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预谋的,一杯经年的佳酿静静地被谁放置在哪里，在没有被别人发现察觉时就一直散发着醇香与迷人的味道，最终挪开重重阻隔,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会心中了然地想：原来真的是他啊。
薄雾散尽，与记忆中重合的部分更加清晰, 背影与身形挺拔的青年伸手推开了房子的大门，却突然停住了片刻。
疲惫虽然让他暂时卸下一点点警惕，但是并不是让他失去所有知觉。
卡斯蒂利亚转过身, 向花园的方向看过来。
午后的阳光圣洁而充满光辉, 这光辉透过如盖的藤蔓细碎地洒入, 仿佛为青年蒙上一层粼粼的波光。
波光之下, 那双浅金的双眸比阳光还要温柔璀璨、浅金的发比光明还要耀眼。
卡斯蒂利亚的视线首先落在了那张和自己相同的面孔上, 然后，移到他身前的少女眼睛里。
植物枝叶依附着被微风吹拂连绵不断，茸德感到喉咙发干。
卡斯蒂利亚的双眸像是被触动一样微微闪烁了一下, 但是这一瞬间仿佛连群风也不知道。
只有双子中的另一位，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和兄长骤然的无措。
忒尔西面色不善地站起身。
卡斯蒂利亚浅金的双眸敛下一些,再次抬起时充满了温和与柔软：“你们怎么来了？”
虽然想到了这之中的可能性，但是茸德还是想确认一下：“兰达主教……是你吗？”
卡斯蒂利亚的脸上有和兰达主教相同味道的温和与包容：“这是我在奥利维亚行事的一个身份……抱歉, 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青年俊美的脸庞露出感到抱歉的神情。
兰达……
“原来是这样。”茸德冷静地点点头, 她要努力抑制自己才能不被突如其来猛然上涌的情绪影响，她的眼睛有点酸，或许是没有午睡的原因。
“您看起来很忙,那我先回去了。”茸德低着头告别,转身就要离开。
卡斯蒂利亚突然开口：“……茸德。”
事实上，卡斯蒂利亚自己也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
就像恢复了神格以后, 那些总是时不时回忆起的片段、那天深夜在她床边探查时心中持续涌起的微妙与酸涩、还有看见她和阿加斯并肩站在一起时心脏的胀痛。
这些事情卡斯蒂利亚全部都不能理解。
这是身体的本能带给他的感受，如同暗示和提醒，却比神明的法则带给他的警示要更加深刻与难以忘记。
他不能明白这些是什么，但是却隐约知道那是没有神格的、他的灵魂的渴望。
茸德停住了脚步，望过来的浅色双眸折射入细碎明媚的阳光，却强撑着作出礼貌疏离的眼神：“我在！您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她对阿加斯……从来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卡斯蒂利亚的心脏又开始微微痛楚，他感受着那让人难以忽视的感觉，沉默了片刻，说道：“明天我也会去因布里托，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将这些慢慢说给你听，可以吗？”
那双盛满比阳光还要洁净温暖的微光的双眸流露出挽留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失落地垂下去，让千千万万的人心碎。
茸德的声音有些闷，她低着头，轻轻说了声：“好……”
目视着少女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卡斯蒂利亚才将视线收回，落到了眼前和自己长相相同的双子的另一位身上。
“我倒是不知道，我那位冷漠的兄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伪装身份接近我们，”忒尔西抱着手臂，那双颜色鲜艳的双眸不善地看向站在门前的青年， “卡斯蒂利亚，这样好玩吗？”
卡斯蒂利亚看着自己的弟弟：“没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阿加斯，我只是遵循我的思想来做这些事情。主教这个身份是由于事务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接近你们。 ”
忒尔西根本不信。
卡斯蒂利亚通过弟弟的表情看出他没有相信，不过也并不想再纠结这件事情。
“这次我去因布里托就是为了解开黑暗权杖的封印，我听说你也会去，到时候过来吧？”
忒尔西：“是需要我的神力吧？”
“是的，”卡斯蒂利亚承认，“当年为了将黑暗权杖永远封印，所以才拿走了你几乎全部的神力，我只是想在我陨落以后他不会落到一些人的手里。”
忒尔西沉默了一下，转过身摆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
卡斯蒂利亚看着黑发神明的背影，这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和他相同的背影。
她，会不会有哪一刻也是分不清的呢。
“你不愿意回神国，有她的原因吗。”卡斯蒂利亚出声，这句话意味不明，不是陈述句，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忒尔西转过身，脸上有愉t快的笑容。
“如你所见，就算是有她的原因那又如何？哥哥，你向来是最冷漠最大义的人，该不会连这个都要管吧，那看来，这么多年，你还真是变了许多。”
忒尔西没等卡斯蒂利亚再出口，转身就离开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或许最早的时候，当他在斯图亚特的花园里遇见卡斯蒂利亚，下意识想要隐瞒自己在这里认识了茸德这件事，那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已经深藏在了他心脏里的某个角落。
当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血液已经流遍了他全身。
然而，在面对与她是旧识的兄长时，忒尔西畏惧面对这个问题。他不得不承认。
……这么多年，你真是变了许多。
阿加斯是这样说他的吗。
卡斯蒂利亚站在原地，直到太阳偏移，有一部分照射到他的脸上时，年轻的神明眨了眨眼睛，转身进了房子。
……
茸德临走前，坐在行李中间清点物品，百利索恩笑盈盈地端着茶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唉，妹妹，你是快乐了，但是我的压力却要来了。”说完，百利索恩还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
茸德从行李里抬起头：“什么压力？”
“父亲也要去因布里托，所以让我暂为代理国王的职权，这我还是第一次受任呢。”
茸德惊讶：“父亲也要去因布里托？我没有听说这件事。”
“咦，父亲没和你说吗，大概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吧，既然如此你当做我刚刚什么都没讲好了。”百利索恩立刻说道。
茸德：“……这怎么当作什么都没讲。”
百利索恩笑吟吟地将茶杯放到一边：“不过父亲也是临时才和我说的，也许是最近因布里托有什么事情要亲自处理，或许还和你们的研学活动有点关系呢。”
茸德点点头。
这次研学活动声势浩大，学生中包括了奥利维亚各种世家大族、皇室与亲族贵族的子女，所以因布里托的国王到时候也会出面迎接。
兄长这样的猜测是完全合理的。
这样一来，茸德突然觉得，这次因布里托研学之旅，好热闹啊。
好像许多人都在往因布里托去、或者是已经在因布里托的样子。
因为即将要暂为代理国王的职能，所以百利索恩眼下在那之前就显得悠闲了起来，在茸德和忒尔西临行前，他还特地代理司机送两个人去学校，在路上叮嘱了一大堆要注意的事项。
“诶？你们现在的话用魔法应该还是要借助水晶的吧？如果要下水一定要注意自己的魔力情况啊，遇到比较凶险的情况要第一时间和家人联系，比如说我。”
茸德一直点头：“我知道了。”
到了学校，茸德和忒尔西一起下车，提交了行李后就朝着集合的草坪走。
刚刚起就有些安静的忒尔西突然开口：“你哥哥真好啊。”
“咦，确实。”茸德没想到忒尔西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
忒尔西平常看起来是从容无欲无求的黑暗神，但是细细一想，好像这种时刻也并不少有。
他好像很喜欢人与人之间这类的情感？
不过他是黑暗神，亲自体验这样的情感的机会大概也很少吧。
“也是你的哥哥啊，对吧。”茸德笑嘻嘻地说。
虽然之前他作为半兽人时这么说比较合适，但是如果忒尔西喜欢的话，现在这么说也并不出格。
“我的哥哥？虽然我有一个哥哥，但是根本就没有你哥哥好。”想到什么的忒尔西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这时候的忒尔西更像是一个小孩子。
茸德安慰道：“你的哥哥……他也许只是并不懂你想要什么呢。”
忒尔西不想和茸德讨论卡斯蒂利亚的事情，于是胡乱引导开了话题。
但是确实，忒尔西已经想清楚了，确实不必执拗地对一头牛弹琴，他现在是普通人忒尔西而不是什么黑暗神阿加斯，所以他也要把百利索恩当哥哥，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收一个几亿岁的人做弟弟呢……对了，他还要把瑟佛萨斯国王当长辈。
忒尔西满足地想着，突然一个回忆里的画面涌上脑海。
瑟佛萨斯国王和兰达主教，也就是自己哥哥光明神卡斯蒂利亚的人类身份最近交往密切，他们经常在一起进行私下的谈话。
兰达主教的身份现在已经被揭开，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教会神职人员而是光明神，那一个国家的国王和光明神有什么好聊的话题？
卡斯蒂利亚可不是这样亲民的神明，虽然他是人们所向往的光明的化身，但是实际上他的品格又冷漠又无情。
忒尔西陷入了思考，这突然的安静让茸德也注意到了。
茸德看出他脸上的心事重重：“你在想什么？”
忒尔西回过神，“在想你父亲和我兄长卡斯蒂利亚是什么关系。”
他原本就不打算对茸德有所保留，所以将心里想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确实哦。”茸德同意忒尔西的说法，“而且我父亲也即将要去因布里托。”
“瑟佛萨斯国王也要去？”忒尔西敏锐地皱了皱眉。
他有了一个猜想。
第142章
实际上忒尔西觉得自己早就应该猜到的。
茸德身体里有神力,这件事情已经说明了她身世的不一般，而卡斯蒂利亚又破天荒地在渥特恩教堂举办挑选所谓的圣翼天使，群众们或许不能明白,但是忒尔西却清楚圣翼天使并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成为的。
再结合卡斯蒂利亚人类身份与瑟佛萨斯国王异常密切的关系……
或许, 这位瑟佛萨斯国王就是曾经圣翼天使中的一位。
忒尔西想到了斯图亚特·阿比尔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我依照秘咒选择了一些人作为灵魂的交换体，事情一直发展地很顺利, 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时光回溯是光明神使时间之神的权柄。”
所以，瑟佛萨斯国王是时间之神。
这件事, 茸德知道吗？
忒尔西侧过脸看向前走的少女的侧脸, 她的双眸是一如既往地纯净温暖, 看向前方的人群, 不知道是看到了谁, 那双眼睛的光亮突然比以往要更亮上几分。
忒尔西警惕地顺着少女热切的视线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脸庞站在人群外侧激动地对茸德招手。
是那个名叫萨凡娜的伯爵的小女儿。
忒尔西提起的心放下一些。
无所谓了，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茸德飞快地跑到萨凡娜面前, 开心地表情溢于言表。
忒尔西慢悠悠地抬腿要跟上，茸德回过头向他做了一个招呼的手势：“快来呀,忒尔西。”
这一刻忒尔西觉得真是温馨极了，虽然他是几万年也不会到人类世界走一遭神降的黑暗神, 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了解一些人类世界的事情。
在爱情浪漫话剧表演里, 温馨的快乐结局就是这样子演的。
