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手的动作不自觉停顿下来,关瓷侧眸,冷着脸盯着商颂川。
商颂川举起了双手,“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你一个男人怎么会怀孕呢。”
他娘的,我tm也想知道我一个男人怎么会怀孕!!!!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早上关瓷都会关注c市重合医院的放号情况,直到周日,他都没看见谢燕医生的号。
重合医院提前十天放号,可医院会同时提供未来几天的号源,关瓷依旧没看见谢燕医生的号。
就算主任医生的号源少,不至于半个月一个号都没有。
这位医生不会换工作单位了吧。
关瓷留了李医生的联系方式,问了她这个情况,李医生道:“年初开行业会议的时候,她的确是在c市重合医院上班,我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变动工作单位,我帮你打听一下吧。”
关瓷道了谢,他不是干等别人给消息的人,c市距离南城只有三百多公里,今天又是周末,他拿起车钥匙下了楼,开车去了c市重合医院。
工作多年,关瓷去很多地方出过差,但从没有来过c市,他用导航找到了c市重合医院。
c市经济略逊南城一点,但c市重合医院也算一座赫赫有名的大医院,就算是周末,医院里的停车场都是车满为患。
关瓷在距离医院一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车位。
停好车之后,他直奔住院大楼,花了二十多分钟,他找到了妇产科的楼层。
“先生,你找谁?”指引台前,年轻的护士问道。
关瓷:“我想问一下,谢燕医生是在这家医院上班吗?”
“谢医生,你找谢医生有什么事吗?”护士道。
关瓷:“我有个朋友妊娠情况很复杂,想找谢医生看病,但一直挂不到她的号。”
女护士说:“你可以挂我们医院其他的医生看诊,我们谢医生最近不看诊。”
“不看诊,为什么?”关瓷眉头拧了起来。
护士道:“这我也不清楚。”
关瓷又向其他几个护士打听了一番,都得到了谢燕医生近来不看诊的消息。
关瓷走出医院,回到沃尔沃的驾驶座上,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没发动车辆,而是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太用力了,手掌都被他给拍红了。
关瓷木着脸,花了三个半小时开车回家。
房门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像是一片看不见的深渊,随时都能把人吸进去。
关瓷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酒酒从卧室里窜出来,在黑暗里喵喵了两声,关瓷感受到它围着自己的脚踝转来转去,时不时用尾巴拍拍他小腿,想要他抱的情绪。
关瓷从愤怒的情绪里回过神,他按了下旁边的灯控。
天花板上线条简洁利落的吸顶灯亮起来,一室的昏暗被驱逐走了。
“喵,喵喵。”酒酒仰着毛茸茸的小脸,两只爪子抓住他的裤腿。
关瓷弯腰,把猫抱起来,顺了顺它的毛。
“喵,喵喵。”和刚才比起来,酒酒的叫声显得更加愉悦。
猫团在关瓷的大腿上,关瓷听着它平稳的呼噜声,情绪渐渐冷静了起来,他摸出手机,无所事事地翻了翻。
赵有泽给他发了消息,他没有回的心情,朋友圈也有新消息,关瓷面无表情地点开,也不想回,刚想退出去,主页刷新了。
关瓷看见了商颂川刚发的几张照片,照片属于某个赛车比赛,他穿着红黑两色的一体赛车服,身旁是他海湾石油涂色的本田rc213v,手里举了个奖牌,脸上是熟悉的意气风发的笑。
后面还有几张和其他赛车手的合照,手搭在彼此肩膀上,看起来关系很融洽友好。
关瓷盯着他的照片,一股强烈的不爽忽然充斥了全身,两个人犯的错误,凭什么所有的恶果都要他一个人承受。
这个念头闪过关瓷心头的时候,关瓷脑子里还没决定怎么做,但身体先一步知道了,他拨通了商颂川的电话号码。
十来秒后,手机嗡的先响了一声,接着,是商颂川有些诧异的声音,他身后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好像是在某个热闹的聚会上。
关瓷压下去的不爽先从不舒服的腹部冒出来,很快再次传遍全身。
“关助,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是公司有什么事吗?”商颂川似乎走出去了,繁杂的背景音弱了一些。
关瓷手掌放在猫背上,语气没有起伏:“和公事无关。”
商颂川呆了一下,关瓷自然给他打过好多次电话,头一次,他是说和工作无关的事,“那是什么事?”商颂川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你在哪里?”商颂川言简意赅。
商颂川报上地点,是sa会所,今下午他在某个还算专业的赛车比赛上得了一个很不错的名次,一帮朋友来帮他庆祝。
关瓷把猫从他的膝上抱下去,商颂川先听到了微弱的猫叫声,接着是关瓷冷淡的声音,“我现在出发去你家,半个小时后在你家门口见。”
“诶,到底什么事啊?”商颂川话没说完,电话被关瓷挂断,只听到嗡嗡的声音。
商颂川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回到包厢里,拿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说:“今晚你们的消费算在我身上,我先走了。”
陈聪一把拉住商颂川的胳膊,“哥,今晚是你的庆功宴,你跑了把我们留在这儿是怎么回事?”
