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兴兴分完钱,孟有福两口儿就回家去了,带来的菜和柴没再带回去,留给了陆家。


    孟氏的包子生意没法做了,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多菜和柴火了。幸而还有头花生意在,要不然丢了一个赚钱的路子,孟家两口子还不知得多沮丧。


    哪像现在,得知不卖包子了只是短暂的一愣,很快就接受了。南乔还给出了个主意,以后进城卖了花儿,回来时可以搞点针头线脑之类的往沿途村镇去卖。反正顺道,做个挑货郎还能多赚一笔。


    昌平县地处偏远,边上的村镇就更偏僻了,好些东西平时都不方便买。做个小货郎,大钱赚不了,每天赚个十几二十文的没问题。反正是捎带腿的事儿,大老远进一次城,空着手回来多可惜!


    喜得杨氏拉着南乔的手一个劲儿的夸:“这闺女脑子可真活泛!难怪能想出那么些好看的花样子来。你说我咋就没想到呢?要不还是得读书啊,就是聪明!”


    说得孟氏也高兴起来,对!读书人就是聪明!相公以前就说过,读书使人明智呢!


    孟家的女儿孟宝珠今年才十二岁,葵水未至,应是不符合宫女采选的年纪要求的。但出于有备无患的心思,南乔还是着重提醒了孟氏夫妻。距离上一次采选才过去几年啊,按理说宫里边不至于缺人使,这么快又要采选,总觉有点儿古怪。


    谁知道这一回年龄限制会不会放宽,与其赌那运气,不如早作防范。


    时隔几日,母女两个再次来到了王氏布庄。


    “还要买布头?”女掌柜诧异万分,前几天不才买了一大堆回去吗?又要买?这碎布头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用途不成?


    疑问在舌尖滚过,到底没有问出口,别叫人怀疑她想打探人家的秘密:“不是我不卖给你们,实在是没有。上回那些已经是店里攒了好些日子的了,最近生意不景气,也没几个裁布做衣裳的,哪有什么碎布头啊!”


    普通百姓人家,如非逢年过节或者特殊场合需要,谁家舍得做新衣裳啊!一身旧衣补了又补,大的穿完小的穿,这布庄可是他们能不光顾就不光顾的地方。


    没有碎布?孟氏顿时傻眼,这头花生意才刚开张,原材料就断了货,这可如何是好!


    南乔详细询问了各色布料的价格,发现越是浓艳的颜色价格便越贵,想来是如今染色困难的缘故。她挑出几样颜色淡雅价格适中的:“这几样,可否每样给我裁二尺?”


    “当然!”女掌柜毫不犹豫道,叫红豆拿来木尺量布裁剪:“要多少都使得!”


    孟氏相中了一匹水红色布匹,那颜色鲜亮,特别适合年轻的姑娘:“这个给你裁衣裳如何?你看这颜色多嫩,你穿上了定然好看!”那日郑海棠穿的就是这样颜色的衣裙,孟氏当时就觉得好看,若是穿在自家南乔身上定然更好看!


    女掌柜把裁好的布包好,南乔结清了银钱接过来:“我有衣服穿呢!”


    那都是几年前做的了,穿在身上都短了一截。孟氏把小了的拆了,拼拼凑凑才做出眼下这两身来,好些地方都已经磨损的快透明了,洗衣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个用力就把衣裳给扯破了。


    “就这个了!”孟氏不听南乔的意见,直接拍板道:“这块料子给我裁一块,够给她做一身衣裙的。”南乔正说亲呢,可不得打扮的体面点儿。这颜色又鲜亮又喜庆,正正儿合适!


    女掌柜笑眯眯的应下,立刻叫红豆去取布:“孟娘子眼光好!这个颜色正适合年轻的小姑娘穿,又柔软舒适,你瞧瞧!”她拉开布匹在南乔身前比量:“这要是裁成衣裙穿上,那叫一个人比花娇,也只得你家女儿这样的样貌才能压得住!”


    几句好话奉承的孟氏心花怒放,待得知这块料子比其他都要贵一些后也没后悔,爽快的付了账。


    母女两个捧着布料离开,女掌柜热情的送出门:“慢走啊!有空常来!”