忒尔西唇角勾起，又是正要抬腿走，另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先他一步走到了茸德和萨凡娜身边。
“……”
纳斯威尔早上到圣托里斯将剩余的收尾工作大致清理了,到现在终于空下时间和他们会合。
茸德和萨凡娜都和纳斯威尔开心地打招呼。
纳斯威尔温和笑着回应：“这次研学活动恐怕要多有打扰了。”
茸德好奇：“咦，为什么这样说呢。”
纳斯威尔是魔法部四年级的学长, 还是学生领袖集团的佼佼者，这样一来，研学活动过程中好像不能频繁见面的啊。
纳斯威尔：“因为今年夏天我就要毕业了，学校认为交接的任务或许可以从现在开始推进，所以这次研学活动我的任务在今天以前基本上已经完成，往后没有太多事情了。下一任的主席……似乎是你的那位朋友，名叫肯恩。”
茸德和萨凡娜：“喔！原来是这样。”
“哈。”忒尔西面色不愉地从纳斯威尔身后走过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察觉到他身形的灰发青年温和地投来视线，仿佛只是因为被他吸引了注意一样，视线包容，像是传闻中那样对待任何同学一视同仁的温和的学长。
忒尔西抱着手臂，色彩鲜艳的双眸弯起同样看起来亲切友好的弧度，回望。
两个人的视线正要在空气中发生细小的摩擦，这时候有一道清脆的t声音响起。
“好了，同学们，现在我们就要坐上空中特列前往因布里托，路程中将会有七个临时停靠点，以下是乘坐空中特列的注意事项，同学们一定要积极遵守： ”
“……”
“第十四，遇到紧急情况，同学们一定要保持冷静，遵循教师与职员的引导和指示，切勿激进行动、擅用反应强烈的魔法种类。以上，祝福你们旅途愉快、学习顺利。”
学生们被引导着排成长队，一辆深绿色的列车从天上缓慢行驶过来，车头上的烟囱冒着蜿蜒的白色烟雾，最后停靠在学生们所站着的草坪上。
这是比平常陆地上常见的火车要更加高速和舒适平稳的空中特列，新型火车，以魔力作为引导，所以通常来说被魔法类的学校包办使用，平时并不常见。
茸德四个人跟随着教师领导的指示上了特列，特列里别有洞天，有的车厢里是座位、有的是茶歇区、甚至还有单独的房间可以提供休息的床铺与漱洗室。
看起来比从外面看起来的宽敞多了。
他们今晚要乘坐这辆空中特列，因为中途有停靠的地点，所以明天早晨才能到因布里托，不过按照时差，他们到因布里托就恰好是晚上，这样如果有路途中没有休息好的人就可以到了因布里托再在安排好的学生宿舍里好好的休息一晚上。
茸德打算晚上熬一会儿，然后再睡觉。
不然她真的担心到了因布里托会倒不过来时差，她还想精神满满地好好体验一下因布里托这个人鱼国度的风土人情与异域生活呢。
四个人同形的组合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极其充满财富与权力味道的组合，每个人都拥有着优越的家族背景或者是占据着奥利维亚主要的权力，所以许多同学在特列上频频投来视线。
茸德提议坐下来玩牌消磨一下时间。
和朋友们一起坐特列，最开心的就是集体活动了。
萨凡娜非常开心地说好，另外两个男士也十分乐意地顺从坐下来。
这是一个比较靠近角落的座位，还是最靠前的车厢，很少有人经过，果然不停投来注视的目光变少了许多。
虽然忒尔西和纳斯威尔也许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但是茸德和萨凡娜都还是比较敏锐的。
即使这件事情在加冕礼和成年礼之后会变得频繁一些。
一张四四方方镶嵌着光滑台面的乌木桌子两侧分别坐了四个人，茸德和萨凡娜坐在一起，而纳斯威尔和忒尔西坐在另一侧。
桌子侧边的抽屉里有各种各样的游戏用具，茸德翻了翻，拿出一副四个人用的花色牌。
“太好了，我们有四个人，正好可以玩这个。”
花色牌的玩法有很多，其中一种就是四个人的玩法，也是比较常见的其中一种，茸德曾经学过，不过现在有些忘记了，她平常玩的都是三个人的牌局。
萨凡娜尝试回忆：“花色牌四个人的玩法……好像是先抽牌，同花色的为一队，然后，然后就有点记不太清了。”
茸德的视线又殷切地看向忒尔西——
忒尔西视线一抬，里面的困惑显而易见，仿佛在说：“你觉得我有可能会吗？”
对哦，忒尔西是黑暗神，神明又不打牌。
她又看向纳斯威尔。
纳斯威尔大人的话，他向来都是长辈口中的模范生，这种娱乐性质的棋牌，大概也是不会的。
茸德刚准备说不会也没事的，被注视着的灰发青年撑着下巴的手指放下捏起一张花色牌。
“同色为一队，然后依次出牌，最先出完牌的为优胜，除此以外，同花色牌可以作为最高级别的牌出，这是四人玩法与三人玩法的区别。”
纳斯威尔像是在背魔法制药学的方法一样嗓音清晰又流畅地说着。
剩下的人除了忒尔西，茸德和萨凡娜的脸上都有显而易见的惊讶。
萨凡娜出口称赞：“纳斯威尔主席大人好厉害！”
茸德也点头：“嗯嗯！果然您什么地方都很厉害。”
很明显，在旅途中朋友有这样的技能绝对是魅力值的加分项。
忒尔西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表情有点不太愉快，平常维持的散漫悠闲的笑容都变冷了一分。
这个假模假样、装模作样、表里不一的人类男性。
要是在以往，作为强大与无畏的神明黑暗神忒尔西是绝对不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现在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让他大脑飞速运转，想一些可以挽回局面的对策。
下一秒，少年露出柔软的可爱的笑容：“茸德，你已经想起来是怎么玩的了吗？”
茸德被他柔软的声线吸引了注意：“是的，怎么啦？”
忒尔西将手中的牌塞到少女的手指尖，趁机不显眼地触碰了一下，仿佛是不小心似的：“那你教我吧，我还从来没有打过这种牌呢。”
茸德的指尖有点麻麻的，她立刻说：“好呀。”
下一刻，一旁的纳斯威尔微笑着开口：“可以一边打一边学，这种玩法上手很快。”
茸德十分赞同这种说法。
首先是抽牌，同花色的两个人为队友。
纳斯威尔抽牌之前，温和地开口：“如果忒尔西同学抽到和我同花色的牌，我也可以教你怎么玩。”
忒尔西倏地抬起视线，对上纳斯威尔看起来只是友好和善解人意的双眸。
抽牌开始，茸德和萨凡娜先抽，接着是纳斯威尔和忒尔西。
抽完以后，结果公示，四个人都将牌面翻过来，结果是忒尔西和茸德是黑桃色，纳斯威尔和萨凡娜是红桃色。
忒尔西愉快地笑起来，他侧眸看向身旁的青年，纳斯威尔低垂着视线，眼眸里仍然是平常的温和味道。
切。
忒尔西收回视线。
牌局开始了，正如纳斯威尔所说的那样，花色牌的玩法并不难，而作为黑暗神忒尔西更是拥有常人难以比得上的学习能力，不到一局，忒尔西就已经完全掌握了玩法，但是他还是故作不太明白清楚的样子，脑袋凑到茸德旁边，一脸困惑地请教。
差不多打了三局，忒尔西也不再没有正形，认认真真自己打了起来。
玩了一会儿扑克，茸德和萨凡娜又到茶歇车厢拿了一些甜点与食物饮料，回到车厢里又玩了一会儿别的游戏，窗外的天色是纯粹安静的深黑色，带着一点温润的月光的色泽。
茸德吃完一块小蛋糕就有点打瞌睡，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看见对面黑发的少年望向窗外，红色的双眸流露出一些深邃的味道。
茸德下意识也看出去。
一轮皎洁泛着微光的月轮挂在天空。
她没有多想，困意再一次袭来。
纳斯威尔注意到几个人都有些精神涣散起来，温声开口提议：“今天也很晚了，大家还是休息吧。”
茸德困倦地举起一只手：“好的，那凡娜我们去睡觉吧，实在熬不下去了。”
萨凡娜也感觉到有点熬不住了：“好的！”
四个人一起离开了车厢，去找各自的休息室。
第143章
“本月月末,在城市边陲的海滩观测可以望见本年度的满月，同时，根据观星学者与占星师的计算,据月星实际距离三十六光年,观测距离零点五米的双子星座也将迎来光度最为耀眼的一个阶段，占星术师奥利姆斯称今年是最具有赏月价值的一年……”
天空特列的广播里播报着因布里托皇都当地的时讯新闻,学生们到达因布里托恰好是当地的晚上八点。
茸德从睡梦中醒来，窗外一片黑暗，并不是浓墨的黑暗, 而是被月光照得有些发蓝, 空气显得神秘而莹润。
向上看,月轮皎洁而温润,散发着包容万象的和润微光。
在占星书籍中, 这样弧度的月亮被称为凸圆月，接下来她会渐渐变成盈月，最后是满月。
茸德坐在窗前的床榻上支着窗台向外看,回忆着这些，她又看到了月轮旁的双子星座。
双子星座有两颗最为明亮和耀眼的主星,被称为双子星，两颗从肉眼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人们区分这两颗星的方法是看双子星的副星团,双子星中偏北的一颗副星团繁多，构成了如同白雾一样明明灭灭明昧的星团，而偏南的一颗副星团稀少,在黑t暗之中是最显眼的一颗。
从肉眼看就很漂亮, 如果可以用观星台上的观星望远镜看一定更加梦幻。
特列仍然在行驶，不时有云团飞速掠过, 但是比起先前，这样的速度显然已经是降低以后的结果。
列车正在减速，准备停靠在因布里托了。
休息室外变得有些嘈杂起来，大家都是和茸德一样，被新闻播报声吵醒，接着发现即将要到达因布里托了。
因为到了以后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可睡，所以大部分人都从休息室走出来开始活动。
活动了没有多久，就有教师团队的一位教授来通知大家收拾随身物品，准备下车了。
出门就撞到同样出休息室的好友的茸德和萨凡娜正坐在茶歇车厢的一个小圆桌前吃蛋糕。
萨凡娜一边将叉子放下，看向窗外的夜色：“不敢想，我们经历了接近十个小时的黑夜，接下来还要再经历几个小时，就好像一整天都是黑夜的感觉。 ”
茸德点点头。确实，有很明显的黑夜漫长的感觉。
下一刻一道黑雾幻化的人影突然落到茸德身边。
萨凡娜惊讶地“喔”了一声。
“忒尔西同学的魔法水平一定很高吧？”她问。
虽然萨凡娜本身不是主修元素力的魔法而是功能系魔法，但是刚刚那一瞬间强烈的元素波动和空间波动还是让她察觉到了，这足以说明使用魔法的人的能力强大。
普通的传送魔法因为等级较低，需要特殊的工具才能完成，使用时不会有元素波动，只有魔力的微弱痕迹，更不会有调动空间的力量。
这一定是某种超高阶的魔法！
在萨凡娜的意识里，忒尔西是茸德的一位远亲，不过这位远亲竟然是一位力量强大法术高超的人。
茸德却被忒尔西突然使用神术吓了一跳，他明明是个会引起群众热烈好奇与关注的神明，怎么还随随便便在不知情的人面前用神术啊。
不过幸好一般也没人会往那方面想。
茸德给自己顺了顺气，说道：“他是挺有厉害的，我们的曾祖父说他非常有天赋呢。”
说完她又看向忒尔西，忒尔西也看过来，在茸德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示意他说两句补充一下增强说服力的意思。
黑发的少年红眸弯起，薄红的色彩甜蜜而莹润，笑起来可爱极了。
他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笑着说：“天赋？也许确实有那么一点。”
萨凡娜：“一定是在谦虚吧，我都感觉到了你很厉害，这次研学活动的表演赛你要不要参加？”
萨凡娜所在的戏剧社团对于组织表演一类的活动很有经验，所以这次的表演和表演赛都由他们社团组织，表演赛由学事司和戏剧团一同负责，学事司负责报名表的筛选和赛程安排，而戏剧团负责规划表演赛的彩蛋环节。
忒尔西仍然是微笑着说：“还是不了吧。”
“好吧，但是没事的。”
萨凡娜觉得有点可惜，毕竟魔法等级强大的人竞技起来绝对非常精彩的，除此以外，忒尔西长得是真的很俊美啊，如果他能参加，后勤和观众都不用愁了。
但是又觉得能够理解，根据忒尔西展现出来的魔法能力来看，他打表演赛有可能会是压倒性的胜利，那样也不太好。
这时候天空特列的速度已经很慢了，并且高度也在下降，从车内向车窗外看可以城市的部分样貌，因布里托的皇都艾维治尼斯坐落于距离阿方索维蒂斯海一百五十公里，从高空看就可以将大海与海滩都尽收眼底。
有诗人称就算是最落魄的城市在夜晚也会因为华灯闪耀而尽显繁华与城市气息，那么对于皇都来说，这一点更加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繁星的辰辉流淌在城市之间，无数个街道两旁晕黄的路灯编织出温暖的薄暮，让如水般的夜凉显出几分暖色，沙滩上霓虹灯光色彩交替变换，斑斓的海波与洁白的浪花跳跃翻滚，亮丽而又粼粼闪烁。
车厢内许多人都走到窗口来看，城市不断被放大，最终他们停落在了艾维治尼斯郡的魔法学院内部，和圣托里斯的学生草坪看起来相似却有十分不同的味道，不同风格的建筑差异显著，路边种植的不是芳香四溢的观赏性果树也不是高大茂密的树木，而是挺拔笔直、光影斑驳的椰树。
