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稻妻的天空常年布满雷暴,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纯白无暇的人偶在那一日浑身染满泥泞,狼狈不堪的离开了天守阁的大门之前,从头至尾,几乎无一人回应他的请求。

    疲惫,困倦,那时的他太累了,身心俱疲。

    他多想就这样永远沉没到大海之中,可他必须要坐着那一叶扁舟回到踏鞴砂之中,在那里,有太多的人民的性命背负在他的头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到了踏鞴砂,可是等待他的却并非自己熟悉的身影,而是一名只看面貌让他看着便心生厌恶的工匠。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忽略掉了周身上下冒出来的这缕违和感之后,少年强行振作起来,他开口询问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丹羽……他去哪了?”】

    【“丹羽?”】那工匠冷笑一声,随后回答他【“那个愚蠢的胆小鬼,自是偷袭了我的部下,畏惧背负罪名,狼狈的逃走了。”】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口中喊你是愚蠢的人偶,你被抛弃了啊!”】

    工匠埃舍尔口中说着字字锥心的话语,而人偶少年苍白着面庞,摇摇欲坠,几欲跌倒在地。

    ……不,不对,他心想。

    丹羽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语,他们从来都是笑吟吟的告诉自己,你与人类的区别,不过是缺少了一枚心脏罢了,你纯真而又善良,完完全全与人类毫无差异。

    【“呵,你若不信,便看看这枚我改造成炉心停滞装置的心脏,便是从他偷袭我的无辜手下的身上取用的。”】

    埃舍尔的手上握着一枚诡谲的装置,那心脏似乎还在脱离躯体的情况下微弱的搏动着。

    人偶少年后退了一步,在那一瞬间,他的内心忽然的萌生了一个暴戾的想法,便是夺过那枚心脏重重的摔在地上,似乎那样就能发泄出一切他在雷电将军的天守阁门前被拒之门外的无助,以及现在被信任之人背叛和抛弃的无措。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那双迷茫的眼睛缓缓抬起,面前中年工匠的面庞在刹那之间闪烁了一下另一张他厌恶至极的疯狂科学家面庞。

    啊,原来如此,少年颓然心想。

    丹羽是绝无可能抛弃他与踏鞴砂的人民们离开的性格。

    丹羽他,其实现在就在这里。

    但是……

    【“……她,到底在哪?”】

    他几乎濒临绝望,颤声问道。

    ……

    稻妻主城,今日的雨仍然下的很大,从户外传来了暴雨落在屋檐上的沙沙声。

    散兵从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的周身上下在这次没有如同梦魇一般,布了满身的泥泞,他正躺在一处华美的床铺,身下是松软的床垫,身上覆盖着厚重的棉被,虽然浑身冰冷,可是这偌大的华丽房间却透着一股暖意。

    如今自己如今置身的莫名安全的环境,仍旧让他恍惚了一下。

    他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稻妻城的建筑之内。

    可他从未见过如此繁琐,处处都透着奢华的风格的建筑,房间的每一处墙面或者地板都是偏暗的色调,在华美中却处处显现出一丝压抑。

    散兵的内心中萌生出了一个他如今可能所在地的可能性,然而他并未敢直接在心中羁定的确认。

    呵,他正完好无损的呆在了天守阁内,这怎么可能呢?

    头脑一旦稍作思考或者试图回忆,便会升起一股剧痛。

    他现在在哪?他失去意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该死,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身躯变的有些不一样了?绝对是有人对他做了一些什……

    ……做了什么。

    “哎呀呀,小家伙,你醒了?”

    散兵猛地回过头去,锐利的目光扫向出现在房门处的大巫女——他在很早之前确实对这张面庞有过些许印象,但他并未因此放松自己一丝一毫的敌意,抬手就欲调动出邪眼的元素力抵抗……

    等会,他的邪眼呢?

    少年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一时间陷入了惊慌失措的状态,他意识到自己的防身之物已经在他昏迷的时候被没收了,而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正是稻妻鸣神大社的大巫女——八重神子。

    顺便一提,她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当今雷电神明的眷属。

    “小家伙,因为你现在的身体原因,稍微危险一些的玩具已经被我暂时保存了呢。”八重神子掩唇轻笑,看着房间里面那只炸了毛的小黑猫,很明显此刻他保持着一副完全听不进去她话语的状态,便无奈的摇了摇头,作势转身退去,决定给他一些缓冲的时间:“那么,我先离开了,你留在这里好好修养。”

    “早日康复呢。”

    八重神子不知道的是,她的那句“暂时为你保管危险的玩具”,落到散兵耳中,便成了明晃晃的威胁,她正在威胁他绝不可以运用任何的手段去防身。

    他被控制了。他想。

    邪眼是他如今这副被多托雷那个混账改造的身体唯一能够熟练掌控的武器,失去邪眼,且并未拥有神之眼防身的散兵感到十分的不安。

    他终于意识到并且确认了自己现在在哪。

    他正在天守阁之中。

    换言之,他其实被羁押软禁在了巴尔泽布的身边,由雷神的眷属八重神子对他严加看守,方才正在运用那种委婉的方式提醒他不许逃离。

    他的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信那个女人口中的好好修养是属实。

    多年以来的执行官生涯早已经让少年见证了太多的人性极恶,他向来习惯以最深的恶意揣测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只除了某一人。

    他再由之前稻妻城内传出的寻觅巴尔泽布所制作的第一个人偶的内部消息,内心泛起惊涛骇浪,脑补了无数个可能性。

    有自己的存在给巴尔泽布造成了污名化的困扰,毕竟他加入了除了至冬以外人人喊打的愚人众,因此她产生了需要将未来可能导致灾厄的人偶销毁的想法。

    亦或者她如今创造出的第二具人偶,缺失了某些零件,而那零件又十分稀缺,因此需要运用他身上的材料补上?

    联想到自己起床时察觉到的周身上下的异样,以及多托雷那个家伙曾经给他安装的,能够让实力变强的零件,他也很明显的从清醒时就察觉到了那些零件在体内的缺失。

    这些发现更是让他变的格外警惕以及不安,他自然不愿沦为刀俎旁的鱼肉任人宰割,但是此刻也明白来硬的绝无可能,只好盘腿原地静坐冥想,以此放松那些正在“监视”自己的视线的戒备。

    天守阁主殿之内,也有一位紫色长发女子正在静坐冥想。

    在听到八重神子的脚步之后,她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没什么情感波动的眼眸在此刻萌生出几缕期盼之色。

    “她问,那孩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

    雷电将军用一板一眼的语气陈述了一心净土之内真正的雷神所说的话语,她负责转述。

    面前的狐狸巫女掩唇无奈苦笑摇头:“真是的,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只愿意宅在家里……”

    “真的担心那小家伙的话,就自己出来看看呢?”

    神子面前的雷电将军,仍旧是一副无口无心无表情的状态,用沉默表示了她的坚决与回应。

    “罢了罢了。”八重神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清醒了。”

    “也多亏了你及时发现,拆解了那些零件加以替换,才能避免继续透支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将那可怜的小家伙改造成了如此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的模样,天知道他用曾经的状态,还能强撑多久。”

    八重神子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面前雷电将军的神情,发现她此刻的眼眸闪烁的更加厉害了,抿唇仿佛竭力忍耐着些什么。

    “他一定在外面遇到了不少坏人,吃了不少苦吧。”八重神子喃喃道。

    雷电影仍旧沉默着没有开口,只是亲眼所见那孩子的现况之后,她内心的那歉疚已经加倍的扩大化。

    如果她当年并未将他安放在借景之馆沉睡,而是在坠入一心净土与外界完全切断联系之前就将他托付给雷电将军与神子……亦或者在踏鞴砂事件时及时清醒,亲自去处理一切的话,结果会不会变的不同?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就如同她百年如一日的懊悔第一个抵达凯瑞亚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可最大的区别是,自己在少时身边就是长姐,可那孩子从踏鞴砂离开之后,就独自一人在广袤无垠的大陆漂泊。

    他孤身一人在流浪。

    “从严格意义上而言……”八重神子微微倾身上前:“在人偶拥有意识与情感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止是你的造物了。”

    用更加严谨一些的说法,说是“孩子”与“母亲”也不为过。

    “要去亲眼看一看那个小家伙么?”大巫女问道:“他如今对一切都很警惕,就像一只进入了应激状况的猫,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并未见过你吧。”

    雷电影盘坐在一心净土之中,虽然没有予以回复,但已经实际上的耐心思考起了八重神子的话语。

    在悠依曾经带给她的那些漫画杂志之中,曾经也描述过亲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她虽是一介武人,却从曾经的长姐身上见到过可靠而又温暖的一面。

    姐姐在她年幼时,时常会亲手为她制作一些甜食汤羹,各式各样的稻妻美食,只可惜她那时一心问剑,无心钻研美食之道,不过只要是看过了,那便也算是有些许经验了。

    雷电影想要降低那个孩子对自己的戒备,她便想着……嗯,从一道亲手制作的菜品做起?

    八重神子见雷电将军有了动静,她心生欣慰,还以为土妹子可算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却见她转身步向了天守阁的厨房。

    八重神子:“……”

    上一次有这种不详的预感,还是在上一次。

    —

    不过,虽然自己的身躯被巴尔泽布改造了,散兵却能感觉到周身上下都轻盈异常。

    他是拥有着痛感的,而自己在多托雷的身边追求力量的那段时间之后,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周身上下无时无刻布满的痛感。

    他早已经将疼痛视作习惯,将痛楚当成了与他一同存在的一部分,唯有在这副躯体疼痛的时刻,他才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仍然还活着。

    战斗的时候亦然,他在遍体鳞伤之时仍然能发出几近癫狂的笑声,视疼痛作不存在,因此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以那样快的速度晋升执行官。

    可是现在,他早已经习惯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这副躯体舒适的让他陌生。

    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是如释重负,而是不安。

    也许内心会有那么一丝一毫微薄的可能性,在茫然的猜想她确实是想要帮助自己……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罢了,随后便完全否认了那个猜想,觉得绝无可能。

    他必须想到方法尽快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而就在此时,他清晰的听到了稻妻主城内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这声音让他吃了一惊,心道如今稻妻的内乱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么?有人公然想来炸了雷电将军?

    呵,不想活了?

    只是那火药的味道实在是刺鼻,他就算只是只人偶都能清晰的嗅到那古怪的味道,他下意识的抬手掩住口鼻,微微蹙起眉,只觉得那道气味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淡化,反倒是愈来愈强烈了。

    “……”

    正在考虑从这个房间中出去被拦住的可能性会有多大时,散兵望向了房间之外,他的眼眸蓦然放大。

    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明晰的见到自己的创作者。

    毕竟……在刚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他一切的记忆一直以来都是处于着无比模糊的状态,而此时此刻,他怔怔的望着面前那道怡丽又高挑的身影。

    她的发色与眸色与自己极其相似。

    大概当年创造他的时候,她便采用了自己的某些特征吧,毕竟当年是想让他成为自己的载体的。

    他避开那女子的无波无澜的紫眸,视线微微低垂,看到了她的手中端着的那个海碗内乘着的不明物体。

    “……”

    方才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完全没有反应,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到了,那刺鼻的气味源头似乎正是面前这女子手中端着的那个大碗中散发出来的。

    散兵微微蹙起纤细的眉毛,他紧张的后仰了一分,带着颤声问道:“这,这是何物?”

    “……”他面前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L,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海碗,然后又抬起头,用不带平仄起伏的声线,相当自然的说道:“绯樱绣球酥?”

    如此,听起来实在是一道非常美味的食物,不仅包含了在稻妻能被称作国花的绯樱绣球,还带着酥的甜品形容词,听名字仿佛能脑补出它看起来精致美丽,尝起来酥脆甘美的口感。

    可是谁能来告诉散兵,他这会儿L面前的那一大堆散发着不明气息的焦炭究竟是什么东西。

    散兵:……我,我知道了,巴尔泽布这个女人定然是想要将我先毒害死去!方便后续的操作!

    —

    五条悟:“我有点想念大炮了。”

    餐桌上,五条悟突然来了一句这样的话,让旁人频频侧目。

    尤其是旁边的夏油杰,被刚刚放到口中的寿司给呛了一下,他一脸无奈的望向身边的挚友,抬手给自己拍胸口顺气。

    “你不是之前口口声声的说过,与他这辈子都合不来么?”夏油杰摇了摇头,无奈的问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五条悟抬手托腮,双目放空:“自从悠依身边围绕着那些环肥燕瘦,莺莺燕燕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起了大炮兄的好。”

    至少大炮不会像某个阳光开朗的战斗狂一样看到他就两眼放光的蹦起来高喊伙伴走我们一起出去找片空地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指的当然是力量切磋。

    来一次还好,天天来他真的受不了一点。

    而且大炮那小嘴毒是毒了一点,但是也就是稍微毒舌,他可听悠依的话了,一旦悠依她给个眼神,就会立马化身温柔无害小黑猫,恨不得当场翻个肚皮。

    看看那个艾尔海森吧,每次看到他的作业的时候都用一种人类看猴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而且说出来的话就不止是毒舌了,几乎能将他气到心肌梗塞。

    “很明显,这个国家的教育方式并不会让人变聪明,看看五条悟就知道了。”

    五条悟:“……?”

    靠!他之前还真心夸奖过他兄弟你练得不错在哪凹的身材的,结果他居然说自己只是个文弱的学术分子,每天日常生活就是泡图书馆。

    ……这个世界上哪个温柔的学术分子会有如此发达的胸肌啊。

    更内个的是,每当他被艾尔海森噎个半死向悠依求助的时候,悠依都会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那个表情的意思是,没关系,他连我都怼,正常的,海子哥只是喜欢逗没他聪明的人玩,没恶意的,就比方说你没看他怼过杰吧。

    五条悟:很好,这下子我要对那个文弱的学术分子充满恶意了。

    今日是国中时难得一次的休学旅行,因为五条家的某些运转操作,将休学旅行的短途旅行地点改成了北海道。

    大家一起在豪华的沿海酒店,吹着徐徐的海风,眺望着不远处的海景与海浪,吃着将将捕捞上来的新鲜的食材制作成的寿司,可谓十分的惬意。

    悠依刚刚去拿自助饮料,所以没听到五条悟思念大炮的那堆肺腑之言,只是她抱着一堆椰子摇摇晃晃的往餐桌的方向走的时候,没出意外的遇到了搭讪。

    对方那边似乎是这附近的学生,上来便问“学妹,你是这附近学校的吗?”“今年多大了?”“抱这么多椰子累不累啊,哥哥们帮你拿啊。”

    悠依:“……”

    “不是,不大,不累,不用帮忙拿。”

    她一气呵成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绕了个圈准备继续往回走,而那些少年很明显不乐意了,有种面子被撂了的感觉,抬手就要搭上女孩的肩膀……

    而餐桌那边的少年们自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五条悟那暴脾气当时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而,在下一秒,那边的少年便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等等等,痛——”

    银白色长发的高挑少女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用力攥紧了这少年的手臂,力道却不至于伤至筋骨,只是叫他哭爹喊娘。

    “师姐。”申鹤认真的问道:“是否需要我揪着他们每个人的头,用力往地上撞三下,再与他们讲道理?”

    悠依面露犹豫:“唔……”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是这堆家伙很明显会去告老师,到时候如果变成了学校之间的矛盾,事情就会变的很麻烦。

    “不,不好……”甘雨也在此刻走到了悠依的身后,她此刻穿着一袭适合休假的连衣裙,头顶的角也被装饰成了发箍的形态,常年游走和融入在人类社会的甘雨很明显更能熟练在人类世界的待人处事之道,她红着脸提醒:“申鹤师妹,这样也许会给悠依她带来麻烦。”

    申鹤啧了一声,松开了那个一蹦三尺高的男生,他和见了鬼一般迅速缩到了同伴的身后。

    但是同伴们的眼睛落在三名风格迥异的美少女身上,眼都快直了。

    “请,请不要这样做……”身为最年长师姐的甘雨将两位师妹护在了自己身后,她就连用来威吓的语气都显得软绵绵的,她小声道:“如果你们继续拦着她们的话,我就,我就……”

    那些青春期的男生们对视一眼,哄堂大笑:“就怎么样?小拳拳锤我们胸口吗?”

    “哎呀,这样会弄疼妹妹的手吧?”

    “哈哈哈哈哈哈———”

    甘雨的手中是一枚椰子,她抬手啪嚓一声,将手中的椰子捏了个粉碎。

    方才还在放肆着笑着的男生们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他们终于察觉到了危险迫近,下意识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申鹤代替软绵绵的师姐冰冷的说道:“我们就会像捏爆它一样,捏碎你们的脑袋。”

    他们被吓得连滚带爬,落荒而逃,恐怕今日的威吓会在他们的心里留下深刻的阴影,此后也再不敢轻易对女孩子不敬了。

    见状况解除,悠依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她腾出一只手为甘雨擦拭被椰汁弄脏的手掌,轻声说:“谢谢你,师姐。”

    又望向第一个挺身而出的申鹤:“还有师妹。”

    “没,没有……我还要感谢你这次邀请我们来度假。”甘雨的脸颊红红,摆着手回答。

    “放心,我在此后会把之后胆敢骚扰师姐的人的脑袋捏爆。”申鹤冷静的说道。

    悠依支支吾吾:“啊,啊,倒也不用捏爆……”

    望着师姐妹三人的互动,餐桌上放不下心的众人只觉得看的尸体暖暖的,感慨女孩子之间的情谊实在是纯粹又温暖。

    只是吧,那几个落荒而逃的外校小青年……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然后一齐发出了属于反派的桀桀桀笑声。

    嘛,这事情当然不能那么简单就过去了。

    —

    “昨夜,我听到有xx中学的老师们说,他们学校的学生在走夜路返校的时候被不知名人物套麻袋揍了一顿。

    国木田老师在班级内巡视了一遍,尤其是重点扫视了两个刺头,他推了推眼镜,眼镜反光:“请问,诸位有什么头绪吗?”

    五条悟慢条斯理的低头擦拭自己的墨镜,夏油杰摆出一副三好学生的微笑温和的望着老师。

    禅院直哉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用一副大爷一般的表情对国木田独步挑眉,意思是,对啊,我干的,又怎样啊。

    国木田独步觉得他的太阳穴有些发疼。

    “……他们被打的有些惨,人均脑袋都鼓了大包,甚至还打出了幻觉,声称有人给他们治好了又打了一顿,循环来了几下。”

    齐木楠雄正在翻阅北海道旅行宣传册,此时此刻,他满脑子的注意力都放在限定版巧克力巨型芭菲上,齐木只是一个普通的来参加修学旅行的同学,齐木什么都不知道哦。

    “目前已经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接受身心的双重治疗。”国木田独步知道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然后又叹了口气:“不过他们口中还喊着还被妖怪恐吓了,见到妖怪了什么的,这大概是被打太惨了出现的幻觉之一吧。”

    夏目贵志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小鱼干,不着痕迹的放在了自己身边鼓鼓囊囊的包包缝隙里,包包蠕动了几下,然后嗖的一声拿走了他手中的小鱼干。

    他笑的温柔似水,宛如春风拂面,用清冽的少年音感慨道:“这可真是太遗憾了,真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好起来。”

    国木田独步:“……嘛。”

    算了,反正这些小崽子是他带过的最后一届了,他也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这就涉及到超自然事件的领域了,我知道应该不会关我们班同学的事情……”国木田老师的目光巡视四周:“那么,今日夜晚的试胆大会,有谁想要报名吗?”

    五条悟激动的举起手:“我我我!我来扮演npc,保证吓得所有同学有去无回!”

    国木田独步:“不要用这种奇奇怪怪的说法形容班级的同学!而且npc的扮演者已经有人了!”

    五条悟瞬间耷拉了脑袋:“啊,这样啊,那真没意思。”

    悠依在旁边举手问道:“老师,试胆大会的地点在哪里呀?”

    “就在附近森林的一处土地庙那边,晚上九点以后,玩法就是寻着标志和线索走迷宫找终点,奖励暂时保密。”国木田独步道:“虽然我也觉得有些麻烦,但是毕竟是每一届学生都会安排的项目……”

    悠依摸着下巴:“听起来很刺激,也很青春呢,那我就报名好了!”

    五条悟赶紧正坐起来,浑身正气,大义凛然:“国木田老师,我觉得试胆大会是一个可以促进同学之间的友谊成长的非常好的一种活动形式,我是百分之一万想要积极参加的,哪怕是身为班级的一份子,为了活跃这个班级,我也甘愿参与。”

    国木田独步:“……”

    够了,我说够了。

    —

    试胆大会是分批次参与的。

    今年只有按照抽签的顺序走路线的说法,却并没有像往年一般两两分组。

    悠依只觉得这个活动实在是很适合夏日,之后去提瓦特那边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拉大家一起举办一场才是。

    她在一路上寻着线索规规矩矩的寻找重点的线索物时,却听到了草丛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试胆大会里不应该存在真实的灵异事件,有的应该也只是npc而已,所以她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只是好奇的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没走两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可恶,杰,你之前不是答应好的我,要用咒灵让悠依切实受到惊吓,然后我们再顺理成章的出现在她身边安抚她和她同行吗?”

    “不行,我仔细想了想,这种方式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我觉得我手中的咒灵不管是哪一只在她的手中应该都活不长久。”

    “杰!难道你就不会想着努力一下吗!”

    “但是我拒绝。”

    悠依:“……”

    她悄无声息,屏息凝神,退远了两步,装作无声发声的样子,悄咪咪的远离了那个草丛,也远离了那两个活宝。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居然会想着用这种方式来吓唬她。

    她有点儿L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按照线索往终点走,期间自然也遇到了一些扎破气球,或者随风飘起的白衣服之类的小小吓人手段。

    她的性格冷静稳定,毕竟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自然就连眼睛都没有眨巴一下。

    “老师——”

    悠依远远的听到了夏目君无奈的声音,他压低声音,轻声的喊:“老师——不要偷吃这边神明的贡品啊喂!”

    “哼,随便吃两口也没什么的,我刚刚可是帮了这片土地的主人那么大的忙,把这一带的妖怪都赶走了,就因为你担心你的小丫头。”

    夏目同学喊的是“老师”,老师的声音却是一个十分有特点的大叔的音色,悠依寻着声音找过去,就看到了夏目同学正在和他的三花猫对峙互掐。

    夏目君抬起双手拉着胖胖三花猫的脸颊,三花猫扑腾着猫爪,啪叽一下摁到夏目君的脸上,最后以夏目君一拳揍在了三花肥猫的脑壳上,大获全胜而收尾。

    悠依:“……”

    她晕晕乎乎的离开了现场,睁大了眼睛,嘴里呢喃着:“猫,猫会说话?”

    很好,今天夏目同学给她带来的惊恐远远胜过了试胆大会中的惊恐,夏目同学,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而悠依所不知道的是,其实她迈向试胆大会现场的第一个瞬间,身后就已经有一位放心不下的同班沉默寡言的同学静静的隐身跟在了她身后。

    齐木楠雄:呀嘞呀嘞,不过这些事情她早晚也会自己发现的,今日真的暴露了倒也没什么。

    这场试胆大会并没有多大的困难,她从头到尾的情绪都稳定的可怕,如此他便放心了,还是先放下这些没必要的担忧,回去酒店休息……

    下一秒,齐木楠雄瞳孔收缩,因为他发现悠依好奇的踩了一脚面前的机关试探。

    他想要制止已经晚了。

    因为那兜网之中的,是七到八只的独角仙,今日布置试胆大会现场的学生们新抓的,超级新鲜,活蹦乱跳。

    而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瞬移到了数百公里以外的孤岛上稍作冷静,因为方才那一瞬间他外溢的能量险些能把整个北海道炸了。

    没错,虫子是他唯一的弱点。

    “……”

    瞬移之后需要冷却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次瞬移,他一时半会是回不回去的。

    因此,悠依她……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毕竟她刚刚并没有尖叫,情绪十分稳定。

    她应该没有那么怕……虫子吧?

    —

    此时此刻,悠依的眼睛睁的超级大,她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面前正在爬来爬去,窸窸窣窣的独角仙们,在那一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超级激烈的暴动了起来!

    她险些情绪稳定的将整个现场都炸掉了!

    炸着毛的悠依仓皇的回头奔跑,一口气奔跑到了山顶处,她下意识的抱紧了山顶那个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的身影,正守在那里的少年被速度极快的女孩吓的浑身一颤,在意识到她的时候却又轻松了下来。

    “试胆大会已经结束了?”魈察觉女孩肩膀耸动,抬手轻轻安抚,温声问道。

    “我,我单方面宣布它结束了!”她红着眼睛抬起头,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哆哆嗦嗦:“实在是太,太可怕了!我太久没有受到这样的惊吓了!”

    魈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凡间之人竟有如此手段,将身边胆大的女孩吓成了如此模样。

    他看着整个身躯仍在颤抖的少女,内心一软,轻轻拍背安抚:“不怕……我在。”

    少年夜叉沉默寡言,并不擅长安抚人,他只好运用这种最直白的方式,温声告诉她,他在。

    也正是在此时,他们站在山顶,看到面前的天空骤然亮起。

    砰,砰,砰。

    面前亮起了烟火,一浪接着一浪,几乎照亮了他们眼前的天幕。

    璃月似乎只在海灯节的时候才有燃放烟火的习惯,魈还是第一次在夏夜时观赏到烟火。

    并且,在观赏烟火之时……重要之人就在身侧。

    她的银色长发软软的扫过自己的手腕,就如同小动物的毛发一般毛茸茸的,她抬起眼眸,眼里倒映着满天的焰火与行程。

    在一浪接着一浪的烟花声响中,悠依看到近在咫尺的夜叉少年双唇一张一合,仿佛说了些什么。

    可是烟花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她歪了歪头,踮起脚侧过耳凑过去,示意他再说一遍。

    “……”

    “等你有了空闲,便去璃月与我一同过海灯节吧。”

    “好——”

    少女噙着笑回答了他的邀请。

    可是啊。

    悠依想。

    刚刚魈只是短短的说了几个词,可没有这句话那样长。

    那一日的烟火之下,他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呢?!

    第72章

    这天清晨,悠依睡的迷迷糊糊,完全不想起床。

    床永远不会嫌弃她的赖床或者懒惰,床会无时无刻无条件的接纳疲惫的她,床上有松松软软的晒成阳光味道的被子和能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的床垫。

    床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床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和床绑定一辈子……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的脸颊被某个人的手指轻轻戳了戳。

    她发出了一声抗议,哼哼唧唧的,像小猫一般表示自己此刻的不满。

    对方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对着她戳的更起劲了。

    悠依:“……?”

    可,可恶,到底是谁在吵她睡觉!

    她气呼呼的将脸颊鼓成了包子,然后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视野一片模糊,而悠依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的,展现出一副还没有完全睡醒的样子。

    人好像醒了,可是灵魂还在梦里。

    坐在她床沿,此刻距离她近在咫尺的少年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他抬起手掌,在一脸神游天外中的女孩面前挥了挥,又轻轻的喊:“呐,悠依——悠依酱?”

    被子里面的女孩子翻了个身,又继续砸吧砸吧嘴巴,美滋滋的睡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想要叫这种状态下的悠依起床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温迪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一脸包容,俯身望着身边的小女孩,抬手将她睡到前面的几l缕反翘起来的银发拨拉到了后面去,看着女孩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轻笑。

    “呐,悠依酱,我来看你了哦。”

    “唔……好。”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的予以了他回应。

    温迪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此次“旅行”虽然得快去快回,但是他在此刻忽然之间玩心大起。

    “小悠依,你说摩拉克斯和我,你更喜欢哪个呀。”

    “嗯嗯……喜欢。”

    “小悠依,我们以后不要钟离老登了,你来提瓦特,跟我一起好不好,我来照顾你。”

    “好……”

    “小悠依小悠依,那你以后去把摩拉克斯的摩拉全部搬过来给我买酒喝好不好?”

    “没……”

    嗯?

    温迪摸了摸下巴,他笑眯眯的凑过去,仔细听着身边的女孩儿此刻正在砸吧砸吧着小嘴努力的说着些什么。

    没什么?

    悠依一字一句,一半卡壳一半顺畅的说道:“摩拉克斯先生……没有摩拉……”

    温迪在旁边抱着肚子,捂着嘴巴噗噗的笑的前仰后合,当然,等他想起来自己空荡荡且漏风的钱包之后,就不是很能笑的出来了。

    “嘛,总而言之,这个就暂时交给你保管了哦,小悠依。”温迪笑吟吟的将自己口袋里面的某个东西取出来,放在了她的掌心,又轻轻蜷起她的五指将其紧紧握住:“要帮我好好保管哦。”

    “好……”

    处于现在这个半梦半醒的状态,她似乎只会非常迷茫的点头答应好。

    而任务完成以后,温迪便切断了他与悠依之间的联系,而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来到了蒙德教堂的门口,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愚人众执行官女士,他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仍旧面色如常的演完了那出夸张的戏。

    ……

    女士一手掐住了少年的面庞,另一手毫不迟疑的探向了他左侧胸口的位置。

    “温迪!”

    空和派蒙焦急的大喊道,此刻只恨自己完全被周围的愚人众控制住,根本没办法帮忙。

    女士浅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耳侧,她身材窈窕,气质过人,只是此刻美艳的面庞略微显现出了一抹狰狞之色,身为曾经的蒙德人,她此刻全心全意的憎恶着面前自己曾经信仰过的少年神明。

    “我们此行的目的,自是为了……”

    女士的话语卡在了半截,她惊疑的睁大眼睛,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又在温迪的左侧胸口处试探了一番。

    空的,空空如也。

    她方才那副胜券在握的傲慢表情此刻终于是挂不住了,立刻沉着脸询问他:“你的神之心呢?”

    “欸?什么?”温迪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吟游诗人而已,怎么会有传说中的风之魔神巴巴托斯才拥有的东西呢?”

    “巴巴托斯,你——”女士此刻显得有些气急,而从身后的教堂处传来的那些骑士团成员们的声音人她不得不丢开了手中的温迪。

    温迪哎呀一声,柔弱的摔倒在地,心想最好迪卢克老爷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因为心疼他对抗愚人众的时候所做的牺牲而免他一个月的酒馆喝酒钱。

    一旁以迪卢克为首的,围观了温迪软绵绵的摔下来的蒙德众人:“……”

    说实话,一时间不是很想承认这货就是隐藏了身份的风之魔神。

    另一边,眼见计划失败,继续僵持下去不止得不到神之心,还可能和麻烦的人们继续纠缠,女士便沉着脸,招呼属下与她一同尽快撤离。

    神之心并不在风神的身上,而那东西可不是任意一个平常人能够完好无损的掌握的。

    巴巴托斯的神之心……究竟会去了哪里?她奇怪的想道。

    与此同时,现世,悠依终于悠悠的从梦中转醒,她打了一个贼长的哈欠,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

    真奇怪,刚刚没睡醒的时候,好像在梦里听到了温迪的声音。

    大概是错觉吧。

    不过就在此刻,他觉得右手手掌中似乎睡了一觉以后平白多了什么异物,她眯着眼定睛一看自己的掌心,看到了一枚她只在璃月古籍中才见过的,传说中的尘世七执政的魔神神之心。

    悠依:“……”

    温迪!你到底想让我给你保管什么呀!

    她此刻就像普通人见到了金山银山一般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想把手中烫手的东西扔掉,但是仔细一想,这是对于温迪他至关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丢掉,只好又紧紧攥回了手心里。

    可恶,想用来磨牙。

    —

    没想到,如今的愚人众竟是嚣张到了如此程度,居然公然守在蒙德城内,蒙德教堂之外袭击风神,伺机夺取神之心。

    那可是对神明至关重要的神之心啊,空此刻完全不敢想象,倘若真的被那个执行官夺走了,温迪的身体会变得如何,蒙德的未来又究竟会如何。

    温迪:额,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吧,他们魔神的力量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后,有和没有神之心也差不了太多了。

    空此刻实在是百感交集,也逐渐参悟了提瓦特大陆中所暗藏的危机,他意识到了自己需要尽快的恢复实力,才能不止在面对愚人众时也那般无力。

    在蒙德城的野外修行很明显已经满足不了空的修行企划,然而也正在此时,空忽然之间想起来了前些日子的时候,悠依告知他的话。

    去她的世界……旅行么?

    派蒙绕着少年来回飞了一圈,看他的面颊微微泛红,大咧咧的问道:“旅行者,你在想什么呀?旅行者现在的表情,嘛,简直就像我在想好吃的的时候会展现的表情……”

    空顿时红了耳廓,他压低声音轻声回答:“没,没什么。”

    罢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去寻找到有关妹妹的线索才是,在离开蒙德之前,尽可能的搜寻一些讯息吧。

    也不知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

    这稻妻城天守阁,散兵实在是一日都呆不下去了。

    他从最开始的惊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有人将食材料理成这副的模样,到后来的逐渐习惯与木然。

    说起来,他此前出于好奇,真的有在巴尔泽布在厨房之中制造一些可怕的声响之时无声无息的前去查看过,只觉得眼前所见的那副光景,不亚于多托雷在实验室手搓爆个蛋。

    他屏息凝神,神色一脸深重的从厨房门口退了回去,他仿佛在方才那些炊具之中窥见了类似深渊深处的不可直视之物。

    巴尔泽布所做的“料理”,(如果那些东西真的能被称作料理的话,食材们在九泉之下如若有灵,大概能哭出来吧),总而言之,巴尔泽布的料理分为三种类型,绿色,漆黑,鲜艳的紫色。

    他曾经被最后一种的色彩迷惑和欺骗过,因为它与前者那两种相比实在是显得太正常了一些,因此他在那日就如同被鬼迷了心窍似的小小的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唇齿之间。

    ——绝无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望着自己的有些许期盼和遗憾的眼神才做的,他只是想确定自己对那个女人的投毒是否有着毒抗性罢了。

    事实证明,在第一口鲜艳的紫色物体刚触及唇齿时,他冥冥中看到了丹羽和桂木二人正在河对岸遥遥的对他挥着手,让他回忆起了本该已经被淡忘的在踏鞴砂时的经历,内心充斥着温馨只余又透着一股恍如隔世的遗憾。

    直到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才终于意识回笼之时,他才真正的反应过来。

    ——那些不是美妙的幻境,是濒死时候的走马灯啊!

