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逡巡
新上任的秘书先生很快就收获了沫芒宫众人的好评。
长得好看嘴又甜,态度温和还谦逊的年轻人又有谁不喜欢呢。
须酔正式入职之后,去向最高审判官汇报似乎也不再是一件难事了。
就算是因为工作做得不好,被那维莱特大人批评了。
也会有须酔秘书带着笑容的安慰,而且他还会帮忙“翻译”那维莱特大人的话。
当然,执律官们不知道这是来自东方的智慧。
在璃月,须酔和那维莱特的这种行为就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不过,须酔秘书好是好,就是有的时候明明是带着期待推开那扇大门的,结果却不见须酔,只能独自面对那维莱特大人……”
“我说,这不才是我们过去经常经历的事情吗?”
“虽说确实是这样,但是,但是…呜呜呜,我已经变成离开须酔就不会说话的笨蛋…了。”
假装哭泣的执律官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一记爆锤。
给他以重击的同伴左右张忘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最近究竟看了些什么东西,有些话不能乱说知不知道!”
“啧,你既然能领会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你也不老实。”
“咳咳。”揉着拳头的执律官生硬地转移着话题,“不过话说回来,明明须酔秘书来之前,也没见那维莱特大人有这么多需要外出的工作啊?”
“就是就是!”
“你们说,是不是因为那维莱特大人过去太忙了,很多事情只能通过文书了解。现在终于有了帮手,可不就要派他出去实地走访一下。”一个脑袋突然凑到了两人中间,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你谁?
两个执律官不禁想到。
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让他也加入讨论,没准能更接近真相呢。
只是最后,真相倒是没找到,他们三个倒是一人收获了一个包。
盯着上司压抑着怒火的目光,三人就像是灰溜溜的老鼠一样站在墙角,等待发落。
然后,他们很快就知道了,三个臭裨将不一定能顶个诸葛亮,但是三个执律官凑在一起,刚好达到“聚众”的标准。
“凭什么两个人还只是交头接耳,三个人就是聚众罢工了,呜呜呜,我的工资啊!”
须酔并不知道因为他的离开引发的惨剧。
他正在枫丹科学院的遗址旁边,替那维莱特和水神大人视察相关人员的工作情况。
没错,他这次陪派出来还真是帮那维莱特视察的。
最高审判官大人秉持着反正帮水神也是帮,帮他也是帮,既然都出门了,就正好顺路一起做了的原则。
将往常他因为积压的公文而分不出时间去实地考察一番的任务,都交给了须酔。
而这种任务还可以被划分为两大类。
分别是需要那维莱特或者他的代理人出面,表示对该项目的重视的任务。
以及代替那维莱特暗地里探访,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从而观察平时真正的工作情况的任务。
这次有关枫丹科学院的任务就是属于第二种。
在做这种任务的时候,须酔往往是用猫咪的形态。
毕竟,就算想要偷懒耍滑的人千防万防,恐怕也不会注意到一只小猫咪。
更何况是一只能够很好隐藏身形的黑猫。
须酔往阴影那里一站,都不用藏,就能同环境完美融为一体。
还会时不时随机吓到两个路过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片黑暗中的紫红色眼眸的无辜研究员。
须酔在房檐上打了个哈欠。
果然,正大光明地趴在房檐上监工比起潜入工作还是轻松太多了。
只需要时不时观察一下下面诸人的小动作就好。
当然,枫丹科学院内部各党派之间的龌-龊也在他的监控范围。
不过,只要把人分清楚,那么各势力的情况就可以说一目了然了。
只是现在博絮埃派以及艾德温派在爆炸之后双双倒台,枫丹科学院本来激烈的党派斗争也就此消弭。
现在剩下的博派和艾派相关人员在大难面前只能携手共进,倒是让科学院的气氛和谐了不少。
须酔的眼睛逡巡片刻之后,将脑袋重新放回了爪爪上。
下面的众人忙得热火朝天,须酔就这么看着,实在是有些无聊。
终于挨到了下午五点,须酔“腾”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就要离开这片残垣断壁。
不过在离开之前,须酔还是要确认一下在这群研究员里谁是下班最积极的那个。
这倒不是工作的一部分,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和他志趣相投。
希望不是执律庭选出的那两位枫丹科学院困难时期的掌权者。
很好,不是。
他们还皱着眉头凑在一起,似乎根本不在意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带着留影机里留下的部分研究员偷懒的证据,以及能表现枫丹科学院恢复情况的照片,须酔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溜溜达达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须酔抖了抖身子。
只见瞬时之间,可爱猫猫的背后钻出了两个翅膀。
飞比跑快。
须酔确信这个道理。
而且飞的时候可是能走直线的。
须酔回到沫芒宫,一同下班的众人打过招呼,才推开了那维莱特办公室的大门。
那维莱特没有一点准备下班的意思,或者说在须酔来之前一点没有。
那维莱特抬头看向须酔,轻声说道:“抱歉,等我一会,我很快就能处理完。”
须酔轻笑着道:“我不急,正好整理一下这些照片。”
那维莱特看向须酔手中那一沓相片:“放着就好,到时候我会处理的。”
须酔却摇了摇头,笑眯眯地晃着手中的相片说道:“那可不行,这里面可是有一些和工作无关的照片的,要是被那维莱特大人发现的话,可是会被扣工资的。”
“那维莱特大人肯定会怪我的,毕竟我明明是去监视别人有没有偷懒,结果自己先不务正业起来了。”
那维莱特看着须酔,无奈地笑了。
“无妨。”
那维莱特加快动作,利落地在文件上留下一个签名之后,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他将文件放到手边一摞文件的顶端,又将笔墨收好,才离开座椅。
须酔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对方,就见那维莱特径直朝他走来。
“拍了什么?”
这当然不是在问须酔在枫丹科学院拍了什么,而是在问他“溜号”去拍了什么。
须酔很自然地将已经分好的照片递给那维莱特。
第一张照片上,赫然就是那维莱特。
“这是我早上出去的时候,正好从窗户那里看到你正在伏案工作,忍不住就拍下来了。”
忍不住吗?
那维莱特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只觉得明明只是一件寻常事,怎么在须酔的镜头下,竟然多了一点别的意味。
就好像是谁在窗外,认真而安静地看着他,却又在某一个时刻克制不住内心的欢喜。
也许就像那群记者说的,镜头都是有感情的吧。
“拍得还可以吗?”须酔忍不住问道。
那维莱特并不自恋,但是他的视线停留在这张照片上的时间却有些久,让须酔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拍摄技巧太差。
“很好。”
接下来的几张照片都是枫丹的风景。
须酔来枫丹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机会到处逛逛,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就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看到的景色拍照留存。
那维莱特看着上面的景色,不禁想到,自己也很久没有出去了呢。
“这是枫丹科学院那边的水方块,要不是当时我是一只猫还有任务在身,我就上去看看了……”
那维莱特坐到了须酔身侧,听他分享自己在路上的见闻。
风景很美。
只是有些太久没去的地方变了模样。
须酔轻声讲述,那维莱特认真聆听,气氛一时之间无比融洽。
只是,在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须酔的声音却顿住了。
这张照片并不是什么风景照,而是两个人。
“这是…普里特的妻子和儿子。”
照片上是他们的背影。
他们相互倚靠着站在房前,远处似乎有围观的人,正指着他们说些什么。
普里特不仅贪墨善款,在后续的调查中,还发现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给违规货品的运输大开绿灯。
涉案金额极为夸张。
在这些同他交易的人中,就有走私乐斯的。
这就牵出了另一起案子。
须酔在后续,受水神所托,同时也是出于个人兴趣。
他也对那位“钓上尸体”的钓鱼佬进行了调查。
发现这位马杰里同售卖乐斯的地下团伙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名青年确实不是他杀害的。
他只是被推出来扰乱视线的工具。
由于米尔恩,也就是《人鱼的抽泣》的作者,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标记了他发现人鱼的地点。
并且还说出了“欢迎冒险家们前去探查”这样的话。
导致有冒险家或者单纯是想要探险的年轻人,纷纷前往他所说的地点一探究竟。
要仅仅只是海底探险的人员暴增的话,那需要担心的也应该是执律庭。
毕竟,下海可和探洞这种陆地冒险不一样,没有专业设备的支持,很容易葬身海底。
但是,坏就坏在,米尔恩标记的地点正是枫丹科学院的遗址附近。
本来嗦着鱿鱼,唱着歌,准备好好搜刮一番水仙十字结社,通过里面留下的历史资料换取乐斯的地下组织们,看到这么多人,直接傻眼了。
这些冒险家不仅让他们的行动变得束手束脚。
而且由于他们前期将其中的一些冒险家认成了同行,缺乏防备意识,在驱逐对方的时候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导致乐斯的事情都有被泄露的风险。
第62章 恶徒
怎么才能方便又快捷地驱逐这些不速之客,还自己一个安静的“考古”环境呢?
如果能顺便灭灭口就更好了。
这些没有一点多余的道德观念的家伙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既不出钱,也不用出得太多的力的“好”方法。
——只要让执律庭出面封-锁这里就好。
当然,佐以可怖的都市传说,效果可能会更好。
什么?
你说这里要是被执律庭封-锁了,那岂不是谁都不能再进入这片海域了?
枫丹的普通民众可能会忌惮警备队,但是他们这群常常在刀尖上行走的人可不会怕。
更何况他们在警备队中可是有人的,四舍五入一下,他们也算是警备队的自己人。
商量好之后,这群人就开始行动了。
他们先是在同伴中找了一个自愿当把水搅浑的“泥鳅”,也就是马杰里。
又去信到梅洛彼得堡,嘱咐一旦这位“泥鳅”被定罪,那边的兄弟可是要好好照拂一二。
之后,他们又同警备队中的“暗线”联络,让对方尽量干扰探案进度,从而使水仙十字结社上方的海域封-锁的时间足够久。
久到让枫丹民众产生恐慌,久到让好奇的冒险者改变计划。
最后,他们提前联系好报社,让他们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将话题往“钓鱼佬除了鱼,真的什么都能钓到”上面引导。
娱乐至死的时代,只要掀起话题,想要“完美”地结案,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无论想不想被民众的想法左右,警备队面对舆论的力量时,也不得不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一切都准备万全,接下来就是最简单但最关键的一步——谁,去成为那个被钓上来的“鱼”呢?