多尔学院此时灯光如昼，学生们还没有休息，八点钟的夜晚热闹非凡，当学生全部离开，天空特列重新驶向远方，偌大的草坪上站了明显分级的两支队伍。
一支队伍里的学生穿着优雅低调的黑蓝色制服，这是圣托里斯的学生队伍。
而另一支队伍穿着色彩鲜艳、热情洋溢的蓝金色法师袍。
多尔学院是一所非常正宗的魔法学院，人鱼族和精灵族类似，因为有着十分卓越的魔法天赋和魔法力量，所以各个人鱼国与精灵国也不遗余力地将这种优势发扬光大，也正是因为此，才有即使商业人才少见却也能占据世界一定资源的局面。
两个种族、两个学校的学生们明显见到彼此都很兴奋，草坪上空少年少女们的欢笑声萦绕不散。
但是总归对于自己来说对方都是十分陌生的异乡人，所以除了雀跃和跃跃欲试，腼腆与纠结也很常见。
在草坪的最前方高台上是教师团队的代表，一位穿着深蓝色法袍的男人从高台上站起来，他的声音洪亮，用魔法传到了学生们的耳中。
“尊敬的阁下、女士、先生，还有各位亲爱的同学们，我是多尔学院的教师代表威尔逊·利本多利，请允许我代表多尔学院向各位来宾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多尔学院深感荣幸能够与奥利维亚优秀学院的优秀学生在此齐聚一堂，共同参与接下来为期一个月的盛会。”
“……”
接着利本多利老师进行了一些欢迎致辞，大概因为已经是晚上，所以他的致辞没有进行太久，一会儿就结束了。
老师们安排圣托里斯的学生住进了学生宿舍，两幢学生宿舍旁就是横穿艾维治尼斯郡的河流尼切斯河，河面映照着学院的灯光，不时有小艇行驶而过。
一间宿舍两人住，茸德和萨凡娜被分到同一个宿舍。
行李都被提前送进宿舍，所以回到宿舍以后，两个女孩首先开始收拾行李。
宿舍内的地毯上，两只大箱子被打开，茸德和萨凡娜分别坐在两边。
“你注意到了嘛？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多尔学院的学生们都长得十分好看，充满异域风情。”萨凡娜激动的说。
“确实！虽然夜晚灯光从头顶打下来，但是他们的头发仍然不透光，不仅如此，皮肤也看起来非常白皙。”茸德赞同地说。
晚上利本多利老师讲话的时候她站在队伍靠坐的位置，也就是靠近多尔学院学生的一侧，只要转头就可以看见多尔学院的学生。
他们穿着蔚蓝色与浅金色相间的法师袍，露出的腿白皙又修长，脸型都流畅得如同潮水一般，让人很容易联想成许多美人鱼站在眼前。
就像是许许多多的希尔斯站在一起，带给人晕头转向的强烈惊艳。
收拾了一番又聊了很长时间，茸德和萨凡娜才打算睡觉，在睡觉之前洗完澡，茸德准备再去本楼层的水房打热水，这样明天早上起床就可以用。
萨凡娜窝在床榻上掀上被子，柔软的触感让她眯上眼睛，声音含糊：“你先去吧，我明早再去。”
茸德拎起两个人的水瓶：“那我一起打了吧。”
萨凡娜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也太好啦！”
茸德拎着水瓶出了门。
走廊外灯光依然明亮，一个楼层十八间宿舍，人并不多，走廊尽头就是水房。
在水房刚关上门，一道黑影就从天而降似的，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伴随着一阵细小鸦羽似的黑雾，忒尔西带着愉快笑意的秀美脸庞映入眼帘。
在少女没有出声前忒尔西就率先说道：“我可不是乱用神术啊，我想你但是没有办法从正门进女生宿舍，所以才用的。”
茸德：“……不是才分开一会会吗，而且你应该是男性，进女生宿舍不太合适吧。”
其实茸德也有点不太确定这种说法对不对，毕竟忒尔西是始祖之神黑暗之神，神明也有性别之分吗？
忒尔西瞪大了眼睛：“我是神明，神明和人类有什么好t避讳的，人类的所有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无非是我想不想看罢了。”
忒尔西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朵尖也逐渐变红，最后一句茸德没有听清，她问：“什么？”
黑发的少年红着耳朵不说话。
看这反应，茸德就以为那并不重要，不过忒尔西的那句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她听清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世间万物的生命都是神明给予的，这样的情况下，避讳不避讳的确实没太大必要。
“那你真的是男性喽？”茸德将水瓶放到水池子里，问。
忒尔西还是红着耳朵，沉默了一下说：“我当然是男性了！”
少年模样的神明语气中有气急败坏的味道。
茸德哈哈笑了两声：“哎呀哎呀，我不是不知道你是男生，确认一下嘛，毕竟神明的性别之分也许和人类的不一样呢，我之前不太了解。”
两个水瓶都接满，茸德正将瓶塞准备塞回去，被关紧的水阀突然漏出几滴水，带着滚烫的温度。
“嘶。”
第144章
即使水滴的数量很少, 但是滴落在手指上仍然引起了一瞬间明显的痛觉。
茸德下意识甩了甩手，抬起时手指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红色痕迹。
以防被烫伤，她将手指放到凉水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下。
这个过程中茸德的速度很快,毕竟烫伤之类的事情在魔药实验课上也并不少见,实验课老师将这些应急处理的方法翻来覆去讲了很多遍，就算不特意去背的话也能随时随地反应做出来的程度。
忒尔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少女娴熟的动作，放在水龙头下的手指微微发红。
“怎么了？”忒尔西俯身凑到茸德旁边问。
距离被拉近，忒尔西黑色的头发丝蹭到她颊侧和脖颈, 茸德觉得脖子有点痒, 稍稍躲避了一下。
“被流出来的水烫到了一下,没事的没事的,像这样冲一下就好了。”她把手指抬起来给忒尔西看。
举起的手指莹白而皮肤细腻, 形状也很漂亮，忒尔西下意识伸手接住，视线仔仔细细地落在上面。
“这样的情况……需要用魔法治疗一下吧。”忒尔西的视线没有挪开, 神情认真地说。
茸德尝试抽了抽手，没想到少年看似轻松的捏住却难以挣开：“不用啦, 这都没有受伤，过一会儿就能恢复了。”
俯身的少年抬起红色的眼眸：“可以现在治疗恢复,为什么要等一会儿呢。让我来为你治疗吧。”
这倒是把茸德问住了。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是这样处理的,人类的魔力需要时间恢复，不会随时随地轻易使用，也许是忒尔西是黑暗神的原因,这种程度需要的神力在黑暗神的神力之中一定算不上什么。
“好吧, 谢谢你。”茸德妥协地说道。
忒尔西的手顺着手背向上滑，温热的指腹有着与她的皮肤完全不同的触感,直到在红痕下面才停住。
忒尔西盯着那一处红痕，因为对比明显，轮廓像是某种摩擦和用力抚摸形成的一片。
黑暗神对这种东西向来是无师自通，虽然过去的大段时间他仅止步于了解和明晰理论的地步，但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那是什么感觉。
少年红色的双瞳明显更加湿润和鲜艳了一些。
茸德疑惑：“怎么啦？”
颈间的动作因为低着头而没有被看见，忒尔西微笑起来：“没事。”
手指再一次被握紧，黑发的少年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凝结出月色的一个小光球，随后将光球包裹住少女的手指。
茸德睁大了眼睛，她感觉到手指有被水流包裹的感觉，因为被捏住，这种被包裹的感觉更强烈。
这时候水房的门突然传来动静。
茸德吓了一跳，她看着眼前黑发少年的脸，有些慌张，月色的光球也因为手指的一通慌乱而不太稳定。
忒尔西拉着她的手腕和她一起躲进了水房水池边的角落。
这是一个打水时不会经过的角落，因此虽然隐秘但是有些狭小。
茸德还是很慌张，毕竟这还是水房里，忒尔西出现在这里被看见一定会引起恐慌的。
忒尔西看出少女脸上的意思，他手指还握在茸德手腕上，因为推拉的动作而将手腕抵在墙壁和手掌之间，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因为低而显得缱绻：“嘘，她看不见我们。”
少年的音量很小，仿佛再大一些就会被发现似的，所以尽管忒尔西这样说，她还是很紧张。
黑发的少年贴得很近，几乎是将她拥在角落里，手被限制住行动，茸德只能小心翼翼地越过少年向外看。
一位有着褐色长发的少女拎着水瓶走进来，茸德认出她是隔壁班的同学薇莉，也住在这一楼层。
进入可以看见他们的视野区，薇莉神色如常，果然是像没有看见他们。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茸德也赶紧收回视线，不再朝那边看去。
没一会儿水流声就响起，因为不能向那里看，茸德只能紧紧盯着眼前少年的锁骨窝，月白的肌肤被光照得发亮，与穿着的深黑的衬衣形成色彩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很好吃。
茸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时候察觉到什么，她抬起视线，对上少年同样投过来的无言的双眸，鲜艳又湿润，意味不明。
忒尔西过于熟稔的动作让她以为两个人要靠在一起才能隐身，所以她没敢大声说话，也没敢把少年推开一些。
肌肤炙热的温度透过衬衣和布料传来，潺潺的水声一直流着，茸德避开视线：“一定要靠得这么近吗……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确实是要呼吸不过来了，她藤蔓综合症的情况虽然这么多年有所缓解，可以在狭隘的空间里独自度过一段时间，但是这也太狭隘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发出声音时胸膛的颤动会让忒尔西同样感知到。
忒尔西注意到少女脸色的变化，低垂的眼眸开始变得失神，同时感觉到少女没有被控制住的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腰际，带着轻飘飘的触感，像是抚摸。
少年睁大了眼睛。
这时候水流声停止，褐发的薇莉塞紧瓶塞，转身离开了水房，水房门锁合轻响，声音清脆。
忒尔西伸手匆忙握住那只在腰间用力的手，疑惑地看向少女的脸庞。
因为薇莉的离开，隐身术也消散，忒尔西退开一步。
穿着睡裙的少女仍然靠在墙壁上，一只手被他抓住，视线落在下方。
距离被拉远，茸德平静地呼吸了两下：“……没事，是一个小症状。”
忒尔西看着靠在墙上的少女，从刚刚……
忒尔西想到刚刚一瞬间的慌乱，脸颊慢慢红了。
从刚刚茸德明显的主动来看，很像是他了解的一位故人的手笔。
爱情之神莉温诺尔。
黑暗神国并不是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卡斯蒂利亚曾经教过他用神力创造天使的方法，虽然正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即使学会了创造天使他也没有再使用过，并不是传说中所说的他不愿意将权柄分散，而是他害怕创造出的神明和兄长一样冷漠。
但是虽然学会了方法后他从未尝试，但是实际上，在学习的过程中，表面上不愿意听卡斯蒂利亚说话的忒尔西心中默念兄长所授的咒语，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咒语念完以后这个神术立刻生效，一位少女出现在了两位双子神明面前。
忒尔西惊讶极了，紧接着，因为卡斯蒂利亚用黑暗权柄中的爱情权柄来作举例，所以忒尔西念的也是创造爱情天使的咒语，所以眼前的少女神明一降临，就开始掌管着爱情权柄。
和时间之神掌管时间的同时精通时间之术与奥秘、智慧之神掌管智慧的同时拥有绝对的智慧也精通智慧之术一样，爱情之神莉温诺尔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精通爱情之术，也拥有绝对的对爱情的感知。
她立刻爱上了光明神卡斯蒂利亚。
爱情对于爱神来说是与生俱来的，忒尔西深知这一点，同时因为他原本就没有要为黑暗神国增添天使的想法，所以当莉温诺尔提出要到光明神国追寻光明神卡斯蒂利亚的脚步的时候，忒尔西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只是后来忒尔西在某个夜晚才想到，掌管着由他凝聚出的爱情权杖的莉埃诺尔实际上是他对爱意理解的化身。
怪不得，她会立刻爱上卡斯蒂t利亚。
那种爱纯洁而意义分明，不过忒尔西觉得不管是怎样的爱情卡斯蒂利亚都不会明白，莉埃诺尔的爱意最终只能碰壁，所以他没有去向莉埃诺尔解释，也没有向卡斯蒂利亚解释。
