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亭没有辜负楚衡逸的期待。
一个身价数十亿的老板, 就算被叶家赶出了周氏集团董事会，手中的人脉和资源也不是普通人敢想象的。
周鹤亭根本就不需要主动表态，自然会有想要巴结周鹤亭的人投其所好, 处处刁难楚青逸。
周氏影视公司的不少股东家属也听说了楚青逸出卖周岳泽的消息。他们也懒得去分辨消息的真伪，一厢情愿地认为周鹤亭总不会认错仇家。
“我之前还说楚青逸是个扫把星。自从他加入公司, 咱们公司就没消停过。现在想想, 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扫把星，而是楚衡逸那个家伙派来的内应。”
怪不得叶明昭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扳倒影视公司, 原来是把棋子埋到了他们公司内部。
官司缠身的股东们满腹怨气, 恨得牙根儿痒痒。他们不敢记恨让周氏影视破产倒闭的叶家和叶明昭，不敢记恨把棋子安插到周氏影视的楚衡逸, 只能把账算到楚青逸的头上。
要不是楚青逸这个内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哄得周岳泽神魂颠倒什么都不顾了, 他们也不会损失惨重。
一时间, 楚青逸的日子越发难过。
他出院还不到一个月, 就被人堵在巷子里揍了不下十回。那些人都是周氏影视的股东收买, 故意来找楚青逸的茬儿。他们会守在楚青逸的必经之路上, 一见到楚青逸, 就立刻凑上来, 狠狠地碰瓷——先撞楚青逸一下，再反咬一口说是楚青逸故意挑衅他们。不管楚青逸怎么应对, 紧接着就是一顿暴揍。
楚青逸报警，那些人就痛快地承认自己打架斗殴。被拘留几天, 再交点罚款,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反倒是楚青逸, 家境不好、品行不端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新海。因为臭名远扬又自带麻烦，愈发地让人敬而远之。大四实习期已经过半, 别的同学都顺顺利利地找到了实习单位，就等着实习期结束正式转正。
只有楚青逸，签约的周氏影视公司破产倒闭，还被周家以及周氏影视仅存的股东和高层联手封杀，娱乐圈是混不下去了。偏偏他又得罪了叶明昭和周鹤亭，即便是给各大金融公司投简历，也没人敢要他。
楚青逸还打算毕业以后留在新海市。他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换门庭成为人上人，可现在却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情急之下，楚青逸只能再次去求楚衡逸。
“大哥，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是为了帮你出气，才会得罪周家人。现在周鹤亭对我赶尽杀绝，周氏影视的股东和高层也跟着落井下石，他们不仅在娱乐圈封杀我，连金融业这条退路都不给我留。我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再这样下去，我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楚青逸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困境一股脑地归到楚衡逸的头上。
在楚青逸看来，要不是为了巴结楚衡逸，他不会这么惨。
只可惜楚衡逸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说什么都信的傻瓜。听了楚青逸的话，他只是嗤笑一声：“你为什么得罪周家人，你心里没数吗？”
楚青逸闻言一噎，只能改口：“可是之前周鹤亭愿意给我一千万私下和解，我是为了给大哥你出气，才没收下那笔钱……”
现在想想，楚青逸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收下那笔钱，至少现在能好过一点。
“你现在也可以去找周鹤亭，看看他愿不愿意把那一千万赔给你。”楚衡逸很贴心地提议。
楚青逸的脸色立刻变了：“大哥，你不想管我？”
“我管不了你。”楚衡逸道：“帮你报警，送你去医院验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别忘记你二叔当年对我做过什么。你明明知道真相，却瞒了我那么久，我要是再帮你，我都过不去心中那个坎儿。”
说到这里，楚衡逸微微一顿，很是刻意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们作为我的养父母一家，本该跟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霎时间，楚青逸只觉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从心底油然而生。他看着楚衡逸恳切的面容，下意识想到了楚衡逸刚刚被认回叶家时，叶家为了报答他爸妈的养育之恩，大手笔赠送的那套价值三千多万的市中心大平层。
如果没有二叔的事，如果爸妈没有故意虐待楚衡逸……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着追悔莫及的楚青逸，楚衡逸勾了勾嘴角。
果然人只有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才能体会到切肤之痛。
*
甩掉懊悔不迭的楚青逸后，楚衡逸心情特别美妙的回到家。
叶明昭正陪着叶夫人在花房里侍弄花草。叶董事长和大哥、二哥对辣手摧花不感兴趣，就坐在一旁喝茶聊天。反正花房里温度适宜，满室花香，也很符合品茶的雅致。
叶夫人甚至让人弄了一个红泥小火炉摆在花房里，上面架着一个铁丝网，铁丝网上摆满了红薯和糕点。
春寒料峭，外面寒风凛冽，玻璃花房里却是温暖如春。
楚衡逸提着回家路上买回来的麻辣小龙虾和烤鱼，打算请家里人吃下午茶。
“你这下午茶开胃哈！”叶明熙闻着麻辣鲜香的味道，笑眯眯点赞：“比这红薯点心好吃多了。”
就是在花房里吃麻辣小龙虾和烤鱼这种事情，听上去不怎么雅致。
果然，叶夫人已经嫌弃地开口：“要吃就回屋里吃。别弄得我这花房里全是味儿。”
说完，她捧着刚刚插好的花瓶率先走出了花房。
叶明昭紧随其后。路过楚衡逸时，他的视线在楚衡逸莫名开心的脸上扫了一圈儿，笑吟吟道：“心情不错。”
“坑人使人愉悦。”楚衡逸笑眯眯道。
楚衡逸挑拨周鹤亭和楚青逸那点事并没有瞒着叶明昭，所以叶明昭很能理解楚衡逸的心情。
只是在叶明昭看来，楚衡逸还是有些心慈手软。如果换成是他，绝对不会让周鹤亭和楚青逸过的那么轻松。
心情甚好的楚衡逸并不知道叶明昭在暗搓搓地评价他心慈手软。这天下午，他还亲自下厨，给叶家人做了他最拿手的火锅。
楚衡逸之前曾在各种地方打工，虽然又脏又累，却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和本事。
比如厨艺这一块，楚衡逸虽然比不上那些家学渊源的御厨，但他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也很不错。他还会做很多创意菜和家常菜，比如时下正流行的菊花养生锅和川渝火锅，就是楚衡逸的拿手好菜。
菊花养生锅可以留给口味比较清淡的叶夫人，麻辣鲜香的川渝火锅则由口味比较重的叶家父子解决。
楚衡逸甚至还做了一道螺蛳粉火锅，虽然味道奇特，但是受到了叶家男人们的一致好评。
唯有家里的猫猫狗狗，再一次从别墅狼狈逃窜，又是好几天不肯回家。
“这就是我的学费，你还满意吗？”
当天晚上，楚衡逸找到叶明昭，故意问他。
叶明昭没有回答。可就在他感叹楚衡逸还是心慈手软的第二天，叶明昭接到了楚青逸的电话，约他在星悦影视对面的咖啡厅见面。
“我手上有周岳泽违法犯罪的证据。”电话里，楚青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应该清楚，仅凭周氏影视那点事，未必能让周岳泽去坐牢。但我手上有周岳泽洗.钱的证据。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帮你扳倒周岳泽。”
周鹤亭不是到处给他泼脏水，冤枉他出卖了周岳泽吗？
既然如此，楚青逸也不能平白承担这个骂名。他在周岳泽身边那么久，费尽心机讨好周岳泽，自然也掌握了周岳泽很多秘密。
他本来是不想做的这么绝的。毕竟周岳泽虽然利用他，对他也还不错。他也真的害怕周家，不想得罪周鹤亭。
可是周鹤亭夫妇做事太绝了，根本不给他留活路。
楚青逸原本还想巴结楚衡逸，没想到楚衡逸只是利用他给周家人上眼药，完全没有捞他一把的意思。
既然如此，楚青逸当然要给自己找一个最大的靠山。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叶明昭有些好奇楚青逸的心思：“你手上有什么证据，大可以交给楚衡逸。我相信他也不希望周家人过得太安宁。”
“我信不过他。”楚青逸直截了当地说道：“楚衡逸这个王八蛋，只会用嘴糊弄我。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要不是为了哄他开心，我也不会把周鹤亭得罪的这么狠。可他是怎么对我的？”
他被人打得那么惨，跑去找楚衡逸求救。结果楚衡逸只是帮他报了警验了伤，就把他扔在医院不管了。
根本不理会他过后的处境有多艰难。管杀不管埋说的就是楚衡逸那个王八蛋！
相比之下，叶明昭虽然也有利用柳茹媚对付周岳泽和周氏影视，但柳茹媚确确实实得到了她最想要的公平和正义，还拿到了她之前够都够不上的电影资源作为奖励。
楚青逸看明白了。
虽然叶明昭手段狠辣，但他足够护短。如果必须像条狗一样才能活下去，他愿意当叶明昭的狗。
“你想当我的狗？”叶明昭闻言轻笑：“我的狗可不是谁都可以当的。”
“我可以证明我的诚意。”楚青逸立刻说道：“我知道你之前并不待见我。但是我跟你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恩怨。”
叶明昭最开始针对楚青逸，是为了揭穿楚家人就是当年拐走楚衡逸的人贩子的家属这个事实，避免楚家人挟恩图报。后续两人几次冲突，都以楚青逸吃亏结束。
所以在楚青逸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瓜子里，一直认定自己跟叶明昭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反倒是叶明昭这个养子和楚衡逸这个亲生子之间，肯定有不小的隔阂。
楚青逸不相信叶明昭会看楚衡逸顺眼。既然如此，敌人的敌人就应该是朋友。
叶明昭静静听完楚青逸的话，忽然问道：“你打算怎么表示你的诚意？”
楚青逸就把周岳泽的账本交给了叶明昭。
那是他在周岳泽被带走之后，偷偷藏起来的。上面很清楚的记录了周岳泽利用电影洗.钱的全部证据。
他决定把这个账本交给叶明昭，交换条件就是让他加入星悦影视。
——楚青逸还是不死心，他总觉得自己理应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他本该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粉丝的喜爱和媒体的追捧。功名利禄都应该唾手可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巨星之路总是充满了坎坷崎岖。
现在又被周鹤亭和周氏影视的股东们联手封杀。想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就只能靠叶明昭捧他。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翌日下午，叶明昭坐在星悦影视对面的咖啡厅包间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仍旧鼻青脸肿的楚青逸。
“我不知道。”楚青逸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坦诚说道：“但我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在新海市，除了你和叶家，没人敢得罪周鹤亭。那些烂人明明知道是你搞得周氏影视破产倒闭，但是他们不敢报复你。”
“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就算被他们捏死，也不过是一伸手的事儿。他们从来就没在乎过我，也从来就没瞧得起我。但我要让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板知道，就算是一个无名小卒，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楚青逸说到这里，眼圈儿都红了。显然情绪有些上头。
叶明昭不置可否，只是轻笑道：“你也知道楚衡逸一直对楚家心存芥蒂。他是叶家的亲生骨肉，因为你二叔的缘故，在外面颠沛流离，还被你爸妈虐待了整整十八年。他过得那么苦，叶家人一直都觉得亏欠他。我又是叶家的养子。我没必要为了区区一个你，得罪楚衡逸。让叶家人反感我。”
叶明昭谆谆善诱，非常耐心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楚青逸也知道叶明昭说的是真话。但他相信，只要叶明昭愿意帮他，肯定会有办法。
“我二叔拐卖楚衡逸的时间是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楚青逸并不想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二叔遭受牵连：“我承认我爸妈确实为了给二叔报仇，故意虐待楚衡逸，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既得利益者的狡辩，听上去并没有说服力。”叶明昭道。
注意到叶明昭的态度，楚青逸的表情变得失落。