他们很快就盯上了一个青年。
这名青年可能是米尔恩的狂热书迷,也有可能是人鱼这种神秘生物的狂热追求者。
他在看到米尔恩发布在报纸上面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这片海域。
不过,不管他究竟为什么来到这里。
这群为了源源不断的乐斯绞尽脑汁的家伙才不会去管青年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们对他有趣的灵魂一无所知,只想让其早日回归净土。
也还他们一份“安宁”。
这群为了乐斯无恶不作的家伙盯上青年的原因,要真的说起来,倒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忌惮”。
这名倒霉的青年是来得较早的几个人之一。
当时,这群刚从海底浮上来的打捞人员并不知道最近岸上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组织中长期在这里作业的人员,只有定期换班的时候才能回到岸上,其余的时间,除了在海底工作,就是在船上同海鸥吵架。
在这个追逐新鲜事的国度,他们是最落伍的那群人。
毕竟,总不能期待海面上正好飘来一张最新的报纸,而报纸上面的文字又正好没有被打湿。
而且,即便真的有这样一份报纸,对于这群几乎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伙,也只能看看图片,打发打发时间。
因此,当这群人看到新来的、带着潜水设备的家伙时。
他们很自然而然地就将这几个零零散散的家伙,当做了想要来分一杯羹的“散户”了。
有人要抢生意,这群人可不会让着对方。
水仙十字结社留下来的东西就那么多,被别人拿走一点,自己可就要少赚一点了。
因此,这群人对包括青年在内的几个冒险家进行了驱赶。
包括语言上的,和行动上的。
行动上,用船撞向这群冒险家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可是语言上的疏漏可就多得不得了了。
在谩骂“同行”的时候,他们可是黑话白话都往外冒。
事后回想的时候,当时在场的诸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多少有关“乐斯”的、不该说的事情。
不过幸好,由于口音和他们当时“恶劣”的态度,很少有人真的认真去听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大部分人惧于他们的威慑,很快就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除了那个青年。
他勃发的好奇心,和对重要信息的敏锐洞察力,让他察觉到驱赶他的这伙人并不一般。
在假装离开后,他又折返回去,想看看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又在这片海域做些什么。
青年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类似盗宝团的组织,干的是倒卖文物的活计。
可是在后来的观察中,他却发现,这群人绝对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们有组织,有纪律,分工明确,目标统一。
而且居然还有倒班制度。
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倒卖文物的家伙。
再结合之前被谩骂呵斥的时候,隐约听到的“乐斯”,青年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青年想要找到一些能证明他猜想的直接证据。
可惜,青年并不是专业的暗探,反侦察意识可以说是一点也无。
再加上并没有获得神之眼,本身的也只是进行过简单的野外生存训练。
青年的肉-体力量在这群练家子面前显然不够看。
他很快就被盯上,然后捉住了。
这伙人借助枫丹廷内的关系网,很快了解到被他们捉住的这个青年,得罪了很多人。
债台高筑,众叛亲离。
简直就是他们寻找的、完美的、能用来当做他们计划中的尸身的人选。
青年的仇人越多,警备队调查起来就越困难,能拖延的时间就越久。
真是瞌睡了正好有人送枕头。
青年了解得已经很深-入了,这群人本也不能留他。
如此,便毫无负担地手起刀落。
于是,带着不甘的青年就变成了海滩上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如果不是这趟浑水中,不小心卷进来一直很闲的,而且富有好奇心的猫猫。
那么真相很有可能就会埋葬在大海中。
而这群为了乐斯无恶不作的人,他们不仅能够重新得到一片安静的海域,而且还不用受到律法的审判。
可惜,当须酔看到在清晨看到倒在海岸边的青年时,一切就都不会如他们预想的一样了。
幸好,还有须酔在。
“被收买的警备队队员已经被捉住。”那维莱特提起这件事情,不禁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警备队竟然有这么多的‘内鬼’。”
“就算是你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必为此自责。”须酔安慰道。
“而且,现在不是有我来帮你了吗?作为最高审判官大人的猫,我的职责就是把暗地里的那些老鼠一一找出来,不是吗?”
那位莱特看着眼睛亮晶晶的须酔,勾起一抹笑,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乖巧又得意的小猫的脑袋。
须酔现在已经能够在那维莱特突然做出亲近动作的时候,反应过来并给出回应了。
他顺势蹭了蹭那维莱特的手心。
须酔的几缕发丝就这样缠住那维莱特的手腕,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流连片刻才离开。
爱-抚玩小猫之后,两人话题又回到了须酔手上的这张照片上。
普里特犯下大错,执律庭方面对其进行了清算。
他不仅要面临牢狱之灾,而且还要缴纳巨额罚金。
为此,他的资产一一被执律庭接管。
在进行核算之后,如果普里特的有效资产不能覆盖他的债务的话,普里特可能要面临更为严重的审判结果。
“普里特的恶行无可争议,但是……”
“今天,我正好从那里路过,看到他们母子二人被警备队的人从房子中赶出来,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普里特也许曾经爱过他的妻子,期待过他们孩子的降生。
但是,当他发现他的孩子竟然是这样的“残缺”时,他无法不让自己将这样的孩子视为自己的耻辱。
他勒令自己的妻子,要看好他们的孩子。
普里特不允许他们走出家门,让枫丹廷的人知道“善良的普里特老爷”竟然有这样一个“怪物般”的孩子。
只会在必要的时候,领着他的妻子去参加几场必要的宴会。
这个时候,他会将他的孩子锁在房间里。
同时,普里特将房子的窗帘统统拉上,不给外面的人任何窥-探的机会。
他还雇用了一个看门的老人。
雇佣这个老人并不是因为普里特害怕有小偷进入家中。
这个老人的唯一作用,就是看好他的妻子和孩子。
在身有残疾的小女儿夭折之后,普里特更是变本加厉。
他不允许他的妻子和孩子走下二楼,走到他的地盘。
须酔忍不住想,被关了十数年的女人,究竟该怎样带着这样一个因为长期压抑的环境,而变得暴戾的痴傻孩童,在枫丹生存下去。
“无需为他们的事情费心,普里特是罪有应得,而这也是普里特的妻子必须面对的结局。”
“如果她被关了这么久,但还仍有一点骨气和生活下去的勇气的话,那么执律庭不会放着他们不管。”
须酔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他想,她曾经也是有机会离开那个压抑的地方的。
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有尚且不错的家世。
但是她不敢,她也舍不得。
她不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完全没有自由。
她享受在觥筹交错的时候,他们对她的奉承;她享受无需工作,无需烦忧,就有数不尽的珍宝任她挑选的日子;她享受普里特能提供给她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如果她离开,她就要为生活烦忧。
如果她离开,她即便再努力,也可能享受不到这样层次的生活,还可能被家人朋友指指点点。
“也许只是那时的天太阴沉了。”
以至于让他忍不住怜悯起了那个站在人群中间的无助女人。
第63章 底线
“案发的那片海域是不是就要解封了?”须酔问道。
“还要再等半个月左右。”
可是,明天马杰里不是就要面临审判了吗?
对上须酔有些困惑的眼神,那维莱特耐心解释道:“即使没有那群为了乐斯而盗取历史文物的家伙出手,执律庭也是打算封禁那片海域的。”
在案发的前一天,那维莱特刚刚签署了相关文件。
海底冒险对没有专业设备的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
为了保障枫丹居民的生命安全,执律庭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枫丹的民众为了什么劳什子的人鱼,以身犯险。
不过,梳不如堵这个道理执律庭还是知道的。
越是禁止,民众就越是好奇。
所以,执律庭方面的原计划是先暂时封-锁,禁止民众进入,然后雇用专业的潜水员对该地区进行探索。
如果能查明“人鱼”究竟是什么更好,如果不能查明,也要在进行全面的探索之后出具详细的海底调查报告。
“这样…会不会有些太劳民伤财了?”
还会被媒体批评吧。
“的确,但是,比起枫丹人民的安全来说,还是值得的。”
那维莱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地说:“而且,芙宁娜对人鱼的传说也很感兴趣……”
就是因为水神大人感兴趣,那次的“海域封-锁计划”才通过得那么快。
毕竟往常,这种规模庞大、涉及人员众多的项目,不经过十天半个月的讨论,是绝对没有结果的。
那维莱特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须酔已经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须酔忍不住想到芙宁娜在得知须酔能变成人鱼之后,还在他面前隐晦地提起过米尔恩“偶遇人鱼”的故事。
话里话外,都是在怀疑那条人鱼就是须酔。
“可是我当时还没有来枫丹……”须酔对上水神大人好奇的眼眸,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奈。
但是,既然不是须酔的话,那么米尔恩遇到的那条“人鱼”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就连那维莱特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如果米尔恩只是看到了类似人鱼的身影,还可以用他正好看到了正在水下作业的潜水员来解释。
因为当时天色昏暗,看不清楚而将其错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米尔恩是听到了水下传来的人鱼的歌声。
总不能说是那群在水仙十字结社遗址周围找东西的家伙,因为发现了什么能换大量乐斯的宝贝,一个高兴,忍不住哼起歌来吧。
暂且不论他们在水下唱歌的危险程度,也不讨论在那么深的海底唱歌,声音能不能传到水面上。
但就他们歌声的悦耳程度来看,也绝对达不到传说中人鱼的歌声的水平的。
须酔想到前几天警备队开着船到海上拘捕他们的时候,他们吱哇乱叫的声音。
现在回想起他们的哭嚎和尖叫还是有点头疼。
如果米尔恩能将他们的声音错认成人鱼的歌声,那须酔只能建议对方去看看耳朵了。
“那看来我的水仙十字大冒险要再延后一些了。”
须酔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失落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对他们的事情很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那维莱特起身走到须酔的身侧,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包括一些没有被记录在册的内容……”
须酔笑了:“那就麻烦最高审判官大人啦。”
二人并肩朝外走。
时间已经不早了,要是再不去享用晚餐的话,厨师先生可是要伤心的。
须酔在踏上楼梯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为之一顿。
就此,与那维莱特错开了一个身位。
那维莱特困惑地回头看向须酔,就听他说道:“对了,莱欧斯利公爵和希格雯小姐是明天下午来沫芒宫吗?”