    不行,倘若自己继续和巴尔泽布呆在一块的话,就算不被她拆除成零件,恢复出厂设置,怕是也会死在那个女人的投毒之下吧。

    于是他默默的记下了天守阁中所有侍者的作息,了解到了如今的雷神神之心正在八重神子的身边,被她随时携带在腰侧,又去了解了一番稻妻的船只行使去往别国的时间点,做出了充分的谋划。

    在一日雨夜,他成功的盗取了雷神的神之心,并且一路没有出任何意外,创通无阻的离开了天守阁,换了一副武士浪人打扮,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直奔港口处。

    事实上,至冬国的女皇她原本的企划便是需要他们用任何所能想象到的方式竭尽全力的取得其余六国神明的神之心。

    她的目的十分宏大,是集齐七国之力去对如今残暴专政的“天理”宣战,这是为了之后提瓦特大陆之上的每一位生灵与子民而所做的努力,为了达成女皇的这个目的,愚人众们必须不择手段。

    而散兵此刻正压低头顶的斗笠,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那枚雷神神之心——他最开始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也许就是为了容纳这枚神之心所存在的,他只觉得自己此刻空洞的胸腔深处,仿佛正在与这枚神之心发出共鸣。

    他将神之心放在了自己左侧胸口之前的部位,仿佛沉默与思考了很久,最后没想着回至冬,而是选择登上了目的地是须弥的那艘船。

    比起将不切实际的希望寄托给旁人,他更希望自己拥有能够比肩魔神,抗衡“天理”的力量。

    这并非是为了自己。

    ……

    八重神子全程都在对雷电将军汇报情况:“小家伙成功拿走神之心了。”

    “小家伙离开天守阁了。”

    “小家伙避开意思意思正在巡逻的士兵,去到港口了。”

    八重神子望着很明显正一脸放心不下的雷电将军,她有些疑惑的问道:“明明将他放在身边是最能够守护他平安的做法,你又为何要让他离开呢?”

    “曾经的他别无选择……”雷电影终于自己面对面的回复了神子:“但是如今我选择尊重他自己的抉择。”

    神子抬手掩住下巴:“真是的,这句话可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更何况……”

    “嗯?”

    “我尝试着做了各式各样的料理拉近我与他的距离,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雷电影有些遗憾:“他既不愿,我不强求。”

    否则,其实她是有意对少年加以培养的。

    神子的笑容难得僵住。

    ……你确定是料理真的可以拉近你们之间的距离,而不是你用料理把他硬是逼走了吗?

    —

    身为北国银行如今的掌权者,代号的富人潘塔罗涅觉得自己的同事们最近似乎都有些不大对劲。

    嗯,首先是多托雷……他不对劲已经很久了,他会做出什么反常的行为,其实大家都已经十分习惯,也不会太过诧异。

    这个反常的重点,就在曾经能被成为愚人众劳模的斯卡拉姆齐身上。

    嘛,也就是散兵。

    自从他上一次因为深渊教团的缘故而坠入深渊过了一段时日之后,回来之后就对女皇或者公鸡他们下达的指令视若无睹。

    比如说,让他驻守至冬,他非得跑跑璃月蒙德,让他去稻妻接手邪眼工厂,着手夺取雷神神之心的企划,他反而蹲到了须弥里去。

    公鸡说,有极大的可能,散兵在坠入深渊的过程中摔坏了脑子。

    哦,也有可能是迟来的叛逆期,可能所有的青少年都是有这么一个阶段吧,等叛逆期过去就好了。

    如今,修复斯卡拉姆齐这个严苛的工作似乎只剩下了多托雷能够做到,但是更加严苛的是,散兵他一旦见了博士就会陷入狂暴状态,不死不休的打架。

    嘛,不过因为斯卡拉姆齐针对的只是多托雷,大家都保持着一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随便吧。

    潘塔罗涅曾经还听闻过一个野史,也不知道究竟是多托雷透露的,还是多托雷的前属下透露的,那就是斯卡拉姆齐在加入愚人众之前有一个类似白月光的女孩,那个女孩在他的心中有着十分重要的位置,他甚至想要创造出一个有那个女孩的世界……

    不愧是野史,有够野的,潘塔罗涅宁愿相信这是迟来的叛逆期,也不愿意相信一张嘴能怼赢七国的斯卡拉姆齐他可能是个恋爱脑。

    不过说起来,多托雷最近也有些消极怠工,上一次见他时一脸面色苍白,失血过多的模样。

    少女:“可能是更年期吧,听说人类都会有这种时候的。”

    潘塔罗涅:“……我更倾向于他的切片出了某些问题,被斯卡拉姆齐揪出来灭了俩个之类的,或者自己作的。”

    最年轻的新加入的执行官伸了个脑袋过来,像个大喇叭一般叭叭叭,超级大声的重复道:“什么?多托雷他更年期了?”

    路过的多托雷:“……?”

    当然,有关多托雷也有一个野史,兴许是斯卡拉姆齐曾经的属下们传出来的,传闻他对某个女孩有着几l乎癫狂的可怖执念,如今把自己片成片抛洒在提瓦特大陆的任意一个角落让切片们夜以继日的非人道实验,也是为了将那个女孩重新带回来。

    嘛,这个野史够野,潘塔罗涅情愿相信多托雷是个热衷于用女孩做人体实验的变态科学家,也不愿意相信他字面意义上的想创造个执念里的女孩。

    如果多托雷其实是个“恋爱脑”,那不管是至冬还是提瓦特都快完了吧。

    ……

    而那位刚刚成年,也刚加入执行官的位置不久的达达利亚,是一位表面不说话时看起来起势有点儿唬人的青年,然而一开口就会让人意识到他是个黑切白切傻。

    他之所以会获得执行官这个位置,也是因为当年加入的时候,他双手插兜,战意十足的向众人们宣战,示意想要和诸位执行官们一起切磋一下……

    嘛,结果自是被揍的找不着北,其中散兵动脚动的最狠。

    但是伟大的女皇却看到了那位清澈的大高个至冬青年的天赋,给了他目前末席的位置。

    他也拥有了如今的姓名,代号公子,名为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从不使用谋略面对自己的部下,而是直来直往,用武力和拳头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比起出任务,他更喜欢的还是能与各式各样的强者斗争,还是个在工作之余会给弟弟妹妹寄特产和写信的好大哥,总之就是,清澈愚蠢的画风和整个愚人众都莫名有那么点格格不入。

    不过,近期的潘塔罗涅撞到达达利亚的时候,他总觉得这孩子似乎有哪里变的不大对劲。

    就譬如他时常面对空气仰头泛出傻笑。

    ……说句不好听的话,一副少年怀春的模样。

    潘塔罗涅想,这可是组织里为数不多的年纪和脸对的上的,正值青春期的青少年啊,换成旁人他倒是可以理解,因为青少年会有这个阶段也是正常的。

    ……可是他是达达利亚啊。

    满脑子都是要找强者打一架,不断变的更强的达达利亚啊。

    曾经有年纪相仿的女性的成员红着脸给达达利亚塞粉红色信封,让他去组织本部后花园空地等她,她有话要当面对达达利亚说。

    达达利亚当时就立刻按照约定去了,他将那信当成了邀战申请,对自己的部下里面还有这种愿意提升自己实力的成员而感动不已,甚至没给人家女孩子开口解释的机会,当时就拉着她练了练。

    当晚她就抽泣的递交了转组申请,要去转到潘塔罗涅的麾下,达达利亚一脸懵逼,而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潘塔罗涅更是哭笑不得。

    因此,与其相信达达利亚会少年怀春,他还不如相信未来天理会被人从天上一脚踹下来哩,这个猜测未免太离谱了。

    就在潘塔罗涅因为三个近期变的莫名其妙的同事以及自己被迫增多的工作量而稍有困扰之时,却只听到了女士在蒙德回收神之心的计划宣告失败的遗憾消息。

    唔。

    女士为了得到风神巴巴托斯的神之心,可谓是用了无数的方式去谋划,而这一点在她提交的任务汇报中也得以见得。

    据称,她抬手在巴巴托斯的胸腔掏了半天,也没能掏出来一个神之心。

    在她的猜想中有俩个可能性,一是他提前将神之心转交给了旁人,另一个则是风神已经不具有神之心了。

    倘若是后者的可能性,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潘塔罗涅赶紧去将女士的报告递交给女皇那边,转头也将不对劲的同事三人组抛到了耳后。

    可能他打破头也根本不会想到,和执行官不对劲三人组有所关联的女孩,其实就是一个人。

    而更加搞笑的是,因为有关风神神之心的收容计划四舍五入宣告破产的严峻缘故,愚人众那边暂时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散兵已经揣着雷神神之心溜走叛逃的事实。

    而散兵便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踏上了去往须弥的路……

    —

    空在蒙德的酒馆遇到了名为戴因斯雷布的男人。

    那个金发的青年,做着比夜晚的蒙德正义人还要更加神秘的打扮,黑色的衣袍以及面具笼罩了浑身上下的绝大部分皮肤,表情冷冰冰,话语冷冰冰,更可气的是,他明明知道着很多东西,还是个超绝谜语人。

    能说一个字绝对不多说一句话,而且说话直说半截,绝不透露给他一丝一毫多余的,有关凯瑞亚甚至自己妹妹的信息。

    ……不对,等会。

    空陷入了沉思。

    已知,戴因斯雷布说和他和自己的血亲一同旅行过了一同时间。

    又知,戴因斯雷布如今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模样,而不是和自己如今的向导一般是一个会飞的Q版吉祥物。

    空完全忽略掉了戴因斯雷布有关自己的妹妹以及凯瑞亚的谜语,此刻满脑子都是这家伙居然胆敢和我妹一同旅行啊这混蛋,他沉着脸拔出了旅行剑:“可恶,你这家伙,来战吧!”

    戴因斯雷布:“……?”

    最终在派蒙的劝架之下,他们还是一同闯入了遗迹,并且在最后见到了诡异的七天神像,比起以往的敌人都要更加强大的深渊使徒,以及……

    “好久不见,哥哥。”

    以及,自己朝思暮想的担忧着的妹妹,荧。

    她缓缓的弯了弯唇角,忽略掉了空想要与他同行的请求,只是轻声的说,我会在你旅行的尽头等你。

    当然,得知昔日与自己理念对着干的同伴这会儿正在哥哥身边,荧没忘记正色提醒空:“关于戴因……”你可千万不要被他欺骗。

    却听到空大声说道:“哥哥不在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被戴因那样的黄毛骗了啊,荧!”

    派蒙:“……”

    方才还在尝试喊公主的深渊使徒:“……”

    荧:“……?”

    这个台词是不是反了?

    罢了,她现在还有一个最后的重点。

    “哥哥,我想现在你已经遇到了悠依了。”她回想起当年那个勇敢又纯粹的女孩时,唇角才萌生出一抹笑容:“你觉得,她怎么样?”

    荧原本是想从空的口中听到一些描述她勇敢,善良,乐于助人,是值得信任的同伴,之类的话语,好顺势让他之后去帮悠依那孩子的忙的。

    结果,只见自己的兄长突然一改方才那大义凛然的架势,他的面颊微微红了红:“那个……”

    “我觉得……她很好。”他的这句话语有些零模两可,空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荧:“……?”

    不对,你等会。

    ——原来你才想当那个黄毛吗!

    —

    荧在空的面前消失在了空间的缝隙之中,她用一种坚决而又悲伤的目光望着身为兄长的自己,并没有因为不舍而回头。

    空没有来得及触及自己妹妹一分一毫,但是他也在此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努力走完接下来的旅程,哪怕途中遍地坎坷,满是愚人众或者深渊的使徒,他都一定会走完这一切。

    他们可是双子啊,妹妹对他有那样的期盼,一定有她的理由,那么他便坚定的照做就好。

    然而,就在前脚刚刚立誓完毕之后,后脚,空的面前就“噗”的一声出现了于上次的打扮截然不同的少女悠依。

    兴许是现世已经到了夏季的缘故,她穿着相当元气的衬衫与短裤,银白色长发高高的竖起,增添了一分少女的朝气,她眨了眨眼,抬起双手轻轻的搭在了空的肩膀上。

    “又见面啦,空?”

    她弯着眼睛,像猫儿一般俏皮的问他,在用疑问句的方式打招呼。

    空:“……!”

    他当成站的笔直板正,正色回答:“是!”

    悠依:……唔,他好紧张呀。

    “那个……咳,突然之间拜访,是有什么事情吗?”空也在此时完全相信了女孩可以在星空之外的世界与提瓦特之间来回穿梭的事实,他避开了近在咫尺的碧蓝色眼眸,轻声的问道。

    悠依:当然是想问问温迪他为什么要把神之心交给自己,她有些怕怕的,怕不能帮忙保存好。

    但是很明显的,她现在跨越到提瓦特大陆的媒介似乎暂时定格在了空的身上,她又不太好意思承认是自己力量操控不太熟练导致的偏差和失误,就只好打着哈哈说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吧,空就当成我特意来找你们玩好了。”

    悠依笑了笑,抱住旁边正在吃瓜的小派蒙开始揉她的脸:“派蒙酱——”

    “悠依酱——”派蒙的嘴巴和机关枪一样得吧得吧,开始大吐苦水:“呜呜呜我跟你说呀,你给他的菜谱他做的根本没有悠依做的好吃……”

    空的重点此刻完全不在派蒙的告状上,而是满脑子都回荡着“她说她是特意为了看我来的”这句话的重点上。

    派蒙又问:“我们接下来要去璃月参加请仙仪式,悠依要一起吗?”

    悠依:唔,和摩拉克斯先生告状好像可以达到一举两得的效果,刚好让自己家长问问温迪他想做什么,再加上她太久没回璃月了,就当回老家看看也挺好的。

    她欣然同意。

    只是空在另一边半晌没回过神。

    ……

    钟离暂时没将自己此次的“退休企划”告诉悠依。

    他其实已经在更早的时候便猜测到了天空中的那位原先的天理就被替换的可能性,而那位降临者如今来到璃月参与请仙仪式,无疑给了他一个从明处退居暗处的机会。

    尘世七执政的权柄,对于神明而言,一方面能够被称作力量,另一方面,却也是一种监视,这代表着“天理”可以无时无刻向他的方向落下视线。

    想当年,在魔神战争的全盛时期,他虽身为璃月这片大地之上庇护子民,平息动乱的魔神之一,却拥有着动天撼地的强大力量,然而岁月变迁,斗转星移,在魔神战争彻底拉下帷幕以后,拥有着璃月这片大地上唯一神明权柄的自己,却能察觉到自己的力量与记忆日复一日的磨损,流逝。

    虽然他能够清晰的察觉并且感受到这个过程,却做不到阻止亦或缓解。

    直到遇到了名为悠依的少女。

    钟离也算是在初见第一眼就冥冥之中看出那少女大概与曾经的天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直到后来天空之上的那道视线窥伺她愈发频繁,分明透露着忌惮,他才彻底羁定了心中的那份猜想。

    他准备借助这一次,降临者之中的双子之一来到璃月之时,做一出假死脱身的戏码,将岩神的权柄褪下,将璃月执政的权利彻底交与璃月的子民。

    自然,主动褪下岩神的权柄也并不代表着此刻的钟离要抛弃如今的力量,甚至可以说他即将脱离桎梏,变的靠拢向全盛时期的实力。

    他暂时并未将这企划告诉远在现世的悠依——女孩已经过不了太久更加安稳的生活,如今能够自行处理的事宜,还是由他自行完成更好。

    在从老友口中得知了空即日就会来访璃月之时,他自是与璃月的所有仙人都提前串联好了,决定让大家一同给那位旅行者少年,演一出戏。

    —

    空与派蒙在迈步璃月的第一刻起就深深的为这个古老的国度以及各有风格的美丽建筑而感到震撼,与蒙德的风格不同,倘若说蒙德是自由的风之城邦,璃月的建筑却是透着这亘古的岩石一般的岁月恒长之美。

    当然,对比空和派蒙,悠依则是深深呼吸了一口璃月的空气,只觉得空气中都带着清心的香气与茶香。

    悠依:啊哈,就像回了家一样。

    当然,她并没有表现的对此地太过熟络的样子,随着空还有派蒙一起,三人一同来到了请仙仪式的露台之上,已经有了不少璃月的民众在此地聚集,附近有千岩军镇守于此。

    悠依之前只是听闻过有请仙仪式这种东西,却并未亲眼见过,因为她从很小开始便开始习惯与仙人们同行,因此并未自行体验过“请仙仪式”。

    她也很好奇,说是请仙仪式,是不是真的能把摩拉克斯先生请过来,所以,摩拉克斯先生他会从天而降,然后站在现场和璃月人民们叙旧吗?

    悠依脑补了一下以下的画面。

    摩拉克斯先生们说,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璃月人民:岩王爷好,岩王爷,我们不辛苦。

    最后大家会排队和摩拉克斯先生合照或者要签名之类的,说是请仙仪式,最后变成了粉丝见面会……

    被自己的猜想逗乐了,悠依实在是没忍住捂住嘴巴噗噗噗的笑了出来。

    宣布仪式开始的,是一位身着白色鎏金旗袍的漂亮大姐姐,当然,这会儿的派蒙还在魂游天外,耐不住寂寞的和悠依叙旧,在那里报菜名,说想吃她做的这个菜和那个菜。

    悠依噗的一笑:“放心啦,其实我的很多菜式都是从万民堂的菜品里学到灵感的,等会仪式结束了,我就去请派蒙吃万民堂,吃到饱。”

    派蒙:“……!”

    派蒙绕着悠依飞了一圈:“悠依!以后我就是你最忠诚的伙伴兼向导了。”

    空换成了豆豆眼:“……喂。”

    随着一声请仙仪式开始的声音,也正在此时,从天空中传来了炸雷一般的巨响。

    只听啪叽一声,一条体积不算很大的龙型生物从天空径直坠落而下,恰巧落在了今日请仙仪式的会场空地现场。

    悠依:炸毛.jpg

    她刚刚脑补的只是摩拉克斯先生本人来到现场,可没有脑补过一条龙会来到现场啊!所以摩拉克斯先生他的本体其实是龙吗?唔,没记错的话她小时候好像确实捉着他的角玩过两次,年代久远之前一直没有印象了。

    可是她可不信摩拉克斯先生的本体就这么大,这还没有若陀大伯的十分之一嘞。

    凝光神色凝重的倾身查看了一番面前的这条古龙的状态,她尽可能的忍耐住了内心的慌乱,在此时此刻,身为璃月七星之一的她才更应该保持冷静。

    这条古龙很明显已经失去了鼻息,身躯也是一片冰凉。

    凝光刚准备开口宣布什么,却只见那个做异国打扮的小女孩,已经手持着一个长条小方块盒子,蹲在了“岩王帝君”的身边,将小盒子(手机)放在他们正前方的位置,鼓起小脸,一脸严肃且认真的面向镜头比了个V字。

    闪光灯一闪,总之咔嚓一声先拍了一张。

    凝光:“……”!

    第73章

    “帝君遇刺,封锁全场!”

    凝光当机立断抬手做出了决策,而周围的千岩军们也迅速响应了凝光的指令,手持长枪立刻就要将请仙仪式的现场封锁的严严实实。

    空此番前往璃月的目的就是为了拜访岩神摩拉克斯,如今不仅当场撞见了“岩王帝君遇害现场”,还收获了周围诸多略带怀疑的视线。

    “帝君此番遇刺,实在蹊跷。”其中一名千岩军首领蹙眉挥手道:“先将现场异乡的可疑人物也带起来盘问!”

    派蒙哆哆嗦嗦的问:“……旅行者,这是要抓走我们的意思吗?可是我们刚才在蒙德还是荣获最高礼仪的荣誉骑士呀?”

    空心道不好,一把拉起了还蹲在“岩王帝君尸首”旁边研究的悠依,转身就跑。

    悠依这边还在思考这个躯壳究竟是摩拉克斯先生手搓的还真的是龙褪,冷不防被这么一提溜,只好跟着空还有派蒙一起跑。

    身后的千岩军们见状,赶紧高喊道:“他们想跑,快追!”

    悠依气喘吁吁:“等,稍微等等,为什么我们要跑呀?”

    派蒙呜了一声:“因为他们刚刚觉得我们是可疑人物,还想要盘问我们!”

    悠依:“……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呆在原地接受盘问就可以了?璃月的千岩军没有那么不讲道理的。”

    她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惜已经晚了。

    他们方才就摆出来如此阵仗,很大离开请仙仪式的现场,并且当着璃月人民的面逃之夭夭,无疑是给自己扣上了犯罪嫌疑人的帽子,也不赖身后的千岩军们对他们紧追不舍。

    而就在空带着她疾驰到一个拐弯处时,悠依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位,小心别动!”

    青年的红色披风随风飘扬,他手持弓箭,气势到位的落在悠依的面前,不忘留了一半帅气的侧颜,后面那句话很明显是对悠依说的:“小姐,交给我就好——”

    眼看着达达利亚要抬手对他们面前的千岩军们发动攻击,下一秒却被炸毛的悠依一把拦住:“等,稍微等等!”

    悠依对璃月从小就有着把这里当成真正家园的情节,自然是不愿意和璃月保家卫国的千岩军们产生误会的,觉得有什么误会还是当场解决更好,自是不愿与他们爆发冲突。

    就算达达利亚现在是来救他们的,但是打伤千岩军这样不好。

    他的水系弓箭撞上悠依的风元素力,射了个空,而几人被一拥而上的千岩军们团团围住。

    达达利亚:“嘎?”

    真不愧是悠依妹妹,居然能反应这样快的拦住我的一击。

    “各位,请,请听我说。”

    悠依深吸一口气,有些慌乱的解释道:“请各位相信,我们并没有恶意。”

    为首的千岩军自是不相信:“你们没有恶意,那你们方才为什么要跑?”

    派蒙眨了眨眼睛:“对哦,我们刚刚为什么要跑来着……”

    眼见现在的沟通方式似是有些单薄,悠依微微蹙眉,最后还是决定暴露马甲,她面对现场的千岩军们,铿锵有力道:“其实……我能证明方才大家在请仙仪式上的所见并为实。”

    “哦?”那统领示意周边的手下收起戒备的长枪,询问道:“你要怎么证明?”

    悠依的目光炯炯:“因为我就是帝君大人曾经收养的孩子,我能够辨别真正的帝君大人,并非在此。”

    她话音刚落,只见包括派蒙和空在内,周围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唯有达达利亚肃然起敬,一点都没怀疑,抬手鼓掌:“哇塞伙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过去与身份啊。”

    空:“额,那个……”

    派蒙小声道:“我好像回忆起了温迪大声宣布自己其实是风神的那个时候。”

    还好蒙德是自由的城邦,大家不信归不信,倒也不会给他制个对风神大不敬之罪,最多就是温迪本人很尴尬吧。

    千岩军士兵首领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欲言又止的开口道:“我曾是岩王帝君麾下一员大将,后失去仙人身份化作一介凡人坠入人间试炼,只需供奉我二十万摩拉,我便能够恢复仙人身份,推举你成为岩王帝君麾下第二员大将。”

    达达利亚闻言更是眼睛睁的贼大:“好家伙,你们璃月人都这么藏龙卧虎的吗?二十万摩拉倒也不多,那可是麾下第二员大将的位置……”

    空:这家伙还真信了啊!新来的这位青年好纯粹啊,他以后老了会被骗着买保健品的吧?

    千岩军首领冷着脸道:“这是落伍了璃月二十年的古早骗局,放眼整个国家都不会有人相信,你这理由未免太拙劣了一些,来人,将这几人带走。”

    悠依:QAQ。

    “等,等会!”达达利亚闻听此言,赶紧取出一枚身份自证的证件,昂首挺胸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是如今愚人众前来璃月外交的执行官之一,恳请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们愚人众之前就有经验了,自证身份很重要,听说之前有人被认死理的枫丹人拦在外面,之后赶制了身份证件。

    “愚人众执行官?”

    达达利亚骄傲挺胸。

    千岩军首领面色一凝:“蒙德的风神在几日之前似乎就遭受过愚人众当场的袭击,这般听你说来,我们更加应当思考帝君此次遭难的幕后主使了,来人,带走!”

    达达利亚:“等,等会——”

    ……

    蒙德的荣誉骑士,提瓦特大陆的降临者;至冬国的执行官;岩王帝君真正曾经收养过的孩子,以及一只飞天吉祥物,四人一起锒铛入狱。

    派蒙哇哇哭了起来:“本来说好了要在请仙仪式结束,见过了岩神以后就去吃万民堂的!现在倒好,被关起来了。”

    悠依的双手握住对于她而言轻的和薄纸一般好拆的铁栏杆,在思考直接将它们摘下来的话可能算越狱,后续会更麻烦,只好劝起派蒙:“……换个角度想想,至少我们等会有免费的璃月午餐吃了。”

    “可是那明明就是璃月的牢饭吧!”

    “诶嘿。”

    “你在诶嘿什么啦!”

    派蒙一边飙泪吐槽,一面鼓起嘴巴道:“呐,所以悠依酱,你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居然敢伪装成岩王帝君收养的孩子,你要知道,璃月人上上下下都是岩王帝君厨,只分一般过激的和十分过激的,会因为这种事情被当成冒犯帝君,随意给自己安排身份,抓起来也不奇怪啦……”

    悠依眼神飘忽:“嘛……”

    她应该怎么和派蒙解释她说的其实就是实话呢?摩拉克斯先生曾经兼任父亲与母亲的角色,将她一点点的拉扯长大,他会向留云真君讨教编发的方式,也会亲自下厨做些菜品给她,而她曾经更是在山涧自由自在的生活着,被神明宠爱,与仙人们同行……

    ……

    与此同时,正坐在茶馆门口悠闲品茶,一面等待着旅行者的当今往生堂客卿,听到了路边行人正在互相蛐蛐今日请仙典仪发生的重大事件。

    “听说了吗?岩王帝君他……”

    “天啊,帝君大人怎么……”

    “不过幸好,现场的嫌疑人已经都带走了,有一个黄毛,一个不明飞行物,一个至冬愚人众,还有一个自称是岩王帝君收养孩子的小丫头。”

    钟离今日一口茶没咽下去,险些被自己呛道。

    他似乎明白自己那样久都没能见到降临者的真实原因了,不由得面露困扰的叹了口气,放下茶盏,忧愁应该怎么将那几个孩子捞出来。

    只不过……悠依怎会出现在这里?

    —

    “铁门,铁窗,铁手拷~~”

    派蒙在勉强还算宽敞,环境也不算差的暂时牢房里面飘来飘去,嘴里还唱着一些奇怪的音调。

    空:“够了,不要再用这个时候的铁窗泪来烘托氛围感了。”

    门口放着一些还在冒着热气的餐食,当真是分配给他们的午饭,而且荤素搭配,看起来菜品还不赖。

    派蒙:“我就是饿死,也不会真的去吃牢饭的……”

    但是她的肚子里传出来了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声音,空抬手扶额。

    “说实话,我本来是准备打倒了那些紧追不舍的千岩军,然后让你们去山涧问仙,寻找传闻中的四位二眼五显仙人,洗刷冤屈的。”达达利亚在另一边耸肩无奈:“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了悠依妹妹。”

    空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乐呵呵的达达利亚与悠依的中间,他艰难的牵起唇角:“你们很熟悉?”

    “这是自然。”达达利亚挺胸抬头:“我们在年少时有过缘分,我担任了大哥身份,在把她当成妹妹照顾的。”

    “欸——”空拖长了尾音,他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语气变的有些许抑扬顿挫:“原来如此,在把她当成妹妹照顾么?”

    悠依打破了现在有点儿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开口问:“四位仙人?”

    “正是正是,璃月的历史我还是调查过的。”达达利亚抬手掰手指:“在其中有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以及……”

    悠依幽幽道:“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去寻仙了。”

    他们一齐来到看守的栏杆处往外看,看到了两位长着路人脸的男性。

    一位相对年轻,一位像个大叔,两位路人都有很有特色的挑染。

    只见那位大叔道:“吾乃二眼五显仙人,削月筑阳真君,尔等速速将名为悠依的少女放出,我们二人可以暂时原谅你们此次的无礼。”

    年轻人深沉的附和:“凡人没有眼力,便也不怪你们,只是莫要让那孩子平白蒙受冤屈。”

    周围的千岩军们沉默着对视了一眼。

    ……

    半晌之后,方才宽敞的牢房里多了两人,因此也变得狭窄了几分。

    而千岩军们一边散去,一边口里还在吐槽着:啧啧,真是世风日下,胆大包天,岩王帝君遇害的阴影还笼罩人心呢,居然就有人胆敢冒充仙人了,实在可恶。

    “什么!”削月筑阳真君被气的不轻:“什么冒充仙人,我们二位便是二眼五显仙人!”

    千岩军们装作没听见,并且打算抽空去不卜庐找大夫给他们看看。

    “削月大伯,理水大伯。”悠依脆生生的喊,她的情绪非常高昂,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此次被误捕而沮丧。

    而方才两位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仙君,一见曾经看着长大的小豆丁孩子,如今摇身一变,化作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将“那些可恶的凡人”诸如此类的狠话齐刷刷咽了下去,一齐热泪盈眶。

    “好孩子,好孩子。”削月筑阳连声道:“你都变得那么大了。”

    悠依笑吟吟的点头。

    “只是个头还没有申鹤那孩子高,还是需要补充营养才是。”

    悠依:“嘤。”

    旁边的派蒙看的瞪大了双眼,她附耳窃窃私语道:“旅行者,怎么办,那俩个怪叔叔扮演成仙人的样子,悠依她好像还真的信了……”

    “什么?”理水叠山真君闻言不大乐意了:“我们自是仙人,你没有听闻过仙人也会幻化成人形么?”

    派蒙:“额,听说过。”

    但是面前二位仙人幻化的不像仙人人形,像随机导入的盗宝团npc模型包。

    “罢了罢了,不与这豆丁大的小东西计较。”削月筑阳真君冷哼一声:“我在方才已经对留云她传了信,想必她很快就会过来……”

    下一秒,只听门口传来了:“放肆!本仙的身份又岂是你们能质疑的!”的声音。

    削月筑阳:“过来把我们从这里带出去……?”

    —

    牢房又增添一人,空不得不靠墙坐着,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的嘴巴缩成了叉叉,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望着新来的大姐姐又是围着悠依嘘寒问暖。

    她身材高挑,长发干练,还涂了很有特色的绿色口脂,围着悠依就是上上下下的一通揉搓,嘴里喊着好徒儿,几日不见为师甚是想念,立马抛去了将这牢饭搅的天翻地覆的念头,将她的脸蛋和面团一般揉来揉去。

    但是悠依这会儿心里想的是,很好,二眼五显仙人四舍五入在这里都快齐活了。

    留云真君白了一眼二人:“也难怪你们被逮起来,一看就知道是俩个奇怪的人在冒充仙人。”

    身后的两位老友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心道你不也进来了吗。

    “我主要是想进来看看悠依情况如何,你们懂什么。”留云真君冷哼一声,她的目光随即望向了正在乖巧排排坐的空与达达利亚,目光在二人周身巡视了一番。

    想来她小徒弟的年纪也不像以前一般小了,面前这两位孩子的年纪看着与悠依相差不大。

    但是光年纪和长相适合,那可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她十分习惯的坐下来唠家常。

    “二位都是哪里人啊,什么工作的,家里几口人?”

    “我是至冬人,现在在担任愚人众执行官,在璃月出外勤……”达达利亚十分老实的回答留云真君的问题,他只觉得这位家长比悠依之前的亲哥哥好相处太多。

    留云真君:有编制,公家饭,不错,就是至冬离璃月太远了,以后让他专门在璃月这边工作还差不多。

    “家里有我,父母,我是长兄,后面还有弟弟妹妹们……”

    留云真君:很好,弟弟妹妹听起来就很多,这个排除。

    她立马忽略了达达利亚,转头去问空:“这位少年呢?”

    达达利亚: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机会,大概是错觉吧。

    空则是犹豫着回答:“啊,我加入冒险家协会不久,也是蒙德的荣誉骑士,暂时在游历七国的状态,亲人只有一个同龄的同胞妹妹……”

    留云真君的目光忽的亮起,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空,频频点头,表示十分满意。

    空:“……?”

    牢房外传来了噪杂的声音,一位头发很炸的野性帅哥一脸不爽,有点踉跄的被推了进来。

    只听门外千岩军道:“靠,你要是若陀龙王本人,那我就是漩涡之魔神奥赛尔,能和岩王帝君打数百个来回!”

    “放屁!”若陀他抬起金黄兽瞳,抬首,冲着千岩军开口就是十分优美的璃月话:“奥赛尔它算个哔哔,那小崽子,当年能被摩拉克斯打到半个字都不敢放出来!能抗十几个来回就算他头铁了!”