第62章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楚青逸难掩失望地看着叶明昭, 忍不住问道：“我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吗？”
他只是想要努力活下去，活得好一点，活得轻松一点,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他？为什么这些人都看不起他？
“就算我故意隐瞒了楚衡逸的身世，那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 楚衡逸都是我们楚家的养子。我们楚家辛辛苦苦养了他十八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他说翻脸就翻脸, 还要把所有黑锅都扣到我们家的头上。他有没有想过我跟我爸妈又该如何自处？”
没人想顶着人贩子家属的名头过一辈子。
楚青逸在这件事发生之前, 是新海大学的高材生，是前途光明的男演员, 可是在楚衡逸回到叶家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成了人人喊打的人贩子家属。
“他是不是忘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要是没有我爸, 他早就死在当年的雪地里了。”
“他就算要恨, 也该恨那个害他被拐卖的罪魁祸首。我二叔只不过是一把刀。就算他当初没有拐走楚衡逸, 楚衡逸也会被其他人绑架拐卖。他不去报复害他被拐的真正仇家, 反而迁怒一把刀的家属？这个家属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这不就是欺软怕硬嘛？他跟欺负我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楚青逸愤愤不平。直到这一刻, 他仍旧觉得自己清白无辜。
要是没有他们楚家, 楚衡逸兴许早就死在花蕊手里了。怎么会有十八年后重新回到叶家的运气？
“你是从哪儿听说花蕊这个名字的？”叶明昭静静听着楚青逸的喋喋不休，忽然开口。
楚青逸的抱怨戛然而止。他一脸惊讶地看向叶明昭, 磕磕巴巴地问道：“什、什么花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神色懊恼的楚青逸，叶明昭微微一笑：“你跟周氏影视是签了经纪合同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
楚青逸不明白叶明昭好端端地, 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叶明昭继续说道：“听说跟周氏影视签约的艺人, 违约金至少一个亿。你的违约金是多少？”
楚青逸脸色一变, 有点沉不住气：“周氏影视已经破产倒闭了。”
“但经纪合同仍然有效。”叶明昭贴心提醒道：“你大学主修金融，应该也选修过《合同法》和《民法》吧？”
楚青逸不吭声了。表情明显变得心虚起来。
叶明昭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听说很多影视公司和经纪公司本身没有太多资源, 就靠艺人的违约金赚钱。当然了，之前的周氏影视财大气粗，且背靠周氏集团，显然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不过现在嘛……”
“周氏影视破产倒闭，旗下项目纷纷停摆，各大股东损失惨重，你说他们会不会想方设法挽回损失？”
楚青逸越听越觉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打断叶明昭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没能力支付高昂的违约金，可以想办法考公上岸。”叶明昭笑眯眯道：“你有学历，有名气，你二叔犯下的罪行跟你没有关系，所以政审这一块应该也没问题。”
“你在嘲笑我吗？”楚青逸脸都青了。
他现在的名声不说臭名昭著，那也是声名狼藉。不说考公能不能考过，就算考过了又能怎么样？
公务员一个月才赚多少钱？
楚青逸决不允许自己变得那么平庸。
楚青逸只要一想到叶明昭口中形容的未来，就觉得胸闷气短，他双眼通红地看着笑容可掬的叶明昭：“我用周岳泽的账本跟你换，你就不能帮我赔偿违约金嘛？”
叶明昭笑眯眯问：“你认为那个账本价值几个亿？”
楚青逸：“……”
楚青逸道：“至少可以让周岳泽去坐牢。”
叶明昭又笑了：“那又如何？”
楚青逸一时没听明白。等他反应过来以后，十分不解地看着叶明昭：“你不是很讨厌周岳泽吗？你不想让他去坐牢？”
叶明昭温声说道：“我跟周岳泽之间，还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楚青逸将信将疑。他不觉得以叶明昭睚眦必报的性格，有机会摁死仇家会选择放过。
但他同样不知道叶明昭拒绝他的原因。
难道真的是因为不想得罪楚衡逸吗？
那他该怎么办？
叶明昭已经是他能接触到的，最有能力和动机抗衡周鹤亭的人了！他只有得到叶明昭的庇佑，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如果他无法说服叶明昭，他未来的下场一定会非常惨。
一时间，楚青逸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像是溺水的行人，迫切想要抓住一根浮木。
“你怎么样才会帮我？”电光火石间，楚青逸突然聪明起来：“你要是没打算帮我，你今天就不会赴我的约。既然你来了，就证明你还是想要拿到周岳泽的账本。”
“我说得对不对？”
叶明昭轻笑一声，礼貌询问楚青逸：“所以你究竟是从哪里听到花蕊这个名字？你还知道多少事情？”
“周岳泽跟花蕊之间，或者说是周鹤亭跟花蕊之间，有什么秘密被你知道了吗？”
楚青逸被叶明昭的一连串询问问得大脑一片空白，咬紧了牙关不肯多说一句。
叶明昭轻轻叹息，温声提醒：“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你在恳求我的帮助吧？”
楚青逸大汗淋漓，像哑巴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叶明昭。
叶明昭：“我很期待你的诚意。”
楚青逸仍旧不肯说话。
叶明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介意我打个电话吧？”
楚青逸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说道：“你随便。”
叶明昭又笑了：“你不好奇我想打给谁吗？”
楚青逸隐隐约约有了一丝明悟。
叶明昭凝视着楚青逸的眼睛，将电话打给了楚衡逸。
一分钟后，在楚青逸震惊又茫然的目光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从容地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
来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宽肩长腿，眉目英挺。但是很少会有人注意到他俊朗的五官，因为他身上的气势实在是过于凶煞，就像是一头误闯入文明社会的野兽。
那是被楚青逸骂了一下午的当事人——楚衡逸。
叶明昭迎着楚青逸茫然又震惊的目光，友好地补充道：“昨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的旁边。”
楚衡逸接道：“我很好奇你约他见面的目的，所以就跟着来了。”
楚衡逸冲着楚青逸微微一笑：“你不会介意吧？”
楚青逸：“……”
第63章
见到楚衡逸如同一只大尾巴狼似的突然出现, 楚青逸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噎过去。他有些恼怒地看向楚衡逸：“如果我说介意呢？”
楚衡逸施施然坐在叶明昭的身边，听到这句话,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那就憋着吧！”
楚青逸：“……”
叶明昭对这兄弟俩的针锋相对视若无睹：“他手上不仅有周岳泽洗.钱的账本，好像还知道一些花蕊的消息。”
楚衡逸脸上的笑容一敛, 目光灼灼地看着楚青逸：“你知道花蕊的消息？”
看着楚衡逸渗人的眼神, 楚青逸莫名有些不安，他刚想说什么, 叶明昭倏地开口：“需要我回避吗？”
这句话显然是跟楚衡逸说的。楚衡逸摆了摆手：“没必要。”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楚青逸, 悠然开口：“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和叶明昭都不管你的话, 你的下场会很惨。”
没等楚青逸开口，楚衡逸悠哉悠哉地补充道：“你也不要妄想可以越过我, 直接去抱叶明昭的大腿……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说到这里, 楚衡逸的口气莫名有点炫耀。
叶明昭看了楚衡逸一眼, 楚青逸也看了楚衡逸一眼。
然后叶明昭和楚青逸对视了一眼。楚青逸试探着问道：“那我说？”
叶明昭微微颔首, 给了楚青逸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
楚青逸吞了吞口水, 讪讪说道：“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你们应该都知道, 周氏影视没倒闭前, 正在筹备一部西游大电影。这部电影原本是打算跟好莱坞的电影公司合拍的。所以前几个月，周岳泽一直在好莱坞考察电影公司和发行商, 最后敲定了跟派蒙影业合作。”
楚青逸也是在无意间听到了周岳泽和派蒙影业CEO的越洋电话。两人在越洋电话里提到了花蕊这个名字，周岳泽提了一嘴花蕊跟周家是旧相识。还说当年花蕊绑架叶家的孩子——
“我就只听到了这里, 就被周岳泽发现了。”
“我其实也不是偷听。”楚青逸为自己辩解道：“他工作到那么晚, 我觉得他很辛苦, 所以倒了一杯牛奶去他的书房，本来是想叮嘱他早点休息的。”
谁也没想到, 他竟然会在书房门口，那么凑巧地听到这个秘密。
听到楚青逸绘声绘色讲故事，楚衡逸和叶明昭不置可否。两人对视一眼，楚衡逸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的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楚青逸皱眉：“我原本也没打算把这件事情当成筹码，是你们非逼我说的。”
楚衡逸态度索然无味：“那你可要小心了，原本就不富裕的筹码越来越少。你的未来可怎么办呦！”
楚青逸：“……”
楚青逸看着阴阳怪气的楚衡逸，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直接给楚衡逸一个大逼斗。
但他显然不敢动手。毕竟动手了他也打不过楚衡逸。
楚青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情绪：“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星悦影视一直在接触周氏影视的制作团队和部分艺人。既然你们可以接受其他艺人签约星悦，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
“因为你没钱支付违约金。”叶明昭淡淡说道：“你不会以为那些艺人的违约金是星悦支付的吧？”
周氏影视这条大船注定要沉。这种时候，船上那些受到牵连但是影响不大的艺人只会想方设法自己跳船。
能够有幸跳上星悦影视这艘大船，已经是万幸了。难道还要星悦影视帮他们支付船票和救生圈的钱吗？
说一句狂妄一点的话，如今的星悦可不愁艺人加盟。
楚青逸脸色一黑。他当然知道星悦影视因为叶明昭加盟的缘故，已经成了圈内最受追捧的影视公司。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楚青逸也不会动了想要跳槽到星悦影视的念头。
他没钱支付违约金，但是星悦影视却有资本收购周氏影视。楚青逸本来是打着周氏影视被星悦影视收购以后，他自然而然就变成星悦艺人的算盘。
谁能想到叶明昭这样一个在金融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盘手，连收购周氏集团这样困难的项目都被他操盘成功，居然会在收购一家小小的影视公司上面拖了那么久。到最后竟然还拖到周氏影视破产倒闭。
楚衡逸闻言轻笑，替叶明昭解释道：“就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不良资产太多了，叶明昭担心星悦影视也被拖入藏污纳垢的泥潭，所以才放弃了对周氏影视的收购。”
楚青逸面无表情看向楚衡逸：“……”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会说话？
楚衡逸笑眯眯地看着楚青逸：是啊！
叶明昭冷眼观察着两人的眉眼交锋，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考虑到楚衡逸的自尊心，以及叶家人的感受，叶明昭并不打算插手楚衡逸和楚青逸的交易。
直到楚青逸为了自保，看似无意间泄露了周家和花蕊的关系，叶明昭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丝违和。
——怎么会这么凑巧，就在周鹤亭打算报复楚青逸的时候，楚青逸无意间发现了周家和花蕊的往来。这让叶明昭联想到当年，花蕊雇佣楚建业绑架楚衡逸的事情，楚家人当真不知情吗？
叶明昭的眼神微微闪烁，却并没有提醒楚衡逸的意思。
——除非楚衡逸愿意支付另外的价钱。
当然了，楚衡逸也有可能察觉到楚青逸的隐瞒。毕竟楚青逸找的借口实在是潦草，难以自圆其说。