“嗯,结束审判之后,我会去接他们,然后同他们一起回沫芒宫。”
那维莱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
须酔很自然地将手置于那维莱特摊开的手掌上,顺着对方的力道,登上了这一级台阶。
“明天的审判你回来吗?”那维莱特松开的手,朝须酔问道。
他刚刚的举动似乎只是为了拉须酔一下。
“当然了,我可是最高审判官大人的秘书,到时候肯定是要去瞻仰一下您审判时候的身姿。”
须酔眼睛弯弯,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那维莱特无奈地勾起嘴角。
他当然知道,作为最高审判官秘书的须酔,按理来说应该随时随地跟在他的身侧,等待他的吩咐。
只是,那维莱特并不喜欢命令他们,也不希望须酔因为他的缘故失了自由。
而且须酔不仅仅是他的秘书,也是水神的暗探之一。
所有那维莱特并没有对须酔约束太多,也不要求他时时陪伴。
他刚刚的问题其实只是想问须酔明天上午,会不会因为要替芙宁娜去完成一些任务的缘故,缺席审判。
没想到须酔反倒给出了这么“溜须拍马”的回答。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办公位置就在楼梯口不远处的执律官小姐似乎隐约看到,那维莱特大人似乎抬手,在须酔先生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她因为自己的发现而想要尖叫,却又因为场合不对只能死死忍住。
在确认两人走远之后,她才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刚刚因为害怕打扰到两人,以至于无法看到“最放松状态下那维莱特大人和须酔先生的相处”,执律官小姐一直是屏住呼吸的。
呜呜呜。
虽然今天因为工作失误不得不留下来加班,但能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感觉被治愈了。
执律官小姐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周围没人注意到她,于是迅速抽出两张压-在文件下的白纸。
她提起一旁的笔,想趁着记忆还清晰,激-情还没消退,赶紧将刚刚的那一幕记录下来。
当然,还要进行一部分的艺术加工。
并不知道自己和那维莱特不小心走入别人画中的须酔,在整理好明天带给莱欧斯利和希格雯的礼物之后,就抱着那维莱特…的被子沉沉睡去了。
俗话说得好。
养猫人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第一天不能进卧室,第二天不能上-床,第三天不能钻被窝,第四天床归猫了。
当然,牛奶对以上理论表示抗议。
它到现在都还只能睡猫窝。
牛奶打了个哈欠,用屁-屁对着须酔,很快也打起了小呼噜。
第二天的审判非常顺利。
须酔坐在观众席上,单手托腮,倒是有些意兴阑珊。
毕竟,作为当事人之一,同时也是后续部分证据的主要提供者,这场审判对于须酔来说是一点“惊喜”也无。
不过,在这个位置,能看到不一样的那维莱特呢……
宣读完审判结果的那维莱特察觉到观众席上投来的视线,他的眼眸微垂,对上了须酔的笑眼。
须酔的笑和周围其他人的笑都不一样。
审判结束,人们因为正义得到伸张而兴奋,因恶人得到惩罚而喜悦。
但是须酔…似乎只是因为他站在这里。
那维莱特的手指摩挲着权杖,移开了视线。
马杰里被警备队押送着离开的时候,在人群中看到了须酔。
他耸了耸肩,带着点漫不经心地说道:“兄弟,我当时是不是演得很烂。”
须酔没有回答。
不过可能马杰里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只见马杰里自顾自地“哈哈”笑了起来:“看来以后没有经验,还是不能接这种活啊,但其实我过去是想做一个歌剧演员的……”
警备队并没有给他多少时间用来“叙旧”又或者是“阐述一下自己的梦想”。
须酔也没有兴趣去听一个现在还没有一点愧疚之意的人的讲述。
但是须酔没有兴趣,不代表别人没有兴趣。
须酔收回视线之后,就对上几双饿狼似的眼瞳。
“须酔先生,请问您同马杰里先生的关系不错吗?”
这个记者究竟是怎么看出他和那个擅自套近乎的家伙关系不错的,他明明全程都没有理会那个家伙。
须酔扶额。
没想到马杰里都要被关到梅洛彼得堡了,竟然还能给他惹出这么个麻烦。
“须酔先生,请问当最高审判官大人的秘书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须酔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想要离开渐渐靠近的记者们形成的包围圈。
就在这时,那维莱特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之外。
碍于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威慑,人群渐渐被破开了一个口子。
无论是想要采访须酔的记者,还是单纯来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在看到那维莱特的身影时,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主动避让开。
还有人因为没有注意到那维莱特的到来,在被他朋友拽住的时候,差点吼出声。
幸好最后掐住了嗓子,才总算没有出糗。
那维莱特就像是救星一样,被人群拥趸着,来到了须酔的面前。
哎呀,真是凌然不可侵-犯的最高审判官大人啊。
须酔想到。
他上前两步,迎上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见刚刚还有些炸毛的小猫,期期艾艾地凑了过来,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是来告状的。
并不知道自己在那维莱特眼中是这样一副样子的须酔,只见那维莱特错身一步,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须酔:?
那维莱特转身,驱散了周围的人群后,才让开视线,带着须酔离开了欧庇克莱歌剧院。
“哦,沉玉谷的茶?那我可要好好品味一番了。”
接到莱欧斯利和希格雯之后,须酔送出了自己的礼物。
希格雯抱着一-大盒颜料,很是开心的样子。
“谢谢你呀,须酔先生。”希格雯将礼物收好,然后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瓶饮料,“既然这样的话,还请尝尝我做的奶昔。”
莱欧斯利别过头去,而那维莱特则端起了面前的水杯。
并没注意到两人举动的须酔接过了奶昔。
一口下肚,只感觉五味杂陈。
第64章 奶昔
“味道…很奇特……”
放下杯子的须酔对上希格雯期待的眼神,艰难地评价道。
“奇特吗?”希格雯用手指点着下巴,似乎有些困惑的样子,“是哪种类型的奇特呢,好喝的那种,还是不好喝的那种?”
为什么?
一定要他在这两个选项里选一个出来吗?
可是,须酔既不想违背良心,也不想伤了希格雯小姐的心。
“这…口感绵密,味道层叠,一口下肚,有一种超然的感觉。”
糊糊的口感当然绵密顺滑,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在一起也算是层层叠叠了。
至于“超然的感觉”,则是须酔觉得自己快要灵魂出窍了。
希格雯难得见到能这么用心地品鉴她的奶昔的人,眼睛“唰”地一下就亮起来了。
美丽又可爱的美露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就算是心硬如铁的大人也很难不心软。
但是,这一切落入须酔眼中,却让他遍体生寒。
“希格雯小姐…你是不是在奶昔里面加了薄荷?”
“嗯?是的呀!”
希格雯伸-出手,数着手指说道:“还有泡泡橘、海露花、甜甜花……”
“都非常健康哦~”
小美露莘一根一根手指指过去的样子非常可爱,但是须酔此时却觉得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
哦不,应该是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美露莘。
虽然须酔也没见过多少美露莘就是了。
总而言之,食物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折磨!
即便将奶昔囫囵吐下,它们仍在口中留下了痕迹,那弥散开的味道让来自以美食著称的文明之一的须酔不禁潸然泪下。
“而且,我还有好好研究过,即便这么多食物放在一起,他们之间也绝对不会相冲哦~”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光靠这股味道,就已经能击败市面上的很多毒药了。
“不愧是梅洛彼得堡的护士长小姐啊。”须酔感慨道。
希格雯有些害羞地笑了笑,看着被放在桌子上的奶昔,朝须酔问道:“须酔先生,奶昔不能放太久哦,要及时喝掉。”
须酔僵硬地勾起一个笑。
他的手缓缓地伸向不远处的奶昔,动作的艰难程度,仿佛他的手和盛满奶昔的玻璃杯是磁铁的同极一般。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须酔的手指在隐隐颤-抖。
那维莱特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瓷杯。
他瞥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莱欧斯利。
公爵大人正在品茶,在察觉到那维莱特看过来的视线时,还很有绅士风度地举杯示意了一下。
显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莱欧斯利悠哉地在一旁喝茶,但是那维莱特可不能。
再这么旁观下去,须酔就真的要喝下一整杯奶昔了。
到那个时候,那维莱特估计就能看到小猫碎成一块一块的样子了。
到时候拼不起来可就麻烦了。
“希格雯,我听说最近送进去的那些中,有一些人不是很听话……”
希格雯闻言,转过身来,同那维莱特聊了起来。
须酔感激地看向那维莱特。
他的手此时正好已经触碰到了盛有奶昔的玻璃杯的杯壁,须酔本能地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撞,将玻璃杯推远了一些。
然而,可能是太激动的原因,须酔用的力道有些大,方向也有些偏。
奶昔杯并没有如他所愿地直直向前滑走,而是转了一个圈,杯底的一侧轻轻抬起又落下,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
正在和那维莱特谈话的希格雯听到响动,转头来看。
只见须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玻璃杯握在了手中,拿到了胸-前的位置。
看上去,须酔先生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品尝她做的奶昔了。
那以后来水上的时候,给须酔先生多带一些奶昔吧。
并不知道希格雯萌生了这么可怕的想法的须酔抱着玻璃瓶,还在祈祷这段会面的时间赶紧过去。
坐在须酔对面的莱欧斯利见状,发出轻笑。
“坐得有些久了,都有些腰酸背痛了,你们先聊,正好好久没来水上了,我出去逛逛。”
莱欧斯利起身,扭了扭手腕,朝正在闲聊的一龙一美露莘说道。
看到须酔还沉浸在奶昔噩梦,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给他递的台阶,莱欧斯利只能接着说道:“须酔,要不要陪我去逛逛?”
“啊?啊,好。”
须酔猛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跟上莱欧斯利的脚步。
希格雯小姐眼看着他们离开,扭头朝那维莱特说道:“真奇怪,莱欧斯利怎么突然需要人陪了?”
“可能是和须酔关系比较好吧,又或者是有什么事情要说。”那维莱特收回放在须酔身上的视线,朝希格雯说道。
离开了希格雯的视线,须酔总算松了一口气。
“怎么,都已经出来了,还死死抱着那个奶昔。”莱欧斯利调侃道,“难不成你真的很喜欢喝这个东西?”
须酔猛地摇头,似乎晚一秒都是对这杯奶昔的不尊重。
他们二人沿着枫丹廷的瓦萨利回廊,四处看了看。
枫丹廷的东西往往都很精致,同莱欧斯利的相性不是很合。
他更喜欢待在梅洛彼得堡。
听脚步和金属地板碰撞的声音,又或者是听零件运转的声音,再不济听听胎海水流动的声音,都要比待在这里要来得悠闲自在。
好吧,对于最后一点是否真的能带来安逸,还是存在着一些争议的。
他们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在路边的咖啡厅,二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咖啡店老板阿鲁埃调制的咖啡很是美味,只是对于莱欧斯利来说远比不上茶的悠远回甘。
他有些兴致缺缺饮了两口之后,就将其放到了一旁。
须酔倒是对端到他面前的咖啡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口,想要将嘴中仍有残留的奇怪味道冲洗去。
但是,须酔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一颗方糖都没有加。
莱欧斯利来不及提醒,就见须酔的脸皱成了一团。
须酔吐了吐舌头。
他皱着眉头,报复似的往咖啡里狠狠地加着方糖。
这副样子,倒是要比水上别的东西要有意思多了。
莱欧斯利很少见到周围的人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
看到莱欧斯利投过来的,带着揶揄的视线,须酔觉得自己的形象在一天时间内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想着反正都这样了,干脆就让自己今天的表演再精彩一点吧。
顺便作为开启下面话题的开场白。
须酔拿起一块方糖,在莱欧斯利“都这么甜了还要加吗”的目光中,响指一打,手掌一翻,变出一张卡片。
“哦,有意思。”莱欧斯利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须酔竟然会突然变起魔术来。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魔术师朋友,闲来无事就让他教了我两招,怎么样,还挺唬人的吧。”
须酔将卡片递到莱欧斯利面前:“这上面是在调查马杰里案时,无意间查到的他们在梅洛彼得堡内的长期联络人员。”
须酔晃了晃咖啡杯中的勺柄,调侃道:“恐怕监狱里的‘老大哥’也奇怪呢,说好的是只照顾马杰里一个人,怎么兄弟伙伴们都进来了。”
“就算都进来了,也在梅洛彼得堡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这上面的‘须酔’也是你们想让我重点关注的对象吗?”莱欧斯利双指夹着这张原本应该是作为新上任的秘书先生的名片的,设计精巧简洁的卡片。
本来正在喝着咖啡的须酔闻言,被呛了一下,他轻咳两声,吹了吹胸口,有些无奈地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去梅洛彼得堡的话,可能真的需要公爵大人关照一二呢。”
“我肯定是要照顾的,毕竟你给我送来了这么多的劳动力。”
莱欧斯利公爵的情报网可是很厉害的,有关须酔的事情,他可是在水下都听了一耳朵。
须酔笑笑,并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
莱欧斯利让卡片在指尖打了个转,瞥了一眼上面的其他名字之后,将卡片收进了口袋。
等二人回到沫芒宫的时候,那维莱特同希格雯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在莱欧斯利同那维莱特商议完之后的合作方案后,还没在水上待多久的两人就要重新回到梅洛彼得堡了。
两人的彻底消失在逐渐合拢的电梯门后。
那维莱特收回视线。
“你现在怎么样,须酔?”那维莱特突然问道。
须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维莱特这时还在想着奶昔的事情。
“喝了一杯咖啡之后就好多了。”
“那就好。”那维莱特轻点了一下头,“我今晚让他们准备得丰盛些,也算是为你明天践行了。”
须酔明天就准备启程到海沫村看了看。
须酔眼睛弯弯,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周围还有执律官在,他早就变回猫猫,在那维莱特手心狠狠蹭两下了。
有点舍不得那维莱特呢。
须酔忍不住想。
开始有点想念那维莱特呢。
第二天,被小美露莘们围住的须酔,一边同他们讲述那维莱特身上一边发生的事情,一边忍不住这样想到。
小美露莘们的村子就像他们一样奇异又美丽,可爱又梦幻。
是一个很适合放松心情的地方。
而在知道那些海沫村中最为普遍的圆圆的小灯居然叫做“你好!欢迎!”,还被特意做出招手欢迎的形状时,须酔忍不住想要因这些小家伙的可爱举动绽出笑容。
美露莘们没有限制他的行动的意思,因此他能自由地探索这片具有奇异色彩的地方。
在穿过战场的遗迹,通过碎裂大船了解到那场战争的惨烈之后,须酔跟着洋流,来到了一处摆放着奇异巨石的石室。
石头的形状,好像是心脏?