黄先锋看了商颂川接了电话,回来后便说要走,他戏谑道:“商总,谁给你打的电话啊?对象吗?”
“哥,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今晚怎么没把嫂子叫来让我们见见。”另外一个算是从小长大的玩伴神色惊讶。
商颂川:“什么对象?不是对象,是我助理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商颂川离开了包厢,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大晚上的公司应该没什么急事吧?”
“感觉不像是公司里的事,也不像是助理。”黄先锋说,“刚刚我看见他打那个电话,问对方有什么事的语气可温柔了,你们肯定都没见过。”
*
半个小时后,商颂川开车回到了绿景园,这是他长住的地方,也是关瓷口里的他的家。
他开车进别墅,没看见附近有熟悉的车辆,商颂川停好车后,先进了客厅。
大概两分钟后,别墅外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商颂川放下水杯,走到大门口,灯光昏暗,因为熟悉那个人,所以他能够看出从汽车驾驶座下来的是关瓷。
商颂川站在门口等他。
半分钟后,关瓷走到了别墅大门口,关瓷站在防盗门外的走廊上,看着商颂川,光线昏昧,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清他身形的轮廓。
关瓷走过去。
“关助,劳烦你大晚上跑到我家门口,你到底有什么私事要说?”商颂川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关瓷垂下眸,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这是什么?”别墅楼的路灯不够明亮,商颂川拿着文件走进客厅,抽出里面的纸张,商颂川发现抬头是南城第六医院,看诊人那一行写的是关瓷,一股狐疑的念头升了起来。
关瓷平铺直叙地说:“我怀孕了。”
商颂川刚在看血检的单子,听到这句话,愣了愣,脖子僵硬地向关瓷的方向看过去,过了片刻,他发出一声复杂的笑来,“关助,我刚刚好像幻听了。”
关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商颂川和他的对视了一会儿,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在十几张报告单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张妊娠的报告单。
“宫腔内可探及一大小约3.0*0.8cm妊娠囊,其内可见胎芽长约0.8cm,可见胎心管搏动,左侧附件区可探到一大小约1.0*0.8cm囊性回声。”
“超声结果提示:宫内妊娠,胚胎存活,估计孕龄七周。”
三行诊断结果商颂川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商颂川目光落在估计孕龄七周几个字上,一个荒唐,并不是没有过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他看着关瓷,语气艰难:“那天晚上在酒店里的男人是你。”
关瓷神色冷淡:“是我。”
商颂川眼神在关瓷身上转过,落在他的腰上,他喉结滚了几下,说道:“你先把衣服脱了。”
关瓷脸上的冷淡难以维持了,他脸色很难看,拳头也攥紧了,“你特么还要在再草我一晚上才能确定那天晚上的人是我?”