如果周岳泽真的把这件事情当做周家不能公开的秘密，又怎么会在楚青逸这样一个棋子面前轻易露出端倪。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叶明昭需要管的事情，他只需要暗搓搓地准备好看戏。
不过很快，叶明昭就没有看戏的心情了。他接到了玉明泽的电话。
“我们这部《乞丐王子》的播出时间恰好赶在金凤凰奖的评奖期内。因为你演得实在是太好了，剧组帮你报名了最佳新人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没想到入围了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角两项。恭喜你啊！”
其实剧组也是秉持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态度，谁能想到叶明昭竟然真的这么争气。
听到玉明泽的话，叶明昭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古怪：“演偶像剧也可以评奖吗？”
“我们是现代都市剧。”玉明泽纠正道：“加油哦，我看好你。”
挂断电话后，叶明昭神色复杂地点开网页。《乞丐王子》的官方微博已经发布了电视剧入围金凤凰奖的喜讯。喜气洋洋地告知所有人，《乞丐王子》在金凤凰奖评奖期间一共获得了三项提名——不仅入围了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角，还提名了最佳服装奖。
也算是收获颇丰。
身为这部剧的最大冠名商和赞助商，叶氏集团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条喜讯。
叶家人欣喜之余，还特地为叶明昭举办了一场庆功酒会，庆祝叶明昭在新的赛道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酒会邀请了叶家的世交旧友、合作伙伴、以及新海市有头有脸的名流们参加。身为宴会的主角，叶明昭也邀请了《乞丐王子》剧组，以及星悦影视的老总、管理层和部分艺人。
宴会上，叶明昭从楚衡逸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顾氏珠宝即将上市。
“因为你的身世问题，前段时间顾氏珠宝和顾家被吃瓜的网友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连底裤都被网友们扒出来了。林枫和顾廷君很会炒作。赔偿五千万获得你的谅解之后，他们又花了大价钱，在各大平台买了不少水军和营销号，下了很多通稿，踩着阮翠梅的脑袋营销洗白。你还别说，真让他们洗白成功了。”
不仅洗白成功，林枫和顾廷君还利用这件事带来的巨大热度和天然关注度，顺势完成了上市公司在IPO环节最至关重要的一项——利用爆炸式的舆论声量吸引资本的关注和投资。成功变现。
楚衡逸靠在二楼阳台镂空雕花的栏杆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着酒会上衣香鬓影的嘉宾。
叶明昭瞥了一眼侃侃而谈的楚衡逸：“你很关注顾氏珠宝？”
楚衡逸纠正道：“我是关注你，关注你接下来的动作。”
说到这里，楚衡逸微微一顿，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帮顾氏珠宝运作上市？”
叶明昭静静看向楚衡逸。
楚衡逸摇了摇手中的香槟酒杯：“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帮顾氏珠宝运作上市的投行，恰好就是你在大学毕业前实习的那家投行，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叶明昭轻笑：“新海市本来也不大，资本雄厚的投行也就那么几家。以我的能力，实习阶段当然会选择最好的投行。顾氏珠宝想要上市成功，同样也会选择最好的投行。恰好选中同一家投行，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更何况，我已经离开投行很久了。”
叶明昭义正词严。
大学毕业后，叶明昭就加入了叶氏集团。而他之所以会在大学期间到各大投行实习，不过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体验各大投行的工作氛围和业务水准。
楚衡逸但笑不语。
叶明昭是离开投行很久了，但是他在实习期间经营下的人脉和资源，可不会因为叶明昭辞职了就人走茶凉。
——毕竟他现在还是叶家的养子，以及叶氏集团的股东。
从事金融行业的人又向来逐利，怎么会放弃叶明昭这样优质的人脉？
楚衡逸没有说破这件事，只是饶有兴致地追问道：“所以顾氏珠宝会选择这家投行合作，真是你的手笔？”
如若不然，以叶明昭看似热忱实则冷淡的性格，又怎么会这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这么多？
叶明昭漆黑清亮的眼眸直视着都快把“好奇”两个字写在脑门上的楚衡逸，半晌笑吟吟问道：“你最近很闲？”
注意到叶明昭似乎又有炸毛的倾向，楚衡逸立刻解释道：“我不闲。我忙得很。匕首正在深挖当年花蕊雇佣楚建业绑架我的全部经过。我很怀疑，在楚建业死后，楚建国仍然保持着跟花蕊的联系。”
也许当年楚建国选择收养他虐待他，不只是为了给弟弟报仇那么简单。
听到楚衡逸的分析，叶明昭摇了摇香槟酒杯，没有说话。
楚衡逸仔细观察着叶明昭的表情：“我都跟你掏心掏肺说了这么多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行叭！
叶明昭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云淡风轻道：“一家企业如果不上市，又怎么能被收购呢？”
第64章
庆功酒会结束以后, 叶明昭把更多精力放在了顾氏珠宝上面。他想要收购顾氏珠宝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
只不过顾氏珠宝在此之前一直没能上市，叶明昭也不得不耐心等待。
直到顾氏珠宝顺利上市。
叶明昭的计划终于可以启动了。
对于叶明昭这样一个经验丰富, 手段老辣的操盘手来说，想要在金融市场狙击一家毫无资本运作经验的实业公司, 简直比探囊取物还要简单。
更不要说入股顾氏珠宝的投资商, 以及运作顾氏珠宝上市的承销商都是叶明昭的老熟人。
按照相关规定，新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和战略投资股东在公司上市后分别有36个月和12个月的限售期。也就是说, 在新公司上市至少一年内, 公司股东不能出售持有的股份。
不过对于叶明昭来说，他想要让顾氏珠宝易主, 也不必成为拥有顾氏珠宝绝对控股权的最大股东——他只需要确保大多数股东在股东大会上支持他的提案就可以了。
先在二级市场吸纳顾氏珠宝5%的股份然后举牌，再以顾氏珠宝股东的身份, 大张旗鼓地接触其他股东, 游说其他股东把顾氏珠宝卖给业内更厉害的珠宝公司。
“我知道有几个买主, 都对顾氏珠宝很感兴趣。他们愿意出高价收购顾氏珠宝。”叶明昭熟练地对持有顾氏珠宝股份的大小股东们诱之以利。
顾氏珠宝是顾家的家族产业。顾老爷子在年轻时候白手起家, 创建了顾氏珠宝, 后将顾氏珠宝传给儿子。顾父膝下只有顾廷君一个女儿, 顾廷君为了守住家业, 招了林枫为赘婿。
祖孙三代苦心经营，最大的心愿就是将顾氏珠宝运作上市。而在运作顾氏珠宝上市的过程中, 顾廷君和林枫不得不稀释手中的原始股份，以获得更多资本的青睐。
经过一系列非常复杂的资本运作, 如今的顾廷君夫妇只持有顾氏珠宝20%的股份, 剩下的80%的股份, 有50%在二级市场流通，剩下的30%, 则由三位持有股份超过5%的大股东和数十位小股东，以及部分公司高层共同持有。
股份分散的如此复杂，其实并不是顾廷君夫妇的本意。因为顾家的资金有一大半都砸到了金矿和原石上面，现金流并不多。之前又为了获得叶明昭的谅解，将手中能拿出来的现金流都拿出来，凑够了足足五千万。
经此一事，顾家也算是元气大伤。再加上顾廷君夫妇为了洗白林枫的名声，砸了一大笔公关费用拉拢网上的自媒体营销号。账上的资金确实捉襟见肘。即便是在顾氏珠宝上市的关键时刻，顾廷君夫妇竟然也拿不出更多钱收回股份。
这就给了叶明昭足够的空间钻空子。
跟一心一意将顾氏珠宝打造成百年老字号的顾廷君夫妇不同，逐利的资本们显然更加关注投资回报率。
他们并不关心顾氏珠宝未来要如何经营品牌，走向国际，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投入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回报，究竟能够获得多少回报？
所以当叶明昭以股东的身份出现，声称他可以为顾氏珠宝寻找到一位资金雄厚的买主时，相当一部分股东都心动了。
他们早就听说过叶明昭的大名，也知道叶明昭前段时间刚刚操盘了叶氏集团收购周氏集团的大项目。人的名树的影，如今叶明昭突然冒出来，说他想给顾氏珠宝寻找一个更加合适的买主，能让所有股东赚更多的钱。
这难道还不够让人怦然心动吗？
一时间，很多股东都没把持住，当场问起了那几家买主开出的报价。
叶明昭并没有说太多。毕竟一场收购项目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怎么可能会在一开始就报出底价？
叶明昭只是表明自己会努力去谈，争取拿到更高的报价，让所有股东们获益更多。
但是这同样需要各大股东们的配合！
与此同时，叶明昭仍旧在二级市场不断收购顾氏珠宝的股票，很快就达到了二次举牌的临界点。
不管叶明昭说了什么，只看叶明昭在二级市场疯狂扫货的行为，一众股东们也能看明白叶明昭对顾氏珠宝被收购后的未来至少是看好的。
而叶明昭口中那几家有意向收购顾氏珠宝的买主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在二级市场扫货。
多方争抢筹码的后果就是，顾氏珠宝的股价在上市后迅猛蹿升，很快就突破了十五元。
股东们心思浮动，如果不是限购期限制了他们的行为，股东们恨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抛售套现。
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各方资本你争我抢。
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们什么都没有。
钱帛动人心，在高股价的诱惑下，大部分股东直接倒戈，迫不及待地同意了叶明昭提出的收购计划。
与之相比，顾廷君夫妇只觉得心惊肉跳。
这种担惊受怕的心情在叶明昭手中持有的股份达到10%，完成第二次举牌时，达到了顶峰。
顾廷君夫妇再也按捺不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枫再一次找到叶明昭，无比愤怒却又忐忑不安地质问道：“顾氏珠宝是顾家几代人的心血。你为什么要撺掇股东将顾氏珠宝卖给别人？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好？”
叶明昭一脸无辜：“你想多了。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往来。你应该清楚，我的专业是金融，在资本市场寻找合适的机会和项目，一直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林枫嗤之以鼻：“你不是早就从叶氏集团离职，跑去当演员了？”还谈什么本职工作。就算真有本职工作，也不是撺掇别人收购顾氏珠宝。
叶明昭改口：“那你就当我这是兼职吧！”
林枫愤然怼道：“什么兼职本职，你就是想报复我们对不对？”
这一刻，林枫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早就知道叶明昭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阮翠梅用身世威胁叶明昭，叶明昭就让阮翠梅身败名裂。林枫原本以为叶明昭收了那五千万的赔偿以后，就可以把前事揭过。却没想到叶明昭的和解也只是缓兵之计。
他的最终目的其实是顾氏珠宝。叶明昭想把顾氏珠宝从他们夫妇的手中抢走。
直到这一刻，林枫才像是终于看清了叶明昭的真面目一般，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要亲手毁了顾氏珠宝？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叶明昭冷眼看着表情跟调色板一样精彩的林枫，笑眯眯地弯了弯眉眼，心平气和地重复道：“我都说了，这只是正常的商业策划，你不要多想。”
还让他不要多想？
林枫简直要气笑了：“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林枫咬牙切齿地看着叶明昭：“你居然耍了我这么久。”
“叶明昭，我好歹也算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算计阮翠梅，让她身败名裂，逼得她装疯卖傻，这些事情我都不怪你，因为是阮翠梅先惹你的。可是我有什么错？顾家有什么错？”
林枫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无辜。
当年他虽然是有意骗婚，骗阮翠梅给他生孩子。可是在叶明昭出生以后，他也给了阮翠梅一百万的补偿款。这笔钱足够阮翠梅把叶明昭安安稳稳养大。是阮翠梅心理变态，非要把自己亲生的骨肉扔到垃圾场冻死，关他什么事？
就连二十多年以后，阮翠梅为了一己之私，作妖捅破叶明昭的身世，林枫作为亲生父亲无辜躺枪，他也没有过任何怨言。甚至还在舆论风波扩大以后，砸锅卖铁凑了五千万，主动找上叶明昭，跟叶明昭赔礼道歉，争取他的谅解。还在阮翠梅的儿子大闹《乞丐王子》首映礼现场之后，主动下场揭穿阮翠梅装疯卖傻逼迫抹黑叶明昭的奸计，把叶明昭从见利忘义的舆论漩涡中解救出来
林枫自认自己对叶明昭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对自己亲儿子都没这么用心过。
