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钱的人家?
姜照问:“可是住大四合院的人家?”
王奶奶眼珠一转,半晌后有些迷糊道:“大约是吧……或许呢?太久了,记不清了。”
话题已经进展到此,加之姜照一行人于她而言有不一般的意义,老妇人思索片刻,叹口气,终是接道:“你们要问的,是不是那户住在镇中心的人家?”
系统对记忆一类很敏感,更何况姜照和应璋昨日才将霞镇逛了个大概,方才又徒步从那四合院中走出来,其中路线已经被他刻在了脑子里。
毛绒球在应璋的识海中开始拔毛,一根根白软的毛在识海中飘起,瞬息之间便将霞镇内部建筑的大致地理方位一一标记在一处蓝白光屏上,投映在他和应璋面前。
但这些是在瞬息之内进行的,姜照立刻点头肯定道:“是,就是住镇中心的那户。”
老妇人将地上的木盆捡起来递给一旁的孙儿小杰,示意他进屋去。
等小杰不情不愿地离开,老妇人才踌躇道:“那户人家姓完颜,祖上做经商生意的,是咱们镇上最富有的。”
她惆怅地吐气道:“咱们霞镇,曾经就是靠来来往往的旅客发展起来的,完颜家的人又有做生意的头脑,一来二去,依靠着那些旅客,完颜家便发达起来,当时他们家的人都可风光了。”
但成也此败也此,吃人的事儿一出来,渐渐地来往霞镇的人便少了,完颜家以此发家,也因此败落下去。
“他们家最后一代好像只得了一个姑娘,”老妇人唏嘘道,“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一时也不至于败光,但我听说那姑娘曾经有更好的婚事,若非他们家起不来了,也不至于最后嫁给了一个做屠宰的。”
王奶奶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充道:“徐富那小子,人高马大,又上进,当时还算咱们镇上最俊俏的咧!”
总之这徐富算是捡了漏,自身条件也还算体面,不然有钱人家的小姐他还娶不到。
“我听说那姑娘还给徐富生了个孩子,”老妇人面带迟疑之色,说到此处时目露忌惮,“但好多年前了,听说他们家孩子命不好早就夭折了,那姑娘也因这事儿寻死,人跟着没了。完颜家自那以后便没人了,徐富也变得精神有些不正常。”
老妇人说完来龙去脉,姜照也知道她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如实告知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哥,我想到一个办法。”姜照边嗦面边觑了眼支着下巴看着他吃的应璋。
大中午,拜别老妇人后,姜照作为凡人饿了自然要找个地方吃饭,不过应璋和焦从孟是早已辟谷的修士,故而现下是他们俩人就这么等姜照吃完。
姜照侧眸看向呆愣低头坐在一旁的焦从孟,见他神色凝重想得出神,最终选择偏头继续对应璋说道:“瓮中捉鳖,怎么样?”
按照姜照的设想,那魔头半年不曾开过张,甚至他半年前还不算吃上了人,如今霞镇突然多了三个生人,这魔头能忍住不来便奇了怪了。
姜照说:“我们便在徐富家里等着他来,看看他能忍多少天,等他来了就把他擒住捆进柴房里头,焦大哥便在地道出口蹲守,不信他这次还能跑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边说边弯成漂亮的月牙。
姜照吃的还是他心心念念的辣面,他特意嘱咐店家要多下辣,把嘴巴吃得红彤彤的。
他说得正兴头上,但声音却越来越小下去,无他,应璋的眼神太强烈了。
“怎么啦宿主?”姜照小声地说,“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应璋还是那副寡淡脸,闻言微微摇头,问道:“吃饱了吗?”
姜照一愣:“嗯?嗯,吃饱了。”
应璋便递给姜照一张干净的手帕,道:“擦一下。”
姜照“哦”了一声,放下碗筷,皱着张脸伸手接过,郁闷道:“你听见我刚刚说的没?
应璋敛眸道:“嗯,不错的想法。”
“……好敷衍。”姜照嘀咕着把手帕递回去,而后探手在焦从孟面前晃了晃。
焦从孟回神:“啊?怎么了?你吃完了?”
姜照伸在半空的手登时停住,而后缓缓被他紧握成拳。
他气鼓鼓地咬牙切齿道:“吃!完!了!”