    达达利亚浑身一怔,下意识抖抖抖:啊?啊这,真的吗?奥赛尔那么好打啊。

    而若陀龙王又是开口骂了一句,他的个头极高,往牢房里面一塞就显得这里的环境狭窄无比,但是等到看清楚地上小姑娘的一瞬间,立马春风拂面,变的铁汉柔情,这位铁血酷哥夹着声音,端着最后一点姿态道:“小丫头,来给大伯抱抱。”

    悠依抬起双臂哒哒哒跑了过去:“若陀大伯——”

    实在是感人至深的重逢,

    倘若重逢地点不是在璃月大牢里面就实在更好了。

    众人:“……”

    理水叠山真君对闲云蛐蛐道:“他以前不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称呼吗。”

    闲云微微挑眉:“那我看你们是不知道啊,本仙跟你们说,在此前悠依走了以后啊,若陀他……”

    若陀:“靠!闲云,你住口!”

    —

    由甘雨将牢房里几位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落幕时分。

    千岩军的将领们自知冒犯了仙人,频频道歉。

    因为说破天他们也不会想到在场的自称仙人的人们身份都属实,真是奇了怪了,那些隐居山林的仙人们今日居然会集体化身人形来璃月保释小女孩。

    额,然后一齐遭遇误会,锒铛入狱。

    “罢了罢了。”留云真君一副大度的模样,挥手道:“也不怪你们,你们也算是为了璃月尽忠职守,这也体现了本仙化身人形的技术炉火纯青,完全隐入了市井之中。”

    千岩军们:哈哈,根本不敢说是因为她的人形形态太浮夸高调了,才当成可疑人物一把抓了。

    若陀呵了一声:“现在看着这么大度,方才也不知是谁在牢房里嚷嚷着要研制一个将此处铁栅栏夷为平地的仙家机关……”

    他被蹬了一脚。

    千岩军们闻言,擦汗擦的更加厉害了。

    总之就是那什么,实在感谢各位仙人不计较之恩。

    不过,虽然闹出一场乌龙,倒也减免了空寻仙问道的全部过程,嘛,毕竟大家都像葫芦娃救爷爷一般,一个个的送进了牢房,送到了空的面前。

    而让空更加震惊的是……

    “悠依和这些仙人,居然都,都认识吗。”

    他原以为自己在来到提瓦特以后已经收获了很多人脉了,但是很明显的,悠依她不仅身世神秘,拥有人脉还又多又厉害。

    悠依:说起来你可能不大相信,璃月真的算是我的老家,诶嘿。

    派蒙此刻正在那边呱唧呱唧的吃着牢房今日分发的摩拉肉,一天没吃到热乎饭,这饼夹肉吃的她热泪盈眶,实在觉得真香。

    而空则是赶紧上前一步,向各位仙人们示意:“诸位仙人请听我一言,是这样的,在庆典仪式上,岩神摩拉克斯现场遭难遇害……”

    他将玉仙台的今日见闻一字一句的详细描述了起来,而他面前其实早已经知道了钟离计划的仙人们心情淡定,不过装当然还是要装一下样子的,一个个呈现出了急切的状态,尤其是削月筑阳真君,今日演技十足的愤慨道:“什么,帝君居然平白遭此劫难,这实在是……”

    “是也,悠依小姐还特意拍摄了岩王帝君当时的影像记录。”空示意悠依将手机取出来。

    悠依这会儿其实已经看出了大家不慌不忙的架势,也看出来绝对有什么正瞒着自己,毕竟璃月如今仍旧笼罩在岩神神力的庇护之下……其实她拍照真的只是为了留个有趣的纪念,她有点无奈,只好取出手机,将照片呈上。

    若陀正竭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憋笑,在看到悠依手中那个小方块上,她一本正经的蹲在伪造出来的摩拉克斯本体龙褪旁比着V字手势的模样时,实在是没绷住,发出了今日的一声爆笑。

    随后他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赶紧切换成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居然将帝君害成这副模样,实在可恶!”

    派蒙的嘴里塞着牢饭,对着空耳语道:“旅行者,你说这个仙人会不会就是谋害岩王帝君的人啊……我听的好清楚,他刚刚笑的好大声。”

    若陀龙王:靠!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实在是宅久了,笑点变得比较低而已!怎么还怀疑上他就是谋害摩拉克斯的人呢?他被镇压这么久明明都跟他一笑泯恩仇了好不好。

    而且那个照片,真的很好笑啊!

    他甚至决定了,等深夜了,自己也要找留云要一个能够留下影像纪念的精巧机关,和那边“横尸玉仙台”的摩拉克斯激情合影留念,等来年海灯节再狠狠爆笑。

    也正是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若陀龙王锐利的发现达达利亚悄无声息的从他们的身后离开了,他的目光似是无意的在青年的背影扫了一圈,又淡淡的移开。

    哼,想来摩拉克斯说的果然不错,愚人众那边,明显还有着更大的阴谋。

    释放曾被封印的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才是他们实际的目的。

    只不过啊,海里那条小水蛇实在是没眼看的,当年被他踩一脚就知道灰溜溜的跑然后回去和老婆哭,最多只能当作对璃月人如今能否可以独当一面的考验和试炼罢了。

    若陀的目光又望向了悠依。

    小丫头个头长高了,愈发的漂亮了,就算他本身没什么人类相关的审美,也能看出来她如今十分的亭亭玉立,样貌在人堆里格外亮眼。

    他此刻已经完全接纳了“大伯”这个称呼,望着悠依时,眼里也带着些许身为老父亲才会有的担忧。

    若陀不由得对小丫头身边的黄毛有了些许的敌意,他心想,悠依那孩子乖巧懂事,惹人怜爱,铁定是因为和这小黄毛在一块才会被千岩军误会的。

    只是,若陀的目光让空感觉被视线一扎,他后退一步,目光也下意识警惕了起来。

    ……

    究竟如何才能将神之心镶嵌到身体之中呢?

    身为神明载体的自己,倘若拥有了神之心,那么他是否就不再是一具空壳人偶,他也是拥有了心的存在了?

    散兵行至须弥教令院之中,他神色不变,继续与此处的成员们进行之前那场未尽的交易。

    许是巴尔泽布对他的身体做了某些事情的缘故,这一次的“造神计划”需要耗费比以往更加长久的时间。

    散兵望着那些并不信任自己国度当今神明的家伙们,只觉得他们的想法实在是可笑,而那个被软禁和被迫沉睡的,不被子民爱戴甚至选择抛弃的神明,又实在可悲。

    只是……即使要予以她自由,那也是之后他拥有力量时所能做的了,

    如今的自己只能和那一脸贪婪的大贤者,做出他所想当然的交易。

    他望了悬浮在虚无之中的那位小吉祥草王一眼,转身离去,毫不迟疑的走向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

    今日的璃月,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因为子民们认为庇护他们的岩王帝君遭遇了不测,消息传达的很快。

    这个繁华又热闹的国度举国上下都陷入了哀悼之中,但是魈明白,这是帝君授意,也是如今的璃月走向人治的必要过程。

    夜晚,邪祟易动荡,许是若陀与留云真君他们都去往了璃月港的缘故,郊外多出来了一些认为仙人不再,便能伺机而动的邪祟。

    当然,它们只在试探的那一瞬间,就被一杆莹绿色长枪贯穿身躯。

    魔神的残秽虽然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太多,可是奈何会有深渊的魔物裹挟的污染,时不时的侵蚀一番璃月大地。

    原本已经太久没有因为业障而困扰的少年仙人,今日却明晰的感受到了身体的状况变的有些不大对劲。

    就如同那日他永远无法回到璃月港的,那个失控的海灯节一般。

    魈原以为久违发作的业障,呈现在他面前的会是自己曾经的同族,会是互相厮杀致死的夜叉,会是眼角含血的笑着的浮舍大哥,在喊他一同前去。

    可是他如今看到的,却是银白色长发的高挑身影。

    她侧着头,朝着他轻轻的笑着,喊他:“魈。”

    又一个场景轮换,少女又化作幼时的模样,伤痕累累的跪俯在他面前,怯怯的喊他:“魈……?”

    【她会在未来走上一条十分凶险的道路。】

    【她的结果怕是只会与你的兄弟姐妹们一般,十死无生。】

    【你会怎么做呢?】

    少年夜叉手中紧攥的和璞鸢迟疑了那么一瞬,但下一秒,仍旧是破开幻境,准确无误的贯穿了魔物的头颅。

    对手化作元素粒子消散,他抖落和璞鸢上黏着的污秽,垂眸矗立。

    这句话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内心的声音说。

    “倘若我能余留一丝一毫的气力,我也会死守防线,庇佑她左右。”

    “倘若天理执意要带走她……”

    哪怕是以卵击石,他也要以性命相搏,去换取她平安无碍。

    魈却听到了业障的具象化的呓语,它们嘲笑着他的天真,桀桀的说着残酷的真相。

    【“你的同族,或是死于同伴自相残杀,或是死于自裁。”】

    【“明明是因为她的力量才能勉强保存理智,却为何天真的认为能够守护好她?”】

    少年夜叉肩上青色的纹身如同火烧一般的烫了起来,他对于耳畔萦绕着的呓语充耳不闻,他默默的收起和璞鸢,抬头起身,却在望舒客栈的楼顶察觉到了熟悉的声音。

    “魈?”

    女孩子蹲坐在她的房间门口,看到他瞬身前来,一脸欣悦的模样扑上去,将他紧紧的抱住。

    魈没有动手推开,只是今日肩侧的纹身,温度烫的吓人,即使是她的指尖轻轻触碰过,却依旧没有半分褪去的迹象。

    他的右手手掌稍稍用力,五指叩进少女顺滑的长发,长发漏进指缝之中,宛若上少的绸缎。

    “饿了?”

    “不饿。”依靠着她的女孩乖巧的摇着头:“今天已经在璃月港那边吃过了。”

    “卯师傅的手艺近几年又精进了一些。”魈还以为她吃的是万民堂。

    但是悠依噗噗一笑,摇了摇头:“说起来你不信,我吃的是国家饭。”

    魈:“……?”

    于是他便听着身边的少女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他们被千岩军擒拿的全过程,以及璃月重仙宛如活宝似的被治了“扮演仙人之罪”,在牢狱之中面面相觑的经历。

    别说,璃月犯人们的伙食是真的不错,她吃的免费饭,吃的挺饱。

    而看着面前的少女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魈的表情也微微放缓。

    “帝君他——”

    “嘘嘘嘘。”

    少女抬起食指轻轻的抵在了他的唇侧,指尖的触感微凉。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觉得无论是夜风还是心脏的跳动都变得灼热而又滚烫了起来。

    “虽然很想知道摩拉克斯先生到底在干什么事情,还不愿意跟我说……”她的嘴巴噗的鼓了起来:“但是今天只是来和魈叙旧的啦,就不为难你啦。”

    “……嗯。”

    杀伐果断的夜叉在此刻神情乖巧无比,他轻声说:“我去下楼与言笑借用厨房,给你制作美梦。”

    “噗,不用啦。”悠依掩唇轻笑着摇头,她今日格外黏人,倚靠着夜叉少年,抬起大大的眼眸,轻声的说:“因为只要和魈呆在一起,就能做很多很多的美梦了。”

    年少时,她每一次梦魇时,都能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一面试探她额头的温度,一面又用手帕为她擦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少年夜叉的身体是微凉的,像上好的软玉,她习惯蜷缩在那个会温和的拍着她脊背的怀抱中静静入睡,一夜安眠。

    虽然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周身总是已经不见少年踪影,但是她还是懵懵懂懂的能够记得,昨天到底是谁陪伴她度过了梦魇的。

    少年夜叉的指尖顺着她的发梢滑落到了发尾,他犹豫再二,还是抬起手环住少女,回应了这个拥抱。

    “你如今已经算个大孩子了。”他微微的哑了嗓子,沉声努力严肃的说道:“既然长大了,就不要这样时不时与旁人撒娇……”

    “不听不听,魈才不是什么旁人。”

    悠依得寸进尺,双腿一蹬,将整个人如同树袋熊一般挂在了少年夜叉的身上。

    察觉到近在咫尺的身躯之后,魈的脑袋“嗡”的一声,险些炸了。

    “咳,悠依,你,你先速速下来。”堂堂降魔大圣恨不得退避墙角,一副无措的和受惊小兔一般的模样,他磕磕绊绊的说道:“这,这样实在不好。”

    他决定了,今日定要好好教育清楚她。

    “什么——?”悠依拖长了尾音,她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睁大了眼睛,刨根究底的问:“哪里不好呀?”

    “以……以下犯上。”

    少年夜叉似乎卯足了力气才从喉咙里面憋出来了这个词汇,可是挂在他身边的少女闻言,只是泛出了一阵银铃一般的笑。

    “那我知道错啦。”她甜甜的撒娇:“还请降魔大圣不要把我关进天牢里,我今天刚刚才放出来不久。”

    魈:“……”

    他好像一直都是拿这孩子没半点办法的。

    一句降魔大圣将他整个都喊的一颤,他轻声说了一句“胡闹”,语气却不见半点严肃。

    月色如水。

    悠依忽然被怼到了墙壁,脊背轻轻的碰到了壁面,不疼,但是很凉,她睁大眼睛望着忽然冷了脸的少年,只觉得他现在的气势锐利,宛如锁定了猎物的野兽。

    夜叉天性残暴,与邪祟相斗,与业障同行。

    而同时兼具了金翅大鹏与夜叉血脉的他,内心真正的所思所想,其实并不只是永远的守护于她。

    他固然正直,可天性也有着最晦涩黑暗的狩猎一面。

    “你可知道……”

    少年的指尖缓缓垂落下来,并未触及她的脖颈。

    刚刚那一瞬间,他内心的所思所想,却是咬住猎物细嫩的喉管,将她带到自己的巢穴里,深深的,深深的藏匿起来。

    悠依看着魈的目光,只觉得月色下,少年的眼神波澜不惊,神情乖顺,可他的目光深邃,声音里,分明透着一抹委屈。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魈。

    “每当他们靠近你时,我始终在远远的守望你。”

    “可我的内心都在希望能将你藏起来。”

    “你笑起来那样好看。”

    “——我不希望有旁人也能看到。”!

    第74章

    从那一晚之后,悠依就很明显的发现了,堂堂降魔大圣,居然正在有意的回避着自己。

    那一天,他在月色下郑重其事的说出了几句让她没能反应过来的话语,又十分真挚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旋即后退几步,瞬身离开了原地,只留她一个人倚靠着望舒客栈楼顶的墙壁,望着天空之上一轮圆月发愣。

    “魈……?”

    她喃喃的唤了一声少年夜叉的名字,走到了围栏处俯身往下看,却没有看到半分人影。

    他也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在她呼唤时,就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悠依在望舒客栈的房间守了一夜都没有再蹲到他回来,反倒是在早上实在扛不住,睡了一会。

    结果起来,就刚好碰到老板娘敲门,她笑吟吟的端着一盘甜品对她说,言笑师父刚刚提了,是那位个子不高,平日里有些挑嘴的帅小哥一大早借了厨房做的,还特意让端上来给你。

    悠依又问:“那小哥的人呢?”

    老板娘犹豫了一会:“做好了菜之后就走了?”

    悠依无奈,只好谢过老板娘以后接过了那道神似杏仁豆腐的改良甜品,它入口时的口感分明又细腻了几分,正如同它的味道一样,是难得一遇的美梦。

    可是,魈又为何要刻意的避着自己呢?

    ……

    既然他有意回避自己,那么她便自己去寻找少年夜叉的踪迹。

    只是这样一搜寻,她却发现璃月大地上处处有着他的身影。

    在一处村庄附近,悠依听到一个小女孩正漫无目的的四处喊“仙人哥哥”,凑上前一听,才得知她手中的玩偶正是那位仙人哥哥见她哭泣,费了一番功夫为她寻回来的。

    小女孩握着悠依送给她的糖葫芦,眼睛亮晶晶的说:“仙人哥哥虽然表情冷冰冰的,但是是个很温柔也很好看的哥哥呢。”

    悠依:“……嗯。”

    似乎是忽然回忆起了年少时的一些过往,她的眸光下意识的放缓了几分。

    有腿脚不便的老人说,有不知名的好心仙人会在清晨之前为她挑满沉重的水缸,今日亦然。

    有曾经险些走向了坑蒙拐骗歧路的年轻人说,多亏了那位二眼五显仙人戴着傩面入梦追杀他,才给他吓的洗手不干,直接浪子回头,也没有锒铛入狱,后来在璃月港找了个体力活,家中的日子也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类似这样受到了好心的无名仙人帮助的例子,还有很多。

    她刚刚又在路上碰到一个说半个时辰之前,刚碰到一个好心仙人为他从不卜庐取来药材的病人。

    悠依感慨魈他在斩妖除魔之余还如此心系璃月民众的同时,将脸颊鼓了起来。

    尤其是她在去璃月港的路上碰到了空和派蒙,空说他方才已经在望舒客栈见过了最后一面二眼五显仙人,并且将百无禁忌符给对方看了的时候。

    她的脸颊鼓的都快赶上河豚了。

    什么嘛,为什么全世界都在今日见过了魈,她却没有遇到嘛!

    空支支吾吾问她:“那个,悠依……昨日便听到你去望舒客栈找旧友叙旧了,你们相处的如何?”

    派蒙赶紧在旁边疯狂戳他后背提醒道:“旅行者,旅行者,悠依她现在很明显一副超级生气的样子呀,多少看看空气呀旅行者——”

    却见悠依眉眼弯弯,敛起眼眸轻轻笑了笑,从唇缝里面挤了一句:“很好。”

    空松了口气:“听起来他们相处的很好呢。”

    派蒙抖了抖:“不,不,我觉得这句很好有点一语双关的意味呢。”

    悠依想,这很明显就是魈一直在她的周围游荡,却又刻意避着她,却又不愿意见她嘛,在跟她玩躲猫猫吗。

    为什么呀,是昨天的聊天让他感到不开心了吗?可是魈很明显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小事事情,对她避而不见的性格呀。

    悠依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又听到空他们说准备去名为归终机的仪器那里查看情况,便点了点头,并且示意自己想去一趟不卜庐,开口与他们告别。

    既然刚刚已经提到了不卜庐,她便决定自己也去一趟,小惠的妈妈在小惠出生以后就格外体弱,现世的医疗科技实在是没多少作用,她准备询问一下那里的医师,有无古老的璃月药方,可以给孕后的女子用温和的方式调养身体的。

    告别了空他们之后,悠依便独自来到了不卜庐。

    客人不多,唯有一位绿发戴眼镜的秀气医师正在翻阅医术,他的颈间环绕着一条鳞片都闪着微光的漂亮白蛇,丝丝的吐着信子,见到悠依的时候,白蛇哎呀呀一声,脆生生的喊道:“白术,来了一位漂亮的小客人呢。”

    在提瓦特大陆,有会说话的蛇或者几个头的蛇,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悠依没有很奇怪。

    当然,如果这位医师的身上不是蛇,而是会说话的蜈蚣鬼兜虫之类的,她可能现在已经蹦起来了。

    被称作白术的男子眉眼萦绕着久久不散的病气,抬手握拳遮掩自己的咳嗽声,他抬眸轻轻望向了正站在不卜庐门口的少女,微微怔愣了一下。

    他与长生一直以来都在走为病人逆天改命,延续生命的“问仙”之路。

    可是在今日,他在恍惚之间似乎当真看到了仙人以人类之姿站在了自己面前。

    少女莞尔一笑:“……你好?”

    白术起身,却因为肺部一瞬间压迫消失,又发出了一阵咳嗽声,悠依也在此时可以看出,这位大夫的身体状态十分不好。

    “白术先生,您还好吗?”悠依担忧的问道。

    “无碍,陈年旧疾罢了。”白术推了推镜框,对她抱歉一笑,同时又抬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攀向自己脸侧的长生以作安慰。

    白术刚想询问这位初见少女前来不卜庐为之何事,可是要自己看病,还是给家人取药——毕竟这样一位空灵怡丽的面庞,只有见之不忘的道理。

    却只见那女孩一脸正气的坐在他的面前,反客为主的示意他抬手:“白术先生的身体状态似乎有些奇怪,说是陈年旧疾,也不好一直这般拖下去呀,这样吧,我帮您看看。”

    白术:“……?”

    长生:“……嚯。”

    他们大概是第一次碰到来了不卜庐,开口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医师看病的,不过白术微微敛眸,倒也没有拒绝,将手腕递了过去。

    悠依学习仙法的同时也稍有看脉的能力,但是这一搭脉,她便察觉到了面前青年大夫的重病缠身,将死之脉。

    只余一缕生机艰难的将他的生命力悬吊而起,而这生机分明是来自——

    悠依望向了正在用红豆般的小眼睛望着她的白蛇。

    悠依道了一句失礼,她在白术的手腕处发力,释放治愈能力,涓涓热流顺着手腕被输送到全身,而青年苍白的面庞也随着她释放的力量,由苍白转为带着些许红晕。

    白术目光微怔,身为医师,自是可以无时无刻感知到身体的变化,他能够感受到少女的治疗。

    只是他如今的身体宛如失去了塞子的水池,无论装填多少水源,都会逐渐的流逝掉生命力,只能与签订了契约的长生暂时维持这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联系。

    “谢谢你,初次见面的善良的小姐。”白术收回手腕,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去做无用功,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可是这份忧心他身体的心意他却是接纳了。

    “悠依。”坐在他面前的少女抬起双手撑着下巴,双腿晃荡晃荡:“我的名字是悠依。”

    这便是白术与悠依的初遇。

    听闻悠依的来意之后,白术便转身去给女孩去药材。

    青年温和的垂着眼,精确的称量着手中的各式草药,而悠依左看右看,终于没有忍住问道:“白天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位个子不高,但是长的很俊俏的小哥来过这里?”

    白术的指尖悬停在秤砣处,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含着笑问:“和朋友闹别扭了?”

    悠依的面庞难得泛出红晕,她呐呐的回答:“……没有。”

    “早些时候,确实有一位这样的少年仙君来过不卜庐。”白术继续方才正在调制药材的动作,一面说道:“除却伤患的药材以外,他也另外拜托我做了安神除魇的药包。”

    悠依伸出手指点长生脑袋的动作顿了顿,她的脸颊红了红。

    魈向来是不愿意正常安眠的,睡觉只会打扰他斩妖除魔的速度,因此这安神的药包只有可能是他为了自己准备的。

    似乎是察觉到身侧少女的心情好了些许,白术弯唇轻轻笑了笑,将包好的小包裹递了过去。

    “一日二餐,我已经分成了特定的份量,佐餐服下。”

    悠依点了点头,刚准备往外取摩拉,却被白术制止了动作。

    “是这样的,不卜庐有一个小员工,今日去采药时半日没有回音,我想她大概是在途中遇到了麻烦,能麻烦你去将她带回来么?”

    ……

    在悠依热心的保证并且离开之后,不卜庐的房顶上闪现出了一个少年身影,定定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白术与长生签订契约,五感连通蛇族,比常人敏锐许多,他自然可以清晰的察觉到。

    只是他装成不知情的样子,和长生感叹道:“采药路途往日虽然并无风险,也不知是最近层岩巨渊中有魔物出没,只我现在这般身体,想去探测她们的安危,有心无力……”

    语罢,他又是掩唇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只是咳到了一半,便察觉到了房顶那人已经消失了。

    白术会心一笑,长生不明所以。

    —

    悠依寻找到七七的时候,发现她半个身体都卡在了岩壁中,在悬崖上不上不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顶层的那朵琉璃袋。

    悠依想起了白术先生说过的话。

    七七是个苦命的孩子,她从封印中解除时,便是这副临界于生死之间,在僵尸的状态,她生前的执念便是给病中的姐姐采药却不幸被战争波及,坠下山崖,奄奄一息时觉醒了神之眼,为战场上的仙人们逆转了战况,而仙人们怜惜即将陨落的孩子,将仙力注入她的身躯,可是凡人的身体承载不住仙力,无奈只好将她封印。

    苏醒后的七七被白术先生收养,由于体质的缘故,她的忘性很差,记性也不好,因此她每次当小药童采药时,便会为自己加上一层符咒敕令,不采到药草,敕令不会消失。

    这也是缘何,七七今日卡在岩缝中,几度快要跌下山崖,眼里却还只有悬崖峭壁之上的那朵琉璃袋。

    悠依目测了一下自己与七七之间的距离。

    她如今的神之眼在运用元素爆发时就能飞行蛮长的一段时间,并且她也早已经熟悉了这个能力。

    她深吸一口气,乘风而起,来到了岩缝旁,轻轻伸手作势要抱住七七。

    “白术先生唤我来接你回家,七七。”

    “……七七,要采,琉璃袋。”

    然而七七在符咒敕令之下,目光并不清明,身为僵尸的力气实在是有些大了,让乘着风悬浮在半空的悠依完全没有准备。

    她还在思考要不要说出白术先生口中的,能够解除七七敕令的那句话语呢,下一秒,七七足下的碎石掉落,她也终于脱离了卡在岩壁上不上不下的状态,而是径直往山崖之下坠去。

    悠依急了,大喊一声七七的名字,紧随其后跟着一起落了下去,只觉得在落地一米之前重新催动风元素力飞起来就是胜利。

    她及时抓住了小僵尸,将她护在了怀里,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催动自己神之眼的力量,就被瞬身而来的夜叉少年一把抱住,随后稳稳落在了地面之上。

    悠依的怀里抱着还在扑腾的七七,魈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悠依。

    不等魈想要说些什么,悠依为了控制住七七的敕令,在落地的同时大声喊了一句:“我最喜欢你啦!”

    魈:“……?!!”

    少年的金瞳在那一瞬间变的极大,倘若他如今是本体的话,在此时此刻定然已经完全炸毛了罢。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直觉告诉他不太对,这句话语不应该是她在这副情形之下说出来的。

    可是这句话语,却远远比她年少时一面撒娇,一面说出的那句“最喜欢大家了”更加的具有杀伤力。

    心在那一刻变的彻底乱了,他的手臂颤抖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松开这个让他心乱如麻的怀抱。

    然而悠依却是望着由于力竭,不得不躺在自己怀里沉睡着的七七,大大的松了口气,同时仰头眨巴眨巴眼睛,回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魈。

    她解释道:“那个,其实刚刚的话是解除这孩子身上敕令的话语……你可以当成言灵吧。”

    “……原来如此,是这个缘故。”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悠依很明显的看到魈的眼眸在此刻变的黯淡了几分,但是旋即,他又恢复了与以往别无二致的模样。

    “……我陪你送这孩子去不卜庐。”

    “唔,好呀,但是来都来了,我先去替她把山崖上把琉璃袋采了。”

    “登山危险,由我去便好。”魈回答的很快。

    “……”悠依睁着一双犹如猫儿一般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魈上仙,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呀?”

    少女的目光纯粹但又炽热,似乎根本没有留有半分让人能够回避的余地。

    “……”魈沉默半晌,从自己身边取出一枚香囊:“这是留云真君托我带给你,能够安神的物件……”

    悠依一脸的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闲云师父托你带来的呀?”

    魈上仙目不斜视,沉着冷静点头:“嗯。”

    “还有呢?”

    “今日……我并非有意冷落回避你,只是——”

    层岩巨渊起了风,吹倒他们足下金黄的草坪,也吹拂起了少年鬓角的俩缕墨绿发丝,吹散了他在只是之后的话语。

    “好啦。”面前的少女忽然敛起了方才板着小脸严肃的模样,她噗的一声轻轻的笑了笑,将七七的药篓递给了魈,自己俯身,将睡着以后就变的轻轻的一团小僵尸抱了起来,眉眼弯弯的说:“我没有生气哦,而且,魈今天会来救我,我很开心呐。”

    她在前面稳稳的走着,少女的长发及腰,因为阵阵清风一浪一浪的跌宕而起,像柔软的绸缎,像是海边层层叠叠的浪花。

    她今早便换了一身璃月常服,依旧是类似年少时的形制,用浅紫色的颜料卷染出来的美丽颜色,也难怪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悠依。”

    少年夜叉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她微微侧过脸,浅笑着望着他:“什——么?”

    “……没什么。”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在心中很轻很轻的道了一句。

    【……我也是。】

    —

    “白先生,七七……采药……摔下来。”

    在不卜庐清醒过来的七七,很慢的理清楚了前因后果,她仰头望着悠依,一字一顿的说:“谢……谢谢,姐姐。”

    她又对白术说:“她把七七,背回来的。”

    七七在用自己的方式艰难的对她表达感谢,而悠依自然是接受了来自这个女孩的善意,不过,她不忘记指向魈说:“不过,别忘记谢这位大哥哥哦,是他救了我们,还帮七七采了药呢。”

    七七仰着头望着二人,思考了一会儿,哒哒哒的跑去自己的小房间,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两瓶饮料,执意要交给二人。

    “这是椰奶,对于七七来说,是她平时舍不得碰的,珍贵的宝物,她大概是想分享给你们表达感谢。”白术温和的笑着说:“收下吧,就当是接受这个孩子的好意。”

    ……

    送回了七七之后,魈借故要巡视璃月的魔兽,离开了。

    悠依没有阻拦,只是在他临走之前深深的抱了抱他,察觉到夜叉少年的身躯抖的很厉害才松开。

    他手持和璞鸢回过头时,耳廓的薄红一闪而过。

    白术仍然在收捡药材,只是他肩侧的长生勾了勾尾巴,意味深长的说:“青春呀……”.

    悠依一回到璃月港就看到这里有个人形自走冤大头。

    一边是摩拉克斯先生,他的心眼可能比璃月人在层岩巨渊挖出来的各种洞窟还多,一边是笑的阳光灿烂且开朗的至冬大男孩,手中握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开始了交接仪式。

    空夹在二人的中间,一会儿望望左边,一会儿又望了望右边,眼睛眨巴眨巴。

    “没关系的,今日你们只管消费。”达达利亚此时大手一挥,摆出一副十分豪迈的模样:“就由我来买单便好。”

    悠依简直感觉到达达利亚的头顶上完美的具现化了俩个词语,一边是人傻,一边是钱多。

    “欸,大家都在呢?早上好呀!”

    悠依开心的打了一声招呼,哒哒哒的跑上前去,而她很明显的看到了摩拉克斯先生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神情凝滞了那么一瞬间。

    很明显,他还暂且没有在达达利亚或者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马甲。

    “悠依妹妹!”

    “悠依。”

    达达利亚瞬间放下了所有愚人众执行官的架势,笑吟吟的冲她招着手,身后似乎有尾巴在摇,而空也一副惊喜的模样,显然是这样快就再见面了让他很开心。

    挥手同旅行者他们打过了招呼,悠依哒哒哒上前两步,站定在摩拉克斯先生面前,她眉眼弯弯,笑吟吟道:“这位不是贵——”

    贵金之神摩拉克斯嘛。

    眼见摩拉克斯先生倒吸一口凉气,她话锋一转:“传说中那位往生堂的尊贵客卿,钟离先生嘛,居然在这种地方见到您,久仰久仰。”

    钟离:刚刚那一瞬间,他险些以为自家的小棉袄要贴心的把他的马甲统统抖出去了。

    “不敢当,这位小友。”钟离清了清嗓子:“我虽无心,倒也从这另外二位小友口中听闻过悠依小友的名号,果然是风姿绰约,卓尔不凡。”

    他与悠依之间互相客套了一番,如果留云真君或是若陀在场见到此情此景,怕是会当场笑岔气。

    但是达达利亚很明显没有读懂现场的空气,而是顺着他们的话继续说下去。

    “对呀对呀,悠依妹妹她打小就可聪明了!”他欢快的说:“我们之前有幸有过一段一同冒险的经历,还得是她我才打开了新大陆的大门,知道了魔兽其实是可以吃的……”

    派蒙惊恐的瞪大双眼。

    钟离眼眸微微一挑,实际意思不言而喻。

    ——你之前就给我家孩子吃这个?

    达达利亚刚准备顺势邀请各位一同用餐,当然重点还是邀约悠依妹妹,就在这时察觉到了来自同事的催促,只好叹了口气找了个借口,去往了女士所在的方向。

    如今蒙德的任务失败,女士便自动请缨来了璃月,以确保获得岩神神之心的任务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但是达达利亚和这位同事的关系素来不好。

    如今他被打断了和悠依妹妹的会面,自然是耷拉着表情去见了同事。

    罗莎琳一见他就开始了嘲讽模式:“看来大名鼎鼎的公子,前一日初来乍到璃月时就经历了璃月监狱一日游也就罢了,如今就连完成我们的任务都是这般不慌不忙。”

    达达利亚耸肩:“嘛,这话说的,要不是拜某位同僚所赐,我作为执行官也不会被当成可疑分子当场逮起来了。

    罗莎琳的眉头不着痕迹的拧了拧,随后她沉声说道:“岩神如今不愿现世,你便按照原定计划,使用我们的百无禁忌符,解放邪眼的力量,尽快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解除封印,逼迫岩神现身。”

    达达利亚:“你说的很有道理。”

    女士催促道:“那便快些开始。”

    “可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女士问:“什么事情,当真紧急么?”

    “我得先去请悠依妹妹她吃顿午饭。”达达利亚目光坚定。

    罗莎琳:“???”

    哈?

    不是,区区这种事情有取得神之心重要么?

    她今日真想将这位同僚的脑壳剖开,看看其中的构造。

    而且那位“悠依妹妹”又究竟是谁?她可不记得他在至冬当好大哥时,家人里面有妹妹叫这个名字的……

    —

    另一边,悠依正把钟离拽到了角落讲悄悄话。

    “他把神之心给你了,当真?”