后来某一个晴朗的白天，他听到了有神侍在聊天，聊天内容是爱情之神公然向光明神示爱，并且使用了一个爱情之术，不过光明神当时正在用神力凝结下一位圣翼天使，爱情之术恰巧被施到了创造出的天使身上。
那是一位掌管时间的神明。
这种病症至今没有被查处病因，就是因为这是爱情之神的神术，是凡人永远不能察觉的术法。
这种病症被少数人患上，他们都是时间之神创造的后代所遗传下去的。
这些事情作为琐事被深藏在心底，平时就算是回忆也不会回忆一下，但是今天茸德有这样奇怪的反应，结合瑟佛萨斯国王就是时间之神这件事来看，忒尔西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爱情之神的爱情之术是从他这里凝聚的，忒尔西不知道她用了哪一种，但是可以试出来。
“试出来？”已经恢复了理智的茸德惊讶。
黑发的少年点了点头：“我没有想到爱情所用的神术可以遗传，但是通过这个特性也可以锁定一些神术。”
这时候已经有点晚了，茸德怕萨凡娜会发现她出来这么久，赶紧说道：“这样的话，你可以帮我消除这种综合症吗？虽然长大以后这种情况有所缓解，但是有时候还是挺让人苦恼的。”
忒尔西：“当然可以，虽然不能立刻消除恢复。”
茸德安慰道：“没事没事，慢慢来嘛，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算掌握了控制这种情况发生时的方法了呦。”
忒尔西点点头：“现在很晚了，明天开始吧。”
人类都是在夜晚休息，这他是知道的。
“好的！谢谢你！那我赶紧回去休息了。”
少女道谢的手掌在他手背上滑过，直到就连脚步声都消失，温暖的触感仍然让他愣在原地。
第145章
茸德回了宿舍以后发现萨凡娜已经睡着,从看起来温暖柔软的被子里发出平稳安然的呼吸声，她将水瓶轻轻放在桌子边，走到自己的床边,随后躺进被窝里去。
多尔学院作为一个人鱼族的魔法学院竟然非常懂人类的喜好,给他们准备的不管是床还是茶点都非常符合人类的口味，甜品不是那么甜、很可口,就连细节的床铺都非常柔软。
黑夜幽暗，光影深邃，月白的皎洁光幕透过湛蓝的窗帘影影绰绰, 夜色安宁。
茸德没一会儿就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茸德起得很早,首先是因为在天空特列上睡了很久,到了凌晨的时候她就醒过来,其次她还要找忒尔西帮她看爱情之神施下的神术怎么消除。
茸德在餐桌上留下了给萨凡娜的纸条, 大意是她先出门转一转，两个人可以在集合的时候再见。
留下纸条茸德就出了宿舍，因为昨夜没有和忒尔西沟通过今天早上就要找他帮忙看一下的事情, 所以现在茸德并不确定忒尔西是否有睡醒，清晨的多尔学院校园宁静, 几乎没有人走在路上，也没有人从宿舍门前经过。
茸德坐进了多尔学院内部的一个小咖啡厅, 她已经给忒尔西传送了讯息, 这个咖啡厅视线宽敞，从里面透过玻璃门向外看可以看见男宿舍楼底，这样如果忒尔西出门她就能看见了。
咖啡厅也刚刚开门,一位有着人鱼外貌的店员站在吧台里,浅蓝色像是奶油一样的短发，耳朵尖有浅粉色的鳞片,在某种角度的光线照射下折射出绮丽的色泽，有点像是来自异次元的漫画少年。
茸德笑盈盈地点了一杯加奶油的饮品，浅蓝色奶油短发的少年也极为和善地接待了这位栗发的少女，他声音笑嘻嘻地问：“咦，你应该就是这次来自奥利维亚的学生的一员吧。”
茸德也极为友好地回答：“是的！”
“我叫利奥，是多尔学院的学生，在早上没什么课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兼职。”利奥热情地自我介绍，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洁白，更像是漫画少年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叫茸德。”
利奥长得很可爱，眼眸是和头发一样柔软的奶油蓝色，茸德一边在心中赞叹多尔学院学生绝美的外貌，一边顺势准备坐下来。
利奥看着异国的少女，他之所以能一眼看出这位是来自奥利维亚的学生是因为她有着和人鱼族明显不同类型的样貌，人鱼族的容貌一脉相承地充满风情，拥有很强的侵略性。
他知道在人类世界一个有关于人鱼族的童话。
人鱼族的歌声会吸引水手，一位来自人鱼族的少女某天到某座小岛上去玩耍，哼出的歌谣引来了一整个船队水手的驻足，但是害羞胆怯的人鱼少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异族人类，紧张地纵身跃进了水里，她洁白的双腿变成美丽梦幻的鱼尾，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波光粼粼。
水手再也忘不掉这位人鱼少女，于是将彼此的相遇写成了诗篇。
这部童话虽然是出自于人类之手，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描述得十分准确。
人鱼族和精灵族都是极为有魔法天赋的种族，他们的祖先是始祖神生命的宠儿，但是就像万物都有彼此的区分而不是完全相同一样，人鱼族和精灵族的区别就在于人鱼族十分擅长蛊惑人心的法术，而精灵族充满智慧，更擅长玩弄人心的术式。
人鱼的歌喉、完美的外貌都是祖先用来自卫与抗敌的武器，因此在时间的锤炼之中越发精通熟练、外貌与歌喉上的优点同样越发锐利，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因此，和人鱼相比，人类的长相十分柔和，棱角温吞，没有什么侵略性。
眼前的栗发少女浅色的眼瞳微弯，眼下的卧蚕饱满而可爱，双眼明明都是偏圆、比起人鱼族来说更小一些的形状，但是却充满着令人喜欢的光彩。
见惯了人鱼族充满诱惑力与侵略性的长相，利奥竟然觉得这样的一双眼竟然更加漂亮和可爱。
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多说一些话。
奶油机打出绵密的奶油，在茶底上细密地包裹起来，一杯饮品做好以后，利奥端到了栗发少女的面前。
他弯着淡蓝色的双眸，正准备说些什么，大门传来声响，他注意到这位名叫茸德的栗发少女下意识望过去后，眼睛忽然变得更加亮。
利奥也转身看过去。
一道穿着黑色宽松上衣，棕色马裤的少年模样的身影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愉悦轻松的笑容，中筒靴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他始终看着一个方向而没有看向利奥。
利奥看得出来，他正在看自己身旁的栗发少女。
黑衣的少年有一头同样颜色纯黑色的头发，不过他的双瞳是红色的，澄澈又鲜艳。
利奥记得奥利维亚人大都是黑色系的瞳色，不过他和善的表情没有变化。
茸德没有利奥这么细致的观察，她在心中庆幸忒尔西终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谢天谢地，忒尔西终于没有像先前那样从一片黑色薄雾中突然变出来，这样她也就不用再担心黑暗神被看出来什么之类的。
如果是一开始她不知道还好，但是现在她知道了这种突然变出来的传送法术是穿透空间的神术，忒尔西被别人看作为普通人，普通人怎么会有神力呢，如果本看出那就惨了。
虽然忒尔西每次都没什么所谓的样子，但是茸德还是觉得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明白凡人对于神明的崇拜的热烈程度。
就算是不信奉任何神明的普通人也绝对会热烈地扑上去的程度。
毕竟能遇见自己的老老老老老祖先是什么感觉呢，更何况这位祖先赐予他们财富、智慧、资源、权力和一切。
首先可以保证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财富之神，而财富也只是黑暗与光明神手掌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权柄而已。
从细节做起，人少的时候还好，如果人多的话忒尔西一定会被围个方圆百里水泄不通，就算是施展神术也逃不出去的程度。
现在看来忒尔西兴许是认识t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想着这些，茸德没有注意到身边利奥对于忒尔西的那一眼打量，她站起身欢快地招呼忒尔西。
黑发的少年双腿修长，步伐很大，没几步就走到两个人面前。
“嗨，忒尔西，”茸德先问候了一下刚到的忒尔西，抬起一只手摊开介绍身旁的利奥，“这位是多尔学院的一位同学，他早上在这里兼职。”
忒尔西这才看向茸德身旁淡蓝色头发与淡蓝色双瞳的少年，他嘴角仍然挂着越快的笑容，看起来也很和善：“你好，我是她的同学，名叫忒尔西。”
利奥原本是在打量这个黑发红眸的少年，但是当他的红色眼瞳望向自己时，利奥感觉到了一丝亲切的感觉。
“你好。”利奥回答。
既然忒尔西已经赴约了，茸德就没必要在咖啡厅一直坐下去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且这件事还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做。
于是茸德打包饮品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利奥欢快地和两个人告别，并且还告诉茸德两个人也许会再见面。
茸德：“好的，我也会经常来这间咖啡店坐坐的。”
这毕竟也算是交到了来到多尔学院的第一个朋友。
忒尔西站在茸德的身旁偏后一点点的位置，同样笑意盈盈地摆了摆手。
淡蓝色眼瞳的人鱼少年微笑着，目视两个人推门离开。
直到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利奥转身走进吧台，擦拭着台面，奶油色的双眸逐渐放空。
他很像那个人啊。
会是祂吗？
黑暗权杖就在这里，他是来取的吗。
……
因为探查神术也属于神术的一种，以防被人看见，茸德还是还是和忒尔西一起来到了一个提供单独休息室的旅馆。
休息室内环境还算整洁，嫩绿色的百叶窗有光照射进来，这是今天的第一缕晨曦，茸德和忒尔西坐在屋内的一张木桌前。
茸德有点激动地睁大眼睛：“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
忒尔西看着坐着的少女，想起昨天让他思考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的事情。
贴近时会心脏激烈地跳动，若有若无的气息让他喉咙发紧，大脑感受到来自身体的渴望，然而渴望什么、需要什么来缓解他却一概不知。
少年模样的神明低头思索了一下。
虽然那种心脏搏动加快的感觉他平常总是有，比如在看见茸德的时候、茸德和他说话的时候……
但是那种感觉到某种渴望的感觉却很少出现，这样激烈的更是第一次。
微妙的情绪传遍了他的全身，手掌不由自主的抓紧握紧，身体也遵循着本能似的不由自主地紧绷用力，更奇怪的是……
茸德还在期待着少年给出回答，就发现忒尔西的脸颊逐渐变红了。
她正要疑惑地询问，少年就低着眼眸说：“可以，但是探查的时候要靠得近一些才可以。”
既然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那就再试一下吧，作为神明，只要再多试一下他一定就能立刻明白。
“靠得近一些？”茸德重复忒尔西的话，但是她马上就理解了，毕竟爱神莉温诺尔的这个神术会在靠近时触发，所以探查的时候靠近一些也是没错的。
她虚心请教：“那要怎么靠近呢？”
忒尔西站起身，于是茸德也跟着站起身，桌子旁就是一面墙，昨晚那样的姿势忒尔西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了，他准备和茸德解释一下就是昨晚那样靠近，但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第146章
爱神的爱情之术是为了拉光明神走下神坛, 因此被施了她的神术之后的反应可想而知。
联系昨天茸德的反应来看……
忒尔西突然有点别扭。
“这种神术……”少年的嗓音中有咬紧牙的意味，“曾经像我们这样被触发了几次？”
他那位兄长卡斯蒂利亚曾和她朝夕相处，少女那样的表情和主动的态度,卡斯蒂利亚该不会……
少年模样的神明上前一步,紧绷着力气握住了少女的手腕。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激烈的、酸胀的, 同样是陌生的。
神明掌握着世界的真理与一切，情感之中有一种会因为心爱的伴侣被人觊觎而触发，它是一种黑暗的情绪,本质上却是渴望。