可是叶明昭又是怎么回报他的？
一边收下他的五千万，一边又在暗中算计他，甚至还想釜底抽薪，将顾氏珠宝卖给别人，种种恶行让林枫完全接受不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林枫冲着叶明昭咆哮。
叶明昭无动于衷，仍旧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温声宽慰道：“收购兼并在资本市场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模式。如果你不喜欢我给顾氏珠宝挑的买家，你也可以自己联系白衣骑士。但我还是觉得，我为顾氏珠宝找到的买家更符合股东们的利益。”
林枫脸色潮红，恨不得破口大骂，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因为他不敢得罪叶明昭。他也不想落得周家父子的下场。
“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们？”林枫双目赤红，跪在叶明昭面前：“请你不要让任何人收购顾氏珠宝，这间公司是顾家三代人的心血，你不能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要让顾氏珠宝上市呢？”叶明昭好奇问道。
林枫无话可说。
他们想将顾氏珠宝运作上市，完全是为了将顾氏珠宝做大做强，成为享誉国际的百年品牌。
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顾氏珠宝成功上市的那一刻，竟然会是顾家人的死结。
叶明昭实在是太狠了。
他清楚知道所有人的死穴，却从不表现出来。只是耐心等待，伺机而动，精心布网，直到猎物落网的那一刻，断然出手，一击必杀。
“你知道辛辛苦苦走上山顶，却被人一脚踹下悬崖的滋味吗？”林枫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看着叶明昭：“你这个疯子！”
第65章
被亲生父亲骂是疯子, 叶明昭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细不可闻的轻笑声传入林枫的耳朵，就像是数九寒冬里的一滴冰水，掉进了林枫的衣领内, 霎时间，林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天灵盖直达尾椎骨, 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你、你笑什么？”林枫怒视叶明昭, 却又在跟叶明昭视线对接的一瞬间，倏地移开眼神, 色厉内荏道：“我难道说错了吗？你要是没打算跟我们和解, 为什么要收下那五千万？”
拿了好处不干人事，说的就是叶明昭这个小畜生。
“我笑你很会形容。”叶明昭眉目缱绻, 看似有情地打量着林枫：“我是不知道辛辛苦苦爬上山顶，却被人一脚踹下悬崖的滋味。”因为他从一出生, 就被亲生父母亲手扔下了深渊。
叶明昭微微歪了一下头, 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林枫的眼睛：“但我很高兴,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
林枫满脑子懵逼, 说话的底气都有点不足了：“什、什么觉悟？”
“从此时此刻跌落悬崖, 后半生都要在低谷中挣扎的觉悟。”叶明昭好心的将之前那句话补充完整, 又体贴地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人生本来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叶明昭颇有兴致的说了一句网络上非常流行的梗, 只可惜林枫笑不出来。
“你果然没想放过我！”林枫恶狠狠地看着叶明昭，眼珠子红成一片。
直到这一刻, 林枫终于察觉到了叶明昭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滔天恶意。这个小畜生既然能够处心积虑地策划出这么一场局，足以见得叶明昭对他的仇恨, 并不比对阮翠梅那个女人小多少。
可林枫自认没像阮翠梅做得那么过分, 凭什么叶明昭报复他的手段比报复阮翠梅还狠？
“就因为我比她有钱？”林枫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此时此刻, 林枫仍然不知道叶明昭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当年抛弃你的人不是我，害你在垃圾场里差点被冻死的罪魁祸首不是我, 二十年后曝光你的身世，想让你身败名裂的人仍旧不是我，你凭什么耍这种手段报复我？”
“难道在你心中，就这么是非不分，认为我也是刽子手吗？”林枫忍不住反问。
叶明昭没有回答林枫的话，反而问道：“你认为你自己是吗？”
林枫脸色铁青：“当然不是。”
他有种种理由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比方说阮翠梅遗弃叶明昭这件事他当初根本就不知情，比方说他从未想过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狠心。
可是这些老生常谈的狡辩叶明昭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如果他真的认同林枫的理由，就不会有今时今日，顾氏珠宝被恶意收购的事情发生。
林枫肺子都要气炸了，却对叶明昭的诡计没有任何办法。
归根结底，还是他天真草率了，真以为叶明昭这个狼崽子会因为那五千万的赔偿放过他。却没想到狼就是狼，叶明昭既然能狠下心来报复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五千万，就轻易放过他的亲生父亲？
“你从来就没原谅我，你收下那五千万，只是想要麻痹我。”林枫越说越气，目光狠戾地看着叶明昭：“好，真是好极了。不愧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杂种，你果然够狠。”
“你很生气吗？”看着气到跳脚大骂的林枫，叶明昭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嘴角：“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在二级市场购买顾氏珠宝股票的钱，就是你送我的五千万，你会不会更生气？”
叶明昭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补充道：“这就叫做用你的钱，办你的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枫：“……”
林枫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只觉得心口窝儿都在疼：“你、你——”
林枫指着叶明昭的手都在颤抖。幸好他身体素质不错，要不然的话，就凭他跟叶明昭说这两句话，他都能被叶明昭气中风！
可事已至此，林枫再怎么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骂得狠了，说不定还会激怒叶明昭，让顾家沦落到更悲惨的境地。
“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顾氏珠宝一马？”林枫深吸一口气，也懒得再跟这个冷情冷性的小畜生打感情牌，干脆开门见山。
他已经看透了，叶明昭这个小畜生压根儿就没有心，也对亲生父母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既然如此，林枫也懒得跟叶明昭虚与委蛇。大家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谈条件。
叶明昭有些好笑地看着愤愤不平，却仍然对他抱有幻想的林枫，不明白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为什么还会这么天真。
“你还是不要把个人感情投入到工作当中，”叶明昭温声说道：“在商言商，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谈不上私人恩怨，更谈不上谁放谁一马。因利而聚，利尽而散，资本市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你既然费尽心机挤了进来，还是尽快适应一下吧。”
适应不了的结果就是——在顾氏珠宝顺利上市后的第一个股东大会上，身为董事长的顾廷君和身为执行CEO的林枫，被持有股份加起来超过67%的股东们联手踢出了董事会。
好消息：公司终于上市了！
坏消息：老板被踢了！
看到投票结果以后，顾廷君和林枫简直要气炸了。他们两个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出钱出力，费尽心机将顾氏珠宝运作上市的结果，竟然是被股东们联手踢出局。
更让顾廷君夫妇两个接受不了的是，在他们夫妻二人被踢出顾氏珠宝董事会的同一时间，叶明昭却在众多股东的推荐下，成为顾氏珠宝的新任董事长。
而叶明昭担任董事长后的第一个提案，就是为顾氏珠宝寻找合适的买家。
叶明昭一边在二级市场上继续购入顾氏珠宝的股票，一边四下接触对顾氏珠宝感兴趣的各大资本。
一时间，顾氏珠宝即将被某某跨国集团收购的消息络绎不绝。而在不同的小道消息中，这个充当“某某”的主人公总是由不同的集团扮演。
这也导致了市场上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一方面，不断游走在资本市场的套利者们闻讯而来，不约而同地下场竞购顾氏珠宝的股票，以期在顾氏珠宝当真被收购的时候高价抛出手中的股票套现；另一方面，一直在观望这一场风波的各大金融机构的股票经纪们也开始向自己的客户推荐顾氏珠宝。他们不仅想要通过这种举动获得丰厚的佣金收入，也想在客户面前树立自己能够“点石成金”的专业形象——
毕竟在多方资本的竞购下，顾氏珠宝的股价确实像坐了火箭一样飞速蹿升。
甭管这种飙升的走势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至少在当前这一刻，购买顾氏珠宝确实能够获得高收益高回报。
就像是击鼓传花一样，先下场的人都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现在就等着落袋为安。
已经被踢出顾氏珠宝董事会的林枫和顾廷君看到这一幕，又是狂喜又是愤怒。狂喜的是顾氏珠宝的股价被推到这么高，他们手上持有顾氏珠宝20%的股份，身家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愤怒的则是叶明昭手段卑鄙，竟然通过这种方式将顾氏珠宝的创始人后代踢出局。不管后续这块蛋糕能做多大，都跟他们夫妻两个没关系了。
更加残忍的是，顾廷君和林枫虽然被踢出了顾氏珠宝的董事会，丧失了在公司内部的话语权，但是因为他们手中持有顾氏珠宝20%的股份的原因，他们又不能彻底离开这个漩涡中心。至少他们要时时刻刻关注顾氏珠宝的股价和被收购的消息，就像是被赶下舞台的演员，就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台下，眼睁睁看着舞台正中央的叶明昭继续他的表演。
这种不能左右自己命运，只能苦苦等着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
顾廷君本以为这已经是叶明昭施加给她的最大惩罚，直到顾氏珠宝拆分重组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顾廷君再也忍受不了了。
顾氏珠宝是由顾廷君的爷爷白手起家创建的，经过祖孙三代的苦心经营，如今的顾氏珠宝不仅拥有两座金矿和一座玉石矿坑，以及无数价值连城的珍贵原石，甚至还有不少物业和店面。就连在寸土寸金的港城，也拥有属于自己的两块地皮。
如今叶明昭将顾氏珠宝名下拥有的全部矿产和地皮详细拆分重组，只是为了提高价钱，把顾氏珠宝卖给只对顾氏珠宝旗下某一部分资产感兴趣，但是并不想花大价钱跟其他几位卖主竞价的卖家。
从资本运作的角度来讲，叶明昭的措施无可厚非。
但是这个操作对于顾廷君来说，简直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疼。
她无法忍受顾家祖孙三代耗尽心血创建的顾氏珠宝有朝一日，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切割成一块块，只为了卖出一个更好的价钱。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顾廷君忍无可忍，直接冲到了叶明昭的办公室：“你有什么怨气仇恨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么折腾顾氏珠宝？你知不知道，顾氏珠宝不仅仅是我们顾家的产业，同样也是公司两千多名员工的饭碗。你想通过拆分重组，把整个公司切割成一块一块的，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员工该怎么办？”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顾廷君最终会用这种道德绑架的方式指责他，叶明昭将早就准备好的几份文件推到顾廷君的面前：“对于顾氏珠宝的人员安排，董事会有两种解决方案。对于那些专业水平强的技术人员，我们会建议收购方保留他们的职务。如果收购方无此意向，我们也会为他们推荐更好的工作，让他们获得更高的报酬。尤其是在公司任职超过十年以上的老员工，我们会在撰写推荐函的同时，为他们提供行业顶格的补偿标准，并主动废除这些员工与公司签订的竞业协议。”
“对于大多数行政人员和销售人员，我们同样会建议收购方接收他们，或者将这些人介绍给其他公司。”