第65章 交手
心脏似的石头上面有隐隐的红色光华流动。
这丝丝缕缕的红色,与散落地上的不明石块非常接近。
而在巨石的后面,似乎有深渊的力量正在流动。
作为诞生自深渊的生物,厄里那斯的体内,感觉到深渊力量的流动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须酔能敢肯定,这股力量并不来源于厄里那斯。
如果力量会因为他的所有者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性格的话,那么厄里那斯以及美露莘们给他的感觉是宁静内敛的。
而这股掺杂其中的力量,给他的感觉却要横冲直撞的多,带着点不怀好意。
须酔上前两步,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精致服饰,戴着礼帽的家伙正在巨石后。
能使用深渊的力量的话,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深渊教团的人吧?
雅各布被须酔的动静惊动到,还没等须酔看清他的样子,就迅速变成了深罪浸礼者的模样。
须酔敢肯定,对方的这副样子出现在那维莱特提供给自己的《深渊百科大全》里面过。
对方绝对是深渊教团的人吧。
可是,深渊教团来这里干什么?
须酔瞥了一眼因为外界力量的收回,表面的红色光华已经尽数消失的巨石。
既然这块石头的形状像心脏,这片地区按理来说又是厄里那斯的体内,再加上有人觊觎。
很明显,这块石头就是厄里那斯的心脏。
而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刚刚这个紫色的家伙应该是想要活化厄里那斯的心脏。
须酔还在思索,然而雅各布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
毕竟,自己在这里的事情一旦被面前的这个家伙宣扬出去,那可不利于计划的实现。
雅各布抬手就像将须酔禁锢住,没想到对方动作极快地躲开了,还朝他面前丢了几道闪电。
这点程度的攻击对雅各布来说只是不痛不痒,他很轻易地就将其化解了。
只是,须酔本也没指望这几道落雷。
趁着雅各布的视线被雷光一晃,须酔提爪就上。
要不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躲过这一击,雅各布差点就要胸口开花了。
刚刚须酔在雅各布出手的时候,就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不论这个家伙活化一个深渊魔物的心脏是为了什么,须酔都敢断定绝对不是用来做什么“枫丹的规则范围内”允许的事情。
既然这样,帮那维莱特把这个违背枫丹律法的家伙绳之以法也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个家伙打包交给那维莱特再说。
之后的事情自有最高审判官大人来评说。
雅各布狼狈地退后两步,本来悬浮在半空的脚,此时也落到了地上。
须酔眼看他还要起飞,直接又是一爪。
对付这种一看就擅长法术攻击的家伙,近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须酔没想到对方也不按常理出牌。
这个一看就是法师的家伙,近战能力居然意外地不错。
而且对方的力气格外的大。
还格外抗揍。
就算是须酔的速度再快,攻击手段再多,也能被雅各布一力降十会地给挡回去。
而且对于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只会使用元素力硬灌的须酔,他进攻的手段可是多种多样。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
“这位朋友,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雅各布终于开口说话了。
但是须酔却不想回答。
反正你来我往一番不过是浪费时间,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家伙抓住。
雅阁布见须酔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也不再多费口舌。
只是,他实在是不愿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
雅各布趁着交战的空隙,先是给须酔下了一个大范围的短时间禁锢。
然后,抬手就在身前画出来一个传送门。
须酔不熟悉雅各布之前使用的各种深渊法阵或者深渊法术,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个东西,他可是太熟悉了。
虽然身体被暂时禁锢住,但是他仍能使用元素力和深渊的力量。
毕竟,雅各布只是想让他不要再窜来窜去。
万一到时候,这个家伙同他一起被传送走,那开传送门也没什么意义了。
面前的传送迅速张开,雅各布踏入其中,却见到传送门的开口突然开始缓缓变小。
只进入了一般的雅各布被卡在了其中。
他的四只手臂,有两只进入了其中,而另外两只却被卡在门外,成了腰部的两个向下垂落的装饰。【1】
身后悬浮的光环就更难进入其中了,毕竟它的宽度能赶上两个半雅各布了。
雅各布:……
雅各布想要退出来,但是因为传送门的不断缩小以及他的肩膀处存在的两个翘起来的并向外延伸的两个角状的装饰过于宽大,导致退出去也成了一件难事。
雅各布:……
须酔在法阵中悠悠闲闲地坐下了,手中隐隐有深渊的力量在流转。
他看着对方现在不上不下的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点都没有自己在捣乱的自觉。
不过,须酔对深渊传送法阵的熟悉程度还是比不上雅各布。
在调整了力量的输出程度之后,传送门终于又变大了些。
成功退出来的雅各布现在有些恼火了,他眯了眯眼睛,朝须酔那里丢了一个玻璃瓶。
须酔想要躲开,却因为法阵的禁锢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看到玻璃瓶直直地落在眼前。
瓶身碎裂,里面流出的水丝丝细流,浸-湿了须酔的衣衫。
这股旺盛的水元素力,好熟悉。
这里面的水好像是原始胎海之水?
只是,除了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外,须酔并没有察觉到别的什么不适。
须酔不明白这个紫色的家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2】
难道这只是一个吸引他注意力,好让传送门顺利开启的工具?
须酔在看到对方丢来什么的时候,脑中就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即便是在躲避的时候,也不忘继续手上的动作。
真是的,如果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的话,至少应该拿出逗猫棒或者那维莱特才是。
等等,为什么会想到逗猫棒。
完蛋了,在那维莱特身边当猫当得太久了,怎么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只猫了呢。
须酔甩了甩脑中突然冒出来的不合时宜的思绪,化羞-耻为力量,想要彻底关闭传送门。
然而,雅各布也不是光丢个玻璃瓶就束手就擒了。
他身上爆发出更为强大的深渊力量,将传送门撑大。
然后他一边盯着须酔,一边消失在了门内。
为什么在进入传送门的时候还能盯着须酔?
这当然是因为即便雅各布已经把传送门的重新拉大了一点,但是这个程度还是不足以让他“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因此他只能侧着身子,收好自己背后的光环和四只还算听话的手臂,慢慢挪进去。
也因此,雅各布的脸能一直对着须酔,直到消失在传送门中。
真可惜啊。
须酔最后只能看着传送门消失在眼前。
须酔收回手,盘腿坐在因为施法者离开,而渐渐失去禁锢作用的法阵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将自己身上的玻璃碎屑一一拨弄到地上。
在这个过程中,须酔非常小心。
他可不想让身上被玻璃碎片的尖端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
光是喝下稀释过的原始胎海之水,就会让魔阴身发作。
要是让其直接进入血液,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
他可不想一不小心上了海沫村的“一级通缉令”。
须酔已经能想象到,到时候自己的大头贴满每一个角落的样子了。
不过,昨天希格雯给自己画的有自己大头的贴纸还蛮可爱的。
只让他对美露莘的画技非常有信心。
仔细想一想,至少不会在逃亡的时候因为过于抽象的通缉令而忍俊不禁或者恼羞成怒,导致一不小心就暴露在人群中。
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新伤之后,须酔脱下了湿透的上衣。
他将衣服拧了拧,然后放到一旁。
之后他又拿出毛巾,将身上的水渍一一擦净。
这个时候就格外想念那维莱特啊。
毕竟要是有水龙王大人在,可是能够“一键速干”的。
须酔叹了一口气,正想拿出新的衣服换上,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
他扶住身旁的石壁,掌心成拳,在头上使劲地敲了敲。
是刚刚的那瓶原始胎海之水的效果?
然而也不知道是敲得太重,还是胎海水的产生效果的速度太快。
须酔在敲到第二下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须酔来到一片雾蒙蒙的地方,周围似乎有人在说着些什么。
然而每个人的口中都像是含了一-大口的水,模模糊糊地,也听不明白。
又是,水中吗?
可是这里好像不是世界树……
“世界…拯救……”
“疯子…”
什么?
须酔跌跌撞撞,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明。
他看到了几个人,几个…水做的人?
“阿兰、玛丽安……”
“好久啊,好久啊……怎么我们的时代还没有来临?”
“升格…真的是种荣誉吗?”
“他们是骗子,你们是庸碌,报应迟早会降临的!”
他们似乎是在自说自话,又似乎是在互相争论。
没有人注意到须酔的到来。
须酔没办法离开,干脆就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诉说。
由此,须酔知道了原始胎海能够溶解枫丹人。
由此,须酔也认出了他们。
这是逐影庭的派来,却被溶解的探员。
这是自我割舍之后获得升格的水仙十字结社成员。
这是…不想忘记孩子们的父亲,埃马纽埃尔…吉约旦。
“你还好吗?”眼前的一切渐渐褪-去,重新出现在须酔面前的是刚刚所在的地下石窟,以及面前一只伸过来的、美露莘的小手。
就是…这手怎么是半透明的?
第66章 厄里那斯
“你是?”