他在嫉妒。
忒尔西心脏酸涩地判断。
他嫉妒那些曾经和她有过朝夕相处的人, 嫉妒卡斯蒂利亚, 本质上确实卑鄙地渴望做和他曾经做的一样的事情。
茸德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正准备回答, 少年黑色柔软的发丝蹭到颈间。
“这样……会有那种感觉吗？”
忒尔西像是突然不打算再追问那个问题似的，嗓音恢复成了平常清脆可爱的味道，语气认真, 似乎是开始正式探查了。
茸德也认真起来，大口呼吸了两下。
春季的空气柔和而清新, 圆桌上苹果花正散发出清幽平淡的芳香。
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发热，头脑不清醒的感觉。
于是茸德如实回答：“暂时还没有。”
听到这句话,黑发的少年没有说话,几秒后，轻而温热的肌肤相贴的触感在颈间游移，少年的唇舌和本人一样看起来柔软可爱,实际上却有着难以抗拒和忽视的力量,茸德感觉到腿软，细微颤抖被少年察觉,伸出手掌托住了她的腰际。
这种程度的接触，为什么意识却无比的清醒呢。
茸德抬起手抵在身前的胸膛，一只手的手腕仍然被少年抓住。
他好像很喜欢抓她的手腕。
“好奇怪，这样的触碰早应该陷入爱情神术的才是。”茸德小声地提出疑问。
忒尔西慢慢从柔软的颈间抬起头，唇瓣已经因为摩擦和挤压而变成了玫瑰般艳丽的深红，水光泅开一片湿润的光晕。
在这样一张纯洁又秀美的脸上，无论是哪一种浓郁的色彩与色泽的点缀都会增添旖丽，更加显得充满色气。
忒尔西薄红鲜艳的双瞳都在唇舌与脸颊的对比下显得单纯无辜，他眨眨眼睛，谈吐之间水光潋滟的舌尖一张一合：“爱情之神是我创造的天使，她的神术在我身边使用会大减折扣。”
原来如此。
茸德窝在角落里点了点头。
并不是爱神的神术已经被消除，而是延后反应了。
短短的几息，茸德向后靠在墙壁上，缓慢喘息了几下。
呼吸已经开始变热。
“有那种感觉了。”茸德喘息着说。
这样的话语听起来很有歧义，忒尔西忍不住想歪，少女柔软无力的喘息也像是某种鼓励。
“我帮你消除莉温诺尔神术的余留，可以得到……”
轻轻的亲吻落在脸颊，向耳畔游移，“奖励吗？”
……
早上八点半的时候，茸德准时到达了多尔学院的草坪和大家一起集合，身后跟着的黑发神明步伐散漫，看起来非常愉快。
虽然忒尔西所知的爱情之术多到数不清，但是爱神莉埃诺尔原本想要施展在光明神卡斯蒂利亚身上的神术最终还是被消除了，按照忒尔西的话来说，就是——
因为她陷入神术后的反应非常充分，让他很快就锁定了是哪一种神术。
就是茸德没有想到，自己的家族有位前辈竟然是时间之神创造的人类的后代，这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她也是时间之神的后代了吗。
这听起来很酷诶。
集合之前走在路上，茸德还兴致勃勃地和忒尔西确认：“我真的是时间之神的后代吗？”
忒尔西看着神采奕奕的少女，笑容愉快地再次给予肯定：“当然。”
如果现在告诉她她父亲就是时间，一定会惊讶地呆住吧。
虽然忒尔西很想看她那样的反应，但是还是明白这其中的不妥之处，没有说出来。
穿着黑蓝色制服的人类学生和穿着蓝金色法师袍的人鱼族学生和昨晚一样分成了两支队伍站在草坪上，今天是正式开始彼此的交流学习的第一天，所以两所学院的师生代表都上台发了言。
学生们在下面并不安分，互相打量的互相打量，隐晦地交流的也不在少数。
因布里托是自由的国度，老师们也没有要管教纪律的意思，所以茸德按耐不住，在忒尔西身后暗暗地问：“那我可以长出翅膀吗？”
环抱着手臂轻松站着的黑发神明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茸德是在和他说话。
“哦，这个啊，”仍然站着，稍微使用神力就让声音传到身后，“也许吧。”
时间的女儿当然可以长出翅膀，双翼是间接的神力t的凝集，所以只要有神力就能凝结出双翼。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于是选择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茸德兴致依然很高，她从前只在画册和书籍上看过人类描绘的神明的翅膀，还从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那，”忒尔西听到少女激动又克制的嗓音，“那你是不是也有翅膀？”
“有啊，可以现在就变给你看。”忒尔西笑着说。
茸德环顾了一下四周，学生们虽然有小动作，但是大体上都还是站在原地规规矩矩的，只在小范围内仔细观察才能看出。
但是如果忒尔西现在就变翅膀，那就绝对不是小范围的事情了。
“还是等……”
茸德刚要拒绝，就听忒尔西说：“我可以制造一个幻境，别人看见我们只是在听发言而已。”
茸德立刻：“那好的。”
少年仍然面向前方，天色忽然昏暗下来，天空弥漫起一阵鸦羽似的薄雾。
茸德抬头向薄雾看，下一秒有风被扇过的声音，黑色的双翼嘭得在眼前展开。
黑色的双翼周围飘散着细小的鸦羽，像是某种特效。
天空开始恢复明朗，站在眼前的仍然是穿着黑蓝制服的学生忒尔西，唯一不同的就是背后那双羽翼丰满、颜色深暗的翅膀。
茸德在心里大声地惊叹。
比起画家的描绘、小说家文字的描述都要更加让人震撼，黑色的鸦羽上流淌着危险又神秘的光泽，每一处都像是神明力量的代表，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到沉沉的压力。
“怎么样？”忒尔西得意的问。
他是知道自己的翅膀很漂亮的，不仅颜色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美丽的黑色，就连形状也很完美，他喜欢丰富的感觉，而他的翅膀恰好非常丰满蓬松。
下一秒他突然身形一顿。
和感官相通的翅膀上落下一个柔软的触感，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微微陷进了他的羽毛里。
“哇，也太柔软了吧。”
茸德止不住自己对于这对双翼的称赞。
忒尔西的脸一下子红了。
双翼是神明全部神力的凝结，这也代表着……翅膀是他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如果想要毁掉一个神明、让其陨落非常简单，那就是折断祂的双翼，但是折断双翼这件事却无法想象得困难，作为一个神明，忒尔西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翅膀这样不设防地给别人看。
然而他也从没有想过，被抚摸翅膀会带给他令他颤栗的感受。
茸德从翅膀尖尖一直摸到了翅膀中间，然后继续向上摸。
她没有注意到站在前面的少年肩膀细细的颤抖。
翅膀的根部隐没在黑色的制服里，边缘模糊，像是被一层雾气遮掩，同时翅膀的根部比起其他部位羽毛更少一些，看起来很脆弱。
手指轻轻地扫上去。
手腕被蓦地抓住。
茸德疑惑地抬起头。
忒尔西黑色碎发下的额头都蒙上一层绯红的细汗，宽大的手掌力道发软，双眸颤抖，像是隐忍过后的失神。
“那里，不能摸了。”
茸德被抓住手腕很怔愣：“那里看起来很脆弱诶。”
忒尔西低下脑袋：“是的，非常脆弱。”
刚刚只是若有若无的一下，他就已经感觉到腿软，从未有过的体验……
茸德立刻表示理解：“下次不会了！”
万一没有控制住力气摸受伤了怎么办，幸好忒尔西及时抓住了她，不然可就麻烦了。
忒尔西看着少女明显想得很简单的眼神，没有说什么，脸颊通红地转身回去。
代表们的发言结束以后学生们首先被各个年级和班级的老师带领着去各自的教室，因为是不同的年级，忒尔西和茸德被分到两个班级，但是茸德和萨凡娜还是在一个班。
忒尔西这时候有点不太满意自己的新身份，早知道当时改记忆的时候就把年级也改了。
学校的安排是学生在多尔学院学习上课的同时安排一些额外的例如参观因布里托宫廷城堡和海底观光体验的活动，但是因为两个学院的人数加起来并不少，所以学院最终决定将学生们分批次安排参与这些活动。
第一天是多尔学院学生与圣托里斯学院学生的交友环节，从第二天开始，从低年级的学生开始前往圣托里斯皇宫参观。
傍晚的时候茸德比在学事司职位更高的萨凡娜先回到宿舍，在走进宿舍前，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如春风一般的气息。
越靠近宿舍的门越发明显。
茸德迟疑地感受着思索了一下，随后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开。
宿舍内光线极好，暮色并不幽暗，暖玫瑰色与橙色的余晖透过阳台洒进来，同样将一道挺拔的人影照在地面上。
茸德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阳台上的白衣青年。
卡斯蒂利亚。
第147章
“事情就是这样, ”浅金发色的神明端正坐在咖啡厅的一张圆桌前，他停顿了一下，眉眼之间露出些微犹豫的表情, “关于我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忒尔西和我说过, 在万神之战的时候光明神用尽了所有的神力才陨落的。”
栗发的少女坐在圆桌的另一侧，她盯着眼前小瓷杯里冒着热汽的牛奶，语气平静地回忆。
卡斯蒂利亚沉默了一下,回答：“是这样,我将全部的神力用于封印一样物品,之后就……”
之后就被时间之神, 也就是茸德现在的父亲、奥利维亚如今的国王瑟佛萨斯以失去神力而化成的一缕虚无身体藏进了茸德的意识。
浅金发的青年垂落视线,最终没有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瑟佛萨斯没有告诉茸德这些事，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神明的世界并不是完全的单纯,权力与资源的顶峰，无论站在这里是多么强大的人都会引人觊觎和嫉妒。
茸德看出他脸上的犹豫, 也没打算追根究底，毕竟有关于神明的事情她本身就已经了解的够多了, 况且这些她原本也不必知道。
“他还说, 失去了神力的神明也会失去神格，所以，那个时候的''系统''是失去神格的你吗？”
相较于神明的私事, 茸德更想知道这件和自己有关的。
卡斯蒂利亚微怔, 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茫然。
“嗯？怎么了吗？这个……也是不能说的吗。”浅金发的青年安静的时间过长，茸德忍不住疑惑地问。
“不是这样, ”卡斯蒂利亚开口，“事实是，我并不能分清自己什么时候是失去了神格，什么时候又恢复的。在我的记忆里，我似乎一直都是光明神，但是又好像有过一段……让我觉得难忘的记忆。”
“那个记忆不断地被某种东西用某种不易察觉的力量被抹去，但是因为那段记忆让我想起时会很开心，所以我每天都要仔细回忆一遍，以防那段记忆被真的抹去。”
这是卡斯蒂利亚感觉到莫名但是会使他满足的一个新的癖好，对于神明来说，或者作为神明而言，至少从他诞生之日起到现在，这种事情也只发生过一次，也就是这一次。
从前的他被称为是世界上最为圣洁禁欲的代表，从不曾向外人泄露一丝一毫的喜好和平和淡然以外的情绪，但是如今，时间笑呵呵地说在他身上看到了柔和的一面。
柔和吗。
那时候卡斯蒂利亚唇角的微笑逐渐落下，他感觉到身体里再次有一种东西在吞噬他的记忆。
那些甜蜜的、欢乐的、难忘的一段记忆，是他在奥利维亚、茸德身边时的那段记忆。
年轻的神明很快找到了自己正在如细水长流般不易被察觉却正在无情地被抽空的记忆是哪一段，但是同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让他感觉到无力和无所适从的难题。
他想留下这些记忆，身体里却有东西在狠心地抽离。
更令卡斯蒂利亚感到疑惑的是，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所幸，作为神明他当然拥有掌控自己身体的权力，每天都定时开始回忆那些有关于她的记忆让他仍然将这些似乎被身体某种本能无情想要剥夺的记忆清楚地记着，并且因为频繁地回顾而更加意味悠长。
茸德注意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的浅金发青年温和地笑起来，和刚刚出现在她宿舍阳台克制有礼地、连看向屋内和坐到阳台上的椅子上这种不算t得上是过分越界的行为都不曾出现的光明神卡斯蒂利亚判若两人。
那时候茸德看见阳台上的他，不确定地轻轻唤了一声确认，浅金发神明望过来的视线冷淡而克制，气质平稳而强大。
