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桉满头大汗醒来。


    他突然梦到了初中时开家长会的场景。


    他成绩很好,班主任希望他家长过来能上台发言,他一早就告诉了郁宥。


    对方来了后不久,又对他说有急事要离开。


    当时,郁桉是失望也是期待的。


    因为这样就能有借口让妈妈来给他开家长会。


    他满怀但忐忑,发了自己早就打好草稿的话过去,回复给他的却是鲜红的感叹号,和您还不是她的好友的提示。


    这种事其实他已经面临多很多次了。


    但次次遇到时,他依旧脑袋一片空白,浑身仿佛在下坠。


    不过他又总是习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只要装作不在意,就不会被伤害。


    后来,他神色如常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和其他家长一起,听了自己的家长会。


    校服混在身穿西装裙子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梦里的窘迫和难过太过深刻,导致他现在打开微信,找到妈妈的头像,也还是没有勇气发一句消息过去。


    上方弹出郁宥给他打的电话,他点进去,是在昨晚十一点。


    郁桉抿了抿唇,猜测对方肯定又是来质问他为什么推郁清下水,他没回电话,而是毫不犹豫删掉了通话记录。


    手上传来毛茸茸的质感,他低头,是早就醒了的猫猫跳上了床,正在拿脑袋拱他的手,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做梦残留的紧绷感瞬间松懈下来,他抱起猫,往它身上蹭了蹭。


    猫猫顺势躺下来,很信任地露出肚皮。


    这是一只橘猫,浑身都是黄黄软软的,露出的肚皮上却有一块不规则的白色毛发,仔细看像是一个爱心。


    郁桉在看到他肚皮上的爱心胎记后愣了愣,试探地喊了声,“平平?”


    猫猫“喵~”了一声,像是在应答。


    郁桉惊喜过后又冷静下来,平平是在他五岁时捡的,离现在已经十二年了,这只猫猫应该还不到一岁,不可能是平平。


    只是郁桉给猫猫取了别的名字,猫猫又不应了。


    郁桉又尝试换回平平,猫猫就喵了一声,往他怀里拱。


    他笑了笑,只好摸着猫猫头说,“那以后就喊你平平好了,你是爱干净的平平,它是勇敢平平的,我不会将你们认错的。”


    平平抬起头蹭了蹭郁桉的下巴。


    郁桉提前给平平放好吃的和水,又摸了摸他的头才赶去剧院。


    -


    在剧院训练了一上午,苏速给他们下午放了假。


    嘱咐他们,“明天舞会是下午四点开始,大家不要忘记了。”


    大家应了声,一起走出训练厅。


    这个点还早,郁桉打算先去虞老师那里,便和剧团的人说了再见。


    宋照看着他朝剧院的另一条小道离开,思索了下,总觉得哪里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欸,看什么宋照,走了啊,吃饭去。”


    宋照没再多想,几个人勾肩搭背离开。


    -


    郁桉按了小别墅的门铃,有些忐忑。


    虞绫开门后,在看到郁桉时,十分惊喜。


    郁桉抓着书包带子的手霎时放松下来,他弯起唇,“虞老师,我来蹭饭!”


    虞绫闻言牵着郁桉进屋,止不住笑,“来!尽管来!”


    吃完饭,虞绫看郁桉穿的衣服,皱了皱眉,突然说道,“我带你去买点衣服吧!”


    郁桉伸手摸了摸衣领,“这衣服不好看吗?”


    虞绫让他站起来,说,“你穿什么都好看,就是衣服太大了,不合身。”


    郁桉恍然,笑道,“没关系的老师,衣服大了穿着舒服。”


    虞绫伸手点了点他鼻尖,“你呀!”


    她没再给郁桉拒绝的机会,“明天剧院不是有舞会吗?顺便去买套舞会要穿的衣服。”


    郁桉闻言,才想到自己离开郁家,拿的全是休闲衣裤。


    到了商场,虞绫带着郁桉直奔男装。


    身为郁桉的舞蹈老师,她对郁桉的大致尺寸是十分清楚的。


    但每次挑了衣服让郁桉去试衣间换了出来,她还是会走上前,像一个妈妈那样,细致地扯了扯郁桉的裤头,问他,“紧不紧?”


    郁桉鼻头突然酸涩了下,摇头,“不紧。”


    虞绫没察觉到他的反应,而是又仔细看了看他衣服,然后让工作人员去拿小一码的过来。


    郁桉听着她与工作人员谈话,突然就想到自己刚被接回郁家时,郁父郁宥的目光都放在郁母与郁清身上,大人们不上心,佣人们自然也是做不到很细致。


    不是忘记准备生活用品了,就是衣服买小了。


    后来,郁桉就自己买,还会特意买大两号,这样就可以穿很久很久。


    耳边传来虞绫骄傲的话语,“那是当然,我家孩子长得好,是个衣架子,还会跳舞唱戏,很优秀的。”


    郁桉低头笑了笑。


    买完好几身衣服,虞绫带他去了一家常去的定制店。


    虞绫很早之前就放了郁桉的尺码在这儿,所以这次来,郁桉只需要换上,看还有哪些需要改动的。


    郁桉的腰很细,一般符合他身高的尺码裤头都是松的。


    虞绫上前扯了扯,标记让师傅裁剪的距离,郁桉没忍住往后偏了偏。


    “小桉,你怎么还是这样怕痒?”虞绫打趣。


    郁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逛了一下午,他们干脆就在商场里找了个饭店吃饭。


    等上菜的间隙,虞绫突然问郁桉,“你觉得顾屿舟怎么样?”


