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厌郁没敢看赵瞿的眼睛,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心乱如麻,只好道:“你现在有那么多人关注着你,不要陷入这样的妄自菲薄当中。”


    话说出口明显失去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他随即懊恼,又感到有些烦躁,赵瞿现在到底生活的好不好关自己什么事情。


    赵瞿微动了动嘴角,像是在笑,那双杏眼盯着姜厌郁,却多了些其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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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强唱作人》开播的那一天,除却合作播出的网络平台,节目组在各大公共社交软件也下了血本宣传营销,为了制造话题计划着各种炒作。


    如果说第一季《最强唱作人》打开了观众对于唱作人的认知,已经拥有了部分高粘性用户,第二季则是一开始就是按照打造一款现象级爆综的野心进行定位和招商。


    参赛选手尚还没有什么知名度,曲水作为出品方,平台和公司想要互相得到利益,赵瞿的名字显然是个噱头。


    他加盟《最强唱作人》的新闻随处可见,关于赵瞿的黑红讨论也骤然增加了许多。


    即便不看综艺,好的评价也可以提高明星在大众当中的印象。


    赵瞿粉丝早就深谙这些道理,和公司一开始就做好了对接,在预告的时候就把能够控评安利的地方安排得密不透风。


    拥有着爱的明星每一次出现都像一个华丽的巨大牢笼,所有人只能看见装饰在外的闪耀宝石和金属冷光,但是路人多的地方想法各一,自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这是粉丝鞭长莫及的。


    [刚看到消息,影帝跑去音综当见证人了。zq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拍戏了?一个演员迟迟不愿透露进下个剧组的消息却赚来挣这份钱,我服了这个荒诞离谱的娱乐圈。]


    [这档节目他公司是出品方之一吧,之前听粉丝吹他马上接手赵氏集团当老板了,不难理解太子爷参加自己家的节目,但是他好几年不接戏我是真不理解为什么。]


    [回楼上,当然是因为演得很烂啊,你看他《深水暗流》里的演技,我还记得王衡导演在采访的时候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怕是受了大骗,想来宁秋不导这部片子也是理由的,导演和演员合作得不愉快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赞同,赵瞿演技就像六脉神剑,他得影帝全靠当初新人美的时候营销得厉害,本身就有很大的水分。说起来星野那时候也算尽心尽力的捧红他,结果老板一住院他立马解约。太子爷这么多年为人处世倒是始终如一的自私,只讲究现实利益是真的。]


    不曾见过的观点在新奇感之下往往更容易叫人信服,现阶段炒作的方式也五花八门,比起全然的虚假夸奖,议论声更让人感到亲切,也能够使得节目多几分真实感。


    随着佐料平台讨论信息的发酵,节目组监控到帖子,在上线的十分钟后,没有和曲水商量,用正片当中赵瞿审视宋遇的节目片段买了一个热搜,叫做“赵瞿看星野的眼神”。


    这本来可以当作一个正向热搜,那些惹人猜忌的内容全部摊开,即便真有什么不愉快的,也可以发通稿表现成当初就是和平解约。


    奈何这个话题瞬间点爆了粉丝的怒火,这本来就是他们心中一根难拔的刺,他们一边澄清着当初是星野死亡行程才使得赵瞿决定解约,一边疯狂辱骂曲水公司这么不作为,刚开播就和丧尽天良的节目组给老板制造黑话题。


    赵瞿已经开始经手一些集团事务,他并不常在曲水,也很少再看网络上的消息,所以曲水工作人员怒气冲冲地找到节目组,节目组着急忙慌撤了热搜之后,自己依然对于这件事情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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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遇的经纪团队在业内谈合作的时候,除非真有什么急切需要公关的内容,他的经纪人李映雪甚至都有意把宋遇和星野区分开。


