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金瞳流转,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打量和微不可察的困惑。


    “你不是人类,而且身上为何会有同魔神残渣相似的气息?”少年的眼神很是凌冽,绝色的面容也掩不去他身上的肃杀之意。


    这股气息并非针对须酔,应是长时间杀伐战斗的所凝聚而来的。


    须酔假装惶恐地后退几步,嗫嚅着说:“我是从渊下宫而来的深海龙蜥,因身体存在特殊之处才能化人。至于魔神残渣,我确实是一点都不知道。”


    面前的这位应该就是刚刚在人群讨论中,他们偶然提到那位守护荻花洲的、传说中的仙人。


    其实力强于当下的自己,目前绝不可与其起正面冲突。


    自己抵达璃月后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妥之处,应不会让这位少年仙人出手才是。


    应该是那所谓的魔神残渣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深海龙蜥们倒是提到过魔神残渣。


    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出海的时候,必须小心行事,所以必须要避开可能有魔神残渣存在的海域,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战斗和污染。


    须酔本以为现阶段是不会与其产生纠葛,没想到自己身上居然就有这种东西。


    可真是奇怪。


    魈看他眼中的惶恐不似作假,而且其身上的这股力量也仅仅是与魔神残渣相似,却并无那样强烈的攻击性和侵蚀力,一时竟有些拿不准该如何处理这个家伙。


    “在~困~惑~吗~”系统用引诱般的语气说道,“可以求求我哦~”


    伴随着皮鞭挥动的声音,系统又转换为低沉沙哑的嗓音:“呐,如果你乖乖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啊,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呢。”


    须酔强自忍耐下头上的青筋,还要在少年仙人面前装出一副不安和惊惶的无害模样,简直让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矛盾。


    须酔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马上就要精神分裂了——虽然本来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健康就是了。


    不过幸好魈此时并没有认真观察他的神色,只是在经过几息的思考后,突然冷声发问:


    “你目的为何?”


    “啊?啊!”须酔假装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希望这样能使对方放松警惕,随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是为了去枫丹觐见水…那维莱特大人。”


    魈抱臂靠在窗边古树的枝杈上,继续问道;“那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这个…”须酔此时满脸的尴尬,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


    他此时倒不全是伪装了,而是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在魈有些不耐地撇过来时,还是乖乖把自己从上岸开始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告知了魈,并在说完后立刻补充道:


    “仙人在上,我对璃月毫无恶意,还请您明鉴。”


    魈听到他被行秋重云发现裸奔的时候就微微侧过头去,在朦胧的月光掩映下看不清神色。


    但须酔大胆推测,他觉得眼前的仙人应该是有些无措的。


    倒是心性和外表一样,还是个少年呢。


    魈最后也没有再纠缠,只是轻轻颔首后又立刻化作迅疾的风轮。


    也不知此次是遁走何方了。


    须酔感受着指尖的轻风,舒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不再怀疑他了的意思吧?


    须酔朝窗外左右观察了一下,见四周无人,确认安全后立刻翻窗跑路。


    走还是要走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换个地方。


    然而,须酔之前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当他看到一位样貌俊美、举止高雅、打扮考究的先生正在小亭中品茗,并很是悠闲地邀他共赏的时候。


    他就知道,真正的鸿门宴来了。


    面前的这位可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须酔昨天才因偶然听到他的身死而感到惊讶,没想到今天本尊就堂堂复活,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就不能相信这些活了千年的家伙会突然身亡。


    虽然他自称只是外出来寻找萌蘗的竹笋的一介闲人,但是系统激动的鸡叫已经把对方的身份暴露无遗。


    “啊啊啊啊啊啊,岩王帝君,居然是活的!活的!”系统难掩自己的激动,絮絮叨叨地说着摩拉克斯曾经的丰功伟绩。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能先别激动了吗。


    须酔感觉自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悬着的心彻底是死透了。


    回想起对方武□□号和孤云阁险峻的地貌,须酔感觉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没干什么坏事,但就是很心虚是怎么回事,感觉像是被什么长辈揪住了蜥蜴尾巴。


    欢愉星神在上,常乐天君在上,请……


    算了,感觉求啊哈屁用没有。


    巡猎星神在上,帝弓司命在上,请千万保佑他能顺利抵达枫丹啊。


    须酔干笑着想要尝试推辞一番——没准真的是偶然遇到的呢,没准岩王爷就是这么热情呢。


    绝对不是少年仙人叫来的家长对吧,绝对不是吧!


