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握着羽毛笔的手顿住,似乎是有些困惑地抬起头。


    “孩子?”


    就在这时,幼猫的肚子突然在格外寂静的沫芒宫中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


    面对投递过来的视线,幼猫细细的喵呜了一声,声音很小,却也足够引人注意。


    迎上那维莱特眼中直白的疑问,须酔准备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毕竟,门外的复律官虽然表面上仍在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可是听力很好的须酔却知道他们实际上已经开始悄悄摸鱼了。


    “我记得这好像是只公猫吧,那维莱特大人可是说它是‘先生’呢。”


    “没准是位少见的、在猫咪中责任心很强的那类爸爸呢。”


    “‘先生’也许只是名字的一部分,就像是那个天天抢你薯条的‘卡洛琳小姐’,你其实根本不知道它究竟是不是一位女士”


    “而且怎么看,它也不是一位合格的淑女,不是吗?”


    “卡洛琳小姐只是脾气火辣了一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不,请不要这样形容一只有些贪吃的海鸥可以吗?


    还有,你们为什么已经开始争论起来到底哪只海鸥才是枫丹廷里最靓丽的海鸥了?


    居然已经开始决定举行一个海鸥选美比赛了?


    须酔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他可不想变成小声交流的几人口中的海鸥选美比赛的吉祥物。


    须酔把幼猫轻轻放在了那维莱特从沙发上拿起又放平的,由皮革包裹的古朴软垫上。


    幼猫脏兮兮的爪子踩上去,很快就留下了几个黑乎乎的小小梅花。


    让这件精致的艺术品瞬间失了格调。


    那维莱特却不甚在意这点,还会顺手解救因为有些慌张,而不小心把爪子勾到皮料中的幼猫。


    可是幼猫显然并不领情,虽然不再乱动,却能明显地看出它正在瑟瑟发抖。


    那维莱特退后两步,靠在窗边。


    “你说城内有人在捕捉和你长得相似的猫?”


    那维莱特下意识地瞥向桌子上自己不久之前刚刚批复过的文件,带着些不解地说道:“我本以为,这件事情的影响,仅限于让沫芒宫门前聚集起想要给芙宁娜进献宠物的人。”


    那维莱特微微蹙眉,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竟会在枫丹廷内引发这么大的震动。


    看来沫芒宫门前聚集起人群的事情那维莱特已经知晓了。


    而且,那维莱特应该是不久前刚经手过相关的文件。


    须酔忍不住也往那维莱特的办公桌上望去,幸好他为了把小猫准确地“投递”到软垫上,自来时就一直站在沙发的扶手上。


    这一张沙发正好又位于那维莱特办公桌的不远处,所以须酔很轻易地就能看到桌上的情形。


    然后他就发现,相关的文件竟然有足足半指的厚度。


    暂且不论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的、会对社会安稳产生影响的骚动。


    单就说,这群沫芒宫的政府工作人员,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仅仅一个下午就写出这样的一份文件的。


    工作效率令人羡慕。


    要是被某些正在因为马上就要到最后期限,却一点内容都写不出来,盯着题目捶胸顿足的家伙看到,岂不是要立刻打宇宙飞船过来取经。


    不过,须酔不禁想到,难道仅仅是驱赶聚集的人群这种事情都需要一个国家的名义上的二把手处理吗?


    就算仅仅只是批复,也有些过于“大材小用”了吧。


    不会整个枫丹的大小事宜都要靠那维莱特吧?


    那维莱特看到须酔有些苦恼的表情,以为他是因为报道造成的影响而困扰,开口说道:“因为我的疏忽,而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那维莱特大人,不用因为这种事情而抱歉的,当时也是情况特殊。”


    须酔回过神,摆了摆爪子。


    要说那维莱特在这件事中做错了什么,那只能他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现在你……们先和我回我的房间。”


    房间?


    一般不应该说回家吗?


    难道那维莱特就住在沫芒宫?


    这也太惨了,这和住在公司有什么区别。


    每天早上醒来就要面对工作,这样的生活根本就没有快乐可言吧!


    须酔用有些怜惜的表情看向那维莱特,就见对方并没有立刻起身向门口走去,而是先从办公桌上拿了几份文件。


    居然都要下班了,还要带着工作吗。


    不压榨员工,反而压榨自己,真是个世间难得的领导啊。


    不对,怎么是关于沫芒宫门前聚集大量群众的那份文件,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须酔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后续的工作需要跟进了。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造成了人员伤亡,或者是财产损失?