须酔撑起身体。
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好好地穿回了身上。
须酔想,面前的“美露莘”即便再好心,也应该不会帮自己把衣服穿回去的。
暂且不论这个举动会有多奇怪。
就说,光凭借美露莘的这副小身板和短短的小圆手,是绝对不可能搬得动他的。
更何况是一边扶着他,一边将衣服套上了。
要知道,那维莱特为他定做的这些衣服的大小都是刚刚好的,而且还没有扣子,只有抽拉用的丝带。
最初,须酔光是研究这些衣服的穿法就花了很长时间。
就这还是那维莱特体谅他,放低了“难度”,给他找来的较为轻松休闲的款式呢。
须酔想到在闲逛的时候,无意间在服装店中看到的束腰,只觉得光是把这个东西穿上去,都是一种酷刑。
收回思绪。
既然自己现在是“正常”的模样,那就说明自己仍然没有离开环境,到达真正的现实。
再加上刚刚面前的这个美露莘开口的时候,“祂”的声线并不是普通美露莘的那种还没经历变声期的女孩子的声音。
而是一种更接近中性的声音。
如果非要用性别来定义的话,应该更接近年轻少年的声音。
还带着一点天真的稚拙。
须酔有了猜测,他试探着问道:“厄里那斯…?”
“嗯,这是我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须酔揉了揉仍有些不清醒的大脑,起身同这个传说中带走无数生命的深渊魔物说话。
“你没有事情吧,我刚刚看你‘砰’的一下就晕倒了”厄里那斯先是关心了一下须酔的身体,然后才想起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我一直都在这里哦。”
“或者说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呢,有点像是我的兄弟姐妹们,但是又掺进去了很多这个世界的色彩。”
“你也是来自一片黑暗之中吗?”
须酔摇了摇头:“我过去生活的地方…有着和这里不尽相同的绮丽色彩。”
厄里那斯有些蔫蔫地垂下了头。
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曾经是带来过多么巨大的恐惧的魔兽。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是这样吗,真好呀,我也想去那样的世界看看呢。”
不过很快,厄里那斯就想到了什么,摆了摆短短的小手说道:“算啦,还是不要去了,我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就在这里一直看着孩子们就好。”
“我想…应该不会带来麻烦的。”
在星海中,有着许多远比厄里那斯可怕的家伙。
这么单纯的家伙,恐怕到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保护好自己吧。
“真的吗!”厄里那斯很高兴的样子,“不过也只是想想啦。”
厄里那斯的身体已经变成岛屿,心脏已经变成了巨石,血脉管道已经成为无数生灵的小小家园。
他光是注视着这一切,就已经很满足了。
“要是真正醒来的话,又会给大家添麻烦的,我的孩子们花了好长时间才造出来的可爱的小房子都会被泯灭的。”
须酔能体会到厄里那斯语气中的遗憾。
须酔想,其实美露莘的单纯很大一部分应该就来源于厄里那斯。
他们诞生之时,都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但是有那维莱特引导的美露莘,可以保留着她们的天真。
在海沫村,在枫丹廷,度过虽算不上有多快乐,但是平凡又安宁的日子。
而厄里那斯什么都没有,他懵懂地来,懵懂地与人“玩耍”,最后又懵懂地甘愿受死。
“你很喜欢人类吗?”厄里那斯没有再纠结,这几百年的默默守望就是他给枫丹的答案。
“嗯?”须酔有些不解厄里那斯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很喜欢我的孩子们,我觉得她们很美丽、很聪明,所以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厄里那斯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自豪般的夸耀。
“所以我想,你既然变成人类,一定也是很喜欢人类吧。”
须酔张了张嘴,斟酌之后说道:“嗯,我很喜欢人类。”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喜欢美露莘。”须酔说道。
“我怎么会不喜欢她们呢?”厄里那斯不解地歪了歪头。“她们是这么美丽。”
“而且,她们可是我带来的新生命,我不止会毁灭,我不是只会带来灾难的魔兽,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嗯,很好,他们很可爱。”须酔笑着说。
“对吧,对吧。”
“厄里那斯你也很可爱。”
“唉?”悬浮在半空的厄里那斯退后了两步,似乎没想到须酔会这样说。
他不好意思地摆着小短手:“我…我……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其实…其实在我的孩子们凑到你的身边的时候,我就也想和你说说话啦。”
“嗯?”
“但是,我这个样子,是没有办法和你直接对话的。”厄里那斯指了指自己,“我还遗憾了好一阵子呢。”
“那你现在怎么又能和我像这个样子说话了呢?”
“你刚刚沾到了一点我的血,而且被那个水砸到之后,我能感觉到,你的灵魂和你的身体的联系突然变得松松垮垮的。”
“松松垮垮?”须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你的妈妈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没有好好为你遴选身体吗?”厄里那斯倒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的身体就是我的妈妈给我的,他又强壮,又漂亮,是很好很好的身体呢。”
“如果能让妈妈帮你修一修身体就好了,有妈妈帮忙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须酔只觉得听完这段话之后,脑袋晕晕的。
这么多的妈妈都快让须酔分不清究竟是哪个妈妈了。
只是有一点是无论如何都要纠正的。
“我不是被‘我的妈妈’带来这个世界的,或者说带我来的那个家伙不能被称为‘妈妈’。”
须酔想,就算是自己的妈妈再差劲,也要比系统要强得多。
“唉,是这样啊……”
厄里那斯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他的世界里,给他生命的妈妈就是他最喜欢的,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须酔会讨厌“妈妈”。
关于系统的事情解释起来太复杂,而且须酔也不想在这上面多说。
于是他问道:“你刚刚提到的,你的妈妈是?”
“妈妈就是妈妈啊。”
好吧,看来厄里那斯也不知道这位“妈妈”的真实身份。
“那你能同我讲一下美露莘是如何诞生的吗?”
须酔想,能不能通过厄里那斯的视角,看到一些同记载不同的地方。
“当然可以啊。”
只是,厄里那斯的讲述同记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只是在描述中增加了一点他的主观色彩。
例如疼痛和悲伤。
没有更多有关原始胎海之水在深渊生命身上作用的信息了。
“唔~好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维持清醒了。”厄里那斯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抱歉哦,我有些困了。”
“没关系。”
厄里那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一片黑暗笼罩。
须酔的眼睫颤-抖,渐渐睁开双眼。
他此时的姿势可称不上有多美观,光着上身倒在地上,还压着凌乱的布料。
要不是在须酔晕倒之前手中还举着一件衣服,恐怕自己赤-裸的上身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再加上须酔本来站的地方就偏高一点,因此倒下的时候还往下滑了滑。
到时候胸-前要是被划出长长的擦伤,可就真的没地方说理去了。
不过,保护了他一程的衣服算是不能穿了。
须酔只能叹着气,又找出一件新衣服。
他敲了敲仍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决定再在这里探索一番。
只是越探索,也是昏沉。
不像是刚刚被强行拽进集群的意识空间时候的感觉,倒像是因为周围的空气里有什么能催眠的东西存在。
但是明明之前还很正常……
须酔不再久留,他甚至没有同美露莘们好好告别,就快马加鞭地往沫芒宫的方向赶去。
在路上,他不敢变成飞鸟。
就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万一在空中一个没留神,跌落山崖,可是真的会万劫不复的。
他全靠着一双-腿疾驰。
在路上,须酔还时不时用雷元素猛地电自己一下。
然而这样,却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而且,随着点击次数的增加,须酔能维持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似乎有笨拙的男声在他脑中响起,虽然不成曲调,但是却让他格外安心。
这是…父亲?
好安心的感觉。
不想再奔波了,不想再烦恼了,就这样睡去吧……
他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不行!
须酔使劲晃了晃脑袋,伸-出了利爪。
须酔之前一直小心不让自己受伤,免得让那维莱特担心。
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让利爪破开皮肉、扎进手臂。
瞬间袭来的强烈痛感和温热的鲜血在皮肤上流动的感觉,让他能维持更长时间的清醒。
“那…那维莱特……”
阵阵海风,吹乱了须酔的发丝。
然而额头渗出的冷汗,却让几缕墨发死死地被困在脸颊。
旷野一片荒芜,巨大的白骨矗立在不远处,让这个世界染上了一层孤寂。
须酔脚步渐渐变得缓慢,他的双-腿越来越沉重。
就在他要支撑不住跪在地面上时,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
第67章 不忍
很安心,但却不会让他就此坠入深眠。
因为,要是就此闭上眼睛的话,梦里可没有那维莱特啊。
须酔在那维莱特的怀中抬起了头,一双因为困倦而显得有些湿漉-漉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对方,然后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那维莱特的手轻轻扶上须酔的手臂,将仍然插在须酔血肉中的利爪拔除。
利器抽离的疼痛让须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额头渗出更多的冷汗。
那维莱特的手罩在了须酔的伤口上,手心光芒流转。
须酔能感觉到舒适的凉意从伤口处蔓延开,抹平了他的疼痛,同时也从泥沼中将他的神智捞起。
宛若缕缕清泉流过,冲净了灵魂上的泥泞,让须酔得以收获难得的清明。
那维莱特的手揽着须酔的腰,将他又往上提了提:“抱歉,我来晚了。”
须酔的下巴抵在那维莱特的肩上,嗅闻着对方的气息,缓缓摇了摇头。
那维莱特见须酔还是有些呆呆的,怜惜般地用手拂上了他的额头。
“嗯?”