那一刻光明神的神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晃了晃眼，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神明身旁的神辉。
但是现在。
眼前的卡斯蒂利亚温柔地笑起来，唇角勾勒出满足的弧度。
刚刚的卡斯蒂利亚的回答茸德其实有点没有听懂，以她的理解，他似乎正在深受记忆不太稳定的苦恼？
看这个样子，突然的变化就好像是被记忆不稳定而折磨得情绪有点不稳定了一样。
茸德想了想，尝试安慰道：“也许是暂时的，有可能是因为你……呃，现在才刚刚回归神位，你的神格还有些不稳定也说不定呢。”
茸德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她趁热打铁地补充：“就比如说记忆方面的问题，以前你还没有恢复神格的时候也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光明神的时候的事情的啊，这就好比是两个人格，融合得不充分一样……”
说到这里，茸德觉得自己天马行空的发言有点朝着更加离谱的方向去，于是她赶紧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卡斯蒂利亚微垂着眼睫，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须臾，低垂着视线的浅金发青年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融合得不充分吗……原来是这样。”
茸德还在因为没有听清这句话而仔细地思考听到的词组怎么组合起来以便她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下一秒青年就温和地看向她：“谢谢你的提醒，茸德。”
被感谢的茸德手足无措地“诶？”了一声。
她好像只是胡乱说了一些什么来安慰他吧。
最后茸德觉得时间有点晚了，自己得回宿舍，不然萨凡娜会担心。
卡斯蒂利亚温柔的浅金眸溢出清浅温柔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冷漠的性格，嗓音柔和地说道：“再见……最近我有一些事情要忙，如果可以的话，之后还可以找你吗？”
茸德被这样温暖的笑容引诱着似的点了点头。
青年将少女的神情和动作都一丝不漏地收进眼中，笑容仍然亲切：“谢谢你，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变成你熟悉的那个人。”
……
告别了茸德，卡斯蒂利亚首先回到神国，唤来了瑟佛萨斯。
永恒不变光明如昼的神国殿堂内，瑟佛萨斯穿过重重洁白的墙壁，来到了一间同样洁白，墙壁上有金色浮雕的房间。
穿着白金神袍的光明神卡斯蒂利亚正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桌上一簇太阳花热烈地开放。
“请坐。”卡斯蒂利亚微笑着说。
瑟佛萨斯同样穿一身洁白的衣袍，他撩着长袍下摆坐下来，神色是如常的从容笑意。
“你已经告诉月光之神她的身份了？”卡斯蒂利亚一边问道一边从虚空捏了一下，捏出了一支紫蓝色的权杖。
这支权杖上缀满了星辰的雕刻，最顶端是球形的宝石，从不同的角度可以看见不同程度的月轮形状。
唯一看起来有些奇异，说遗憾更为恰当的是宝石色泽暗淡，像是被蒙上一层黑雾一样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是的，我们找到了她，但是月光之神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您一样，失去了全部的神力以后，她也同样失去了神格，成为了一个普通人。”瑟佛萨斯回答，“不过，她也许知道自己可能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找到她，并且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没有很意外。”
毕竟，就算是失去了神格的神明，也终将拥有永生的寿命。
伊芙女士，也就是流落人间的月光之神斯尔芙普拉特，在奥利维亚经营着那家甜品店的时间已经有许多年之久。
察觉这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仅没有意外，比起这样说，不如说从容和平淡要更加准确。”瑟佛萨斯最后补充。
卡斯蒂利亚指尖挟着权杖，点了点头。
预料之中。
毕竟她的真实身份他一直都有个预想，她并非普通的神明。
说不定，是和他与阿加斯一样、甚至是更早一些就存在的神明。
卡斯蒂利亚想到那些往事，感觉到头突然有点疼。
他的手掌做了一个收握的姿势，权杖就消失在掌心，卡斯蒂利亚伸手捏了捏额头。
“斯尔芙普拉特什么时候能到因布里托？”他问。
瑟佛萨斯：“月光之神说自己要准备一下，不过我并没有问她要做什么准备，但是她告诉我会在一周以内到因布里托。”
一周后，恰好是月圆之夜，虽然始祖神生命、也就是卡斯蒂利亚和阿加斯的母亲从未告诉过他们，但是卡斯蒂利亚却记得，双子星也曾共频闪耀过一次，恰好是两位神明降生、生命之神陨落的那一天。
卡斯蒂利亚微微地点了点头。
瑟佛萨斯想到自己路上的疑惑，他看向眼前青年模样的神明：“月光之神如今仍然没有神力……”
卡斯蒂利亚抬起视线，嗓音平缓：“她奉献出的并非是全部的神力，而是神之心。”
神之心正和黑暗权杖一样，被封锁在那里，只有神明本人可以将其取走，但是就算取走，这颗神之心也再也不能用了。
瑟佛萨斯微张着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以神之心作为封印确实是天底下最为保险和安全的方法，但是神明的神之心是神的象征，拥有神之心的神明即使陨落却仍然可以靠着恢复神力来重新回归神位，但是失去了神之心的神明失去了恢复神力的能力，一辈子也再不能重新登上神座。
在时间的长河中，直到意识枯竭，永恒地逝去。
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状况。
月光之神是在他之后出现的，瑟佛萨斯的认知里，月光是有一天偶然出现，光明神称这将是他创造的最后一位天使。
他想不通月光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月光之神在奥利维亚与他告别时说的话：
“给我一些时间做准备吧，你问大概需要多久？哈哈，一周以内，我就会去找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去的，虽然我不能记得什么，但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见证」的，我没有忘记这个。也许是，流在我的骨头里的愿望吧。 ”
见证……
他猛然想到什么，想要询问，然而再次抬起头时，原先眼前的神明已经不在原地。
第148章
茸德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宿舍, 萨凡娜正坐在客厅里的柔软沙发椅上看报纸。
还没有等茸德出声，萨凡娜就注意到她的回归而从报纸里抬起头。
“回来啦！”
茸德点点头：“你在看报纸啊。”
萨凡娜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发亮：“我回宿舍在门口看见了有人在发, 就顺手拿了一份, 这上面有很多有关于因布里托的新闻，不是政务方面的, 都是因布里托文旅方面的时讯新闻，还挺有意思的。”
茸德在萨凡娜身边的位置坐下来，凑到萨凡娜怀里看。
“比如你看这里, ”萨凡娜指着报纸上的一个板块, “因布里托临海阿方索维蒂斯海近海海域近日将会呈现出''彩云潮''的景象,这是一种海洋生物的大型聚集活动,成千上万的鱼群将会受海洋暗流起伏影响和洋流影响聚集在此,形成一种难得的壮观景象……”
读完报纸上的内容，萨凡娜激动地感叹：“多么难得啊！而且这么巧，这个现象就发生在最近,我们不是有很多可以去参观的机会吗？”
“确实！早就听闻在因布里托附近的阿方索维蒂斯海浅海海域海水澄澈清冽，对于海底的景色都可以尽情地一览无余, 如果有这样的鱼潮景观，一定非常漂亮！ ”
萨凡娜露出一个你懂我的表情,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哦对了，我刚刚回来发现你不在宿舍，原本打算和你一起出去吃这里很有名的一家特色餐厅的,但是你不在所以我就从这家餐厅预定了食物,算一算也该要送到了，我下去取。”
萨凡娜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站起身向宿舍门口走去,回头摆了摆手。
茸德手搭在沙发椅靠背上挥了挥：“好的！”
萨凡娜离开后门关上，茸德在原地继续看报纸。
和奥利维亚的报纸一样，因布里托的报纸也是很大一份折叠成小小的一块t，摊开后内容丰富，一时半会都看不完。
在刚刚他们一起看的报纸报道的下方，是一块极为狭小的区域，只有寥寥几行字。
【黑暗教会发布通谕，称黑暗之神阿加斯神主已经回归神位，并将在周三举行教会祝福工作，地点位于艾维治尼斯的琉耶斯教堂，欢迎各位前往围观。 】
即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许多天了，看见黑暗之神这个称谓的下一秒茸德还是难以将忒尔西和黑暗神联系起来，忒尔西在她面前虽然比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卸下伪装以后表现得仍然像一个不谙世事、大大咧咧的少年啊。
不过算起来，忒尔西在她身边也已经很久了，开学不久她就遇到了他，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回归神位呢，看报纸的意思，他好像最近才回归神位。
当茸德还不知道忒尔西是黑暗神的时候就听说了，黑暗教会因为光明教会率先传来神主卡斯蒂利亚回归神位的消息而差点一蹶不振。
毕竟千百万年没有神明作为主人来管理的教会就像是一盘苦苦支撑的散沙，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被击倒。
而光明神回归神位、黑暗神国的那位却迟迟没有消息，所有的祈祷的声音都像是被投入湖泊一般只泛起平静的涟漪而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时，教会的神职人员原本就后继无人，差点是原地解散。
也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坚持到如今，忒尔西才终于回归神位。
因布里托就是一个以信封黑暗神为主的国度，据传说，当因布里托还是一个小渔村的时候，差点被滔天的海啸席卷吞噬整个国度，掌管着灾厄的黑暗神在关键时刻降临。
神明只是用双眼在神国微微向下一看，便伸出一只巨手将巨浪和无边的海水推回了大海，不到几息的时间就海阔天空、天朗气清，一切都像是灾难从未降临过的样子。
不仅如此，因为海岸线被那一只伟大无边的巨手一推推出了比原先还要更深入大海和遥远的距离，还是个小渔村的因布里托从此因为面积扩增，变成了一个国度。
有先人的笔记中说，那一次黑暗神不仅降临消除了灾难让千万人民得以保全性命、扩增了国土使得他们拥有充足的资源可以重建起一个更加强大美丽的新家园，还赐予他们鱼尾和游水的能力，从此就算是再大的海啸来临他们也不必担忧。
这是因布里托人民信封黑暗神的原因，也是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敬仰着神明的原因。
因此就算是教会一度分崩离析的境况下，人民的心中仍然存留着那一段佳话，保持着对神明的爱慕与尊敬。
茸德可以想象，这次黑暗教会神降的赐福活动会受到多少人的关注。
周三……茸德突然想到，周三恰好就是后天，那后天忒尔西一定很忙吧。
她思索着视线继续向下。
触及到下一个板块的内容……
茸德的视线蓦地顿住。
……
轮到二年级的学生参观因布里托的皇宫，带队的人是多尔学院的一位学长，直到茸德的班级被召集起来，她才发现那个学长居然就是淡蓝色头发如同奶油一般看起来柔软甜蜜的利奥。
利奥和另外两个学长学姐站在队伍前面，很快就捕捉到了站在队伍里的茸德的视线。
利奥很显幼态的秀丽面容上同样露出一些稍纵即逝的惊讶表情，随即甜甜地笑起来。
唇边单侧一缕圆窝窝若隐若现。
上了通往皇宫的车，利奥很快出现在茸德面前，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原本是萨凡娜但是因为萨凡娜被安排到学生管理人员的车上而空下来的座位。
