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瞿入圈即红,加上性格很好,即便已有三年不拍戏,可有赵家这般的家世作为支撑,又正值最好的年纪,每次活动的脸就是固粉吸粉利器。


    迄今为止,赵瞿的粉丝仍增不减,而每个粉丝入坑后考古他成名背后的苦痛,几乎都和早先时候星野的死亡行程安排相关。


    他们不知道赵瞿的身世,但能够看清楚他的资质,每个人都相信赵瞿即便当初不拼命地演那部《假装造梦》,但凡有曝光的机会,他也依旧能够大红大紫。


    姜厌郁感觉大脑一阵发凉,浑身打了个激灵。


    自己在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赵瞿粉丝对星野的怨气,那时候浩浩荡荡的红底白字大规模维权图片被传得到处都是。


    彼时他还多有共鸣,暗戳戳希望粉丝再厉害一点,撕到姜有为能够看到这些内容,让赵瞿多休息休息。


    已经预感到如今赵瞿和星野扯上关系,这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挂了电话后,姜厌郁迅速点开软件登上账号,划动的手指微微发颤,几乎一瞬间就在热搜最上面找到了赵瞿和星野的名字。


    比白果说得更甚,底下的每条评论都像裹挟着毒药的利刃,句句直戳心脏。


    [我说有些人自己稍微要点脸别蹭,赵瞿之前在星野的遭的罪,粉丝只是不提了,不是忘记了。]


    [前公司滚远一点,没了赵瞿,星野年年亏损马上倒闭就是最好的报应啦。]


    [阴谋论一下,虽然赵瞿告诉曲奇们现在不拍戏了,但曲水如今在娱乐行业倍杀,这说不准是星野自己买的热搜,又被蹭了个大的哈哈哈哈哈。]


    [星野的ceo好帅,我笑死,全世界都在蹭你家连戏都不敢再拍的哥哥。]


    [广场上对家粉裹好你的皮,当初被你们吸血了这么久,稍微心疼赵瞿的粉丝都知道,现在星野是姜有为亲儿子姜厌郁当家,一家人能出什么好东西。]


    屏幕亮得人眼睛发痛,在寂静的空间内这种感官知觉更加明显,姜厌郁的手指抖得厉害,有蔓延到全身的趋势,甚至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点惧意。


    他往上拨动了下,关掉了微博,然后有些发愣看着主界面的软件,无意识地点开了微信。


    黑色的高贵小猫似乎隔着冰冷的屏幕和他对视,嘲笑着他自己的窘迫落魄。


    认识赵瞿之后所产生愧疚感和自我厌弃感这件事情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那场相爱而消弭,却因为他们的分开有愈加喧嚣的情况。


    姜厌郁抬手按住胸腔,试图按住不知从心脏何处传来的隐痛。


    从洗手间开始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眼,片刻前在包厢当中见过的那个叫许衔青的艺人目光温和,流露出谨慎的关怀。


    宛如一场白日梦醒,姜厌郁回归现实。


    他直起身看着对方,青年尚且带着几分校园内的书卷稚嫩模样,伸出手欲扶住自己,语气中掺杂着几分小心翼翼:“姜总,你的脸色不太好,需要我帮忙吗?”


    姜厌郁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对方的手。


    他尽量压抑住自己想要让立刻离开所有人的鼓躁情绪,笑容和语言为方才的稍微不礼貌的肢体动作作补充解释:“我身体没事,不过公司有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稍微思索,他又继续道:“衔青,钱我已经付过了,麻烦你和其他同事说一声我就不回去了,你们吃完饭后回去的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许衔青被此刻的距离感逼迫的手足无措,声音有些干涩,他只好点头应道:“好的,姜总。”


    姜厌郁从来是个容易沉浸到自己世界里的人,对陌生人的体贴于他来说更像是模仿,因此他完全没有留意到青年艺人稍显尴尬的脸色。


    出了悦香府,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如雾般的细密小雨。


    姜厌郁开着车,车载支架上的手机屏幕漆黑一片,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没有急着回公司,漫无目的地绕着a市开了大半圈,他最后在一个公园门口前停了下来。


    a市是个热闹的城市,即便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依旧有许多游人撑着伞赏景散步。


    车里仅有一点灯光,姜厌郁坐在驾驶座上,面前的手机里对他来说像是一个烫手山芋。


    雨刮器有节奏地刮着模糊了玻璃的雨水,让人不免更加心烦意乱。


    犹豫了半天,姜厌郁终于再次拿起手机,拨动了这个近几年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微信电话。


    他视线随意放到了窗外的一棵树影上,心脏也像灌了风,鼓满了说不清楚的情绪。


    出人意料的是,对方几乎秒接了这个电话。


    姜厌郁握牢了手机,愣了一瞬,打的一肚子草稿卡在了喉咙里。


    在自己慎重地重新组织着语言的间隙,那边也没有说话,好像在等待着他说出自己的来意,这场审判才算正式开始。


    姜厌郁嗓子有点不适,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你看见热搜了吗?我们昨天晚上吃饭被拍下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瞬,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问道:“我发微博说明一下?”


