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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7
权昼/著
温溪盯着眼前的女孩很久了。
女孩脖颈处系着黑丝带，紧密的贴合肌肤，细长的带子伏在女孩清瘦锁骨处，随着呼吸宛如蝴蝶尾翼般起伏。及膝紫黑色魔女裙层叠繁复，身后硕大的蝴蝶结勾勒着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肢，连同蕾丝边裙摆翘起优美弧度。裙摆摇晃，白里透粉的大腿肉若隐若现，蔷薇花黑丝绸绑带紧紧束缚着着清瘦匀直的小腿，飘逸的丝带在腿侧系成蝴蝶结。
被蕾丝露指手套包裹的指间翻动，黑紫条纹交缠的手杖随之挥舞，灵动悦耳的铃铛声响彻房间。
叮铃铃，叮铃铃。
她微微颔首，被巨大魔法帽包裹的脸蛋精致而艳丽，黑直长发柔顺的铺着，右侧鬓角还夹着挥舞叉子的恶魔蝙蝠发夹，羊脂白玉般的脸蛋透着粉，鼻梁挺翘，画着神秘魅惑的烟熏妆的深紫色竖瞳狐狸眼，直勾勾看人时，缀着薄薄银粉的眼尾勾着暧昧的弧度，任人一瞧都会想到中世纪古堡尊贵王位之上肆意嬉戏的高贵骄纵狐狸。
温溪对视着小魔女，耳尖慢慢染上绯红，唇瓣微抿，身体不自然的紧绷。
是很漂亮，但是在漂亮以外，温溪居然感觉到了一种——
前所未有的，纯欲到极致的，天生的香/艳感。
这种感觉好奇怪……好羞耻。
因为面前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镜中的倒影。
一个穿了裙子的男...孩子。
温溪透过镜子和站在自己身后的同事明垚对视，不确定张口:"明垚。"
“你确定，客人会喜欢穿小裙子的我吗？”
明垚大惊失色，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身侧：“宝宝，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再说话呢？”
温溪眼神又挪回了镜子里的自己。
今天是他在旎夜会所工作的第四天，为了很快的赚到大钱，温溪要去陪酒拿提成。可是他进来会所晚，很多客人都被前辈们牢牢把握在手里，要在他们那里抢客人很容易被排挤针对。节流不太容易，所以温溪要另辟蹊径寻找开辟新的客源。
而穿上漂亮小裙子就是同事明垚给他出的主意。
虽然但是，总有一种馊主意的错觉。
温溪摸了摸裙摆，不太有底气的抿唇道：“确实很好看，但是……大家不会觉得穿裙子的男生很奇怪吗？”
“一点儿都不奇怪，宝宝。现在互联网上有流量的男娘可多了，别管真喜欢假喜欢，只要能赚钱就是好出路。你这张脸蛋穿女装陪酒，客人点你稳赚不赔的好吧。”
温溪和明垚是老相识。背负巨额债务的温溪刚成年就能来旎夜会所这种底薪五万起的高级会所工作，也是明垚托关系费老大劲才弄进来的。明垚表情坚定，语气信誓旦旦，虽然用词有点儿奇怪，但是还是让人忍不住信服。
“真的吗？”
“那当然。”
“好哦。”温溪眨眼，唇角勾起腼腆弧度：“小垚，多谢你给我出主意啦。
温溪歪头看着明垚，鼻尖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怎么样，透着微微的肉粉，明垚被深紫色的竖纹猫瞳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明明温溪是恶魔小魔女的妆造，自己也在真心实意的出主意，但是明垚就是感觉自己像是花言巧语哄骗的笨蛋小猫的猫贩子。
明垚忍不住内心尖叫——
救命，啊啊啊，纯的要命。
明垚被漂亮美人温声细语夸奖内心癫狂但是面上不显，摆摆手，语气轻松：“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有问题我肯定第一个给你两肋插刀。”
温溪：“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明垚说：“等下我就给你拍照，然后让经理把照片放到客人点陪酒的系统菜单里，好让客人使用平板点人的时候能看见你不同于别人的形象。在那之后，就是需要等待一个慧眼识珠的客——”
呼啦。
员工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旎夜会所邹经理拿着平板进来，“温溪你该工作了——”
邹经理抬头的瞬间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看见温溪的时候明显愣了下，眼神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转移，最后落在温溪身上的小裙子上：“温溪你这是？”
还没准备好面对其他人，就被经理看到自己悄悄穿小裙子，温溪的脸刷一下就热了，他不自在的拍了拍裙摆，白玉面上泛起淡淡薄红，有些害羞的解释：“经理，我找小垚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样子能更有竞争力一点。”
邹经理点点头：“旎夜会所男生穿小裙子确实不多见。”
温溪更加羞耻了，本来就不太坚定的心变得更加退缩，着急转移换题，忙说：“现在是要我去陪酒吗?我马上就把衣服换下来，抱歉，经理稍微等一下。”
温溪转身就要去换衣间，却意外的被邹经理拦住。