须酔声音从喉咙间轻轻挤出,还带着点困倦的意味。
尾音黏糊糊的,倒像是在撒娇。
那维莱特指尖微颤,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光华流转间,须酔能感觉到自己瞬时之间清明许多。
不过,这次可要比刚才“暴力”得多。
须酔只感觉自己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还是浸泡过薄荷的那种。
须酔一个激灵,睫羽快速地颤动,下巴使劲抵在那维莱特的靠近脖颈的肩膀处,似乎有些难受。
那维莱特颈侧的皮肤能够感受到须酔不是很平稳的呼吸。
他将须酔又抱紧了些:“抱歉,可能会有些难受,你先忍一忍。”
那维莱特启动了之前留下的徽记。
徽记的力量能够在须酔的精神世界中撑起一层保护罩,隔绝来自外界的一切侵袭,并顺着对方留下的痕迹,追踪到不怀好意者。
其实之前徽记也一直在发挥着它的防御作用。
只是这次的“攻击”实在是太隐蔽了,导致它一时之间没有立刻将其拦下。
或者说,这次的“攻击”根本不能称之为攻击。
它的目的只是让须酔沉沉睡去。
如果须酔不反抗的话,那他按理来说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顶多就是因为入睡的时候没有去合适的地点,找好合适的姿势,而在睡醒之后有些落枕而已。
但这只是按理来说,那维莱特敢肯定,让须酔睡去只是第一步,后面真正的“攻击”才是最致命的。
不过虽然徽记没有拒绝对须酔的催眠,但是它还是把须酔的异常状态如实地汇报给那维莱特了。
在沫芒宫的那维莱特先是察觉到须酔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稳定,但是起起伏伏之间,都没有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去找须酔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须酔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精神状态的不稳定程度也直线飙升。
而且还有进一步恶化的风险。
那维莱特一边远程控制徽记,尽量安抚须酔的精神世界的波动,不要让魔阴身发作。
一边循着血脉的连接,赶来须酔身边。
当他看到须酔的左臂鲜血淋漓的时候,即便是从来都不慌不忙最高审判官大人,也忍不住瞳孔紧缩了一瞬。
幸好,他接住了即将跪倒的须酔。
要是让他就这样倒下,本就插在手臂中的利爪会被推得更深。
而且这里是一片荒野,除了一些心怀叵测的盗宝团和愚人众士兵,恐怕不会有人能注意到须酔。
到时候,恐怕……
那维莱特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低头注视着那处仍有鲜血残留的伤口,直勾勾地盯着,似乎要把它刻进心中。
滴答,滴答。
被那维莱特抱在怀中的须酔,抬头向上看去。
本来还是万里晴空的厄里那斯上空突然乌云密布,稀疏的雨滴从天空滴落,似乎在诉说着谁的悲伤。
一滴雨水砸进须酔的眼中,浸-湿了睫羽,又湿润了眼眶。
就像是他在替那个真正悲伤的人在流泪一样。
须酔能感觉到脸侧那维莱特脉搏的震动,能察觉到那维莱特搂在他腰间的手,一直有意无意避开他受伤的手臂。
从中,他似乎读懂了对方的担心和焦急。
于是刚刚恢复神智的他微抬起-头,软软地笑着,轻轻地在那维莱特耳边说道:“不用担心,凭借我的能力,到时候手臂上连疤都不会留的。”
“须酔,这不是你伤害自己的理由。”
须酔的话语并没有安抚到那维莱特,反而是让这场雨更大了些。
雨水落下,带走血渍。
但是,却带不走那维莱特记忆中的鲜红。
须酔还要再说些什么,却没想到那维莱特手臂一个翻转,直接将他横抱起来。
下一瞬,两人就出现在了沫芒宫…的屋顶。
毕竟就算是再着急,那维莱特也不能直接破门而入。
须酔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朝天空看了一眼。
乌云就像是追着他们的脚步一样,从厄里那斯处匆匆赶来,让枫丹廷也变得朦胧。
须酔向外抻了抻脑袋,朝厄里那斯的方向望去,之前刚刚还淫雨霏霏的小岛,已经恢复了晴朗。
须酔:……
“怎么?”那维莱特见他在怀中左右张望,不禁问道。
须酔摇了摇头,又窝回了那维莱特怀中。
那维莱特还是不放心,四处打量了一下。
周围除了因为突降大雨而匆匆躲避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维莱特放下心来,带着须酔回到了沫芒宫。
将染上脏污的衣物一一换下,又冲了个热水澡的须酔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他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同那维莱特讲述刚刚在厄里那斯体内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紫色的、掌握深渊力量的家伙”这个描述的时候,那维莱特微微皱了一下眉。
“是认识的人吗?”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不算认识,只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你遇到的应该是雅各布,雅各布·英戈德,水仙十字结社的核心成员。”
“原来是他啊。”须酔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道,“难道他的计划又要重启了吗?”
那维莱特见他又有些困倦,不禁站起身来,走到了须酔面前:“雅各布的事情我之后会去处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你。”
“怎么,是又困了吗?”
须酔错开那维莱特的视线,低垂着眼眸说道:“嗯,但是这次的睡意并没有刚才那么强烈。”
“怎么会……”
那维莱特抬手想要再加强一下徽记,却被须酔在半空中拦下。
对上那维莱特有些不解的视线,须酔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就让我‘睡’过去看看吧,有你在,我就能放心了。”
“这种‘攻击’,无论加强多少次徽记都是不够的,我可不想一直昏昏欲睡的啊。”
无论怎么说,如果不是那维莱特主观控制,光靠徽记本身是无法识别并拦下“只是想要让须酔睡过去的”这种进攻的。
毕竟,睡意究竟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是很难分辨的。
而且这种让精神状态更为稳定的睡意,反而是符合徽记被创造出来的目的的。
那维莱特的手最终被须酔压下。
因为刚刚手套上不小心沾上了须酔的血,因此在回到房间之后,那维莱特第一时间就将手套摘了下来。
此时,被罩在温热手掌下的,有着冰凉冷意的大手,微微曲起一点后,又放下。
仿佛被安抚,又像是被温暖折服。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没有被压制住的手轻轻拂上须酔的头,柔声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等你回家。
须酔笑了:“好。”
只是两人都答应得痛快,然而没想到,让须酔睡去这件看起来简单的事情此时反倒成了麻烦。
须酔本以为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要是如催眠的人的意放弃挣-扎,一定能够在闭上眼睛之后就立刻睡着的。
他觉得这个不停想让他睡觉的家伙一定是系统。
他都想好在进入意识空间之后,要怎么暴揍对方了。
可是,现在明明睡意翻涌,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可能是因为思绪实在太纷杂,而想要给系统迎头痛击的想法又让自己太过兴奋了吧。
须酔想。
那维莱特只见须酔在闭上眼睛之后,没一会儿,眼皮就轻颤了起来。
到最后,连眼球都有些不安分起来。
在第三次想要翻个身,找个合适的姿势再睡这种想法袭来的时候,万分无奈的须酔只能暂时睁开了眼,宣告自己的入梦计划彻底失败。
万万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失眠,居然是在自己最应该睡着的时候。
四目相对,那维莱特看着斗志昂扬地闭上眼睛,又可怜兮兮地把眼睛睁开的须酔,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
“那维莱特…我睡不着……”
此时的须酔因为侧躺在枕头上,脸颊肉被挤到了,倒是让眼睛有种微微下垂的可怜感觉。
虽然失眠真的很可怜就是了。
那维莱特叹了一口气,微凉的手掌附上须酔的眼睛。
黑暗再度袭来,此时的耳边又响起了歌声。
同样的笨拙,同样的低沉,却又同样的让人安心,引人入梦。
那维莱特断断续续地哼着记忆中的、深海龙蜥们的歌。
他本来也只是想要试一试,却没想到在他不成曲调的歌声中,须酔的呼吸竟然真的渐渐平稳了下来。
那维莱特挪开手,为须酔理了理凌乱的衣襟。
牛奶这个时候凑了过来,正想在须酔旁边的桌子上找个位置,陪他一起睡去,就突然见到须酔的眼瞳猛地睁开。
来自生物的本能让它身上的毛根根炸起,背部高高隆起。
但是还没等牛奶朝“须酔”哈气,那维莱特已经先它一步出手。
只见本来还满目温柔的那维莱特一个手起刀落,直接将挣-扎着想要起来的“须酔”敲晕了过去。
第68章 龙王一转
牛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本来正要出口的威胁人哈气声却因此拐了个弯。
倒像是被吓到了似的。
那维莱特伸手在它身上轻抚两下,将膨胀成两倍大小的毛团子撸回了原状。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那维莱特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沉睡的须酔,并未分给一旁的小猫几分多余的视线。
牛奶对于这种敷衍似的安抚敢怒不敢言。
毕竟,即便自己的这个主人只是对付着摸几下,但是牛奶也确实需要从那维莱特身上汲取到足够的、能够令它安心的力量。
不过,牛奶享受安抚享受得勉勉强强,那维莱特提供服务也提供得不遑多让。
在感觉掌下的小猫高高拱起的背已经渐渐落下之后,那维莱特抚摸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
直到最后,他的手停在牛奶的背上,不动了。
牛奶:……
牛奶现在想要回头给那维莱特一口,但是又碍于对方的威慑,只能忍住。
它看向重现陷入沉睡的须酔,用小猫咪小小的脑袋不着调地想,没了须酔,估计自己明天就要被那维莱特丢到沫芒宫外自生自灭了。
这个家没了须酔,得散。
牛奶决定不再去指望把背上的手能够再动起来了。
看这个样子,须酔替他在那维莱特那里充值的主人翁,已经快要欠费了。
只是,就这样被当做毛绒手机支架牛奶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小猫咪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记仇的能力却是顶呱呱的。
虽然它的小身板在那维莱特面前根本不够看,但是牛奶仍然想要做些什么,彰显一下它的“地位”和傲骨。
顺便近距离关心一下刚刚情况有些不对的须酔。
于是牛奶挪开步子,尾巴根-部微微抬起,将那维莱特的手顶了起来,又用尾巴尖尖推了一下那维莱特的手臂。
一举一动都是在矜持地拒绝着那维莱特,想让对方收回放在它身上的手。
在察觉到那维莱特收回手之后,牛奶缓缓地走着婀娜的猫步,来到了须酔的身边。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它一直在悄悄暗爽就是了。
毕竟我刚刚可是主动拒绝了极其强大的掠食者,我可真是一只有骨气的小猫!
牛奶下颌微抬,很有一番神气的样子。
只是那维莱特并不知道牛奶作为一只小猫居然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那维莱特只是在手腕被牛奶的尾巴轻轻扫过之后突然想到,之前须酔以猫咪的形态在办公室陪他办公的时候。
每当自己轻轻抚摸须酔的背部时,须酔的尾巴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像这样扫过手腕。
当时的自己会因为须酔的举动,而心脏忍不住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就好像须酔的尾巴扫过的不是他的手腕,而是他的心脏一样。
那维莱特无法解释这种酥-痒,只能将其归结为自己可能怕痒。
但是现在,在被牛奶的尾巴扫过之后,那维莱特才发现,自己并不怕痒。
那…之前的自己是在怕什么呢?
那维莱特的指尖轻轻勾起须酔的一缕发丝,垂下眼眸。
牛奶本来正踱着步子,想凑到须酔的脸前,仔仔细细查看一番。
却没想到面前突降一只手臂,截断了它的去路。
牛奶回身望去,见那维莱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没敢打搅。
牛奶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须酔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
然后用鼻子嗅了嗅。
没错啊,味道还是须酔,可是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牛奶在须酔枕边的位置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将布料的褶皱调整合适,然后把自己团进了新鲜出炉的猫窝中。
那维莱特放在须酔枕边的手,感觉到了床面的震动。
他抬眸望向牛奶,在“猫咪究竟听不听得懂”和“牛奶有知晓须酔当前情况的权力”两个想法中纠结片刻之后,还是认真地对小猫说道:
“不必为他担心,须酔现在很好。”
至少就他的感觉来看,须酔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平稳的。
“喵~”
牛奶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它叫了一声作为回应之后,就趴了下来,脑袋贴着须酔,闭上了眼睛。
那维莱特虽然是叫牛奶不必担心,但其实他自己却很难忍住不去担心现在须酔的情况。
那维莱特放下掌中的发丝,让力量在手心凝结,然后环绕在须酔的身侧。
这样总归是多了一层保险。
如果徽记有通信功能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须酔那边现在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他人占据了他的身体。
那维莱特想。
刚刚有一瞬间,那维莱特是想要试试能不能将这个在须酔身体里捣乱、大概率是系统的家伙给拽出来,好好招待一番的。
但是他总归还是顾忌着须酔的身体。
现在系统和须酔的联系还未明晰,一旦贸然出手,伤到须酔就不好了。
而且,须酔在陷入深眠之前说过,要亲手把这个家伙揪出来,暴揍一顿。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同须酔交锋的系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就潜过来了。
但那维莱特还是选择把明显换了芯子的“须酔”敲晕,把偷渡过来的系统赶回去,交给须酔收拾。
那维莱特将力量一点点顺着徽记传输给须酔,希望能够帮到他。
须酔感受着那维莱特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来,有些无奈。
他此时和刚刚的那维莱特想到一起去了——要是徽记有通信功能就好了。
如果能同那维莱特交流的话,须酔一定会告诉他不要再送力量过来了。
这倒是不是因为须酔有多么自信,觉得凭借现在自己的这些力量已经够用;
也不是因为那维莱特输送过来的力量太多,导致他快掌控不过来。
面前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不是很欢迎来自水龙王的力量。
须酔艰难地躲过一个记忆的乱流,只觉得随着自己身上那维莱特的力量越来越充盈,世界树内部对他的排斥就越来越强烈。
从刚刚到现在,世界树越来越迫切地想要把他扇飞出去。
须酔躲得有些狼狈,还要小心不要失足落入记忆泡中。
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一旦落入其中,再想出来可就是件难事了。
不过现在的这个身体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力量,能够紧紧扒附在世界树的脉络上,这才上须酔就算面对“风吹雨打”,也能依旧坚-挺的原因。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须酔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在拒绝他。
世界树似乎只会保护它认为重要的地方,而一些存在于角落的地方,却并没有狂风骤雨的袭来。
须酔朝这些地方艰难挪去,却逐渐发现了一处被开辟出来的隐蔽空间。
这处空间开口的边缘有着不规则的齿痕,圆形的开口内部刚刚好能容下须酔现在的身体。
这是…系统的老巢?
