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聚光灯下,演讲台上。
此刻,有一位看起来芳龄不过二八的年轻少女,穿着前卫且配色大胆的五彩缤纷连衣泡泡裙,且扎着俏皮年轻可爱的双马尾,她静静的望向下方这群教徒——没错,事实上,这也是她的好后辈悠依的安排。
半小时前,悠依询问天元,是否要按照当今人类的审美,稍微的“打扮一番”。
她虽不解其意,却也没有拒绝小辈的请求。
毕竟,自己如今能够获得这样最好的结果,也全都托她的福。
自己那位“旧友”的千年大业也因为这位小辈稳扎稳打的操作,在今日彻底宣告溃散,身为败者的羂索落入自己的手中,她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从脑花里掏出来了一些重要的情报。
至于他们二人的结局……
从一开始似乎便注定好了,要么他拿到咒灵操术,将按照他的计划轨迹中落得“超进化”的自己收复,亦或者自己成为胜者。
如今,获得永恒的成了她,他却沦为了自己的手下败将。
他们二人的理念早在千年之前就背道而驰,因此今日……也是应该做个了解。
天元这般思绪运转着,却见她这位活泼的小辈悠依,已经捧出来了一堆贴合她身形却异常新潮的亮闪闪服饰,小辈一脸期待的看向了年纪已经能做古董的她。
“……?”
这孩子的意思应该不会是希望她能穿上这些衣服吧?
应该……不会吧?
—
事实证明,大家都低估了悠依她那出类拔萃的大胆想象力。
当身作地下偶像打扮的天元大人摇身一变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饶是觉得自己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伏黑甚尔和夏油杰都险些当场摔成一片。
唯一脑电波能对上的可能就剩五条悟了,他绕着“天元大人”二圈,啧啧赞叹:“不错,衣服挺合身的啊,裙子还有吗?要不我也试试……”
然后他被悠依敲了一下脑壳。
原来的天元大人,就算是变成年轻时候的模样了,却也依旧能将那一袭素色浴衣穿出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神性。
可是,当她被这般按照现代化的方式盛装打扮过一番之后……
便也只能用“礼崩乐坏”一词,一言蔽之了。
不过天元本人倒是寻着新鲜接受了这副打扮。
“老朽也不过是比寻常人活的更加长久的人类罢了,可不敢胆大的给自己戴上神明的标签。”
既然如此,这个已经腐烂掉的盘星教,便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既然小辈否认了暴力镇压的方式,那么,她便不介意去陪同悠依再走一趟。
……
视角切回现在。
地偶打扮的天元大人,甚至带给了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二人相当大的精神冲击。
更别说这些已经被洗脑成大傻波,将天元视作不可亵渎的至高无上存在的异教徒们了。
这已经不再是信仰坍塌的级别了,和这种场面对比一下,星浆体的融合算什么!
有年纪大的教徒扛不住,嘎巴一下一翻白眼昏的彻底。
而悠依似乎还嫌弃这把火烧的不够旺盛似的,又狠狠添了一把,她道:“欸?你们难道不开心么?这位就是你们一直以来日日夜夜发了狂的尊敬的天元大人啊!”
“天元大人显灵了呢,叔叔阿姨们,你们怎么不笑了,是生性就不爱笑吗?”
后来盘星教发生的一切,无需多言,有教徒当场就摔了教袍,当然无人敢对台上的天元动手,而想对悠依她不利的,也全部都被那边天与暴君的一个眼神甩过去而不敢上前。
最终他们因为重铸不起来世界观,将教会的几个中饱私囊的负责人揪出来,打了一顿。
边打边骂:“我让你叫我们信仰小女孩!”
“我可去你的吧,你还不如让她去当地下偶像,受欢迎和敛财的进度能来的快一点!”
“十年啊!你知道十年的信仰对于一个信徒的青春而言意味着什么么!”
悠依津津有味的看着那边反派内斗,只可惜了没有准备好可乐爆米花什么的,等到教徒们全部拍拍辟谷愤怒的离开了,她也拍了拍手。
既然教徒已经离开了,教会便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栋不知道已经搭建了多少年,外表雄伟内部庄严的大楼,也随着她的动作开始,一点一点的碎裂坍塌,直至全然消失。
她拉着甚尔哥哥往前跑,边跑边咯咯的喊:“快!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下,自己的同期还有天内理子他们,已经等候了她多时。
就连家入硝子也来了,是来凑热闹的,她叼着棒棒糖——之前因为压力有些大,甚至多了抽烟的习惯,却总是被悠依各种担心,无奈,最近为了戒烟,特意将嘴里常驻的东西换成了棒棒糖。
“喂——”五条悟看到了已经从大楼里面出现的女孩,一侧是无论看多少遍打扮还是不太习惯的天元大人,一侧是板着脸环着胸的天与暴君:“这里这里!”
他朝着悠依的方向挥起手。
而女孩也加快了脚步,似乎像是因为他的呼唤加速冲上前了似的,五条悟受宠若惊,抬起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下方,不知道下一步是否应该是伸手将她接过抱起举高高,顺便开个无下限防止被甚尔老师敲碎脑壳,下一秒,却见俯冲到自己面前的悠依一把扒拉开了他,她抬起双臂,紧紧抱住了他身后的天内理子。
五条悟:“……”
“理子!”悠依的声音很大,她开心的说道:“你自由啦!”
曾几何时,因为年少的她在囚笼之中期盼过无数次,便有心软的神明将她轻轻抱起,对她说,自此以后,你便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需要你低头屈从。
而如今,她长大了。
她也终于可以做一次他人的神明了。
曾为星浆体的少女回应了她的拥抱,天内理子埋在她的肩侧低声抽泣起来,从小声抽泣,到了最后的嚎啕大哭,她的泪水则是犹如开了闸一般无论如何也收不住。
悠依便运用了大家给予她的最常见的安慰大法——温柔的轻轻拍拍她的背。
“理子,别难过啦。”
“可恶!之前我是星浆体,就哪里都不能去!我要去海边!去滑雪!去潜水蹦迪,他们说我的生命是属于天元大人的,不是属于我自己的,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
“但是现在,理子只是理子自己而已了。”
“是啊,我只是我自己,我才不是旁人的附庸,我才不要生来为了牺牲而活,他们那么牛哔怎么不自己当星浆体去!”
“可能是因为他们长的太丑了,换成他们天元大人得嫌弃。”
“噗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我还要出国,每一个国家都去一遍,我要去看金字塔,看极光,我要带着咒术界给我的精神赔偿金带着美里她一起去吃香喝辣,哼,哪一只老橘子都拦不住我!”
“好好好……”
悠依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脊背,任由她哽咽着朝着她描摹出自己想象之中的未来。
黑井美里站在她的身侧,这位女仆姐姐的面庞上也终于挂了笑容,她一声又一声道:“谢谢你,悠依小姐……”
“谢谢你。”
甚尔看着面前这一幕,只觉得悠依这边的同性女孩子含量总算是比以前高了许多,实在是赏心悦目,如果那一黑一白俩臭小子不存在就好了。
他发出邀请:“之后你们也随时可以来做客,互相留个地址吧。”
悠依:“对哦,我们还可以玩小惠……我的意思是和小惠玩!”
五条悟:“……等会,你要玩什么?”
夏油杰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冒烟的建筑群——是那所名为盘星教的教会,方才他刚看到一帮教徒被连滚带爬的吓得跑了出来,向身后有鬼在追似的,动动脑子便能猜到大概是悠依她又做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可这教会在他的心中,并没有留下半分的涟漪。
夏油杰只是一直将余光落在那边笑靥如花的少女身上。
是她,在年少的时候闯进了他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朝向他伸出了拯救的手,也是她,第一个细心的察觉到他每一次吞噬咒灵时细微蹙起的眉头,特意寻找了据说叫什么“古老璃月力量”的药水给他封闭味蕾,这样的咒核,便不会非常的难以下咽,也是她……及时在他即将予以自己更大的压力之时,柔声劝告,及时止损。
倘若少年曾经的执念是“如何守护弱者”那么少年现在的执念就是,“如何停滞住她面庞上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现在这样的时光漫长一些,再漫长一些。
纵使渺小于飞鸟振翅,也能吹响响彻天际之飓风,改变世界的原定轨迹。
“今天晚上吃什么?”五条悟忽然问出来了一个千古难题。
“去吃烤肉吧!”悠依说:“我刚好问问帮上忙的大家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来吃,庆功宴庆功宴。”
千古难题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她解决了。
悠依说:“天元大人也一起来吃!”
“老朽么……?”她有些犹豫。
“没事没事,影姐姐肯定有给您安排消化功能的,就连牙坏了都能换一副,这具身体吃东西不用忌口,很方便的,不像五条悟他,老了以后肯定要掉牙变成瘪嘴老头,要么就会血糖太高英年早糖尿病。”
会医术的硝子赞同点头:“悠依说的不错。”
“啊喂!”
他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在夕阳下传的很远。!
第112章
樱花落去,夏日重现。
这一日,一年级的灰原雄与七海建人,一同接取了高层那边派发的任务,但是任务情报有误,他们应对的咒灵远不是他们的实力能够处理的。
七海建人甚至在那时恶劣的情形下突破了自己的极限打出了黑闪,可是面对强大的敌人,仍然无济于事,就在情形千钧一发之际,灰原雄上前推开了即将被咒灵击中的同期。
“灰原——”
七海建人撕心裂肺的喊着,向来面部表情不甚丰富的他,在此时此刻震惊的神情扭曲,眼眸都几乎瞪出了眼眶。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浓烟滚滚,看不清晰四周的情形,他不敢想象,如若灰原雄强硬接下那一招的话,他的后果究竟会如何……按照那只咒灵的力量,怕是半边的身体,都会……
只是,眼泪还没来得及涌出,在下一个瞬间,他便看到了熟悉的光芒,几乎近在咫尺。
金黄色的屏障以少女为圆心展开,而那只咒灵早早就被弹了个跟头,灰原雄跌倒在原地,除去面庞上沾染了些灰黑稍有狼狈,身上并无大碍,他愣愣仰着头,和身后的七海建人一起异口同声的轻声喊道:“悠依……学姐?”
少女撩了一把银亮的银白色长发,她穿着层层叠叠宛若改良版中世纪欧洲贵族公主的华丽服饰,回过头时,展现出与那条漂亮的裙子相得益彰的几乎完美的冰山冷美人,只是美人轻轻一笑,面庞冰雪融化,她晃了晃手上的两瓶透明饮料。
“枫达最近做活动,买一送一还半价欸,我就给大家带了些回来当伴手礼。”
俏皮的少女声线让方才紧绷的生死攸关致命氛围一瞬间便缓和了过来,那边被弹飞的咒灵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转醒,它嘶吼着往玉璋护盾的方向飞扑,随后咣当一声被弹了个原地起飞×2。
配合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孔,甚至对比之下显得有些好笑,甚至于一下子就从恐怖片变成了搞笑漫画的画风。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二人,也直到此刻才齐刷刷的松了口气,颅内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一个念头。
——得救了。
学姐依旧还是那个笑容温柔,会用最轻最软的语气,打全高专最狠的架的学姐。
悠依无视了外面那只正在无能狂怒试图刨开玉璋护盾的咒灵,当真将她刚带回来的那两瓶枫达一人塞了一瓶过去。
冰凉的,还冒着气泡的饮料被攥在掌心,在这一瞬间,周身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七海建人忍住了眼泪,但是性格更坦率一些的灰原雄没憋住,他哽咽了起来:“悠依学姐,刚刚,我差点以为……自己会……”
“不要说傻话。”少女抬手摸了摸个头比自己更高的后辈的脑袋,她说起来的话语依旧语调轻快,却带着羁定的语气:“只要有我在,不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一定。”
明明算是二年级最小的女孩子,说出来的话语却实在是给了人足够多的安全感。
她轻飘飘的落下了这句话,而语罢之后,悠依侧眸望向了正在努力啃噬着玉璋护盾的咒灵。
“等会可能会有点疼哦。”
她眉眼弯弯,轻声说道。
……
之后的事情,对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而言,可能是几乎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她的战斗干脆利落,她的周身上下萦绕着完全不同于咒力的别样的光芒,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却能够游刃有余的将咒灵压制在地面,一点一点的碾碎。
随后,两位少年还没有从“这就祓除敌人了吗”的情况里回过神来,他们便被动的被他们的学姐一把拽起,拉到了高层们开会的场地。
悠依学姐一脚踩在了桌上,并不是为了展示她那双漂亮的小皮鞋,而是为了帮自己的学弟们“要个说法”。
高层们起初还想打个幌子,连声说咒术界十分缺少人手,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也是谁都没想到的。
直到悠依她一脚用力,桌子便应声而裂。
少女幽幽的说:“哎呀,我对力量从来没有太大的把控力,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谁都没想到的。”
高层们:“……”
曾经或许还会收敛一点的女孩如今则是会毫不避讳的向着全咒术界努力呈现出她那源自神明的优秀力量,她早已经无师自通了用实力说话这样的浅显道理。
她的两位学弟看的目瞪口呆,也由此对学姐愈发倾佩。
—
这一年,盛夏的骄阳似乎都变得没有那么灼热刺目。
悠依在最近这段时间变得很忙,她穿行于提瓦特大陆和自己的世界之间,努力的想要将两方都兼顾的很好,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做到了,今日为了庆祝她回来,聚餐的地点选在了烤肉店。
夏天吃烤肉,听起来是重口味了一些,大家的胃口却不受影响,尤其是夏油杰,吃的格外多——不同于以前吃完咒灵对任何食物都难以下咽,在味蕾恢复正常的时候,似乎连他曾经不太感冒的食物都会变得更香一点。
嗯……悠依她赠予自己的为了阻碍咒骸的力量搭配的草药,除去原本的作用之外,还能够让他胃口大开,只是胃口大开不是暴饮暴食,倒是一件好事……顺便,还好他搭配上了日常的锻炼,只是让身材变得更加结实了一些。
嘛,也许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古老的璃月力量”吧。
夏油杰抬手给少女夹烤肉,他身边的同期暗暗较劲,两人手速很快,很快女孩盘中的肉就堆成了山,随后家入硝子忍无可忍,她对同期的神子怒道:“还有的肉没有烤熟,不要往悠依盘子里放啦!”
“五分熟的更嫩一点。”五条悟倔强强调。
“这又不是吃牛排,哪来的五分熟啊!”
每当这个时候,悠依就会托着腮望着大家吵吵嚷嚷,她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是含着笑意的,而也似乎只有在精神全部放松的时候,她的眼里才会呈现出一丝丝的疲态。
趁着某个人在那里嚎的最大声时,夏油杰动手挑走了所有半生不熟的烤肉,他装作无意的询问道:“关于那边……还好么?”
“那边”自然是指的她能够链接的提瓦特大陆。
“嗯,还好。”她语调松快的回答道。
“有遇到难以处理的情况么?”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可,只是用她那双温和的蓝眼睛望着身边的少年,轻声回答道:“有大家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那我们也会放心一些。”夏油杰心想,其实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每每看到她那些来自异世界的性格迥异的朋友们的时候,总会萌生出“如果有一日,我们也能去往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帮上忙就太好了”,如此这样的念头。
罢了,现在他们所能做的,似乎也只剩下在她“回家”小憩的时候,予以她短暂且温暖的避风港。
夏油杰如此心想着,却发现少女正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随着年岁增长,她的面容简直完美到了让人难以直视,称赞一句被神明宠爱的造物也不为过,被这样的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即使是杰也控制不住自己此刻温度攀升的面庞。
“……怎么了吗?”他问。
悠依老实回答:“……没有,就是感觉,杰最近好像有一点点发腮了。”
夏油杰:“……”
他的内心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五条悟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的超绝清楚,发出了今日的第一声爆笑。
见气氛变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悠依赶忙补充说明道:“那个,我不是说杰他胖了的意思!他之前吃不下饭的时候太瘦了,现在变回正常体型了不是很好嘛……而且发腮是褒义词嘛!就和美露莘或者兰那罗似的,很可爱呢……”
夏油杰沉重的低下头,就算是被夸可爱也不能让他此刻的心情愉悦半分。
啊,他不能再向古老的璃月力量低头屈服了!他决定了,要从今天开始节制饮食!
烤肉店的空调呼呼的吹着,窗外的蝉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却已不再刺耳。
至于苦夏啊……
少年的字典里,已经不再写着苦夏这个词汇了。
—
又是一段时日之后,七海建人与灰原雄又接到了一趟偏远山村的任务,面对山村里的愚昧村民们将拥有咒力天分的俩个女孩当作妖怪抓起来虐待的可恶情形,这两位一个富有正义感十分热血但目光清澈,一个待人处事严谨善于思考的少年,他们所做的抉择是——
报警,先以虐待儿童罪把有关这件事情的村民统统抓起来,同时想办法将俩个女孩安置好。
……他们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已经完全换血,且发生了大变革的禅院家。
现如今,禅院家也早已经不能被称作是禅院家了,自从“那个事件”之后,禅院家的大部分长老高层以及前朝遗物们都因为邪神的影响们陷入癫狂而被做了无公害化处理。
而禅院直哉上位成为年轻的家主的同时,倒是以某位夫人为首,禅院家那些死者的后院的女人们一个个崭露头角,披荆斩棘,在咒术界中杀出了一道血路。
禅院家不再以男子为尊,家族局势由浅至深,燎原的星星之火逐渐逆转了女子的处境,能够上战场的多了女子,禅院家的女人不必局限于这一方小小的庭院天地,她们可以选择自己想选择的道路。
是成为强大的咒术师,亦或者一名优秀的后勤人员,甚至去往人类的世界,卸下身为咒术师的职责,去做一切曾经的自己只能遥望和憧憬的事情。
现在的禅院……已经在女子的引领下的禅院,也定然会善待这两位从偏远的山村解救出来的少女,这便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而在夏油杰听到灰原雄他们回来告知自己的任务过程之后他愣了片刻,最后轻轻颔首:“你们处理的很好。”
也确实,恶人都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女孩们也获得了自由与更加美好的未来,可在听到这番话语的一瞬间,夏油杰却觉得内心积压已久的某些事物松动开来,豁然开朗了一般。
最初开始拥有这种变化,似乎是从一双碧蓝色的温柔眼睛的注视开始的。
“悠依。”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轻轻呢喃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一直一直都在耐心的注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而在她的指引甚至带领之下,他们这几届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咒术师就是踩着同伴的尸山血海闯出一条道路”的情况——甚至禅院家的变革也少不了有她的身影出没。
她就像永远不会累一般,总会在他们最需要的某些关键的时刻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一切的难题都迎刃而解,可是不知为何,在某些时候,他会有些恍惚。
他会恍惚,究竟是那位少女获得了神明的眷顾,还是……他们的神明从一开始便眷顾了他们?
悠依,悠依,悠依。
也许从最初那个如同精灵一般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一脸担忧的朝着他伸出手时开始,那道身影,那个名字,便再也在心中挥之不去了吧。
可他向来是将这一切都压抑在心中,从未与人提及。
夏油杰无奈的摇着头,一边再细细回忆着上回答应过她的,要挑一只能当大型蹦床的大型咒灵给她玩的这件事,最近是否有了眉目。
嘛,亏她想的出来。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那方面发展。
而也就是在这时,五条悟咣的一脚踹开了门,不由分说的拉住他的胳膊往外俯冲。
变故从来都来的那般猝不及防,夏油杰还没来得及问出声,他便从疼到抽气的手腕上幽幽回过神来,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仰头望向了天空之上。
天空之上,是一道醒目的天幕。
天幕是那样的庞大,几乎占据了视野可及的每一处,也正因如此,他们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天幕之上,少女面色苍白,被一只手腕用力的扼住了咽喉的模样。
那一瞬间,少年死死的望着那一幕,几乎将眼眶瞪出了血来。
—
自从与空一同来到了枫丹之后,悠依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予以对芙宁娜“更多的关注”。
因为她时常会做梦,梦到自己站在世界树下,那棵庞然大树正在燃烧,多托雷的笑声阴魂不散的萦绕在耳畔,纳西妲跪在她的面前,她颓然的伸出手,面向了某个方向。
悠依也随着纳西妲的视线一同望向了那个方向,可是那里只有正在燃烧的世界树,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明明什么都没有。
可是在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轻轻抚过面庞,发现泪痕已经干涸。
……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会悲伤的流泪呢?
