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江雨浓跑完步,破天荒的接受了江如歌的邀请,和她一起去了酒吧。
江如歌带她去了拉吧,就在曲明渊之前打工的那个旁边。
江雨浓还遇到了黄老板。
快一年没见,黄老板还是老样子。
她们酒吧下午不营业,黄老板无聊的坐在吧台上数钱逗猫,绝对想不到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江雨浓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
江如歌说要带她出来玩,她也想找人聊聊,顺便喝点酒,把紧绷的心情放松。
“你女朋友呢?吵架了?”江如歌是这儿的常客了,坐下来就点了最烈的酒,还让dj换了歌。
顺便还点了个台p。
“是吵了。”江雨浓坐在她对面,点了个酒精度数也不低的鸡尾酒。
“她隐瞒身份?”江如歌看着一点都不意外。
“……不是姨姨,你也知道?”合着真就全世界都知道她老婆是谁了呗!
“咳。你也来一个?”江如歌转移了话题,和那个台p已经聊起来了。
她们是正经酒吧,台p台t都只是陪聊,顶多跳个舞唱点歌。
大下午的,场子没热起来,江如歌目前也没那方面的兴致,所以只是聊天。
“……只是聊天的话。”江雨浓实在是憋了太多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曲明渊表达。她们连吵架都很少吵,每次都是曲明渊去引导她,把不舒服的点说出来,要不然,她会一味的回避退缩到自己把气吞下去。
她怕自己面对曲明渊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说出绝对不该说的话,或者两个人真的大吵一架……那种事都太伤感情了,江雨浓想都不敢想。
况且,江雨浓本身性子被压抑得有些暴躁。
最近这一年过得比较顺心,看不出来。
以前她看谁不爽都是直接开骂,甚至还会动手。
先给陌生人说一说,也算是一种排练吧。
江雨浓想等排练好了再去找曲明渊聊。
“你花钱,她们怎么做不都看你咯?”
江如歌这会儿已经靠在沙发上了。
那位台p拿着水果,正在一口一口的喂她,两个人举止亲昵,酒吧工作人员很有职业素养。
江雨浓转眼看向身边的陌生小姐姐。“你好。叫我Faye就好。”
“Rain。我有女朋友,就是想找个不认识的人聊聊天。”
Faye也就和江雨浓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听人倾诉往往是最简单也是最不容易出问题的活儿,江雨浓给的不少,Faye乐得接这一单。
江雨浓没急着开始,先喝了点酒找状态。
Faye也就陪着她,偶尔说两句闲话,江雨浓也就笑笑。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江雨浓终于开口了。
“别太得寸进尺,曲明渊。没原谅你之前,喊什么姐姐。”
她伸手狠狠捏了曲明渊的脸一把。
曲明渊捧住她的手,没让她走。“那我还是你的姐姐吗?”
江雨浓这才看见曲明渊眼中脆弱难堪的波动。
曲明渊想要一个保证。确保她现在做的事走上了正轨,不是在自作多情。
江雨浓被她的怯懦噎了下。
“……是。”而后挺没面子的别开眼,回了话。
不是姐姐,不是女朋友,不是未婚妻,还能是什么?
江雨浓没想过分手。
她们要过一辈子。她只是气曲明渊的隐瞒。
“但我现在不想喊。”江雨浓顺势摸了摸曲明渊的脸。“来擦药。”
曲明渊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成了江雨浓的小尾巴。
擦药的时候,江雨浓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眼底带着藏不住的心疼。
曲明渊不想让她太难受,起了个话题。“那现在想喊我什么?”