对于这些员工来说，他们的工作对象只有顾氏珠宝，但是对于叶明昭来说，能够提供的岗位却远远超出这些员工们的选择——只要叶明昭愿意，他甚至可以介绍这些员工去全球各地的奢牌专柜当销售。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们也是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心的。当然会尽可能降低公司收购对上千名员工们产生的影响，努力帮助所有人找到合适的工作。”叶明昭说到这里，冲着顾廷君微微一笑：“这样的安排，不知道您可还满意？”
第66章
“你还真是个咬人不叫的狼崽子。”顾廷君双目圆睁, 两只眼睛都是红血丝。她目光阴狠地看着叶明昭：“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是么？”叶明昭坐在办公桌对面，微微仰头看着顾廷君, 目光却是充满了压迫感的居高临下：“那真是太遗憾了。”
顾廷君一看叶明昭这幅假模假样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你不要以为——”
“你的儿子知道你有这么恶毒的想法吗？”叶明昭施施然开口，打断顾廷君的话。
顾廷君愕然反问：“什么？”
叶明昭：“他现在应该知道了。”
叶明昭说话间, 将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扭到顾廷君的面前, 歉然说道：“非常抱歉，因为你是突然闯进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刚刚正在进行一场直播——”
“由我本人参演的古装偶像剧《江山策》已经定档新海卫视暑期黄金档。作为主创演员之一，我受邀参加直播宣传……”
顾廷君已经听不清叶明昭接下来又说了什么。她神色狰狞地扑到办公桌前, 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又惊惶地瞪视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
【卧槽！卧槽！这种豪门恩怨、惊天大瓜也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嘛？】
【果然吃瓜还得吃叶明昭的瓜。不仅剧情跌宕而且后续精彩。顾氏珠宝的前任董事长居然在直播间里口出狂言, 悔恨当年没有亲手掐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 还是道德的沦丧？】
【噫！镜头前突然出现好大一张脸, 吓死人了！】
【刚点进来, 吓得我一哆嗦, 还以为贞子出来了……】
“你是故意的。”顾廷君眼神怨毒, 如果目光能够化为实质, 此刻的叶明昭早就被她凌迟了：“你故意算计我。你想害我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你这个恶毒的混账！”
面对顾廷君口不择言的指控, 叶明昭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苦恼：“你非要这么想, 我也没有办法。”
顾廷君气急而笑：“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策划好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将顾氏珠宝运作上市, 难道不是你和林枫一直以来的愿望吗？”叶明昭一脸无辜地反问：“当然了, 加入资本市场以后，游戏玩法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但这一切仍然只是生意而已。”
“在商言商, ”叶明昭温声说道：“顾氏珠宝股价飙升，你和林枫手持顾氏珠宝20%的股份，也是既得利益者不是吗？”
“这段时间，你们夫妻二人从股市上赚到的钱，应该比顾氏珠宝过去三十年加起来的盈利还要多吧？”
“至少比一百万多，也比五千万多。”
“既然如此，你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帮你们赚了那么多钱吗？”叶明昭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毕竟，以你们的价值观来说，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狡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顾氏珠宝的原始股东，我名下的股票有36个月的限售期，根本就不能套现。既然不能套现，那些股市上的账面盈利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顾廷君满脸鄙夷地看着虚伪至极的叶明昭：“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掩盖你的居心叵测？”
她一定要揭穿叶明昭的假面目。
“原来你也知道，不能套现的金钱，就是一堆废纸。”叶明昭仍旧心平气和，看似好奇地反问：“那你觉得，对于二十三年前的我来说，一百万的赔偿又意味着什么？”
顾廷君的谩骂戛然而止。
良久之后，顾廷君脸色铁青地开口：“……这就是你对林枫，对我的报复？”
直播间里，全场吃瓜的网友们简直惊呆了。
负责维持直播间秩序的主持人，以及《江山策》剧组的其他主创人员也都看呆了。大家津津有味地吃瓜看戏，完全顾不上宣传剧。
同一时间，徜徉在网络里的猹猹们也都闻讯而来，海量网友涌进直播间，差点把直播间挤掉线。
【什么情况？顾廷君的意思难道是说，运作顾氏珠宝上市，然后再收购顾氏珠宝，这一系操作都是叶明昭的谋划吗？】
【卧槽！卧槽！叶明昭心狠手辣、运筹帷幄的霸总人设还真是屹立不倒。】
【竟然敢在直播间里坦白自己对亲生父亲一家的报复，叶明昭果然是个狼灭！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的。】
【为什么不敢说？叶明昭就算想要报复林枫一家，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报复。没听我们家昭昭说嘛！那叫在商言商！】
【呜呜呜！叶明昭好带感啊！全程带入疯批反派小诸葛了！】
【本色出演！绝对是本色出演！】
【叶明昭干得好！就应该让这些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的坏人付出代价！】
【之前冤枉叶明昭见利忘义、爱慕虚荣，只报复没钱的妈，反而对有钱的爸一笑泯恩仇的网友们还在吗？能不能给我们家昭昭道个歉。我们家昭昭可不是什么见利忘义的人，这才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顾廷君和林枫不是仗着有钱骗婚骗子吗？事情败露后，竟然还有脸狡辩，说什么当年就给了一百万的赔偿，所以阮翠梅抛弃儿子的行为跟他们无关。我听了这话都想吐……要不是这对奸夫淫.妇出尔反尔，骗阮翠梅生孩子，生完他们又不要了，阮翠梅又怎么会把孩子扔到垃圾场？真是的，难道小孩子是什么玩具吗？不想要了还能退？】
【就该让这些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的坏蛋付出代价！】
屏幕上的弹幕密密麻麻，全都是对顾廷君和林枫的指责和嘲讽。顾廷君竭力忽视那些言论，却没有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电脑屏幕就怼在她的面前。
顾廷君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狰狞的表情，努力平息怒火，让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顾廷君直视镜头，向屏幕后面的广大网友解释道：“当年的事情姑且不论，但是在阮翠梅重新找上叶明昭以后，我和林枫为了取得他的谅解，已经想方设法筹集了我们能够调动的所有现金，凑了足足五千万给叶明昭赔礼道歉。”
“叶明昭收下了我们的补偿，也同意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可是他却背着我们设计了这么一个骗局，从我们夫妻的手中抢走了顾氏珠宝，还想将顾氏珠宝拆分重组，打包卖给不同的卖家。他这么做，分明就是背信弃义。”
“他口口声声商品社会，在商言商。那好，我们就在商言商的把事情说清楚。他收了我的钱，同意和解，又在背后搞小动作。这是不是严重违背了契约精神？”
顾廷君一番狡辩果然引起了一部分网友的反思。
很快就有人觉得叶明昭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厚道。
【如果叶明昭没有收下那五千万，他怎么报复顾家和林枫都可以。可是他都收了钱了，还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的妈呀！乐山大佛就应该让你去坐。你们这些反思怪这么会反思，怎么不替顾廷君和林枫反思一下呢？要不是他们当年骗婚生子，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五千万很多吗？不多吧？叶明昭不是说了，现在顾氏珠宝的股价飙升，顾廷君两口子赚到的钱应该有好几十个五千万了吧！照这种说法，他们应该对叶明昭感恩戴德啊！为什么还要埋怨他收购顾氏珠宝？】
网友们的逻辑非常强大，除了少部分听风就是雨的傻白甜，大多数网友并不觉得叶明昭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个人情感是个人情感，生意是生意，总不能为了个人情感就不做生意吧？】
【林枫和顾廷君的五千万，买的只是叶明昭不去计较当年的过错。但是叶明昭收购顾氏珠宝，却是为了赚钱。有件事我觉得你们好像忽略了。那就是上市公司的财报和盈利状况是需要对股东负责的。叶明昭手上只有顾氏珠宝11.3%的股份，这还是截止到目前为止的数据。当初顾氏珠宝召开股东大会，将顾廷君和林枫双双踢出董事会的时候，叶明昭手上的股份也就只有5%，就算有资格参加股东大会，也起不到决策作用。而顾廷君和林枫被免职的提案能够通过，至少得有67%的股东们举手表决。也就是说，把顾廷君和林枫踢出董事会这个决定，是顾氏珠宝三分之二以上的股东们的全体意志。】
【能让这么多股东一致认为顾廷君和林枫不能胜任顾氏珠宝董事长和执行CEO的职务，他们两个的能力到底有多差啊？祖孙三代的经营，竟然都得不到股东们的信任？】
【综上所述，既然是在商言商，当然要公事公办，以利益为主。顾廷君该不会觉得她们花了五千万给叶明昭赔礼道歉，叶明昭就必须保证他们在顾氏珠宝董事会的职务吧？】
听到某位网友在评论区长篇大论的分析，很多并不懂公司股权和公司董事职责的网友们恍然大悟。纷纷表示听懂了。
【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嘛！】
【花了五千万，就想让叶明昭给他们两口子保驾护航？该说不说，不愧是能想出骗婚骗子的两口子，果然会算计！】
“这还差不多！”
叶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某个办公室内，楚衡逸活动了一下因为打字太多，而略显僵硬的双手。充满自豪感地欣赏着自己临时发挥的长篇大作。
电脑屏幕上，顾廷君眼神闪烁，表情僵硬，显然也是被评论区里的分析怼到无话可说。
楚衡逸看着屏幕上的那张脸，眼前浮现的却是叶明昭斯文俊秀的面容：“不知道你这回，又该怎么感谢我呢？”
楚衡逸悻悻想道：“别想用一杯咖啡打发我！”
第67章
《江山策》直播间的热度一直在攀升, 直到某个临界点，屏幕突然一黑——
叶明昭被挤掉线了！
“互联网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叶明昭低头看着被卡掉线的直播间页面, 慢悠悠道：“刚刚那一瞬间，进入直播间的人数竟然超过了1.5亿。你在现实中, 永远都看不到这么多人。”
顾廷君回过神来。她在叶明昭的刻意提醒下, 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也就是说，刚刚我们的争执, 至少被一亿五千万人看到了。”
“恭喜你, ”叶明昭笑吟吟地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办公室内响起：“如果你有意愿当网红的话, 现在你就火了。”
“接下来，你可以钻研一下直播带货。”叶明昭好心提点顾廷君：“你和林枫离开顾氏珠宝以后, 应该还没找到工作吧？我建议你们夫妻两个不妨了解一下直播带货, 这一行现在可是新兴的朝阳产业。广阔天地, 大有作为。”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顾廷君嗤之以鼻：“在我面前假装好人之前, 你是不是忘了, 要不是你从中作祟, 我跟林枫又怎么会被那些股东踢出董事会！”
叶明昭听到这话,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作为顾氏珠宝的股东之一，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捍卫股东们的利益。你应该清楚, 比起你和林枫，我接触顾氏珠宝的时间并不长。我也没有想到, 我的提议竟然得到了那么多股东的支持。”
叶明昭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他有些怜悯地看着顾廷君, 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顾廷君气炸了肺。
“我认为你和林枫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你们管理顾氏珠宝这么久, 竟然还没得到股东们的信任。”
“哐当”一声巨响，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拉开，门板重重撞在墙壁上，又惯性地反弹回去。