她一定是在须弥忘记了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或者相当重要的人,在空在沙漠里上窜下跳的挖金字塔的时候,她有去见过几次纳西妲,可是后者却从未予以她正面的回答,间或邀请她来一同来教令院视察像工作,体验下须弥的民风。
“阿帽那孩子,适应的很好呢。”
悠依:“……”
在听到了有关阿奇的全新的奇妙称呼以后,她鹅鹅乱笑,甚至将这个称呼挑起来喊了好几日,少年每次都会耳畔涨的通红,却从来不会从那张习惯性毒舌的嘴里说出任何刺她的话,只一脸无奈的叹气。
——他向来是拿她没办法的。
在告别纳西妲以后,悠依刚好跟着空一起去了枫丹。
她对自己现在的力量适应性良好,可以在提瓦特和自己的世界的范畴内反复横跳,而带着些许在须弥那边未解的疑虑,悠依在联络帝君他们的同时,提升了对芙宁娜的关注度。
对于芙宁娜而言,这实在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在她端着腔调卖力的在枫丹人民群众的面前表演的时候,每当长大了的少女依旧用小时候那般清澈的目光望着她的时候,她都会卡壳了一开始的演讲稿。
……明明当时还是一个能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不点,现在却和自己差不多的个头了。
只比自己高一点也是差不多,嗯。
芙宁娜当然知道悠依这孩子并没有丝毫的恶意,可她能明晰的意识到她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心与在意……还隐约透露着一抹紧张感。
……为什么呢?
是她意识到了什么吗?
距离预言的到来已经近在咫尺,迫在眉睫,而属于她的这五百年来的戏份也终于要落下帷幕。
无论悠依努力向她传达了,可以提供给自己帮助的想法,芙宁娜也完全不打算将这场欺骗“天理”的谋划呈现在她的面前。
在芙宁娜的眼中,悠依她永远都是那个初见的时候仿佛纸做的那般脆弱,一碰就碎的苍白的小女孩,需要身为可靠大人的他们的保护,包括自己和那维莱特——她并不希望给这个并不属于枫丹的孩子,增加任何不符合她当今年龄段的压力。
她也理所应当按照曾经的约定,扮演好神明,直至最后一刻。
可是芙宁娜似乎忘记了,她亲手养过一段时间的孩子究竟有多么的聪慧,灵敏,勇敢。
她也并不了解,那个小小的孩子,在亲眼见证过璃月那次的灾厄之后,在经历了须弥的“遗忘”之后,早已经在心中凝聚成了某些执念。
“想要守护好身边所有重要的人”的执念。
……
一切都在按照“预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就仿佛世间万物都应当在那天空岛的至高的掌握之中。
“吞星之鲸”带来了枫丹灾厄的源头,即使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开启了魔王武装,和水龙王那维莱特一同联手,都无法操控那条失控的鲸鱼。
只是暂时将其击落在空间裂缝,预言时刻可能“应验”。
而也就在此时,“裁定枢机”爆发出了激烈的光芒,将周身几人拖入了水神的意识之中。
——为了逆转预言而隐藏在此处的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
她娓娓道来,向众人阐明了她的计划——那便是用表演欺骗过天理,打破天理曾经“枫丹人都将融入原始胎海之水,水神于神位之上哭泣”的寓言,在交代完毕一切之后,芙卡洛斯优雅而从容的释放了自己五百年来积攒的力量,准备迈步向死亡……
死亡,嗯?
芙卡洛斯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望向了一把拽住她,制止她与神位一起同归于尽的那个孩子。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纠结悠依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了,芙卡洛斯当即就想开口拜托那维莱特与空,将这孩子带走,可是转念一想,精神世界的一切原本都应该由自己操控才对。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
“如果要将这个结局作为表演的终幕的话,会变成大家都不喜欢的BE的。”
“我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水龙王接任了来自水神之位——水元素的权柄也回归到了他的身上,他在预言应验之前,豁免了枫丹人的所谓罪过。”
“在它的口中,不该存在的生命从诞生之初就拥有原罪。”
“可我觉得,枫丹人从头到尾都并无任何罪过,生命为了寻求出路,并没有罪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随着少女话音刚落,即将粉碎的神位发出激烈的光芒,与水元素的权柄一同灌注在了距离悠依相当近的那维莱特身上。
可这个世界上,究竟怎样的存在,能够运用言语的力量便能逆转“预言”,甚至在这一瞬间交接了权柄呢?
芙卡洛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她的面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她张口正欲阻止,却只看到已经长大的少女朝向她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笑。
【“在我还小的时候,裁定枢机每次在审判的过程中,都会坚定的将我偏向无罪的那一方。”】
【“谢谢你在那个时候坚定的相信我,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
【“这一次……请让我……”】
裁定枢机的光芒散去,芙宁娜的眼角仍有泪痕,她坐在原地,作为被分离出来的“人形”,与已经重新凝聚成实体的芙卡洛斯面面相觑。
“悠依!”
芙卡洛斯仪态全无,她冲向少女的方向:“你在做什么?动用只有天理才能使用的权柄,一定会被它视作明面上的挑衅,你——”
她话音刚落,一束光芒跃过了神位和枫丹众人,全然照耀在了一脸坦然的少女身上。
她的身体像羽毛一般被无形的手掌控制,牵拉,撞开了天花板,当然,几乎是同时之间,那维莱特与空都有所了动作,而那个扼住了少女脖颈的身形也终于在堪称猛烈的攻击之中具现化了出来。
“祂”仿佛并没有一张明确的面庞。
只为了杀人诛心,凝聚成了一张悠依最熟悉的面容。
她的母亲的面容。
“我明明已经忍耐了你很久,很久……”祂面色平和的,用着最为平淡的语气说着这番话语,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一步一步的加重着。
“曾经我兴许有所忌惮你身边的第四降临者和那些神明,忌惮那曾经的失败者在你的身上烙印下的种子,可你日复一日的得寸进尺,实在是让我忍无可忍。”
它毫不扼制自己此刻的恶意,尤其是望向底下那条获得权柄的元素龙时,眼里是肉眼可见的嫌恶。
“没关系,旧的预言失效了,我还能够编制出全新的预言。”
随着祂的抬手,枫丹的天色骤变,祂却能察觉到有一阵隐隐约约的力量正在与自己暗地里较劲,将祂那对待枫丹充满恶意的力量瓦解。
与此同时,璃月,稻妻,蒙德,须弥……甚至至冬,皆有或大或小以神明为首的力量在往祂所在的方向而来。
“你还真的挺受欢迎呢。”
悠依明晰的看着面前这张母亲的脸皲裂开来了一道缝隙,因为在这个瞬间,祂花费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将七神暂时限制在了自己的国度之中,包括深渊在内,都上了桎梏。
“只可惜,再受欢迎,也没有半点意义。”
祂似乎只想要在今日,孤注一掷的处理掉祂眼中的这个心腹大患,这个已经成长到了让祂忍无可忍的“禅院悠依”。
扼住少女咽喉的双手逐渐发力,稚嫩的女孩即使已经触摸到了天理的权柄和力量,却似乎无力抗衡这位不择手段上位的上一任的胜利者,只能像折翼的鸟儿一般,在祂的手中不断的挣扎。
祂满意的观赏着这一切,与此同时,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的提起了些许恶劣的趣味。
“对了,对了。”
“摩拉克斯也好,巴巴托斯也罢,那个能动的可笑的人偶,那个夜叉一族的最后苟延残喘的末裔,叫你身边那些可笑的家伙们,哦,或者说,每一个你身边重要的人,都当一次见证者吧……”
祂缓缓的抬起手,天幕由此开始延展。
“顺便,将你原本的世界也囊括进去吧。”
祂刻意用上了另一只手,描摹着少女倔强的面庞,喃喃道:“好孩子,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利用了什么小聪明,能叫它从覆灭的结局中逆转回来,但是放心……在处理完你之后,就轮到它了。”
“一个都逃不掉。”
祂的表情宛若癫狂,今日一切都进展都如此顺畅,让祂想要开朗的大笑起来——虽然这样做并不能具备天理的仪态,但是任何看到这一幕的见证者,祂也只准备慢慢的开始料理。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祂猛然抬起手,在无数双视线的注视之下,在天幕的见证中,刺向了少女胸腔处的心脏。!
第113章
悠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关于这个几近孤注一掷的疯狂计划,她曾并未开口和任何人提及。
事实上,自从少女在切实的了解到自己的身上那源自初代天理的“礼物”,以及它究竟代表着什么之后,年少的她便一直谨记于心。
她是能够改变提瓦特大陆现况的能够无限成长的可能性,她是当今的“天理”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她有幸得到了大家的守护才得以完好成长至今。
以及,其实那枚种子并非只存在自己的心脏,它早已经融入她的四肢百骸,与她融为一体,只不过有人相信了那刻意的误导。
悠依一直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如同璃月那次一般,祂忍无可忍突然冒头的时机。
祂在蛰伏,祂并不敢正面对抗自己与身后的大家,因此这些年来一直在致力龟缩在暗处用祂的力量影响自己,幸好基本上都被她化解掉。
可一直如此的话,便永远都不能成功的做出了结。
悠依想,目前只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一个让祂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和理智的契机,去削减祂身上的绝大部分力量。
悠依一直都没有停歇自己的筹备与布局。
她特意的挑选了芙卡洛斯的“演出”落下帷幕的这一日,使用了上一任天理予以自己的部分权柄——虽然她成功规避了水神与自己的神座一同陨落的结局,但是这转移水神权能,损毁祂预言的行为,却无异于在公然挑衅祂的权威。
这是一次激怒祂,吸引祂主动现身的最好契机。
冒牌货主动露面,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与她友好交流,祂的目的定然会是她的心脏,以及她的性命。
不过,如今她与四位神明……也可以说五位,之间的联系相当紧密,甚至他们可以随时观测到她的安危。
那么,当她遭遇生命危机的时候,摩拉克斯先生他们,就一定会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来。
悠依想,即使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祂也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直接正面对上四五个魔神的境地,那么,祂定然会运用部分天理的权柄的力量,在一边对付她的同时,一边用来远程阻隔暴怒状态下的神明。
也就是说,现在的祂需要在枫丹这里应付上一任的水神芙卡洛斯,新获得水元素权柄和龙王大权的那维莱特,再顺便还加上一个潜力无限大的第四降临者空。
那么,狂躁状态下应付不过来的祂就定然会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里,不顾一切的试图杀掉自己。
没错,悠依她早已经筹谋好了这次以身作饵,以此给予众神推翻天空岛“暴政”的机会。
她也早已经受够了在自己的世界三天两头的便会被搞破坏的日子,也受够了头顶悬挂着一把达摩克斯之剑的时光了。
为此,即使是牺牲掉区区一枚心脏而已,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
她的身体早已经游离在元素生物和人类之躯的构造之间,即使是失去了心脏,也不会对生命产生影响。
无论是否拥有“心”,悠依只会是悠依,从未改变。
痛感侵袭而来,可是她的眼里闪现过的片段全部都是自己在这片大陆之上建立的羁绊与往昔,从自己染血的手牵起的龙鳞衣摆,再到在踏鞴砂上看到的纯净如同一张白纸的少年,从少年夜叉递向她的清心,再到芙宁娜笑着落下的那滴眼泪。
因此,即使已经被扼住咽喉透不过气来,悠依的面上仍旧挂着浅浅的微笑,她轻笑着望着面前神色癫狂的“天理”,在刺痛感从胸腔处传来之时,少女苍白着面庞,一字一句的喊道:“冒.牌.货。”
这个词汇对于祂脆弱的心灵杀伤力实在是太大,而祂也正因此放缓了“处理”她的速度,祂狂妄,自大,对这只小虫子恨之入骨,恨不得用天幕直播她的凌迟现场。
少女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她朦胧间听到了空的声音,芙宁娜姐姐的声音,还有那维莱特……
枫丹又下雨了,不知道是水珠还是伤处在流血,可她做到了,她又成功的拖延了时间。
现世,在意识到即使是运用虹龙也触及不到天幕的尽头之时,夏油杰颓然攥紧双手,眼眶赤红的望着面前这一幕,而此刻濒临崩溃的,很明显远远不止他一人,不管是那边在不停歇的对天空处释放无下限的五条悟,还是那厢宛若开了狂暴模式的天与暴君伏黑甚尔,所有人都理智都游走在毁灭世界的边缘,可他们似乎只能注视着面前的这一幕,而无能无力去阻止天幕的一切。
也正在此时,一只脚踏祥云的四足优美白色巨兽踏过了高专屏障,而站在巨兽身躯之上的,赫然是他们从国小到国中的一位共患难过的同期。
——平日里温和无攻击性夏目贵志少年,此刻的气势凌冽,宛若下一秒就能当场开启百鬼夜行,他自然是发现了天幕之上的异常,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源头,但是即使在此刻与同学们会晤,却无力寻找到阻止悠依她继续被伤害的方式。
“该死的,到底有什么办法……”
伏黑甚尔一拳凿地,幼小的妹妹不知何时已经成长成了这种地步,可是她的对手的所作所为到让他根本无法冷静,天幕上的情形多看一眼,她身上的伤痕多出一道,他都恨不得将对方彻底碾碎,他崩溃道:“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去她的身边保护她……?!”
——那家伙,甚至还用了她母亲的脸!
神明呢?不是说好了她是被神明眷顾的孩子么?只一次就好,多少再注视她一次啊!
这次,他的祈祷却终于得到了回音,他与身侧几名少年,几乎是一同坠入了时空缝隙。
与此同时,立于高层建筑物上的粉发少年收回自己的视线,抬头仰望天幕,面无表情的抬手咔咔活动自己几乎扭曲的指骨。
他的目光有些骇人。
事实上,齐木楠雄早在一开始便尝试了突破桎梏,但是在发觉自己的力量可能已经违背了常理,会让两个世界一同爆炸之时,他才停下了强行闯过去的动作。
既然自己不行,那就换成旁人来送些温暖。
那家伙,既然做出了激怒自己的事情,那便最好做好了接受代价的准备。
“……是啊,神明确实在注视着她。”
齐木难得开了口,如是说道。
—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变本加厉的如期而至,相反,从下界飞来的水神之心格挡在了少女的面前,弹飞了“天理”的那只手。
“……!”
祂踉跄着后退一步,同时睁大眼睛,咬牙切齿道:“厄歌莉娅……?”
神之心在这一刻凝聚成了在芙卡洛斯之前的那位神明的虚影,虽然只有浅浅的一瞬间,却为那维莱特和空提供了打断“天理”的动作,瞬身上前去救出少女的时机。
面前的蝼蚁们实在是太过碍眼。
与此同时,祂能够清晰的察觉到,来自璃月那边的桎梏也已经被突破了。
那冒牌货暗骂一句,抬手做了某个召唤的动作,下一秒,一位银发红眸,眼眸毫无焦距的女子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一张熟面孔,让空瞬间瞪大了眼。
“天理的维系者……”
他当初和妹妹就是在准备离开提瓦特的过程中在这位手中吃过亏,所以他对这位维系者十分有印象。
但,如今似乎只是一具完全丧失了理智的傀儡。
空的身躯瞬间紧绷,他死死的抱住了方才从那冒牌货手中夺过的面色苍白的悠依,没有半秒的犹豫,与那维莱特来了个交接仪式,持剑上前,力量迸发,与天理维系者打了个天翻地覆。
天相骤变,地动山摇,那维莱特紧急动用水龙大权,在赦免了枫丹人可溶于原始胎海体质的同时,赋予他们下水后可自由呼吸不受限制的恩赐,方便待会他们在水底避难。
至于那位“天理”——
只由他一龙自然疲于应对,芙卡洛斯在下方不带迟疑的将积攒了五百年的力量交付与他,再加上怀里还有个奄奄一息的小家伙让他意识到绝对不可退让半步,才能勉强让他暂时与对方抗衡。
听闻当年摩拉克斯在这般的怪物手中强撑了一个白昼,他的鲜血洒落在璃月的每一寸大地之上。
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大抵是想什么,什么便到的原则,当天空的星陨像不要钱那般对着祂的方向兜头落下的同时,那维莱特明白,来自璃月的增援到了。
这位亘古的神明的面色带着怒意,以带着龙角龙尾的人形姿态,气势全开的拦住了祂的去路——
岩神面朝祂冷笑一声:“今日即使是登上天空岛,我也定然会将你覆灭于此。”
曾几何时,他们只能沦为祂棋局之下的棋子,陪同祂一起完成不讲道理的国王游戏,只为璃月大地的一方水土平安,可事与愿违,沉默和退让只会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怎么,又要为了这个小丫头出手了,摩拉克斯,你怕是忘记自己之前吃过的苦头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天理在他的对面反唇相讥着,钟离如是淡漠的回答:“我只后悔,没在那个时候就地铲除你。”
这句话语显然让祂的神色愈发恼怒。
“能做到的话,尽管来啊。”
面对璃月一众气势汹汹的仙人,还有那边的狂暴状态下的龙王和夜叉,祂压根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其他丝毫的放在眼中,对于祂而言,最需要注意的似乎只有这些神明……
但是下一秒,祂的神色变了,因为稻妻与蒙德那边的桎梏也已经被打破了。
在这种状态下与几个魔神对上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而祂今日明明已经距离杀掉那个小丫头如此之近,明明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祂便能……
祂又一次动用了更多属于天理的权利,甩开难缠的摩拉克斯,试图在巴巴托斯与巴尔泽布赶到之前,就直接捏碎水龙王怀里这可怜的小女孩的胸腔。
那维莱特被祂一把挥开,而因为这超出了承担范畴的负荷的力量,导致祂化身人形的面庞已经彻底的崩塌瓦解,变成了一副似人非人的狰狞怪物模样。
祂迫不及待的预备又一次将少女抓到自己的面前,毕竟她那源自天理的力量只能由祂亲手解决并且收纳。
而也恰在此时,祂察觉到自己的面前闪过了一只小虫子,那小虫子手里握着一把绿色长枪,扰乱了祂的视线。
毕竟祂完全没有将魔神程度以外的存在放在眼里,在摁住那些讨嫌的仙人的过程中,免不住会有遗漏。
祂的眉头微蹙,只在下一个瞬间就决定了,要将这个夜叉一族的末裔首先在岩神和禅院悠依的面前当初捏碎,以儆效尤。
“魈!不可!”钟离的声音震耳欲聋,而少年夜叉直至最后一刻都毫不犹豫的展开着双翼,眼神坚定的拦在他的少女的面前。
即使如同蜉蝣撼树,他也并未放弃过为了她而对抗面前实力十分强大的敌人。
即将迎面而来的是即使是当年的帝君都被重创的一击,即使面对着几乎不在同一个领域的敌人,少年夜叉握紧了少女的手,意识到退无可退之时,死死将她安置在身后。
现在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争取时间,为帝君大人争取时间,为悠依争取时间,才能有机会在今日将一切彻底了解。
“别哭。”
他听到了虚弱的她正在抽泣,他决定在最后一刻予以她一个笑容。
“我会……为你护法。”
可这致命一击,却在最后并未击中夜叉少年。
已经决心直面死亡,只为争取一分一秒的夜叉少年猛然睁大了双眼,因为此时此刻,他面前所站着的四位身影是如此的面熟——他们曾经无数次的来到过他的梦中。
魈甚至在这一瞬间怀疑,他是否是已经死了,可身边的那只手仍旧是温热的,鲜活的。
他还活着。
可他却再一次……看到了他们。
那怎么可能呢?