    钟离微微怔愣,垂眸望着面前的女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悠依乖巧点头。

    “可是我现在很害怕突然被坏人拿去,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损毁……”

    钟离抬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眉头紧促,仿佛思索了一番,随即舒展眉眼,他温和一笑:“不,我大概明白老友的意思了。”

    悠依:“……嗯?”

    她正懵着呢,钟离先生就将某个圆柱形的物品塞在了她的手中。

    他说的十分认真:“那么,我的神之心便也交与你。”

    悠依:欸——

    见女孩的嘴巴变成O字形,几乎能塞下一枚鸡蛋,她手忙脚乱的将神之心藏起来的模样,钟离没忍住轻轻摇头笑了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神之心有助于孕养你真实的力量。”

    “原本我是决心如今便将神之心交给冰之国度的那位的,只是这似乎就失去了对你的身体有利的机会。”

    悠依:“欸?什么,欸?”

    “等到时机成熟,你再将神之心交付与她,因此结交一个强大的同伴,倒也不迟。”

    钟离还省略了一句话没有说。

    倘若等待不了时机成熟的机会,他不介意唤上所有的旧友,集齐早已经在这片虚假的天空下,对天理的暴政忍无可忍的相同志向者,一起打上天空岛。

    他确实心系璃月百姓,但是他也深知一位的退让换回来的不一定会是安逸和平。

    钟离安抚小姑娘:“你且收着就好,只有你与我们二人知道这个消息,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悠依支支吾吾:“那,那要怎么和大家解释消失的神之心呢?”

    钟离忽然一笑:“愚人众来到之后,神之心便消失不见了,其余的,便让他们慢慢猜测吧。”

    与此同时,达达利亚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罗莎琳一脸嫌弃的移开视线,只觉得自己的鼻翼也有些发痒。

    罢了罢了,自己的同事是个没脑子的妹控,她便一人去执行璃月的计划好了。

    —

    女士在这边忙的惊天动地热火朝天,调动璃月所有的愚人众势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计划,只是这计划自然是在钟离与重仙的把控之中。

    今日罗莎琳去与七星谈判周旋,悠依盘腿坐在仙府门口,和大家一同下七圣召唤,下的如火如荼。

    她消失的同事达达利亚一脸愁眉不展,最后扼腕叹息:“不行,我输了。”

    若陀龙王看的着急把他扒拉到一边:“你小子不会下就让我来下,真是的,连个小丫头的牌局都要犹豫半天,你不会下我来下,二回合以内分胜负。”

    随后若陀龙王输的更快更猛,他抱着卡牌,和达达利亚一同蹲在了墙角自闭。

    悠依握着手上的牌组,轻轻摇头无奈的笑着,而她身边的空则是觉得此次璃月之旅实在是悠哉。

    今日,罗莎琳在使用自己的邪眼催化百无禁忌符进行多次实验,她必须要保证此次的任务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七星那边在接受到了相关的消息以后,正在有条不紊的布置应对措施。

    而悠依正在山头与萍姥姥一同修行。

    只见她在绝云间之上抬手放出一道刺目的光波,将对面的山头都推平了一大块。

    若陀无奈,跑到对面去把山重新拼好,而悠依则是满眼放光看着萍姥姥的这一击大招,激动的问:“这是——”

    这帅气的招数,一定也有个帅气的名字或口号,譬如钟离先生的天动万象,譬如魈的靖妖傩舞。

    萍姥姥笑的慈祥:“这是萍姥姥冲击波。”

    悠依:“……”

    哇塞,好朴实无华的名字,一听就知道非常厉害耶。

    “我想学!”她一脸期盼的说道。

    就这样,在一面与仙人们“修行”,一面与空还有达达利亚见面的过程中,在璃月全城暗中戒严的那一日,魔神苏醒的时日终于到来。

    “居然是你……”

    空望着女士,他显得异常震惊,似乎是根本没有想到过在袭击了风神巴巴托斯之后,这个执行官又会卷土重来。

    女士冷笑一声:“自然是我。”

    罗莎琳女士此刻的内心:自然是因为达达利那个家伙二天两头不在岗位上,她才身为劳模勤勤恳恳的工作!如今召唤奥赛尔的不是她还能是谁,那个擅长摸鱼的妹控同事吗!

    只见罗莎琳冷酷一笑,她手中的百无禁忌符骤然亮起光芒,这光芒照亮了她裙摆上的纹路,她后退一步,径直向漆黑一片的海面坠落而下。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封印,被打破了。

    这是一只具有五颗头颅的庞大蛇怪,群玉阁中镇守的七星指挥着驻守机关与千岩军们有条不紊的战斗着,而空也握紧了手中的旅行剑,在派蒙的惊呼声中加入了战局。

    悠依这会儿正趴在她若陀大伯的背上围观着全程,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没来得及被疏散的民众被波及,好及时救人。她不由得心声感慨,璃月的人民已经拥有自己对抗魔神的魄力与实力了,她似乎有些明白摩拉克斯先生放心退役的真实原因。

    “若陀大伯,奥赛尔看起来很厉害。”悠依说:“大家很努力,但是还是有些够呛。”

    “小丫头,你在此处莫要走动。”若陀龙王闻言低声一笑,他身上的兽纹泛出鎏金色的光彩:“想当年摩拉克斯只凭一杆岩枪就将它钉到了深海里,今日就由我去会会那条蛇。”

    在璃月仙人的助力,以及璃月人自己发动的反击之下,奥赛尔发出了更加愤怒的咆哮。

    只是下一秒,在所有人都觉得它要扑向群玉阁,预备进行背水一战之时,它的目标却陡然一变,眼眸被红光笼罩,高大的身躯朝向不远处的海岸扑过去。

    其余仙人们还未反应过来,若陀龙王却已经高呼了一声不好。

    悠依当今的实力自是面对特级咒灵都尚且有一战之力,只是奥赛尔今日完全针对着她的袭击,实在是没在她的预料之内。

    只来得及反抗一招,及时用风刃切中了它的一只眼睛,她在下一秒已经被吃痛的魔神一声怒吼,耳鸣目眩,身躯被庞大的蛇身巨怪卷起,径直拖入深海!

    在这一刻,这场战役的性质已经变了。

    想通过这场战役让璃月人都锻炼的更加成熟的仙人们的想法也已经变了,魈算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直冲海底,而空几乎是不带犹豫的展开风之翼跟了下去,与他一起的还是其他几位二眼五显仙人,以及……

    若陀龙王发出一生空前绝后的愤怒咆哮,它在海面上化身了庞然如同巨山一般的本体。

    也正是因为若陀化身了原型,钟离才勉强摁奈住了现身的想法,他及时催动元素力,神之心的力量流淌至昏迷的女孩周身,她无意识的在海浪之中展开玉障互动,也为后脚赶来的仙人们争取了时间。

    海中不是若陀龙王的主场,但是它却因为空前绝后的愤怒捉住奥赛尔的两枚头颅就是一通摇晃暴揍,咣咣揍的非常狠戾,完全占据了优势,这动静竟是比方才魔神攻打群玉阁时还要癫狂上数十倍。

    奥赛尔想要反抗。

    若陀龙王愤怒到几乎迈步了躁狂状态:“吼!!”

    抬爪,啪的一巴掌。

    ——给你脸了!趁着大人打架偷袭别人家小孩子!我的孩子!

    山峦巨龙与深海巨蛇咣咣缠斗在了一起,顷刻间地动山摇,就连海面都被搅动起了惊涛骇浪。

    而在主动请缨救助伤民的白术带着药箱匆匆赶到之时,激烈的战争显然已经结束,以一群浑身湿透的狼狈仙君为主,将少女围拢在中央,似乎正在试图八仙过海,施展仙术。

    白大夫立刻想到了七七,在他的概念中,人类是无法承载仙人之力的,他帮不能让七七的悲剧在这个女孩的身上重演。

    也不从哪里来的力量,白术顺势挤开了仙君们钻了进去,抬手探了一下面色苍白的少女的鼻息,他的面色严肃起来,仰头时恰巧望向距离他近在咫尺的几名少年。

    “需要人工呼吸。”白术医者仁心,心无旁骛的严肃的问道:“你们谁会?”!

    第75章

    “禅院悠依,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女孩纤细的身躯无声无息的匍匐在地面,她竭尽全力的低着头,闭着眼,仿佛这样就足矣忽略掉正一鞭又一鞭抽打在身上的撕裂疼痛。

    “为什么你这种家伙也能拥有禅院之名……”

    “你这种米虫根本不配在我禅院家苟且偷生!”

    “非术师者非人,倘若我是你这个零咒力的废柴小姐,我早就不好意思继续活下去,随着你的病痨鬼母亲一起去了。”

    他们桀桀的笑着,用极度戏谑的目光看着她,用人类的大脑竭尽全力思想到的任何恶毒词汇抨击着她,仿佛想用自己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生生的剜下一块肉来。

    她听到她的父亲说:“怎么偏生就出生了这样一个没用的孩子……”

    她听到她的族人说:“禅院悠依,你在未来怎么办,是要作为宠物活着,还是米虫活着呢?”

    十指深深的嵌进掌心,在那一刻,她仿佛忽略掉了周身上下全部的痛感,她倔强的仰起头,唯有一双眼睛明亮的吓人,她的目光定定的望着四周,大声的喊道:“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我会只作为悠依,活下去!”

    “天生没有咒力,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变的更强!”

    “体力也好,开创全新的力量体系也好,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身上清晰的钝痛感突然之间消失了,那些正在桀桀的围绕着她嘲笑着的声音也逐渐淡去,她周身昏暗的环境逐渐淡化,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化身成了截然不同的场景。

    她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大殿之前,周围是所有禅院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与长老。

    老族长扯开如同褶子一般的老脸:“禅院悠依,你可知错?”

    周边的族人们规劝她:“赶紧去与族长道歉,好好收敛你的性格。”

    “族长已经准备对你以往的过错既往不咎,即将将你作为家族重要的小辈重点培养,前途无量啊。”

    “是啊,运气好的话,做未来的少主夫人都是极有可能的,对于女人而言,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出路吗?”

    “快与族长道歉啊,禅院悠依。”

    你应该谦卑,你应该感恩戴德,你应该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你应该跪在地上承认自己的过错。

    你身为女人,应该柔顺臣服。

    你身为禅院族人,应该致死都为家族服务。

    所有的人都在如此这般喋喋不休的规劝着她。

    可是大殿之上,女孩倔强的站在那里,她清晰的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人告诉过她,她再也无需为了任何人而卑微的妥协,她只需要问心无愧,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就好,他会永远庇佑自己。

    “我没错。”

    她仰起头,大声的面对周身的所有高层们大喊道:“……我没错!”

    她清晰的看到周身的所有人的神色由红转青,怒不可遏的望着她,可她仍旧倔强的仰着头,从头至尾都没有低下,只一字一句的高声重复道:“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所有人!”

    “封建,腐朽,愚蠢,固守自封,以为这个狭小的院落与家族就是你们的全世界,以为你们就是世界上最强的存在,甚至会以自己是个男性为傲为尊,你们……”

    她仰起唇角,展现出相当戏谑的神情,她说道:“你们,可笑至极。”

    长老们狰狞的神色在此刻在她的面前被生生撕裂成了碎片,周围的场景天旋地转,悠依颤眸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正趴在小小的庭院廊前睡觉。

    她迷茫的抬起头,站起身,抬手望着自己的掌心,环顾四周,发现母亲正坐在不远处的樱树下。母亲用温和到像是会说话的眼睛,温和的望着她。

    “悠依。”母亲温柔的呼唤她的名字,一字一句道:“妈妈累了,你就陪妈妈一起走到这里休息,好不好?”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有咒灵,有魔兽,有数不清的生命危机。”

    “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有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蛇们蛰伏着,无时无刻不想危害你的生命……”

    “悠依,悠依,我亲爱的的女儿……”树下的女人身着华美的衣衫,她面朝悠依,缓缓张开双臂,温婉的笑着:“悠依,到妈妈这里来吧。”

    “就陪妈妈走到这里,好不好?不要再继续前行了。”她轻声说:“……前面的路,实在是太累了呀。”

    眼见面前的女孩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女人唇角的笑意更深,她刚想张开红唇夸赞女儿,却看到她定住了脚步,不住的摇头。

    “不。”

    悠依认真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你不是妈妈。”

    她的妈妈从来不会对她说这种话语。

    即使是在生命即将步入尽头时,悠依的妈妈也会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一字一句的说道:“妈妈不能继续保护你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只要活着,未来就会有无限的希望,就有机会看到广袤的天空与大地,认识到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同伴,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改变太多太多事情……”

    悠依,我的好悠依,活下去……

    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噙着泪,将生的希望寄予在了她的身上。

    面前会说出这般自暴自弃丧气言语的,根本……不是妈妈!

    树下的女人的神色狰狞了一瞬,她旋即抽搐了几下嘴角,用悠依母亲的面庞,摆出一副相当扭曲的表情,她有些愤怒的尖叫道:“你怎么可以不听母亲的话呢!”

    “你根本不是我的母亲!”

    “……我自然是你的母亲。”面前的女人蠕动了几下面庞,机械的微笑着,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喃喃道:“如今的我便是天理,我拥有着一切属于天理的权柄,天理创造了一半的你,因此,我便是你的母亲……”

    悠依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让自己陷入无限套叠的梦境的家伙究竟是什么存在,她下意识的转身想跑,手臂却被死死的攥住,

    手腕生疼。

    那并不只是像握紧了手腕的疼痛,反倒更像是一点一点剖筋刺骨的可怖疼痛,悠依尝试反抗,却发现自己在这意识的幻境之中几乎无法反抗,使用不出来任何的力量。

    “乖……”虚假的天理咯咯的笑着,用诱导一般的声音劝说着手中攥住的小女孩:“疼痛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你实在是害我花费了太多太多的力气,设了无数的局,才足矣在今日抓住你呢。”

    似乎是出于什么恶趣味的念头,虚假的天理垂眸望着面前的女孩,刻意运用了她母亲的面庞,一字一句的道:“我可爱的小女儿,禅院悠依……”

    “放,放开我!”悠依喊道:“你才不是我的母亲,你只不过是一个夺取了天理权柄和力量的冒牌货!”

    冒牌货这个字眼似是深深的刺痛了祂的心情,祂的面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扭曲,祂抽搐着嘴角,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重复女孩此刻的话语:“……冒牌货?”

    “在我凌驾于七神之上,将所有的维系者都制作成傀儡之时,在整个提瓦特大陆的生灵都在我的弹指一挥间就能决定生死时,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冒牌货了……”

    “你还不明白吗?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便是真正的天理。”

    “至于你,可怜的小东西,你原本应该无声无息的死在你所在的那个世界,致死都没有踏足于家族之外的机会,可我的那位天真的前辈啊,居然是走投无路之下,独独选择你,给了你机会……”

    “太可笑了,不是吗?那个天理居然在生命走向尽头的最后一刻,将一切不切实际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一个即将覆灭的世界里贫弱小丫头的身上……”虚假天理抬手用力掐住悠依的面庞,迫使她噙着眼泪仰起头来,与祂对视。

    “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你这个贫弱无趣的小丫头到底会有什么可取之处或者过人之处……只不过,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祂咧齿一笑,抬手划过女孩细嫩的脖颈,又一点一点的下移,至她白皙的锁骨处。

    “让我来最后覆灭我的那位前辈最后的希望吧。”祂扯起唇角,轻轻一笑:“七神也好,整个提瓦特大陆也罢,都不过是我一念之间便足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棋盘与棋子……”

    因此祂才能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也作为如今计划的一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守护璃月之时,将矛头指向她,将她拉入深海,在她濒死之时入侵她的意识。

    “不论是有降临者的庇佑,还是魔神的庇佑,你在今日也彻底到此为止了,小可怜。”虚假的天理摩挲着悠依的面庞发出一声感叹:“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你……”

    祂的手腕被女孩的牙齿用力狠狠的咬住,都是意识体的情况下,祂不忘记封印她所有的力量,结果她居然运用了这种简单而又粗俗的方式攻击自己?!

    天理吃痛的松开了手,也予以了少女喘息逃离的时间,但是如今她的意识空间全都是属于自己的天下,只需要抬起手轻轻一动,还没跑两步的悠依就重新扑通一声倒下。

    “我改变主意了。”“天理”高傲的望着面前的女孩,祂宣判道:“我不会再予以你一丝一毫的仁慈,你将以这个世界上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一边说着,祂一边朝向悠依匍匐在地上的方向前行,只是突然之间,天理神色大变,从喉咙里嘶吼着挤出来了一声尖叫:“不!摩拉克斯!”

    祂的身躯在那一刻被金黄色的光芒笼罩,试图挣扎时意识却遭遇了玉璋护盾更加严苛的打击。

    “这一次距离彻底捏碎那只小虫子只有一步之遥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曾经那二位魔神盟友的下场都没有给你留下一丝一毫的教训么?亏你还身为岩神执掌了璃月这样长久的时间?!”

    “摩拉克斯,我饶不过你!”

    意识空间之内,“天理”尖叫着在悠依的面前彻底消散,失去痕迹,而悠依喘息了两声,她逝去眼角的泪花,愣愣的呢喃了一句:“摩拉克斯先生……?”

    —

    眼见女孩的身体状态极其不好,就连呼吸都短暂停滞了,距离死亡几乎只有一步之遥,白术十分焦急。

    “你们,谁会人工呼吸?”

    白术仰起头环顾四周询问,此言一出,霎时引来全场寂静。

    而且,因为巧合,空与魈恰巧站在他抬起头来时询问对象的正前方,两位少年下意识的一齐向后退了一步。

    很遗憾,白术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咳,咳咳……”

    幸好,地上的少女在此刻发出微弱的呛咳声,虽然虚弱,却代表她已经缓过神来,这才让周边一圈人悬起来的心彻底放了下去。

    少女睁开双眼的时候,大脑仍然混沌,她迷茫的问道:“我刚刚,到底是……”

    “太好了,悠依,你没事!”

    “你这孩子,实在是担心死为师了,为师待会要好好问责你的若陀大伯!怎么可以因为贪战就把孩子一个人扔下来呢?”

    “啊?我的错吗……好吧,这次确实是我这家伙的过错,倘若我一直照料在小丫头身边的话……”

    周围所有人的嘘寒问暖固然让她内心温暖而酸涩,只是眼泪在此刻已经溢满了眼眶,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

    她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复盘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若陀让她在原地待好,再就是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溺水,晕厥,还有……

    虚假的天理在那一刻险些杀了她,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摩拉克斯先生救下。

    “不,不好!”悠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而站在她身侧的魈与空都几乎是同时伸出手去搀扶,悠依摇了摇头,直接一个人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避开了所有想要抬手帮助她的人,她仰头望向天空,眼眶里的泪水落了下来。

    “……摩拉克斯先生,帝君大人!”

    她喊道:“帝君大人有危险!”

    众人寻着她的话语正欲一同抬头,天空却骤然亮起了几乎引爆整个天幕的明亮光芒,

    让人不由自主的抬手捂住了眼睛。

    光芒散尽之时,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天空之上那道五爪金龙掩盖天幕,遮天蔽日的壮观身影。

    “帝君大人!”

    以魈为首的三眼五显仙人们一同喊道,与此同时,以留云真君为首,他们纷纷变回了自己的原型,欲扶摇直上。

    “摩拉克斯!”刚才恢复人形的若陀龙王大喊一声,他抬起手来,也欲化身震撼山岳之龙协助穹顶之上的老友一臂之力。

    群玉阁之上的七星与千岩军们一起讶异的抬首看去,他们热泪盈眶,内心充斥着激动与感动。

    帝君并没有遇刺,帝君没有死!帝君现在正在天空上与不知名的黑雾力量缠斗,帝君在保护他们所有璃月人!

    帝君他,其实一直在与他们同在!

    “快,去助帝君一臂之力!”

    有千岩军带头举起岩枪摇旗呐喊道,随后数千人纷纷响应,他们的眼里誓死无归,其实他们明白在魔神力量的缠斗中人类的力量渺小如同蜉蝣撼树,而且他们分明刚刚与奥赛尔的那场战斗中进行过争斗,已经几乎力竭,但是他们此刻不约而同的决心,绝对要助此刻的岩王帝君一臂之力。

    是岩神与仙人守护了璃月人世世代代的平安,他们也应当在危急关头时尽力自己的力量。

    只是在此刻,几乎所有的璃月人都听到了传递到了自己耳畔的声音。

    是青年的声音,宛如一盏浸泡了悠久时间的茶水,磁性,听不出实际声音,掷地有声,充满力量。

    那是属于岩王帝君的声音。

    “所有与我签订契约的三眼五显仙人,以及璃月七星,我的所有子民,听令。”那声音徐徐响起:“我即将在璃月的大地之上展开任何力量都无法侵扰的护盾,所有七星与仙人们,护佑我的子民去往安全的场地。”

    那青年的话语如同古老寺庙的钟声,撞击着响起在了每一个璃月人的心上。

    “……你们在与奥赛尔的战争中已经做出了足够多,我也能够在未来放心的将璃月的安危,交给你们所有人。”

    几乎是所有璃月人都听明白了帝君这番话的含义,不仅凝光站在群玉阁之上,握紧了烟斗,平日运筹帷幄的双手微微颤抖,就连一直在口中对仙人,神明,持各种反对意见的刻晴都渐渐湿了眼眶,她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

    “可恶……不要在这种时候对我们这样发号施令啊……”

    岩王帝君的声音既而响起:“我,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将在此刻宣战最后的敌人,庇佑一方土地与子民的平安。”

    穹顶之上,天空之上,黄金色巨龙发出一声咆哮,与整个身躯都几乎隐藏在黑雾之中的敌人猛烈的碰撞在了一起,造成的冲击波与巨浪气流引的所有人几乎都站不太稳,人民一边耳鸣着,一边狼狈的跌倒在地,只是方才岩神一字一句的话语,早已经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们不约而同的明白了岩王帝君的意思,每一个璃月人都哽咽难当。

    帝君大人,今日……真真正正,抱了必死之觉悟!

    有人哭,有人笑。

    愚人众那边,罗莎琳原本因为奥赛尔没能逼出岩神摩拉克斯而沮丧着,但是她在发现突然空降了一名敌人正在与摩拉克斯缠斗之时,顿时一扫方才的沮丧,觉得计划四舍五入也算是成功了。

    那,那敌人,应当是突破了封印强化版本的奥赛尔?

    她的心中这样想当然的想着,接下来她继续操控奥赛尔,应该就能有与岩神那边摊牌让他们交出神之心的资本了吧?

    罗莎琳抬手做出像方才一般操控奥赛尔的动作时,得知的结论却是奥赛尔在方才被不知名的力量重新镇压进了深海,甚至就连头颅都只剩下三颗了。

    女士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的仰头望向天空。

    那么穹顶之上的那份力量,那个空降的不知名的敌人,究竟是……

    气浪与音波袭卷而来,罗莎琳踉跄着没有跌倒,但是她捂住了耳膜制止耳鸣,而身边的部下们运气就没有多好,一个个狼狈不堪的跌落在地,摔的七荤八素。

    女士前脚刚以为噪音已经消失,足矣她喘息片刻,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之时,后脚便察觉到了一股裹挟着浓厚元素力的气浪又是迎面而来,即使是拥有了邪眼力量的自己都几乎无法抗衡这份力量,她察觉自己的鼻翼一热,抬手去抹时,竟是流下血来。

    罗莎琳回过头,刚准备开口吩咐部下,却发现半数以上的愚人众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噗噗的往外吐血。

    如今的这种跨纬度的神仙打架的场面,很明显的,早已经超出了他们愚人众最初满心以为能够掌控的范围了。

    女士一面擦拭着鼻翼的鲜血,一边抬手示意自己的属下快些撤退,却只见身边一道身影忽的一闪,定睛一看时,罗莎琳鼻子都快气歪了,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好同事达达利亚仿佛视如此凶险的情况如同无睹一般,纵身灵巧的一跃而下。

    “喂!达达利亚!你到底要去哪?!”

    —

    此时此刻的千岩军那边,比起愚人众的状况,只坏不好。

    帝君与天幕之上不知名的敌人的战斗无一例外波及了所有人,而他们在群玉阁之上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可怖的几乎能将人震碎的气流。

    巨龙正盘踞于天空,摩拉克斯抓住机会,逐步张开能够庇护住整个璃月的护盾,但是天幕之上的那个黑影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祂发出了尖锐的笑声:“你救不了他们,救不了所有人!就像你救不了那个渺小的小丫头,你救不了曾经与自己在魔神战争中并肩作战的友人!”

    “摩拉克斯,你什么都做不到!”祂大声的嘲讽着。

    ……

    护盾逐步的笼罩了璃月大地,日常平和安逸的璃月港此刻在一片黑暗之内,父母们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他们紧闭门窗,眼含泪水,期盼着这场劫难能够快些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掩死的窗户被忽的吹飞,父母们赶紧着手去加固自己的门窗,心中感慨着怎么会有这么猛烈的飓风气浪,口中劝慰着孩童。

    孩童们几乎都忍住了,乖巧的没有因为害怕而大哭,一个小女孩指着窗外下着的雨,说:“爸爸,妈妈,你们看,外面是红色的雨……”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护住了孩子,父亲上前一步,谨慎的观察着夹杂在雨水之中的金红色液体,他抬首望去,只见天空之上已然展开大半金黄色的天幕,遮天蔽日,透过天幕没有完全合拢的缝隙,金色巨龙的身躯被黑色的薄雾笼罩,巨龙发出一声咆哮,龙爪用力撕开敌人,扔向远处,只是方才被笼罩的位置分明正淅淅沥沥的流淌着金红色的液体,融入雨水之中,一并裹挟而下。

    那名璃月人噙着眼泪轻声道:“是血啊。”

    “是我们的帝君大人在流血……”

    此时此刻,死亡的危机如同挥散不去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璃月人的心上,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此刻的帝君大人似乎略显疲态。

    并非帝君力量不足,而是对手实在是太强。

    黑雾一会儿凝聚成为黑色的巨龙与金色巨龙缠斗在一起,一会儿又凝做人类的形态狡猾的穿梭在金龙的周围,宛如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根本捕捉不住,而它与帝君的每一次对波,造成的冲击力都在震荡着大地,几乎要将一片漆黑的天与地在此时一起撕开。

    此刻的三眼五显仙人们遵循了帝君方才的指示,以留云真君为首,取出构造精巧的仙舟,将千岩军们引渡离开,当然这其中绝大多数多是不愿意离去的,只好先轻轻拍晕了再带走。

    以千岩军的力量布阵应对奥赛尔,那还是以人类的力量对抗魔神。

    可是现在的那个敌人,根本就不止是魔神。

    魈仰头望着天空之上的那道黑雾——那分明是比曾经困扰了他千年的梦魇魔神更加可怖,更加不容直视的存在,就如同他曾经竭尽全力也根本无法克服的业障,又如同就连帝君都会因此而困扰的磨损……

    千岩军去对抗那个敌人,就只会丢失自己的生命,只此而已。

    那个存在,那个存在,只能是一个可能性了。

    ——那是天空之上,凌驾于七神之上的存在。

    “凝光大人!”刻晴握住了自己的剑柄,此时此刻,她是多么庆幸自己夜以继日的训练和努力过,她高声说道:“诸位仙人,在疏散千岩军之后,请容许我与诸位一同协助帝君大人一臂之力!”

    她甚至强调道:“我并非普通人,我已经拥有了神之眼……”

    “小姑娘……”留云真君摇了摇头,她发出了一声叹息:“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神之眼能够阻拦的程度了。”

    她抬手召唤出各式仙法装置,目标正是天幕之上那个猖狂的正在与帝君叫嚣的敌人,只听轰然一声,反倒是她周边的仙法装置被反馈的余波轰了个粉碎。

    仙家机器亦然如此,更无需说血肉之躯的人类。

    刻晴握紧剑柄,眼中满是不甘,她咬紧嘴唇,冲向疏散千岩军的队伍之前,询问了一句诸位仙人们:“会赢的吗?”

    “那可是帝君大人啊……”

    悠依此刻正站在魈的身侧,她的肩膀被不轻不重的摁住,因为她无时无刻都展现出一副要用风元素力飞到天空的模样。

    即使自己也无比的想要这样做,可是魈却严格执行着帝君指派给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好率先守护好璃月民众的任务。

    他的十指几乎攥出血来,他不忘轻声的劝慰悠依:“……无事。”

    对于悠依而言,摩拉克斯先生是曾经救下她的性命之人,他温和,可靠,强大,他予以悠依的情感,像父母,亦像恩师,是他给予了自己昂首挺胸的作为悠依在这个世界上自由自在的活下去的勇敢。

    因为在帝君大人的身边长大,因为摩拉克斯先生一直庇佑着她,她才能变得像今日一般,努力的照耀与温暖着周围的所有人。

    【“你不必再为任何人低头屈服,违背自身意愿去妥协。”】

    【“记住了,这是我与你定下的契约。”】泪眼婆娑中,耳畔似乎响起了摩拉克斯先生曾经无比沉稳的话语:【“自此以后,你便是我璃月的子民,我定会守护好你。”】

    【“……直至我的性命被时光与岁月磨损至尽头之前。”】

    ……摩拉克斯先生,钟离先生,帝君大人。

    悠依的眼泪充盈了眼眶,她浑身颤抖着,她听到了天幕之上,那个自称天理的嚣张的声音洋洋自得的嘲讽道:“摩拉克斯,你作为魔神,已经上了年纪了。”

    “即使是磨损被逆转又如何?你根本跟不上我出招的速度。”

    “摩拉克斯,你已是强弩之末。”

    “难怪你根本有心无力守护和庇佑自己身边的任何人,你还记得尘之魔神与炉灶之魔神么?你还记得,你曾经手把手教养大的那些夜叉幼崽么?”

    那个声音一句又一句的往摩拉克斯心中最钝痛的方向狠狠的扎着,手中的攻击却片刻不停,而也就是在此刻,化身人形的若陀龙王飞跃至天空在一瞬间变成了原型,巨爪抬起,将天幕之上的那个黑影猛地一脚,口里还用优美的璃月话高喊着:“去你马的!”

    这一击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金龙在天空之上盘旋了一圈,顺着若陀与“天理”一同坠落的方而去,他喊:“若陀!你怎可不听我号令!”

    “咳,咳,听你号令……”震撼山岳之龙在海面之上,死死踩住足下的身影,四足遭受腐蚀一般的疼痛也全然没有松开,它口中叫道:“听你号令个屁啊!摩拉克斯!我又不是第一次违背你的契约了,你别想再命令我!”

    “我再不出手,你还想怎样,生生的被打死吗?还是同归于尽?”

    说着最狠最傲娇的话,却死死的掐住了给友人造成性命危急的仇敌,不愿松爪。

    事实证明,若陀龙王庞大的身躯在魔神之间,有相当高的防御力,它愣是忽略掉了对面的攻击,强撑着给了面前的虚影好几下,也不管揍的是哪里,上去就是一顿揍,长尾噼啪有力,嘴里优雅的璃月话一句不停。

    “你又算个榔锤,你胆敢用这话去侮辱摩拉克斯?”

    “你也不许骂摩拉克斯,只有我能骂摩拉克斯!”

    只是,气势虽然十足,可此刻,震撼山岳巨龙的金黄血液几乎染着了整个海面,而周围的所有三眼五显仙人也再也忍不了了。

    “若陀,莫怕,吾等二位老友速来助你!”

    “仙人来哉,顺带尝尝本仙改良之后的超级无敌闪光灭神归终机!”

    魈在抬手戴上傩面的同时,却没来得及抓紧身边少女猛然抽离于他的手,她纵身一跃,跳向了海浪之中若陀死死的摁住的存在的方向。

    魈面色一凝,来不及细想,身后的翅膀已经遮天蔽日的展开——他在这一次显现出了部分原身,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飞去。

    悠依带着风元素力卯足力气下坠,坠落的速度比所有的仙人还要迅猛的多,她捂住了自己扑通直跳的心脏。

    凭什么她生来是零咒力的女孩,就活该被禅院族人欺压于足下。

    又凭什么提瓦特大陆的魔神与万物生灵,都活该是被这个虚伪的天理把握在手中,沦为棋子。

    她不怕他们,她不服他们!

    “悠依!”悠依听到魈声嘶力竭的唤她的名字。

    “悠依!”空和派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悠依妹妹!”

    “小丫头!”

    悠依在心脏之中把握住了那阵似有若无的力量,在若陀龙王震声呼唤时已经踏上前去,握紧双手,睁大双眼,破开烟雾,直面虚妄的天理。

    她很明显的听到了对方发出了像被踩中了尾巴的惨叫,她的周身布满了奇异的光彩,她仿佛也在同时看到了母亲对她轻轻一笑,而又几乎是在下一秒钟,她察觉到自己的眼眶和耳廓累累的往外流血,而祂与自己直视的眼睛像是意识到了此刻已经逆转战局,面朝她发出了冷笑。

    【你如今还是太渺小了,实在是不自量力……】

    该死的,方才险些吓祂一跳,还以为这个愚蠢的小丫头真的能伤害自己。

    直到被金龙与仙人们的力量紧接着劈头盖脑的砸了一脸,祂的面色才变。

    难缠,难缠,实在是太难缠了。

    挥开了那胖龙,又紧接着有仙鸟仙鹿朝着祂扑过来,那戴傩面的金鹏夜叉打人的力气格外狠戾,当年祂便不应该留一只夜叉一族的幼崽。

    降临者的剑柄直指祂的烟雾之中,足矣对祂造成不利,而群玉阁上,凝光毫不犹豫的启动了应对奥赛尔的方案。

    “砸!”