叶明昭神色悠然地看着顾廷君怒气冲冲的背影，心情甚好地勾了勾嘴角。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楚衡逸看着神清气爽的叶明昭，直接讨要报酬：“你这么开心应该有我一份功劳，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楚衡逸可不是什么“做了好事不求回报”的大善人，他把自己耗时一下午打出来的长篇大论一一截图发给叶明昭，为了取信于人，楚衡逸甚至还给叶明昭看了一下自己的后台，力证自己绝对没有“冒名顶替”。
叶明昭没有想到，楚衡逸竟然会闲到这种地步：“你没事做吗？”居然跑到网上发小作文？还跟讨厌叶明昭的网友互喷了几个小时？
叶明昭自己都做不到这种程度——他最多通知星悦影视，让公关部门的人随时监控并引导舆论风向。
楚衡逸丝毫不在意叶明昭的态度。毕竟自古以来，欠债的都是大爷！
“你不要转移话题。”楚衡逸站在叶明昭面前，身高一米九的汉子，竟然还系着浅粉色的碎花围裙。他挥舞着手上的铲子，义正词严：“我跟你说，我的讨债经验可是非常丰富的。你休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楚衡逸言之凿凿，叶明昭的注意力倒是确确实实被楚衡逸手上的铲子吸引了：“你做晚饭了？都做了什么？”
“冷面和无骨鸡爪。”楚衡逸下意识回答：“有麻辣的，酸甜的，还有柠檬酸辣的。”
叶明昭不着痕迹地吞了下口水，跟顾廷君斗智斗勇一下午，他耗费了不少口水和脑细胞，确实有点饿。
“能给我先来一碗吗？”叶明昭礼貌询问。
叶董事长和大哥、二哥还没下班，叶夫人约闺蜜逛街去了。家里只剩下楚衡逸这么一个早退的闲人，以及叶明昭这个踩点下班的工作狂魔。
“那你先去洗手！”楚衡逸接了一句，旋即反应过来：“不是，你故意的吧？”
“没有，你别多想，我就是饿了。”叶明昭否认三连。
楚衡逸悻悻地哼了一声，还是转身进了厨房，给叶明昭盛了一碗冷面，又将回家路上买的酱牛肉切成片，在冷面上厚厚铺了一层。再顺手从锅里捞出刚刚煮好的茶叶蛋，切开半个放进冷面里。
叶明昭洗完手走进厨房，就看到中岛上摆着一个青花瓷碗。碗里乘着满满一碗冷面，色泽红亮的酱牛肉厚厚铺了一层，上面还摆着半个糖心茶叶蛋。清爽的脆黄瓜切成丝，搭配着新鲜的嫩香菜叶和西瓜块，光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更不要说冷面旁边还摆着小小几盘无骨鸡爪，楚衡逸甚至还煎了一块牛排，浓郁的香气充斥在厨房里，那香味十分霸道，好似一头猛兽，兜头撞进叶明昭的怀里。
叶明昭的喉结上下滚动，直接坐在了中岛旁边。
“吃吧！”楚衡逸将筷子递给叶明昭：“吃完了咱们再算总账。”
叶明昭没理楚衡逸。他先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酱香味十足的酱牛肉搭配着口感酸甜的冷面汤，肉质紧实，嚼劲十足，味道十分清爽。再嗦上一口劲道爽滑的荞麦面，整个人就像是被冰块撞了一下。
燥了一天的暑气全都被压下去了。
“怎么样，好吃吧？”楚衡逸坐在叶明昭对面，连围裙都没解，就这么双臂交叠趴在中岛上：“我做冷面可是一绝。”
叶明昭吃得闷不吭声，听到这句还十分捧场地点了点头。
楚衡逸就看叶明昭像只饿狠了的小猫儿似的，吃得又急又斯文，忍不住调侃道：“慢点吃，也没人跟你抢。”
说完，楚衡逸又用下巴指了指叶明昭面前的无骨鸡爪和煎牛排：“你再尝尝我做的鸡爪和牛排。先吃牛排，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牛排是用调好的秘制酱料事先腌制过的，虽然是厚厚一块，却腌的特别入味。而且煎得火候特别好。既不会没煎熟还有血丝，又不会煎得十成熟导致口感太硬，是恰好临界于全熟了又鲜嫩多汁的口感。
叶明昭特别喜欢，一连吃了好几块。他还是第一次吃楚衡逸煎的牛排，立刻就被楚衡逸的厨艺惊艳到了：“这牛排比我吃过的所有牛排都好吃。”
叶明昭不吝赞赏地夸奖楚衡逸的厨艺。
楚衡逸自得一笑：“没骗你吧？我早就发现你这人特别挑食。”
爱吃甜食，但不爱吃太甜的；爱吃肉，但不爱吃做得油腻的，更不爱吃清淡的；不吃葱花和姜，但是做菜的时候还必须得放进去调味；不仅菜要做的好吃，摆盘也要漂亮，否则也会影响他的胃口……
就拿牛排来说，叶明昭在外面应酬的时候，每次点牛排都只点七成熟，然后面无表情地吃掉。
楚衡逸一开始还觉得叶明昭是不爱吃牛排，后来他又观察了好几回，就发现叶明昭不是不爱吃牛排，他是不爱吃没熟的，也不爱吃全熟的！因为吃完胃会疼。
“你这破胃，就是来十个大厨都未必伺候得了。也就我能凑合你！”楚衡逸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话锋一转，旧事重提：“算上这顿饭，你得怎么谢我吧？”
叶明昭吃了一大碗冷面，又将碗里的酱牛肉和茶叶蛋全部吃掉，顺带尝了几个无骨鸡爪。一时间竟然有点吃撑了。
科学证明，人吃太饱了脑子反应就慢。叶明昭也不例外。他听了楚衡逸的话，连想都没想一下，直接说道：“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楚衡逸定定看了叶明昭一眼，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
因为顾廷君无意间闯入《江山策》直播间口无遮拦的爆料，沉寂许久的《江山策》剧组就像之前的《乞丐王子》一样，意外达成了“未播先爆”的成就。
【我真服了！《乞丐王子》开播的时候是叶明昭的亲妈送人头，现在《江山策》要开播了，叶明昭他亲爸一家又来送人头。一次一次的还都是社会新闻，要不是确认叶明昭跟他亲生父母的关系不好，我都要怀疑他亲爸亲妈是为了支持儿子的演艺事业，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了。】
【所以叶明昭在《江山策》里饰演小诸葛，真就是本色出演吧？】
伴随着社会层面的火爆热议，《江山策》剧组也顺势而为，连夜更改宣传方案——原本的宣传重点是在男女主角和主角团上，现在直接把宣传侧重点放到了饰演反派小诸葛的叶明昭身上。这个改动直接把《江山策》剧组的热度推到最高峰，首日开播收视率竟然突破了2%，后续也是一路走高。
全网吃瓜网友纷纷表示，叶明昭不愧是叶明昭，戏里戏外的剧情都这么跌宕起伏、万分精彩。当明星就应该这么敬业！
吃饱喝足的网友们对叶明昭好感大升。爱屋及乌之下，顿时掀起了一阵考古狂潮——由叶明昭担任男一号和男二号的《乞丐王子》也在这股考古热潮的影响下，重新登上了各大视频平台的热播排行榜。
玉明泽和《乞丐王子》剧组本着自家主演不蹭白不蹭的原则，也乘着这股东风，下了不少通稿为《乞丐王子》扩大声量。
一时间，#叶明昭本色出演，有望斩获金凤凰奖#、#《乞丐王子》或将横扫金凤凰奖#的舆论甚嚣尘上。
这股热闹劲儿一直持续到了金凤凰奖的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当天，叶明昭被安排和《乞丐王子》剧组的主创人员一起走红毯。这还是叶明昭转行当演员这么久，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颁奖典礼开始之前，当举办方礼貌询问叶明昭想要选谁当他的红毯女伴，玉明泽和剧组在叶明昭面前推荐《乞丐王子》女一号或者女二号，星悦影视也在叶明昭面前积极推荐自家女艺人时，叶明昭面无表情地公布了自己要一个人走红毯。
听到叶明昭特立独行的决定，举办方和星悦影视倒是没敢说什么，玉明泽和《乞丐王子》剧组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不是担心跟你走红毯的女艺人会拉着你炒作绯闻？”玉明泽拍着胸脯打包票：“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没人会这么不懂事。”
叶明昭：“我知道。”
“那你还坚持一个人走红毯？”玉明泽反问：“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很奇怪？”
叶明昭当然知道。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要怪就只能怪他一时脑抽，答应了楚衡逸的要求。
“你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叶明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就不能换一个？”
叶明昭实在无法理解楚衡逸的脑回路。他提出这种要求，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既然没有好处，楚衡逸干嘛要把他的人情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你管我为什么？”楚衡逸用锅铲敲了敲锅边，将刚刚做好的锅包肉倒进盘子里，端到叶明昭的面前：“你既然答应了，就要遵守契约精神！”
第68章
对于楚衡逸这种损人不利己还理直气壮的精神状态, 叶明昭觉得很难评。但他确实是一个遵守契约精神的人，既然答应楚衡逸会单独走红毯，就绝对不会找女伴。
——本来叶明昭还想邀请叶夫人陪他走红毯来着！
楚衡逸夹了一块炸的酥酥脆脆的锅包肉送到叶明昭的嘴边：“这是对你遵守契约精神的奖励。”
叶明昭被锅包肉堵住了嘴, 只好专心致志地品尝外酥里嫩的锅包肉。
楚衡逸笑眯眯问道：“怎么样，不吃亏吧？”
楚衡逸的厨艺跟那些家学渊源的大厨比起来, 其实糙得多, 只能称得上是家常菜水准的好吃。如果较真的话，其实他的厨艺真不如叶家聘请的几位大厨。但偏偏他做出来的菜肴的味道, 更合叶明昭的胃口。
叶明昭很难理解这种感受。好在他也不必理解。只是一个红毯女伴换一盘锅包肉的交易, 楚衡逸都不怕浪费人情，他又怎么会觉得不值当？
叶明昭给自己夹了一块锅包肉, 淡然说道：“你觉得不亏就行。”
*
金凤凰奖的颁奖典礼年年都在不同的城市举办，今年落地京城。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的时间是在晚上八点钟, 可红毯时间却从下午四点钟就开始了。叶明昭和《乞丐王子》剧组的主创人员乘坐早上六点钟的航班直达京城, 落地以后先到酒店。
“先化妆做造型, 等到下午六点钟, 会有车接我们去颁奖典礼。”玉明泽熟门熟路地介绍起晚上的行程安排：“颁奖典礼结束以后, 还有一个内部的庆功酒会。我们要参加完庆功酒会, 再坐明天早上的飞机赶回新海。”
叶明昭坐在酒店客房的化妆台前, 闭起眼睛，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抹抹画画。
玉明泽静静打量着叶明昭上完妆后, 愈显精致俊美的五官，忍不住“啧”了一声：“你真是天生就适合当明星。”
叶明昭的五官轮廓本来就很立体, 上妆之后, 就更有一种凌厉异常的分辨度。能让人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注意到他。这本来就是非常适合当明星的外表, 更不要说叶明昭还长了一张天生就有故事的脸。
只要他的脸出现在镜头前，就能激起观众的探索欲。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表演天赋, 圈内拥有这种特质的演员，毫无例外都成了巨星。
而叶明昭这个即将冉冉升起的巨星，还是他亲手捧出来的。
一时间，玉明泽难掩自得地夸起自己来：“我也是个伯乐呀！”
叶明昭闭着眼睛，没有理会玉明泽的自卖自夸。他的神色平和中带着一点点乖巧，给人一种温和柔顺的假象。但熟知叶明昭的人都知道，他真实的一面跟乖巧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哪怕是对养子滤镜深厚的叶家众人，也绝对说不出叶明昭是个乖巧的孩子。
玉明泽从前倒是觉得他的发小叶明昭就是个光风霁月、善良纯粹的好人，直到叶明昭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不是身败名裂就是公司易主，玉明泽也恍然意识到，他的至交好友其实是个有城府有手段的人。
但是叶明昭又有什么错呢？
“我们昭昭只不过是没当烂好人，何况现在早就不流行圣父人设了，连影视剧都不会这么拍，更不要说现实生活中。”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复仇爽文才是如今的主流。”
于是玉明泽受到叶明昭的启发，最近又写了一本复仇爽剧：“我还请你当男主角，好不好？”
叶明昭：“……”
叶明昭只能表示：“看完剧本再说。”
*
叶明昭和《乞丐王子》剧组走红毯的时间被安排在晚上七点钟。虽然不是压轴，但也很受重视。
晚上六点钟，剧组主创人员乘坐举办方安排好的车辆离开酒店，到达颁奖典礼的举办地点时，也不过是半个小时以后。
提前二十多分钟过来候场，叶明昭闲来无事，掏出手机打游戏。
只可惜一局游戏都没打完，就被楚衡逸接二连三的微信消息打断了。
【在？】
【中午吃的什么？】
【几点走红毯？】
叶明昭的手机屏幕被不断弹出的消息挡了一下又一下，根本看不到敌人发出来的连招，一不小心就死了。
叶明昭：“……”
叶明昭长叹一声，退出游戏回复道：【你很闲？】
下一秒，数张照片“叮叮当当”地发了过来，全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楚衡逸：【京菜好吃吗？有我做的菜好吃吗？】
叶明昭深吸一口气：“中午化妆做头发来着，根本就没吃饭。”
楚衡逸都震惊了：【那你岂不是十多个小时都没吃饭？】
早上六点钟的飞机，叶明昭四点钟就出发了，连早餐都是在飞机上吃的。飞机餐的味道可想而知，也就是凑活着饿不死。午饭没吃，晚饭看起来也吃不了了。楚衡逸屈指一算，就觉得叶明昭一定快饿扁了。
【早知道我就不给你发我做的菜了，馋了吧？】
叶明昭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抽了，这么无聊没营养的对话，竟然真的跟楚衡逸聊起来了：【还好。中午的时候吃了几块糕点。】
都是一口一个那种，再插吸管喝了几口红茶。