邹经理居然一副满意模样，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温溪，然后摆手道：“不用换衣服，你就这身去006包间。刚刚来找你路上，还想着怎么让你穿裙子呢。”
温溪愣住：“啊？”
“岑总今天过生日，而且他发小刚回国，弄了生日兼接风酒局聚一聚。岑总出了名的难伺候，他今天不知道哪里又不正常了，翻了会所的所有女服务生都不满意，最后不小心划到男陪，正巧看中了你。特意嘱咐，让你打扮成女孩样子。你就穿这身去陪一下宴总。”
明垚：“宴总？经理，没听说过啊。”
邹经理：“岑总朋友，头一次来旎夜，我也没见过，只知道姓宴。温溪你等会好好表现，别砸了旎夜的招牌。你现在还在试用期，不用你把人留下办卡，至少别出幺蛾子。”邹经理说着看了眼明垚，语气变得严厉：“就算有人给你走关系，人事也会辞退你。”
明垚给经理递水杯，嬉皮笑脸说：“经理放心，我肯定教好他。”
“给你们五分钟收拾，然后马上过去。”邹经理看起来很忙，撂下话喝了口水，便径直离开。
明垚握拳：“刚换上漂亮小裙子，机会就上门了！”
温溪的心脏在听见自己被点陪酒的时候就怦怦跳啦，更别说还夹杂第一次直面客人就是要穿着小裙子的羞耻了。
明垚反应却很激动，拍拍温溪肩，语气鼓动着：“溪溪，既然你穿上了小裙子，那就说明这对你根本就是不问题。比起钞票来说，害羞还算什么。赚钱才是第一要义！”
“旎夜作为咱们市最高档的会所，006是岑总，三江科技继承人岑覃的固定包间，他那一圈儿都是世家子弟，商业新贵什么的。出手老大方了。”
明垚夸张的比手指：“我给你说，岑总的局平时少说一次能拿到三万的提成呢，更别说今天他生日，还要给发小接风洗尘。不用想就知道今天晚上多热闹。”
“重点是今天要招待的宴总是第一次来旎夜！”明垚就打了个响指：“这个全新的宴总，简直就是老天爷给你送上门的客人！”
温溪羞耻的心情在金钱的诱惑下慢慢消失。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激烈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看，屏幕上赫然是十几条妹妹温苒下半年全托的欠款催缴通知。
全托班班主任委婉的通知，月底再交不上全托的欠款，就要给妹妹办理下半年退学手续了。
明垚看见温溪僵在原地，低头看着手机消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他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温溪余光瞥见要过来的明垚，不动声色的锁屏，然后装作无事发生般小声道：“就是学校学习上的事情。”
“哦，”明垚看起来没太放心上，继续兴致勃勃的估算着温溪一局的收益，“只要你今天不出大乱子，五六万小费不在话下。”
五六万小费再加上奖学金，应该能凑够支付温苒下半年全托幼儿园的八万费用。内心羞耻感被缺钱的紧迫感强压下去。温溪想，只要能赚到钱，不违法乱纪的方法他都可以尝试。
给妹妹老师发消息表示自己不会耽误时间后，温溪迅速整理好心情，拿出科研求真的态度向明垚真情实感的求教。
“小垚你说的对，搞钱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客人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我呢？”
明垚被他严肃着小脸的模样逗乐，手指指向旁边的落地镜，故作玄虚的说：“惹人怜爱的本事是天生的，不需要过分的心机，纯粹的本性才是最吸引人的。”
温溪偏头，镜中神秘危险的小魔女头顶魔法帽尖的悬挂的小蝙蝠也跟着摇晃。
温溪迷茫眨眼，单拆开能听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怎么感觉没有听懂。
"我给你说一点儿恰到好处的实用小技巧，你肯定会成功的。"
“为什么说的这么笃定？”
透过镜面对视，温溪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明垚脸上露出自己看不懂的微妙狞笑。
“因为我是纵横花/棠废/网十年精通各种攻略技巧的——凰/家指挥官。”
*
23：00
“旎夜”006包厢正值喧嚣时段，服务香槟美酒，扭动热舞，拥吻尖叫，这是属于成年男女的激情时刻。
舞池里一对情侣玩游戏输掉，被起哄着接吻，男女对视一眼，露出羞涩笑意，然后大方的吻在一起。场子气氛一下子到了顶峰。
郑昱庭看见朋友接吻也跟着起哄，举着话筒唱情歌，然后被大家抱怨鬼哭狼嚎似的。他笑骂着来到吧台，勾走岑覃刚倒的酒。
岑覃：“你自己不会倒？”
郑昱庭嬉皮笑脸：“不会。”
他仰头而尽，总算是浇灭了要冒火的嗓子，又不客气的让寿星给自己添上一杯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好兄弟，“对了，宴决呢？”
岑覃：“你唱的那么好听，他不得离你近点儿。”
郑昱庭顺着岑覃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距离他们直线距离最远的位置，看见宴决一个人坐着。
郑昱庭对他翻白眼。
“岑覃你真不是东西啊。一个不爱闹腾的好不容易硕博毕业的德国留学生，刚回国就赶来会所给你过生日，完了人喊来了，你把人撇一边儿。”郑昱庭真情实感的看着岑覃，边说还便叹息：“我替宴决先心碎。”