    随着第一期节目上线,姜厌郁立刻看完之后没有多大感受。


    或许是最开始宋遇的话语给他打了预防针,他仔细关注后期剪辑,江白的表演更多是导演在拍摄之时得到的灵感,的确是个好的舞台,但说是惊艳,倒也没有那么大的感受,毕竟花字和镜头全然在往这个方向引导。


    他不喜欢受骗。


    然而观众们明显对江白的观感变好,虽然弹幕上大部分还是赵瞿粉丝对于赵瞿的告白,也有一两条,说江白在节目舞台之下看着懒洋洋的像条咸鱼,没有想到舞台上爆发力这么强。


    有人道出江白也是曲水的艺人,弹幕上好奇问了一句:“那他们两个在节目上会不会有什么啊啊?”


    这条弹幕在千万大军当中被姜厌郁敏锐地捕捉到,托这段时间的福,他看到之后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不适的感受。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姜厌郁怔怔望着屏幕上赵瞿两个字,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对方声音低沉,语气有些轻快,问道:“你今天一整天都休息吗,我开车在往你家的路上,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姜厌郁听着那头偶然传过来的汽车鸣笛声音,在这边没有说话。


    那天赵瞿的话语并不尖锐,却像是故意往他的心上撒了一把洁白的盐雪混合物,冷得他一时忘记了现实当中的那架天梯,酸涩得他又忍不住心软。


    于是临别之时,对方友善地明知故问:“除了微信,我们再留一个电话联系吧,毕竟彼此人生当中,很难再救助到一个像对方这样没有力气飞翔的人了。”


    他像个束手就擒的士兵,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两串数字两个人皆早已铭记于心,却没有任何人主动挑破这件事情。


    但略有不同的是,姜厌郁这些天恐惧失衡之际又有些懊恼,他决定把赵瞿当成已经各自迈向新人生的故人,谁成想赵瞿打算拿他当无话不谈的密友。


    姜厌郁呼吸声稍有起伏,对方听见后轻笑了一下:“上次看见你家许多东西都快临近过期,我们过会儿可以一起去超市采购一趟。”


    他的语气这样自然随意,姜厌郁的心却被高高提起,现在网购配送这么方便,哪里还需要自己去超市里买东西,更何况是和赵瞿一起出去。


    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姜厌郁思绪百转,刚从喉咙溢出来一个“不”字,赵瞿又在那边说话:“前面路上车有点多,我先挂了,过会儿记得给我开门。”


    和前几天差不多的谈话内容,更多时候是姜厌郁在听,大部分是赵瞿在说话。


    挂掉电话之后姜厌郁还已经陷在这场心神摇晃当中,明明大学时候对方更擅于用眼神表达情绪,怎么也不是一个话多要求多的人,现在反倒像是自己在多次交锋当中要落了下风。


    姜厌郁坐在圆桌旁看着屏幕已经漆黑的手机,然后“腾”得一下站起来,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心中情绪复杂。


    等到赵瞿过会儿过来,他绝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好说话了!


    对方怎么能够这么自然地指使自己,说要一起去超市就一起去超市,凭什么听他的?


    姜厌郁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想象着见到赵瞿之后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动作来表现出自己的态度。没必要在他面前太过小心翼翼的,反正那天话都说开了,大家都是生活的渴望又挣扎的普通人。


    赵瞿既然想要见他,他也会用正确的态度来面对他。


    因为激动,姜厌郁踱步到了洗手间。他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仔细地刮了一遍下巴上冒出的细小胡茬,然后接水打湿头发,用梳子梳理好发型之后重新吹干。


    好像有点太刻意了。


    姜厌郁又迅速回到卧室换了一身看起来再随意不过的家居服,没错,他在家中平时都是这个样子的。


    二十分钟如果只是用来等待则太过缓慢,可稍微忙碌起来又那么飞快。


    姜厌郁还坐在客厅沙发当中透过电视机的屏幕反光看自己的面容衣着是否得体,门铃处突然传来了“叮咚”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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