须酔探头正要朝里面望去,却感觉一股力量袭来,似乎想要将他拽离这里,拽离这个身体。
须酔这会倒不像是之前那么慌张了。
他放任系统将他抓离。
毕竟比起系统在世界树的小窝,须酔还是对系统本身更感兴趣一些。
他灵魂的顺从反倒是让那边的系统犹豫了一下,拽取他灵魂的力道都小了一些。
要不是时候不对,怕系统发现他的“迫不及待”而扭头遁走,须酔差点忍不住“啧”出声来。
真是的,系统到底行不行啊,之前不是很神气的吗?
系统觉得自己现在不太行。
他以舍弃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将须酔困在世界树。
他本来想着偷到须酔的身体,就赶紧去原始胎海处,等他吸收干净胎海水的力量,成为新的神明。
别管什么那维莱特还是芙卡洛斯,他都不怕了。
却没想到一睁眼,什么都还没看清,就又被敲晕了过去。
那个…好像是那维莱特?
系统的牙齿直打颤。
他回想着最近从世界树处了解到的,有关须酔同那维莱特的情况。
能不能用须酔的身体作为威胁,让那维莱特放他一条生路呢?
系统忍不住想。
要是…要是不行的话,就像当初骗须酔那样,找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
无论真假,能混过一刻算一刻。
系统给自己做好思想建设,将“你想不想救须酔”和“你想不想救枫丹”两句话在口中捣鼓了个来回,才鼓起勇气往外猛地一冲。
只是,这回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被弹了回来。
系统:*……
系统在原地咒骂了两句那维莱特,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那维莱特的力量锁定了。
不知源流在何方的巨大水柱,直直朝系统袭来,巨大的推力,让系统直接起飞,被抛到几十米外。
然而就算这样,水柱还是穷追不舍。
系统此时想骂也不敢,啐了两口之后,撒开腿就往水柱的侧面跑。
他见这水柱虽然巨大,但是直直地射过来的。
因此他不禁想到,水柱又没长眼睛,只要自己绕开,到时候它再想锁定自己恐怕还要花费一定时间。
然而,系统实在是太小看那维莱特和他的水柱了。
只见失去攻击目标的水柱消失在了原地。
但还没等系统松上一口气,它就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的水柱不是直来直去的了,它居然转了起来,它居然转了起来!
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照顾到系统的所有逃跑方向。
系统由此享受到了他曾经无比期待的旋转木马,
不过是加速还附带元素攻击的版本。
只见,被抛至半空的系统还没落下,下一转又来到身前。
一起一路间,系统就这样旋转着被送离。
第69章 疯了
系统最后只能浑身湿-漉漉地狼狈逃离。
身体这边硬抢看来是行不通了,不如去须酔那里看看,没准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只是,当系统循着精神世界的足迹,找到须酔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此时正站在自己小窝的门前。
怎么会?
自己不是在行动之前,就把自己的身体丢到世界树最危险的记忆乱流里了吗?
系统当时想的是,既然啊哈趁他不注意,给须酔开了个后门。
让本来应该是单向的精神世界通道变成了双向的,让本来应该作为完全主导者的自己居然会被自己捡回来的“垃圾”威胁。
那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须酔想来,那就让他来,总归是能够利用世界树的乱流将危险变成机会,让须酔在抵达这里后,精神被整个提瓦特的记忆绞杀。
本来系统还担心,夺取身体之后,该怎么处理“多余的灵魂”。
万一到时候须酔在他“成神”之前,非要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反抗,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情况可是很危险啊。
现在须酔自己出来了,就能够将他“无公害处理”了,而且还不用自己出手浪费气力,本应是一件美滋滋的事情。
系统想到这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之后,还不无得意地决定暂时停止每日辱骂一遍啊哈的“每日任务”。
毕竟,四舍五入,啊哈这也算是瞌睡了给送个枕头。
虽然送得早了点,本意也没有说得这样好就是了。
不够找乐子是欢愉星神的本能。
系统觉得像自己这么宽宏大量的人,是能容忍对方偶尔的小小戏弄的。
只是,系统也没想到,想象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
当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抓狂,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须酔是怎么穿过乱流,还找到了他的门前。
总不会是碰巧吧?
那自己也太倒霉了一些。
眼看须酔控制着他的一只爪子,未经允许就要踏入他的家。
系统不再苦苦思考,而是连忙出手,想将须酔的灵魂从他的身体内拽出。
只是,在看到须酔束手就擒的姿态之后,被那维莱特冲怕了的系统犹豫了。
系统总感觉要是真的把须酔从他的身体里拉出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
须酔被他这要扯不扯的动作整得有些不耐烦了,一个加速,就要往系统的窝里面冲。
霎时之间,系统直接红温。
他甚至都没有再犹豫,一个用力,就把须酔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拽了出来。
身体失去控制,倒在了原地。
系统看着只有半截露在外面的身体,为自己的果断点了个赞。
幸好须酔作为外来的灵魂,无论是同深海龙蜥的身体,还是同他的身体,融合程度都不是很强。
要不然,就算自己刚才反应再迅速,也不能这么阻止须酔。
系统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然而这么一拍,却是溅起了层层水花。
系统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刚刚冷静下来的大脑,温度又开始急剧上升。
系统甩了甩手上的水,“啧”了一声。
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再伺机行动。
却没想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远处冲了过来,给了他一记窝心脚,然后又是一个上勾拳。
要不是他现在是灵魂的状态,恐怕嘴里面的牙都要被打掉两颗。
“须…须酔,你听我……”
系统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没想到须酔才不听他的狡辩,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锤。
虽然在精神世界中,系统不会因为这样的攻击缺胳膊少腿,但是直击灵魂的疼痛,却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而且,承受这样的攻击也是要消耗灵魂的力量的,系统在须酔左一拳右一脚的攻击下,灵魂的光泽已经越来越黯淡了。
到了最后,系统居然哭了起来。
还是宛若婴儿撒泼打滚那样的嚎啕大哭。
须酔实在有些忍不了这样的噪音,狠狠对着系统的嘴巴子扇了一下。
他本来也没准备现在就把系统打死,因此在扇完一掌之后,须酔就停下了进攻。
须酔将系统的手臂交叉,按在对方的背部,另一只手揪着系统的头,将其狠狠压-在地上。
须酔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在系统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带着点嘲意地开口说道:“我还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碰到一只虫子。”
“怎么,原来你费尽心力,是因为想要当人吗?”
“不过…你这个样子倒是确实要更好一点,毕竟我也不想去摸一只滑溜溜的虫子。”
系统被他的停顿吓得一僵,在听到下半句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他对于须酔对自己身体显而易见的嫌弃和鄙夷并无意见。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很厌弃那具身体。
须酔话音刚落,就见系统费力地想要回头。
然而,须酔可不会让系统如愿。
在捕捉到系统嘴唇翕动的那一瞬间,须酔看似纤细修长,缺乏力量感地狠狠一压,让刚刚微抬起下颌的系统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上。
“哐当”一声。
系统的脑袋在这一瞬间嗡嗡作响。
他想,如果这是在现实世界的话,恐怕现在自己的嘴角已经有涔涔血迹了。
——须酔的这一个动作,直接让想要开口说话的系统咬到了舌头。
那个力度,就算是咬断,都是有可能的。
系统的眼角流出点点泪滴。
对于这些不是为了干扰须酔或者须酔的耳朵受折磨,而是真情实感地表现他的痛苦和悲伤的泪水,系统却是埋怨的。
现在来又有什么用,脸朝着地面,须酔又看不见。
是的,系统想让须酔看到他的可怜。
系统现在的样子是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但是骨架很小,身材瘦弱。
浅蓝的头发,淡紫色的眼眸,眼角微微下垂,平时不做表情的时候,都难免会让人心生怜爱。
系统知道自己这副样貌的优势所在,他也不吝于利用外貌获得利益。
系统想,自己现在流出泪来,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定显得须酔像个恶霸吧。
只是,周围并没有其他会因为他的样貌,不分三七二十一就要出面打抱不平的人。
唯一能见证这一切的须酔,既不想看他的脸,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铁石心肠的样子。
系统都忍不住怀疑须酔放在他头上的手,下一秒就会掐到他的脖子上去。
系统吸了吸鼻子,在挣-扎无果之后,他选择不再对须酔的问题做出任何回应。
须酔拽着他的头发,在地上敲了两下:“如果是哑巴的话,应该没有沟通的必要了。”
“反正在刚才的过程里,我大概也了解怎么同你的身体建立连接,并占据它了。既然如此的话,你好像就没什么用了。”
须酔的话不急不缓,但是里面满满的威胁意味却都快要渗出来了。
“你在这里杀不死我的。”
系统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哽咽,再加上他本身的声线就带着一些弱气,要是不去管他话中的内容的话,可能会以为他这是被吓怕了。
但是,须酔却听出了其话语中的一点带着狠戾的肯定。
“杀不死…吗?”须酔被系统给逗笑了,弯了弯眼睛道,“怎么会,你是不是太小看…那维莱特了?”
系统的瞳孔微缩。
他本以为须酔这样一个对这种精神领域一窍不通,在这种世界还只会拳打脚踢的家伙,是绝对没有办法真正杀死他的。
但是,如果是那维莱特的话……
“提瓦特的水元素很神奇,能够容纳记忆,传递情感…当然,也能够无声无息地将你的灵魂拽进另一条脉络,无论…你想不想去。”
在须酔开口的时候,系统全身的感觉也突然活跃了起来。
本来已经习惯的、浸-透了全身的、来自那维莱特水柱的水,似乎又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甚至有瘙痒的感觉从全身各处袭来,让系统被压-在须酔手底下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然而下一刻,他的这点小小的“挣-扎”也被镇压得一干二净。
好痒…好痒……
水黏在身上的感觉,好难受……
可恶,水龙王为什么要帮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他好好守着自己的枫丹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瘙痒难以压制的苦闷,和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和愤怒,让系统的面目狰狞。
他拧着眉,扯着嘴角说道:“你是因我而生的,我们天然就联系在一起,须酔,要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哈哈哈,而且,你以为为什么你的魔阴身‘莫名其妙’地被压制的,是我!是我在帮你!”
