当白念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保安室门口时,看门的大爷已经眼熟她了。
王叶君开车过来接应,见手压在窗框和门卫聊得正欢的白念,忍不住按了下喇叭。
一排灯光直直照在白念身前,从挡风玻璃里透出熟悉的脸。她和人道别,拖着行李箱走到后备箱,上车时,目光瞅向后座。
猜出她的想法,王叶君打着方向盘转弯:“太晚了,陈姐不方便露面。”
“哦哦。”她系好安全带,脖颈上挂着宝贝相机,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左顾右盼。
门口到陈清影的酒店没几步路,为了掩人耳目,才开车来回。白念戴上早就准备好的口罩和墨镜,偷偷摸摸下了车。
陈清影是知名演员,她的住宿条件远比其他人好。踏入玫瑰金的旋转门,刷卡走到顶层。红毯铺满的走廊吸纳噪音,踩上去柔软舒适。
两侧的房间号挨得远,足以见得里面的户型宽敞。王叶君站在身后的电梯,嘱咐两句,白念同她道别,楼层数字开始跳动。
当站在门口并叩响房间门时,她神经绷紧,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掌心出汗。头顶的灯光直直打在脸上,从开门的角度看略显死亡。
没多久,里头传来拖鞋摩擦的动静。密码锁转动,陈清影解锁,又回到沙发上看书,留给她一个背影。
真高冷啊。
白念探出半个脑袋,不知和谁来句:“我进来了哦。”
酒店的布局很气派,270度全湖景房视野开阔,夜晚远处亮起星星灿灿的灯火。米白色的布艺沙发旁摆放硕大深绿的龟背竹,随空调风款摆。
陈清影陷在沙发上,手半立在页脚,一只腿压在另一只上,粉白的肉感挤出缝隙,脚尖勾着凉拖,状态松弛。
和她风.尘仆仆赶来的模样截然不同。
局促忸怩把行李放在唯一敞开的卧室,她望向厨房:“陈小姐,你饿吗?”
“不是很饿。”对方头都没抬,模样专注。
“那你洗过澡了吗?我给你放热水?”白念显然忘记刚才打视频时对方的湿发,再次问了句废话。
面对陈清影,她那点怜爱情绪上来,开始四处操心。
手合上书页,omega抬眼,和探出半个脑袋的她对视,笑道:“洗过了,不太需要。”
明明嘴角弯起,可白念总觉得对方嫌弃自己聒噪,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多说。
下一刻,陈清影起身,迈步来到离客厅空调最近的房间,握住门把手时,不忘转身交代。
“白小姐,我先进房间了,有事叫我。”
不等回答,门无情关上。
被拒绝了,想哭。
白念灰溜溜回去收拾行李,和自己奔波久了,这行李箱真是越看越顺眼。
遇见陈清影以前,她很少内耗,奈何每次和对方碰上,她都要把自己说的每句话咀嚼烂,再吞入腹中来回揣测。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心中碎碎念许久,她把常穿的衣服挂在架上,打开空调,进卫生间冲凉。
白天睡足觉,这会儿关灯躺在床上,白念望着顶上的天花板,双眼炯炯有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用枕头捂住眼睛,内心哀嚎。
根本睡不着啊!
想到这里,她索性打开床头的阅读灯。暖黄的光瞬间照亮角落,能见度层次递减到距离最远的窗口。
脚在床底来回摸索拖鞋,她拉开门,适应黑暗的亮灯刺得眼睛一眯。
“陈小姐?”看见站在冰箱前的陈清影,白念惊讶出声,随即想到刚才被拒绝的画面,一时尴尬。
原来不是不饿,只是不想吃她做的饭啊。
一时间,心头涌现这么多天的自作多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开放的餐厅内,及腰横栏将omega下半身遮住。一身紫色丝质吊带睡袍挂在肩上,直角肩拉得她脖颈修长。
她手握玻璃杯,半杯牛奶挂壁,朝卫生间方向微抬手臂示意,算是打招呼。
“晚上睡不着,来喝杯牛奶。”她淡淡解释。
可那是冰牛奶。
白念在心中咕哝,条件反射开口想帮她热热,话到了舌尖又猛地吞下去。
见她发愣,陈清影喝了口牛奶:“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没事,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再待下去,白念觉得气氛会更加尴尬,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推门而入。
磨砂质地的门倒映出对面半掩的卧房,蜿蜒的藤蔓纹样将门框围上。她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方便完,开门发现陈清影居然直接站在门口。
心被人捏住,白念呼吸急促:“陈小姐?”