“哈喽，上次说不久会再见面，没想到会这么快。”茸德笑盈盈地率先打招呼。
“很快嘛，可是我感觉已经过了很多天，我可是非常想念让我印象深刻的、交到的来自奥利维亚的第一个朋友。”利奥装出很明显的惋叹的语气说道。
茸德被他的语气逗笑，眼眸弯起。
“没想到你竟然是学长，光看你的脸，我还以为你年龄会很小。”
利奥原本是靠坐在座椅上侧过脸来看她，听到茸德的这句话就整个侧过上半身，将脸贴近：“真的有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的。”
利奥淡蓝色清新的头发和带有人鱼血统特色的秀美脸庞突然放大，笑盈盈的双眸因为颜色也同样清新而看起来单纯和稚嫩。
茸德被美色暴击得微微后靠，惊讶道：“咦，竟然是这样吗？可是你的脸真的很显小。”
利奥笑容不变地紧紧盯着栗发的少女，在恰当的时机收回了上身，坐回自己的区域。
“哈哈，开玩笑的啦，像这么说的人其实确实很多，我和哥哥站在一起时被这样说得最多。”利奥甜甜地笑着说。
茸德顺着利奥的话想了想：“那你的哥哥一定是一个长相很成熟的人。”
利奥：“差不多，不过他长得非常艳丽，所以显得我这张可爱型的脸很稚嫩啦。”
茸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因布里托确实有许多人的长相都非常艳美，浓颜系的帅哥美女随处可见。
这时候利奥环顾了一下四周，平常地问：“咦，你那位黑色的朋友到哪里去了？”
“黑色的朋友？”茸德疑惑地重复。
随即她想起来和利奥认识的那个早晨，后来忒尔西穿着黑衬衫来的事情。
“哦，你说忒尔西吧。”
利奥笑着点点头：“是呀是呀。”
“他……啊，他是我们学校一年级的，所以今天没有安排他一起。”
茸德差点就因为忒尔西今天有事务要处理而临时编造一个借口，突然想到他是一年级的身份。
根本就不用找借口嘛。
利奥：“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的那位朋友年龄这么小，和我相反，他长得很成熟貌美哦。”
茸德不能说忒尔西是几亿岁的年龄，所以只能笑呵呵地点点头：“哈哈，是嘛。”
这时候坐在最前方的一位学姐站起身，和他们介绍今天将要参观的皇宫有哪些看点。
“因布里托的皇宫中有自然与园林相结合的一大特色，这一点由中元世纪从东方国家引入，除此以外……最后，如果有机会的话，除了国王，我们的王储殿下和第一公主殿下都可能在皇宫，你们随时都有可能会遇见他们。”
学姐说完以后，茸德收回了视线。
王储殿下……第一公主殿下……会是哪一个，还是，都不是呢。
“对了，利奥，希尔斯殿下今天会在皇宫里吗？”茸德露出好奇的表情问。
利奥愣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都停滞了一秒，片刻后，他“哦”了一声，“希尔斯……殿下吗？”
茸德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点了点头。
“他啊，这个我不太清楚诶，按照刚刚琪琪丝同学说的，应该是在的吧。”利奥微笑着说。
琪琪丝同学就是刚刚那位说话的学姐。
“好吧。”
茸德敛了眼睫。这样的话，利奥并没有否认有一位殿下名叫希尔斯，所以她确实是两位皇子之一。
淡蓝色眼眸中的视线落在栗发少女的侧脸，随后缓缓收回了视线。
他那位哥哥当初还找了他帮忙，之后就伪装身份去了奥利维亚，利奥只记得哥哥说的是要去奥利维亚寻求一个真相，顺便会会一些人。
原来茸德也是这些人之一，并且好像关系不一般呢。
虽然他和哥哥的关系很好，但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地想窥探洞悉哥哥到底是怎样想的。
哥哥与茸德之间，又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真好奇啊。
利奥暗暗地想着，他感觉到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足以让他千百万年来都平淡的心情被激起波澜的事情。
第149章
到了皇宫以后, 利奥是理所应当般地跟在了茸德身旁。
奶油色头发和淡蓝眸的利奥固然说起话来引人入胜又有趣，但是茸德还是没有忘记要在皇宫的中央花园里等待萨凡娜的事情。
所以当少年含着一丝隐晦的引导意味抬起保持着恰当距离的手臂时，茸德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身和利奥说：“我和朋友约定了在这里见面,你可以先去游玩。 ”
穿着蓝金色长袍的利奥虽然长相在人鱼族里面几乎算得上是万花丛中的一点小雏菊，可爱又无害到令人轻易就升起好感与主动亲近的欲望,但是茸德却隐隐觉得利t奥似乎有点过于自来熟了。
这样上来就热络的友谊让茸德有点汗流浃背了。
“没事，那我陪你在这等。”利奥笑着说。
茸德惊讶：“咦，你不是学长吗？应该需要带领大家一起参观吧。”
利奥清闲地曲起一条腿, 靠在旁边花坛洁白的石壁上, 看起来已经做好了长久等待的准备。
“当然不用, 因为我们只是帮助老师组织你们的秩序而已, 至于''导游''这一个角色, 当然有另外的皇宫中的人来担当啦，”利奥淡蓝的双瞳折射出明媚的笑容。
接着，他突然露出想到什么的表情,伸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哎呀,先前忘记询问了，如果是十分想要陪伴的话也应该提前得到别人的同意才行,所以,我可以加入你们的队伍嘛？”
问完利奥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琪琪丝和艾约兰是情侣，我不想和他们走在一起当电灯泡，而在这些学生里面我只认识你……”
利奥的话音刚落,琪琪丝学姐和艾约兰学长就从一个走廊转角走过,二人的背景接着消失在了转角，一同穿着多尔学院的蓝金色长袍制服的背影看起来确实非常般配又亲近。
原来是这样啊。
茸德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 利奥非常自然的熟稔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看利奥的性格，他平常一定拥有非常多的朋友，而今天他被安排和一对情侣一起工作，一起走虽然无伤大雅但是避开也是情有可原的想法，这样他就不得不面临两个选择，独自一个人还是另找同伴。
按照他原来的人缘，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定难以忍受身边没有别人陪伴吧。
一下子就和陌生人搭上话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茸德是利奥，也会觉得自己更适合同行。
“当然可以啦，利奥，我们是朋友嘛。”茸德释然地笑着说。
利奥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嘛，果然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人！”
茸德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发：“没事的，就是还要等萨凡娜一起。”
“没事！我是因布里托人嘛，参观不在主要。”利奥弯眸笑着善解人意地安慰。
奇怪的是萨凡娜过了十五分钟仍然没有到中央花园。
中央花园人来人往，是整个皇宫景观区的正中心，茸德最后也和利奥一样靠在花坛边，正在数着路过的人的时候收到了萨凡娜的通讯。
通讯内容大意为萨凡娜突然收到了新的任务，任务是一定要跟随讲解员的团队，这样凑起来看起来人更多，方便被记录下来影像以后好做外交宣传新闻。
通讯的最后，萨凡娜隐晦又无语地把学校领导慰问了一下。
这样的话，萨凡娜就不能和茸德一起参观皇宫了。
茸德安慰了萨凡娜，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安慰说自己没关系。
通讯结束，茸德抬眼对上了利奥淡蓝色漂亮的双眸，他看起来不太关心她通讯里讲了什么。
茸德从花坛边站直起身，表情有些无奈：“萨凡娜被安排了任务，不能和我们一起了。”
利奥感叹了一声：“这样啊，那真是世事难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从中央花园延伸出去的小路就像是从正中的喷泉伸出去的条条水道，利奥介绍说，这样设计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路旁被铺满洁白或是泛着光彩的贝壳石子，而小路却不像皇宫其他的装饰那样华美精致，只有薄薄的泥土。
这些小路从很多代以前的皇宫就存在了，虽然建筑和景观一天一天更加绚丽缤纷，但是像是水道一样的小路也未曾变化和挪动过，因为这是象征着国运蒸蒸日上的存在，从皇宫还是个小渔村的时候就曾存在。
利奥带着茸德走在小路上，介绍道：“''水道''可以视作排解水源的流径，这也正好对应着因布里托差点因为海啸这样的灾厄而消亡的历史。”
“原来是这样，利奥，你真的很了解因布里托的历史。”茸德真诚地夸赞道。
利奥听到少女这样的夸奖，笑容却微微一愣，也没有说什么。
绕到中央花园外的另一个园子，这是一座开满鲜花，同时有潺潺水流的花园，比起中央花园的大气与华贵要更加精致和馥郁，面积不大，显得生机勃勃。
大概因为这样的原因，花园里的人也不少，时不时有人从旁边经过。
茸德正和利奥在一个爬满藤蔓、藤蔓上开满各式的鲜花的墙旁边欣赏，经过两个侍从服饰的人，两个人正在聊天。
“王储的侍从在路上突然被小殿下的侍从官带走，你听说了吧。”
“何止听说，在刚刚来的路上遇见你之前我亲眼看见的……不过殿下们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
两位侍从走远，声音也逐渐消失。
因为茸德和利奥站在人堆里，又站在偏僻的墙边，两位侍从没有多余的目光看过来，也没注意到茸德从听到他们说话就投来的视线和关注。
利奥发觉少女的视线追随着远方，也撇眸看过去，人影已经消失在了拱形的门下。
“怎么了？”利奥询问。
茸德：“没事没事。”
淡蓝发的少年笑起来：“那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吧？”
这个地方已经看了一遍，于是茸德点了点头。
同样是拱门，正要出门的时候，在连接处一道人影和两人相反的方向迎面走来，不过那一道人影正转脸和人搭话，似乎没有看见他们，利奥带着茸德微微向侧方躲避，但还是因为躲闪不及和来人撞到了一起。
除此以外，对方手中没有封口的水瓶里的汽水全部洒到了利奥的蓝金色长袍上。
蓝色是很显水渍的颜色，洒出的水立刻变成一片一片的污渍。
撞到的是一位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生，他身旁是一个同样年龄的女生，突发的事情一发生两个人立刻愣住了，茸德也怔了一下。
男生迅速反应过来，不停地说着抱歉，却没有拿出纸巾之类的物品帮利奥擦一擦，他不停说着抱歉，利奥看起来很无奈地说：“没事。”
又说了几声抱歉以后，男生飞快地拉着女生跑走了。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又急又快，就像是被什么推着走似的，直到两个人都跑走之前，茸德都没机会说上话。
两个人身影火速消失，茸德看了看利奥袖子上的水渍，担忧地问：“要换一下吧，你有备用的制服吗？”
利奥微笑着说：“没有，可以暂时用魔法清理，不过我的手臂上也被沾到一些，我想去洗漱室清洁一下。”
茸德立刻说：“我陪你一起。”
利奥笑意更深：“好。”
在路上，他们遇到一位穿着侍从模样服饰的人，于是拦住他询问洗漱室的方向。
侍从态度温和，积极地为他们指出了详细的地址。
绕过一道又一道小径，景观逐渐变得高雅而又显出华丽，皇宫的建筑群呈现在眼前。
利奥和茸德走进了侍从所说的有着蓝色尖顶的城堡，公共的洗漱室就在二楼。
在走进城堡前，茸德多看了两眼城堡上方蓝色的尖顶。
从楼梯走出，右手边是一片宴会厅一样的陈列，空间连通，富有异域元素的摆设陈列其间，确实和奥利维亚的风格大有不同。
左手边是一条走廊，利奥随手推开了其中一间，走了进去。
确实是洗漱室，不过比起洗漱室，说是休息室也不为过，除了最明显的摆设华丽宽大的洗手台，另一侧还有连通的一间起居室。
利奥靠在洗手台边，垂眸缓慢地捋起袖子，放在水下认真地冲洗了一下。
烘干以后，他抬起温柔色彩的淡蓝眸，笑盈盈地说：“我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可以帮我吗？”
茸德听懂了他的意思，是想要她帮他用魔法清洁袖子。