最终焦从孟在应璋的死亡凝视下被迫又听了一遍姜照的计划。
不过出乎三人意料的是,这魔头压根沉不住气,伤都没好全,前半夜便再次造访徐富家了。
而这次,姜照直接给了魔头一个“惊喜”。
只见身姿清逸的剑仙于空中飘然落下,来自化神修士的灵力波动化作森冷威压,寸寸压迫着魔头的脊骨。
魔头到底只是个筑基境的修士,与剑仙的修为比起来便如蚍蜉撼树,他在剑仙的威压下匍匐在地,徒劳地发出不甘的嘶吼声。
剑仙的那柄本命剑被姜照唤出握在手中,剑锋停在魔头脖颈处三寸远的地方,无声地威胁着。
但这魔头骨头很硬,死都不肯开口说话。
姜照恼怒道:“他不肯交流,抓住他也没什么用呀,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正苦恼着怎么撬开魔头的嘴巴,一旁的应璋却颇为淡定地扫了在地上粗声叫唤的魔头,说:“有人会替他说话的。”
姜照一怔,一时没听懂应璋的意思,却见应璋如法炮制将魔头捆了丢进柴房里,因着地道那头还有焦从孟看守,兼之剑仙的浩浩神识时刻覆盖着整间小院及其四周,倒不担心这魔头再跑。
应璋气定神闲:“瓮中捉鳖,但另一只还要等一会儿。”
姜照一头雾水,但心中隐隐猜到他们要等的人是谁,加之他本能地相信应璋,故而依言照做。
后半夜,姜照坐在台阶上,现下没有旁人他不必时刻扮演剑仙,故而坐没坐相。
他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手中的本命剑,突然扭头看向倚着柱子闭目休憩的应璋,“宿主,你有没有本命剑啊?”
按理来说,剑修应当都有本命剑,不过姜照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剑修是怎么修炼的,他来到这里那么长时间了也只见过应璋的灵剑。
灵剑是剑修将领悟的剑意汇入灵力之中化形而成的一种武器,但不能称之为本命剑。
而剑修的本命剑相当于剑修的半身,拥有本命剑的剑修在战斗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修炼剑意到极致的剑修,甚至能催化出本命剑的剑灵。
应璋掀开眼皮,一道暗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十八岁时,会有。”
姜照起了兴致,追问:“十八岁?为什么是十八岁?在哪里有啊?”
应璋垂下眼睑,微微侧过头避开姜照眼巴巴的视线,轻声说:“十八岁时,族中的适龄剑修都会参加名叫凝剑之约的试炼,大部分族人的本命剑都是在那时才会开启的剑冢之中找到的。”
姜照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呐呐地应了一声,悄悄将剑仙的本命剑收回。
空气像窒息一般安静,姜照没再选择继续这个话题。正当气氛沉寂下去时,陡然间他神色一凝,倏地站起身来。
“宿主!我要先收回【剑仙】了,焦从孟来了!好像还带着个人!”
他怕突然多了个化神修士在场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毕竟当今在世的化神期不是镇派老祖便是隐世大能,于是他急急忙忙地将【剑仙】的使用时间暂停。
识海之中的系统界面里,【剑仙】的卡面随之变成黯淡的灰色,意味着此刻这张卡进入冷却期。
与此同时,【众生】卡牌翻转,银光一闪,凡人的躯体替代剑仙的位置出现在原地。
不知道焦从孟从哪儿找来的粗绳,他踏入徐富家院子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被塞着一团白巾的男人。
已经变回少年模样的姜照汗颜:“宿主,他真的是装备齐全。”
等焦从孟走近,姜照才得以看清那男人的样貌。
“徐富?!”姜照低呼,哪怕先前早有预料,但此刻见到徐富时,说不吃惊也是假的。
徐富被拖过来时还在唔唔地叫喊,若不是他此刻嘴巴里被塞着团东西,姜照都觉得徐富要破口大骂了。
焦从孟走到两人面前,手上一松,徐富啪地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
“这便是那个屠夫?”焦从孟边伸手扯掉徐富嘴巴里的白巾边问。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无缘无故把我绑了,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法理了!”果然,徐富一开口就骂骂咧咧的。
他不停地在地上翻来滚去,妄图摆脱身上恼人的绳索,他气得面色涨红,整个人像一条可怜蠕动的虫。
“无缘无故?”姜照被气笑了,“大晚上的,你无缘无故跑去那个废弃的宅子里做什么?还被我们抓住了,你莫非是梦游跑过去的?”
徐富一噎,但仍嘴硬道:“你管我去干什么?那宅子荒废那么久没人管,是个人都能进去!”
“那你鬼鬼祟祟地在那宅子的地道附近做什么?”焦从孟显然不信。
说到这里徐富便把嘴巴紧紧闭上不说话了,他停止无意义的扭动,把眼一合装作死尸一样瘫在地上。
“喂!你别装死啊!”姜照一急,往前走了几步欲要弯下腰来伸手晃他。
应璋抬手摁住了姜照的肩膀,手滑落在姜照的手腕上虚虚一拢,反手握住把他带到自己身后。
他眉眼有些倦怠,语气意兴阑珊:“徐富,倘若连你也选择不开口,那你便别想着保住屋里头那个了。”
徐富浑身一僵,虎目一掀,他瞪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应璋,心中警铃大作:“你想做什么?”
落锁的柴房门无声地被灵力打开,风呼啸着卷起尘叶,沿着徐富的视线涌入柴房内,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魔头的咽喉,将那被捆得死死的魔头连拖带撞地拽出来,他砰地一声仿佛丢一件死去的物什般被扔在徐富旁边。
紧接着,徐富后背发凉,冷汗立时布满了他的额头。
他汗漉漉地听见应璋不带任何情绪的冷冽声音:“你还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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