叶明昭其实是个食欲特别低的人，有条件的时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没条件的时候，一天不吃饭也不会觉得饿。
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被楚衡逸投喂的嘴巴有点刁，总想着吃点合胃口的。其实叶明昭平时根本就不这样！
所以楚衡逸之前总污蔑叶明昭挑食，现在竟然还觉得他会被区区几张照片馋到，叶明昭是不承认的！
“到我们了！”玉明泽突然开口。
叶明昭收起手机，走下商务车。
电视上，叶家众人也看到了叶明昭走上红毯的画面。无数媒体记者还有粉丝守在红毯两边，尖叫着喊出叶明昭还有剧组其他演员的名字。
叶明昭甚至还看到有人举着自己的海报和灯牌。
俊美斯文的青年走在红毯上，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手工定制礼服，举手投足风度翩翩，所过之处引起一片尖叫声。
叶家众人也觉得眼前一亮，叶夫人忍不住夸道：“我觉得今天走红毯的男明星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家昭昭帅！”
叶二哥点头附议：“那是！”
站在红毯上的叶明昭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强烈的闪光灯在红毯两边不停闪烁，叶明昭眼前一片白光，只觉得眼睛都要被晃瞎了，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
幸好他记性好，还记得礼仪老师之前的培训，从头到尾都没眨过眼。
好不容易走到签名拍照区，叶明昭趁着在墙上签名的时候狠狠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缓过来。
“第一次走红毯，感觉怎么样？”当叶明昭进入颁奖典礼现场以后，玉明泽凑了过来，笑嘻嘻问道。
“还好。”叶明昭顿了一下，问道：“那些举海报和灯牌的粉丝，是你雇的？”演技还不错，最前排的几个小姑娘看到他的时候激动的眼泪都要飞出来了。叶明昭觉得回头可以追加奖金。
玉明泽一脸震惊：“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可都是你的粉丝！嫡亲的粉丝！”
一直在关注这边动静的其他艺人也都笑了：“叶总大概不清楚，您现在有多红！”
“毫不夸张的说，您可是咱们娱乐圈最近一段时间最红的明星了。”
“是呀！您现在可是顶流呢~今天来看红毯的人，至少有一大半都是你的粉丝。”
“好多粉丝早上就过来了，就是为了占个好位置，能够近距离看到你。”
玉明泽看着叶明昭的表情，用手肘怼了怼他：“想什么呢？是不知道顶流是什么意思？”
叶明昭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当然知道顶流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词竟然还能跟他联系到一起。
想到红毯两边一直在兴奋尖叫的女孩子们，叶明昭有些沉默。
之前还以为这些人都是玉明泽或者剧组雇来凑数的——毕竟他们剧组有当红流量，也有最具人气的花旦女星，人家走红毯的时候都有粉丝应援，就他这个男主角没有，看起来也不像话。
所以叶明昭特别能理解剧组雇人来给他应援的行为。看到那些举着他的海报和灯牌的女孩子时，叶明昭还觉得大热天的还要站在外面举灯牌，还要演出兴奋激动的状态来，实在是不容易。幸好他们剧组走红毯的时间是晚上，没有下午那么热了。
可是现在听到他们说这些人都是自己的真粉丝，有些人还是从早上就过来等着了，就为了多看他一眼。叶明昭顿时就沉默了。
“……去外面包个咖啡厅或者奶茶店，请那些小姑娘喝点水。”叶明昭扭头吩咐助理：“问问她们还要等多久，如果太晚的话，就送她们回家。要确保她们的安全。”
助理点点头，立刻去办了。
围在一旁的明星艺人们面面相觑，不愧是豪门出来的公子哥儿，出手就是大方。
不过叶明昭这么一说，其他几个粉丝多的流量艺人也坐不住了。赶紧去找经纪团队沟通，想办法给粉丝送点饮料或者奶茶，否则被叶明昭这么一比，他们宠粉的人设可就立不住了。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叶明昭心情波动了一下，也就过去了。被工作人员引到座位上的时候，叶明昭的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倒是玉明泽，还有些激动，坐在叶明昭旁边小声碎碎念：“我就说你天生就是大明星吧！你看看今天来的明星，就属你的粉丝多。你还是刚入行一年的新人呢！”
一年只播了两部剧，还有一部是戏份不多的反派。居然能爆到这种程度，这不是先天明星圣体，什么才是先天明星圣体？
正说话间，星悦影视的袁静鬼鬼祟祟走了过来。作为叶明昭的执行经纪人，袁静也参加了金凤凰奖的颁奖典礼，但她却没跟叶明昭一起，而是作为另一部入围剧的监制，跟着另外一部剧的剧组一起走红毯。
“根据叶总的指示，我们在周氏影视倒闭之后，挖了西游大电影的制作团队跳槽星悦，如今西游大电影的筹备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齐总突然接到了派蒙影业CEO马克布朗的电话，他说他想代表派蒙影业，跟我们洽谈一下西游大电影的合作问题。”
袁静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表情略有些微妙地道：“布朗先生说他想要见见你，希望我们能代为引荐。他还说他也参加了颁奖典礼后面的庆功酒会。”
第69章
晚上八点钟, 金凤凰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最先颁发的几个奖项都是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最佳服化道这几个含金量并不算高的奖项。
《乞丐王子》拿到了最佳服化道奖项，也算是个开门红。
接下来要颁发的就是最佳新人，这个奖项对于一人分饰两角, 主演了一部最高收视率突破3%，并因精湛演技在网络上引起巨大声量, 被普遍认为是“本色出演”的叶明昭来说, 绝对是当之无愧。
奖项结果公布以后，即便是跟叶明昭一起入围的其他几位提名者也都心服口服。
叶明昭在如雷的掌声中站起身, 与兴奋到差点尖叫出声的玉明泽相互拥抱, 然后在万众瞩目中一步步走上舞台。
接过颁奖嘉宾手中的奖杯，站在麦克风前, 将事先准备好的发言说出来，叶明昭又捧着奖杯回到座位上。
主打的就是一个淡定自若、古井无波！
玉明泽激动地摸了摸奖杯：“开门红！开门红！”
接下来要颁发的是最佳编剧奖。一段歌舞表演之后, 作为上一届金凤凰奖最佳编剧奖的得主, 玉明泽还要以颁奖嘉宾的身份上台, 为新一届最佳编剧奖的得主颁奖。
台上欢声笑语, 叶明昭的思维却有些抽离。他想到了刚刚袁静说的话, 马克布朗竟然会主动找上星悦影视寻求合作, 还以合作拍摄西游大电影为由, 想要通过齐悦的引荐接触他。
叶明昭不能确定马克布朗这番行为的背后，是不是有花蕊的指使。但他却可以通过马克布朗这枚棋子, 试探一下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花蕊。
……
不知过了多久，叶明昭忽然听到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乞丐王子》选送的最佳男配角的视频片段。
叶明昭回过神来, 就听到台上的颁奖嘉宾大声说道：“获得本届金凤凰奖最佳男配角的是……”
“《乞丐王子》, 叶明昭。”
话音刚落，现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激昂澎湃的得奖音乐。
“哦呦呦, 我们家昭昭竟然拿到了最佳男配角，真是厉害了啊！”
电视机前，叶明熙将手里的西瓜片放在茶几上，顺手抽了一张湿巾擦干净手掌，然后“啪啪”地拍起巴掌来。
叶夫人也满脸欣慰地拿起手边的电话：“我忽然想起来，老秦家的孙子今年高考，我问问他考得怎么样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家昭昭拿到金凤凰奖最佳男配角了？哦，你也看电视了啊！哎呦，我也没想到……”
“对！他这么年轻，是第一次演戏，又是第一次当主演，还是第一次一人分饰两角，没想到能发挥得这么好……”
“是！这孩子打小儿就聪明，我也觉得他干什么都特别有个样子。哎，对了，你家闺女今年放暑假，是不是也想去拍戏来着？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人送到昭昭的星悦影视。你们也知道娱乐圈很乱，咱们家的孩子去玩票一下，也要注意安全嘛……”
“你家孩子今年毕业了，也想从事金融？哦，还想跟昭昭讨教一下啊！不过这孩子现在已经不做金融了，他去拍戏了。还得了个什么最佳男配角。什么，这件事你也知道了……”
叶家众人面面相觑。这一晚上就看着叶夫人霸占电话，一家一家地打过去，说是寒暄叙旧，不超过三句话就硬生生把话题拽到了本届金凤凰奖最佳男配角奖的得主上。
而在颁奖典礼现场，所有嘉宾都一脸感慨地看着叶明昭。
二十三岁的最佳男配角！
这个年纪甚至刷新了最佳男配角得主的最低年龄。
要知道最佳男配角这个奖项的角逐，很多时候要比最佳男主角的角逐更为激烈。因为业内实在是有太多演技精湛，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担当主角，只能在黄金配角的位置上发挥演技的老戏骨了。所以历年最佳男配角奖项的含金量都是最高的。
如今叶明昭却以二十三岁的年龄就获得了金凤凰奖的最佳男配角。可想而知颁奖结果出来的时候，大家有多震撼。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且不说叶明昭本人的雄厚背景，只从演技来看，很多演员在诠释反派角色的时候，为了突出角色恶的一面，都会有用力过猛的表演痕迹。但是叶明昭扮演的反派男二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如果说叶明昭在《乞丐王子》里扮演的男主角，尚且能被评价为是“附和他这个年纪的本色出演”，那么叶明昭扮演的男二号傅慎——一个拥有着超高智商的反社会反派，看上去就根本不像是演的。
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叶明昭在扮演傅慎的时候，其实大多数情境下，他呈现出来的状态并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一种情绪的释放，是演员对于角色的共情和带入。
用他们这一行的行话来讲：那叫入戏了。
表演史上有很多伟大的演员，都曾在表演的过程中，因为入戏太深，最后成功塑造出了辉煌影史的经典角色。
叶明昭的傅慎就是如此。
尽管叶明昭的表演技巧并不算炉火纯青，但他塑造的傅慎天然就是有灵魂的，因为演员在诠释这个角色的时候，并不是靠技巧去诠释角色，而是通过情感和共鸣赋予角色灵魂。
这种表演方式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演员的能力范围，靠得纯粹就是天赋。
然而演员这个职业，吃的就是天赋。大多数时候，人们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确实是有天才的。很多人努力一辈子的高度，也只不过是天才出发的起点。
叶明昭就是这样一个有天赋的演员。他饰演的傅慎是有灵魂的。
这也是金凤凰奖的评委们在经过几轮角逐和讨论过后，毅然决然把最佳男配角的奖杯颁给叶明昭的重要原因。
这不仅是对叶明昭这个天才演员的鼓励，同样也是对叶明昭的认可。
要知道新人出道头一年，就能拿到大奖的概率并不高，更不要说至于最佳男配角的角逐，历来都是最激烈的。如果说最佳男女主角还能因为种种运作和考量，会酌情颁给表现突出的年轻人，那么在最佳男女配角这个奖项上，大多数评委通常只会考虑演技和作品的厚度。
叶明昭演技不俗，这一点无可厚非，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他刚刚出道一年，不仅资历不够，其实作品厚度也不太够。
而叶明昭能够越过其他四位入围的老戏骨拿到奖项，还能让所有提名者心甘情愿为他鼓掌，靠的可不只是他雄厚的背景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盘手段。而是因为叶明昭在剧中的表现确确实实征服了大家。
此时此刻，坐在位置上的叶明昭也有些懵。
叶明昭对奖项没有执念，他当初参加《乞丐王子》的拍摄，也不是为了拿奖。所以在得知玉明泽以剧组名义给他报了最佳新人、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等奖项时，叶明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得知自己有幸入围了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配角奖时，叶明昭也没想太多。他当时正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收购周氏集团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余力关注其他。
但是让叶明昭没有想到的是，金凤凰奖竟然真的把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角全颁给他。
原因是他们欣赏他的表演，认为他的表演赋予了角色灵魂。
那些评委不知就里，只以为叶明昭是在演戏的过程中共鸣角色，入戏太深，所以才会把傅慎这个角色诠释的如此经典。
只有叶明昭知道，在诠释傅慎这个角色时，叶明昭从来就没有过共鸣，也没有过入戏，他只不过是将自己人性中最阴暗卑劣的一面，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在片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镜头前，在阳光底下。