江雨浓被挪开了注意力,手上惯性动着,嘴不饶人。“连本名都肯不告诉未婚妻的混蛋。”
空气有瞬间的沉默。
江雨浓知道曲明渊不会因此生气,抬头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曲明渊反而柔了眉眼,眼角弯成月。“混蛋给你道歉。记得吃早饭。”
江雨浓的眼都落在了那一瞬。
把曲明渊送走后,江雨浓捂着心口,听她如群鸟扇翅的心跳。
今夜,她心情大概又好了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而已。
等天亮以后,她会记得吃早饭的。
门外,曲明渊完成了任务,守着门呆了会儿才离开。
耳畔还回响着江雨浓的话。
——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她刚刚也纠正江雨浓。
——那不是家,就是个临时住处。
她把事情讲了个大概就开始吐槽。
“一边说要和我领证,一边本名都不告诉我。我以为她是没想起来那些事呢。”
“身边的朋友全都知道她是谁,就我不知道。”
“还打着合作的名义,吓我一跳。她但凡……但凡只是在家,某天很郑重的告诉我这件事,再道歉,我也不至于这么气吧。”
这话只是假设。江雨浓也不确定曲明渊真这么做她会不会气。
“真的很吓人。我当时都以为她是要把我甩了……就是电视剧里的那种,‘我给你几百万,离开我,你的身份地位不配,之前失忆的时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还有那个照片。她说是商业合作,我看那个绝对是之前她朋友说的联姻对象。”
江雨浓倒豆子似的把全部都说了出来。
最后也骂不下去,只能不断的说曲明渊好讨厌好烦。
眼泪都掉下来了。
一只手替江雨浓擦着眼泪。
江雨浓还在往旁边回避。“不用,我自己来……”
她闻到了熟悉的玉兰香,卡壳了。
“姐……姐姐?”她的潜意识,还是替她喊出了最亲密最熟悉的那个昵称。
“对不起。”曲明渊帮她把眼泪都擦掉,又一次,很认真的和江雨浓道歉。
“你看……你看,我就是这么麻烦的一个性格。我没有那么好。我没有钱,没有人脉,没有权势地位,没有显赫的家境。我还很讨厌。把心情藏着,把不好的想法和恐惧都藏着……”
江雨浓吐露得崩溃。
她缝补的心终于在曲明渊温柔的气场里再一次破碎。
“所以……如果你不要我,我也,也可以接受。”
江雨浓咬痛唇瓣,尝到一丝腥味。
……
曲明渊被江雨浓的脑回路弄懵了。
“不是,宝贝,我没说不要你啊?”她一时间都没心思去思考江雨浓这一串话的意思。
“是你在生我气吧?我还担心你不要我了。”曲明渊干脆把江雨浓抱过来。
这儿还是酒吧,虽然周围很吵,江雨浓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儿说交心的话,多少有些不舒服。
曲明渊摸着江雨浓的头发,把刚刚崩溃过一次的小龙猫摸软乎,让她放下戒备。
趁机撬开她的防备,住进她的内心。
“回去聊?”曲明渊拍拍江雨浓的背。“在这儿多不好,很多话都不好说。”
江雨浓点头,一个劲儿的往曲明渊身上挂。
崩溃过后就是愈合。
她试过了一次。
吐露真心的过程太难受。
好在曲明渊没有不好的反应。
只是一直听着,等着她说完。
就好像她们平常的交流一样,一个说一个听,偶尔回点话。
曲明渊抱住江雨浓,离开前,看了旁边桌喝得微醺的江如歌一眼。
“带走带走,别打扰我玩。”江如歌挥手。
曲明渊去把江雨浓这顿酒的钱交了,顶着众多目光,把江雨浓搂回车上。
她走的急,是亲自开的车。
把江雨浓照顾好,放在副驾驶上后,曲明渊踩下油门,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她们的家,生怕回慢一点,江雨浓防御上难得裂开的一角就合上了。
进了家门,曲明渊张望着她一个多星期没回来的地方,总感觉空气里多了些说不出的压抑。
似乎是多了灰尘,似乎是少了生气。
江雨浓还挂在她背上。“可以了……放我下来。”
声音还很弱。
曲明渊能感觉到自己背上有一寸濡湿,是江雨浓的眼泪。
她把江雨浓放下,然后捉住她的手。
“我们今天必须把这件事聊了。”曲明渊难得强迫江雨浓做事。
江雨浓低着头,也没说好。
“先喝点热水吧。”曲明渊很明显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脑回路怎么转的。”她把水杯递过去,江雨浓捧着水杯抬头望她。
“既然你早感觉到我的异常,我的身份。那……我之前就恢复了记忆,还肯跟你在一起,还答应了和你领证,难道只是想玩玩?”
