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澄看不见,此时的他背对着夏于淮,尚未系好的丝带散落着,背后露出了大片细腻雪白的肌肤。


    这次拍摄需求的造型并不需要发胶,贺知澄的头发相比前段时间有些长了,反倒更符合香水所需要的气质,便没有修剪,柔软的发丝有些凌乱,错落地搭在后颈处。


    蝴蝶骨下浅淡的阴影随着呼吸若隐若现,宛如清浅的潮汐,起起伏伏。


    黑色的衣服更衬得肤色如新雪无瑕,近乎透明。夏于淮莫名想到在南法灿烂的阳光下,见到的一树洁白芳郁的橙花,鲜澈而明亮。


    黑与白交响,浓墨重彩般的画面夏于淮大脑一片空白,手上下意识一拧。


    “咔哒。”


    贺知澄挑了挑眉。


    刚刚那是反锁的声音吗?


    他侧过头看着身后的夏于淮,凤眼轻挑,似笑非笑:“锁门干什么?”


    “万一有人突然推门进来很危险,你也应该锁门的。”夏于淮严肃道。


    “这里人来人往的,我想也不会有人贸然进来……”


    看见夏于淮冷酷的表情,贺知澄抬起双手慵懒地晃了晃,做出一副举手投降的架势,“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记得锁门,现在……帮帮忙吧?”


    尾音微微拖长,好似在撒娇一般。


    “……好。”夏于淮走到他的背后。


    贺知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出他的声音有些闷,有些用力地将丝带抽出,重新捋顺。


    难道生气了?贺知澄摸摸下巴,小少爷的心思真让人搞不懂。


    这件衣服上的镂空范围更大,夏于淮的动作称得上是慢条斯理,贺知澄能感觉到丝带缓缓从一侧穿过,滑到另一侧,如同一双抚摸着脊背的大手。


    感官在时针缓慢的移动中变得敏锐,空调的风隐约掠过背后的感觉、平稳中压抑着颤抖的呼吸声、还有……狭小的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隐约的心跳。


    最后的绳结,落在腰眼的位置,贺知澄的腰一直很敏.感,丝带垂下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露出小小的腰窝。


    肩胛骨真如蝴蝶振翅一般,洒下迷惑人心的鳞粉,碰得心底一池故作平静的水叮铃哐当作响,溅起难平的浪。


    “嗯……”贺知澄忍不住轻哼一声,鼻音有些发闷,又似甜腻的蜜糖。


    夏于淮瞬间停了手上的动作,僵硬地开口,声音低哑:“怎、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碰到了,有点痒。”


    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但两人贴得极尽,仿佛唯独他们所站的地方温度渐渐灼热,让贺知澄莫名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这难道是对自己的惩罚吗?


    “我会注意。”


    “没事,是我自己……有点怕痒。”


    贺知澄偏过头去,总觉得自己平时占据上风的巧舌如簧在此时突然失了灵,干巴巴解释,让夏于淮不要多想。


    不对……为什么我要跟他认真解释我怕痒?


    贺知澄沉默无言。


    寂静仿佛将时间也凝固,唯独一盏孤独的灯光下,两位主角无声的独幕剧。


    兴许是过了一会儿,又或是过了许久,忽地,门骤然被敲响。


    “咚咚咚。”


    凝固的屏障骤然被打破,伴随着背后传来的拉力,丝带猛地被系紧,听起来像夏于淮也被吓了一跳。


    “澄哥?你在吗?……化妆师在找你。”


    隔着门板,声音有些模糊,贺知澄可以隐隐约约听出是季昭的声音。


    贺知澄也忍不住颤了颤,他下意识想转身回头,却瞬间失了平衡,就要向一旁倒去。


    “呃……!”


    背后及时地伸来一只手,揽住贺知澄的腰,另一只手护住贺知澄的后脑,看上去像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小心,没事吧?”夏于淮侧头便能看到贺知澄盈润的耳廓,透着些珍珠般的微粉。


    低哑的嗓音近在耳畔,贺知澄忍不住缩了缩:“没事,谢谢你……是不是他们在催了?”


    “已经好了,不用着急。”


    “嗯,那我先出去了,”贺知澄侧过头去,对着门外扬声道,“我马上来!”


    夏于淮松开手,放贺知澄急匆匆地推门出去,却仍然站在原地。


    方寸之间留着若有若无的鸢尾香气,被雪松与广藿富有侵略感的气息包裹,难舍难分。


    *


    “澄哥!这边!”


    重新回归到开阔而喧闹的幻境,贺知澄莫名松了口气,季昭已经在不远处等他,化妆师还要为他调整妆容。


    “抱歉,久等了。”贺知澄礼貌地对化妆师说。


    没想到化妆师直接红了脸,有些结巴地说:“没、没关系……闭上眼,小心粉吹到眼睛里了。”


    化妆师内心尖叫:这套衣服也太诱了吧!!


    高背椅已经被撤掉,换成了一面镌刻着华丽花纹的全身镜。


    他手边的圆桌上摆放着一支复古的花瓶,做成了尽夜之后香水瓶的形状,花瓶中插着一束iris代表性的鸢尾,是画面中唯一的亮色。


    贺知澄背对着摄影师,透过镜面望向镜头,指尖轻覆在镜面上,倒映着对称的身影。


    精致的绑带让姣好的背部曲线若隐若现,如果说白衣的贺知澄如圣洁的天使,那么此时身着黑衣的他则是如夜色般惑人,阴郁又昳丽。


    正如在月下摇曳的鸢尾花,引诱人沉醉于夜色深处的美梦。


    然而看见镜中那双眼,却会发现他的眼神如同那轮清醒的月光,照彻这世间凉夜。


    一旁围观的姑娘们忍不住都纷纷红了脸。


    “黑衣服的贺知澄比刚刚还蛊……”


    “我更喜欢白衣服那套!”


    “别争了,我都要!”


    “我跟过这么多现场,能表现出这种矛盾又神秘的气质的明星很少,这套绝对会爆!”


    “完了完了,到时候不会抢不到吧?”


    “我也种草了……”


    “感觉气质瞬间不一样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事实上,贺知澄只是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渲日驻唱时的感觉。


    酒吧中人来人往,人们或浅尝辄止,或放弃清醒,上演着一幕幕迷离的人间醉梦。


    而他则是其中的演绎者,旁观着一切,又身在其中。


    与此同时,夏于淮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刘海下的阴影中,眼神晦暗不明。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手臂似乎还隐约能回忆起抱住贺知澄时的感觉。


    就在那一瞬间,记忆似乎被彻底触发,他想起那天夜里,在狭窄的车厢中,他用力地将贺知澄揽在怀中。


    而清明白日中,触感由朦胧化为真实。


    ……他的腰,真的一只手臂就能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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