近看发现omega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细腻的皮肤几乎看不到毛孔,骨感又匀称。她的发尾扫过锁骨,双眼弯起像弦月。
“怎么又怕我,又想靠近?”她言语直白,“白小姐,你的态度可真奇怪。”
被点出来的白念脸色爆红,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想要悄悄溜走,偏偏人堵在门口。
她应该是个温和的人,可在某些方面,又展示出并非刻意的进攻性。
“既然结婚了,就要共患难,这么生疏不好吧?”她轻笑,一番话看似安慰。
只提共患难,同享福是只字不说。
“早点休息。”
留下轻飘飘一句话,余光中那抹紫色身影已经离开,安静的客厅内,突兀响起锁门声。
确定人走了,白念扎根的脚才走两下。飞快跑进房间扑向床,整个人陷入被中。
刚才陈清影是在警告她吧,是吧是吧?
如果敢做什么伤害她的事,自己也绝不会好过。白念缠紧身上的被子,欲哭无泪。
她只是想上个厕所,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啊。难怪对方态度改变,原来是给自己巧警钟呢。
在心中解释千万遍,白念都不敢当着陈清影的面说。都怪罪恶的原身,把好好的姑娘应激成什么样了!
一整晚,白念都没睡好,以至于第二天起来,清亮的眼眸都失了神采。
想着时间还早,陈清影应该还没起来。她走进厨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厨房窗外的景象背靠湖面,大片风格迥异的建筑矗立排列,未施工完善的开发区潜伏在苍青远山脚下。
另一边青蓝交加的湖面渡口飘荡几片树叶大的小船,像被外围的金沙晕染成的绿色太阳,白念曾在某些仙侠剧中看到过这片湖泊。
清新的空气灌入胸腔,她充满干劲拉开冰箱,把挂面下入滚水中,又在加了调料的汤里卧了两个鸡蛋。
昨天的那点纠结被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等陈清影出来时,热气横穿客厅飘来,裹挟清水面的香气。她开窗通风,见人忙前忙后,把两碗面放在桌上。
“陈小姐,快来吃饭吧!”白念招呼,提起肩上的t恤抖落两下,总算没那么热。
微热的天在厨房做饭,和进蒸笼没什么区别。
见陈清影杵在那儿不动,她把面条推到对面:“再不吃可就坨了,今天上午还要去拍戏吧?”
语气像村口追在孙女后面喂饭的奶奶。
其实陈清影想理由拒绝,架不住热情,她只好拖开座椅,从筷笼拿出一双崭新的筷子。
“我早上没有吃饭的习惯。”她婉言拒绝,提醒白念下回不必白花心思。
“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白念吹凉一勺汤匙,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辣椒酱,是她自己带来的,“你不好好吃饭,以后肯定会低血糖晕倒的。”
“你很清楚我的身体。”陈清影弯唇,笑意不达眼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念动作一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是诅咒,是关心你。”
没接话,陈清影看她舀辣椒酱的熟练动作:“那是什么?”
“豆豉辣椒油,很香的,”白念正想给她舀一勺,猛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女明星,又缩回手,“你还要工作,早上别吃太油腻的吧。”
也不知她的好意陈清影有没有领情,她拿起筷子,小口嗅着面条,和白念的狂风吸入形成鲜明对比。
餐桌因精致而抛弃实用,圆形的白色小桌上,白念蜷着腿,抬眼偷偷打量omega。
不愧是娱乐圈公认的大美人,海藻般的头发用卡其色的鲨鱼夹别在脑后,几缕碎发垂下擦过耳旁。
纯白的修身连衣裙很衬陈清影,削弱她凌厉强势的气质,变得亲切起来。
吃饭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安静得像许多小说里提到的白月光学姐。
看得入神,白念舒展双.腿,不经意碰上对方的脚尖,连忙退回来。
这一行为引起女人注意,她抬头看她。
“对不起,我不小心……”只是件小事,被白念煞有介事提出来,反而显得她心中有鬼。
陈清影并不在意:“那一直盯着我,也是不小心吗?”
白念:!
“我不是,”急红了眼,她梗着脖子,嗫嚅解释,“我是看陈小姐吃面条很斯文,很好看……”
“吃面条难道不该斯文吗?”陈清影抽出旁边的纸巾,擦了下嘴。
“当然不啊,吃面条要吸溜的,听起来才香啊!”眼见岔开话题,白念连忙接上,还做了个示范。
陈清影笑笑,没说话。
在她眼里,这是件很没有教养的行为。
白念丝毫没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嘲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夹起一筷子面条,吹散上面的热气:“在我们那边,吸面条发出声音,是对厨师的肯定。”
挑起的面条几乎与嘴齐平,淋上红色的辣椒油。然而在汤汁中浸入太长时间,被筷子一夹,顿时软烂得直直掉入碗中。
大块面条掉入,溅起汤面的油水。白念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陈清影身体倒是一颤。
omega眉头蹙起,张开刚才半眯的眼,而她的领口,斑斑点点的橘红已然晕开。
白念:……
陈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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