    这位钟离先生见他这样,倒显出几分困惑来:“我见兄台刚刚还在与那野猪戏耍,还以为您同我一样也是被这山水闲情吸引的闲人呢。”


    说完这句后,钟离便低头啜饮了几口香茗。


    一时之间,竟连鸟鸣与细碎的风声都让须酔感到心中惴惴。


    他不过就是捉弄了一下那突然冲出的野猪,目的还只是为了观察一下对方的生物形态和发力方式,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就是转个角的功夫就遇上了这尊大佛。


    现在真的是被架在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须酔只得悻悻开口道:“先生叫我须酔就好。”


    您叫我兄台,我觉得瘆得慌。


    “实在是钟离先生看上去涵养颇深,小子怕自己在交谈之中露怯,丢了脸面。一时竟是迷了心窍,想搪塞先生。”


    “无妨,须酔兄台还是不要妄自菲薄的好。”


    这么一来一往,须酔也只能坐到了小亭中的另一角,等着看上去很是悠闲自得的岩神出招了。


    没想到神像的姿势那么“奔放”的岩王爷,本人居然是这种性格。


    难道这就是岁月的积累吗?


    钟离对他的紧张全然不在意,竟倒像是真的只是想找个人闲聊似地开口说道:


    “我倒是有一个小友,不知为何,每次一到此处,必然是要被那野林猪撞上一撞的,如果被他看到须酔先生刚刚对付起这小畜来得心应手,必然是要夸奖一番的。”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须酔不自在地回道。


    钟离见他这般,宽慰道:“不必如此拘谨,品茗赏景本是乐事,若一味拘束反倒不美。”


    说话间,钟离为他斟上了一杯香醇的茶水。须酔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小口品尝。


    “好茶。”他赞叹道,试图借此缓解紧张的气氛。


    “你喜欢便好。”


    不得不说,作为钟离先生时的对方,实在是一个温文儒雅、内涵深厚,遣词造句严谨有度的君子。


    须酔虽然一直在戒备着他的突然发难,但直到最后,也不得不感叹对方雍容且从容的气度。


    而且抛开对方的身份不谈,二人倒可谓是相谈甚欢。


    钟离不像行秋一样多方试探,也不似魈一般咄咄逼人,他只是像一个友善的长者般,在很平常地在同须酔谈话。


    话题都很寻常,内容在涉及须酔的方面也是浅谈辄止,这让须酔感到十分舒适。


    当最后二人告别时,须酔居然还感到略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在确定离开了钟离是视线范围有一段距离后,须酔撒腿就跑。


    跑还是要跑的,身后的可是和龙王不对付的神明,他一个小小眷属,还是小命要紧。


    只是,岩王帝君他老爷子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魈对此也有些困惑。


    “帝君,是否需要我去探明他接下来的行踪。”


    “不必。”


    “可……”


    “无妨,我自有打算,而且说到底,这本应是由水龙王处理的事情才是。”


    魈颔首,正要告退,就被钟离轻声叫住。


    只见帝君拿着一节娇嫩的竹笋开口道:“近来的竹笋很是鲜美,不知大圣是否愿意尝尝我的手艺呢?”


    魈无措道:“帝,帝君,不必劳烦您为,为我……”后面的话语声越来越小。


    在留下一个急促的告别后,魈就慌忙离开了。


    钟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明明和旅行者相处的时候并没有像这样拘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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