    红豆跟在她姑后头,见人走了小声嘀咕道:“也不知弄那么些碎布头都做了什么,她们指定是挣到钱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陆南乔之所以每样只要两尺,就是为了凑颜色。这回的可不是碎布,花的钱都够做一身衣裳了,若不是能赚到钱,谁家舍得这么糟践布料!


    她都能想到的事儿,女掌柜何尝不清楚?催着红豆去把柜台擦一擦:“别瞎寻思了,人家既是赚钱的好事儿,又岂会告知你我?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


    南乔和孟氏捧着布走在路上,碰上熟人便停下打声招呼。


    “孟娘子今日怎的没出摊?”经常光顾包子摊的熟客见了孟氏不免问道两句。


    孟氏便诉苦:“哎呦!如今那粮价盐价啥啥都在涨,我那包子若是涨价,怕你们就不买了。可若不涨价,我就要亏本,只好先停下了。”


    熟客便跟着遗憾两句,抱怨一下疯长的物价,最后免不了将目光落在南乔身上:“这是你家闺女啊?真是好模样儿,难怪你把人藏得那么严实呢!说亲了不曾?”


    南乔内心吐槽,这是什么惯例的打招呼方式不成?到了一定年纪就避不开催婚了是吧?


    “还不曾,正相看呢!”孟氏惦记着采选宫女这事儿,如今是恨不得赶紧把南乔的婚事给定下,当真是广撒网:“你若是认识合适的好儿郎,帮忙说和说和呀!”


    “哈哈哈!一定一定!”


    南乔尴尬的转身背对二人,对上了刚从粮铺出来的郑海棠那张满是同情的脸。


    边上的郑银生推着辆架子车,粮店的伙计正往外扛粮,一麻袋一麻袋的堆在架子车上,几乎要把人都给挡住了。


    郑海棠犹豫是不是该打招呼,郑银生见了:“你去找她说说话,这儿有我呢!”然后冲着妹妹使了个眼色,满含期待。


    郑海棠“呵”了一声,哪会看不出来她哥的意思,这是瞧上了呗!可惜了,在这上头她可不会当个贴心好妹妹帮着敲边鼓,那陆南乔可不是他们这样人家能养得起的。


    采选宫女的事儿还没完呢,谁知陆南乔能不能逃过,是不是还会进宫去。便是逃过了,就那张脸,太容易生事端了!接下里好些年都不太平,若是再加这么一个招眼的……她可不想自家的生活因为一个嫂子再横生波澜。


    回去该和爹娘说说,是时候给二哥说个媳妇了,免得一天到晚想东想西。


    “这是要做衣裳吗?”郑海棠瞧见南乔捧着的布料,皱了下眉,怎的颜色这般杂乱?这要做成衣裳,花里胡哨的,穿上就跟台上唱大戏的一般:“这、这搭配有点特别。”


    “不做衣裳,做点儿别的活儿。”南乔则是盯着那边载满粮食的架子车:“你是来买粮?买这么多?”


    郑海棠犹豫了一下,想到上辈子陆侧妃搭救她的恩情,低声道:“粮价涨了你知道吗?听说外头好些地方遭灾,粮食不够吃了!往后这粮价怕还有的涨,你要是信我,赶紧趁着粮价还没大涨,多多买些回去囤着。”


    南乔心里给郑海棠打了个问号,这女主的消息很灵通啊,不论是选宫女还是外面闹灾,消息还没传过来她就知道了,简直像是未卜先知一样。


    她都要怀疑谁才是穿书的那个了!


    “我信!我当然信了!”郑海棠一片好意,南乔感激不已:“我说呢,那物价怎么一下子涨这么多!尤其是盐,翻了一番还要多,真是要吃不起了!”


    盐?郑海棠目光一闪,上一回她也被疯涨的盐价逼的几乎束手无策,后来还是从金家盐铺里买的私盐,不知那金掌柜如今有没有涉足到私盐买卖里去。


    “你既好心帮我,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南乔悄声道:“财不露白!你既知道接下来粮食吃紧,就不该这般大张旗鼓的买粮,这岂不是昭告天下你们家有粮?真到了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家就成了众矢之的,便是你家男丁多,还能比得上人家人多势众?”


    郑海棠听的白了脸,看着自家的粮车还有周围指指点点的街坊,忽然提高嗓音道:“你别看我们买的多,我们家人也多啊,还多的是大肚汉,这些粮食顶不了多久就得吃光了。”


    所以别盯着我们家了,我家没粮,买的粮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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