    熟悉的飓风也在此刻破开了天幕而来,很明显临近璃月的蒙德神明,在此刻选择赶来及时救援。

    悠依清晰的看到那个声音展现了不甘的神情,祂意识到今日之后无法再落得好处,蝼蚁们切实给祂造成了重创,只好化作一团烟雾散去天地。

    而悠依抬起鲜血淋漓的双手,她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朦胧的视野望向身旁所有人。

    她倒下去的前一秒,察觉到自己被一双庞大又温暖的翅膀紧紧包裹,仿佛回到了婴儿的襁褓之中。

    —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这是她年少时初来璃月时躺着的房间。

    这里有浓郁的灵气仙气和元素力,是摩拉克斯先生曾经所在的洞府。

    身边陪护的魈与留云真君,身上皆是打了不少的包扎绷带。

    见她醒来,他们先是惊喜,但是在她下地之时,又手忙脚乱的要去拦。

    少女此刻一门心思的倔强,她一字一顿:“我,我要去看看摩拉克斯先生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留云真君的视线躲避,魈与欲言又止的模样,这让悠依更加慌乱,她憋着眼泪,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的赤着脚往外跑去。

    帝君的房间并没有他的身影,悠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径直就要冲向庭院后,用来疗养的灵池。

    也恰是在此时,悠依听到了钟离的声音。

    “我无碍。”他带着笑意轻声安抚道:“敌人并没有多么强大,我只使用了魔神战争时期全力的二分之一迎战。”

    内心的一道大石可算放下,悠依大大的松了口气,她一边哽咽着轻声说,太好了,一边依旧步伐不停的走向后院。

    入目所及的一切都让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此前战斗时是龙型,并未察觉,摩拉克斯的身后伤痕累累,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即使是浸在泉水的衣衫都没办法将其全然覆盖,此刻还在往外渗血,几乎染红了他身披的单薄外袍,以及整个灵泉。

    摩拉克斯先生。

    钟离先生。

    悠依颓然跪下,因为她从未见过摩拉克斯先生如此虚弱的模样。

    青年回过头,头顶的金光龙角泛着殷红,他的面色仿佛从未如同今日一般惨白过,却仍旧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长辈姿态,对身后的少女轻声说道。

    “不必难过,我无碍。”

    “至少我遵循契约,守护了所有人。”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低俯着脑袋,泣不成声的悠依的面庞,温声道。

    “……也守护好了你。”!

    第76章

    “啧。”

    在结界之外,禅院甚一发出了相当嫌弃的声音,他愤愤的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侧的少女,与此同时,毫不掩饰眼中的恶意。

    她身着一袭黑色为主,带些许紫色暗纹点缀的和风衣裙,贴身的设计衬托出姣好的身姿,不规则短裙下的过膝长袜与裙衫之间是白皙的皮肤,那是贴合稻妻风格,颇有质感与兼具设计的服装形式,柔顺如锦缎的银发一半一丝不苟的梳成单边丸子头,剩下的长发垂落及腰侧,她双手环着胸口,神色淡淡的依靠在墙壁,对身边嘈杂的声音视若无睹,仿佛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少女姣好的面庞仿佛笼罩着皎皎的光芒,她深邃的深蓝色眼眸宛若晶莹剔透的水晶,她的精心雕刻的面庞像是细雪一般冰冷。

    禅院悠依此名,早已经在近些年来彻底齐名“天与暴君”,“咒灵操术”,乃至于“六眼的神子”,在当今咒术界享有盛名,身处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独自一人出行了传闻中十死无生的特级任务,最后仍旧全身而退,她在面对任何类型的敌人之时都不曾手软,根本没有她的对手见过传闻中她拥有的召唤神明的力量,而又有传说,亲眼见证过她呼唤神明真正实力的存在,都已经被她结果于刀下。

    无论是高层的咒术师还是咒灵,在听到禅院悠依此名时,都会下意识的忌惮和颤抖。

    比起那位性格有些青少年特有的朝气与跳脱的五条家神子而言,禅院悠依此女,在不知何时起,在咒术界的眼中,性情大变。

    她的性格寒冷,目光冰冷,再也不会如同年少时看起来那般的拥有着绵软如同朝阳,让人下意识的放松戒备的笑容。

    禅院甚一见自己那妹妹目中无人,并未搭理他的模样,有些气恼,毫不避讳的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辅助监督,大抵是出于忌惮甚至心虚,他立刻大声嚷嚷着,将内心的不满与顾虑发泄了出来。

    “咒术高层那边又是什么意思?高层为什么将我们和那丫头……和禅院悠依安排在一起出任务?”他骂道:“难不成是知道她曾与我们禅院不对付,想要将我们洗干净脖子,当成礼物送给她么?为了阿谀奉承,讨好于她吗?等会步入了【帐】之中,怕是她想要借机报复我们都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吧?”

    禅院甚一此言一出,他身后三个隶属于炳部队的族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相当有眼力见的附和了起来甚一此刻的话语。

    “是啊是啊,甚一大人他说的相当有道理啊!”

    “喂,你们咒术界的又不是不知道,禅院悠依她在外一直被称作是禅院的魔女,她前些年的所作所为还不足以让所有禅院族人害怕她吗?”

    “就是,谁知道禅院扇大人当年的死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她……”

    辅助监督见状,赶紧抬手示意制止这群愤愤不平的禅院族人,双手合十战战兢兢的做起了和事佬,在心里叫苦不迭那些咒术高专的老橘子,偏偏要将此次的任务委托给了自己。

    一边是禅院家那些吃了枪药的自视甚高的封建家族普信男,一边则是如今位置就快放的和六眼一样高的那个禅院悠依,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太好安抚,也不太好得罪。

    他只好解释道:“禅院甚一大人,还有诸位炳部队的各位大人们,还,还请各位千万明查,我们咒术高层的那边,千真万确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而是此次的任务地点的咒灵领域有限制,必须要五个以上的血脉链接之人才能开启……”

    “哈?”禅院甚一抽了抽嘴角,骂道:“这算个屁的理由?那单纯让我们这些禅院家的族人进去祓除不就可以了吗?”

    辅助监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支支吾吾道:“那是由于,我们勘测到其中有一枚已经获得了自主活动能力的特级咒胎……也不知何时会破茧而出。”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你们根本就不够,找你们一同参加这次任务只不过是来给禅院悠依她凑个人头的,重点还是放在禅院悠依的身上。

    禅院甚一此刻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仿佛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的一把揪住了辅助监督的衣领:“你什么意思?我们这里人均都是一级术师,还有特一级的水平,难道在你们眼里还打不过那小小咒胎不成?”

    咒胎口中说是即将成为特级的咒灵,其实化做“茧”的状态下还是毫无防备能力的,绝大数由一级咒术师围剿,也能够成功达成祓除。

    辅助监督呐呐道:“是,是这样的,我们其实本来只准备委托五条君与他的族人一起行动,只是五条君他如今在海外出席任务,一时半会回不回……”

    禅院甚一整个人都快炸了,他此刻觉得对方横竖还是在看不起他身为禅院一族的权威,甚至还胆敢搬出五条家来压他,实在是奇耻大辱!

    五条悟继承了家族术式无下限,还拥有着六眼,他们禅院家这些年来却是一个资质优渥的后辈都没出过,十种影法术今日也没有着落,甚至一个特级咒术师都没能拥有,堪称逐步没落……

    在他眼里,根本就听不进辅助监督的解释,他此刻全身心觉得,绝对是咒术界刻意派发他们与禅院悠依同行的任务,在讨好她的同时对禅院家造成羞辱打架,实在是恶毒至极!

    禅院甚一扬手想打面前的辅助监督,下一秒他察觉一阵飓风之后不得不闭上眼睛,却扑了个空,而那个有些狼狈的辅助监督被风卷起,踉跄着后退几步以后勉强站稳脚步,他颤着手推了推面庞上差点挂掉的眼镜,战战兢兢的开口对身侧的少女道了声谢。

    刚刚很明显,是禅院悠依出手救下了他,否则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

    所以说,辅助监督这一行实在是不好干啊,他们有时候会被诅咒师暗杀,有时候会被咒灵波及,有时候就来连御三家里不长脑子的族人也和躁狂症似的,一言不合的就要打他们。

    唉,实在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不过他早早就听闻了太多有关那位禅院悠依小姐的事迹,背弃家族,打压家族,间接杀死亲叔父,冷漠至极,是个强大的冷血怪物……但是今日真切一见,却不见得她有什么冷血之处。

    似乎只是个容貌超凡脱俗,表情有些冷淡的好心美少女罢了,换作其他御三家的,还不一定会帮他这个辅助监督出头。

    辅助监督想,悠依小姐,人美心善呀。

    禅院甚一的目光径直瞪向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看着她的表情怨恨至极。

    悠依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只回过头对辅助监督说了一句:“快些速战速决吧,我还要去接小朋友放学呢。”

    悠依在心里想,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了惠惠今日准时去接他幼儿园放学,在他的爸爸妈妈不知道的时候,回去的路上给他买些小零食,奶茶和章鱼小丸子炸鸡之类的不健康没营养垃圾食品,然后一起吃光不留下犯罪证据……

    “喂!禅院悠依!”禅院甚一此刻已经受够了自己妹妹这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高傲冷漠态度,他大声咆哮,直呼其名:“你不要以为自己杀了几个特级咒灵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禅院扇的死和你脱不了关联,倘若你待会在结界里面特意对我们搞小动作想要报复的话,我们怎么可能有还手之力!”

    “想要让我们与你一同去结界出任务,就立下绝对不会伤害我们的束缚……”

    他这句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任何禅院家的族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禅院甚一已经被一腿踹翻在地,在他咆哮着要从地上弹起来的时候,又被一枚凭空升起的岩脊噗嗤一声压在了地上,像一只四足在地上乱刨的大蜥蜴。

    “禅院甚一。”悠依有些嫌弃脏的将鞋子抵在墙上蹭了蹭,随即回过头去,她用相当冷漠的目光望着正被全然压制在地面上,止不住的挣扎的男人,嘲讽一笑。

    “我说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一些什么?”

    她用一种端详小虫子的目光看着一脸鼻涕眼泪嚎着好疼的禅院甚一,嫌恶的看了一眼,便背过身去,冷漠的目光扫向那边蠢蠢欲动的禅院家族人,引得他们和老鼠似的一抖。

    “你以为你们现在,当真有什么能和我谈判的资本么?”

    “你们觉得我想要报复你们,还需要刻意挑在咒灵的结界里面吗?”

    她打了个响指,岩脊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禅院甚一愤怒嚎叫一声,刚准备扑向她,一报刚刚的奇耻大辱之仇,他却及时刹住了车,因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惊雷恰好打在了他的面门跟前,他但凡快一步就要和地面上被雷劈出的沟壑一般变成两截了。

    禅院甚一跌坐在地,看着禅院悠依的表情和见了鬼似的。

    她变了。

    她变得和以前那个时候根本一点都不一样了,曾经的她在年少时就拥有卓越的,让人嫉妒的力量。

    可是那个时候的禅院悠依,根本就没有如同现在一般,会用看蝼蚁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用对待人类的态度去对待他们。

    她变得骄傲而又冷漠,和记忆里面那个瘦小孱弱无力的少女截然不同。

    “我麻烦你们搞清楚,我现在的能力,在任何地方揍你们都毫不费力呀?”

    那双冷漠如冰的蓝宝石眼眸轻轻一扫,然后她又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冰冷又透露着寒凉,从头至尾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能够让人松口气的意思。

    “抱歉抱歉,我还记得咒术师之间不能内斗,那么,我便稍微改变一下我所想说的话吧。”

    她忽然敛去了方才虚伪的笑容,和煦的面庞也在那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哎呀呀,我不是想在任何的地方杀掉你们都没关系吗?”

    几个炳部队的人哆哆嗦嗦的将地面上正在打摆子的禅院甚一扶了起来,他们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根本没敢再反抗这个疯女人一句话,生怕又会被她那诡谲的力量一言不合的撂倒杀掉了。

    “开玩笑的,这样就害怕当真了么?禅院家的一级术师们水分可真大呀。”她的语调从刚才的冰冷无感情,转化成了十分轻快的语气,她俏皮的催促道:“我们还是快些去做好任务吧,因为这样我才能来得及去幼儿园接小朋友呀。”

    “如果答应好了我可爱的小侄子的事情因为你们这些家伙的拖后腿违约了,我可是会很生气的哦?”

    她歪了歪头,忽然轻轻的笑了。

    “——哎啦,如果惹我生气了,说不定我真的会杀了你们哦?”

    下一秒,一群人连滚带爬的直奔咒灵结界,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这不比辅助监督任劳任怨好言好语相劝的催促的效率快多了,噗。

    悠依摇了摇头,她对辅助监督轻轻笑了笑,又道了声“辛苦你了”,这才迈动优雅的步伐,在辅助监督敬畏的目光中,缓缓行至结界之中。

    她的周身都浸染穿透过了结界,仿佛义无反顾的行至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之中。

    禅院家的这些人仍旧像避着蛇蝎一样的避着她,而禅院扇更是色厉内荏的缩在下属的身后,嘴唇蠕动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不会用眼睛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挖了。”

    她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却让禅院甚一连瞪都不敢了,只好明着孤立她,踹了一脚身旁的族人,示意他们去探查咒灵便好,莫要管那女人。

    悠依倒是乐得那些蠢蛋脱离了自己视线,她寻了一块洁净的地面盘腿正坐冥想,旋即眼眸蓦然睁开,望向了方才禅院甚一那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她不得不笑着感慨一句,他们的运气可真“好”。

    果不其然,没过半晌,她就听到那个方向传来了咒术的轰鸣声和惨叫,似是有一人大喊道让甚一大人快救救他,而没过多久,悠依便看到禅院甚一他带着另外几个部下,连滚带爬的冲向了她的位置。

    悠依托着腮,不慌不忙的看着他们表演,那只个头庞大的咒灵已经是半褪咒胎的状态,正蠕动着追着他们啃噬。

    啊哈,很明显,这会儿已经少了一个人了。

    悠依很明显看到他们狼狈的回击几下引慢咒灵的节奏,随后径直冲向了她的方向,想要将咒灵引向她。

    但是那咒灵正处于半咒胎的状态,它自是已经初具神智,会先挑选软柿子捏,十分自然的就避开了正正坐在地上的悠依,依旧是对那些禅院的族人紧追不舍。

    “禅院悠依!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实力比肩特级吗?还不快救救我们!”禅院甚一喊道:“你怎么悠哉的坐在那里见死不救?”

    悠依抬首打了个哈切,取出一本八重堂初版的杂志翻阅了起来,只恨【帐】里面没信号,没办法玩手机。

    要不下次提前下载点电影吧,刚好应对这种情况。

    “悠依!禅院悠依!我是你亲哥哥啊!”

    “悠依小姐!我,我可没有在您小时候打过您啊!”

    “悠依大人,求您开恩吧!”

    那三人一面狼狈的抵御着咒灵,一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央求着她,而悠依则是蹙起眉头“啧”了一声,又将杂志翻了一页:“这个剧情发展有些离谱呀。”

    周围又是一通哭爹喊娘的咒骂声,悠依抬手舒展一番双臂,她垂眸微笑着,恰巧在咒灵将禅院甚一咽了半截的时候,手机闹钟响起。

    提醒她再不去接惠惠就快迟到了。

    剑出,影随。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只已经蜕化到了一大半的特级咒胎就这样被她斩杀于庞大的刀刃之下,金黄色的刀刃不饮血,很轻松的就能抖落咒灵的污秽。

    而它的腹腔被剖开,奄奄一息的被活吞的禅院家咒术师咕噜滚了出来,他们皆是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这个女人,仿佛她是个什么比咒灵更加恐怖的怪物一般。

    一击。

    只一击啊。

    悠依没管他们,因为她压根就没将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眼下结界散去,她便收好了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嘛,她还忙着去接伏黑惠呢。

    ——距离那一次,自己正面与“天理”对抗,自己又回到现世,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

    提瓦特大陆,也已经过去了数月的时间。

    她在这段时间里,改变了许多。

    而这改变究竟应该从何说起,果然还需要从那一场悲壮的战争开始回忆。

    ……

    在魔神奥赛尔与穹顶之上的灾厄之下,璃月这座城市多多少少受到了重创,璃月人花费了不少时间去重建家园,修复在灾难之中受损的建筑物,也着重修建了一番供奉仙人们的庙宇。

    璃月的损失其实并没有太多,岩王帝君在与那灾厄搏斗的过程中,还不忘记为璃月大地布下遮天蔽日的玉璋护盾,牢牢的遮蔽了绝大部分来自魔神力量冲撞造成的余波。

    只是……

    怕是短期之内,没有多少璃月人会忘掉他们的岩王帝君化作庞大耀眼的金龙原型,在战争中血洒璃月港的悲壮画面了。

    不同于玉仙台那次的请仙仪式,难道这一次的帝君大人他彻底陨落了吗?

    所有的璃月人都不得而知,只是现如今,

    第77章

    ……她想要变强。

    自从亲眼见证过那场不能用常人的言语形容的战争之后,“变强”便成为了悠依的执念。

    曾经的她变强之后,一步一步的脱离了禅院家的桎梏与阴霾,直到后来他们畏惧于她,对她心生忌惮。

    现如今那虚妄的天理用暴政操控着整个提瓦特大陆,她便需要变强,她相信她总有一天可以将那个冒牌货所做的一切,千百倍的奉还回去。

    不过,说起千百倍的奉还……

    悠依很快就在脑海里面勾勒出来了一张化成灰烬她都没办法忘掉的脸。

    那便是一直阴魂不散,时不时在她身边全新出场的多托雷。

    天知道他如今究竟将自己的本体藏在了哪里。

    悠依也暗暗的将他加入了暗杀名单,预备之后见到一次就给他嘎一次。

    如今她早已经在年少时开始,便和璃月跟随重仙修行过了,也从隔壁蒙德巴巴托斯那边学习到了的方式熟练风元素力的方式。

    不止是风元素力。

    她有预感,如果能够给予她足够的时间,掌握这片大陆所有的元素力也不在话下。

    于是悠依便默默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选在了稻妻,预备之后和影姐姐好好学习一番操控雷电的方式。

    影姐姐当年一击雷霆撕裂天地的招式,她直到如今仍然记忆犹新,再加上……她也很想看看阿奇如今的状况如何,身体是否已经全然恢复。

    她道别了璃月的大家,先空与派蒙一步,独自踏上了去往稻妻的旅途。

    当然,若陀龙王表面别扭着脸一脸不在意的将她塞上船,转头又蹲在地上自闭和摇晃摩拉克斯先生裤腿的这些小插曲,暂且不提。

    “我会加油的!”

    悠依远远的对家里那群大家长们挥着手。

    若陀龙王摇摇的望着悠依,他背后的尾巴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扫了扫,他化形化的时常粗犷随意,不收龙角也不收龙尾的,大咧咧的站在那里。

    “不过话又说话来……”若陀龙王可是清晰的看到摩拉克斯这家伙临行前给小女孩塞了一袋子摩拉。

    可是摩拉克斯他已经在璃月人眼里进行了一番送仙仪式,“风光大葬”了,他如今已经不能随时随地手搓摩拉了。

    “你哪来的钱?”旧友毫不犹豫的瞪向了口袋里凑不出半块摩拉的旧友。

    “……”钟离毫无心理负担的回答:“自是记在往生堂账上。”

    “靠,有你这么当客卿的嘛!”

    这边的若陀在与钟离叽叽喳喳,墨绿渐变发的少年正手持和璞鸢矗立在礁石之上,他的手中摩挲着她临行前给所有人一起缝制的香囊,他望着载着少女的帆船渐行渐远至消失在海平面上,眺望远方,久久不语。

    “待到下次见面时……”

    他攥紧了手中的和璞鸢,喃喃自语道:“罢了,还是下下次见面吧。”

    ……

    时隔多年,再一次踏上稻妻这片大地的悠依,心中无限唏嘘。

    稻妻的港口中心的城市,名为离岛。

    此处城区的建筑风格与璃月截然不同,并且,更像她的主世界所在的城市复古建筑的风格。

    如今稻妻的“锁国令”如今已经颁布了不少时日,因此每一位进出稻妻的人民们都需要向勘定奉行,缴纳来往的手续费。

    用现代的话翻译一下,就是“签证”需要的费用,倘若不办理“签证”,就算是稻妻之中的“黑户”了。

    悠依原本心中觉得,来到任何一个国家便按照规章制度型走个流程就好了,她便乖巧来到了旁人为她所指路的勘定奉行所在处,说明了自己是璃月的访客,来办理手续。

    前台负责接待的百合华小姐微笑:“好的,没有问题,请这位来自璃月的小姐缴纳手续费,二百万摩拉。”

    刚准备从袖口往外取摩拉的悠依又将钱塞了回去,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轻轻的问了一句:“……什么?”

    百合华小姐的面上仍然是一丝不苟的微笑,她说道:“手续费是两百万摩拉。”

    悠依:“……”

    两百万摩拉在提瓦特真的不是个小数目了,当时达达利亚在璃月那边出手阔绰给他们买单,也最多只是几十万的给,她根本没有想到这边的本土组织会这样的狮子大开口。

    看来……稻妻城如今的实际情况,和她所想的不太一样呀?

    当然,有了在璃月时的教训在先,她实在不敢直接声称“我和你们的雷神是性命之交,一同喝奶茶看少年jump的革命友谊,识相的话,速速给我办理签证然后送我去见雷神,否则当心我去告状,雷神饶不了你们。”

    她敢保证,如果她真的敢这样说的话,她肯定不止是像璃月一样因为误会关半天那么简单。

    唉,换成当年的丹羽先生那般治理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做这样贪污人民群众的事情,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告诉影姐姐呀。

    见面前的璃月少女明明衣装华丽,却怔愣的杵在了原地,勘定奉行的百合华小姐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客户,面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一些。

    “两百万摩拉,是稻妻的明文规定呢,这位小姐。”

    悠依支支吾吾:“……唔。”

    就算是在咒术界的黑市,也从来没有人胆敢宰她,只有她宰别人的份。

    而也恰在此时,有人为她解了围。

    “两百万摩拉听起来也确实有点多了,我的这位妹妹初来乍到,应该身上并没有携带那么多钱,不如这样,我替她交了,五百摩拉,外加请你一顿饭,如何?”

    悠依的身侧响起了爽朗的青年声音,她呆了一下便仰起头望向对方,只见对方是一位金发且戴着护额的少年,他笑的没没什么心眼的模样,这笑容也让悠依想起来了一位故人。

    虽然但是,悠依的故人会笑的更加清澈愚蠢一些。

    悠依:稍微等等啊这位自说自话的称呼她为妹妹的小哥!你就这样一口气砍了对方一百九十九万九千多,她真的会答应吗?大概率会喊人把我们俩都当成来捣乱的抓起来吧!

    却只见方才还态度冷硬的勘定奉行前台恢复了和煦的微笑:“嘛,既然是托马先生的妹妹,这也实在是没办法呢,那就按照您说的好了……”

    悠依:什么,轻易的砍价成功了吗!那可是二百万的原价啊!好厉害啊这位素未谋面的金毛小哥!

    悠依:她确定以及肯定,如果如今的场合换成达达利亚,他肯定会大手一挥签一张北国银行二百万的支票,并且大方的挥手表示,不用找了。

    思至此,她愣愣的望着身边的青年,不由得肃然起敬。

    眼见名为托马的青年熟练的为她付钱解围,悠依也赶紧在他预备转身离开之前及时喊道:“等,等等……”

    托马愣了愣,他回头,像温和的邻家哥哥一半俯身对面前的少女道:“嘛,不用谢。”

    其实他远远的看到那位少女的第一刻,还以为是自家的大小姐又换了个发型和衣着出门“微服私访”了,在作为社奉行与中饱私囊的勘定奉行生起争执,正在担心呢。

    可是等到走近时才发现,那女孩并不是绫华大小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到超凡脱俗,精致的宛如自动闪耀着月华的陌生面孔,只一眼就无法再移开视线。

    非常,非常的美丽。

    他甚至也都没有细想什么,等到回过神来之时,就已经自主的上前为她解了围,刚准备就这般道别离去,却被天上降临的辉夜公主叫住了。

    “……谢谢你。”

    托马听到面前的女孩轻声道:“两百万摩拉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其实我刚刚也在纠结要不要付……”

    “总而言之,还是要谢谢你,为我解了围。”悠依一脸感激:“我,我现在先请你吃顿饭吧。”

    托马:啊,被这位璃月来的大小姐邀请了。

    他瞬间连站立的姿势都显得更加挺拔了一些,虽然很想欣然应邀,但是……

    “实不相瞒,身为家政官,我还需要回去给少爷和小姐做饭。”他坦白身份,却又鬼使神差的问道:“或许,这位小姐愿意应邀一同回去用餐?”

    话刚问出口,托马便有些后悔,因为他甚至还没有探听清楚身旁少女的身份。

    唔,等会儿。

    她是从璃月而来,而璃月前不久刚刚爆发了一场魔神袭击事件,在此之后还有来自天空之上的可怖邪祟,险些降临且吞噬了整个璃月。

    据悉,那场战争造成了岩神摩拉克斯的沉睡甚至于陨落,也给璃月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这也让最近的稻妻,勘定奉行与天理奉行抓住了“反面案例”,将璃月的魔神事件宣扬出来,并且狠狠严格执行着锁国令的企划。

    最近,他们甚至在试图与雷电将军协商,推广眼狩令,而绫人家主的社奉行那边并没有一票否决权,也正在因为这件事情而焦头烂额。

    唔,罢了,国政的事情暂且不提吧。

    托马清晰的记得,关于璃月的那场灾厄,除去千岩军与他们的璃月七星之外,出力最多的普通人中,有一个金发带漂浮物伙伴的“旅行者”,一个愚人众执行官,以及……

    一位拥有着让神明都为止惊叹容貌的银发少女。

    托马不由得将神情变的严肃了起来:“璃月的那场灾厄……莫不是您参与解决的?”

    悠依闻言,赶紧慌忙摆手。

    “不,我根本没有出多少力……”

    “原来如此,是来自于璃月的那位英雄小姐。”

    “……喊,喊我悠依就好。”

    “英雄悠依小姐?”

    “……”

    —

    社奉行本部,浅蓝色长发青年正在伏案工作。

    他身着白色主体的有设计感的立领羽织,微微垂下的一侧长发遮住了半边眉眼,一双紫眸幽暗的宛如古井深潭,望着面前的文件,微微弯起的唇角一侧点缀着一颗显眼的痣。

    “家主大人。”

    青年听到了自家家政官的声音,将笔放在卷案处,又整理好了桌面,在此时侧过头轻声问道:“托马,有什么事情么。”

    “呃……怎么说呢。”托马抬起手指挠了挠自己的侧脸,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最后直接的说道:“是这样的,我带了一位客人回来。”

    客人么?神里家已经太久没有过诚心实意来此处拜访的客人了。

    要么心怀不轨,想要说服他们年轻的兄妹二人官官勾结,要么就是曾经神里家分家里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口口声声说着心疼他们年少时便无父无母,实则无孔不入的尝试掠夺神里家的家主之位。

    那么,他便去见见托马口中的那位“客人”好了。

    神里绫人眉眼微微一挑,他站起身来,回过头去——

    而他的视力因为常年熟习剑法,异常清晰的看到了正站在廊前那棵樱树之下,抬着手,试图让樱瓣恰巧落在自己掌心的少女。

    她穿着一袭璃月风格的浅蓝色裙衫,广袖随着微风起舞,轻盈,灵动无比,她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皎皎的闪着光,她握住了掌心樱瓣,合上双手,同时从眼眸里透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悦。就如同小孩子似的,会为了这场简单的游戏的成功而喜悦。

    她在那里轻轻的笑着,美的惊人。

    —

    初来乍到,悠依却很喜欢这个庭院,觉得分外亲切。

    虽也是日式风格的宏大建筑,却处处充满了阳光,还有一棵足矣让她回忆起往昔的樱树。

    虽同是很有钱的日式装修,却和她出生的那个阴暗腐朽的宅邸截然不同,反倒让她回忆起了与母亲在那个狭小的宅院中一同相依为命的时光。

    悠依眨了眨眼,在心里这样想,这大概不是院子的问题,这是人的问题。

    不过也恰好在此时,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侧眸回过头时,恰巧和缓步上前的浅蓝发青年完成了对视。

    “……”

    用漂亮去形容一个男生是不对的,但是此刻面对面前的青年,她确实想用上这个形容词。

    掌心攥住的那瓣樱花顺着指缝溜走,在空中打了个回旋儿,飘飘忽忽的降落在了地面。

    悠依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她静静的望着面前的青年。

    “……你好?”

    她歪了歪头,轻声的说道。

    —

    在得知了面前的少女声称自己与雷电将军有联系,还将她们的互动说的有理有据时,托马险些被饭呛到。

    咳,咳咳,幸好绫华小姐今日不在。

    说实话……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位就是平定了璃月灾厄之一的悠依小姐,在最开始跟他说,他还真的不一定会信,不过他倒也不会把她交给天理奉行,最多交给医馆吧。

    被呛得连连咳嗽的托马接过绫人少爷给他递过来的水,道了声谢就灌了一口。

    气是顺下去了,脸却绿了。

    “……家主大人。”托马苦着脸问:“这是什么?”

    “这是用堇瓜搭配海草和酱油做的味增汤。”神里绫人俯着身,微微弯着眉眼望着面前的托马,问道:“怎么样?”

    托马欲言又止:“呃,很丰富的口感?但是我推荐家主大人把海草换成牛奶,把酱油换成糖?”

    堇瓜明明是用来做甜品的啊喂!好地狱的味道啊!

    刚刚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太奶在蒙德城的河畔对他招手,他们手牵着手,走在达达乌帕谷,四周吹的却不是清风,是咸腥的海风。

    神里绫人掩唇微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便按照托马说的再做一份,端给悠依小姐吧。”

    托马:“……”

    而神里绫人的目光,又在此刻缓缓转向了正坐在他对面的少女。

    如今稻妻四面楚歌,内乱不断,而冥冥之中,他仿佛清晰的看到了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变数……能够在不久之后改变这一切的变数。

    “悠依小姐您说自己与将军大人是旧识,您觉得,雷电将军是一位怎样的神明呢?”神里绫人问道。

    悠依仔细想了想,随后认真的回答道:“是个很强,也很温柔的神明哦。”

    在最初与她见面的时候会保持警惕,可是时间久了以后便对满口是姐姐的自己完全放下了戒备,甚至忧心和挂念着身在另一个世界的她,会很喜欢吃小零食,尤其是甜品,却又不愿意承认。

    嗯……这种性格,更像是一位内心里还有着女孩子的一面的,却在“装大人”的神明。

    影姐姐将她的外表掩饰的十分冷漠,严厉,不近人情,仿佛她的薙刀随时会斩向不敬之人,可她实际的性格却又并非如此。

    和芙宁娜姐姐有一点相似,却又很是不同。

    神里绫人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描述他们稻妻的那位神明“温柔”。

    这也让他望向面前少女的表情更加的意味深长。

    “那么…

    …”绫人望向面前的少女:“悠依小姐想要见到雷电将军,是因为什么呢?”

    悠依毫不犹豫:“想要拜托她特训我,因为我想要变强!”

    闻听此言,托马一个没注意,又喝了一口地狱味增汤,而绫人则是更加正色的望向面前的女孩。

    这可真是简单粗暴的直白理由,虽然这孩子单看外表,和“强”这一词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她的身材纤弱,只看外表,她似乎不像是常年进行锻炼或者修习的模样,可她那双眼眸明亮的不像说谎。

    托马小声问道:“悠依呀,其实我们家主大人他也很强的,你可以让他教你一些剑术呀。”

    实在,实在是没必要直接去找雷电将军修行吧,他完全不敢想象那边的修习难度啊,悠依小姐看起来比绫华小姐更加纤弱,她当真扛得住雷电将军的试炼吗?

    悠依抿起嘴唇,显得有些为难。

    托马:难道说,这孩子能有什么不得不去找雷神的理由吗。

    心中正这样想着,下一秒,只听她脆生生的回答道:“因为我……我想要保护我的神明!”

    咳,另一方面是想去看看她的小伙伴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说实话她已经担心许久了。

    托马和神里绫人几乎是同时正坐了起来,他们心道,原来如此。

    啊,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是为了自己璃月那边的神明吗,这位少女的思想竟然是如此的宏大,让人肃然起敬。

    “我会想办法,让你获得去天守阁中进谏雷神的机会。”神里绫人下意识的望着那双纯水晶的眼睛出了神,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并且温和的做出了承诺。

    闻听此言,身后的女孩,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就从周身蹦出来了小花。

    “呜呜呜谢谢,绫人还有托马都是好人……”

    谁能想她一个在璃月时人脉广泛的小女孩,上午刚进局子,下午就能让二眼五显仙人们一齐出动将她捞回来,如今到了稻妻还要为了见影姐姐一面的各种冗杂程序头疼不已。

    托马:啊哈哈,说实话她实在是太没有防备心了,初来乍到稻妻就一点心眼都没有的和他回家了,也幸亏他们是好人吧。

    托马自然是发挥了男妈妈的属性,将面前的女孩子循循善诱了一顿,让她提高警惕心,莫要太相信旁人。

    托马说,悠依小姐,你仔细想想,倘若是别的心有所图之人邀请你你又接受了,甚至不敢想象结果会如何。

    悠依磕磕绊绊的说:算……算他们倒霉?