少女手中紧攥的岩神之心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化作璀璨的元素粒子四散开来,再由虚影凝聚成实体……而那厢的留云借风真君,和化身年轻形态为了助力帝君的歌尘浪市真君,二人望着那边用半透明的屏障守护住了俩个孩子的,忽然出现的少女,居然是一齐失态的红了眼眶。
看着那位身姿轻盈的广袖少女,闲云颤着声刚欲开口,魈已经愣愣的睁着眼,面向面前的四位夜叉,率先出了声。
“浮舍,大哥……?”
他向来是习惯这样唤他的。!
第114章
渊上曾经从深渊中为悠依带回了零模两可的讯息——从表征出的讯息中来看,神之心是由第三降临者的遗骸所构筑而成的不祥之物。
可悠依从未感受过它们的“不详”之处。
恰恰相反,在那几颗神之心存在于自己身边的每一天,她的力量和心态都会趋于平和,她的灵魂深处仿佛都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元素力量的供养。
她最终遵循了内心深处的想法,继续将神之心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保管。然而在这一天,在她决心独自以身入局,对抗虚妄的天理的这一刻起,命运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
包括钟离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少年夜叉会为了守护少女而就此陨落之时——居然当真出现了几副他们根本意想不到的面容,打破了如今千钧一发的死局。
几位夜叉都曾是岩王帝君征战一方之时麾下的几员大将,他也从未忘却过这些看着长大的孩子的模样。
然而夜叉们的身前那位身影却更加的夺目,更加让人屏息凝神。
留云借风真君这时恨不得扑腾翅膀到鲜血淋漓,试图强行突破桎梏朝向女子的方向而去。
她哭喊:“归终!”
悬浮在空中的尘之魔神,也终于抬起她的广袖冲着周围的仙人们轻轻挥了挥手。
她笑眯眯的做了口型:【好久不见】。
而这边的魈,他的目光僵硬也呆滞着保持着方才的动作——那便是丝毫没有任何的退缩和犹豫的,紧紧的抱着身边的少女,可是这一刻,他定定着望着面前的几位故人的身影,他几乎停滞了思考。
浮舍,伐难,应达,弥怒。
怎么会是他们?
……怎么可能会是他们?
夜叉一族被业障磨损侵蚀,时至今日原本只应遗留他一人在人间而已。
这一个瞬间,魈几乎以为自己是被业障侵蚀了大脑,致使他再一次看到了不应存在于世间的异象,又亦或者这是临终之前的走马灯,他又看到了与同族们相处的往昔?
可是……
可是,怀抱中的悠依的体温真切,她的吐息近在咫尺,一切的一切都以最直观的形式告知了他,眼下他并非是在做梦。
被换作浮舍大哥的夜叉,一改方才刚露面时凹了个造型的气势汹汹的凶猛姿态,这位夜叉大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金鹏,不错啊,这么多年过去,竟是给我们找了个小妹妹啊。”
火夜叉应达是一位看着便生命力蓬勃的女子,她上前几步,话里有话:“嗯……或许不止是妹妹呢?”
“对呀,金鹏他以前可不会愿意这样亲切的让我们抱抱呢。”伐难笑得温和,却在这一刻与同为女性的火夜叉对上了脑电波,她们一同笑看少年夜叉怀里的少女,细看时,见她身上伤痕累累,一脸苍白,却又怜惜了起来。
魈此刻正颤抖着嘴唇,不知应当从何开口,却被几位画风突变的夜叉们憋的红了耳廓,这一刻,
紧张感全无,就仿佛回到了他当年作为最年幼的那只时,在同族的手中被揉圆捏扁开玩笑的日子。
弥怒幽幽开口:“这么多年了,金鹏,你……”
身为心猿大将的他,其实算得上是几位夜叉里面最会照顾人的那个,曾经的夜叉,仙人们乃至帝君大人的衣服,都是他一手操办设计,最后缝制出来的,此刻他随和的开了口,魈还以为他又会说出一些串联了过去与现在千年时光的话语,亦或者道出有关他们起死回生的真相。
却听弥怒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见长高?”
魈:“……”
微弱的抬了抬眼皮的悠依:“……”
“不过这样便好,之后我再为你设计衣服时,也不必再重新测量一遍了。”
“……需要的。”
少年夜叉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过于别扭而开始卷动身侧少女头发的手指,他憋了半天,最后面向弥怒,挤出来了这么一句。
可是随后他又愣神。
以后?
幻境……这般的美好的所谓的幻境,居然当真还能够有以后么?
夜叉们先是因为最小的弟弟的言语一齐笑了,可是下一个瞬间,他们一齐回过了头,望向了那个实力不可言喻的,已然陷入了癫狂的冒牌货的方向。
祂正在发了狠的攻击,一副已经失去理智的模样。
祂方才为自己构筑的人形一点点的瓦解,如今一半是少女母亲的面容,一半是不可言喻的黑色迷雾。
“不可能……绝无可能!”祂质问道:“神之心……我在魔神战争之后便改造了那个失败者遗留下来的产物,方便它将七神变作我最好的棋子……你究竟做了什么?!”
改造之后的神之心,某方面来说会变得有些邪性,会自主的吸纳那个国度溃散在空气中的强大的元素粒子,再将元素力反馈于祂的身上,为祂所用。
也正因如此,某些时候的“牺牲”,便是相当有所必要的。
璃月那片大地之上,拥有能力的生灵种族更是数不胜数,那全都是能够供养祂的好东西。
强者的灵魂与元素力都能够化为回馈祂力量的贡品,至于这个世界究竟会在祂的手中扭曲成什么模样,祂不曾在意。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某些神之心与祂之间的联系居然一点一点的被悉数淡化了,祂居然在设局之中忽略掉了如此重要的方面,禅院悠依她究竟做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改写故去者的命运?!
“是,‘命运的织机’。”
一脚从虚空之中踏入祂的面前,身后是一种深渊教团的金发少女出现在了祂的面前。
空是其中最激动的,他当时就挥舞着自己的剑柄几乎跳了起来,不过很快又被那种天理维系者的傀儡压制了回去。
派蒙叫的超级大声,事实上她今日的惊声感慨已经太多太多了,就连嗓子这会儿L都快哑透了。
来自深渊的公主,不紧不慢的在半空中优雅的避开了未知的一击,身为游离于世界树之外的如今深渊之主,她今日现身于世,其实是与今日的七神有着相同的目的。
但是在此之前,她不介意再为一头雾水的众人多做一些解释。
这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拖延时间。
“命运的织机可以并非是实体,而是一种概念,能够改写天理,逆转诅咒的一切事物,都会被我们称为,命运的织机……”
“察觉到了吗?”少女琥珀金的眼眸里泛出流光,她望着面前的生物,眼中毫无惧色:“命运……在那孩子踏足这座大陆的一瞬间就开始了逆转呀。”
“命运的织机”从头到尾便不是悠依,而是这孩子在游历每一个国度,经历每一趟冒险之时,构筑的羁绊,撒下的一点一点渺小的种子,交互串联了起来……
直至,初代“天理”的夙愿逐渐生根发芽。
直至,整片提瓦特大陆在少女以性命入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化身了“命运的织机”。
“无论怎样的奇迹都会有可能发生,不应该发生的待遇,曾经不公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可能逆转……”
荧侧眸,与自己的双胞哥哥对上了视线,双子的目光交汇,下一个瞬间,他们的背后一同闪耀起了光芒,空的空之翼也替换成为了他最初来到这片大陆上时金色的翅膀。
双子的力量回归了。
空与荧在这一刻仿佛通过目光交流而彼此理解了一切,下一个瞬间,兄妹他们持剑互补,将后背交于对方,一齐与“天理维系者”的傀儡交战。
战况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逆转。
“不可能……”
黑暗逐渐从枫丹为中心,逐步往其他的国家开始了蔓延。
可来自风神巴巴托斯与雷神巴尔泽布的支援,几乎在下一瞬间之时同时赶来,这让原本就有些疲于两条龙外加一众仙人的“祂”有些乏力。
雷电影无想的一刀在此刻已经破空而出,祂虽利用雷元素力勉强化解,可能够看出,此刻祂面庞的形态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去死,去死!一群蝼蚁!”
完全没有了绅士的仪态,祂狂暴而失态,或男或女的声线只透露着一抹崩溃之意,似乎祂如今也明白今日的大势已去,只竭力的榨取着从上一任天理身上获取的力量,试图在今日将这一群集合起来的“反抗军”们统统摁死。
大不了……再过百年,千年,等到下一个种类的生物成长起来便是。
可祂利用的,是窃取而来的力量。
而悠依这个时候能够察觉到周身世界万物的元素力就像不要摩拉似的拼命往她的身上钻,她的伤痕逐渐愈合,身体也不再虚弱,她明白了自己在这一刻终于完完全全被这个世界所接纳。
那厢的狂躁的冒牌货正在竭尽全力的为难影姐姐……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实力在神级之上的存在,即使是窃取而来的力量,也远远比一般的力量更加强大。
可是……
一道光芒散去,雷电影的面前也多了另外几道身影。
而她的身侧,一位女子带着绯樱绣球的香气,轻轻的握住了她持剑的手臂。
雷电影赫然回过头,她的眼眶颤抖泛红,难以置信的望向了与自己几乎完全一致的脸庞,反复确认那并非镜花水月。
“……辛苦你了,影。”
“从现在开始,姐姐会与你一同作战。”
……
既然“命运的织机”已然开启,悠依便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将一切的遗憾,一切的意难平抹平,让一切曾经被祂借助神之心窃取的力量与魂灵逐步逆转。
如果是现在被提瓦特“承认”的她,那么她便可以做到。
因为……她的身后站着大家,所以她绝对可以做到。
用一点漫画一般的说法那便是——
可恶的反派,这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友谊和羁绊之力!
这虽是魔神级别之上的战斗,可一种魔神与自己曾经的眷属同伴等,相辅相成,适应良好,因此大家竟然是在如此怪物一般的敌人的攻击之下,暂无伤亡。
哦,兴许有人受伤。
可在“命运的织机”启动的这一刻开始,便不会有人在受伤。
别围拢在人群中心的少女,身上有岩盾尘盾风盾雷盾等等加身,而她正目不转睛的控制争夺着属于天理的权柄。
她不允许大家受伤,那便不会有人受伤。
在这一刻,她就是战场之上的最强辅助!
面对这般场景,“祂”似乎忍无可忍,最终恼羞成怒的动用了最后的底牌。
方才占据优势的神明们被不知名的力量扼制,而祂已经操控其余的天理维系者傀儡,直奔人群中心的少女。
“禅院悠依!”
“怎么了!冒牌货!”
少女毫不畏惧的取出大剑,生生拦下了这一击,她虽力量稍有稚嫩,面对这样一头横冲直撞的怪物,却是一面从嘴角溢血,一边拥有了自保甚至回击的能力。
疼,当然疼,仿佛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的疼痛。
可是大家都在为了她而战斗,在为了提瓦特大陆的未来而战斗,冒牌货如今的力量已经遭到了压制,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坚持,再坚持,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
她听到了影姐姐的声音,她似乎哭了,好奇怪,明明她说过身为人偶之躯的自己绝无可能哭泣。
还有温迪哥哥,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到了俩个温迪哥哥,只是他们穿着不一样的衣服。
她还听到了魈,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们的声音,魈在喊她的名字,他们在喊她,小妹妹!
悠依好想说,她真的不是小妹妹,她早就已经长大了。
为了长大,为了能够强大到能够保护大家,她真的变得好勇敢。
除此之外,她还听到了好多好多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显得遥远,若陀大伯仿佛化身成了原型,摩拉克斯先生变成了半人半龙的超级帅气的形态,她在这场惊天动地摧拉枯朽的战斗中,冥冥中,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人,她看到了蒙德西风骑士团的大家,看到了璃月港的大家,看到了稻妻城的大家,须弥的大家……她甚至看到了一拳打破了海洋的冰拳,看到了漫天飞舞的樱花与流水,看到了莹绿色的棱镜,看到了……坐在巨型机器人上将她托举起来的少年。
正机之神的腿脚又又又被拽掉了一条,正机之神又又又又被拆了,而与机械连通着的少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拽了身后的管子,他一手托举着身边的少女,对着那边的一团物体比了个嫌恶的表情。
人偶少年一脸嫌弃的说道:“真难看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这家伙在自称天理么?”
“明明是相由心生,和怪物似的家伙啊。”
“闭嘴!闭嘴!闭嘴!”
“哈,口口声声说着统领魔神统治世界,至高存在,结果就连巴尔泽布他们都叫你忌惮。”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冒牌货。”少年耸肩,摇头晃脑,阴阳怪气的喊:“啊啦啦啦,真可怜呀。”
散兵成功用三言两语叫祂彻底破防,这一刻,“天理”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主要目的是将悠依给撕成碎片,转头将锚点指向了散兵。
“我要把你的人偶关节打碎,再一块块的统统敲下来——”
“天理”咬牙切齿道,祂扭曲着俯冲上前,散兵用正机之神仅剩的手臂推开了即将被逼上末路的少女,他依旧是一脸淡然的姿态,只勾起唇角轻轻对她笑了笑。
事实上,他并没有逞能成最后的英雄。
随着铛铛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散兵木着脸,听到了一声熟悉欠揍但曾经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出现的声音。
“哎呀,大炮弟弟,你怎么回事——居然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的模样了。”
来自异世界无下限的助攻让散兵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是他没能躲过在他耳畔的碎嘴青年。
散兵想,等到这次结束了……他定要抽空让巴尔泽布帮他设置一键耳塞功能。
……五条悟怎么会在这里?
事实上,不止五条悟在这里,悠依还看到了红着眼的杰,骑着巨大帅气毛茸茸猫猫兽的夏目同学,还有几乎都快泪洒当场的哥哥。
她:“欸?欸?欸?”
原来命运的织机还有这种功能吗?大家也能被她拉到这边来?欸?可是为什么夏目同学也在里面,他只是一位不擅长打架的文弱的能看得见妖怪和咒灵的普通少年而已啊——
下一秒,只见普通文弱的夏目少年抬手就给了一击不可名状之物一击友情破颜拳——要知道,祂可是趋近bug的存在,就连魔神的攻击都很难对祂有效的,所以夏目同学他,他的友情破颜拳到底是怎么打中对方的?!
悠依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刚刚她甚至看到祂被揍到扭曲且变形了。
夏目同学,难道说你是什么百分百友情破颜拳的概念神吗!
那道黑色的迷雾扭曲了一阵,眼见悠依身侧有俩个,一个正在不停歇的往外放无下限,另一个正在咣咣的掏特级咒灵搓咒术。
……乱套了。
全都在往偏向她的那方面乱套。
从至冬已经传递而来了源自冰之女皇的威压,至于纳塔那边——祂绝无可能再与被命运复苏的龙族对上视线。
祂做出了决定。
祂抛下了维系者的傀儡,瞬身前往了天空岛的方向。
此刻,祂居然再也不想象着在此处将少女解决了……祂想逃跑。
可,该死,还没有来到上空,就被一击雷电与笼罩穹顶的草元素挡住,魔神的雷草反应打的祂那叫一个措手不及,致使祂从上空趔趄狼狈跌落。
“嗯?现在就想溜走么?”
一道飓风摧垮了祂的身躯,风的少年清朗的声线带着些许笑意:“不行——呢。”
“不可以,之前你究竟是怎么对她的,现在要全部还回来呢。”
此刻,无论是什么蝼蚁都在落井下石,往祂的身躯之上丢着一些换作平日根本微不足道的力量。
来自五个夜叉的合力技能打的祂措手不及,水龙王与芙卡洛斯的力量贯穿了祂的躯体,若陀龙王一击尾击被祂狼狈躲开,下一个瞬间,摩拉克斯的星陨在祂的身侧迸裂。
蝼蚁的攻击,一道又一道。
明明都是些不会被祂放在眼里的雕虫小技……
可……
全都是因为禅院悠依!全都怪那个女人,他在今日才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以至于快要被这些小虫子的噬咬侵蚀到骨髓。
来自至冬的冰神之心与纳塔的火神之心在一旁的少女面前迸裂,这也代表最后两个国度也承认了她的存在。
——这也宣告了祂的结局。
天平彻底倾斜,祂曾运筹帷幄把握在掌心的七元素力,在这一刻化作利刃,狠狠的击中了祂的四肢百骸。
疼痛。
久违的疼痛。
让祂跌落至枫丹的深潭之中,扭曲的,尖锐的发出了啸叫,像是一只无力的哀嚎着的怪物。
狼狈不堪,丑陋无比。
倘若是人类的姿态,怕是已经涕泪横流。
咚,咚,咚。
岩脊将祂虚影一般的四肢死死钉在地脉之花的脉络之上,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少女持剑缓缓走到了祂的面前。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发动魔神战争呢?”
悠依歪着头,缓缓问道。
“因为身为天理,不是可以将世间万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么?无论是让魔神战斗,还是洗牌到只剩七只受我所操控的……都是我的权利……”
“身为天理,难道不应该试图让世界变得更好么?”
“什么,身为天理,那些失败者不管是化作元素粒子供养我,还是被我吞噬力量,这都是我身为天理的权利才对!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你不能,你不可……”
无法交流。
“好呀,不过现在胜负已分。”悠依面向这家伙轻轻一笑,她手中的大剑渐渐凝聚了气七色的元素力量……嗯,看起来是一把五彩斑斓的宝剑了,她粲然一笑:“看来我也拥有了,处理失败者的权利呢。”
它忽然是婴儿L一般尖锐的哭泣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承认这样的结局!被这个大陆唯一承认的存在明明是我,我才是至高!我才是真正的天理!”
祂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最毛骨悚然的话语:“明明我吞吃掉了她!我就是真正的天理!”
原来这就是最初的天理的结局……
悠依忽然之间感受到了出奇的愤怒。
这种家伙,居然是这种家伙……区区这种的家伙,曾经将钟离先生伤害成了那种模样,又将这个世界的万物逼迫到这种境地么?
可愤怒之后,她却又归于平静。
幸好……命运的织机已经开启,曾经不公的一切的一切,都还能够有改写的机会。
“你从头至尾都不是什么天理。”
“这延续了数千年的闹剧,也请就此而收尾吧。”
剑出,影随。
“你只是一只侥幸的怪物而已。”
……
尘埃落定之时,她缓缓收起剑柄,踉跄一步,并未倒下,而是落在了已经距离她最近的一道怀抱之中。
——嗯,是在哥哥的怀抱之中。
悠依还是第一次在提瓦特大陆真切的抱到哥哥。
哥哥的胸膛还是一如既往的,非常柔软可靠呢。
伏黑甚尔瞪圆眼放冷气,如获至宝的抱住肉眼看没什么大伤的妹妹,如释重负的同时,恨不得吓退妹妹身侧方圆百里一切莫名其妙的异性,而悠依一脸朦胧的抬起眼,她忽然看着自己面前的所有人,笑着笑着落下泪来。
她曾问过自己。
……究竟要怎么样的结局,才能配得上大家这一路走来的一切的颠沛流离?
幸好。
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115章
在竭尽全力的斩击之后,七种元素力在身体之内交汇释放,直至她彻底与之融合,祂在那咬牙切齿的诅咒之中湮灭成灰烬,悠依放心的倒在兄长的怀中。
她阖上眼,做了一场悠久的幻梦。
在梦中,她看到了一位与自己有着相似的银色长发,生着羽翼的青年。
悠依看不出青年的真实性别,祂像是男生女相,又似是女生男相,祂穿着轻薄的白色无袖长袍,温和的眉眼却又带着不沾染一丝凡尘的神性,她听到祂身边的四位虚影恭谦的俯身,唤祂为“法涅斯大人”。
而在那位青年抬手之间便缔造出花鸟鱼虫走兽,以及这片大陆最初的人类时,悠依才终于明白了法涅斯最初的身份。
——提瓦特真正的造物主,也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第一王座,原初之人。
也是……荧的口中的,她的第二位“母亲”。
可是,之后的那一切,魔神战争,“天理”被谋权篡位,提瓦特大陆在无形之中换了一位主人,那一切的一切,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于是悠依继续往下看与法涅斯有关的场景,她猜想着祂身边被创造出的四重虚影,可能正是“天理的维系者”。
法涅斯创造着提瓦特大陆上的一切生灵,万物生长,草长莺飞,春日降临,一切都在往更好的角度发展,可是直至某天,一道源自异世界的气息刨开了提瓦特大陆的裂缝,奄奄一息的一道黑灰色迷雾摔倒在了法涅斯的身边,居然似乎是个生物体。
法涅斯制止了自己身边的四重虚影想要清理掉这只陌生生命体的行为,祂抬手触碰它,那只生物对祂的攻击也实在是不痛不痒——自从来到这片世界的星空之下,祂鲜少见到其他的了踪迹。
于是,法涅斯留下了它。
而在这时,悠依才逐渐放大了瞳孔,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了冒牌货的真实身份。
是一只咒灵。
居然,是一只咒灵?