“算了!算了!算了!”
“反正我也肯定拿不到你的身体了,反正我也肯定会死的,干脆就一起毁灭吧!毁灭吧!”
系统越说越歇斯底里起来,须酔警惕起来。
那维莱特的力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焦急。
本来待在须酔手腕上的小水龙,腾挪而上,支起巨大的水幕将须酔笼罩其中。
然而,攻击并不是从外部而来。
须酔只感觉头脑一阵眩晕,下一秒,纷繁复杂的记忆喷涌而出。
他手下的力道一松,系统见状正要偷偷爬开,却被一股水流死死锁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那!维!莱!特!”
系统无能狂怒,未被束缚住的双脚在虚空乱踹,却在看到须酔紧皱眉头,神色痛苦的样子时,停下了无谓的发泄。
“哈哈哈哈哈,活该活该活该活该……”
然而,并未人理会他。
无数条小水龙从水幕中浮现,游到须酔的眉心,又匆匆离开。
在须酔身侧的那维莱特此时正襟危坐,双眸微阖,指尖轻轻抵着须酔的眉心。
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调动水流,带走须酔灵魂中不断逸散而出的各种情绪。
然而,与须酔几百年的记忆洪流相比,这样的细流只是杯水车薪。
那维莱特能听到须酔灵魂的哀嚎。
“哈哈哈,那维莱特,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大人,水龙王,你要怎么做呢,须酔可是要魔阴身发作啦!”
“而且,这次可是完完全全地恢复不了正常啦!”
系统敢肯定那维莱特此时能够听到他的话。
那维莱特确实听到了。
该怎么做?
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那维莱特微微睁开双眼。
他看着眼前酣睡的须酔,微微俯下了身。
如果,有自己帮他承担这一份痛苦,那他是不是就不会彻底坠入疯狂?
那维莱特再次闭上眼眸。
一阵恍惚,画面流转。
那维莱特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雕梁画栋的建筑之中。
这是…璃月?
只是,怎么有巡轨船在天上飞?
第70章 征兆
“楚楚,走喽,回家了。”
就在那维莱特仔细观察天空上穿梭来往的“巡轨船”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听到这样的声音本来应该是寻常。
但是,那维莱特却在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刻,立刻回身望去。
作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沫芒宫的案前劳作,但那维莱特对于最近新兴的“电影”还是有一定了解。
电影的开场,往往会拉一个全景,展示一下故事发生的地点。
而在欣赏完制作人花了大价钱铺设的场景之后,下一步就是将镜头聚焦到主要人物身上了。
在此时发出声音的男人,显然就是接下来故事的主角了。
只是,这里明明应该是须酔的回忆才是。
可是无论是发出声音的男人,还是他口中的“楚楚”,都显然不是须酔。
那,本应作为绝对主角的须酔此时在哪里呢?
那维莱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而他的视线的落点,却不是提着酒壶,靠在墙上,显然就是刚刚说出那句话的男人身上。
在第一时间,那维莱特就捕捉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紫红色的眼眸的孩童皱眉看着身边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圆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嘟着嘴巴,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男人却满不在乎地伸手,在孩童的头上狠狠揉了一把,然后俯身将他抱起。
本来就编得有些杂乱的小马尾,被男人这么一揉,更是乱作一团。
甚至到最后,本来是用作绑住头发的发带也无奈垂落。
一阵清风吹过,将发带送到了那维莱特面前。
那维莱特伸手接住了发带,抬步朝须酔走去。
正在整理发丝的须酔,因为这阵风被头发糊了眼睛,手忙脚乱地将面前的头发糊开。
想要将它们管束住,却突然发现头上的发带不见了。
他赶忙揪住想要抱着他抬步离开的男人的头发,低头慌忙寻找着可能掉落的发带。
男人吃痛,停住脚步,顺着须酔的力度低下头,弯下身,不停念叨着:
“疼疼疼,小祖宗,别揪了,别揪了,我可不想秃顶啊!”
须酔并没有理会男人的哀嚎。
但是那维莱特分明看见,须酔紧攥的小手松了松。
或者说,他其实根本就没使多大的力气,这么一松,都快留不住手心的发丝了。
只有几缕发丝还缠在他的手指间,与其说是须酔拽住了男人的头发,反倒是更像头发在有意纠缠须酔白嫩的手指。
那维莱特此时才终于看向了一开始发出声音的男人。
即便须酔已经松手,男人还是在小声哀嚎着。
不过这回倒不是那种因为发丝受力而不得不低头的姿势,而是凑到了须酔的耳边。
“好疼,楚楚,楚楚,好疼……”
男人车轱辘似的说着这几句话。
他的脸上虽然一副要哭的表情,但是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男人的真实想法。
男人的年纪看起来不大,此时笑起来的时候自有一番风-流韵味,痞里痞气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父亲的人。
而且…除了性别,其他地方同须酔一点都不像。
男人的五官量感很大,骨骼非常有立体感,
全身的骨量也很大,一双大手的长度几乎能将须酔的半个背部罩在其中。
虽然,这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须酔的谷歌过于纤细。
与男人相比,还是孩童模样的须酔简直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包子,小小的一只,很轻易就能抱个满怀。
皱着眉头的样子,有点小大人的模样,却显得格外可爱。
那维莱特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捏一捏须酔的脸颊,看看究竟有没有看上去那么软糯了。
要是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那维莱特想。
只是现在,想要看到须酔笑起来,估计是不可能了。
须酔此时正被男人烦得不得了,收回刚刚一直保持着揪拽头发姿势的小手捂在耳侧,另一只手则抵上了男人的额头。
噘着嘴,很是嫌弃的样子。
“楚楚,在找什么?”
男人见小家伙已经不耐烦了,适可而止地停止念经,抻着脖子,顺着须酔的视线往地上望去。
“发带……”须酔嘟嘟囔囔地说道。
只是地上除了几个看须酔笑话的小豆丁,一无所有。
想到刚刚的那阵风,须酔抬头向远处望去的房檐和树梢上望去。
如果恰好被勾住的话,还能让身边这个不靠谱的剑客老爹来几个登云梯,帮他把心爱的发带找回来。
反正,他不是最爱出风头了吗?
这样想着的须酔在逡巡一圈之后,并没有什么发现。
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收回视线,却无意间在人群中瞥到一个身影。
银发的男人从不远处缓缓走来,冰晶般的竖瞳温柔地注视着他。
好…好好看……
任何一个仙舟人都不能拒绝白发美人的诱惑,须酔也是如此。
他被那维莱特的那张脸迷住了心神,直到对方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须酔才发现男人的手中正握着他的发带。
“还给你。”那维莱特轻声说道。
“谢谢。”
须酔接过发带,悄悄掀起眼皮打量着那维莱特。
刚刚还没有发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人不管是穿着还是外貌,都完全不是罗浮的风格。
须酔正要开口询问,抱着他的男人却突然惊讶地开口:“楚楚,你的发带怎么自己回来了?”
“嗯?”须酔困惑地扭头望向父亲,指着那维莱特说道:“是这个大哥哥给我送回来的。”
“什么大哥哥?”
男人左右张望了一圈,视线从那维莱特身上掠过,却并未多作停留。
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
“啊?”须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猛地扭头看向还好好站在眼前的那维莱特。
他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探出身体,在那维莱特的手臂上戳了戳。
能碰到的呀……
须酔不解地歪了歪头,仰头看向那维莱特,嘴唇翕动,却只吐-出了一个音节:“你……”
“楚楚,你别吓我啊!这大白天的,可不能闹鬼啊!”
“楚楚,楚楚!”
男人环抱着须酔的手臂霎时间收紧,哆哆嗦嗦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维莱特看着因为被紧紧禁锢在怀中,而有些不舒服地用双手撑着男人铁钳一般的手臂,想要挣脱开来的小包子。
他皱了皱眉,不自觉地伸手想要帮助酔掰开男人的大手。
然而,他的手却穿过了男人的手臂。
看到这一幕的须酔,连挣脱都忘记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维莱特在接触到父亲的一刹那,变成透明的手指。
“好像…真的是鬼唉……”
“什么?!”
男人闻言,撒开腿就跑。
须酔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慢一点。
然而此时男人根本听不进去须酔的话,在须酔使劲拍了两下之后,反倒是越跑越快了。
“这个方向也不是十王司的方向啊!”
须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语气里带着一点抓狂的意味。
那维莱特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了两人。
顺便再次接住了半空中的发带。
他其实在刚刚往须酔这边走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周围的人看不到他的存在,而他也并没有实体。
那维莱特就是因为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做了一些验证自己猜想的尝试,才会过来得慢了一些。
他摩挲着须酔的发带。
能接住须酔的发带,似乎只是因为这是同须酔有关系的东西。
其实有没有实体那维莱特都不在乎,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带须酔走出痛苦,仅此而已。
须酔在阻拦不及,并且拍打无效之后,摆烂似的耷拉着双臂,趴在了父亲的肩膀上。
听着耳畔的风声,小小年纪的须酔忍不住再次叹气。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紧不慢跟上来的那维莱特。
只见那维莱特的外衣拖尾进一步延长,并有淡蓝色的辉光闪烁,他的脚则悬浮在地面上,与狂奔的男人相比,自有一份悠哉写意。
只是,这样更像鬼了啊!
须酔将脸埋在了父亲的肩膀处,选择暂时不去看那维莱特。
“楚楚,那个鬼没追上来吧?”
男人放下了怀中的须酔,一边左右打量,一边问道。
须酔抬头看向就站在门口的那维莱特,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如果说跟上来了的话,估计今天晚上就在十王司睡了。
反正这个大哥哥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坏人。
男人得意地哼哼了两声,似乎对于自己的速度很是满意。
“那就好,我去做饭了~”
男人又揉了揉须酔的头发,而且这次还掐了一把他因为奔波而有些粉-嫩的小脸。
不过在儿子杀人似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没有太过分,即使收手,避免了被拔出木剑的儿子砍伤的命运。
男人离开之后,须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进入房间后不久,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须酔连忙打开房门。
那维莱特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须酔抻着脑袋望向不远处厨房的方向,见父亲没有听到敲门声的迹象,才把那维莱特迎了进来。
“你好,我是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在屋中环顾一圈,除了小桌前的一张座椅外,并未见到其他能坐下的地方,于是他选择直接站在门侧,开始他同小须酔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那维莱特不介意自己站着,须酔可不忍心让大美人就这么站着。
他将那维莱特推到了床边:“你坐在这里就好。”
然后须酔坐在了自己的小凳子上,开口道:“你好,我是须酔,嗯…小名楚楚,但是请不要这么叫我。”
“你是鬼吗?”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我,应该不算是。”
须酔用手指点着下巴,有些失望地说道:“我爸爸因为非常怕鬼,去找太卜司的朋友卜了一卦,想看看罗浮未来会不会魑魅横行。”
“没想到那个人说‘罗浮未来盛产女鬼’。”
“我本来以为是骗人的呢,直到看见了你。”须酔说到兴奋处,身体微微前倾,“我还以为你的出现,就是这一切的征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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