    神里绫人闻言抬起茶盏抵在唇侧,遮掩笑意,托马抬手摁在面庞上,说实话,他头一次拿一个没心眼的孩子没什么部分。

    —

    当晚,悠依见到了传闻中的白鹭公主,神里绫华。

    是漂亮妹妹。

    平时和甘雨师姐申鹤是咩相处习惯了,悠依还没有聊几句就熟练的和女孩子贴贴,而神里绫华感受到这位热情的客人,来自璃月的悠依小姐十分喜爱自己,便也只是微微红了红脸,并没有拒绝她牵住自己的手。

    出生时便是社奉行的大小姐,她的身边除去哥哥便是托马,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同性的同龄朋友。

    虽然从未与人有过这样亲切的接触,但因为是悠依小姐的缘故,她并不觉得有任何反感,只是耳畔微红,会略有羞怯。

    悠依的到来让整个神里家的宅院都变得生动鲜活了起来。

    托马的下限随着悠依的到来一日又一日的降低,他从最初的苦口婆心的劝导:“悠依小姐,你和绫华小姐夜间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让绫华小姐与你一起女扮男装也就罢了,最好叫上我一起”,变成了之后的“悠依小姐,拜托你了,你们直接从侧门出去就好,不要教绫华大小姐翻墙,这实在是太没有神里家的风范了。”最后更是变成了:“悠依小姐,绫华大小姐,你们下次翻墙的时候莫要穿白衣服白裤子,很难洗。”

    因为绫华她说自己是神里家的小姐,一出门就会受到万众瞩目,因此悠依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两顶一黑一白的短发假发,她们乔装打扮一番,便成了谁也认不出来的两位意气风发的秀气少年。

    神里绫华跟在女孩的身后看夜间的海岛夜色,看温柔的轻抚沙滩的海浪,同她一起去看市井的繁华,她穿行在大街小巷中,看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人们,她的内心在那一刻萌生的,充斥的,全都是与身为“白鹭公主”之时从未有过的情感。

    她和悠依一同游走在夜市,她小心翼翼的捞着金鱼,戳着糖画,看着悠依一撸袖子兴致勃勃的去摊位前射箭,十箭都箭无虚发,正中靶心,最后给她赢了一只超大的兔子玩偶抱枕回来。

    在绫华的眼中,悠依似乎什么都会,她灵动而又鲜活,在不说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像笼罩了一层月华一般冰冷恬淡,却在面对绫人哥哥,托马,还有她的时候,会发出炫彩夺目的笑容。

    绫华喜欢看悠依笑着的样子,她想,托马和哥哥他们也一定很喜欢很喜欢。

    她发自内心的祈愿,悠依作为朋友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光可以长一点,再漫长一点。

    悠依自己如今身在稻妻,所以平日出行时需要身穿稻妻的传统服饰,好融入大环境,可是稻妻的传统服装实在是太过繁琐,太影响她发挥。

    女版男装倒是穿的松快了,可是她又不能一直女扮男装,毕竟她之前便听五条悟说,戴假发容易秃头,发际线后移,后面年纪轻轻发际线就会和杰一样。

    当然,杰他当时就揪着五条悟的衣领,强行拽着他出去唠嗑了。

    悠依无意识的和绫华提过这样一句话,绫华便记在了心里,和哥哥还有托马商议之后,由绫华在悠依睡觉时侧了一下她换下来衣服的身材数据,二人一同联系上了远在枫丹的千织屋,为悠依量身定制了一套“适合战斗”的服装。

    倘若换作以往,悠依肯定更习惯浅色系的衣服,可是在那一日绫华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时候,她仔细想了想,说了黑色。

    ……也没别的原因,就是少女总会有种嫌弃浅蓝浅粉喜欢暗色系的中二时期嘛,她到这个年纪了。

    在社奉行待的第二个星期,悠依便欣喜的拿到了自己的新衣服,还是大家想办法为她量身定制的。

    她当成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兔子,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抱在了绫华的身上贴着她的脸蹭了蹭,又吧唧香了她一口,又欣喜若狂的捧着繁琐的衣服回里屋去换了。

    绫华捂着自己的面庞当成化身大红脸,只觉得自己此刻的脑袋都快烧起来了。

    十分钟之后,穿上千织屋量身定制的新衣服的悠依站在了二人的面前。

    倘若曾经的她单看外表都觉得温柔又没有攻击性,那么这一身不规则形制的黑色暗纹裙衫,却让她周身上下的气势,在那一刻都变的锐利了起来。

    如若绫华小姐像夜樱一般,那么,悠依便像雪下月色的红梅,迎风而立。

    她转了个圈圈,非常开心的问,好看吗?

    神里绫人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温和的笑着颔首,他的目光却流转在她翩翩而起的衣炔上,久久未能移开。

    —

    只是,如此安逸和平的时光好景不长。

    天守阁久久没有传回雷电将军同意会面申请的消息。

    不止如此,还有一个更大的,对于稻妻的普通民众算是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在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的推波助澜之下,任由社奉行那边如何努力的提出反对意见,眼狩令还是颁布了下来。

    消息一出,整个稻妻都笼罩在了阴霾之中,人人自危。

    神之眼是这个世界回应了人类的愿望与期盼,在“被神明所注视着的时候”,才有机会获得的,来自于不知名的力量的赐予。

    拥有神之眼之后的人们,便可以根据神之眼而催动元素力,拥有自保的能力,原本就有武力实力者则更能锦上添花,不止如此,身体情况与体质也会得到改善……

    总结一下便是,持有神之眼之后,受益无穷。

    可是现如今,居然颁布了眼狩令,顾名思义就是将所有普通民众的神之眼给收缴起来,这一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大家极大的抗议。

    悠依对此也十分的不解,她觉得这件事之中应该有所蹊跷,有谁在推波助澜才对……

    就连她这种不通晓政务的人都看出来了不对劲了,稻妻的二奉行机制,有时候就和咒术高专的老橘子一般,实在是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神里绫人变的比以往更忙了,他忙到几乎没有空闲与她还有绫华一同玩七圣召唤,时常出门奔波,参与种种会议,并且也不忘记为她争取去见到雷电将军的机会。

    悠依在这一日,与绫华一同再度做了少年装扮,一齐去看看如今在眼狩令治理之下的稻妻变成了怎样的光景。

    还没在主城徘徊几步,二人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神里绫华望着那边的天领奉行麾下之人,对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出手推搡,语言粗鲁,甚至立刻要动手搜身,将他的神之眼强行拿走。

    见到如此光景,神里绫华握住折扇的手都缓缓扣紧了,她根本就不忍心见得这种上位者获得了一些权利之后,便自视甚高以为这是天大的权柄,甚至对民众如此压迫的场景。

    只是,身为社奉行大小姐的绫华自是不能直接亮明身份表达自己的立场,因为这样就上升了高度,说不定还会为自己的兄长造成麻烦。

    但是,生来的性格让她根本无法坐视不管,尤其是那位死死的护着自己衣襟的老人泪流满面的喊道:“我的执念就是她……若是带走了神之眼,我也一定会忘掉她,求,求求你们……”

    可是天领奉行一点都不近人情,他们根本对老人的哀求视若无睹,口里摇着大旗道:“你莫不是想要违抗将军的旨意么!”

    “不……不敢。”

    悠依的眉头蹙起,绫华的双手颤抖,而她像是鼓足勇气了一般,张开嘴巴正要上前之时,有人出手比她们俩个更快。

    “我说,这两位小哥。”一位个头很高的栗发的青年口里叼着草根,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能理解你们在按照规章办事,但是就这样对老人家施加暴力,怕是不好吧?”

    俩个天领奉行松开了老人的衣领,转而看去了身后的那个青年。

    一副浪人武士的打扮,身边还有一个个头有点矮的银发小辫子少年。

    嗯,看起来很弱,看打扮也能知道,背景不是什么不可招惹的厉害角色。

    “啧,我们督查办案,施行眼狩令,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去去去,一边去。”

    天领奉行抬手驱赶青年,而他身边的少年也开口道:“倘若如此强制的手段就是督查办案,那么我们需要让天领奉行的上层来评判一番了。”

    “什么?你这臭小子居然敢威胁——”

    那男人抬手要打人,他面前的少年的目光不偏也不惧,少年身侧的友人则是做好了擒住他的手的准备,只是……

    只听“嘭”的一声,那男人的手臂被一计风元素力正面击中。

    他吃痛的收回手,退到同伴身侧,包括他们在内,他们一齐将目光望向了那元素力的来源,只见一个吊儿郎当的银色炸毛发型的少年,正在悠哉悠哉的一上一下的抛着手中的神之眼,“他”缓缓勾起唇角,对二人挑衅一笑。

    枫原万叶缓缓睁大了眼睛,望向那个眼眸格外明亮的银发“少年”,说实话,他根本就想象不到这个时间段还能有人敢在天领奉行的头顶蹦迪。

    是在用自己的神之眼当诱饵,去保护那个老人么?

    那俩个被挑战到了权威的天领奉行顿时勃然大怒,也根本顾不上管身后的老人和另外俩个男生,一前一后就朝向悠依的方向追了过去。

    万叶与他的友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寻着少年的方向而去。

    而绫华想起了悠依的叮嘱,担心之余,俯身上前将依旧跪坐在地上的老人扶起。

    她望向了悠依等人消失的方向,仍然放不太下心。

    “混账!”

    “你究竟是谁?居然胆敢公然违抗眼狩令,给我站住!被我们抓住有你好看!”

    身后远远的传来了那两个拿鸡毛当令箭的天领奉行的咆哮。

    悠依玩心大起,她捂住自己脑袋上快要飞起来的银白色炸毛,边跑边回头边喊道:“给我记住了,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五条悟!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第78章

    悠依在前面跑,天领奉行在后面追。

    她跑,他们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天领奉行们一面追着,一面嘴里还要喊:“站住!前面那个叫五条悟的小子!你胆敢违抗眼狩令,还公然捣乱,你完了!”

    他们觉得自己获得的那虚无缥缈的权利被违逆了,因此在此刻格外的生气,却觉得前面那个自称五条悟的臭小子和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溜着他们跑,在他们气喘呼呼的停下来大喘气的时候,还要在前面得意洋洋的挑衅。

    “欸?居然只有程度吗?你们行不行啊?”

    “要不别做天领奉行了吧,去学勘定奉行一样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面数数钱收收保护费,找些轻松点的活计算了。”

    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内部,用狼狈为奸一词形容也不为过,只是武将与文官从来是世代不和,如今就算表面和,内心也不和。

    她居然如此嘲讽他们,岂有此理。

    悠依的这句嘲讽可谓是往他们的痛点直戳,于是方才差点放弃的天领奉行们又一个个的开始发力,追着悠依跑。

    于是又是被当狗一样溜了好多圈。

    “该死的,呼,那个臭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咳,咳咳,别让我逮到他,那个叫五条悟的臭小子,就算九条裟罗大人说了绝对不能使用暴力,我也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对,对对,到时候就说那小子是自己摔的。”

    那些天领奉行的成员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一面嘴里用稻妻国粹愤怒的叫骂道。

    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追着悠依她出了稻妻主城之外,郊外的地广人稀之处。

    “……总之,今日还是放弃追查吧?再晚一些遇到海乱鬼作祟就不好了。”

    “啧。”另一个天领奉行呸了一口,说道:“行吧,回去之后我们就加紧制作那个该死的五条悟的通缉令……”

    就在此时,几人头顶的树木突然传出来了沙沙的响声。

    大抵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他们下意识的取出了佩刀,警惕的靠在一起,高喊道:“谁!是谁?”

    下一刻,几坨蓝蓝绿绿圆滚滚的东西落到了他们面前,吓得他们一齐一蹦,但是定睛一看,只是几只徒手去抓都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草史莱姆与水史莱姆罢了。

    虽然在提瓦特大陆算是最低级的元素怪物,可史莱姆也是分品类的,像雷史莱姆和火史莱姆,要么扎人,要么烫手,很多冒险家还真的不是很乐意遇到它们。

    结果这个“陷阱”的主人扔的还是最没伤害的水系和草系的史莱姆,真是给他们几个都逗乐了。

    尤其是带头的那位天领奉行的成员,对着面前的草史莱姆就是一脚,给它踹的一蹦,和旁边的水史莱姆撞到了一起,生成了与草地环境完美融合成了一体的草种子。

    树底下的天领奉行们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咒骂着可恶的五条悟,树上的悠依乐颠颠的摇晃着双腿,将一只准备好了许久的雷史莱姆吧唧一声扔了下去。

    雷系遇到水和草生成的草种子催化发生反应,“嘣”的一声巨响,场面十分壮观。

    树下顿时吱儿哇的一通乱叫,悠依敢保证每一个感受过了种门的天领奉行们此刻的体感一定都十分酸爽。

    正所谓,学会高等元素论,日后干什么都事半功倍。

    趁着场面一片混乱之时,她轻盈的从树上一跃而下,得以脱身,又哼着歌哒哒哒的往反方向的城区跑。

    现在全稻妻都在如火如荼的开展眼狩令,刚刚又因为她的原因开始了全城戒严,今后想要通过“正大光明”的方式见到雷电将军,可谓是难上加难。

    她的心里一边谋划着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才好,一边寻了个隐蔽些的角落,准备将假发摘了,来个“毁尸灭迹”。

    五条悟这个马甲在如今的稻妻是用不了了,看来她之后陪着绫华她“微服私访”时,得换一个马甲了。

    顺带一提,她完全就没有在心里对偷摸使用五条悟的大名而产生那么一丁点的愧疚之心,介于这么多年二人鸡飞狗跳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她用起来嘎嘎乐。

    不过,就在悠依摘假发套的同时,从她的身后传来了木屐鞋底踏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被吓的猛地一蹦,以为那群刚刚感受过了种门力量的天领奉行们能这么机灵呢,就赶过来追她了,险些当场元素爆发将他们一并灭口了。

    不过,等到她真的回过头时,稻妻傍晚的微凉的海风扬起了她的长发,悠依也缓缓睁大了眼睛,随后松了口气。

    是方才在店铺里面同时出手的两位武士和浪人小哥。

    只不过……

    初看时并未察觉,仔细端详时,发现离自己近一些的银发红色挑染的少年,一双眼眸中仿佛敛着温柔的海,她只在曾经一位故人的面庞中见过这样的眼神。

    丹羽先生……?

    —

    万叶与友人终究还是没能放心的下,选择了一路隐藏痕迹,伺机而动的去保护那位“五条悟”少年。

    他们二人原本是有些担心那个自称“五条悟”的少年会被天领奉行抓住,最坏的可能性便是作为典型处刑示众,但是远远一看他那游刃有余的模样以后,却又放下心来。

    幸好那位少年武力高强,活像一只活蹦乱跳的灵活的猴,也难怪他会如此狂傲的在众人的面前嚎出那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将天领奉行们溜来溜去。

    他们二人从最初的担忧转化为了无奈的憋笑,同时也决定了要寻找机会与那五条悟结实一番,觉得他虽然年岁不算高,却日常的富有武士精神,实乃一位值得结交的对象。

    在天领奉行们被不起眼的小小史莱姆们炸的七荤八素之时,万叶和友人已经跟着他的身后,好奇的等待着那五条悟少年的下一步企划。

    ——便恰好看到了他拽下头顶假发的模样。

    在那一瞬间,“他”变成了她。

    在枫原万叶的眼中,少女那一头银发如瀑般延展披散开来,明亮的蓝眸闪烁着晶莹的光彩,她诧异的回过头,在看到是他们的时候,眼里那明显的警惕顿时烟消云散。

    “丹羽……?”

    他听到面前的少女这样望着他喊道。

    枫原万叶在此刻才终于回过神来,他顿了顿,而后向她解释道:“那个,丹羽是我的曾祖父的旧姓,我如今的姓氏,是枫原。”

    他的家族先辈,虽曾经执掌管理过踏鞴砂,可后来却在踏鞴砂的那场灾难之后就退位将主位让出,并且在年岁渐长,身体每况日下之时,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枫原家。

    先辈在位时期,曾受到所有岛民爱戴敬仰,他却坚持将踏鞴砂的灾难原因归咎于自己,并且在后来用了绝大多数的时间去“赎罪”,那位祖先的坟墓如今依旧建立在踏鞴砂临海最近的悬崖之上,仿佛他在死后也将目光投向大海,守望着谁的归来。

    如今因为面前的少女提起曾祖父的旧姓,想起来有关先祖的经历,万叶的心中不由得萌生出万千感慨,然而,少女在听到他的解释之后,眼中的落寞却一闪而过。

    “啊……这样呀。”

    原来如此,在提瓦特大陆已经过去了这么长久的时光,面前的少年其实是丹羽的后人,丹羽先生他并非神明或是仙人,时光如同沧海桑田一般流逝,他终究是……

    “这位……勇敢的小姑娘?”就在这时,站在万叶侧边的那位个头比较高的青年上前一步,也打断了此刻有些萧索的气氛,他笑吟吟道:“刚刚可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那个勇敢的少年会就这样被天领奉行抓住,他们可不管什么你年龄多少,会不会以多欺少,仗势欺人。”

    “结果我们猜错了,你不是小男孩,你是个富有正义感的小女孩,你还非常顺利的从他们手中逃脱了。”万叶的友人感慨道:“这可真是……就连我们都不一定能做到啊。”

    公然反抗眼狩令,将天领奉行耍的团团转,恐怕第二日整个稻妻都会响彻叫“五条悟”的这个姓名并且全城戒严,分发通缉令吧?

    “……这位,五条小姐?”

    悠依有些不好意思的吐舌头笑了笑:“悠依,我的真实名字是悠依。”

    “原来如此,五条悟是悠依小姐的化名,行走于世间,有些时候确实是需要各式各样的化名。”

    “额,不是的,五条悟是我的好朋友。”悠依有点不大好意思的回答道。

    万叶方才还看着少女的侧颜思绪万千呢,闻听此言险些没绷住的咳嗽了一声。

    他身侧的友人听罢,却是嘎嘎乐了起来。

    “原来如此,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以后,看来我得大声说自己的名字是枫原万叶。”

    “……喂。”身边的万叶扶额。

    “啊哈哈哈哈,开个玩笑。”

    —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有关五条悟的通缉令就贴满了整个稻妻。

    悠依耷拉着脑袋正在挨训。

    训她的是托马,内容是有关她此次的行动实在是太不经过大脑且鲁莽了,很容易将自己陷进危机的,绫华和绫人试着帮她一道讲话,最后变成了三个人正坐在软垫上耷拉着脑袋听着托马麻麻在那里训人。

    托马:“你们平时就是太放纵她了,她才会心里没多少数的走出这种危险的事情!”

    悠依看了看左边的神里绫华,绫华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的对她做了口型,悠依又看了看在自己右边的神里绫人,绫人此刻正有些无聊的在袖口摸来摸去,悠依隐约之间好像瞅见了一杯奶茶。

    悠依:“……?”

    不是,绫人哥,你的衣服在改良的同时还不忘记保留这个袖子,莫不是为了在里头藏奶茶?

    悠依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神里绫人仿佛察觉到了女孩投过来的视线,他抬眸对着悠依轻轻一笑,笑的很蛊。

    托马:“悠依,你不许走神,你听到没有,之后别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下次你可以选择和绫华一起向我和家主大人求助啊。”

    悠依乖巧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神里绫人作势抬袖掩饰此刻笑起来的表情,实则将奶茶借着袖子塞嘴里嘬了一口。

    悠依的余光恰好望到这一幕,她的脸颊憋的通红,因为知道现在笑起来托马麻麻绝对会气的蹦起来,只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而且,万一呢,万一你真的被天领奉行那边的人抓住了呢?”托马叹道:“虽然说神里家会用各式各样的形式保护住你,但是万一你被作为反抗眼狩令的典型拉出来,要判处你的极刑呢?你可想过会发生什么后果?”

    悠依支支吾吾:“啊,那个,那可能会发展成稻妻和璃月之间的国际化矛盾吧。”

    没开玩笑,她怀疑消息传到海对岸的第二天,若陀大伯,闲云师父他们,游也要游到稻妻来,魈他可能当场就要在关押她的地方跳舞,跳靖妖傩舞。

    托马:“……?”

    悠依又说道:“那个,往好处想想,可能第二天眼狩令和锁国令之类的都会解决了,稻妻也能改革开放了,说不定稻妻都能改名叫……”

    托马抬手可劲揉着自己眉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叫什么?”

    叫璃月了。

    当然,这只是忽略了神与神之间的冲突,只是针对国家内部情况开一个玩笑,这话在人家国家上可不兴说,悠依非常乖巧的紧闭嘴巴,像小狗一样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如今的大多数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对比璃月训练有素的千岩军,实在是没眼看。

    神里绫人很明显迅速参悟到了她这个地狱笑话的实际含义,他一口奶茶噗的喷了出来,虽然及时用袖子挡住了,但是冷艳优雅的帅哥形象也在这一瞬间打了个波浪。

    托马好无助,托马快碎了,托马说:“家主大人!这件衣服你自己洗!”

    神里绫人闻听此言,异常乖巧的迅速应答道:“……好的,没问题。”

    托马宣布道:“除了绫华小姐以外,今天所有人的午饭都是堇瓜味增汤!”

    悠依:“……嘤。”

    真不愧是家政官大人,掌控着神里家所有人日常生活的裁决与审判。

    —

    如今稻妻所有收缴来的神之眼,都已经被一齐集齐,并且镶嵌在了千手白眼神像的手中。

    在将神之眼收集齐全以前,就选择这样明显的场地存放,很大一方面为了威吓并且震慑住普通民众,好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交出手上的神之眼,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上层人就是为了让普通民众们知道,看,你的神之眼明明如今在这样显眼的地方,想拿回来却是绝对是不可能的,违逆也是不可能的,识相的话就赶紧听从命令。

    结果,当天晚上,在千手白眼神像处巡视的天领奉行卫兵们,就察觉到了有一股强大的不知名的力量从背后而来,等到睁开眼睛时,赫然发现神像上空空如也,而且他们身上按顺序收缴神之眼的名单也完全不见了。

    看守神之眼的几个幕府军好崩溃,而他们的上层之一,主要负责眼狩令的九条裟罗也很崩溃。

    说实话,她在眼狩令开展第一人就见到了太多的世间冷暖,那些民众被夺去了重要的宝物而痛不欲生,可她明白,她站在如今的位置上,为了幕府,为了国家,必须将心态变得冷硬,强行去执行这一切。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这么告诉她,神之眼全部失窃了。

    那个幕府军涕泪横流:“九条大人,您,您要相信我们,我们确实是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力量所以才……”

    九条裟罗望着他脑门后面巨大的鼓包,叹了口气说:“别说了,我信。”

    只是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是物理力量,在场所有人都被闷棍或者板砖之类的东西快准狠的撂倒了。

    但是,那些老百姓们的神之眼究竟去了哪里呢?该不会被有心人拿去做什么谋求私欲的事情了吧!

    不过很快,又有下人过来汇报:“九条大人!有消息称,神之眼们只是全部都回到了那些持有者的手中,他们全部都声称自己无辜,只是第二天睡醒了的时候就惊讶的发现神之眼已经回来了,是否要将偷盗神之眼的嫌疑人们全部逮捕回来?”

    九条裟罗:“……?”

    这倒是个好消息,看来窃取了神之眼的歹人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将神之眼们还了回去。

    九条裟罗叹了口气:“法不责众,这也不是民心所向,在找到真正的犯人之前,逮捕嫌疑人之类的事情还是罢了,不要轻举妄动。”

    她一面吩咐所有人继续按照名单收缴神之眼,一边其实在心里已经有了个嫌疑人的备选方案。

    “把稻妻城北边那个经常和小孩玩斗虫游戏并且抢小孩棒棒糖的小混混的神之眼也给缴了。”九条裟罗吩咐道。

    属下问她:“好的九条大人,是否是那个自称荒泷天下第一斗的?”

    “对。”九条裟罗又微微蹙眉,继续吩咐道:“今日,我要亲自看守千手百眼神像。”

    —

    “听说了吗?好像说丢失的神之眼们,在一夜之间全部回到了持有者的身边呢!”

    托马今日采购回来,就用异常惊讶的语气对家中三人说道。

    绫华震惊的持扇掩唇:“天呐。”

    神里绫人抬手托着下巴,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因为是源自神明的力量,才会有无限的可能性么?”

    悠依棒读道:“哇塞,真不愧是稻妻,每天都有全新大新闻,这种好事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托马:“是你吧。”

    “哈?”悠依蹙眉:“我才没有,绫华给我作证,我昨天吃过饭以后早早就回房间睡觉了,睡前还给她打了招呼。”

    托马:“那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戴着墨镜吃早饭啊?”

    悠依:“墨镜可以挡紫外线直射,身为美少女要早早的开始保养才可以呀,我这是在防晒。”

    天塌下来有她的嘴顶着,托马唇角微微一抽,劈手摘了悠依的墨镜,一双顶了黑眼圈的熊猫眼顿时映入眼帘,很明显就是昨天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悠依:“……”

    她有些倔强的说:“那个,最近刚从璃月来稻妻,所以我有些水土不服,昨天晚上有点失眠。”

    托马:“很好,我今日就去联系你在璃月的家人,说明白你现在每日都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悠依本来紧张着挨训,闻听此言以后她又乐了,她道:“啊哈!你联系不到的,他们平时都住在仙府,压根没确切地址。”

    托马保持微笑:“是的,但是我猜测如今璃月的执政机关七星阁一定熟知悠依小姐的大名,我已经书信一封,预备马上寄去了七星阁那边,阐述了情况。”

    悠依:“……”

    名画呐喊.jpg。

    住手啊托马,稻妻真的会改头换面叫璃月的啊托马!

    她蹦蹦跳跳试图从托马的手中夺过信件,在后者板着脸让她莫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时,却又撅着嘴巴,有些倔强的不愿意立刻答应。

    最后还是由神里绫人站了起来,叫停了俩个人。

    绫人叹息道:“身为社奉行当今的执掌人,神里家的家主,定是由于我的失职,才让悠依小姐不得不身犯险境。”

    “她确实拥有一腔热血的好意,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拦不住她。”

    她在逃遁出神里家去往千手百眼神像时,快的宛如一阵风,她的力量早已经不单单是普通的拥有神之眼的这个年纪孩子的级别。

    “事实上,我很感谢悠依小姐所做的一切。”神里绫人的眼眸如同波澜不惊的水面:“……只是与此同时,我十分歉疚。”

    “我十分歉疚,无法在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官官勾结的扭曲环境下,为稻妻的人民多做些什么。”

    悠依她身为外人,还是拥有力量的外人之中,可以直接在这种环境中大展身手,可是他减负神里家的职责之时,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三奉行之一。

    任何存在都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与妹妹,豺狼虎豹们恨不得将他与绫华抽髓扒皮,他能在这种环境之中勉强为人民们争取一丝权益已经是竭尽全力。

    在他的眼中,想要摧垮眼狩令十分艰难,需要能联系到将军让她下达命令,需要改变那些虎视眈眈的老狐狸们的想法,需要在官场出走出一条路。

    可是对身边的少女而言,阻止眼狩令却又像那么简单。

    人们的神之眼被夺走了,她便悄悄的去抢回来。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简单粗暴的解决这一切。

    神里绫人确信以及肯定,她这种倔强的性格,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她会竭尽全力和幕府军们对着来,更多次,直到惊动上级,甚至惊动她的旧识雷电将军为止。

    “悠依小姐。”神里绫人温和的说道:“之后的事情,果然还是交给我们吧。”

    他温柔但坚定的阻止了自己的面前还想接着再说些什么的少女,他的笑容如同初春山峦轻轻拂过的风一般温和。

    就如同一直以来都坚定着守护着妹妹那般,神里绫人认真的说道:

    “请相信我,悠依。”

    他这次没有运用敬称,而是直接呼唤了面前少女的名字,将她喊的轻轻的抖了抖。

    “……”她呐呐的抬起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好。”

    —

    “请进。”

    午饭罢了,神里绫人察觉到有道身影正在自己房间门口来回踱步,轻手轻脚的,像是在纠结是否要直接进来。

    他便代替门外的少女决定了她的纠结,轻声的说了一句:“请进。”

    随着吱呀一声,门外的女孩紧张的探了颗脑袋进来,她纠结了片刻,还是背着手走了进来。

    “那个,这个……”

    她从背后取出了一盘雪白的点心,如同凝脂的豆腐样式甜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轻声说:“其实,我刚刚做了一盘璃月甜品,已经送给绫华和托马了,然后,不知道绫人先生喜不喜欢……”

    虽然年纪相差不算大,她却习惯称呼绫人为绫人先生,大概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担任了家主之位自带气场的缘故吧。

    正在她满心纠结时,面前的青年已经抬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点心。

    “……谢谢。”

    他轻声道:“我很喜欢。”

    悠依歪了歪头:“可是您还没有尝过味道呢?”

    “因为是悠依小姐制作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很喜欢。”

    “……”

    他们互相对视着,忽然一齐笑了出来。

    “开个玩笑。”在窗外半透过来的阳光下,青年的面庞仿佛镀上了一层莹润的光彩,他轻轻的笑着:“如此精致的点心,无需品尝,我也要夸赞一句巧思才是。”

    “……”

    却又见面前的女孩踌躇了两下,她今日穿的似乎是和妹妹相同形制的剑道服,白色外衫,广袖挽起,还有浅灰色的裙裤,绫华很热衷于打扮她这位新的朋友。

    “绫人先生。”悠依小声说:“我是……来道歉的。”

    “我并没有仔细考虑过我的行为会不会给绫人先生还有社奉行这边造成困扰,我……似乎确实有些太莽撞了。”

    此时,她正低着头的时候,头顶却被轻轻的摸了摸。

    悠依惊讶的抬起头,望向站在她身边的神里绫人,而后者却和没料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个动作一般,微微一愣。

    “不必道歉,我也从未责怪你,悠依小姐也完美掩藏好了自己的行踪,没有给任何人造成过量的伤害,更没有给神里家造成麻烦,不是么。”神里绫人回答道:“相反,如果单纯按照我个人的想法,我非常欣赏悠依小姐的做法。”

    悠依伸出食指对戳:“……欣赏?”

    “嗯,事实上,自从悠依小姐到来神里家以后,悠依小姐所做的绝大多数事情,都让我相当欣赏呢。”神里绫人用他那双看狗都很深情的眼眸,笑吟吟的凝望和夸奖她道:“真不愧是协助平定了璃月灾厄的勇敢女孩。”

    悠依的脸颊红了,说实话被这样直接的夸奖之前的事情,她是确实会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羞耻的,将脑袋都摇出了残影。

    “照顾绫华也好,贴心的陪她外出,陪着她一同看到更加广袤的世界也好,如今暗中想要帮助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制止眼狩令也好,悠依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知应该从哪个方面开始表达感谢。”

    “……”她托着腮趴在了神里绫人的桌案上,上面一堆等待处理的文件和卷宗,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着她脑袋疼,她想,真不愧是绫人先生,她当一天的神里家家主可能就会愁成秃头。

    她轻声说:“其实,我很不喜欢眼狩令,是因为我自己啦。”

    “因为……你自己?”

    “应该怎么解释呢,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原生家庭的成长环境一点都不好。”悠依垂眸:“那个地方以某种天赋为尊,而我从出生起便被判定为零天赋,否定了一切。”

    被欺辱,被践踏,被踩在脚下。

    甚至连母亲的墓地都见不到。

    “在获得神之眼的那一日,我才意识到了,原来……像我这样的孩子也能获得神明的注视和认可呀。”她的笑中含着泪,眼里一抹悲戚一闪而过,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双手的掌心道:“我便在那一刻起,颠覆了曾经那个家族予以我的一切的认知。我不断的变强,变的很强,直至看到了更加广袤的世界。”

    那些曾经会将她踩在足下的人,后来会因为她的一个目光吓得战战兢兢,那些曾经在她眼中强大到不可逾越的存在,原来也会哭,会流血,会死掉。

    “我很感谢我的神之眼,我也能够意识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它的意义究竟有多么深重。”

    换位思考一下,她也绝不会希望自己的神之眼被夺走。

    所以她很认真的说:“其实不止是因为神里家,只是出于我自己的内心,我才会抉择这么做……但是放心!我绝对不会给绫人先生你们带来任何的麻烦。”

    她的脑袋又被轻轻的摸了摸。

    悠依想,她身边的很多人,似乎都很喜欢摸她的脑袋。

    绫人先生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安静的望着她,随后他收回了正在摩挲她脑袋的手,他轻声说:“悠依小姐。”

    “是?”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么?”

    “……也有过很懦弱的时候啦。”

    “不,我的意思是……”他笑了笑:“有些时候,你也可以不必那样坚强,你可以,选择来求助可靠的大人。”

    “……我也是靠着很多人的帮助才能一路走到这里啦。”悠依抬手轻轻挠了挠脸颊:“您不要看我这样,我平时很依赖别人的。”

    听到面前少女的话语,神里绫人又笑了,他问道:“是么?”

    他笑起来实在是好看,有种让人头晕目眩的美。

    “嗯嗯。”悠依用力的点着头。

    “那我也希望悠依小姐,在日后可以更加依赖我一些?”

    “……欸?”