咒灵在法涅斯的“饲养”下逐渐变得神智清晰,它贪婪的汲取着提瓦特大陆的力量,身体也逐渐从最初丑陋的迷雾一点点的构造出人形,它学习着人类的幼崽,表现出一副最为天真无邪的模样,而能够看穿一切的第一王座法涅斯,却无法读取一只咒灵的“心”。
咒灵自称自己只是一个来自于不明源头的外来小世界被人类迫害的种族存在,那边的人类对异族保持着水火不容的态度,只字不提实际的原因,也因此获得了法涅斯的怜惜。
很明显,第一王座虽然拥有着那时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实力,似乎并不太了解另一个世界有关农夫与蛇的故事,祂的性格甚至称得上一句纯粹,因为祂甚至不会说谎,也从来不会意识到他人会运用谎言……
祂按照对待身边四重幻影的方式与态度对待着咒灵,随着相处时间的越久,咒灵获得了更多的力量,信任,恩赐。
它已经不再算是咒灵了,而是实力不俗的另一重生物。
变故发生于第二降临者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日。
在传说中,这个世界被两位超凡级别的存在打到天崩地裂,几乎彻底撕裂毁灭——而悠依在这场似是梦境实则过去景象重现的幻影中,看到了当年的情形,那就是“天理”级别的存在的争斗,那就是力量达到世界级的存在的对垒,那实在是一场可怖的战役。
在传说中,有人称战争得到胜利的仍旧是法涅斯,也有人说替换成了第二王座——毕竟那些都是世界级别的存在,正常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光景,大家也只能按照曾经遗留下来的一些被时光侵蚀的差不多的痕迹加以推测罢了。
可……
悠依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在法涅斯与第二降临者二者双双伤痕累累的倒在天空岛之上时,偷袭了第二降临者的,会是那只已经茁壮成长之后的咒灵。
它当着法涅斯的面庞,将祂包裹起来,吞噬,消化,直至完全化身于祂的模样。
“法涅斯大人。”
咒灵面向祂,笑的癫狂。
“忘记告诉您,我并非是天生诞生于天地的种族,我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
当它每每用接近痴迷的目光望着法涅斯时,那其实根本不是尊重和敬仰,而是一刻不停止的思考着,自己究竟何时,运用什么样的方式,才得以成为那样的存在。
它诞生于人类欲望,诞生于人类的贪婪。
而直至那样形态的咒灵站在了法涅斯的面前时,深受重创的法涅斯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已经逐步向祂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开来。
……祂亲手饲育了一只恶魔。
倘若第二降临者的下场便是祂的下场,祂根本无法想象提瓦特大陆在千百年之后究竟会变作什么模样。
情急之下,祂用最后一丝气力,在那只血盆大口即将将祂吞噬之前,选择了当场自我裁决。
第一王座的自爆造成的力量几近损毁了天空岛,也足矣让方才吞噬了第二降临者的咒灵极度虚弱一段时日——但是咒灵没忘记为自己当场冠以第二王座,天命继位者之名。
与此同时,祂也发现了,虽然没能吞噬成功,但法涅斯自爆之时遗留下的强大的力量和元素力却成为了祂最好的极速成长的养分,祂甚至掌握了将那四位虚影改造成傀儡的能力,同时又将他们的理智夺去,称之为天理的维系者。
祂取代了第二降临者的身份,称自己为天理,抹去了法涅斯这个姓名,为了将天理的存在烙印于这片大陆中存在的心中,同时也为了填补法涅斯的力量淡去造成的养分空缺……
祂发动了魔神战争,创造出了一场强制参与的国王游戏,准备挑选出最有用的七枚棋子,弱者只能沦为自己的养分而已。
为了后续获得源源不断的养分和力量,咒灵甚至参透了人类的可持续发展之道,改造了法涅斯留存下的神之心,将部分强者死去的魂灵吸纳在其中……
可祂并不知道,法涅斯当时的自我裁决实则在为这个世界留下了一条出路,仿佛冥冥之中定有天定,它送出的力量在那场爆炸动荡之中,割开了时空缝隙,来到的,却是那只咒灵原本的世界。
情急之下,随机选取了一个孱弱但纯净的魂灵,又逆转了两边时空之间的不同流速,静待那枚种子静静的生根发芽。
法涅斯为了自己当初的信任付诸了代价,且在极度无奈的绝境之下,在生命迈向尽头的同时,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异世界一位孱弱少女的第二位“母亲”。
命运的织机似乎在那一刻就开始了启动,本该惨死在家族门口,族人手中的少女的未来就此被逆转,而她本身也成为了能够改变提瓦特大陆的结局的那个契机。
法涅斯在最后那一刻予以了她祝福。
【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勇敢而自由,能够在未来获得自己的幸福。】
悠依抬起手尝试触碰幻境之中的那道面容,祂的身影逐渐消散成一片洁白的羽毛,散落在天地之间。
她并不责备无形中加给了自己本不应该承担的责任与重担的法涅斯,倘若没有法涅斯的出现,也许她早已经死在了那个雪夜。
法涅斯予以了她第二次生命,予以了她被提瓦特大陆接纳的机会,她也得以与形形色色的大家建立羁绊,构筑友谊……
她甚至在这场幻梦之中,回忆起了很早之前便会来到她的梦境之中的大慈树王——为了改变世界树的命运,也因为“天理”的设局,大慈树王选择了在须弥的那段时光彻底抹去她的存在,而事实上,她曾踏足少女的梦中,甚至数次化作悠依母亲的模样,叮嘱她避开“天理”的注视。
可她曾经,居然全然忘了那一切。
幸好,因为命运已然能够改写,这位神明被世界遗忘的命运也能够改变。
如今提瓦特大陆绵延了千年暴政的冒牌货“天理”,在今日终于得以陨落,也许世界的格局会动荡一段时日,可是悠依相信,在人类与神明的共同努力之下,未来一定,一定可以……
迎来黎明与和平。
悠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璃月仙府的一处华美房间之中——看来,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兜兜转转又是回到了璃月老家。
她出生的禅院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的半点归属感,对于悠依而言,璃月就好像才是她的家。
她前脚刚睁开眼,动了动手指,后脚眼前就堆满了花里胡哨的一堆漂亮姐姐,大家一面七嘴八舌,一面抬手对着床上的小姑娘摸来摸去,又摸额头又捏脸,就是为了看看她现在状态如何。
悠依:“……”
她被漂亮姐姐们揉圆捏扁,围拢在中心动弹不得,心想,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留云借风真君第一个蹙眉开了口:“你这孩子,怎能如此大胆,也不事先与大家商议好一番,叫本仙这般担心!”
“阿云,批评的事情还是先放在一边吧,这可真是个勇敢的孩子呀。”广袖的银灰色头发少女很面生,她便是被重新唤醒的尘之魔神归终,
她掩唇一笑:“倘若不是她的话……我还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呢。”
“悠依妹妹!你应当不着急回去吧,这样如何,日后你便留在璃月,和我们几个夜叉共处一段时日,就把大家当作哥哥姐姐就好。”火夜叉嘿嘿一笑,热情邀请:“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年少时就已经跟魈共处过一段时间,我想我们一定很能处的来。”
磨损和业障是冒牌货予以提瓦特大陆的神明们,限制他们迈步强大的枷锁,如今枷锁已去,命运重启,逝者归来,单从这座房间就能看出大家气氛的热烈与欢喜。
悠依苏醒的消息如今自是已经传到了外面,只是一群大男人完全抢不过这边热情的女性魔神仙人夜叉罢了……
魈在门外刚弱弱喊了一声不可,就被浮舍一揽肩膀:“有什么不可不可的,大哥我都听说了,金鹏你这家伙,是在把人家当小妹妹养啊,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最不沾凡尘的孩子会试着带孩子……”
魈带孩子啊……
事实上,光是想到那种场面他们就实在是忍俊不禁,会心一笑。
也多亏了那个女孩啊,他们夜叉一族最小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几分世俗的烟火气息,没那样遗世独立,与现实割裂。
魈小声的解释:“不,并不是妹妹……”
“什么?”浮舍是真的没听清,超级大声的反问道。
魈:“……”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弥怒一脸无奈的将这位粗神经的大哥推走——他向来是个不是很着调的,以前还趁幼弟睡着时,往他脸上画乌龟。
事实上,在同族归来之后,魈每一天都在期盼悠依的苏醒和喜悦中渡过,少年夜叉的眼眸里少了几分寒霜,其余夜叉都说魈比以前更加爱笑了,虽然大家根本看不出来这孩子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钟离也很快赶来,甚尔和夏油杰还有夏目贵志他们紧跟其后——来自悠依世界的旁人都算是贵客,如今她昏迷不醒的这几日,他们在璃月的仙府,住的实在是寝食难安。
哦,唯独除了一人。
这段时间里,鸡掰猫的战绩包括但不限于——将古岩龙蜥折腾到无比烦躁,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把爆炎树揪下来放水里泡,甚至扛去璃月问香菱能不能当食材,他和璃月的孩子们打成一片,甚至还在某天乐滋滋的回来对夏油杰和伏黑甚尔说给他们预约了往生堂买一送一的七折业务。
伏黑甚尔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五条悟他居然会送自己礼物,夏油杰听着不对劲,正准备开口问五条悟往生堂是什么,旁边的钟离就险些将手上的茶盏抖到干涸,因为想起来了某些有关悠依那孩子一些哄堂大孝的过去。
然后甚尔就被科普了往生堂是送葬文化的。
他当场抽了特级咒具出来砍了这货一路。
五条悟对璃月乃至整个提瓦特大陆,都是相性十分良好的类型,他乐于接受新鲜事物,当然也活成了“人嫌狗憎”的存在,那些提瓦特土生土长的丘丘人看到他都会被吓的掉头跑路。
至于为何要强调是土生土长的丘丘人……
那些在凯瑞亚战役之中受到不死诅咒而变成怪物的提瓦特原住民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们拒绝了其他的组织提出收容难民的好意,在一位金发面具男的带领下一同离开,有人推测他们可能准备寻找某个角落重建家园。
关于那位“冒牌货”的真相,七神也始终都没有将其掩埋,而是将它传播开来,而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们知道了有这样一位谜一般的少女,为了清理世界的蛀虫而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至于这传言越传越离谱,最后有很多人都变相的认为那位少女便是初代提瓦特“天理”的女儿,这件事情暂时就按下不表。
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名气暗中变的这样大的悠依,又一一被前来看她状况的大家拍拍脑袋捏捏脸。
她感觉自己的头再被摸就要秃了,但是这可是摩拉克斯先生伸出来的手,她乖巧的伸着脑袋等摸摸,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轻轻抱住了她的摩拉克斯先生。
摩拉克斯对于她而言,是敬重的长辈,是类似父亲的存在,是恩师,亦是庇佑她平安长大到今日的尊上。
无论何时,摩拉克斯先生都是属于她的神明。
钟离看着她,目光里有欣慰,有喜悦,有百感交集:“你拯救了提瓦特,悠依。”
悠依赶紧摇头摇头再摇头,她噙着泪——因为这明明就是通过了所有人一齐的努力,她可不敢居功自傲,而且,她之前明明已经暗自发誓了,一定要让伤害过了摩拉克斯先生的混蛋,付诸千倍百倍的代价。
她做到了!
那冒牌货的身躯被她用世界予以她的权柄击碎,力量也悉数溃散,该归还复生者的归还,该消散于世间的消散于世间,祂的魂灵都一齐被彻底搅碎,湮灭,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翻身的机会。
而且濒死之时,它像婴儿一般的抽泣尖叫,狼狈不堪。
钟离环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亦或者换言来说,已经不再是小姑娘了,她已然是长大了,明明年幼时可以轻轻松松的坐在他的一边肩膀上或是手腕之中,如今却出落成了这样的模样。
他笑了笑,又道:“事实上……你击溃了上一任天理,按照世界的规律,你应将继位成为新的王座之主。”
悠依:“……?”
哈?
她抬起埋在钟离肩膀上的脑袋,险些当场哈了出来。
什么!一觉醒来竟然睡着成为了世界之主。
这么一说,她确实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今日是与众不同的充盈,如果曾经只是体质特殊拥有亲和力罢了,现如今她却仿佛和世间万物都建立起了联系……就打个比方,现在的她呆在这里,甚至可以感受到影姐姐她平时看的小人书藏在抽屉的第几格,翻到了哪一页有个折角,床边还有一盘没吃完的三色团子在落灰……
因为担忧她的身体,所以与自己的姐姐还有狐斋宫等人暂时留在了璃月的雷电影,在仙府外往里走时,打了个喷嚏。
她身侧的散兵下意识的掏出手帕递过去,但是很快他震惊,人偶也有打喷嚏的功能么。
“国崩是个乖孩子呢。”雷电真夸奖道。
散兵:……啧,他给自己取的名字都叫国崩了,哪里有一丝一毫像个乖孩子的迹象么。
他呵了一声:“别误会,并没有主动关心她的意思,我只是在等她何时帮我修好正机之神……”
雷电真和狐斋宫看着这孩子的表情越发慈爱,明明是俩个漂亮大姐姐,却如同俩个慈祥又和蔼的长辈。
狐斋宫:“就和影那孩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雷电真附和:“嗯,一模一样呢。”
散兵:“……”
拜托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
此时此刻的悠依正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太阳穴——忽然之间和世界构筑了太多的联系让她根本就不敢细想太多,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功能应该不会随便看人洗澡吧……结果,刚刚想到这里,她的视野就切换到了神里家的浴池里。
悠依:啊啊啊并没有想看啊!她根本没有在现在想看绫人先生洗澡啊!快点住脑啊!
而也就是在这时,悠依的后脑勺被一只手掌轻轻的覆盖住,亘古的岩之魔神为她轻轻抚平了体内暂时躁动不可控的力量,她才得以将已经变得有点儿扭曲的小脸蛋平和了下来。
钟离对一旁紧张起来的众人摇了摇头,示意她此时并无大碍,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悠依小声的说:“……其实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当什么天理。”
她也根本不觉得自己适合成为第三王座的主人,她自己所能设想的最为美好的未来,可能就是想办法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的世界,让咒术师的处境好一点,把老橘子们一点点的大换血掉,时不时的来提瓦特串门……现在她可以带着哥哥他们去串门了,或者等着提瓦特的大家来串门找她一起玩。
最大的隐患,那个冒牌货的敌人已经彻底湮灭,可是当她面对突如其来的继位和力量,却显得有些许不知所措。
“我可以帮助你暂时压制住这份力量。”钟离说道:“至于之后的安排,还需看你自己……”
——曾经有能力与“天理”抗衡那样长久时间的他,实力自然不止普通魔神那般的程度。
其实钟离希望她指向的其实是身为第四降临者的空或是深渊公主荧,再不济引导她思索一下曾经试图只身和天理发动战役的至冬的那位也好……
悠依看了看她的摩拉克斯先生,看了看她的神明,她忽然问:“现在的璃月是由璃月七星主要治理吗?”
歌尘浪市真君道:“嗯,再加上一些三眼五显仙人一起。”
悠依在下一刻就目光灼灼的望向了钟离,看的他心神一颤。
“摩拉克斯先生。”
“……啊。”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您更适合这个位置了。”
“……啊?”
随着悠依的话音刚落,钟离的身上便被一阵巨大的光芒笼罩,他在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得愈发磅礴,甚至远远强过魔神战争的全盛时期。
钟离:“……”!
第116章
夜幕已至,华灯初上。
今日是璃月港一年一度,最为热闹的一天。
路边有孩童嬉戏追逐,手里拿着糖画互相打闹,其中一个孩子,一不小心直直撞在了路过的一位少年身上。
那个孩子因为惯性往后仰倒之时,下一个瞬间,他只觉得背后有一阵微风吹过,在他险些跌倒的同时,奇妙的风将他轻轻托举了一瞬,孩子站定在原地,没摔到。
他呆呆的揉着自己的屁股站稳,抬起头来,却只见面前有两位样貌一模一样的少年旅人。
一位手里拿着竖琴,一位手里握着笛子,像是来自蒙德的流浪的吟游诗人。
起初孩子还以为自己是撞晕了脑袋,因此在头晕眼花,将一个人都看成了俩个,可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时,那两位少年还在朝着他的方向微笑。
“要小心一些哦。”其中一位少年弯着眼睛,这般叮嘱他道。
孩子胡乱的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出于好奇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俩个少年,终于开口问出憋了半天的问题:
“大哥哥,你们俩个是……双胞胎吗?”
温迪微微一愣,随后他与身边的友人相视一笑。
“诶嘿,是的哦~”他用轻快的声音,如此回答道。
等到目送那孩子远去了,温迪这才咂巴咂巴嘴,道:“真希望这次海灯节,托悠依那孩子的福,也能尽情品味璃月的佳酿啊。”
前不久,蒙德城方才举行过一次盛大的婚礼,婚礼就举办在教堂,是一位修女和一位骑士的婚礼。
如今命运的织机已经启动,即使是普通的民众也察觉到了身边发生的某些转变,不过在温迪的担保之下,大家并未纠结修女与骑士的真实身份,一同庆祝完了那场婚礼。
温迪当时就喝醉了——而他也借着那次的酒劲,面对友人说出了很多埋藏在心中的话语。
风的神明由衷的发自内心的感谢着曾经与自己共处过一段时光的少女。
因为她赠予了自己生命中最完美的礼物。
……在故事的结局啊,风的精灵回到了他的挚友的身边。
方才那俩个孩子爬起来离开之后,就忘却了方才的一些小插曲,不过他们发现,今日来访璃月的其他国家的客人,似乎格外的多。
海灯节真受欢迎啊。
其中一个孩子看到另一边枫丹来使中,样貌一模一样的两位少女,赶紧抬手道:“看呀!那边的俩个姐姐也是双胞胎!”
