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意感觉沈顷哲的肺活量惊人。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做深呼吸,胸膛一起一伏,衬衫扣子都快被崩开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真是韩漫攻看了都要夸一句绝。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小说里重要npc的颜值的时候,因为宋家俩兄弟白热化的互喷环节似乎有了新的进展。


    宋迟发出一句直击灵魂的拷问:“你是不是把云海子公司的股份当礼物送给那个女模特了?”


    宋徊一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变得支支吾吾道:“没,没啊我就是把曼曼的身份信息录进财务主系统就给了她个权限账号而已......”


    “云海娱乐西南分区用的是同一套财务系统,你给她权限账号,跟把老鼠扔进家里米缸有什么区别?”宋迟难以置信说:“你就不怕她把股份卖给对家?”


    “我我我我就是个挂名的经理!这我哪能知道.....”宋徊终于不嘴硬了,开始对手指,“而且不就是一百来万的现金流嘛......”


    “一百来万?你说的好轻松啊!”宋迟气笑:“股份收不回来看爸妈回头怎么收拾你,账目缺口自己想办法填!我不会管你。”宋迟指了一下他,转头打电话:“喂?法务部吗?对,月初有笔不合法的权限授予,给我想办法尽快撤回,另外通知云海西南二级公司的几个股东近期关注一下账户变动......”


    “自己填就自己填嘛,大不了下个月不换新车了。”宋徊垂头丧气:“还不是因为之前说那个小孩是我的,我才心想好歹奶粉费要给点吧.......”


    一直旁听的沈顷哲忽然抬眸,“所以小孩不是你的?”


    宋徊石化当场。


    “不,不是又,又怎样啊!”


    那厢,正在打电话的宋迟闻声回首,缓缓的放下了手臂。


    “什么?孩子也不是你的?”他难以置信,一字一句道:“你被一个外围女同时骗了钱,还有感情?”


    宋徊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他的眼神躲闪落寞,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就算是默认了。


    宋迟直接把手机上正在进行的通话挂断了,上前一把抓住宋徊的手臂。


    “哎!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宋徊被吓一跳,哇哇乱喊。


    “天杀的你怎么不把自己连同咱家保险箱一并快递给她?被一个女人骗成这样你猪吗!!”宋迟咆哮起来,怒气暴涨,“你现在就跟我回公司写检讨,他妈的我非要封杀这个女人不可!”


    “干嘛突然生这么大气!你毛病吧!”宋徊手足无措的接过宋迟抛来的车钥匙,瑟瑟发抖甚至带了点儿鼻音:“我被戴绿帽子我也很委屈啊......你以为我想啊!我是真心的!我想当个好丈夫好爸爸!我以为真心能换真心啊!谁晓得——咦?”他的脑子像是突然转了个弯,狐疑道:“哥你突然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吧?”


    宋迟噎了一瞬,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狮子,爆喝道:“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他冷笑:“你被骗身骗心被骗去当鸭都不关我的事!我为你打抱不平?我是为老宋家的钱!我辛辛苦苦每天加班到那么晚赚来的钱!谁敢动我弄不死她!快点!滚去开车!”


    宋徊被骂的直缩脖子,被宋迟提溜着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他三步一回头,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纠结道:“哎不行啊哥!我答应临意要陪他住院看病的,我走了明天谁给他手术签字啊?”


    宋迟顿住,跟他一并回眸看盛临意。


    他们吵成这样盛临意本就过意不去,碍于没有立场劝架,眼下哪里还能让宋徊为着自己的私事耽误家族里的大事?


    “没事,我不要紧。”他耸耸肩道:“我自己再想办法,你忙你的去。”


    “不行。”宋徊挣脱宋迟,三步并作两步折返回来,担忧道:“裴艺南又不会来管你,你一个人万一有什么情况,不是要耽误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提到裴艺南的时候。盛临意感觉身边那一直散发着疏离气息的男人看了自己一眼。


    他没在意,整理出一个灿烂的笑,挂在漂亮的脸上。


    “没事啊,还有沈导在呢嘛!”盛临意忽的搂过身边男人的手臂,小鸟依人道:“沈导一看就是可靠的成年男人,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宋徊慢慢的张大了嘴。


    他看了看盛临意,又慌里慌张的看向沈顷哲。


    “顷哲哥......”


    沈顷哲垂目,顶着这只伺机贴贴的心机夜莺看了两秒,破天荒的开了尊口。


    “你放心的去,这里有我。”


    这话听着像是“你安息吧”。


    总之不是太友善。


    “行了,你沈哥答应的是十拿九稳,赶紧走!”宋迟在不远处喊道。


    “走吧阿徊,回头见。”盛临意冲宋徊挥手。


    “你保重啊意宝,我忙完了会立刻来找你的。”宋徊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你等着我啊!”