“不是,不是。”商颂川连忙解释,“我记得那个人的后腰上有两颗红痣。”
关瓷盯着他。
两分钟后,关瓷放下后腰的衣服,扣好下摆的两颗扣子后,转过身,面向商颂川。
关瓷腰肢窄韧,皮肤皙白,这一点商颂川并不意外,他看过好多次酥酥老师的福利,但衣摆掀开,后腰上两个漂亮的腰窝果然有各有一颗小小的、鲜艳的红痣。
就像关瓷这个人一样,总存在出人意料的地方。
商颂川心跳得很快,仿佛变成了一头失控了的雄狮,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四处狂奔。低头再看了看手上的检查报告,商颂川没有犹豫太久,他抬起头,喉结滚动了几下,询问道:“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婚礼想在国内办还是国外办?婚礼上的花你更喜欢粉百合还是厄尔瓜多玫瑰,我觉得绣球也不……”
“等等,谁要和你结婚了?”商颂川跳跃的思维差点让关瓷忘了今晚上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前几天我去医院看过了,医生建议我去c市找重合医院的谢燕医生做手术,她有……给男性剖腹生子的经验,但她最近好像没有在重合医院看诊了,我挂不到她的号。”
他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没那么大的能量能在国内快速找到一个妇产科医生,但商家是富豪榜上的人物,而且,开腹手术先不说医药费,病假必须要一段时间。
难道让他把去做流产手术的病假证明挂在系统上?
“男性生子很多吗?”商颂川捕捉到了一个重点,他语气迟疑道。
关瓷冷漠道:“不多,国内就两三例而已。”
商颂川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圆融的人,此时此刻,听着关瓷的回答,他却只能挤出一个干巴巴哦字。
关瓷又说了一遍,“那天晚上的事,我们俩都有责任……事已至此,麻烦你打听清楚曾经给男性做过剖腹生子手术的谢燕医生,现在在哪儿就职。”
关瓷离开后,商颂川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他听着窗外汽车的轰鸣声,心里依旧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好一会儿,他转头往落地窗外看去,花园里早就没有了那辆熟悉的沃尔沃,商颂川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心里依旧装满了愕然,那一晚睡了他的狗男人是关瓷?
关瓷还怀了他的孩子?
草,这什么他做梦都梦不出来的奇幻剧情。
**
打工人地狱之一,繁忙周一。
商颂川今早有五个会要开,集团会议,科技公司高管会议,和几个分公司负责人的线上会议,还有两个和技术部门的会议。
商颂川工作时,一般精神都很集中,效率很高,今天早上却走了好几次神。
他觉得这不能怪他,是关瓷有他孩子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
前面三个会议都不需要关瓷参加,商颂川走神的频率还可以控制,后面两个会议的有关瓷参会,商颂川眼神控制不住往侧下方的关瓷身上飘。
他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干净冷冽的白衬衫,半框的商务眼镜,和研发部门很多同事懒散的坐姿不同,他很笔直,很端挺,很鹤立鸡群。
也没法不鹤立鸡群,他的脸和他巴掌差不多大,皮肤白,瞳孔颜色深,鼻头偏圆,但鼻梁挺,轮廓线条清晰流畅,是很符合传统意义审美的英俊漂亮的长相。
看了他一会儿,关瓷忽然向他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气中对视了一会儿,关瓷先收回视线。商颂川也回神,听结构部门的公司汇报项目进程,听了几句后,眼神又忍不住飘向了关瓷。
二十来分钟后,今上午最后一个会议结束,商颂川和关瓷并肩走出会议室,他看了眼手腕上智能手表显示的时间,问关瓷:“下楼吃午饭吗?”
快十二点了,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关瓷把笔记本放在工位上,对商颂川说:“我还不饿,过一会儿再下去吃饭。”
作为一个工作任务重,且有健身习惯的成年男人,关瓷饭量不算小,但最近因为早孕反应,关瓷胃口明显不太好,现在自然也不怎么饿。
商颂川道:“行,那我等你一起。”
关瓷打开笔记本,脑子里全是刚才某个同事说的新算法,听到商颂川这样说,他随便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两人下到楼下餐厅,关瓷今天中午吃的很清淡,要了一份清炖鲈鱼和炒青菜。
没吃几口,关瓷放下了筷子,不想吃了。
商颂川坐在他对面,问:“胃口不好?”
关瓷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又吃了两口青菜,说:“还行吧。”
商颂川迟疑了一会儿,轻声询问道:“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吗?”
商颂川看着他,又说:“关助,你最近好像瘦了点。”
你天天吃了就吐,你能不瘦吗?关瓷盯着盘子里的青菜,没好气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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