天性实则是个i人的芙宁娜陡然被指到,她被吓的浑身一抖,恨不得当场缩到芙卡洛斯的身体里藏起来才好,已经不再需要扮演神明的她本质上其实只是个内向而又腼腆的小女孩——她如今也终于得以休息片刻,不再需要整日绷紧神经去浮夸的扮演神明,欺骗所有人,欺骗“天理”。
“天理”已经被他们养大的小姑娘给一刀劈了,而那场战斗也或多或少给枫丹造成了一些波及,幸好从七神那里都收到了援助,枫丹的整体建筑也没有损毁的很厉害,国家很快重建了起来。
如今她牵着芙卡洛斯的衣角,后者简直像是尽职尽责的母亲一般温柔的安抚着她。
与此同时,她抬首询问那维莱特:“这次海灯节聚会的地点是在……”
没错,他们都是收到了悠依那孩子的邀请而来——顺带为了恭喜如今“正式升职”的摩拉克斯而齐聚此地。
哦,不过主要的目的,还是一齐庆祝今日的海灯节。
“悠依说,聚会的地点定在万民堂。”那维莱特回答道,提及少女的名字时,他们的目光都总会更加柔软一些。
啊,毕竟他算得上是做过那孩子“母亲”的龙了。
而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侧似乎已经魂游天外的典狱长——莱欧斯利时常会在说起少女时呈现出一副稍显魂不守舍的模样。
新晋神位的水龙王仍旧并不是很能理解人类的某些复杂的情绪,反倒是一直注视着枫丹的一切的芙卡洛斯,早在早年前便看出了少年对女孩的视线。
无论是谁都会被为明亮而炽热的太阳吸引和停滞。
悠依那孩子,便是驱散了提瓦特大陆一切黑暗和阴霾的太阳。
而梅洛彼得堡的年轻典狱长则期盼着今日与少女的相会,他似乎有一些话语,想与她说。
……在故事的结局啊,水神并没有与王座一同陨落,水龙也不必再哭泣,少女无需继续承担扮演神明的职责,她也终于可以过上能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须弥代表团们今日则是来的稍晚了一些——他们花了好些力气劝导大慈树王不将她曾经的眷属兰那罗们一起带来,只挑了三两只做代表。
璃月大陆地广物博,万一弄丢了几只兰那罗,要让谁去找呢。
唔,倘若换作平日的话,他们似乎可以给旅行者派个任务,只是如今他已经寻找到了自己的双子血亲,也不知是否会暂时结束在提瓦特大陆之上的冒险和旅途。
天知道大慈树王她其实是一位有些天然呆的人设,她如今化形以人类之姿隐瞒身份,只自称是教令院的某位学者,不过在场的聪明人……譬如艾尔海森和提纳里,都能相当简单的猜测出这位小姐的真实身份。
唯一相信了大慈树王当真是教令院前辈的,大概只有一口一句前辈的卡维了。
……毕竟这孩子打小心眼就实。
“璃月的建筑物可真建筑啊。”卡维一路走,路过望舒客栈,一路没有停歇自己的感慨。
“是的,如果我们速度稍微再慢一些,兴许可以赶上聚餐后的跨年。”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是在阴阳怪气。
卡维:“……”
“这家伙讲话真气人,大概这辈子身边都不会有女孩子愿意和他聊天吧。”
“不劳你费心,事实上,愿意与我交换礼物和信件的异性还是有的。”艾尔海森冷静的回敬道。
“哈——?”卡维先是蹦了起来,随后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不会指的是悠依学妹吧?”
闻听此言,提纳里抬手掩唇咳嗽,大慈树王笑的意味深长,纳西妲的目光逐渐犀利了起来,而赛诺则是清了清嗓子:“悠依,悠依……”
“我们慢慢悠悠,依我看来,定然会迟到。”
众人:“……”
颤抖,好冷的笑话。
故事的最后啊,世界树上萌发了新芽,所有人也不必再忘却那位曾经的温柔的神明的存在。
……
此刻,处在众人交流中心的悠依,正在万民堂里忙前忙后,忙上忙下。
她实在是可忙了。
香菱:“悠依悠依,快来帮我试试这道菜的味道。”
“来啦~”
留云借风真君:“好徒儿,来试试为师这次料理神机烹饪的菜式火候如何。”
“好唔!”
她的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非常幸福的担任了往生堂试菜员的工作。
在曾经璃月的“那场事件”之后,往生堂重建扩修了一般,香菱也算是女承父业,如今这里已经算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饭店了,今日包场宴厅去宴请各个国度认识的大家,实在是绰绰有余。
今日的少女返璞归真,仍旧穿着一袭璃月风格的浅紫色纱裙,这条裙子却是心猿大将赠予她的见面礼物,银色长发编成了俏皮的发髻,她的头发是闲云亲手为她编制的,她的发带来自于她的神明岩王帝君,她站在人群的中心,笑的明媚而阳光。
若陀龙王道:“小姑娘,现在吃太多,当心等会吃不下饭。”
悠依鼓起脸颊:“若陀大伯年纪太大了老是喜欢念叨人哩。”
若陀龙王:“……”
他深受打击,跑到角落里去种蘑菇,顺便和理水还有削月一人一齐感慨孩子大了就嫌弃上长辈的话题。
悠依一会儿被水夜叉伐难和火夜叉应达簇拥起来,一会儿去和归终萍儿她们说说话,再凑到甘雨申鹤胡桃她们身边,和行秋少爷聊一聊之前看的他发售的书籍。
啊,刚刚好像有什么混进去了。
总而言之,她在女孩子们的身边游刃有余的穿行着,而眼前这一幕,让旁观着的夜叉少年屏住了呼吸。
魈今日换了一身新衣服。
他其实向来是不注重这些全然就是身外之物的打扮的,可他告诉自己,今日是特殊的时光,是海灯节。
也是……一直未能与她完成的遗憾,在今日终于得以圆满。
他终于可以,和悠依她,一同过海灯节。
只是,弥怒兄长为他设计的这套衣服,是否有些……
少年夜叉抿着唇,从额头摘下了那根蒙眼的缎带,他虽然他能够通过这层轻纱看到外面的世界,可他还是不太明白弥怒这般设计的含义,还有他现在身穿这件新衣服的布料,是不是……
他抬起纤长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脖颈和锁骨。
是不是,稍微少了一些?是为了方便他战斗时活动筋骨么?可后面这纤长精细的,显得很像鸟雀华丽尾羽的拖尾又是怎么回事呢?
魈身后的弥怒忽的拍了拍幼弟的肩膀,他笑吟吟道:“去吧,金鹏,那孩子看到你了。”
魈浑身一震,他下意识抬首望向下方,果然看到少女正在蹦蹦跳跳对他招手。
他不假思索瞬身离去,而浮舍在他身后嚷道:“那我们赶紧也去加入海灯节……”
随后他便被弥怒一把拉了回来。
浮舍:“……?”
……
魈有些拘谨的站在少女面前,不过他面色神情不显,旁人看不出他的拘谨,他定定的与面前的少女对视——这身绛紫色纱裙衬托着她宛若超脱凡尘,刚欲开口,就看到面前的少女眉眼弯弯的对他微笑。
“魈的新衣服,很好看。”
“……谢谢。”魈简短的道了一句谢,却在心中想道,和悠依的下次见面和下下次见面,都穿着弥怒他做的这身衣服好了。
正在一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时,咻的一下从他们中间弹出来了一颗脑袋。
“哎呀呀!这不是降魔大圣,魈上仙嘛!今日您居然也来参加海灯节了魈上仙!”胡桃道。
魈:“……”
胡桃回过头介绍道:“客卿您看!这位就是魈上仙!”
如今钟离虽是获得了天理的权柄,却并未踏足天空岛,他只需站在这里,便可通过自己的力量潜移默化的改变这提瓦特大陆,因此他在大多数闲暇之余,还是可以尘世闲游……
挺好的,美好的退休时光并没有失去太多。
就譬如此刻的钟离还有闲情雅致,望着面前的魈道:“原来这位就是传闻中的少年英雄,久仰久仰,待会在宴席之上,请务必与我喝一杯。”
悠依:退休的摩拉克斯先生他好坏,开始溜达和逗鸟了。
虽然逗的是魈鸟。
悠依觉得这会儿的魈摇摇晃晃都快碎了,她刚准备握住他的手带他外去透透气呢,下一秒就刷的往面前又蹭了一颗鸭头过来。
“悠依妹妹悠依妹妹谢谢你来邀请我过海灯节——”
“悠依妹妹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至冬那边可热闹了!雪好像都没怎么下了,女皇陛下说要重视农业改革……”
“其实种地也挺好的,不过很可惜我最近一直都没机会活动筋骨……”
达达利亚在这边巴拉巴拉小嘴嘚吧嘚个不停,下一秒,一只手就拽住了少女将她拉开。
匆匆赶到的散兵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位前同事。
“哟,是你啊。”后者不明所以的看回去,真诚是最完美的必杀技:“话说回来,之前的事情女皇陛下既往不咎,你还准备回去上班吗?”
悠依:“……应该不会吧,阿奇他论文还没写完,毕业以后再说毕业的话。”
散兵:“……”
忽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只是女孩的另一只手已经被那边换了身新衣服的少年夜叉也握住,两位风系少年的目光交汇,噼里啪啦,无形的电光火石。
悠依: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开始拔河了。
不过,她仰起头,高高兴兴的对着稻妻那边的代表团报菜名一般的喊道:“影姐姐!真姐姐!绫人绫华托马神子姐姐!唔……漂亮狐狸姐姐!”
狐斋宫掩唇而笑:“这孩子小嘴真甜。”
不过,看到绫人先生以后,下意识想到前不久的乌龙,悠依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热热的,她试图抽离被握着的手,同时小声说道:“那个……这个,我先去厨房帮忙吗?”
当然,她这一神色变化被旁边的少年看到眼里,就下意识的以为她因为看到了神里绫人以后,一边躲闪视线一边害羞。
雷电影在此刻接话,破冰气氛:“不如我与你一同去帮忙……”
包括雷电真在内,几乎所有人一齐大声喊道:“这就不必了!影!”
“不,不必了么?”
“没错!不必了!”大家斩钉截铁的回答。
雷电影的神情显得有些许遗憾。
在故事的最后,那位雷电的神明终于不必一人肩负着永恒的重担,双子的姐姐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也一直在努力的处理好与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个孩子的关系……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自各国的朋友们也逐渐来齐,大家一同落座。
当然,期间也闹出来不少乌龙,比如说荧带着空和渊上一同来时,大家险些因为某些刻板印象将这只火使徒给当场灭掉。
渊上:……我好冤。
今日的天气很好,干脆没有设置内部包厢,宴会地点设置在露台之上,在这里可以纵观整个璃月宵灯升起的景色。
五条悟啧啧感慨:“海灯节真好,璃月真好,我都有那么想当璃月人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没有停止往杏仁豆腐里面放糖块的动作,看的一旁的魈欲言又止。
悠依噗噗噗的附和道:“没错没错,我的灵魂只属于璃月。”
伏黑甚尔在往妻子和妹妹的碗里夹菜——这种热闹的时光,悠依也更希望家人都在场,而伏黑惠正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夹菜,这乖巧的孩子却很快就被一群仙人夜叉盯上……
被揉圆捏扁的对象顺势换了一个。
悠依忽然开始笑,夏油杰见状,见缝插针往她的碗里添了一块她方才多夹了几次的菜式,而夏目贵志则是在给她加饮料之余,将桌底下那只偷喝桂花酿酩酊大醉的三花胖猫抽了出来。
温迪见状立马换了个位置——他有点猫毛过敏,曾经的七神今日可谓了来齐了五神,另外两位虽然并未来拜访,却都让信使送来了代表着和平的礼物和祝愿。
世界的掌权者换人之后,面对无恶意的另一位传说级存在便没有了排斥。
钟离抬首,望向甜品桌小时的那盘杏仁豆腐,他遥遥的向着某个方向敬了一杯酒。
悠依眨巴眨巴眼睛:“摩拉克斯先生?”
刚刚,视野里似乎有一抹粉红色一闪而过,大概是错觉吧。
此刻,少女正处在人群的中心,于是钟离带头,朝着悠依的方向举了一杯酒。
他笑着道:“敬海灯节。”
悠依却忽的站起身来,她开心的举起手上的杯子,忽然之间拔高了祝福的寓意:“敬世界和平!”
烟花开始燃起,一浪接着一浪,焰火铺撒了漫天,与星星点点的宵灯交相辉映,天空灿若星辰,亮如白昼。
在故事的最后啊……
少女与她的神明,她的家人,她的同伴,她的友人们,在璃月港一同庆祝了一年一度的海灯节。
在之后,一定还会有一年又一年。
她笑着,眼角闪烁着幸福的泪花。
在故事的最后呀……
少女大声的宣布道:“我最喜欢你们啦——”
语罢,她抄起手上的杯盏,一饮而尽。
甚尔:“等——”
她拿错了哥哥倒来品味的璃月风味桂花佳酿。
少女咕噜一声趴在桌上,又是好一阵兵荒马乱。
可惜呀,她没有听见,几乎所有人都回应了她。
悠依,我们也最喜欢你啦。!
第117章 番外.告白
刀尖划破坚硬的皮肤,打开空旷的胸腔,尖锐的器械切割过躯体之中复杂的构造,将一些更加复杂的“发明创造”装填在自己的身躯之内,透明的玻璃器皿中宛若硫酸一般的药水渗透进四肢百骸。
少年苍白的如同一具人偶。
他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之上,无神的目光倒映着窗外正在飘雪的漫长到没有尽头的长夜,一片雪花顺着他失去光彩的瞳孔倒影逐步融化,再到完全陷进少年幽深的眼眸里。
悠依,悠依,悠依。
一字一句,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那个名字。
少年的面庞如同大理石的雕刻那般坚硬而又苍白,他颤抖着,十指扣紧台面,将疼痛融入骨血,将痛感变为麻木,可思念却日复一日被更加强烈的烙印在内心深处。
逐渐失控,再逐渐变为执念。
“悠依。”
“……心到底是什么呢?”
“丹羽有心,桂木有心,悠依也有心。”
“可我没有心。”
“身为人偶和人类的区别,就是这样么?”
踏鞴砂常年多雨,可那日是一日无星的夜,海风带着它潮湿的咸腥气息,轻轻吹拂起少年背后的薄纱,也吹拂起了面前的女孩长长的银发。
她的个头很小,需要自己低着头看她,就算将她抱起,也会觉得仿佛在抱着一片轻轻悠悠的羽毛,根本不需要花费任何的力气。
可她却又懂的很多很多,至少比记忆宛如一张洁净的白纸的自己懂的还要多,她带着脱离尘世的认知,带着他学会了运用另一个角度看世界。
恰如此时,她拉着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掌轻轻抱住自己的脖颈,将倾奇者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左边胸腔之前。
女孩的手温热而又柔软,她替他轻轻将鬓发拨到耳后。
悠依问他:“阿奇,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砰砰的声音。“少年十分诚实的回答道道。
“嗯,这就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哦。”少女眼眸弯弯,在他的面前笑的绚烂如花:“阿奇,有心的我们,只比阿奇多了一个砰砰的声音。”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
她调换了二者的姿势,作势要将脑袋枕在他的胸口。
她的身上带着比甜甜花更加甘美的香气,人偶少年一个惊慌失措的失足,便踩到身后的海螺,跌倒在了海滩上。
海浪抚过沙滩,沙沙,沙沙。
他保持着向后仰倒的姿势,僵硬的,一动不动的,任凭少女将耳朵靠在他的胸腔之前,她闭上了眼睛。
“阿奇虽然没有砰砰的声音,但是,我能听到有海浪的声音哦。”
身为人偶的他,体内却也拥有着会不断循环的血液。
可女孩却靠在他空洞的胸腔前,笑着告诉他说,他的身体里,有海浪的声音。
……
视野模糊而又迷离,他看到了多托雷戴着半截面具,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的那张癫狂的面庞,他感受到了自己冰冷而又疼痛的胸膛。
多托雷说:“斯卡拉姆齐,你是我最满意的,我所见过最能忍耐的实验品。”
“为了能够再一次见到那个孩子——居然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么?”
人偶随着他的询问声,轻轻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指尖,每每当无法忍受之时,就如同自我保护机制那般,他的面前就会浮现出少女带着笑容的面容。
她翻阅着医书,尽可能的为踏鞴砂的人们治疗,她将堇瓜靠的黑乎乎的,啃完了以后面庞黑的如同小花猫,她喜欢撒娇一般的趴在他的背上,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阿奇,你真好。
阿奇,你好漂亮呀。
天空的太阳距离这颗星球有着数万光年的距离,可是这一刻,阳光切实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悠依,悠依,悠依。
日复一日的呢喃根本不够,再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了那张长大之后的少女的面庞,也根本不够。
即使太阳再一次照耀在了他的身上,她会再度呼唤他的名字,再一次对他展露笑容,也根本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
咽喉时常传来酸涩而又干渴的感觉,他的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望着面前的少女之时,内心所思所想的一切,都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种干渴到极致的感受有过一丝一毫的缓解呢……
啊,是那次的结界之中,他受到了不明污染的影响,直视了自己隐藏在深处最贪婪的念头,并且将其付诸实践的那一次。
他记起来了。
—
悠依睡醒的时候,璃月的窗外还有人在放爆竹。
海灯节便代表新的一年就此来临,这也是一次辞旧迎新的节日……
少女呆滞的揉捏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太阳穴,又艰难的从床上蠕动起,随机在床头上摆放的东西里面,摸出来了白术先生熬的醒酒汤,咂巴了一口。
当时就差点给她苦的差点看到真天理。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痛苦的蹙起眉头推开了那碗醒酒汤。
昨天的海灯节过的很开心很开心,可惜在最后闹出来了一场大乌龙,她醉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暂时就近安放在了璃月港的客栈内,还是她曾经年少之时偶尔呆过几次的房间。
她前脚推开窗户,准备看看海灯节之后焕然一新的璃月,后脚就看到自己的窗外升上来了一个少年。
少年的身上沾着风雪的气息,也不知道刚从什么地方而来。
悠依向后仰倒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握住了他伸出来的那只手,稳稳站定。
“阿奇?”
窗外的天色还蒙蒙亮着,悠依眨了眨眼,问:“你怎么醒那么早,是被外面鞭炮焰火的声音吵醒了嘛?”
“做了些梦。”
“噩梦吗?”
散兵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的问题,只是道:“昨夜我顺路去了一趟不卜庐,那边戴眼镜的医师称雪山的冰雾花有醒酒奇效,我顺带去了一趟。”
悠依张大了嘴巴:“阿奇,你一晚上没睡,去摘花了呀!”
“啧,只是顺路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没打算将这件事情大肆宣扬的散兵忽然僵住了,因为少女十分突然的闯进了他的怀抱之中。
她的眼角闪烁着泪光,她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道:“阿奇,你真好。”
一如年少时,她每次撒完娇,都会很突然的闯进他的怀抱中。
并且开口对他说,阿奇,你真好。
“好了。”
他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眼,将身后的杯盏稳稳递到她的面前:“把醒酒汤喝了。”
悠依:“……”
听到“醒酒汤”一词,少女在他的面前飞速的苦了脸,将眉头都一起皱成了一团,委屈巴巴道:“可是,很苦……”
“那下次就不要喝酒了。”他抬起手指,轻轻点过女孩的额头:“听话,就这一次。”
悠依:“……”
以前明明都是她哄他说,听话,乖的,现在怎么倒反天罡了。
可是,见少年就连身后的斗笠都染着风雪的风尘仆仆模样,她还是无奈之余又十分感动,接过“醒酒汤”喝了一口……
然后,她将那碗醒酒汤塞给散兵,险些当场原地在客栈房间里跑了五十圈。
“……”
散兵道:“有这么难喝吗?”
他将女孩递给他的碗拿起来喝了一口,只觉得苦味确实有些浓郁,有些类似他平日钟爱的苦涩的茶水,却没有到无法入口的程度。
悠依肃然起敬:“这就是强者么,强者就连味蕾都是强而有力的,失敬失敬。”
散兵:“……”
她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不过见她这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模样,便意识到了她并不需要所谓的醒酒汤,便也放心了一些,不打算强行逼迫着她做些不喜欢的事情。
散兵这样思考着,回神之时,却看到女孩正直直的望着他手中的杯盏。
“……怎么?”他问道。
“阿奇,喝了我喝过的醒酒汤。”
“……所以?”他有些没能跟得上少女跳脱的思维——事实上,他觉得悠依的思维可能是和鸡掰同期呆太久被同化了些许。
总而言之,全都怪五条悟。
“所以……”悠依抬起双手食指对戳,小声道:“这算不算那个……间接……ki——”
终于意识到了这丫头方才打算说什么,散兵当场炸毛,一个箭步上前便捂住了她的嘴巴,任凭她“呜呜呜呜”。
在稻妻呆了这么久,八重堂发售的轻倒也看了些许,他自是明白了少女的意思。
少年面色爆红,就连耳廓都开始了泛红,压低声音道:“别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抓住少年的胳膊往下压了压,勉强喘了口气,这才笑吟吟的回答道:“唔,其实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啦,悠依不介意~”
只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让散兵思绪连篇,陷入了沉思。
“并不……介意么?”
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却突然像是变了音色,波涛汹涌之间带着些许浪潮涌动。
“嗯?”