    他走后,盛临意松开沈顷哲的手臂,站直了,吐出一口气。


    那点紧凑的亲密感似乎还残留在手臂上,沈顷哲低眸望着袖子上的褶皱,复又看向青年白瓷一样清隽的侧脸。


    唇色嫣而不艳,眉眼像浓淡得宜的水墨。


    这夜莺还是小鸟依人时比较可爱,甜美到让人想拽进怀里圈禁,抚摸直至发出颤抖的低吟。


    “对不起,刚才未经你同意就跟你发生肢体接触。”几乎是一秒拉开距离,盛临意理了理衣襟,言辞恢复了距离感,“剩下来的事我自己处理就行,谢谢你刚才没有挣脱我。”


    又是这种用完就扔的感觉。


    沈顷哲很不喜欢这份礼貌。


    手里的住院证被“咻”的抽走。


    盛临意诧然抬眸。


    那张薄薄的纸片被男人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沈顷哲带上口罩帽子,长腿迈出,“六楼五官科,走吧。”


    -


    经常服务明星的医院,员工整体上下都颇有素质,沈顷哲即使是全副武装,近距离交流也会被认出来,如果换做在其他地方大概早已在各个服务关卡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了。


    他一个人走在长廊上就有够吸睛,身边又跟了个精致如人偶般的男孩子,二人之间有微妙的体型差,以至于管床大夫一个大男人在签授权委托书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的提出疑问:“沈先生,您是盛先生的什么人?”


    沈顷哲:“长辈。”


    盛临意一个“朋”字卡在喉咙口,被迫半途改道:“啊,对,他是我哥。”


    “你们家族这基因不赖啊,帅哥层出不穷。”管床医生笑:“那盛先生你先去护士站,剩下来的字我就找你哥签。”


    盛临意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话术,有些会对病人造成心理创伤的重大风险不便当面说明,医生会私下告知其受委托人,常见于癌症患者的病例沟通。


    前世他孑然一身,是经纪人做了他的主,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经纪人负责他的生活起居,也是世界上最怕他死掉的人之一。


    所以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盛临意感到几分心悸。


    手腕被人牵了一下。


    盛临意垂目,看见沈顷哲圈住他腕骨的大手,修长的指尖交叠,温热有力。


    男人没有回头,嗓音依旧沉沉然如雾。


    “去找护士。”他的声线频调微提了一寸,少了一些厌世的沉和哑,像一方凝练描金的松烟徽墨,润过耳畔,“听话。”


    盛临意急促的呼吸稍安,点点头。


    在护士站抽血的功夫,盛临意被几个实习的小护士团团围住。


    “你真是爱豆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你居然跟薛梓初是一个队的!我室友超迷他!满桌都是他的吧唧和小卡!”


    “感觉跟视频里长得不一样啊,你素颜比化妆好看多了!”


    “感觉你比你队友好看。”


    “你嗓音像那种水晶风铃,好特别哦,等你病好了唱歌给我们听啊!”


    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鸽子,单纯直率的抒发着爱意。


    爱从来都比恨更有力量,就算网络舆论翻江倒海,这点零星的喜爱夜足以支撑他在这条路上坚持走下去。


    盛临意莞尔。


    “哎呀,你血管好细,血又抽不出来了。”抽血的护士为难道:“对不起啊。”


    “没事,换这边好了。”盛临意主动卷起袖子。


    “你不生气吗?”


    “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血管确实不好找,我自己知道。”盛临意说。


    “你好温柔啊。”小护士脸有些红:“当你女朋友肯定超幸福的。”


    正说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沈顷哲走到护士站,身体一歪倚住吧台,环起手臂。


    “什么血要抽这么久?”他幽幽道:“大象都给你抽干了。”


    小护士:“......”


    几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像是对上了什么奇怪的脑电波信号,露出诡异又色情的的笑容,迅速拔了针撤离现场。


    盛临意有些无语,按着胳膊上的针眼道:“我血管不好抽,你凶他们干嘛?”


    “我凶了吗?”沈顷哲说:“神金。”


    他接过一旁的外套,替盛临意推开病房的门。


    vip区都是单人病房,等沈顷哲走进,盛临意带上门,四下瞬间安静。


    他犹豫了一下,郑重道:“沈导,感谢你拨冗前来当我的监护人,按道理说我不该对你再提什么意见,但有件事,我还是想跟你知会一声。”


    沈顷哲自顾自的往沙发上坐下,“什么?”


    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盛临意咬了咬唇瓣。


    “我的病情如何我心里清楚,手术过程中会送快速病理,这个病理半小时出结果,用以指导后续的手术范围。”


    “有极低的概率会和最终的病理结果有出入,譬如术中报良性,术后报恶性,那就有二次手术的风险。”沈顷哲说:“他们跟我说了。”


    “良性固然没有争议。”盛临意摇了摇头:“但假若快速病理报的结果不随人愿——”


    “也不要扩大手术范围。”沈顷哲截断了他的话语。


    盛临意愣住,抬起眸子。


    男人黑曜石般的眼瞳便这么直直的探入他的眼底,搅弄他波涛汹涌的情思。


    “很巧,我就是这么跟医生讲的。”


    沈顷哲的态度从容而无谓,不像是玩笑。


    就在这一刻,盛临意的心口盈起一些飘絮般的轻松。


    “你居然不劝我保命。”他由衷的笑出声来,难以置信道:“也不说我大错特错。”


    “烟花短暂,却绚烂。”沈顷哲说:“没人有资格说它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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