    姜厌郁屏住心跳,赵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浮游的风和云,像是被它们吹动的庭院中被修剪好的常绿乔木。


    它轻而易举地可以吸引所有人的惊艳和赞美,但要付出禁止多情的代价,于是怎么看都是向上的一生,越往后生长,越是什么都不必做。因为所有没必要的杂枝,从最开始便被锋利的剪刀无情的剪去落下。


    脑海有些纷乱,过去的一切毕竟真实存在过,他实在不想再用疏离的名号称呼对方,对方这番回答又不在他预想当中,姜厌郁不由问道:“你发微博的话,那些粉丝会不会觉得你是被我强迫的?”


    这话语说出口来,他便浮出一丝懊恼,感觉到十分不妥。


    果然那边沉默得更久,赵瞿开口询问:“你家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赵瞿来他家?


    姜厌郁心中一跳,这更加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下意识要推拒对方这个说法,可是还没有等自己开口,那边就又给了说辞:“我住的地方经常会有过分狂热的粉丝蹲守着,你要是来我家的话怕是不太方便。”


    青年的声音沉稳,似乎并没有因为被窥视生活这样的事情受到困扰,却令姜厌郁拒绝的话语闷回口中。


    他没想起来他们之间其实还有其他商议的方式,看着远方稍微出神。


    姜厌郁知道赵瞿没有说谎,他住的地方常年有私生守在那里,在那场梦境当中有一次就是因为被私生发现了江白从赵瞿家中出来,破防的私生联合江白黑粉丢出许多江白的黑料,后来还是赵瞿帮忙解决,这也让他们之间关系更加亲近。


    压住心中突然翻涌出的酸涩情绪,车外的雨停了下来,清洗过的夜空露出一碗温柔的月亮,含情脉脉向着人间洒落着辉光。


    姜厌郁突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索性开口:“宝溪水城48号,不过你大概要等上片刻,我现在在外面,要等一会儿才能到家。”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片刻。


    赵瞿语气淡淡,不知道是漠然还是包容,道:“我半个小时后到你家。”


    -


    或许因为刚下完雨的缘故,四月初夜晚的春风并不叫人觉得沉醉,更多了几分清寒。


    这是一个偏老式小区,姜厌郁驱车还未离近家,便远远瞧见楼下停的那辆迈巴赫。


    他静了静心,不去想赵瞿此刻看到他之后脸上的神情,把大众停到了它旁边,而后下车敲了敲对方车窗,随着车窗降下,对方好看的一张脸映在他的面前。


    赵瞿坐在车里,穿了件看不出牌子的墨绿色复古立领外套,露出的那截手腕上佩戴了理查德米勒的手表,和整个人的气质相得益彰,看起来有一种安静的高级感。


    和昨晚一样,对方面上没有太多柔软的旧神情,但他依旧是客气周全的,打量了眼姜厌郁当下的状态,低声问道:“吃饭了吗?”


    姜厌郁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冷着脸点了点头。


    刚才在悦香府自己请客,更多是观察每个人的情绪状态,以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然而到底算的上一个饭局,尽管自己并没有多少心情用来填饱那个早没有什么欲.望的胃。


    赵瞿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起身下车,他们之间离得过近,青年的螺纹袖口碰到了他的手,姜厌郁猝然收回,指尖微微有些发麻。


    他感觉自己鼻尖瞬间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茉莉味道,稍微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电梯来的很快,看着数字一点点的增加,只有二人的空间内彼此都找不到话题,像是陌生人一般隔着最远的距离。


    赵瞿不知从何处赶来,身上还带着滞涩冷意,他同姜厌郁走到门前,侧着身等他开门,突然开口:“你家还有食材吗,我刚结束工作,现在还没有吃晚饭。”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嗡”的一声门被打开,姜厌郁看向他,正巧和他的目光碰上,赵瞿的眼中干干净净,宛若浸在冰水里的白水晶,仿佛一切都是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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