悠依抬起脸仰起头,似乎暂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发展的严重性。
她试图回过头,却察觉到少年的力气大了些许,就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颤声。
“并不介意……是因为从头到尾都并没有想过……”
天旋地转,她的半边身体都被压制在了客栈的床铺上,至于下半截……客栈有毛茸茸的地毯,倒也不冷。
可现在的重点是很明显已经生气的少年!
悠依汗流浃背,她却仍然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道:“并没有想过……?”
“并没有想过……”他忽的抬起手,钳制住了少女的下骸。
力气不大,却足够让她不能把脑袋转来转去,只能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
“我是个异性啊,悠依。”
“你似乎完全就没有在意过男女设防么?”
悠依:“……!”
“是并没有将我当做异性,亦或者是……今日的情况,换作旁人,你便会介意么?”
他的声音忽然陷入了些许悲伤,就连神情都变得执拗了起来。
“是璃月的那位夜叉?还是与你一起长大的那个白毛墨镜?亦或者稻妻那边的神里家家主……我昨日亲眼见过你对他脸红。”
悠依:“……!!”
并没有呀!只是因为看到了绫人先生以后,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她才会失态的呀!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呀!
可是,来自散兵这突如其来的心声袒露却让她的大脑乱成了一锅粥。
悠依询问自己,在直面青春期的心理变化之后,她有仔细思考过自己面对阿奇的情感么。
除却亲人,朋友,家人之外的某些情感。
尤其是,知道了有关他遭受欺骗,一直以来都致力于与自己重逢的真相之后。
……一定,是有的吧。
他对于自己而言,一直以来都十分重要,否则她也不会在得知多托雷所做的一切以后,变得如此失态了。
“我当然明白……”他哀叹出声,与此同时,绛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微光:“你对我的靠近,只不过是因为愧疚和怜悯罢了。”
他一手捂住了悠依的嘴巴,因为害怕她下一秒就会脱口而出某些让他彻底心思的话语,他已经决定好了,就趁着今日袒露心声完毕之后,明日之后彻底回到须弥那边,陷入论文地狱,亦或者去稻妻陪同巴尔泽布她们一同治理国家……总之,之后有很长久的时间不会再继续打扰她的生活。
他下定了如此的决心。
“唔唔。”
悠依噗噗的在少年扣紧的掌心里喷着气,尝试将自己解救出来,对方却不为所动,她有点儿气恼他不听自己说话的做法,也有点气恼自己在那次【帐】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去做点什么,只是一心想着决战规划,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自己面对面前的少年的情感,绝对并不只是愧疚和怜惜。
至于,究竟是在踏鞴砂相处中的日日夜夜开始的,还是重逢之时,青春期内心的悸动开始的,她已经不太明晰。
总之……她也可以确认自己的这份情感……
她忽然察觉到有两颗水珠落在了自己的面庞上。
……!
定睛一看,完美又漂亮的人偶正在望着她哭泣。
他就连落泪的模样都像一具完美的艺术品,带着些许破碎的美感,他一面落着泪,一边将颤抖着几乎拼不成完整连贯句的词语,清朗的少年声线带着颤声,一点一点的吐露出来。
“喜欢你。”
“从很久很久开始……便……”
“喜欢,喜欢,喜欢。”
“想要将你日日夜夜束缚在自己身边的喜欢。”
“想要将你如同宝藏一般藏在匣中不让任何人侵占触碰的喜欢。”
“我甚至对多托雷曾经蛊惑自己的话语有过动摇。”他坦白道。
悠依:……蛊惑?
瞥见她眸中的疑惑,他压低声音解释道:“雪山的那一次。”
悠依:“……”
很好,她回忆起了多托雷说过的类似让阿奇捉她回去以后当宠物养起来的猪话,多多少少想了一些根本不该想的事情,面庞也迅速变红。
“……这是何等晦暗又让人唾弃的情感啊。”散兵扣紧了捂住少女面庞的那只手:“可即便如此,我也要开口。”
“……悠依,我喜欢你。”
“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直至今日,也从未改变过。”
“我知道这份心情并不会得到回应,但……”
在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回应他的是少女的挣脱,以及她扯着自己的衣领不断摇晃的动作。
“你捂着我的嘴巴我要怎么回答你啦!”
她有些气恼的大声道。
“真是的,自说自话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还哭了一顿……你啊,你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吗?现在我可以说了吗?”她望着面上还带着泪痕的人偶,瞬间又很心软了,觉得刚刚自己不该这样大声。
但是,他这个自怨自艾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啦!喜欢……喜欢可根本不是一件不堪的情感呀!
悠依抬手触碰着他冰凉的面庞,忽然觉得心脏传来了细细的抽疼。
因为他发自内心的卑微的心疼。
听到告白的喜悦。
她几乎快要被复杂的情绪给淹没了。
只见面前的少年人偶此刻乖顺的像一只驯化好的小黑猫,只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然后乖巧的点头。
可是,下一个瞬间。
直到唇角传来转瞬即逝的温润濡湿感,他才猛然瞪大了双眼。
“这就是我的回答。”
她抬起头,柔软的对他笑了笑,轻声说道。
“——所以,有好好的传递给你吗?”
“……可能需要多来几次才能更加清晰的传达到。”沉默了片刻,少年的眼睛睁着圆溜溜的,像猫儿一般,他十分正经且谨慎的回答道。
“啊喂。”!
第118章 番外.已经没有一刻的时间为了宿傩哀悼
属于悠依的世界正在慢慢发生变革。
——往更好的那个方向。
长久以来,咒术师的世界都显得相当畸形,曾经常年保持封建余孽化的御三家暂且不提,咒术界的高层尸位素餐,以权谋私等行为,早已经司空见惯。
原本应该隶属于咒术界脊梁的三大家族中,以禅院与加茂家为“模范”,这些从平安时代活回来的旧时代余孽们早已经习惯了以男性为尊,以咒术师为尊的模式,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曾经倚靠着踩着女人而上位。
拥有咒力的女人不该抛头露面,不应该试图在高层占有一席之地,那可是大逆不道,女人唯一的作用便是孕育有强大潜能的后代,规规矩矩的呆在家族内相夫教子,女人应当以夫为尊,以子为荣……
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如今的禅院早已经不是那个禅院,在家族的内部人员遭遇了大换血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几乎翻天覆地的改变。
起初时,是禅院直哉主动将家族权利分割出来——换言之,禅院家已经不再是曾经旧时代的统治方式了,如今家族鼎力的战斗力,是曾经那些部队长老的妻子,如今家族的诸位夫人们。
她们曾被囚禁于名为禅院家的腐朽牢笼之中,无法挣脱,无法逃离,被旧时代的思想吞没禁锢,在这般的浪潮中逐步窒息。
可后来有人告诉她,你们自由了,之后的未来必将是一片光明璀璨,你们再也不必向任何人俯首低头,你们可以尽管活出自己所想要的生活。
——你们不再只是禅院家的女人,你们只是你们自己。
一部分女人选择了离开,一部分女人却抉择了留下,但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孩子而留下,而是为了自己而留下。
为了变成更加强大的术师,为了做到曾被认为女人无法做到的事情而留下。
况且……
悠依小姐想逐渐将高层换血,也需要这个世界的人手。
曾切实受过少女的恩惠的某些女子,愿意通过这种方式去帮助她。
事实上,她们也想看看……悠依小姐的口中所描摹的“更加美好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模样。
从咒术界开始,整个世界都正在此刻发生运转与变革。
“我们需要向这个世界公布咒灵的存在。”
少女的这句话语斩钉截铁的响起,而那厢齐刷刷都用来当摆件的高层们,这会儿已经完全失去了抗议的想法。
老橘子们:……哦天啊,天元大人的小裙子啊,瞧瞧这小祖宗今天又有什么安排和打算啊。
老橘子们:等会。
她刚说什么?!要公布这个世界咒灵的存在?!
“你你你你真的清楚自己正在说什么么!”有个耐不住性子的高层整个人弹射而起,瞪着面前的少女,结结巴巴心里没底地问道:“你可知道!这样一来,定然会造成人类社会的动荡吧!”
他也没敢多说,因为生怕说多了下一秒就是一刀电闪雷鸣下来。
悠依柔柔地回答道:“嗯,我明白呀。”
“可是——像现在这样,隐瞒着咒灵的存在,对整个社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呢?”
“鲜少拥有咒力天分的孩子在年纪小小时便被招募成童工,甚至从刚刚入学咒术高专时开始便要揠苗助长,半强制性地要求他们去完成各种任务,甚至还没有到法定成年年纪呢。”悠依抬手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个很好的范例么?”
“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扭曲的做法已经变成了潜移默化的规则了呢……”少女发出了一声悠悠地叹息:“拥有咒力天分的孩子本来就少之又少,在一些咒术界关注不到的角落甚至还有被当做怪胎虐待的风险。”
她举的正是前段时间从山村救出来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范例。
“而平民们遇到咒灵袭击时的第一反应也只会是自己食物中毒看到了幻觉,而不会想着联系习惯部门处理……话说平民也根本不会拥有咒术界的联系方式吧。”
“除此之外,便还有那些一直在浑水摸鱼的诅咒师们了。”
“既然我们的人手不足以像影视作品里面的魔法学院那般彻底覆盖整个世界的暗处,倘若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被彻底公布,而大家也有了遇到咒灵时进行正确处理方式的常识的话,我想,人类那边的伤亡损耗定然会减少许多。”
老橘子们没说话了。
“而且,也一定会出现更多拥有才能的孩子,能够抉择自己是否要进入咒术界接受教导。”
“你太理想化了。”有人忍不住小声地吐槽。
“理想化?”少女浅浅一笑,倾身望着他们问道:“何为理想化?继续曾经腐朽的模式,让你们坐稳咒术界高层的高位,这便是你们心中的究极理想么?”
下一秒,会议室大门大开,一群高层被咻咻咻的扔了出去,听的老橘子们哎哟一片。
守在门外的几人其实早就料到了谈判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夏油杰虽有些无奈,却是面向这群敢怒不敢言的高层,放出来了咒灵,不紧不慢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五条悟却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并且喊了一声“好!”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嘎嘎嘎!
“你们,你们!”他们气得不轻:“你们莫不是想要谋权篡位!大,大胆!”
可是他们光在这里喊大胆有什么用。
这里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六眼,虎视眈眈手里举着咒具的天与暴君,再外加现今世界的唯一一个咒灵操术……
那厢的少女已经稳坐高层首席之位,被外界称作“神之使者”的她,抬手一挥便是一大叠纷纷扬扬的文件随风飘散。
“这里面,包含着你们所有人贪污受贿,甚至身为咒术师时,弃人命不顾的一切证据。”
她双手十指交叠,将下巴轻轻抵在了指骨上,摆出一副幕后大boss常有的神情:“那么,现在,我是否应该先按照咒术界的法则处理诸君,亦或者……”
老橘子们闻言吓得心肝胆颤,瞬间滑跪。
悠依也在今日成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这咒术界高层的位置,不如让我也来坐坐?
总之,她的世界的变革如火如荼的进行了下去,有了提瓦特的大家的人手协助,最初那么一喵喵的社会动荡被压制的很快。
人们依旧是照常上下班,照常生活,只不过用来防身的简单咒具以及规避咒灵的一些物品也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更多有才能的孩子被挖掘了出来进入咒术高专就读……自然不是为了招募童工,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们面对咒灵时拥有自保的能力。
而事实上,在源自另一个世界的目光凝视到了这边的时候,人们应对咒灵之时也远远再无最初时的乏力。
有时会是面对攻击之时陡然出现的金黄色屏障护盾,有时会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雷电,甚至还有飓风乃至冰雪——
冥冥中,仿佛有着七种不同的自然之力庇佑着这个世界的普通民众们,而在这样的过程中,因为超自然现象而出现的伤亡也终于逐渐缩小化。
悠依对一切看在眼里,非常开心。
噢,顺带一提,她最近还给惠惠找到了不少同样拥有咒力天分的年龄相仿的玩伴,好让他在成长过程中显得不是那么与同龄人格格不入。
这其中,有英雄母亲羂索曾经诞下的孩子,有咒言师的末裔,甚至有一位还是悟他家的远亲,乙骨忧太少年。
她有一次运气挺好,顺手救下了乙骨忧太险些出车祸的幼驯染里香,同时也发现了那位少年惊人的咒力天分。
嘛,总之,她的身边越来越热闹了,有很多孩子会蹦蹦跳跳地喊她悠依姐姐,惠惠对此还表现得十分委屈,他有种自己的姑姑被可恶的小屁孩们抢走的心塞感。
不过,悠依的内心,还始终存在着这样的一个心结。
——那就是曾经一次偶然将她拖入了生得领域的幻影之内,又扬言复活以后一定要亲手杀了她的那个传说中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在处理完了羂索之后,她从这家伙的私藏地点抠出来了不少宿傩手指,再加上这两年来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居然是给凑齐的差不多了。
之前咒术界,她可没有处理宿傩手指的能力。
可是,如今她背后的,可是几位神明呀!
她当即在那天就捧着宿傩手指哒哒哒的跑去找她的摩拉克斯先生,而恰巧在那日,风神与雷神也在场。
钟离与雷电影的此次相会,其实是在作为家长,商议近期两个孩子之间的……某些事情。
他们的交流画风是这样的。
钟离委婉的:“关于悠依与国崩那俩个孩子……”
雷电影斩钉截铁,一脸正直:“我也不太清楚。”
温迪在旁边作为“调解员”吃瓜,而就在这时,三神口中交流中心的小姑娘忽然推门跑了过来。
吓得他们猝不及防,心头一颤。
“先生先生!影姐姐!还有温迪哥哥!”
她的手上用封印咒具兜着宿傩手指就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这蕴藏着恶意的咒物在逼近三神的一瞬间就萎靡不振了下去。
“可不可以想个办法把它毁掉呀?”
她仰着头,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问道。
钟离:吓死了,还以为她预备说出一些有关她和国崩那孩子的事情,吓煞他这个老父亲了。
雷电影:……原来她这次不是为了说和国崩的事情么,罢了,这是什么?一堆蜡像一般的手指?
温迪:“欸嘿,那总之我们先去室外试一试?”
几人转移到了室外的方向,而雷电影没带一丝一毫的犹豫,高高抽起她的梦想一心就朝向宿傩手指的方向劈了过去——
悠依:等会!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么!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稍微等等啊影姐姐——
光芒一闪,他们被撕裂开来的时空吞噬了进去,失重感极强,用风元素力都不太稳得住周身,悠依起初还被钟离护在怀中,可是等到睁眼落地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定到了某处满目疮痍的废墟战场上。
“你……”
凌冽的气势席卷而来,悠依下意识的做出了备战状态,她仰起头,果然她的正对面是一副高高在上,一脸蔑视的瞥着她的诅咒之王。
两面宿傩……复活了?什么时候?为什么?
来不及细想,他嗤笑一声,面朝悠依发出询问。
“女人?”
他意味深长:“你的血的味道,闻起来很不错啊。”
悠依有些气恼,正要回怼,却见身后三道身影同时上前一步,尤其是摩拉克斯先生那腰细肩阔的挺拔身影,超有安全感的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只余下一个背影。
“罢了。”
眼下这位诅咒之王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只见他一脸嗜血癫狂的模样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并且咧齿一笑,面对众神狂傲曰:“你们……大概能够让我尽兴几分?”
悠依:那个,你走好。!
第119章 番外.少女与她的神明
“……你们,大概能够让我尽兴几分?”
传说中的那位诅咒之王,是堪比人间天灾的强大存在,他骄傲而无畏,疯狂又不羁,从他复苏在这个人类弱小但繁多到犹如蛆虫的世界的这一瞬间开始,他便将这座城市视作了自己的猎场与乐园。
因此眼下,即使面前忽的冒出来了气势凛然的三神,他却完全没有半分即将大难临头的意识,只是将目光放在那青年背后的少女身上。
少女身上的气息纯净且诱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从灵魂根源处吸引着他的奇妙猎物,两面宿傩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自己的唇齿陷进她好似雏鸟那般的脖颈,感受着她的匍匐挣扎,与汩汩涌出的鲜血。
他却看到那少女从的青年背后探出头来,冲他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明明在之前就和你说过呀,我的家长可是很强的……”
少女此刻的摇头对于他而言即为挑衅,少女的话语却让他未曾反应回神,于是宿傩只是蹙起眉头,淡淡的甩出一句:“啧,真是叫人不愉快……”
悠依:他不是之前还放话说过活过来以后绝对要杀掉她的吗?欸?什么情况?
钟离将自己身后不安分的少女摁了回去。
“世界还是你的世界,只不过,时间与空间出了些许差别。”
悠依:“……嗯?”
她脑内灵光一闪,将将回过神来:“平行世界?”
难怪,在影姐姐试图劈碎宿傩手指的瞬间,他们就一齐被跃过时空缝隙,降落到了这种地方。
“看来——”温迪不紧不慢取出背后的弓箭,他虽已经很久没有战斗过,可他当年可是能够挥手便能推平整座山脉改造地形的风神呀,他缓缓一笑:“想要帮悠依妹妹处理掉那些手指,还需要在这个时空完成清算呢?”
雷电影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但是她已经做好了从一心净土的部位拔刀的备战动作。
悠依忽然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现在的宿傩看起来有点眼熟!”
她抬起手凌空一指:“我想起来了,这家伙他和悠仁那孩子有点像耶。”
如今她寻来放在高专那边和惠惠做朋友的那些同龄孩子里,虎杖悠仁可以说是性格最阳光也最像小太阳的类型,他的运动神经极其发达,且性格热血善良而又耿直,可以说,简直是最适合当运动番男主的类型了……
像惠这种有点闷不爱说话的性格,在认识悠仁以后都变得更加外向了一点。
嗯……所以……
“这是一个如同羂索所愿,让这家伙成功夺舍了悠仁的世界?”悠依摩挲着下巴,喃喃道。
两面宿傩此时额角爆出几缕青筋,很明显,他已经因为周围这群人的互相交流与窃窃私语,彻底忍耐到了尽头。
就仿佛……从头至尾都没有被放在眼里。
他黑着脸合拢双手,不带犹豫道:“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以他自身为圆心诞生出鸟居,凛冽的刀光剑影,不断往外延展。
他已经做好了将面前这群家伙在霎那间切成肉片的准备——毕竟在这里,可没有任何一个拥有着无下限的六眼。
可,两面宿傩那狂傲不羁的笑容,在看清面前接下来的一幕之后,忽的僵住了。
因为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一人在他的领域之中受到侵袭和伤害,由那名棕发青年的周身蔓延出金黄色的玉璋护盾,这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甚至防御住了领域范围内的所有袭击。
这完完全全就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的事情,怎会如此?!怎么会有力量能够挡得住他领域范围的能够无视空间的斩击?
悠依立马小海豹鼓掌:“摩拉克斯先生,好强!”
“欸?”
随着女孩激动的声音刚刚落下,下一秒,飓风骤然响起,狂暴而又猛烈的暴风,在此刻不带一丝停顿的侵袭向了领域中心那已经完全僵直在原地的两面宿傩。
暴戾,叫人无处遁逃。
他不得不抬手格挡这猝不及防的外力伤害。
表面无形但无处不在的风,在此刻化为看不清的风刃,即使在领域之内都无力格挡,他也不得不用上了反转术式迅疾的修复着被这一段招式而损毁的躯体。
温迪歪了歪头,语调简直和正在撒娇无异,他提点道:“呐,悠依,你也更多的夸夸我嘛~”
回应他的,是少女变得亮晶晶的目光:“温迪哥哥,好强!”