叶明昭从未想过自己如此阴险毒辣的一面能够为人所接受，所以他在演戏的每时每刻，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在表演！
用真实的自己去表演虚假的角色。
又因为这个虚假的角色，获得了真实的荣誉。
叶明昭的旁边，玉明泽已经激动得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了，《乞丐王子》剧组的人也纷纷起立，一边与叶明昭拥抱，一边恭喜他拿到了最佳男配角的奖杯。
叶明昭机械地离开座位，一路走上舞台，期间与无数人拥抱，握手，被动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恭喜，最终站到了舞台上。
他从颁奖嘉宾的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奖杯，站在麦克风前的那一刻，叶明昭忽然有些动容。
主持人笑着问道：“我们都知道，《乞丐王子》是你作为演员参演的第一部戏。作为一名新人演员，第一次拍戏就拿到了最佳男配角的荣誉，请问你有什么感想要与我们大家分享嘛？”
叶明昭已经冷静下来。他站在立麦前，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群，看着与他相熟的玉明泽已经激动到完全坐不住了，看着跟他有过合作的演员们全都微笑地看着他……
叶明昭进入娱乐圈的时间不长，因为有意无意的忽视，他在圈内结交的人脉也并不太多。
事实上，除了《乞丐王子》和《江山策》剧组的主创人员，叶明昭打过交道的圈内人实在有限，除了柳茹媚，也就只有星悦影视的部分艺人。
可是现在，却是这些完全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圈子，在聚光灯下，光明正大地接纳了最为真实的叶明昭。
在这一刻，叶明昭再次意识到了表演的魅力。
第70章
颁奖典礼过后的庆功酒会上, 叶明昭毫无疑问成了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
这其实很正常。
抛开叶明昭令人惊艳的演技天赋不谈，就冲着叶明昭的背景和手段，也值得大家拉拢示好。
事实上, 截止到目前为止，大家看待叶明昭的时候, 也很少会把他当成一个单纯的演员, 而更倾向于资方。
所以这会儿过来接触叶明昭，一边恭喜他拿到最佳男配角奖实至名归, 一边积极递剧本给叶明昭的人, 话里话外都倾向于叶明昭能带资进组，或者投资他们的剧本。
马克布朗被星悦影视的齐总带到叶明昭面前时, 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炙手可热的场景。
马克布朗微微一笑，冲着叶明昭举起手中的香槟酒杯：“恭喜你拿到了最佳男配角奖,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演员之一。”
叶明昭微微一笑, 明知故问道：“您就是派蒙影业的布朗先生吧？”
马克布朗率先伸出手：“是我, 很荣幸见到你。”
叶明昭颇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但愿我没让你失望。”
“怎么会呢？”马克布朗笑道：“叶先生一如我想象中年轻英俊, 风度翩翩。”
马克布朗这次来见叶明昭, 是打着跟星悦影视合作拍摄西游大电影的旗号。所以在庆功酒会上, 大家聊天的时候, 马克布朗的话题也一直围绕着西游大电影。
叶明昭倒也不急着探寻马克布朗接触他的真实目的，两人虚与委蛇地寒暄着, 聊的热火朝天，直到庆功酒会结束以后, 马克布朗笑着表示：“叶, 跟你聊天真是太开心了。你们华夏有一句谚语叫做一见如故, 我们现在就是一见如故。”
“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马克布朗笑眯眯道：“我这次来新海，打算在这边考察一段时间再走。期间我会住在新海大酒店。我还想宴请华夏的电影同行们, 交流一下电影的未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我的酒会？”
叶明昭当然有兴趣。
甚至在听到马克布朗说要去新海的时候，主动提出：“如果行程一样，我们可以一起走。”
面对叶明昭的邀请，马克布朗当然是欣然答应。
于是第二天早上，两人是乘坐同一班飞机回的新海。
飞机落地后，马克布朗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候机大厅里的楚衡逸，笑眯眯说道：“叶，那是你的家人吗？他手上举着你的名牌。”
叶明昭顺着马克布朗的手指看过去，就见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楚衡逸突兀地站在人群中，比来来往往的旅客高出了一大截。
而在他的胸前，正歪歪斜斜地举着一块写有叶明昭名字的硬纸壳。也不知道楚衡逸是从哪个快递盒子上撕下来的。
“你还真是节省！”叶明昭有些无语地看着楚衡逸手里破破烂烂的接机牌：“我们公司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来接你是私事，怎么可以动用公司的资源。”楚衡逸嬉皮笑脸道：“我是那么公私不分的人吗？”
叶明昭耿直地道：“你是。”
楚衡逸哈哈大笑，顺手把那块破破烂烂的接机牌塞到叶明昭的手里，扭头看向马克布朗：“你就是马克布朗？”
不管心里在想什么，听到这句话，马克布朗都笑容得体地回应道：“是的，我就是马克布朗，派蒙影业的——”
话没说完，就听楚衡逸又来了一句：“你假借拍电影之名接触叶明昭，是受了你的资助人花蕊的指使吗？”
马克布朗：“……”
这一下，马克布朗有点笑不出来了。
楚衡逸继续说道：“如果花蕊是想让你通过叶明昭来接触我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跟她说，我也很想见见她。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见一面。”
马克布朗：“…………”
看着在楚衡逸的三连问下，仿佛被雷劈过的马克布朗，叶明昭有些同情地挑了下眉：“楚衡逸就是这样直率，你习惯了就好。”
马克布朗的表情直接绷不住了。他还想挣扎一下：“你们误会了，我其实并不是为了——”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都想见花蕊一面。”楚衡逸摆了摆手，懒得听马克布朗拙劣的表演：“就当你是个无辜的中间人吧。回到酒店以后替我捎个话，帮我问问花蕊，她究竟想要藏到什么时候。”
看到被楚衡逸几句话问到哑口无言，风中凌乱的马克布朗，叶明昭低下头，几不可见地笑了下。
作为东道主，叶明昭为尽地主之谊，还是在马克布朗的一再推脱下，坚持将马克布朗送到了酒店。
楚衡逸还特别贴心地帮助马克布朗办理了酒店入住的全部手续，并热忱邀请道：“既然来了就是客，改天我请你吃饭！”
华夏文化学的特别好的马克布朗不知道楚衡逸要请他吃的是不是鸿门宴，但他牢记使命，只能忐忐不安地答应了。
等到叶明昭和楚衡逸离开以后，马克布朗立即给远在大洋彼岸的花蕊夫人打电话：“……他们已经知道了我这次来新海的目的。那个楚衡逸说想要直接跟您见面。”
电话另一端的女士有些诧异：“他要见我？”
“是的，夫人。”马克布朗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认为他们来者不善。”
花蕊夫人冷哼一声。周家的事情一出，她就知道她跟周家的事情未必能瞒得住，所以楚衡逸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更在意的其实是叶明昭的反应。
“以你的观察，他跟楚衡逸的关系怎么样？”花蕊着重问道：“是真的亲如兄弟，还是面和心不和？”
花蕊不相信楚衡逸跟叶明昭的关系真如外界传闻那般融洽。
一个是流浪在外十八年，尝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真少爷。楚衡逸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回到叶家，真能忍受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夺走他的父母家人，享受他的一切吗？
就算楚衡逸能忍，那么叶明昭呢？为了安享叶家的荣华富贵，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放过，又怎么会容忍威胁他利益的楚衡逸？
在花蕊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独木桥上迎面撞上的行人，想要安安稳稳过桥，就必须除掉另外一个，否则谁也甭想到达对岸。
这就是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
所以花蕊断定，叶明昭跟楚衡逸之间必定有龃龉，只是碍于种种考量，不得不装出默契融洽的样子来。
“可是我刚下飞机，就遇到了前来接机的楚衡逸。这一定是叶明昭在通风报信。”马克布朗沉声说道：“我总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
“微妙？”花蕊耐人寻味地重复了一遍。
“不错。”马克布朗微微颔首。旋即意识到电话另一端的花蕊夫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又开口解释道：“他们之前的关系，当然没有媒体记者形容的那么融洽友好。但又不像是敌对。好像维持在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上。而且看上去非常默契。”
这一点也是马克布朗觉得奇怪的。
听到马克布朗的形容，花蕊夫人罕见的沉默了。
半晌过后，只听花蕊吩咐道：“他们不是想要请你吃饭吗？既然如此，你不妨答应他们，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
“你就这么开门见山，也不怕把她吓到？”
盛夏傍晚，夕阳渐渐西斜，落日余晖将整座城市渲染成橘红色。
叶明昭看着街道两边飞速倒退的街景和行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楚衡逸嗤笑一声：“她的胆子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小，当年就不会做出雇人绑架我的事情。”
事实上，自从知道是花蕊雇佣楚建业绑架他，而楚建业又在绑架案之后没多久坠崖身亡的消息后，楚衡逸甚至怀疑楚建业的死也跟花蕊有关。
掌握剧本的叶明昭知道楚衡逸的怀疑没有错。当年楚建业之所以会在追捕中坠崖身亡，确实是花蕊的人在刹车线上动了手脚。但这一切都需要楚衡逸自己去找证据。叶明昭能做的只是在关键节点提醒楚衡逸，并以此交换更多筹码。
“你从京城回来，就没给我带点土特产？”楚衡逸的视线透过后视镜，犹如实质般看向后备箱的方向。
只可惜他的目光不是X光，没有办法穿透后车座上的真皮沙发和钢铁骨架，直接看到叶明昭的行李箱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但仅从叶明昭跟出发时如出一辙的行李箱，楚衡逸就敢断言那个箱子里绝对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当地土特产。
叶明昭坐在副驾驶上，神色淡然：“我给你准备的马克布朗，这个礼物还不够惊喜吗？”
“那不一样。”楚衡逸飞快接道：“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你怎么能把别的野男人当成是送给我的礼物？”
叶明昭明显是被楚衡逸的形容词噎住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楚衡逸的词汇储备。
“你知道什么叫学无止境吗？”生怕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触碰到楚衡逸纤细敏感的自尊心，叶明昭小心翼翼提点道：“你还年轻，才二十多岁，正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年纪。要不你去重新读个高中怎么样？”
楚衡逸透过后视镜，凶巴巴地看向叶明昭：“你什么意思？你想说那个黄毛不是野男人吗？”
楚衡逸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难不成你还想让那个包藏祸心的野男人登堂入室？”
叶明昭：“……”
毕竟方向盘掌握在楚衡逸的手中，叶明昭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安抚司机的情绪：“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楚衡逸继续指控：“你还嫌我学历低，没文化！”
叶明昭：“……我没有。”
楚衡逸哼哼唧唧：“所以你有学历歧视？你自己就是名牌大学毕业，会看不上我这种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的人吗？”
叶明昭显然不知道两个人的对话为什么会转移到这种诡异的话题上来，闻言只能竭力安抚道：“其实学历跟能力并不直接挂钩。你炒股操盘的天赋这么强，对股市波动的数据这么敏锐……小心看路，别看我！”
楚衡逸目视前方，一边安安稳稳地将车速维持在二十迈，一边催促道：“继续说，别停！”
叶明昭：“……”
叶明昭目光清冷地看着楚衡逸的半张脸，要不是为了安全起见，他真想一巴掌呼在楚衡逸的后脑勺上。
叶明昭想到这里，目光下意识落在楚衡逸的后脑——
你还别说，那后脑勺长得可真圆。
一看就知道打起来的手感应该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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