    郁桉一愣,随后认真说,“顾先生他很好。”


    想到顾屿舟不动声色为他做的那些事情,又添了一句,“他很细心。”


    虞绫闻言挑了下眉,“细心?”


    她怎么不记得顾屿舟还有这特质?


    吃完饭,虞绫没让郁桉送她,而是给他打了车,看着他离开。


    -


    回到出租房里。


    郁桉一打开门,怀里就多了一只猫猫。


    他低头亲了亲了猫猫头,又抱了好会儿,才将它放下。


    将虞绫给他买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接着换了舞蹈服去舞蹈房训练。


    平平就在趴在门边,睁着眼看他。


    练完舞,郁桉洗漱后抱着平平回到床上。


    想到今天吃饭时虞绫问的话,他打开电话记录,将顾屿舟的号码存为联系人。


    今天郁宥没再给他打电话,他放下手机,抱着平平一起睡了过去。


    -


    郁家。


    郁宥一大早起来,没去公司,而是坐在沙发上,等郁桉起来。


    吃完早餐,郁父离开去了公司,郁母装了一碗粥上楼。


    九点,郁宥起身,去了郁桉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敲门,犹豫中又放下了手。


    管家从隔壁的房间里出来,郁宥问,“今天有看到郁桉吗?”


    管家摇头,又想起来什么,“二少爷前几天早上六点就出门了,晚上应该会回来。”


    郁宥点头。


    晚上十一点,客厅依旧灯火通明。


    郁宥让管家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郁桉的房间门。


    房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


    郁宥却面色一变,大步走进去打开了衣柜,在看到那些衣服后,才松了口气。


    “二少爷这是两天没回来了。”


    管家对此十分平静,反而对郁宥的反应感到奇怪。


    毕竟这种情况在郁家十分常见。


    以前只要郁母犯病,在看到郁桉时,就会头痛不止,情况严重时甚至分不清所有人。


    所以郁桉经常要搬出去,多的时候一个月要在外住上大半个月才回家。


    郁宥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可郁母现在没犯病。


    那郁桉为什么不回家?


    他拿出手机,给郁桉常去住的酒店打了个电话,在听到对方说郁桉没去酒店时,心底那股不对劲又钻了出来。


    说不清道不明,可能是执着于想知道这个答案,所以他拨通了郁桉的号码。


    四十八秒后,电话自动挂断。


    没有人接。


    是睡着了?还是不想接?


    郁父下楼,看到郁宥后皱了皱眉,


    “你怎么还在这?明天与顾氏集团负责人谈判的资料准备好了?顾总这人很难搞,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要把握住。”


    郁宥揉了揉太阳穴,将郁桉的事压下去,跟着一起去了楼上。


    -


    隔日一早。


    顾屿舟回了老宅。


    老宅在山上,途径都是树木丛林,十分幽森。


    到达目的后,司机下车拉开顾屿舟这侧的车门。


    顾屿舟下车,不急不缓地走进宅院内,助理跟在后头,头微微低下来。


    宅院年头很久了,保养的很好。


    入门则是假山鲤鱼池,走廊从两端岔开,又连接在一起。


    明明是静谧景好之处,周围却挂满了粉色纱幔,瞬间将气氛拉入到了一个不可说的境地。


    助理闻到空气中浓重的檀香味,和这檀香味掩盖下的萎靡味道,头更加低了。


    到主宅门口,顾屿舟停下脚步。


    助理上前敲了门。


    过了会儿,一红发男子慢悠悠走来开门,在看到是顾屿舟时,瞬间恭敬起来,叫了声,“三叔。”


    他面色还带着薄红,衣物凌乱,脖颈处还有可疑红痕,应该是刚刚才从床上起来。


    顾屿舟一身西装笔挺,垂在身侧的指关节如玉,闻言只问了句,“什么事?”


    “爷爷生病了,一直闹着要见您。”


    见顾屿舟脚步不动,他又连忙说,“爷爷已经去了朝歌园,就等您呢。”


    顾屿舟这才转身,去往朝歌园。


    半小时后,顾屿舟走出顾宅。


    助理在一旁交代:“顾总,下午您有一个会议,是和……”


    顾屿舟接到虞绫的电话,助理禁声。


    电话里虞绫语气焦急,“我这里突发急事一时走不开,不能按时去舞会了,你代我和小桉跳开场舞吧?”


    他皱了皱眉,虞绫像是猜到他想拒绝,又连忙说,


    “我好不容易和小桉亲近了,不想答应他又让他失望,就当是小姨求求你,帮我个忙。”


    许久,顾屿舟松了松领带,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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