风神的表情瞬间和刚含了蜜糖一般,变得美滋滋的,他忽略掉了身后的老友几乎将他瞪出窟窿的目光,在下一刻说出来的话语是——
“呐,悠依,这一次,就放心的交给我们吧。”
“你可以尽管在这里看着这一切……因为你为了提瓦特与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风的少年敛眸,朝着身后的少女微笑。
“嗯,今日你只需要在那里看着,便足够了。”
梦想一心随着影的动作而出,带着几乎撕裂大地的恐怖雷鸣。
“因为……”明明手上的刀剑那般凌冽,影望着背后少女的目光却放的温和了一些:“答应过的,我们是你的神明。”
下一刻,天幕撕裂,大地摇晃。
已经被划分为战场的涩谷正上空,有一四手四眼,完全看不出正常形态的青年,正在三位强大的对手手中挣扎着,无力反抗。
就如同曾经他将弱小的人类理所当然的视作渺小可笑的猎物那般。
……他也成为了他人眼中的猎物。
——甚至,是在某些被他碾压的人类蝼蚁们的注视之下。
没错,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和次元的战斗,那定然是源自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传说中的那位诅咒之王被三神配合良好的打击着,在风刃之后便是雷暴,还有从大地之上传来的几乎能震碎骨骼的共鸣。
诅咒之王在这场一边倒的战斗中,几乎溃不成军,可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低下那高贵的头颅。
他狼狈不堪的跪倒在地,几乎看不出自己此刻狼狈且血肉模糊的身形状态——他的灵魂与躯体都被不明的力量强制从那没用的少年身上剥离,可这并非是他重新获得自由的意思,而是代表着他的对手可以无所顾忌的将他碾压。
“神明……么……”
在最后一刻,他的目光晦暗,表情却逐渐完全趋于坦然:“原来如此,实在没想到,居然能叫神明亲自出手……呵。”
面对即将到来的消亡,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狂怒与愤慨,两面宿傩似乎已经在不是一个次元级别的敌人手中,被彻底磨平了脾气,直至归为坦然。
“倘若并没有这些神明的存在,本大爷一定……”
一定能将这个看起来欣欣向荣的世界,彻底损毁为看不出原貌的模样,一定能称王称霸,肆无忌惮的做出任何他想做的一切吧。
悠依想,这应该是两面宿傩此刻未尽的话语。
可她还是蹲在了被压制在岩脊下的诅咒之王面前,耐心纠正道:“错了,即使没有神明的力量,我想大家也一定会一齐努力将你当成魔王boss邦邦的打倒的哦。”
杰,悟,哥哥,成长之后的小惠还有忧太,所有所有的大家,和她一起,如此联合所有人的力量,也定然不会让这家伙如愿以偿……
因为她所在的,是属于她自己的已经得到改变的,越来越美好的那个世界呀。
男人的四双眼眸定定的直视着她,旋即咧齿一笑。
“如果有机会的话……”
【绝对要亲手杀了你啊。】
风吹散了他未尽的话语,悠依也站起身来,准备回过头去查看一下平行世界的成年悠仁这会儿的身体情况,她还发现了成年以后浑身伤痕累累的伏黑惠正瘫在原地,她刚想去看看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到底应该如何修补,可下一秒,不待她使用自己的疗愈能力,随着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她只觉得自己的身躯仿佛被甩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正仰倒在摩拉克斯先生的怀中,她紧紧地攥着先生的衣领,忽得睁开眼睛。
“哇啊!惠,惠惠!”
璃月今日的天气正好,阳光悠悠地挂在天上,晒得脑袋晕晕乎乎。
“先生!我刚刚梦到我们去平行世界,还杀掉了宿傩!”
她的眼睛瞪的好大,非常激动的说道。
这可是可能危害她世界的最后一个毒瘤了,她能不激动么。
钟离摇头无奈忍笑,示意雷电影将宿傩的手指端过来给她看。
二十根手指不多不少,已经化为了腐朽焦黑的枯骨,只需风轻轻那么一吹,接下来就散了。
“也许,那并不是梦呢。”
他抬手点了点少女的额头,目光包容的提点道。
悠依:“欸——”
所以,所以,难道刚刚那些她以为发生的很魔幻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她真的带着摩拉克斯先生,影姐姐,还有温迪哥哥,如此人仗神势的将某个平行世界的两面宿傩给暴打了一顿么?
一旦稍微回忆一下那些场景,那可真的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太酷了,哇咔咔咔!
“对了,接下来,要去望舒客栈坐坐么?”钟离似若无意的询问道:“如今没有了业障的诅咒,夜叉一族更习惯能够投身于尘世中,他们也一直等待着与你见面,再细细聊天的机会。”
“稍后我们喊上三五好友,若陀还有归终他们,也好一同小聚……”
如今的钟离先生呀,终于不必喃喃的说着,欲买桂花同载酒,只可惜故人,何日再见。
他每天都可以拉着故人们一同沽酒小聚,璃月港特产的桂花酿甘甜清冽,酒杯举到面前,还未品,人已醉。
不过今日,就连性格迟钝的雷电影,也很明显的看出来了摩拉克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究竟是夜叉们想见,还是……
她一改平日的迟钝,转头严肃的询问小姑娘:“悠依,同我一起去一趟稻妻?”
“神里家的家主与大小姐都很思念你,还有那边的鬼族……忘记叫什么来着,很多人,都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钟离笑吟吟:“老友,如今我们正身处璃月,再带她奔波回稻妻……是否太过步骤繁琐?”
“无碍。”雷电影回答道:“我以雷电承载自身,带她一同前去就行。”
那速度,快的可谓是一个电闪雷鸣。
“我想,小姑娘暂且还不能承载如此的力量。”
“她总要长大,更何况……她如今已经能够完美适应整个大陆之上的元素力,我自是相信她。”
“唉,老友,话不是如此说的……”
悠依先是看了看左边的摩拉克斯先生,又看了看右边的影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交流时的气氛会这么突然的咻的一下变紧张起来,她的眼眸都变成了咕噜咕噜的蚊香眼,也正是在这时,温迪笑嘻嘻的将身侧少女的手一拉一抬,遁着风就咻的一声离开了。
他抛下来了一句:“哎呀,你们俩个可别吵了,还把悠依她一个人就这样晾在这里,总之,那就先由我把她借走一会儿~放心放心很快还回来~”
身后,气氛与天象一起瞬间骤变,雷霆与地动交错,且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一道异口同声的:“巴.巴.托.斯!”
温迪:“欸嘿。”
#只要我逃的够快,老友就揍不到我#
……
现世,咒术高专。
初出茅庐的年轻老师五条悟浑身酸痛的从寝室里醒来,他咔咔活动了一下自己自由的手脚,步出寝室门时,刚好撞上了自家挚友。
从对方青黑的眼圈,可以看出他昨晚休息的也不是很好。
“早啊,杰。”五条悟打着哈欠:“我做了一个被你亲手封印在狱门疆里的梦,实感满满的……要不是悠依她去年就把那个危险的特级咒具收缴封印以后用来垫仓库桌角了,我都要怀疑那个梦境的真实性了……话说封印我的好像还不是你本人,是个占据了你身体的伪人,太掉san了我根本就不敢回想……”
“哦?”闻听此言,夏油杰缓缓抬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边,询问道:“你在梦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五条悟大早上公鸡打鸣一般的叫声引来了甚尔,还引来了和甚尔一样的刺猬头少年,伏黑惠一脸小大人的模样,摆出豆豆眼,超绝嫌弃的望着五条悟道:“悟叔叔,你好逊。”
甚尔抬眸询问夏油杰:“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天然黑的杰眯眯眼笑道:“只是在交流某个恐怖片情节。”
伏黑甚尔毫不犹豫:“那确实很逊。”
五条悟:“……”
不是,好过分啊你们这样!而且杰你很明显一副已经知道了我梦到你拉开脑袋缝线漏大脑的画面的样子欸!怎么被嫌弃的最后变成了我一个人了似的……
“她昨天似乎又去了趟提瓦特,两面宿傩的手指已经清理完毕了。”甚尔道:“不过,她稍微喝了点酒,总之已经送到硝子那边让她帮忙看着了。”
听闻“两面宿傩的手指”一词,青年们的目光都稍微闪烁了一瞬,稍显犹豫了起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对视一眼,立马脚步不停的冲向了少女的位置。
事实上,悠依喝酒了之后就变得非常乖巧,她的酒品很好,要么倒头就睡,要么就会变得很粘人,比如说,她方才至少抱着硝子说了十句以上的喜欢。
硝子面无表情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这里还印着她的悠依妹妹刚刚超级无敌清脆的啾啾,得珍藏。
她看着自己两位呼哧呼哧喘气的同期,不带一丝犹豫的关上门:“好不容易让她睡着了,如果你们谁敢吵醒她,就等着下次找我治疗时,被我切开辟谷再缝合回去吧。”
五条悟:“……”
啊喂!硝子她变了啊!她什么时候会说出这么惊悚的话语啊!还好他现在的反转术式已经能给自己用的得心应手了。
“所以——”他有点无奈的问道:“我想昨晚,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做梦吧?”
关于咒术界的未来变成地狱一般的模样,四手四眼的诅咒之王彻底复苏的,就连他也被中计封印,他与挚友皆是走向不同的道路的,那个足矣让人心生绝望的梦境。
可是……
“可是,因为她,那些噩梦大概这辈子都只会相反呢。”
夏油杰的语气十分羁定。
五条悟这会儿却又想想起了什么来:“话说,现在医务室只有她一个吗?”
甚尔恰好从旁边经过,接下话茬道:“嗯,我只看到了悠依她……”
不然身为兄长的他怎么可能能这么放下心来呢,啧。
却听家入硝子道:“我刚刚出门前,她的朋友示意接替我照顾她,是那位自称国崩……”
她话音刚落,三头狂野的猛犸象就砰砰砰的闯进了医务室,狂暴的直接掀了大门。
家入硝子:“……”
你们给我等着。
三头猛犸象闯入医务室,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上一脸晕晕乎乎的悠依,和坐在她身侧的紫发紫眸的少年。
五条悟:“不可以!妈妈不允许!”
夏油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很危险啊!”
甚尔:“那边那个阿帽!我以前还以为你眉清目秀的是好孩子!你怎么!怎么可以!”
悠依一脸迷离的醒了酒,她弱弱开口:“哥哥,我们在排练。”
“什么排练?有你们这么排练的么!”
伏黑甚尔闻言,根本不信,可那厢散兵已经托腮一笑,主动掀开了被子。
从悠依的身边变戏法一般的冒出来了一堆叽叽喳喳的兰那罗,蹦蹦跳跳带着biubiubiu的脚步声,很快布满了这个房间。
“银色的那菈和紫色的那菈是好那菈,要陪我们一起排练演奏,过无忧节。”
“银色的那菈身体不适,我们的歌声可以缓解,是森林让我们来陪伴她的。”
“这里又有一个银色的那菈,银色的高大那菈。”
兰那罗们七嘴八舌的解释道,顺便抬手扒拉起了一脸呆滞的五条悟。
五条悟炸毛:“蘑菇会说话!”
他最近好像没吃须弥特产吧,没有吧。
散兵抬眸:“真是太失礼了,这可是内心纯净者才能看清楚的奇妙生物。”
伏黑甚尔方才伸出来指向散兵的手,又微微颤抖着收了回去。
“咳,真,真在排练呀,那你们继续……”
没有人注意到少女与少年目光交汇之时,悠依的面庞泛起的一缕红晕,还有她下意识抬起被角掩住嘴唇的场景。
嗯……刚刚,真的只是在排练么?!
第120章 番外.现世的后来
像是一个漫长到没有尽头的夏天。
“夏目大人,夏目大人,名字……请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青年坐在长廊上,头顶是风铃叮铃作响,他抬手,下意识地轻轻抚摸了一下身侧正在眯着眼睛假寐的三花猫。
皮毛柔软,五指像触碰到带着弹性的棉花一样深深的陷了进去。
三花招财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并且发出了每一个音调都超脱那可爱的外表的声音,它有些无奈道:“没事,撕吧,总有一天友人帐要被你这家伙折腾干净的……”
它名为斑,是存活了上千年的实力超群的大妖怪。
青年名为夏目贵志,他的外婆夏目玲子,在当年遗留下了一本记载着妖怪姓名的友人帐,据说取得这本友人帐的存在,便可立于万妖之巅,成为能够统领百鬼夜行的魑魅魍魉之主……
少年夏目贵志在拿到外婆遗物的第一反应便是询问身边的三花猫:“名字,对于妖怪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名字是最短的咒,也是和妖怪的身躯与性命同等重要的事物,友人帐的名字里不止包含着妖怪的力量,还可强行驱使妖怪为你服务……”
“是么。”年少的夏目贵志笑得温和:“那,我就将友人帐上的名字,还给每一位上门拜访的妖怪好了。”
“……”
猫咪老师望着面前这呆傻的少年,抬起爪垫啪叽拍在他的脸上。
柔软,不疼,但是带着十足的愤慨。
“喂臭小子!你真的能意识到万妖之巅,妖怪之主这些词汇的含义么!”
它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是,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呀。”少年这般回答道:“妖怪与咒灵不同,妖怪是很脆弱也很温和善良的生命。”
“被温柔的人给予了帮助的我,想要将这份温柔传递给更多的存在。”
“啧,多余的善良。”初见时的三花猫抬爪挠了挠下巴:“怎么,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个同龄的小女孩么?”
夏目贵志笑而不语。
“但是我和老师约定了,等到我死后,便将外婆的友人帐交付给你,在这期间,要拜托老师做好我的保镖哦。”
“啧,等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友人帐只剩几张纸了,你小子还是提前被妖怪吃掉,让我早点继承友人帐比较好吧!谁要做愚蠢的人类小鬼的保镖啊!”
“好,好。”少年笑得温和的回答道,全然没有因为气得活蹦乱跳的三花猫的话语而愤怒,因为他明白,对方是在口嫌体正直。
蝉鸣。
还有明媚热烈到让人昏昏欲睡的那份骄阳。
“护吾者,显其名。”
“我将你的名字还给你,请收下……”
夏目贵志将那张友人帐撕下,含在口中,同时仰起头,身侧升腾起的微风驱散了一抹炽热的酷暑。
灵光散去,拿取到姓名之后满口感激不尽的小妖怪转身离去,夏目贵志也终于维持不住方才的笑容,仰头倒在了庭院的长廊上。
不论是签订契约还是解除契约,都是一个极度耗费妖力的过程。
具体表现为,在归还了姓名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体力条清除,会暂时处在一个动弹不得的状态。
“老师……”
青年亚麻色的半长发就这样披散在地面上,他勉强缓了一口气,弱弱道:“可以拜托你,帮我把毛巾拿过来吗?”
正常情况下,和肥胖的三花猫做交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于是夏目贵志补充了一句:“冰箱里还有塔子阿姨给我留的西瓜,就归老师了。”
换作往常,在西瓜这个词落下以后,猫咪老师就应该手足并用的有所动作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待他奇怪很久,很快,冰凉的手帕搭在了他的额角,夏目贵志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句满足的喟叹,他缓缓睁开眼睛,刚想道句谢谢,就恰好与蔚蓝色的天空之眸对上了视线。
少女距离自己近在咫尺,她正满眼关切的看着他,一缕银发恰巧落到了他的脖颈处,痒痒的。
“悠……悠依同学!”
他刚下意识的想要弹射而起,却被她的另一只手摁住胸口,因为反作用力不得不回到了地面躺好,夏目贵志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在……”
你怎么在这里?
悠依同学最近两年都很忙,在“咒灵”这一生物在整个国家乃至世界的范围彻底公布以后,她便需要投身和处理咒术界范围内的大大小小诸多事宜。
夏目贵志与自己的妖怪朋友们,都在咒灵那方动荡时有所出力,而且,他自以为十分完美的隐藏了踪迹,不过从后续悠依同学她的表现来看……其实并非如此。
她偶尔也会在闲暇之余邀请他去自己的家中——甚至另一个奇幻而又瑰丽的世界去坐坐。
他从不过多的询问她的世界,她的生活,就像悠依她从不过问他与他的妖怪朋友一般。
他们彼此心有所觉,但亦作不解。
但是夏目贵志唯一所能放心的是,他能够察觉到,悠依身边那群异世界的朋友们,都与他的妖怪同学一般,是温柔且善良的存在。
年少时的夏目贵志因为能够“看见”的奇怪体质,遭遇了不少的白眼与针对。
可即便如此,在再度受到善待以后,他依旧能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面前的少女也定然是如此。
她坚韧不拔,她坚强不屈,她身上染着的风雪的气息,叫猫咪老师在看到她的第一个瞬间时便下意识的敛眸叹道:“那小丫头……就像曾经的玲子似的,吃过许多苦吧。”
可吃过许多苦的悠依同学,也从未在他的面前呈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的一面。
她笑起来仿佛璀璨的暖阳,和煦的,丝丝缕缕的,将阳光与温暖传递在他的身上。
传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嗯……
其实,我本来是想短讯联系你的,可是我刚好来夏目家很方便,就直接过来了。”
她收回了将凉水浸透的手帕覆盖在夏目额头的手,又随手摸起来身侧一大坨胖胖的三花猫,轻轻松松就将沉甸甸的它举了起来。
猫咪老师“喵”的炸毛,但是已经晚了。
平时没什么机会吸猫的悠依,当即将猫咪老师放在手里揉圆捏扁,且发出了和平日里迥然不同的狂放感慨:“小猫咪,你以为你能逃出姐姐的手掌心吗,桀桀桀!”
猫咪老师:“喵!!!”
夏目贵志:“……咳。”
“是天太热了吗?”悠依这样的询问道,一边非常自然的将空出来的手搭在了夏目贵志的手腕上观测脉搏。
观测脉搏是假,治愈身体是真。
一阵元素力不带掩饰的跌宕了一番他的身体,夏目贵志很快就顿觉松快许多,他赶紧轻轻抽离了被握住的手腕,免于她太过劳累。
不过,他也装成了并不知道少女正在为他治疗的模样,如此轻声回答:“嗯……大概是太热了吧?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麻烦你了,悠依同学。”
“噗,你和我之间,说什么麻烦啦。”
夏目贵志从来都是礼貌但拘谨的,尤其是待人处事时,从来不会让人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只会觉得这是如同山峦上的清风一般好相处的孩子。
“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打算邀请从国小一路走来的大家,一起去找国木田老师,再办一场小型同学会~”她盘腿坐下,胳膊肘顺理成章的抵住了差点顺利逃跑的猫咪老师:“不过很可惜,去齐木君家的时候扑了个空。”
夏目贵志并不意外:“很有齐木同学的风格呢。”
他是那种非必要基本上从不和大家群聚的类型,一匹孤狼。
“齐木君的妈妈好像说他去什么库库尔坎族的部落旅游了。”
夏目贵志干笑:“……齐木同学的妈妈也依旧,咳,一如往常呢。”
库库尔坎族部落是什么地方啦喂!为什么不说是宇智波族或者窟卢塔族啊!齐木同学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母亲开玩笑呢!主要她还真的相信了!
“不过,这样说起来,自从国木田老师换了新工作以后,就很久没有见到过他本人了。”
夏目贵志从地上坐起,看着被当成面团子揉捏的猫咪老师,如同求救一般朝着自己伸出的爪爪,他非常无情的重新将半截身子都扯出来的老师推回了悠依的怀抱之中。
猫咪老师:臭小子你给我等着啊。
与此同时,夏目贵志也弯起眼眸,温和的回答道:“那么,就和悠依同学……一起去看看吧。”
—
嗯,首先需要确定和明晰一下,他在刚刚表达的确实是,和悠依同学一起去看看老师,对吧。
夏目贵志木着脸,他现在正被自己曾经的好同桌抬手压着肩膀,整个人被迫呈现出一个正在勾肩搭背的姿态。
“好冷淡哦,夏目君~夏目~纳兹咩~”五条悟抬手对着夏目贵志一顿戳戳戳戳:“看到曾经的同桌,有没有很喜悦,有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没关系,身为前同期,我宽阔的肩膀时刻为你打开!”
夏油杰在一旁:“悟,夏目君他已经快碎了。”
夏目贵志:保持微笑,摇摇晃晃。
好吧,看起来,这果然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小型同学聚会。
此刻他们下了电车,已经来到了横滨的地界。
“哎呀呀,没想到国木田老师现在工作的侦探社这么的气派呀!”