心善的郑昱庭自顾自的地吐槽完，根本不在意岑覃黑掉的脸，转头就要张嘴喊宴决过来，话还没出口，余光却在这时瞥见对面被推开的包间大门。
沉重大门被缓慢推开，天花板的镭射照灯将光线割裂成碎片，变换迷离的照射在少女渐渐显露的蓬松裙摆。昏沉靡醉的阴影遮掩住少女大半脸庞，只能隐约瞧见对方藏在宽大帽子下的白皙侧脸。
随着女孩整个人踏入房间，郑昱庭也彻底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她穿着繁复瑰丽的裙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中世纪故事中掌危险要人命的魔鬼巫女。
“你替宴决心碎什么，他又不缺人陪。”岑覃冷冷道，顿了下，话头一转：“谢我也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郑昱庭转头，岑覃将倒满的酒杯塞到他手里，挑眉道：“意思是，这是我给宴决点的陪酒。”
“那我估计你白瞎好心了。宴决又不和你似的花花公子，喝酒要好看的女陪。”郑昱庭两个兄弟的脸面谁也没给，惋惜道：“他只是一个母胎solo28年的可怜单身gay。”
“知道你宴哥性取向，”岑覃眼神对上对面陪酒打量的眼神，唇角勾起弧度，语气相当得理所当然：“所以他是男孩子。”
郑昱庭：“？”
*
今天是温溪入职旎夜会所的第三天，说实话在此之前，他只在酒吧散区送过酒，根本没来包间工作过，更没有见过006包间里男嘉宾的任何一位。即便知道了岑覃等等几人的名字，但因为赶时间，也只来得及百度搜了岑覃一个人的照片，其他的客人们温溪根本没来得及搜一下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更别说他今天要攻略的宴总了。
不认识人的后果就是温溪推开包间房门，看见偌大包间各型各色的男男女女，直接愣在原地，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
不过好在他成功的在吧台找到了岑覃，而他正和一个染着黄毛寸头打着鼻挂耳环的男人在说话。
温溪下意识希望对方不是自己要陪的宴总。
不是不喜欢，主要是太潮了，而他刚好有包括但不限于路过理发店等特定场所就会爆发的潮人恐惧症。
不过这个疑虑在岑覃走到他身边时便被打消了。
“岑总，我是服务生温溪。”温溪想到今天是对方生日，真情实感的表示祝贺：“祝您生日快乐。”
岑覃点点头收下他的祝福，上下打量了下温溪的装扮，说了声还不错，然后手指了下包间角落沙发。
“你去陪他，主动一点儿。”
温溪顺着岑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对面，远离蹦迪区的包间角落的沙发正单独坐着一位男士。温溪刚刚居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人。
男人姿态慵懒的靠着沙发，大半边身子被角落阴影盖住，天花板顶的镭射照灯远离这边，随意搭在膝上的左腕暴露在迷离晦暗的灯光下，袖口被挽了上去，顺着凸起的青筋蜿蜒向上，解开白衬衫顶端的那颗纽扣而刚好完全暴露的喉结在就这样映入温溪视线，在头顶镭射灯银光打过时刻，它仿佛黑白色调的电影般恰如其分的上下滚动。
视线再过分的向上侵略，微抿的薄唇赫然出现在男人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尽管男人大半张脸看不清楚，但温溪依旧能感受出那是张冷峻的面庞。
岑覃推了下他后背，催温溪赶紧过去。温溪余光瞥见吧台的黄毛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旁边，正一脸好奇的打量这边。
温溪手悄悄握住裙摆，唇角绷紧，发誓一定能拿下眼前的客人。
在他思考的间隙，一直没有动作的男人忽然微微向前探身端酒，随着阴影的快速后退，神秘客人的真实面容终于出现在温溪眼前——面部线条流畅凌冽，眉眼深邃，金丝半框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遮掩住眼底真实情绪，喉头上下滚动着，遮不住的理智与性感扑面而来，是一副温溪想象中冷峻禁欲长相。
温溪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短暂又快速的做好心理建设后，温溪终于抬脚走向对面。
刚走到酒桌边，温溪便看到男人手指大张着虚虚的扣住桌上酒杯，晃了晃酒杯，褐色酒水混着冰块在透亮玻璃杯中碰撞，骨节分明的手上是不能忽略的富有力量感的凸起青筋。
或许是男人体温过于炙热，凝结在杯壁的水滴迅速流淌，在他注视下，水珠浸湿男人修长的手指。男人仅用两根手指便完完全全的握住了玻璃杯。
温溪意识到自己莫名钟情客人手指的时已经为时已晚，他抬眸的瞬间已经撞入男人眼眸。
本来放松的心弦猛地收紧，然后承受不住“嘣”得一下断了。
因为温溪满脑子都是一个恶劣念头——
他年轻帅气的有钱客人的手指好长，好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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