    —

    从神里绫人的主屋出来以后,一番敞开心扉的聊天之后,悠依的脑袋还在晕晕乎乎的。

    她想,肯定是因为她昨天晚上没有睡饱的原因,毕竟她对着名单跑了一晚上的稻妻城送神之眼的订单,她觉得她可能很适合送外卖的职业。

    于是,她忽略掉了绫人先生在颅内循环播放的笑容,决定回房间去补个觉。

    一觉睡的很久,转眼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的作息也已经一并颠倒了。

    揉了揉还再钝痛的脑袋,悠依起床批了外套,出门去廊前休息。

    正仰头伸懒腰呢,一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天空之上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那黑影的气息让她觉察到异常的熟悉,倘若换成在现世的时候她绝对不可能将其放在眼里或者紧张半分,因为那不过是一只三级咒灵的水平。

    但是,提瓦特大陆怎么可能会有咒灵存在?!

    下一秒,她已经不假思索的一脚踩着空气,风元素力裹挟全身飞跃而起,三级咒灵此刻正盘踞在一处建筑物的房顶之上。

    绝对不能让它逃走!否则定然会给本不该存在咒灵的提瓦特大陆造成麻烦!

    心中回荡着这个念头,广袖中的大剑已然从袖口中而出,她几乎是用了大半的力气用力一击,劈砍了下去,咒灵在她的剑下一分为二的同时,房顶也被她砸出了大半的窟窿。

    她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幸好这里有一个温热的蓄水池给她稍作了缓冲,她的身上也没磕到什么,她的大剑竖在地上强行稳住,此刻颅内仍然因为刚睡醒没多久,有些缺氧。

    感受到了四周朦胧的水汽,悠依握着剑柄的手陡然僵住。

    等会……

    神里家的宅邸里,到底有什么地方可能会存在温热的蓄水池?

    救,救命啊。

    她的双腿都泡在温水里,她扶着大剑,不愿意面对事实一般僵硬的迟迟不愿睁开眼睛,并且在心中劝慰自己,可能这个时间段已经晚了,应该是不会有人在这里,下一秒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有一声稍显犹豫的呼唤。

    “……悠依小姐?”

    她颤抖着睁开眼,透过几乎布满房间的水蒸气,看到浴池另一端的青年浅蓝色的半长发微微湿润,披散落在锁骨以下,他在水里,仿佛神话传说里面的塞壬海妖一般,怔怔的望着她。!

    第79章

    好消息,她方才从屋顶上掉下来的时候,刚好落在了浴池,虽是没有经过任何的缓冲直直的落地,她的身体也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坏消息,浴池里面有人在洗澡。

    更坏的消息,那个人是绫人先生:)

    眼下,用来证明她方才的举动有迹可循的咒灵已经被她劈的连灰都不带剩下了。

    那么,如今的她和一个鲁莽的拿着大剑从天而降,在别人可能是最脆弱的时刻闯入的麻匪有什么区别呢。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几乎是瞬间就掉头回去,将脑袋埋在了水里面吐泡泡当鹌鹑,咕噜咕噜的回答道:“刚刚是因为……咒灵……不对,魔兽,那个……总之,我一时着急……”

    她的脸颊几乎沸腾起来,话也说的颠二倒四,结结巴巴,只恨不能有那种能够做到记忆封存的术式,将方才所见的那一切全部忘记才好。

    唔,虽然只透过水蒸气的薄雾,仰头看到了青年白皙到透明的锁骨,就非礼勿视的收回了视线吧。

    在她不知所措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随后便是哗啦啦的水声,绫人先生似是站起身来,那声音几乎可以让人想象出水珠顺着他的发丝与锁骨一路流淌而下的模样。

    神里绫人取下了搭在浴池不远处的浴袍裹紧了自己,又望向了浴池中的那只似乎打算淹死自己的,蹲在水中还在抖抖抖的小鹌鹑。

    他踏过温热的池水,缓缓上前,目光望着门口,目不斜视,抬手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只余下了一颗小脑袋。

    总之,先将浴袍裹在她的身上为好,方才闹了那样大的动静,再过一会儿绝对会有人来。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托马就已经带头咚咚咚的冲了过来,他口里喊着:“家主大人,刚刚那个是敌袭么,我听到了相当夸张的声音啊,我把您的佩刀波乱月白经律也一并带过来了,您没事——”

    托马在瞅见水池里的两人时猛地一个急刹车。

    自家的家主只是简单的穿着月白色的浴衣,腰间系带简单的一系,浅蓝色半长发完全湿漉漉的披散而下,透过敞开的衣襟也可以看到日常十分禁//欲系的裹在严严实实的冗杂服饰中的胸膛,这副宛若稻妻传说中的水中魅妖模样,当真是与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打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再看水里面那个团成了粽子,只漏了一颗脑袋,目光发直,仿佛放空了大脑停滞思考的小悠依,托马的cpu正在燃烧,也没有想明白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花板掉了二分之二,仿佛是被一道相当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给咣当劈开了那般,见状,托马的脑袋放空,他在心里僵硬的笑着,仿佛为了逃脱现状一般胡乱的想着,我们神里家不用装修也拥有了露天温泉池,这实在是太酷了。

    “你们不必过来了!家主大人现在无事!”

    缓神以后的托马回过头去,对着直溜溜往浴池方向冲的家族侍卫们喊道。

    同时,他幽怨的望向了神里绫人,似乎在等待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刚刚确实是有敌袭,只不过敌人并非人类。”神里绫人将自己的衣襟拢起,他抬首望向天空处:“也多亏悠依她反应及时,及时感到及时击溃了敌人,我也因此安然无恙。”

    他二言两语便将悠依的误入描述成了救人心切,也同时为俩个人解了围。

    托马松了口气,同时也因为绫人口中说的“敌人并非人类”而多了个心眼,他在这时对着门外喊道:“那个,绫华小姐,麻烦您带悠依她回去吧,她大概是因为魔兽怪物之类的受惊了……”

    彼时,悠依缓缓的从浴池里站起身来,她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幸好有绫人递过来的浴袍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她也早已经在托马来之前就收起了自己的大剑。

    她抬起头,两只眼睛的眸光亮晶晶的,嘴里轻声说:“谢谢……”

    “不用谢。”神里绫人回以微笑:“这里人多耳杂,详细的状况等你恢复好了再来同我说便是,今夜回去好好休息。”

    绫人又善解人意的补充了一句:“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绫华很快就走了进来,将腿似乎还在发软的悠依搀扶了出去,悠依回过头的时候,看到月光下的绫人先生美丽的像一幅画,他勾起有泪痣的那边唇角,又对她笑了笑作为安抚。

    —

    今夜的稻妻,笼罩在异常诡谲的气氛之中,乌云笼罩月亮,月色忽隐忽现,一群飞鸟不知被什么事物惊起,一起吱儿哇乱叫的飞速略过了房顶,引的正在千手百眼神像处守夜的幕府军们,都平白无故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有的望向天空,有的紧张的环顾着四周,并没有发现敌人时,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都给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保管好这些神之眼,这事关将军所追寻的永恒,以及整个稻妻未来的命运。”九条裟罗此刻仍然精神满满,她回过头嘱咐部下们:“不要因为风吹草动一惊一乍,也绝不可放任何一只苍蝇来这里,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九条大人!”

    部下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九条裟罗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身负天狗血脉,就算是长时间不休息也没有关系,如今想的是,等到成功看护了神之眼直至第二日之后,便容许这些部下第二天休息一日,替换另一批部下同她一起轮番看守神之眼,她就不相信今日还能够失窃。

    但是就在此时,她的一名部下发出了一声像鸭子被猜中了脚蹼的叫声。

    九条裟罗:“……?”

    她蹙眉有些不悦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部下抬起还在震颤的手,颤抖着指向了街道另一头的方向,他哆哆嗦嗦道:“九条大人,我是不是因为连续加班太久而产生了幻觉,我好像看到了传说中的百,百鬼夜行……”

    稻妻其实是有着妖族鬼族与人类共存的,这其中人类对妖族的接受度更高一些,身为天狗的九条裟罗有被部下的话语冒犯到,她正欲斥责,却被部下所指向的那一幕惊了一跳。

    她敢保证,就算是身为妖族的自己都从未见过那般奇怪的怪物,它们有的像动物,有的像昆虫,有的像人类的躯体粘合构造而成的诡异大肉块,有的飞行,有的宛如蛞蝓一般在地上蠕动着,以极快的速度想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这绝无可能是百鬼夜行,百鬼夜行应该都是大妖与部下们出游,赏心悦目,而根本不可能是这种地狱一般的场景。

    莫,莫非是元素怪物在此动乱么?曾经稻妻也发生过不少海乱鬼作祟的事情,那些死去的浪人武士化作怨灵,惊扰的整个稻妻都不得安宁……

    九条裟罗的部下此时此刻已经吓瘫了,而她却已经及时反应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张弓射箭,一箭落在了那群怪物中间,一道中等的惊雷瞬发落入怪物群中。

    这一击可谓有所成效,将那一群怪物劈的分散了一些,只是它们多半还拖着焦黑的身躯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布阵!迎敌!”

    九条裟罗抬手一挥,自己已然瞬身而上。

    她的部下们虽然大多都被吓得连箭都握不太稳,可大概是因为幕府军中军令严苛的缘故,即使在此时并无任何一名逃兵。

    而面对未知的敌人,九条裟罗也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惧,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迎战敌人,她几乎是在用自己一人的力量对付九分以上的咒灵,直到身为天狗的她本能的察觉到了一阵危机。

    她振翅扶摇直上,拉弓射箭,一箭毫不犹豫的射中了正在缓慢靠近她的属下们的一个银发有缝线的青年。

    危险!危险!危险!

    她的羽毛几乎都都炸了起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大声呼唤着危险,妖族的本能告诉她必须要逃离,那个陌生的青年大概比那群看起来无比扭曲的怪物们加起来还要危险,可是她身为幕府军的大将,绝无可能后退一步。

    她方才的一箭嗖的一声毫不留情的凿穿了那个青年的肩膀,也暂停了他尝试偷袭自己属下的动作。

    “来者何人?”九条裟罗猛地振翅上前,随后落地,锐利如鹰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新来的青年,只是她表面上虽毫不退让,异常严厉,却深知此刻正腹背受敌。

    她的部下们都是人类,可能鲜少有人拥有神之眼却也是资质平平,绝无可能对付的过那群有各种各样恐怖能力的扭曲怪物。

    而面前的这个青年,她几乎可以瞬间断言,她根本打不过。

    甚至,在整个稻妻,能够与之为敌的存在,她大概只能想到他们的神明,神樱大社的大巫女,还有……

    “哦呀?”

    九条裟罗清晰的看到了她面前的青年展现出了孩童一般纯粹又残忍的笑容,他就这样望着她笑着,嘴里还说道:“这位小姐,你的体内,似乎有着我曾经从未见过的奇妙灵魂呢?”

    “……”九条裟罗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回应他的只是她即将拉出的弓箭。

    只是下一个瞬间,他便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九条裟罗迅速躲开了他袭向自己的手,弓箭射了个空,双翅护住自己的全身,有些狼狈的滚在了地上。

    她在这一刻,甚至有些发自内心的绝望。

    此刻她面前的敌人相当的强大,而且前有狼后有虎,她根本无法在保全自己所有部下的前提下做到全身而退,她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样做才好,直到……

    “我去!这群是什么东西,怎么比鬼长的还吓人……啊不对我就是鬼来着,阿丑,上!给我砸!”

    直到绝境之中,传来了一声活宝似的大叫。

    换作以往,九条裟罗定然会觉得这声音吵吵嚷嚷,好不喧哗,但是换成现在,她却觉得十分亲切。

    月色之下,那群长的十分磕碜的怪物们被几乎整个人都跳起来的青年嘭的一声砸到飞了起来,他握住手中的双手剑咣咣的开出了一条路,动作也有那么点简单粗暴的野蛮,身边还有一只圆滚滚很胖的小牛在扭屁股。

    真人:“……”

    这是什么招数,居然从未见过。

    九条裟罗发现她身边的青年大概也没有料到这茬,他发出了“哈?”的一声,有点莫名其妙的望向了来人的方向。

    机会正好。

    趁着真人呆滞之时,她侧身迈腿而起,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对着面前的青年又来一箭。

    这一次,真人却猛地抬手攥住了九条裟罗的箭,眼里闪过一丝恼火。

    他刚要抬手,却被一只飞过来的牛兜头砸中了面庞,反应力也跟着一起懵了一瞬。

    等到终于回过神来时,真人居高临下的……不对,好像也不能居高临下了,这位新来的头上有角的傻大个只能让他仰望,他扯了扯唇角:“看来,我们又新来了一位头上长犄角客人呢?”

    “哈?我可是堂堂荒泷派的首领,荒泷一斗,给本大爷记好了本大爷的名号。”荒泷一斗将双手剑往地上一杵:“难道说,那些怪物和你这家伙也有所关联?哈,本大爷今天非要为民除害当一次英雄不可!”

    真人刚想嘲讽你们这些没有咒力的愚蠢存在来一万个我都丝毫不带怕道歉,下一秒他的瞳孔就和见了鬼似的蓦然放大。

    他掉过头就立马向后跑去,四脚着地的跑,整个人……整个咒灵都呈现出一副已经PTSD了的恐慌状态,跑起来的时候涕泪跟着一起流,一面跑着,一面还惊恐的大叫道:“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荒泷一斗:“……”

    他有些惊奇的抠了抠后脑勺,嘴里感慨道:“嚯,听到本大爷的大名以后居然吓成了这副模样吗?原来荒泷派老大的名号已经传的这么远了?”

    虽然刚刚被这人救了,但是九条裟罗听了这傻子的感慨,在此刻还是没忍住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她下意识的望向身后,却只能看到一位少女踏着月色路过她身侧的黑色裙摆。

    她银白色的长发正在月下闪闪发光,她冷着脸望着自己的面前正在连滚带爬的青年,秀雅的眉头顿时蹙在了一起。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悠依分明记得,哥哥和五条悟他们俩已经在当年就将这只阴魂不散的咒灵打成渣了。

    是那个冒牌货天理做的么?除去它之外还能有谁有这种能力?

    她决心要将在场唯一一个有智慧能交流的真人抓住,问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周边的那些其余的杂鱼咒灵……

    她抬手在袖子里一摸,便取出一把摩拉克斯先生前些日子赠予她的一把长枪,她虽习惯用重剑,可是她骨子里的灵魂如今大半都是从心属于璃月的,她的枪法自然也练习的虎虎生威。

    借用达达利亚他的一句话,她禅院悠依现在……诸武精通。

    那长枪仿佛自带岩神的帝王龙气,枪出,一切的邪祟全部无从遁逃,再加上风元素力在其中辅助,用上魈曾经辅导过她的风轮两立的五六分步发,几乎是一瞬间,那些咒灵们就被她一齐串成串,当成祓除成了灰烬。

    方才被追的屁滚尿流的幕府军们,一个个惊讶的和见了鬼似的大大的张开了嘴巴,望着这位新来的神秘少女,而九条裟罗也十分震惊她果决的出手,和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凌厉身手。

    稻妻……究竟什么时候传出来过这样一号人物?

    一片寂静之中,唯有荒泷一斗激动的鼓起掌,并且激动的大声夸奖了一句:“好!”

    并且,他相当激动的小声说道:“待会我就试着前去邀请那位姑娘加入我们荒泷派,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九条裟罗:“……”

    说实话,她今日实在不是很想打断傻子的积极性,那就随便他吧。

    悠依收回了刚刚的蓄力一击,她神色冷凝,一脚踹在了正在试图逃走的真人的小腿上,后者发出了一声宛如兔子被踩中脚之后的尖叫,他口里喊道:“禅院……禅院悠依……”

    “怎么哪个世界都有你?”真人抬起双手抱着头,此刻他几乎丧失全部都反抗能力了,因为在看到身后少女面庞的那一瞬间,真人便回忆起了被天与暴君和六眼神子接力殴打的恐惧,以及被摁头问一千减七到底等于多少的屈辱。

    神经病啊!他只是一个无辜又可怜的初生没多久的咒灵,他甚至没有要那个女孩的命,他便经历了比丧失性命还要恐怖的摧残。

    以至于如今的真人看到禅院悠依她本人之时,都会吓到浑身颤抖,开始了类似PTSD的症状。

    “……”悠依她难得被无语了一下,她环着胸口道:“怎么哪个世界都有你,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的才对吧?”

    “到底是谁把你带到提瓦特的?如今提瓦特大陆上是否还会有咒灵出没?说!”

    倘若换作璃月或者蒙德有咒灵,她可能都不会被吓成这种样子,可是如今这是正在进行眼狩令的稻妻,半数以上的兵力都用来对付自己人的稻妻,好不容易拥有了一点元素力量傍身的平民百姓都被缴了神之眼的稻妻。

    好歹毒啊!悠依心想。

    “我……我不知道啊……”真人颤颤巍巍的回答:“等到我那日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说,我可以带着咒灵在这边大闹一场,尽管玩个尽兴便好,这里是所有的人类都没有丝毫的咒力的世界,我……我把能告诉你的信息都说了啊!”

    此刻他已经战意全无,蜷缩在地面瑟瑟发抖,哪有一副方才游刃有余的在心里想着今日要用无为转变捏出几个人来玩才够尽兴的模样。

    禅院悠依此人太恐怖了,他方才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天与暴君的模样,兄妹俩个的杀气就像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那般,他不想在这个没有咒灵和咒力的大陆呆了,他想回去。

    “……”悠依默默收起长枪。

    真人大喜,以为这女孩圣母心发作,且决定放过自己。

    却只见下一秒,她手中已经凭空多了一把双手重剑闪着寒芒,比起刚刚那长枪,杀伤力多了不止一倍。

    悠依一脸嫌弃:“说了和没说似的,就站那里别动,兴许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无需和这只咒灵虚以委蛇,眼下的真人力量不比当年,大概是重生后的虚弱版本。

    那赶紧趁他病要他命啊!也就是她现在身在稻妻而不是璃月,否则她非得摇来一群人打的他不能超生不可。

    至于看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的份上放过他?哈?怎么可能?

    放过他,然后让他在整个提瓦特四处发动无为转变的术式然后将人类拿来捏泥人玩吗?还是在身边拴一枚定时炸弹期望未来某天能够感化他?她又不傻。

    她必然不可能放过面前的这只咒灵。

    真人:“……???”

    天杀的,这丫头现在是天与暴君promax版本吗?

    身为特级咒灵,人类之恶意的凝聚体,真人自是不可能坐以待毙,他在这一瞬间忘记了对禅院悠依此女发自灵魂根源的恐惧,他停止了颤抖着的四肢,也停滞了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害怕模样。

    “领域展开——自闭圆顿里!”

    只是真人似乎忘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实,曾经尝试过通过接触名为禅院悠依的少女的灵魂攻击她的自己,最后被打的和狗一眼。

    就譬如今日。

    领域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他密密麻麻的手掌只是来得及用一侧轻轻触碰到了面前距离他最近的少女的肩侧那么一下,便透过自己的术式直达她的灵魂深处,随后窥见了……

    窥见了,一个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秀气绿衣少年正在对月独酌的身影。

    少年见到了他,投来玩味的一笑。

    “哎呀,原来神之心还能有这种功能吗?我完全没有想到呢……”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笑容很甜很无害,他轻声说道:“你应该感到庆幸呢?因为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并不是摩拉克斯……”

    在被遮天蔽日的飓风吹成碎片之前,真人猛地收回了自己的领域展开,他的口鼻冒血,耳膜也顿顿的发疼,他选择了逃离,无比狼狈的逃离。

    此刻的真人,几乎是慌不择路的朝向着千手百眼神像的方向而去。

    那个声音还告诉他,叫他好生收集这些亮晶晶的名为神之眼的东西,倘若他把神之眼集齐了,说不定还能拥有一线生机。

    只是悠依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绝对不可能让他跑掉,也更不可能让这货有机会触碰到任何一枚神之眼!

    来自震撼山岳之龙的龙鳞与龙牙铸造的重剑对着他的方向就猛地劈砍了过去,周围所有人只来得及看清楚一道浅绿色的风元素力裹挟着金黄色的岩元素力朝向连轮带爬的青年而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几乎响彻了整个稻妻城,也自然惊动了天守阁其中正在冥想的那位神明。

    可怜的真人,恢复出厂不过一夜不到的时间便又被返还了回去回炉重造,他想破脑袋都无法理解,为何曾经他面前那个只会通过一些小聪明,和缩在哥哥的身后寻求庇护的少女,现如今已经脱胎换骨,全然换了一副模样,变得如此的强大。

    他只来得及在剑光之中看到那张翩若惊鸿的雪白侧影,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的痛楚,便重新回归了湮灭。

    在猛烈的类似爆炸声的轰鸣之中,四周恢复了死寂,所有人都用又恐惧又敬畏的目光望着那个迷一般的少女,唯有荒泷一斗激动的连连鼓掌。

    直到千手百眼神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悠依方才那一击砸中了神像的底盘,虽没有正面击中,但是想必它也承载不了如此的攻击。

    荒泷一斗还在那边啪啪的鼓着掌,只见神像咔咔的四分五裂,连同镶嵌在神像中的神之眼们一齐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幕府军们长大了嘴巴,九条裟罗用自己的弓戳了一把荒泷一斗,示意他别再继续鼓掌了,至少看看空气。

    结果对方很明显曲解了她的意思,激动的说:“你也看到了吧?刚刚那个女人……我是说刚刚那位,她只用了一招就击败了那个诡异的男人,连灰烬都不剩下,而且她居然连神像都能捎带着摧垮殆尽,天啊,实在是太强了!”

    九条裟罗:“……”

    什么叫连神像都能一齐摧垮殆尽啊!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而且如果是其他的神像倒也能稍微遮掩一下,可是这偏生是用来作为眼狩令的展示的千手百眼神像……

    她赶紧收起弓箭上前两步,预备提醒那勇敢又强大的女孩离开,九条裟罗预备承担起一切的责任,她不想让拯救了她与所有幕府军性命的少女因为这种事情被上纲上线。

    只可惜,晚了一步。

    “裟罗!”

    从四处的街道传来了脚步声,由九条家主九条孝行带领的一群天领奉行已经前来,将四周都围了个密不透风。

    九条孝行大声问道:“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千手百眼神像怎么会完全破碎……天呐,这应该怎么和将军交代才好?”

    他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的扫过了在场的众人,先是对地上那个穿的像小混混一样的家伙不悦的翻了个白眼,旋即又抬眸望向了手上的刀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悠依的方向,厉声斥责道:“破坏神像的人便是你么?”

    “父亲……家主大人!”九条裟罗赶紧解释道:“与这位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是她方才拯救了我与所有幕府军的性命,击溃了敌人,那是一群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战胜的怪物!”

    “击溃了敌人?”九条孝行冷哼一声:“那么,那些怪物的尸体呢?血迹呢?我只能看出现场一片狼藉,和你们浑身是伤!”

    “这……”九条裟罗茫然抬头环顾四周,她解释道:“怪物大概都是元素生物,也有化作元素粒子消散于天地的可能性……”

    “罢了,你莫要再说了。”九条孝行蹙眉捋了捋胡子,并且对着身边的天领奉行部下们吩咐道:“赶紧来人,速速将人群中央的那个女孩拿下!”

    “父亲!”

    “违者,一同羁押候审!”九条孝行严厉的望向自己的养女,也不知为何,在此刻显得无比的不近人情。

    九条裟罗却无视了九条孝行的话语,她拦在了悠依的面前,而与她同时拦住的还有荒泷一斗。

    “这个少女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英雄。”九条裟罗态度坚决:“绝对不可以这样做,父亲。”

    荒泷一斗也跟着抱着胸口哼了一声:“我可是准备拉她入伙我们荒泷派做我的左膀右臂,我可不同意……”

    “你,裟罗,你——”

    九条孝行气的吹胡子瞪眼,场面也自然在此刻陷入了僵持。

    而终于有一人出面,打破了这千钧一发的场面。

    居然……是几乎数百年未曾迈步出过天守阁的雷电将军!

    虽然从未见过将军本人,在场所有人却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的语气无波无澜,无视了所有人见了鬼似的目光,冷静的问道。

    九条孝行结结巴巴道:“啊,是,是这样的,那个女孩砸碎了千手百眼神像,这是大不敬之罪,我们准备将她羁押候审。”

    九条裟罗暗道不好,她生怕将军会发出冷酷的指令,这样的话就算是她也不得不遵循将军的命令。

    “砸碎了神像?”雷电将军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语气,她反问道:“那又如何?”

    九条孝行:“……?”

    天领奉行:“……”

    “稻妻的神像太多了,也年久失修,砸了便也砸了,由国库拨款再建造就是。”

    雷电将军越过人群,身材高挑的女子抬手轻轻抚起了女孩的面庞,在端详了一番她并未受惊和受伤以后才松了口气,那冰山一般的面庞居然溢出一分笑容。

    只是回头面向九条孝行他们时,又没了好脸色,只是冷冰冰道:

    “谁也不容许伤害她一分一毫。”!

    第80章

    “可是……”

    九条孝行在此刻还在欲言又止的想要去说些什么,因为此刻的雷电将军,与他印象之中的那位只会冰冷的身居高位发号施令的雷电将军截然不同。

    整个稻妻大概无一人胆敢去违逆雷电将军的旨意。

    可是……

    九条孝行望着站在雷电将军身后的那个少女,眼里的不甘几乎毫无掩饰,他绝不能容忍自己这一步一步的谋划出现变故,尤其这是事关眼狩令的成败,他还想继续开口规劝,却只听从面前传来了一声:“你们全都退下吧。”

    这是根本不容置疑也不容商量的语气,与其说是指令,更不如说是命令。

    九条孝行恨的咬牙切齿,他根本不明白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能得到将军的如此青睐,居然能让她“偏心”至此,只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神像砸便也砸了吧。

    他敢保证,倘若有其他人敢这么做,将军定然会将他们砌进神像里去。

    九条孝行愤愤的冲周边的属下们使了个眼色,又喊了一声:“裟罗。”

    平日里,对养父的话语可谓是言听计从的九条裟罗此刻却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因为她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身边的雷电将军身上,她痴痴的想着,啊,啊,将军她好高,将军她就连眉眼间都带着肃杀之意和杀气,将军她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绯樱花香……

    “裟罗……!”

    九条孝行见一声没喊成,又喊了一声,九条裟罗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只是雷电将军的目光却扫过了父女二人,定格在了九条裟罗……和旁边正在抠着脑袋不明所以的荒泷一斗身上。

    “其他人回去,你们留下,与我阐明情况。”

    语罢,她的目光又回到了悠依的身上。

    稻妻周遭常年有雷暴,又与其他国家隔着整个海洋的距离,在锁国令发布以后,她根本没有及时得知璃月收到了灾厄侵袭的讯息,等到璃月消息姗姗来迟传回来的时候,前脚还在纠结的雷电影,突然间就和想通了一般,将全部的重心重新权衡回了永恒大计之上。

    雷电影在曾经,觉得追寻永恒才是与那虚伪的天理抗衡且未来能给稻妻带来长久受益的最好形式。

    当年,姐姐与那位璃月的神明交情不浅,可她性情自小就稍微木讷,不通政事,在凯瑞亚战争以后,更是无心外交。

    她与摩拉克斯最近一次最长最久的交流,恐怕还是上一次,二人一同站在悠依的面前之时。

    她看不懂璃月的那位岩神想的是什么,也根本没有料到他当真会与“天理”在自己的国家开战,虽然并未胜利,却也并未败北,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战役也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璃月已经是重建模式,她便让神子从国库里择取了一些他们当今能够用得上的东西,其中甚至还包括凯瑞亚的一些黑色科技。

    来自璃月的那位神明后来很快的为她回了礼和信件,虽是对她的担忧表达了感谢,却在那封信件之中说了些意味深长的话语,还对她讲了个故事。

    雷电影觉得自己是一介武夫,根本听不懂老油条的这些弯弯绕绕,倘若换作是姐姐还在,定然会参透其中的奥秘吧。

    她便交来神子,斟酌言辞传达给雷电将军,与她间接交流。

    摩拉克斯的信件中写,一个世界的人们,原本安居乐业,有许许多多的国家和平共处着,可是忽然从天外来了人们的现有力量对抗不过的敌人,简称天外来客。

    那些天外来客们说,你们这些人类的世界不错,我们要拿来自己住,但是我们比较文明,可以仁慈的给你们一段时日全部搬迁到一块我们指定的大型岛屿上与我们共生。

    眼见反抗无望,无奈,那个世界的人们只好在规定时间内进行搬迁计划,他们当真以为文明的天外来客会在全民都搬到岛上以后就按照约定与他们共存。

    可是天外来客看原住民差不多了,便驾驶机器一炮给他们轰干净了,都省的在各个大陆清缴了,十分的方便快捷。

    雷电影百思不得其解,她说:“摩拉克斯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颁布锁国令,因为天理未来有一日也可能会将稻妻一炮轰了?就像他们前一次轰璃月一般?”

    真的是那么浅显的意思吗?

    八重神子却微微蹙了蹙眉,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头笑着回她:“不。”

    “他的意思是,一位的退让与妥协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

    “魔神战争也好。”

    ——那是一场任何国度都只能择取一个胜利者的大逃杀国王游戏,当年雷电影为了给稻妻保留一个贤明的君主,给姐姐让路,选择了自裁,在魔神战争之后,她被真复活,那是属于双生子魔神的唯一一次机会。

    “凯瑞亚战争也罢。”

    神子的面前闪过了被鲜血染红了皮毛的狐斋宫大人,又回忆起了她面前这果敢的神明抱着姐姐的尸体嚎啕痛哭的模样。

    “你瞧,它不曾因为我们的退让而手软半分,未来亦是如此。”

    雷电影因为八重神子的那句话沉思了很久。

    在传达回了稻妻,有关璃月战役的报道中,不乏有夸奖千岩军摆阵大战魔神奥赛尔的宏大场面的。

    她便也在询问自己,将子民神之眼收缴的行为,一位追求自己变强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

    自然,她也十分担心那时还身在璃月,那个会甜甜的呼唤她为“影姐姐”的小女孩儿。

    如今悠依已经长大了,已经没有曾经那么小小一只了,可是不管长的多大却也无力去抗衡天空岛上的存在吧,她毕竟只有人类的身躯。

    须弥那边也许久没有传来过国崩那个孩子的消息了,她其实很想去亲眼看看那孩子的情况——不知他拿到神之心以后是否有过上他曾经所希望的生活?可她无法放下如今的稻妻,离开去任何地方。

    一纠结,她便会开启冥想,在一心净土之内开启自己的修习,她一心修行,几乎没有了任何的时间概念。

    直到被今日那轰隆一场动静从冥想之中惊醒。

    赶到现场时,就连天理已经打过来的最坏打算都已经做好了,却没成想,只看见了会喊她姐姐的那个小姑娘,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国度,周身还围绕着一群的要对着她紧逼不放的天领奉行们。

    她是不是平日里给他们的权柄太大了?

    雷电影抬手摩挲着悠依那张小脸,心中淡淡的想道。

    听到将军她宁愿要那荒泷派的小混混留下询问,却不愿意让身为九条家家主的他留下,九条孝行闻听此言,脸都快有一半扭曲了过来,感觉半边脸颊就仿佛被扇了一巴掌似的,变得火辣辣的,不过他最后也只好是十分艰难且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带着部下们乖顺的离开了。

    荒泷一斗还一副抓不到头脑的样子:“啊?啥?她就是将军吗?细看感觉和稻妻的那些神像有很大的差距啊,真的假的?就是她下命令把我的神之眼没收的吗?要怎么样才能还给我啊,那我今天晚上算不算将功赎过了?”

    九条裟罗先是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下一秒就要一击手刀劈过去,她说道:“放肆!不得对将军如此无礼!”

    荒泷一斗灵巧的躲过这一招,他还一幅想要趁机溜上神像废墟把自己的神之眼捞回来的模样。

    九条裟罗气急,却听雷电将军制止道:“罢了。”

    “我有意废止眼狩令,就让他找回来好了。”

    “……!”内心震惊归震惊,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此刻的九条裟罗内心还是稍微有些喜悦的,她恭敬的低头说了一声是,而荒泷一斗则是一面翻着自己的神之眼一边嘎嘎嘎的说雷电将军你人还怪好的,下次打雷的时候本大爷也不说你坏话了……

    九条裟罗:“……”

    雷电影无视了身旁的活宝们,她选择让裟罗与那边的青年留下,原本就是为了给他们解围,好不让九条孝行去找他们的麻烦。

    她的目光自然是温和的望向了悠依。

    而面前的女孩也轻轻的喊了一声影姐姐,在九条裟罗快要瞪出眼眶的注视之下,不假思索的抱了上去。

    九条裟罗:她,她抱上去了。

    九条裟罗:等会儿,她抱了谁啊!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她可以抱雷电将军啊!

    九条裟罗:土拨鼠尖叫.jpg

    九条裟罗:……我刚刚看到将军微笑着摸她的头了!我不会在做梦吧!

    悠依在这位稻妻顶级隐藏雷神推的面前完成了和影姐姐重逢贴贴的全套动作,熟练的黏完了以后,才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从头说起。

    雷电将军的眉头也紧随其后,缓缓蹙起。

    她心道,原来如此,如今的稻妻突然之间就出现了悠依那个世界才会拥有的怪物,而它们的目标似乎是这些被收集起来的……神之眼?