“可以。”茸德走上前，右手手心凝结出魔力，向利奥蓝色的袖子上罩。
利奥弯眸，并没有看少女的动作，他的视线从少女垂下的眼睫，滑到弧度圆润的卧蚕上。
茸德低着头清洁，声音平淡：“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利奥微微一愣，看见少女抬起的视线和他对视。
“计划什么？”利奥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起来很无辜。
“从最开始萨凡娜被安排新任务，再到突然发生的相撞，最后是恰巧出现的侍从，这太巧了吧，利奥。”
少女念他的名t字很好听，带着一丝清清的糯意，是和因布里托的风格截然不同的软和，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又干脆。
利奥笑了笑，淡蓝色的眸仍然弯着：“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就是这么多……”
“是有这么多，但是，”茸德平淡地打断他悠闲的声音，“但是侍从见到你的第一反应是行礼，而且，还是非常正式的礼仪；除此以外，你对皇宫的结构很熟悉。”
巧合可以骗过人，但是下意识的行为，绝对骗不了人。
“你是因布里托皇室的小殿下？”茸德不太确定地判断。
第150章
听了她的话, 利奥笑得很灿烂，他咧开透红的唇瓣，唇边一颗圆窝窝格外明显, 让这样的笑容变得无辜又可爱。
茸德看着他的笑容,几乎要为人鱼诱人的美貌折服，放弃自己的一切思考。
但是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这间洗漱室结构变换，原先利奥靠着的洗手台变成了一座展柜，里面摆放着一枚中等长度的长矛,镶嵌着精美的宝蓝色的石头,看起来是很因布里托风格的宝物。
不仅是洗手台有变化,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烟雾散去那样, 原本清晰明了的摆设轮廓逐渐模糊、飘散, 最终呈现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走廊。
走廊装饰华贵而繁琐，脚底的银白瓷砖变成了铺设着蓝金色质地上乘的厚重地毯，每一块都描绘着不重样的绚丽绘彩,走廊两侧金顶交织，盛大而耀眼的灯具投射下适度自然的光芒。
“哥哥千方百计想要再见到的人,真是聪明啊。”利奥从曲着一只腿倚靠在展柜上的动作站直身体，啪啪鼓了两下掌。
茸德打量完这里突然变换的、也许才是真实样貌的走廊, 平淡的视线落回利奥的脸上。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 利奥就是因布里托皇室的小殿下、国王的次子——斯科特莫王子。
“你判断得完全不错，”利奥笑盈盈的说，下一秒他缓缓走近,靠近茸德, “但是可以不要用这种无情的目光看着我吗？不管是开始还是现在，我都是想和你做好朋友的。”
茸德随着他略有气势的逼近后退,直到退到了墙壁前。
她一手捏起魔力光球，顶着利奥淡蓝色眼眸的笑意视线，悄悄抬起……
下一秒，穿着蓝金色袍的少年动作悠然地抬起手臂，轻轻搭在了茸德脸颊边的墙壁上，掌心没有完全贴靠在墙面上，而是靠五根都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撑住，显得很散漫。
茸德只偏头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随着同时俯身靠近的脸庞，利奥的另一只手慢悠悠捏住了茸德凝结魔力的那只手腕。
他的动作缓慢而温柔，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将她的魔力缓慢化解在了手心。
“不要这样啊，我会伤心的。”利奥温柔地说。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淡蓝发的少年贴近的脸颊上一贯笑吟吟的双眸微微垂落，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你的哥哥是希尔斯吗？”茸德嗅到那股因为靠近而传进鼻息的奶油甜味，缓慢屏息，后脑勺完全贴在了墙壁上问。
利奥没再继续装下去，他英挺带着一丝凉意的鼻尖轻轻碰到了茸德鬓边的发丝，随后像是仔细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从鬓边，到耳垂，最后停在了那双浅色双眼的眼角。
茸德的眼部肌肤很敏感，因为少年如海水般微凉的皮肤触碰，让她肌肤本能发毛地眨了眨眼睛，最后不得不闭上那一只。
“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哥哥的吗？我真的很好奇啊。”
察觉到她闭上眼睛，利奥没有再继续探索，将距离稍微拉远，随后十分认真、固执欣赏般地盯着她的那一只眼睛。
“和你有什么……”
没等她话说完，利奥抬起悠然搭在墙壁上的那只手，从下方抬起她的下巴，一根冰凉的手指搭在了她的唇边。
“你真可爱啊。”少年像是感叹着说道。
茸德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得发愣。
几秒后，她瞪起眼睛，动作挣扎起来。
魔法师的对决一般不会有剧烈的纯体力的对抗，但是现在她已经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位人鱼族殿下的对手了。
利奥顺着她的力气松开了所有的裹挟和桎梏，摊开双手举高。
“好啦，我明白了，人类不喜欢突然陌生的触碰是吧？抱歉，我实在是情难自禁了，但是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你讨厌我啊。”
茸德气愤地理了理因为挣扎而蹭乱的衣角。
“利奥，你在做什么？”
这时候，走廊一侧有一个冷静偏低沉的声音响起。
茸德下意识看过去，而站在她身前举起两只手的淡蓝发少年，继续深深地注视了茸德的反应两秒，才一边放下手，一边向发出声音的人看过去。
走廊中间，隔着他们不远的位置，似乎是从房间走出的一个人，有着水蓝色清澈色泽的长发，眼眸狭长而美丽，虽然隔着一些距离，茸德仍然能分辨出那是深海蔚蓝的颜色。
是希尔斯。
希尔斯美丽殷红的嘴唇有着天然上扬的弧度，即使做出平淡的表情，却依然像是在温柔地微笑。
“这不是把人亲自给你送来嘛，哥哥。”利奥笑嘻嘻地说。
茸德看见向来都优雅知性曼妙的希尔斯微微眯了眯眼睛，周身有了一些作为兄长的威严。
虽然希尔斯现在让她感受到了一丝陌生，但是比起莫名其妙很热情和亲近的利奥茸德还是觉得希尔斯更加可靠，抬腿就向希尔斯那里跑。
希尔斯如果要做什么的话，应该早就做了，而她在假期的时候经常跑到她那里，赖在希尔斯的家玩乐，还吃光了她的冰淇淋，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茸德一点也提不起提防的心思。
哦，现在应该说“他”。
希尔斯看着她跑向自己的身影，愉快地笑起来，而她身后的淡蓝发少年利奥意识到这一点，倒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慢悠悠抬腿跟上。
茸德也察觉到了利奥跟上，加上希尔斯在前，她没能充分认识到希尔斯的性别目前来看极为可能是男性，所以一头扎进了希尔斯曼妙馨香的怀抱里。
利奥的动作才终于带上一丝意外，不过他没有很明显的反应，依然没几步就走到两个人面前。
当茸德反应过来什么，从馨香诱人的怀抱里抬起头，准备撤开一步的时候，发现利奥就站在了离她非常近的位置，只要她稍稍后退一小步就会像是落进利奥的怀抱里。
人鱼原本就身材高挑，此刻更加让茸德进退两难，压力巨大。
不过希尔斯没有容许这种事情继续下去，他牵着茸德，看了一眼利奥，就转身进了房间。
因为希尔斯留给她的那封信，还有可以脱离两位人鱼的两面夹击的缘故，茸德很顺从地让希尔斯牵。
半分钟后，在华丽又宽敞的据判断是希尔斯，也就是原先是第一公主殿下、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第一王子殿下的房间里，三个人呈现一种非常怪异的气氛分别坐在了三张单人沙发椅上。
茸德瞪圆眼睛怒目而视了一眼利奥，利奥笑意盈盈地和她对视，希尔斯则是温柔目光对上茸德转过来的眼神。
不和利奥一起坐的原因当然是茸德现在还对利奥刚刚的行为耿耿于怀，而不和希尔斯坐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她怕坐在一起以后就会因为希尔斯熟悉的气息而让对追求真相的态度显出心慈手软。
气氛即使有些怪异，但是茸德丝毫未觉，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
“为什么你从第一公主变成了第一王子？”茸德振声问道。
因为这件事曾经希尔斯也和利奥说过，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在利奥在场的时候说这些。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希尔斯这样说。
茸德心脏重重一跳。多么熟悉的说法啊，不过她没有插嘴，继续听了下去。
“在梦里我的名字是客巩特尔，或者说，在梦里，有一个和我长相相同、身份相同的名叫客巩特尔的人，因为长相和身份，或者说可以将他视作为我、即使他和我从人格方面来说不一样。这场梦境很盛大，很长、很复杂。我和一个名为卡桑德拉的女孩相爱，那种爱的感受很新奇、很震撼，让我直到后来很久都一直清楚地记得。”
“但是不论是这个名为卡桑德拉的女生，还是剧情中的其他角色，我全都不认识，在梦境中t他们就是和我种族不同的人类，在现实中我更加不可能找到他们。起初我是这样想的。”
“后来，我的父亲告诉我，奥利维亚的一所学校正在和多尔学院沟通交流研学事宜，父亲同时将这件事告知于我，希望我能管理这件事情。”
“我觉得很熟悉，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个梦境。此前我未曾插手过国事，对于奥利维亚这个遥远的人类国度也并不了解，我问父亲，奥利维亚的国王是不是瑟佛萨斯陛下，然后……我清楚地看见父王点头。”
“他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浑浑噩噩，摇了摇头跑走了。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我想，那一定是一个预知梦，它符合预知梦的一切特点。所以我认为，我未来深爱的人就是卡桑德拉。”
“相应的，你在那场梦里是……为卡桑德拉创造灾难的源泉，因为掌握着权力与力量，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绝后患。”
“为了能轻易合理地靠近你，我使用了和你同性的身份。”
希尔斯的声音柔软中有完全卸下伪装以后的青年的味道，忽略他那双歉疚的双眸，茸德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看希尔斯很抱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茸德自己过于乐观还是见多了更大更离奇的场面，她竟然接受度很高的样子。
希尔斯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也不必多说了。
“不过后来，我意识到那并非是一个单纯的预知梦，我很喜欢你，茸德。”希尔斯诚恳地说。
人鱼看起来什么都不偏爱，实际上最喜爱泛光的宝物，他们的眼光一向犀利又敏锐。
而茸德的那一双眼睛，内里透射的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光芒，在希尔斯看来却比任何一处宝藏都要熠熠闪光。
真诚的、可爱的宝藏。
茸德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完全说得通。
“那我原谅你了。”茸德大方地说。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笑盈盈听着的利奥突然开口：“那我呢？该不会真的讨厌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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