    很快,须酔就知道为什么那维莱特会带着这份文件了。


    因为这件事的处理流程,居然才进行到了第一部分。


    这份文件出现在那维莱特的桌子上只是因为那维莱特算是这起事件的导火索,需要他解释一下自己的行动意图。


    即是否有意引起骚乱。


    须酔后来在沫芒宫工作时,无意间得知,在接下来,这份文件经历了为期一个月的层层审批,最终又回到了那维莱特手里。


    而当最高审判官大人代表着审阅完成的俊逸签字落下后不久,这份文件就被封存在了一个至少一百年都不有人想起打开的陈旧木橱中。


    不过现在,须酔只能感慨一下,就算是处在枫丹权力顶峰的那维莱特也要乖乖按照章程地接受调查。


    还要在承诺书上签字。


    然后就和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粘他的小猫凑在一起,享用那维莱特为他们准备食物了。


    准确来说是为他准备的。


    不过食物的数量实在有些惊人,就算是再来二十只小猫,也完全能保证每一只都能吃的肚皮鼓鼓。


    显然,他之前在那维莱特面前大快朵颐的场面,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磨灭的印象。


    须酔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摆烂,不就是吃嘛,多简单的事情。


    不过吃着吃着,须酔就感觉到身旁有一道亮闪闪的视线向他投递过来。


    低头一看,小黑猫的眼中带着全然的崇拜,发着狠地用力撕咬着小小的肉块。


    然而,它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须酔一样“暴风吸入”的。


    须酔:……


    这可不能教坏小孩子。


    须酔不再一口一只鸡,一口一个鸭地囫囵吞咽,而是在吐出最后一根骨头后就转为了慢条斯理的进食方式。


    优雅程度堪比正在不远处饮茶的那维莱特。


    等等!好像不是茶!


    须酔擦了擦嘴,走到那维莱特身侧,先是感谢了一番对方的收留和招待,然后才有些期待地问道:


    “那维莱特大人,总是无所事事也不是长久之计,请问有什么工作是我能胜任的吗?”


    不,其实无所事事什么的最棒了,一点都不想工作。


    “而且您帮了我那么多,我还占据了您眷属的身份,总想做些什么来帮到您。”


    干脆直接让我去负责原始胎海之水吧,这样一步到位多好。


    但也只能这么想想了,怎么看都是不……


    “在你痊愈之后,可以去帮深海龙蜥门保护枫丹水脉。”


    水脉?!


    须酔的眼睛亮晶晶的,突然觉得即便是被远派到伊黎耶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枫丹的水脉和原始胎海之水的关系,还没有可可和咖啡的关系近。”


    系统突然插话,打破了须酔的美好幻想。


    “不过去探查水脉也不算一点用处都没有就是了~”


    须酔还等着系统接下来的解释,可是他就像是个谜语人一样,说话留半截。


    就像是一个习惯了颐指气使却自以为体贴的高高在上的领导。


    把自己所拥有的、旁人不知的信息当作是什么宝贝一样狠狠捏在手里。


    生怕泄露一点出来,似乎这样就会动摇他那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权威和智慧。


    被这样的家伙指挥着行动,真是太不快乐了!


    不过,须酔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办法能摆脱寄生在他脑子中的系统。


    而且,就算吐糟得再多,伊黎耶之行也是不能拒绝的。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


    须酔用爪子扶住那维莱特推过来的茶杯,低头向杯中看去。


    果然发现自己之前并非眼花,而是那维莱特喝得好像真的是水。


    须酔:?


    这是什么特殊爱好吗?


    可是岩王帝君他老爷子好像也不喜欢生啃石头啊?


    这难道是魔神和龙王之间的种族差异?


    “这是来自璃月的水,味道幽邃深远,很适合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进行品尝,会有一种难得的宁静。”


    须酔啜饮了一小口,并没有尝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顶多就是没有杂质罢了。


    不过这口水倒是让他想起被遗落在璃月的全部身家——不仅有摩拉,还有一些据说是璃月特产的玉石原胚。


    自己现在可真是一穷二白,而且在那维莱特这里显然也要债台高筑了。


    须酔想起那些光看摆盘都价格不菲的食物,为自己的贫穷感到落泪。


    因此,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维莱特大人,请问保护水脉的工资是多少?”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正举着茶杯准备放下的手微微一顿,再看向须酔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迷茫。


    须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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