五条悟手搭凉棚,望向那厢武装侦探社的方向,摇头晃脑,开口便是:“不知道国木田老师他有没有超绝想念我呢?”
“哎呀呀,肯定会想念的吧!”五条悟自我感觉良好,自问自答道:“毕竟他以前经常说,我是他见过的最印象深刻的学生了,这辈子都忘不掉我的那种。”
众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并不是夸奖你的意思。
……
国木田独步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大喷嚏。
大概是最近气温习惯性骤变,昼夜温差大,害他着凉。
国木田独步如是想道。
“国木田君——”他的好同事趴了过来,虽然但是,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
他的这位好同事,姓太宰,名治,是国木田独步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最难缠的人其二。
嗯,至于其一是谁,想必他已经不必多言了。
而他的这位好同事,基本上就没有多少正经的时候,做过的事情包括不限于随意“借取”他的钱包,做搭档时消极怠工,将绝大多数的工作临期推他头上,需要他帮忙擦屁股,等等等等。
“唔唔,国木田君~有客人来侦探社哦,指名来拜访你哦。”
被国木田独步推开的太宰治倒也不恼,他笑吟吟地说道。
“来访……客人?”国木田独步微微蹙起眉。
事实上,他的社交圈子实在很窄,此刻,他根本想象不出究竟会是什么客人会来侦探社,主动的拜访他。
莫不是……港口mafia等多方面组织的阴谋?
阴谋论的念头一旦萌生起了就根本压制不住了,国木田独步深吸一口气,环顾侦探社四周。
社长他今日在,在后面属于他的办公室里。
除此之外,现在还呆在侦探社的,除了他和他的这位不靠谱同事,只剩下那边正在咔咔吃零食的,推理十级但武力值0级的江户川乱步了。
最近,随着里世界的一些超自然现象和生物被公布于世,就算是侦探社也多多少少的受了些许影响。
今日,更应该对访客有所防备。
国木田独步深吸一口气,他的右手背在身后,反手旋开了门把,从头到尾紧绷着身躯,时刻留神着下一刻可能出现的情形,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听“嘭”的一声脆响,银发高个墨镜青年在他面前拉响了礼炮。
国木田独步脑子里面的那根神经吧嗒一下就断了,他几乎是在听到声响的第一瞬间就将身后的,呃,防身武器取了出来,扣紧扳机,面对着敌人。
然后他当场僵硬板直,且保持着这个姿势,和假想的敌人,实际的好学生们面面相觑。
五条悟:“铛铛~老师你有想我们没呀?我们可是很想你的……”
他眨了眨纯粹无瑕的蓝眼睛,抬手虚虚一指。
“……呃,老师,话说你手上的那个,是,是枪么?”
国木田独步:完蛋了,虽然不是敌人,但是这个访客是大危机!这绝对是比侦探社出现敌袭还要可怕一万倍的超绝大危机!
—
最后被以玩具水枪的这个拙劣过头的的理由掩饰了过去。
国木田独步的内心belike:好的,拜托你们别问了,我不问你们国中毕业以后,就连侦探社那边都追查不到踪迹的时期,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拯救世界还是什么的,你们也千万别揪着老师刨根问底。
国木田独步表面上:“真的是好久不见,你们居然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看起来像是大人了。”
国木田独步的内心belike:还好今天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国内外mafia组织跑过来跟我们大乱斗啊!今日的侦探社如此风平浪静,啊哈!实在是太好了!
国木田独步的表面温和且感动:“辛苦你们了,居然还特地跑来横滨一趟,跑到我的公司里探望老师……”
不过,除却在内心如此咆哮之余,国木田独步他本人还是发自内心的异常感动的。
嘛,说不感动其实是假的,毕竟他曾经的问题儿童学生们,在如今已经成长成了比起年少时可靠许多的模样,就譬如这位顶级问题儿童五条悟吧,虽然看起来不是很着调,不过总归比以前好了许多……
桃李满天下,这可是每一个教师的梦想呢。
国木田独步为大家倒了茶,然后自己也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再看那边身着正装,性格相当沉稳的夏油杰,还有曾经性格乖巧内向的学生夏目贵志今日依旧温和如初,再看那边除去数学以外就没有任何缺点和死角的悠依同学,她正在原地闪闪发光,可能是阳光洒落在了她的银发上的缘故。
“悟,最近在做什么呢?”
夏目贵志的成绩已经顺利就读了一所挺好的大学,而悠依和夏油杰那俩个孩子更是无需国木田独步的操心,他更加操心那个问题儿童。
悠依小声解释:“国木田老师,五条君他也去当老师了,就在我们毕业的高专。”
闻听此言,国木田独步险些将含在口中的茶水当场全部呛干净。
说实话,五条悟这孩子能当成老师,反而是叫如今的他觉得最魔幻的事情啊!
话说,这会儿他作为悟曾经的老师,他是不是应该先感动,随后说出一些属于前辈的教导呢。
国木田独步看了一眼将头骄傲的仰起来,像汤姆猫一样的悟。
“那这孩子的学生一定很辛苦吧。”他下意识感慨。
五条悟炸毛:“……啊喂,老师!”
武装侦探社的空气中,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盛夏的骄阳仿佛恬淡了几分,太阳藏到了细密的云后面。
武装侦探社楼下的漩涡咖啡厅里,有一位戴着鸭舌帽的青年面对面前的咖啡果冻双手合十,摆出了一个【我开动了】的手势,随后抬手取勺,小口品尝。
嗯,他只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暑期来到横滨旅行的青少年,且路过了这家咖啡厅来品味甜点罢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呀嘞呀嘞。
曾经的同期们和老师的交流声明明远在楼上,对于此刻的齐木楠雄而言却显得近在咫尺,正在耳畔。
就如同他们一同亲历过的学生时代时光与岁月一般。
咖啡厅的空调实在很足,足到能够将盛夏的酷暑都统统驱散的程度。
咖啡的香气醇厚,从唇齿间溢散到四肢百骸。
少女的声音柔柔的,像清脆的风铃,在夏风里叮铃地响起。
她笑着说:“不知道齐木同学现在在库库尔坎族部落的旅行怎么样呢?”
齐木楠雄:……随口一提用来说服妈妈的理由,你别真信啊。
他叹了口气,虽然并不擅长群聚,他却习惯偶尔出现在曾经的朋友的身侧,用这种方式静静的守望着他们。
瓷勺陷进凝胶的果冻内,在下一个瞬间,齐木楠雄忽然听到了另一道陌生的男音。
非常的具有磁性,仿佛带着丝丝缕缕蛊惑的意味,毋庸置疑,那陌生男性的声音非常的好听。
“这位美丽的小姐。”
“虽说初见之时便询问出这个问题,稍有冒昧……”
齐木楠雄听出了些许端倪,他手中的咖啡瓷勺仿佛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那般,当场应声而裂。
“请问——”
青年鸢色的眼眸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他热烈的,毫不避讳的询问道:“请问,你希望与我一起殉情么?”
室内当即一片兵荒马乱。
有并拢了自己的食指中指,差点当场一个“领域——”,随后又被好挚友一把拍翻的。
还好,没领域展开成功。
还有大喊一声:“混账,你小子在说什么鬼话!她可是我以前的学生!”且试图将发出殉情申请的青年一把蹬飞的。
总而言之,安逸和平的武装侦探社,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就连猫咪老师此刻都在扒拉着夏目贵志的肩膀,示意正在大喘气的他,算了,算了。
妖气都快泄露出来了,真不愧是夏目玲子的孙子啊,有他外婆当年的那份风范。
“这位先生,应该怎么称呼?”悠依问道。
“太宰,太宰治。”
“太宰治先生。”悠依笑眼弯弯:“不可以哦,不管是邀请他人殉情还是想要自我裁决什么的,要更加的珍视自己的生命才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匍匐在悲惨的角落里还在努力挣扎的活下来的人呀!太宰先生,我可以给你介绍心理医生……”
一通彻头彻尾的心理疏导的话语,让方才那变了味的画风都被强行扭转了回来。
太宰治:……未曾设想过的道路,第一次有邀请殉情的异性给他介绍心理医生的。
而少女璀璨的如同朝阳的温暖微笑,根本让他说不出半句不字。
“而且……我确实不能答应呢。”悠依的眼睫颤了颤,她忽的红了脸颊,小小声的回答道:“因为其实,我已经有……即将交往的男孩子了。”
此言一出,重新在寂静的室内掀起惊涛骇浪,包括楼下的咖啡厅都莫名其妙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什么!!!
——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
第121章 番外.终章
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斯卡拉姆齐,代号散兵。
他的实力深不见底,少年习惯性面带着绅士优雅的微笑,那笑容却宛如深渊,只会让人下意识的畏惧。
但凡与这位执行官接触时间多一些的下属,就会多少摸清楚自己这位上司的性格。
总之,想在愚人众当好下属,其生存守则之一便是——绝对不能惹散兵大人不愉快。
没有人敢去试探他的耐心,也没有人敢去勘测他的底线,没有人想了解与散兵大人作对的成员,究竟会获得怎样的结局。
而这样的散兵大人,这样的执行官大日期,他在那一日却突然在任务的过程中,在所有下属的注目礼之下——
被一位银发蓝眸的陌生少女闯进了怀中。
天啊!
这样的场面简直不敢叫旁边那群下属多看一眼,他们甚至根本不敢开口斥责那名少女的胆大包天,无礼之举,因为想必散兵大人很快就会运用行动让那名少女明晰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且要她付诸应有的代价……
下属们一齐屏住了呼吸,不约而同的紧张的等待着这场无形的“审判”的结果。
—
散兵是在猝不及防之时,被那个奇怪的女人直直的撞进怀中的。
如若换作以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催动邪眼,给这个胆敢挑衅他的家伙一顿教训才是。
可……
如今,行走世间的时间长久了,人偶少年似乎可以更加直观的感知到生物予以他的善意亦或者恶意。
她的身上染着一丝源自踏鞴砂的风浪气息,几乎淡到让自己险些察觉不出,她用十分亲切的语气呼唤着他,就仿佛他们已经相识了数百年那般的自然,她说:“阿奇,阿奇,眼里你在这里呀?”
“不开心嘛?我抱抱你会不会好一点……”
她便是用这种极度亲昵且活泼的语气呼唤着他,无瑕而又纯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与恶意,这几乎数百年没有感受过的亲近与善意在这一瞬间争先恐后的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淹没溺毙于此。
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指尖方才凝聚起来的雷电逐渐退散。
下属们面面相觑,他们方才提起来的一口气还未放下,纷纷都在思索散兵大人是否转性了的时候,却看到了大人有了新的动作。
突如其来的善意与温暖,让已经孤身一人数百年的人偶根本无所适从。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沉溺,而是发自内心的排斥。
不过是人类从出生起都能拥有的拥抱罢了,他根本不需要。
就连收养了他的那帮村民,他所最信任的友人,都在临阵而逃的时候口口声声的唤他为怪物,无心的人偶,就是怪物。
爱,友情,温暖,这一切不过是会让如今的他变得愈发软弱的事物,他不需要。
那么,眼下,这个意外之物,究竟应该怎么处理……
少年执行官瞳孔幽深,透露出几抹晦暗不明的情绪,他的眼眸倒映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正毫无戒备地趴在自己怀中的少女。
平心而论,这是相当完美的一张脸庞,至少他活着的这数百年间,从未见过能够媲美这张脸的容貌。
可人偶无心,因此他从头至尾,不会因为她的外貌如何而心存动摇。
只是……
那一丝源自踏鞴砂的气息,和那近在咫尺的,他几乎从未感受到的人类的体温,叫他一时恍了神。
他的嘴角抽搐了数秒,才蓦然回神,随即僵硬着抬起手,冰凉的指节轻轻的触及少女最为稚嫩的脖颈,这是效率最高,也最不会让对手有机会反应和挣扎的位置。
他并不是什么她口中呼唤的所谓“阿奇”。
他的心情在她靠近自己之后,便彻底变得乱七八糟起来,他也根本说不清那心情究竟是愤怒还是烦闷,他想,兴许,在这里直截了当的将她解决掉,便可以恢复自己被侵扰的情绪罢。
指尖触及脆弱的脖颈,他几乎能够感受到少女的血液在血管之中的涌动。
杀了她。
杀了她!
就在下定了决心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掌忽然被那突然抬起的纤细细腻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
不待他有任何的反应,就听她说道:“怎么回事,怎么手变得这么冷呢?”
她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为他搓手呵气,似乎这样就能让他的体温回复一些。
温暖,更多的温暖,从指尖萦绕攀升,直至涌入四肢百骸。
他怔愣在原地,再无行动,只任由她握住自己冰冷的双手揉搓,又是一阵莫名升腾起来的奇妙情感,将他死死地包裹笼罩。
身边的属下都看呆了。
可能过去了十几秒,也可能过去了数分钟,才有人吼道:“女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可是我们的——”
“吵死了,闭嘴。”
散兵终于有了动作,可这句话并非是对面前这种胆大包天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的女人说的,而是冷着脸怼那边的下属的。
果不其然,散兵话音刚落,下属那边便变得犹如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胆敢揣度他此刻的意愿,也没有人明白这位大人他这会儿到底想做什么……
又听到他蹙起眉头,用力甩了一句:“滚!”
也不是对那个女人说的,而是对他们说的。
下属们闻言,赶紧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反正大人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有时候会独自离开营地,也有时候会叫营地和他们一起滚蛋,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将暴戾的一面全部展现出来之后,他仿佛这个时候才想起正面应对这个突然闯到他面前的少女。
“……”
他方才呈现的情绪并未吓跑她,恰恰相反,她此刻,正眉眼弯弯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目光温软到叫他手足无措。
“什么啊。”他习惯性的啧了一声,仿佛淬了毒液的言语随之脱口而出:“就那么自信,我赶走的人里面完全不包括你么?”
“呵,别做出一副与我熟悉到不行的样子,可真是让我……”
他原本是想说“恶心”一词的,可不知为何,在直直对上那双琉璃宝石的眼眸之后,又将这句话语咽了回去。
可那少女并没有生气。
“阿奇,我是悠依哦,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她仍然在笑,她的笑容明媚,且发自内心,几乎夺目到让人移不开眼。
“阿奇不认识我也没关系哦,因为我已经从很久很久之前……便认识了另一个世界的你了。”
“一派胡言。”散兵在听到“另一个世界”一词时,没忍住回答道:“什么另一个世界,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阿奇,我不会骗人的,尤其是对你呀。”自称悠依的少女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他察觉掌心居然微微开始了发烫,他本该是应该瞬极抽走的,可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已经被她握了许久的手。
该死,该死,真的该死。
不过是一丝温度罢了,他将手掌扣紧发烫的炉火也照样可以获得烫到恶心的温度,他根本就不需要。
可是,为什么他根本无法做到,用力的甩开她握紧自己的手?
明明她说出来的话语是那样的天马行空,那样的离谱,可是为何他的内心告诉自己,这个名为悠依的少女并没有欺骗他?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还认识另一个世界的我……”他扯起唇角:“那又为何会在最初之时将我与他混淆。”
“呵,即便你所言为真,看来那个他在你眼里,也并没有那么的重要吧……”
他省略没有提及的是,少女在后来清晰明了的分别了他与那个“他”的差距,且表明了身份。
“不,不是的哦。”悠依摇了摇头,认真朝他指正道:“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
“那又为什么——”
“会突然冲上去抱住你,是因为阿奇虽然挺拔的站在那里,可是无论从哪里都透露着脆弱和难过呀。”她柔声地说道:“等到我察觉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下意识的拥抱住了你。”
“我想,你一定很需要这个拥抱。”
“不管身在哪个世界,不管是什么模样的你,我都不希望看到你难过的模样。”
少年的表情从僵硬转化为难堪。
他抬手用了下力——不过其实压根就没有挣脱掉被握紧的手,他咬牙切齿道:“少说这种漂亮话,也别断章取义的给我打上脆弱的标签,我根本就……”
……不需要。
……来自一个朝着自己无所保留的散发着善意的人类的拥抱罢了,他根本就不需要。
不需要。
明明不停的在空洞的胸腔里重复着不需要,为何他会一把将面前的少女几乎蛮狠而又强势的摁进自己的怀中,闭眸感受着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的温度呢?
已经太久没有过了。
上一次那般朝向他敞开心扉的人类,结局怎么样了?
是折损于人类短暂的寿命,亦或者将他这个人偶失败品遗弃,远走高飞?
该死的,为什么他现在会不带半分怀疑的信任面前这个女人啊,就仿佛他的灵魂深处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在某个平行世界,已经与她认识了很久似的。
而在他闭眸发愣许久之后,听到少女在自己的耳畔轻轻的说道。
“当年踏鞴砂的一切,有人在误导欺瞒和利用你。”
“丹羽他最后想对你说的话语,要去世界树里认真的听……”
——什么?!
他张口大声说了句什么,却察觉到面前的少女的身躯变得轻盈的像一片羽毛,如一团空气,抓不住也碰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随着风缓缓飘散。
这份空灵而轻盈的美丽,神明也莫过于此了。
她抬手轻轻指向了某个方向,她弯起眼眸,最后的一句话是:“给你留了一份小礼物。”
——当下属们冲过来说多托雷大人在他的实验室里遭遇了意外情况之时,散兵仍然仰着头,望着天空的方向,他的斗笠早已经扔掉了一旁的空地上。
“散兵大人,您在听么,您要去哪里?”
“……去须弥。”
—
悠依从梦中醒来,她睁开眼时,额头被近在咫尺的少年轻轻地弹了弹。
数百年已过,他的面容仍旧如初,那是瑰丽的像人偶一样完美的少年人面庞,不管她看多少次都要啧啧感慨一句——
“阿奇,你好漂亮呀。”
“……好了。”他戳了戳面前女孩的脸颊,低头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又去多管闲事了?”
她身负初代“天理”留给她的特殊体质,偶尔梦境仍旧会成为她跨越和链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他虽无法亲眼所见,却能隐约察觉她定然又做了些什么。
——为了“自己”做了些什么。
却见面前的少女对他做了个鬼脸,她嘿嘿一笑,拖长了尾音俏皮的回答道:“没有,没什么~”
她抬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像猫儿一样黏了过来,声音甜腻腻的说:“海灯节,阿奇我们一起去过海灯节吧,海灯节~”
这很明显就是岔开话题的意思了。
但是他向来都是习惯纵容着面前的少女的,他会竭尽全力的予以她最好的一切。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将正机之神给她当高达玩,为了她学习七国的各式特色料理,在现世时刻为了她而提供助力。
为了她所做的一切,他甘之如饴。
“好啊。”他温声回答。
“太好了,今年也可能和大家一起过海灯节。”
“嗯,挺好的,一想到某个称呼我为大炮的家伙现在还因为稻妻的通缉被扣着没放出来,我的心情就更好了。”
悠依闻言忽然想起来前两年披着人家马甲做的事情,发出尖锐的爆鸣:“啊啊啊!五条君!斯密马赛!他现在还在里面吗?”
“骗——你的。”
少年抬起手指摁住一边眼下,吐了下舌头,也对她做了个鬼脸。
悠依:“哇啊啊!你真是的!”
他很喜欢看到她这种鲜活而又灵动的模样,不带掩饰洋溢着情绪,因此也养成了偶尔会逗一逗她的习惯。
“真好呀,海灯节。”
“嗯。”
“之后的每一年,都想和大家一起过海灯节。”她说完这句话,抬手指向天空的方向:“看,我们今天快迟到啦,烟花都已经放起来了——”
如若换作去年的海灯节,这个骗他抬头的方式肯定已经奏效了。
可是今天——
少年笑而不语,在她抬手的一瞬间,压低斗笠的边沿遮挡了外界的视线,在漫天盛放的灯火之下,轻轻吻住了面前少女的唇。
那一刻,悠依的心中也盛放出了漫天的烟花。
今后的每一年每一年,也会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海灯节吧。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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