    就算是身为神明的她也不甚了解神之眼的分发机制,只曾经听过姐姐提及过只言片语,是与天理有关的。

    姐姐苦笑着说,是魔神战争之前的,那位天理。

    开启了魔神战争的那位天理似乎仍然是“天理”,可整个大陆的一切都变的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没有逻辑。

    雷电影不善思考这些,可是她如今也能推理出来,天空之上的存在将手伸向了她国民的神之眼,其目的就是收回曾经的天理予以她的国民的力量,似乎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谋划。

    她又怎么可能如对方所愿。

    今日这些情况,雷电影想,她最应当感谢的还是悠依,倘若不是她前来制止和救场,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思至此,她用更加温和的目光望向面前的女孩,轻声道了一句:“辛苦了。”

    “和我一起回天守阁坐坐吧,我还有别的事情想与你说,以及……”

    她的目光望向了悠依身后的二人。

    “也同样,辛苦你们了。”

    她麾下幕府军的大将,这位九条裟罗,在竭尽全力的与那些怪物搏斗,从头到尾毫不退让,并且那位鬼族的青年也十分及时的挺身而出,增添了战力,制止了惨剧的发生。

    “你们也一同来吧。”

    九条裟罗觉得她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曼妙的声音,这是来自将军的亲口邀请,邀请她去自己的家中做客啊!

    荒泷一斗却环顾四周,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嘴里问道:“我有些饿了,那管早饭吗?”

    他又险些被蹬了一脚。

    —

    在得知悠依她入夜以后又来了一趟千手百眼神像,总之经过了各式各样的情况,最终她不仅去毁了神像,还被雷电将军带走了以后,收到消息以后的神里绫华险些没有当场晕过去。

    她赶紧通知了哥哥一同到达了现场,而她和绫人来到天守阁门口的时候,发现有几位拉着小横幅的小混混在门口哭的悲痛欲绝。

    一个口里喊着:“老大!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啊!你到了今天还一分钱工资没给我发呢!”

    另一个抓着头皮喊道:“啊啊,一斗老大啊,你惹谁不好,招惹雷电将军,这下好了吧,抬出来的可能连灰都不带剩下的。”

    他们悲痛欲绝的对门口另一个戴着面具的绿发少女道:“大姐头!我们还是回去收拾收拾等着处理后事吧!”

    “是啊大姐头!我们实在不忍心让您亲眼看到那一幕啊……”

    神里绫华:“……”

    虽然她在得知悠依的消息以后,心里也脑补了各式各样奇怪的可能性,可是等到亲眼看到面前这些自称是荒泷派成员的人们来了这样一出,心里突然就没有这么紧张了,咳。

    也恰在此时,一位侍女推开了禁闭的天守阁大门,她面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将军有令,若是神里家的家主与大小姐前来拜访,便容许进入。”

    神里绫人不着痕迹的轻轻握了握妹妹的手以视安抚,同她一起走进了天守阁之中。

    他的内心其实已经做好了万千的博弈,与最坏的打算。

    在他看来,即使悠依曾经与将军是旧识,如今她却被带到了天守阁内,他只希望用自己成为家主以来的一切经验,筹谋,口才,成功的将她的罪行减轻到最小化。

    还是怪自己,他并没有发现她昨日的状况不对,没有预料到她在夜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如今懊悔已经太晚,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将功折过,甚至代替她领罚……

    如今她借宿在神里家中,年龄尚小,自己四舍五入已经是她的半个监护人,又曾经受过那么多恩惠,想来今日也是应当报答的一天。

    等到踏入天守阁正厅之后,神里绫人望着和自己方才脑补的任何状况都截然不同的情形,直接僵立在了原地。

    他曾经从未见过雷电将军,但他与绫华都是一眼便认出了雷电将军。

    悠依正懒洋洋的趴俯在一位有着紫色麻花辫的泪痣美人的膝盖上,后者正在抬手为她打理乱掉的发型,她的手中拿着的不是刀剑,而是梳齿,缓慢的为她梳了一个与自己同款的松垮垮麻花辫。

    雷电影心想,真曾经经常为她梳头发,可是自己却不太通晓这些,可是到了现在,她已经可以熟练的梳好头发了,能被她梳好发型的姐姐却已经不在了。

    “绫人先生,还有绫华——”悠依从地上咻的一声站了起来,她蹦蹦跳跳的就过去了:“你们来啦,我刚刚才和影姐姐说想邀请你们一起来做客呢,你们来的好快呀……”

    神里绫华此刻的表情已经全部僵住了,她十分坚强的笑着:“是,是嘛,来,来将军这里做客……”

    悠依咦了一声,抬手去摸她的眼眶:“绫华,你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神里绫华支支吾吾:“……是,是的。”

    她可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是一早接到消息,脑补了悠依即将被处以极刑,才哭的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现在眼圈还是红红的罢。

    早就听说了悠依她说自己与雷电将军是旧识,却不知道识到了这种程度呀!将军方才看着悠依的目光,简直就和哥哥平日看着她的目光一般,温柔,耐心,又包容。

    但是,幸好,想象中的最坏情况没有发生,只是虚惊一场。

    雷电影此刻早已经短暂的换了回来,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与悠依交流,而并非日常的人偶之躯。

    她望着神里家的兄妹二人,回想起来方才与悠依的交流。

    “你初来乍到稻妻,人生地不熟,怎的不去和我通个信息?”雷电影问悠依。

    悠依支支吾吾:“天守阁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如果我大喊影姐姐我来了,我和你们雷电将军认识快让我进去呀,最大的可能性是被当成骗子抓起来。”

    雷电影:“……”

    是她久居天守阁,疏忽了这一点。

    “那你来稻妻以后,是安置在——”

    “我住在绫人先生他们家,和绫华玩的很开心。”悠依爽快回答,顺带毫不犹豫的参了一本:“绫人先生有天天帮我书信求见影姐姐,却没有收到回复。”

    雷电影冷笑一声,心道原是在自己冥想的这段时间,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老狐狸们又咬着神里家的家主不放口了。

    “你怎的会去到神里家,那里也有你的旧识?”

    “哪有呀。”悠依赶紧面带甜美纯粹的无害微笑,狠狠告状:“我刚来稻妻,就被勘定奉行要锁国令的签证费,好几百万摩拉呢,还是神里家的家政官托马先生帮忙付款,又收留了我,要不我在见到影姐姐以前就是黑户了。”

    神里绫华:等等,悠依,你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和将军她告状真的没关系吗?欸?!甚至不用一些拐弯抹角的委婉说法吗?

    雷电影:“……”

    闻听此言,雷电影的面色阴沉了一瞬。

    啊,很好,非常好。

    她如今对社奉行增长了多少好感度,便对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降低了多少的好感。

    如今她望着神里家的两位兄妹,想到此前都是由他们照顾的小姑娘,不由得神色放缓,用一种称得上柔和的语气开口道:“不必紧张,我还需要感谢你们这段时日以来对她的照料才好。”

    神里绫人也赶紧密不透风的说道:“不过将军大人,关于千手百眼神像……”

    他原本想说,就让神里家出钱维修好了,他不想给悠依留下任何不好的影响。

    “那个啊,砸了便砸了罢。”雷电影道:“砸的好,其实我早已经觉得神像年限太久,理应重建一番了。”

    神里绫华:……欸?

    神里绫人:……这还开始给孩子找理由了?

    “更何况,她是心系民众,不得不出手造成的误伤,应当得到奖励才是。”雷电影道:“哪怕是因为此事将天守阁给砸塌了,我也于情于理都不该责备她。”

    神里绫华:……原来我们的将军大人她,她其实是这样一种善解人意的和蔼人设吗!

    神里绫人:……似乎有些明白,悠依小姐形容雷电将军十分温柔究竟是什么原因了。

    “对了对了,影姐姐刚刚说,她亲手准备了料理当早饭,刚好绫人先生还有绫华一起来了,我们一起去吃吧。”悠依跑到了神里绫人与绫华的面前,她笑眯眯的一边牵起一只手,哒哒哒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托马没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他没机会吃到影姐姐她亲自下厨的料理耶。”

    神里绫人:……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托马他应该正在筹钱,和发动他的所有人脉,争取到时候早日捞你出来,再晚一些可能我们真的要求助璃月了。

    神里绫华瞪大漂亮的眼睛:……做,做料理?她现在应该不会还在做梦没醒吧?谁?那位传说中的雷电将军亲自下厨吗?

    饭桌那边不止他们,还有大刀阔斧往那一坐的荒泷一斗,和一丝不苟的拘谨正坐着的九条裟罗。

    荒泷一斗本来百无聊赖闲到发慌的样子,环顾四周,眼见悠依,目光一亮,抬起手激动的挥了起来,嘴里喊道:“喂——本大爷看重的命中注定的荒泷派左膀右臂,你回来了?”

    神里绫人原本还在因为被少女忽然抓住的手而诧异,闻听此言,这位温润儒雅的贵公子的唇角不着痕迹的轻轻抽了抽。

    而悠依则是张了张嘴巴,她此时早已经在雷电影的嘱咐下将衣服换了下来,她穿着白色樱花底纹的浴衣,因为刚刚洗完澡,浑身上下还香喷喷的,她眨巴眨巴眼睛,问道:“荒泷派,是一斗先生的帮派吗?”

    荒泷一斗骄傲挺胸:“啊哈,每次,天上地下花见坂荒泷派老大,正是本大爷是也。”

    “噢噢。”悠依又问:“那一斗先生的组织,大概是从事怎么样的活动呢?”

    荒泷一斗开始绞尽脑汁:“啊,额,这个,负责日常保护居民,还有……”

    九条裟罗在旁边幽幽道:“还有和小孩子斗鬼兜虫,一直斗一直输,以及故意去抢小孩子的棒棒糖之类的。”

    “没错,还有……等等,你这个天狗瞎说个什么,可不要空口白牙凭空污蔑人啊!”闻听此言,荒泷一斗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神里绫人抬手扶额,他为自己方才因为对方而产生些许的警惕心而感到抱歉,他觉得整个稻妻大概鲜少能找到这么纯粹的存在了。

    “嗯……”悠依又问:“一斗先生为什么要邀请我呢?”

    “自是因为昨夜悠依小姐与怪物们搏斗,面对敌人毫不手软的帅气英姿深深的打动了我!”荒泷一斗激动的回答道:“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强大的,让人热血沸腾的战斗,因此我觉得与悠依小姐的相遇实在是命运的指引,是命运给荒泷派的指引。”

    “我差不多明白了,一斗先生的意思是觉得我很强,想招募我当可靠的同伴。”悠依一脸的恍然大悟。

    荒泷一斗点头如捣蒜。

    悠依又问:“那一斗先生的组织,月薪大概是多少摩拉呀?做五休二嘛?几小时工作制?有没有全勤奖?每个月多少号发摩拉?”

    荒泷一斗一脸cpu冒烟的怀疑人生模样,结结巴巴的重复着悠依的话:“啊……这个,摩拉……”

    “是的,一斗先生想要招募同伴,首先要将这些必要条件开的清清楚楚呀。”悠依蛮认真的说道:“就比方说,我现在想邀请一斗先生加入我的打昨天那种怪物的组织,一个月保底五百万摩拉,每打死一只还有提成,看敌人的力量算提成,提成最低是十万摩拉一只,上不封顶。”

    荒泷一斗的舌头打结:“夺少?!本大爷现在就参加!”

    看来天上地下荒泷派老大,现在立马就要为金钱折腰,放弃自己的荒泷派了。

    “哎呀,我只是打个比方。”其实是她自己的世界一级咒术师的真实收入,悠依吐了吐舌头:“我的意思是,一斗先生你要这样宣传自己的荒泷派才比较好打出名号啦。”

    荒泷一斗:“受教了!悠依老师!”

    但是他很快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挫败道:“可恶!可是我没有钱发工资!”

    神里绫人抬袖掩笑,神里绫华展开了折扇挡在唇下,九条裟罗在此刻也开始了耸肩,一抽一抽。

    顿时,餐厅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直到一阵堪称来自着深渊底层的奇怪的气味迎面而来,在场所有人这才面色一变,纷纷掩住了口鼻,不知这地狱的气味究竟从何而来。

    直到那一大盆紫色色基调的物体,被咣当的一声简单粗暴的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连围裙都没有摘下来的雷电将军。

    “敢问将军,这,这是何物?”九条裟罗支支吾吾的询问道。

    雷电影眉头微微一挑,她回答道:“早餐?”

    大胆试毒的荒泷一斗嘴里已经塞成了仓鼠嚼嚼嚼,他一面努力的想要从这盘神奇的物品中品出味道,一边说道:“好奇怪,我好像听到了鬼婆婆的声音,她在喊我一斗,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她要背着我带我去集市去……”

    语罢,他的手上还攥着餐叉,下一秒就迎面咣当一声就摔在了餐盘里。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众人:“……”

    刚刚那个是走马灯吧,应该是走马灯吧。

    雷电影又看向了周身众人。

    “不吃吗?”她问道。!

    第81章

    九条孝行去会见愚人众那位新来的执行官的时候,心情沉重。

    “那个,这位……执行官大人。”他斟酌着言语,支支吾吾的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如今的雷电将军那边……”

    新来的那位执行官便是罗莎琳,公鸡从至冬那边传来的消息中称,不知道散兵又无忧无虑的跑去了什么地方,他的叛逆期大概还会稍微延续一段时间,因此需要女士动身前往稻妻加班,出手管理这边的邪眼工厂。

    公鸡说的十分严肃,如今风神的神之心不知所踪,璃月那边的局势动荡后反而更加稳定也难以趁虚而入,而稻妻却恰恰相反,风起云涌。

    愚人众那边,让她日后务必要成功将雷神的神之心掌管在手中。

    看着面前那个神色谄媚的九条家主,罗莎琳的面色不算太好。

    身为打工人加班也就罢了,可是每一次的加班都在做无用功,她如今还需要面对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同事,和另一个在叛逆期让人看不透的同事,跟在他们的身后接管烂摊子,她的心情自然是不会好。

    如今眼狩令的开展,不仅与稻妻的这些三奉行高层未来是否能够成功的中饱私囊息息相关,也关系到邪眼工厂的计划是否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罗莎琳优雅蹙眉,问道:“雷电将军那边,究竟是如何?”

    “她似乎有意终止眼狩令的企划……”九条孝行支支吾吾道:“而且,实在是十分的奇怪,将军她,莫名对凭空出现在稻妻的一个女孩十分的关注和在意……”

    “她并非什么名望家族的世家小姐,我调查过她的通行证,发现她是从璃月来的……”

    罗莎琳的眉头微微一抽,她蹙起眉问道:“悠依?”

    “啊?”九条孝行表情一僵,立马搓手笑的更加谄媚:“啊啊,原来是执行官大人认识的孩子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有迹可循了……”

    “……不熟。”

    罗莎琳回答道。

    虽然她确实与那女孩不熟,可是短暂与公子那家伙搭班的那段时日,她可谓是被迫被他的一口一句的“悠依妹妹”嘎嘎嘎的洗脑了好一段时日。

    她在那边加班呢,他甩了一句要和悠依妹妹去吃饭/放烟花/抓史莱姆,就直接将她和工作统统都抛下了。

    虽说不熟,称不上有什么恶感,但也算不上有多少好感,罗莎琳对于那女孩的初见印象却算不错,并不像针对公子那般直达负值——因为她拥有着和自己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的一双温柔的漂亮碧蓝色眼睛。

    那么,那名为悠依的少女她,究竟是有什么可取之处,才能让璃月的仙人乃至稻妻神明诸如此类的存在,都对她如此的看重呢?

    ……罢了。

    如今的她果不其然还是最好要以任务为准,尽早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好奇与畅想才是,还是尽快着眼于邪眼工厂那边吧,不去想哪些有的没的。

    罗莎琳很快将那双眼睛从脑海中抹去,她将还在那边战战兢兢的九条孝行抛在了原地,有条不紊的接替了那边暂任头领的工作,开始了在稻妻的计划,这不愧是愚人众首席劳模……

    —

    “啊啊啊啊啊——一斗老大啊!”

    天守阁外上演了一场大戏。

    只见几位精壮青年围着荒泷一斗嚎啕大哭,宛如在哭自家老娘,嘴里还喊道:“就知道雷电将军的住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有去无回之地啊!”

    久岐忍:……这话可不兴说啊,等会给你也逮进去。

    “老大啊!你怎么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啊!这是遭遇了多么严苛的惩罚才足矣让你倒下啊,啊啊啊,老大啊!”

    “老大,你那边还欠我六个月工资呢,虽然忍大姐头帮你补缴了,但是你不能忘记还给大姐头啊……”

    久岐忍实在是被他们哭的脑仁疼,她并拢双指去探一斗鼻息,发现还有气。

    再看浑身上下,也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伤口。

    她用试探性的目光望向将这一整只送出来的九条裟罗,后者支支吾吾的回答:“那个……他,食物中毒?”

    久岐忍了然:“原来如此,是老大他在天守阁那边吃豆子了。”

    鬼族天生对豆子过敏呢,也难怪会出事,这就不叫人意外了。

    九条裟罗支支吾吾:“啊,额,这个……”

    究竟应该怎么描述才更好呢,就连她也实在不知道那一盆食物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有没有混杂豆子,只觉得那可能是只有在深渊里才会出现的食物。

    悠依:不不不,她敢打包票,深渊的食物可比那些玩意好吃多了,由她亲自品尝考据为证。

    总而言之,今日这场闹剧,可算是鸡飞狗跳的落下帷幕了,但是悠依却对有些困扰影姐姐的那些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家伙们十分不满。

    影姐姐擅长武斗,却少了一些谋划,否则她在曾经自己的世界便也不会简单粗暴的将老橘子们砍的满地乱爬,砍出了心理阴影了。

    但是如今在她自己的国家,影姐姐本身身为雷神,使用这种方式严苛要求改革,似乎有好有坏,在震慑的同时,怕是也会造成一些不良影响,譬如口碑。

    悠依决定为影姐姐先结束不太懂事的部下的麻烦,在不影响她的情况下,找到他们贪污受贿,欺上瞒下的证据,好改变一下如今稻妻一锅粥的现况,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她思考片刻,觉得自己绝对不可用真面目上,最后心生一个绝妙的点子。

    第一晚,九条孝行正在房间里拉了灯准备上床歇息,他的窗户却被猛地打开,衣领子径直被一只手揪了起来,那闯入者直接在他嚎出声音来之前,一把拎着他的衣领,凶猛的将他带到了穹顶之上!

    哦,天啊,好强的推背感。

    也得亏九条孝行少时学武,对这种极限运动略有几分抵抗力,这才没有嘎的一下在此刻当场晕过去。

    夜空之下,老头苍白又惊恐的睁大眼睛,他借着月色,

    看清楚了面前的少年的面庞。

    没错,少年。

    少年银色的半长发此刻正在十分反重力的迎风而起,他一手轻巧的拎着自己的衣领,一手摘下面庞的墨镜,晶蓝色的眼瞳倒映着他惶恐的神色。

    “喂老头,我数三个数,要么交出你们家族的账本,要么三个数以后我就松手了。”

    “三——”

    少年的声线压着嗓子,声音听着有些雌雄难辨,他拉长尾音,在短暂的三了一声以后就立马松手。

    九条孝行:“啊啊啊啊啊——”

    在即将落到宅院门廊上之前,他被俯冲下来的“少年”重新一把拎起了衣领,没有就这么摔成纸片人。

    他惊恐的问:“你不是说好了数三个数吗?”

    “可我没说要分几次数完啊?”

    那月下少年咧齿一笑,仿佛地狱深处爬上来索命的修罗鬼魅,他腾空而起道:“让我们继续一次吧?”

    九条孝行不堪折磨,最后家族账本也落在这个诡异少年的手中,他目光放空,喃喃道这下完了,这下子全都完了,如今也只能祈求雷电将军能顾及旧情,以及如今稻妻还需用人,不要考虑将他们家族处理干净才是。

    但是他必须要明白面前这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就算是死也要将他拉进水里!

    “我吗?”临走以前,悠依一脸百无聊赖的耸了耸肩,她笑的轻佻:“我啊,你可以喊我……五条悟?”

    哈哈哈哈,悟啊,你的人设和马甲实在是太好用了,多借我几次呀。

    ……

    自然,悠依也没有忘记她原本的计划,是来稻妻与雷电将军修习雷元素力的掌控方式的。

    她从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对这世间万物的任何一种力量形式都很快能够融汇贯通的事情,简而言之,她这具身体,是提瓦特大陆的天才。

    曾经她还需要摩拉克斯先生给她灌注神力,她现在已经能够自己催化天地间的岩元素力了。

    想来,雷元素也是如此。

    雷电影闻言,却给她提供了一个更好的思路。

    “你可以来我的一心净土之内进行试炼。”她道:“这里的时间流速与提瓦特大陆的世界不同,是唯心的。”

    悠依:天啊,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情?

    悠依:等会,这么说来,如今每当她过来的时候,现世与提瓦特大陆的时间流速也会很不一致,影姐姐的一心净土更是超级加倍,她岂不是可以将暑假作业在最后一天拿到影姐姐她的一心净土里面补?

    雷电影:……这孩子应该是在想什么让人喜悦的事情罢,居然笑的如此开心。

    不过,悠依又想,她选择进行试炼,从开始到结束时间一瞬而过,便也会意味着她会用跃进式的速度飞速完成了任务,也到了离开稻妻的时候了,悠依并没有着急就这么离开,而是先将这段时间用各种方法从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那边搜罗到的贪污证据,以及让他们与愚人众勾结的证据全部交了出来。

    这其中,可能是出于公平公正吧,她还特意贴心的准备了社奉行的账本等物件用来进行鲜明对比,诶嘿。

    雷电影:“……”

    她似乎有些明白最近三奉行的另外两家变着法子发名为五条悟的少年的通缉令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之后的事情我会尽快妥当处理。”她抬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语气温和:“需要我把那些通缉令撤掉么?”

    悠依:“留着吧,挺有意思的。”

    反正悟他又不能真的过来,她帮他用这种方式在异世界扬面立万,他应该感谢自己才是。

    如今雷电将军正在着手处理三奉行的蛀虫们,以及一层一层的撤销了眼狩令,更多的也是为了让稻妻人民能够拥有保全自己的能力。

    那日有关有怪物在街上“百鬼夜行”的故事近期实在是闹得人心惶惶,稻妻一时间也陷入了紧张的氛围这种,由九条裟罗带领的幕府军们进行日日巡视和巡查。

    不过幸运的是,倒也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悠依在这种紧张而又轻松的气氛中,时而将绫人先生还有绫华他们邀请到天守阁来玩耍,时而想方设法的想要拽着影姐姐出门走走。

    今日和万叶他们一同外出巡游,顺手解决海乱鬼作祟的事情,第一日可能就在路上遇到了荒泷一斗,他拍着胸口说请悠依吃饭,定睛一看原来是就地钻木取火烤堇瓜。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托马他在遇到影姐姐的第一眼就下意识的双腿发软,他苦笑着挠挠头应该是因为来自将军的威压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自己的双腿才会不自觉的颤抖,实在是太失礼了。

    悠依小声说:“可是我觉得托马的那个不像颤抖,托马明明差点要跪下来了。”

    影姐姐的神明威压,居然如此之大么?

    幸好,后来的托马就逐步习惯了和影姐姐的相处,他甚至尝试教影姐姐做菜,很可惜最后全以惨败而告终。

    托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厨具,同样的食材,同样的调料配比,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人将食物做成死不瞑目的模样呢。

    雷电影也在那一日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根本不具有任何料理天赋。

    等等,那她之前试图用这种方式拉近与那孩子的距离,到底是……

    ……

    稻妻的夏日时常会有庙会,那是会燃放烟火的祭典,悠依那一天没忘记邀请她在稻妻认识的好朋友们一起出游。

    她牵着绫华的手跑过了各个美食摊位,又闪着星星眼回头望向绫人先生,神里绫人无奈的笑着取出钱包为妹妹和小姑娘付钱,从头买单到尾。

    荒泷一斗见状有样学样,他走到一个三百摩拉一次的斗虫摊位,朝着神里绫人闪星星眼。

    神里绫人:“……”

    神里绫人微笑道:“一斗先生,你是眼睛不太舒服吗?”

    荒泷一斗:“……啊,绫人兄,你相信本大爷就好,本大爷的鬼兜虫如此的高大威武,一定能赢回本,到时候就能将连本带利的还给绫人先生……”

    久岐忍:“虽然可能性和稻妻连续十日放晴无雨的概率一般渺茫吧。”

    “喂!阿忍!”

    周围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雷电影混在人群里,她的面上扣着半截狐狸面具,她安静的望着四周的一切,望着来来往往的子民,以及那个站在人群的中央笑的很开心的女孩。

    悠依此时正在与一位浪人武士打扮的少年交流,嘴里喊着万叶万叶你来啦,她张开双臂哒哒哒就要上前和对方贴贴,只是被神里家的那位家主眼疾手快的拎住了浴衣衣领,嘤了一声顿住。

    穿着浅色庙会服装的少女在灯火之下巧笑嫣然,惹人夺目,而不止如此,来来往往的稻妻子民们面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的嘴里夸赞着眼狩令的取消,还有那些中饱私囊的高层们的倒台,感慨之后人们终于能够稍微有些好日子过了。

    “你看。”狐狸巫女贴在了她的身侧,她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我曾经劝过你的话,还不如一个会喊你姐姐的小姑娘的效率来的高一些。”

    雷电影的面庞隐藏在面具之下,但是她的耳垂却细微不可察的微微红了一下,她快步上前几步,恰巧看到九条裟罗正眉飞色舞的向悠依他们安利的某个物件。

    悠依:“哇,影姐姐的小手办,超级可爱的小手办。”

    九条裟罗的脸色红成了番茄,她道:“大,大胆,它的全称应当是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像才是,绝不可使用手办如此轻蔑的称呼……”

    悠依:“啊……”

    九条裟罗:“且保存方式应该十分得当,日日供奉,应用最高级的蜂蜡时常抛光打磨……”

    悠依眨了眨眼:“可是裟罗姐姐,影姐姐她现在就在你的身后哦?”

    九条裟罗:“……”

    就在四下寂静之时,荒泷一斗一个激动,他手中的鬼兜虫biu的一声在身上划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高高的抛起。

    而悠依则是下意识的抬手及时接住了那个在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的物件,但是等她看清楚落在自己的手中的,是一只正在挥舞着大钳子,威风凛凛,油光水滑的鬼兜虫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嘎!本大爷的灵巧忍者!!!”荒泷一斗发出一句夸张的尖叫,他上前搜寻一番,发现他亲爱的鬼兜虫完好无损的被善良又强大的悠依小姐捧在掌心,安然无恙时,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口中说着:“真不愧是吾之挚友悠依小姐,啊哈哈哈!你的大恩本大爷无法忘怀,无以为报。”

    悠依:“……”

    她保持着僵立成石像的姿势,等到那只鬼兜虫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前时,她才刷的一声从身边万叶的腰侧抽出了一把单手剑,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悠,悠依小姐?”枫原万叶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了?稍微冷静一些……”

    “我倒是很支持她去将那个家伙教育一顿。”九条裟罗冷哼一声:“

    就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毫无眼力见。”

    却只见悠依她在此刻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单手剑,对着刚刚自己接触过鬼兜虫的那只手比划比划。

    神里绫华结结巴巴:“悠,悠依?你在做什么?”

    面前的少女笑的淡然又轻松,她回答道:“不做什么,把刚刚那只手剁了。”?!!!!

    现场顿时又是抢刀又是勒住悠依不让她乱来,还有人趁乱对着荒泷一斗的辟谷来上一脚的,总之陷入了一通兵荒马乱。

    “放开,我不需要这只手了……”

    “啊啊啊啊你不要这样子呀悠依!”神里绫华飙泪。

    “悠依小姐,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就去寻找流水干净的地方清洗干净可以吗?”神里绫人据理力争。

    “不,回不去了!”

    “笨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九条裟罗咆哮。

    “哈?本大爷才不是笨蛋!而且灵巧忍者是我的好伙伴,我每天都给它洗澡,可干净了,你看,本大爷把它顶在脸上都不在怕的。”荒泷一斗说着,还特意面朝他们演示了一番。

    “悠依,悠依你怎么了,悠依小姐她失去意识了——”

    “悠依小姐——”

    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之中,雷电影仿佛却在此时看到了五百年之前的往昔,看到了樱树下齐聚的友人们。

    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一定也会喜欢这副十分热闹的情形吧?

    ……

    “我需要提前告诉你,一心净土之内的试炼艰苦异常。”雷电影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少女,道:“这几乎绝可能是凡人之躯足矣承载的试炼,一经开始绝无可能回头,你还要接受吗?”

    “……嗯。”

    年少的女孩笑的恬静淡然,她的心情异常平静:“因为我想要变强。”

    每一次入梦之时,她就会想起摩拉克斯先生洒落在璃月大地之上的每一滴血液,她就能回忆起若陀受的伤足矣染红海洋。

    “影姐姐,那个虚伪天理实在是过分,它视我们为逃离不掉的手中棋子,它一直以来都为非作歹操控着提瓦特大陆的一切,可我根本不服。”她的目光坚定:“终有一日,一定要让那家伙付出代价才行!”

    所以她要变强,变得很强。

    雷电影微微怔愣,随后她敛眸一笑,就仿佛内心有什么阴霾被重新拨开云雾见天明了一般。

    “悠依。”

    “嗯?”

    “变强的下一站,便替我去看看那个孩子的情况如何罢。”

    “影姐姐不一起来吗?”

    “我还有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情,等到全部完成之后,我也会去与他……好好聊一聊。”

    “唔,好,那影姐姐你要好好的保存自己的神之心,免得让有心的愚人众们拿走了。”

    闻听此言,雷电影的表情变的古怪了一些:“额,那个,其实我已经把神之心……”

    已经把神之心送给国崩那孩子了。

    孩子爱拿就拿着吧,她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做临别时的馈赠,让他以为自己成功偷过来了,也没有显示出是特意赠予的。

    悠依:“欸?”

    ……

    稻妻,邪眼工厂。

    罗莎琳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自己的下属,但是同时她也意识到了散兵那家伙此前根本就没有认真的工作,工厂这边每一个邪眼都出了问题,不仅佩戴上去没有任何的加成作用,还对人体无害。

    那岂不是完全失去了身为邪眼的作用了嘛!

    罗莎琳在心里将那个臭屁小同事劈头盖脑的腹诽了一遍,一面愤愤的想要找到到底是那一方面出了问题。

    任凭她想破头大概也不会想到,愚人众如今出了一个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做哪里的一五仔。

    正在愤怒和烦恼的功夫,门外却传来了手下的惨叫之声。

    “靠!是之前九条孝行提过的那个五条悟!”

    “快上,不对完全就打不过啊简直和怪物一样,快跑啊啊啊啊——”

    罗莎琳眉头微微蹙起,她在此时赶紧催动她的冰系神之眼——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早已经与她的神之眼十分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了冰冷的焰火,她冷静的准备迎战敌人,即将出面时,发现自己所有的部下都已经十分没用的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而站在人群中央的,是一个周身上下闪烁着风岩雷三种元素力的少女。

    没错,少女。

    罗莎琳几乎是一眼便看出来了那并非是什么五条悟,而是自家没品同事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悠依。

    罗莎琳的内心在此刻闪过一丝仿佛被耍了的恼怒,她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对那女孩发动攻击,却因为她径直倾身上前,避无可避。

    那双与记忆深处蓝色眼眸的爱人极其相似的眼睛近在咫尺,而在女孩温润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罗莎琳攻击的动作,而一人碰到的那一瞬间时,曾经在蒙德大地上无忧无虑的歌唱的少女早已经死寂的内心,却在这一瞬间凶猛而又灼热的燃烧了起来。

    而被寒冰摧垮的枯竭透支的生命之火,也在那一瞬间被缓缓的修复了回来。

    罗莎琳缓缓的张了张双唇,却战意全无,她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女孩,随后流下了眼泪。

    ……

    等到空与派蒙到达稻妻的时候,发现这座岛屿却并没有和他们想象中的一般,布满了几乎永不停歇的雷暴,亦或者是十分压抑的气氛,反而是阳光清朗,岛民们也热情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稍微一打听,派蒙便嚷嚷着几个惊天大瓜出来了。

    一是稻妻的眼狩令已经废除了。

    空:……怎么总觉得这个任务听起来本该是留给自己解决的呢?

    而是这稻妻有一个为非作歹的少年通缉犯,大名五条悟,特征是黑色墨镜银色炸毛,罪名包括但不限于公然违抗眼狩令,半夜闯入天领奉行前家主家中威吓,且在最近几日还把愚人众那边开的邪眼工厂炸了。

    空:嘛……不知那位五条悟究竟是何许人也呢,他之前险些就以为这些事情其实都是悠依她做的了。

    原本以为面见雷电将军的过程会有很多曲折,他却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天守阁,那位雷电的神明原本面色冷凝,在听到他是悠依那孩子的神明以后却神色放缓,且取出了少女留给她这位友人的信件。

    派蒙:天呐,悠依的人脉简直遍布了整个提瓦特大陆,有悠依做朋友实在是太方便了吧。

    悠依在信中俏皮的说,她在稻妻认识了很多的朋友,如今已经动身去往须弥去进行下一场试炼了,听闻须弥是个以知识为主的国度,只希望他们不要那么看重数学才好。

    顺便,她也为空稍微处理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她说不必感谢。

    空:……等会,那些事情果然还是悠依她做的啊喂!所以五条悟到底是谁啊!

    算了算了。空抬手扶额,虽然这一趟没有见到悠依,但是他好歹从雷电将军那里得知了想要直到的信息,也确定好了自己的旅途的下一个地点,他便争取在须弥那边与悠依碰头好了。

    他刚准备动身离开天守阁,却听到那边浅笑着的樱发狐狸巫女对他说道:“这位好心的年轻人,你是否愿意去一趟绀田村外,为我寻找一位戴狐狸面具的巫女呢?”

    空:“也……好吧?”

    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应当很快就能赶去须弥和悠依她汇合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同行呢。

    他十分愉快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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