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朕,今日派人给德妃送了不少赏赐?”
刚从早朝下来的康熙还未来得及喝口茶,就得到了这个诧异的消息,他微微皱眉,哪个敢假传圣旨?胆子真不小。
梁九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谁知今日乾清宫里多了不少事,偏他今儿上值一直跟着万岁爷身边,路谦德今儿轮休不在宫里,他们手底下的人就忙得晕头转向,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人,从乾清宫的库房里取了东西送去永和宫。
“奴才一听说这事,就派人去查了,那些人…那些人都是大阿哥找来的。”
啪!
康熙猛地摔了手中的奏折,指着梁九功鼻子骂:“找不到罪魁祸首,就想拿朕的小宝挡枪,这是打量着朕不会罚小宝,小宝给德妃送东西?他能得什么好?”
康熙一发怒,东暖阁跪了一地的人,为首的梁九功和路谦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无奈,这事十分好查,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始末,偏他们这位万岁爷不肯相信,除非是大阿哥亲口说的。
梁九功道:“奴才已经将人捆了,关了起来,万岁爷要不要亲自审一审?”
康熙揉了揉眉心,今儿早朝应付那些御史就够他头疼的,他花自己的钱给儿子盖个琉璃暖房,那些御史就跟闻到腥味的猫一样,一拥而上。
光弹劾胤祈骄奢淫逸的就有十几本,更有甚者怒斥胤祈小小年纪便隐有纨绔之风,若不加以管教,日后必会祸及百姓。
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的宝贝儿子,康熙没当场拔剑砍了御史,已经算很收敛了,只把叫嚣的最厉害是几个打了二十大板。
胤礽怒气冲冲闯进来时,便看见暖阁里跪了一地的人,康熙神色晦暗的坐在榻上,脚边散落了几本奏折。
“汗阿玛,儿子听说了早朝发生的事,您罚的未免太轻了,此事背后绝对有人,汗阿玛您一定要查清,小宝不能受这般污蔑。”
康熙看着快到自己胸口的儿子,想起幼时这孩子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跟在自己身后,一转眼,保成如今都能护着小宝了,他们额娘也就能放心了。
虽是这般想着,康熙却不打算听儿子的话,若真让那些人丢了性命,才是折了小宝的寿,“此事已了,他们既这般关心皇室之事,朕便直接下旨给你们重新序齿,小宝为嫡长子。”
胤礽皱眉,心道这是汗阿玛准备用此事把琉璃暖房的事压下去,但此两件事都是小宝获利,只怕有人会气急败坏。
想到此处,胤礽嘴角微微上扬,索额图早早就传信进来,此事是明珠一党在背后推波助澜,丢失皇长子的位置,胤礽太想亲自看看胤禔暴跳如雷的模样,一定很有趣。
胤礽垂下头,掩住嘴角的嘲笑,“是儿子思虑不周。”
如今的康熙与太子正是感情最深的时候,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如此知进退,康熙心中别提多欣慰了,一挥手又给了儿子不少好东西,不过康熙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又备了一样的东西送去了胤祈的西暖阁。
吩咐完才发觉胤礽还在这里,康熙有些心虚,胤祈回宫后,康熙对太子的一腔父爱转移了一大半到胤祈身上,怕大儿子吃醋,也怕胤礽生气。
“小宝虽比你大,但还是个孩子心性,身子骨也弱,所以朕才多宠了些。”
胤礽哪里知晓康熙的想法,他这会子正摩拳擦掌,准备好生收拾胤禔一顿,匆匆应付了康熙几句,就从乾清宫离开了。
封贵妃的旨意很快就传遍了六宫,不知多少人咬碎了牙,谁知晓惠妃不声不响就被封了贵妃,承乾宫那位更是晋了皇贵妃,位同副后。
承乾宫上下喜气洋洋,新晋的皇贵妃佟佳氏正轻轻抚摸着内务府送来的皇贵妃服制,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染了一丝淡淡的喜意,又唤了桑榆过来。
“桑榆,你亲自把衣服收起来,好生保管着。”
桑榆领着几个宫女小心翼翼收起衣服,亲自送入库房,锁了房门钥匙贴身收着,离开后又转到东侧殿去。
胤祈正窝在东侧殿的榻上,腿上盖着厚厚的狐毛大氅,小口吃着竹笋酥,眼神颇为幽怨地看向胤禛。
“我帮你俩和好,结果你就只肯让我吃一个,小四,你也太小气了。”
胤禛板着小脸,小小年纪颇有些气势,“大哥,上次就是因为你贪吃,才病了好些日子。”
胤祈埋怨道:“都怪汗阿玛,这都过去多久了还不肯解禁,我只能来你们这蹭糕点吃。”
桑榆在外间站了片刻,轻声嘱咐了陈福几句,才悄声出了东侧殿,转身回了正殿,挥退暖阁伺候的宫人,桑榆低声在皇贵妃耳边低语。
“主子,隔壁收到赏赐似是大阿哥和四阿哥所为,今儿隔壁又往东侧殿送了糕点,奴婢瞧着那位又起了拉拢四阿哥之心,主子,您不得不防啊!”
桑榆心中十分焦急,四阿哥虽从小养在皇贵妃膝下,但血缘亲情不容忽视,德妃随意施舍点母爱,就勾住了四阿哥的心。
若是皇贵妃有孩子也罢了,可惜皇贵妃自上次生产伤了身子,难以再有身孕,与其拼了命再生个孩子,还不如好生养着四阿哥,待日后四阿哥有了出息,哪能不好生敬着皇贵妃。
皇贵妃脸色稍冷,冷声道:“当初禛儿年幼时从不见她多看一眼,到了懂事的年纪想起有这么个儿子了,本宫如何会如她的意,让她拿禛儿做她们母子的踏脚石。”
桑榆心中松了口气,只要皇贵妃对这事上心就好,“那永和宫那边送来的东西?”
皇贵妃道:“她想送便让她送,从明日起本宫亲自给禛儿启蒙,还有禛儿身边的伴读也要开始挑选了,你去给本宫阿玛传个话,让他把咱们家的孩子好好挑一挑。”
桑榆应了一声,心里思索起了跟四阿哥相似年岁的孩子。
窗外的天渐暗了些,天边挂着一缕残阳,胤祈裹紧了身上的狐皮大氅,顶着冷风从承乾宫出来,脚步一转,往延禧宫的方向去了。
此时的延禧宫喜忧参半,喜的是惠妃被晋了贵妃之位,忧的是胤禔没了皇长子的位置,如今是二阿哥,而从胤祉往下的所有阿哥都不变,太子不参与皇子序齿。
惠贵妃看着桌上的贵妃服制,又担忧地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儿子,屋里的东西被摔了不少,换了往常惠妃定要好生教训下儿子,但如今整个宫里就他一人被往后挪了位置,伤心难过也是难免的。
“二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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