曲明渊坐在了江雨浓身边,用热乎乎的提问拥抱着江雨浓。
暖她一身鸡皮疙瘩。
江雨浓说不出话了。
面对陌生人她能肆意吐槽。
面对曲明渊,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潜意识还是自卑,还是觉得自己确实不配,还是害怕曲明渊听完她的那些不满,会直接和她分手。
曲明渊看着像刚到,身上还沾染了风霜的气息。
她抽走Faye手里的果盘,坐在了江雨浓身边,给她喂起了水果。
江雨浓刚好也不想说话,睫毛不断颤抖着,张嘴把水果吃下了。
曲明渊也没有再开口。
对面江如歌看着这场面,自觉回避,换了个桌子。
虽然是下午,但今天毕竟是周末,酒吧也有不少客人。
喧嚣围绕着两个人。江雨浓听见的只有寂静。
还有她自己恐怖的心跳声。快得让她发疼。
“你没有不配。”一盘车厘子见了底,曲明渊才开口。
“你听了多少?”江雨浓却没有为这么一句话而欣喜。
她心脏猛地收了下,疼得厉害。
“……可能,全部。”曲明渊来得很早。
她来的时候,Faye还在给江雨浓倒酒。
她本来那会儿就想把江雨浓带走了。可江雨浓开始了自白。
是她一直没能听到的自白。
她们再熟悉彼此,江雨浓到底隐忍,坏情绪不怎么上脸,很多事江雨浓不说,曲明渊也猜不到。况且最近她们每天顶多见面半个小时。
机会难得,曲明渊就停了下来,没有阻止,等着江雨浓把一切都说出来。
得知道病灶,才好治病啊。
江雨浓抖了下。
“小雨……我其实,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曲明渊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感觉你似乎在,怕我?怕和我说这些事,这些想法。”
江雨浓脑子嗡嗡的响。酒精带来的晕眩和热一块儿迸发。
她干呕着,不断地咳嗽。
曲明渊心都痛的快麻木了,胸口发麻,又烫得厉害。
她去抚摸江雨浓的背。
江雨浓也不出所料的拒绝了她的靠近。
逞强着,把自己拼拼凑凑缝好。
“而且,结婚协议都给你了。房产证也准备好了,邮轮都买了。戒指也是……你怎么能觉得我有二心呢?”她缓缓的说着。
江雨浓这才意识到她忽略了什么东西。
“所以那天你想给我的是……”
曲明渊摸出随身携带的戒指盒。“就是这个。不许看,我要更正式一点。”
江雨浓给她求婚那次就已经够随意了。
曲明渊希望至少自己这次能隆重一点。
江雨浓覆在戒指盒上的手缩了下。
“但,总会给你的。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一个是曲家那边我太久没回去,不太平,我不能直接带你去曲家,那也是把你暴露在危险之下。”
“另外一个是……你说得对。你看见的那个照片,是我和联姻对象在吃饭。她对我没意思,我也有你了,我俩算是走过场吃个饭,顺便商量怎么取消这个联姻。”曲明渊一点点的在说。
她真的听完了江雨浓刚刚对着“陌生人”的倾诉,也听完了江雨浓后来近乎崩溃的泣语。
早在上周,她也想清楚了该和江雨浓说哪些事。
“不想告诉你我的身份,也是因为这个事。我之前答应过你我没有联姻的需要,也没有联姻对象。所以就,想先把联姻的事处理完再来告诉你。”曲明渊叹息一声。
“就是这么点事。当然,你说的都对,我确实有段时间存了好奇你什么时候能看出来我人格融合的想法,你看,我也很卑劣,小孩子似的,拿这种事开玩笑,惹你生气到现在。”
她顺着江雨浓的头发。
江雨浓好似已经冷静下来了,眼泪都没有再掉,听得认真且沉默。
“不过宝贝,不管我有多少理由,这么大的事,我确实不该瞒你。我应该第一时间跟你说的。所以不管你有多气,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对不起。”曲明渊站了起来,要跟江雨浓认真的道歉。
顺道按照曲明渊说的,狠狠的掐了一把。
曲明渊乖乖巧巧的受着,没有说话。
她在用行动告诉江雨浓。
不管她身份如何,名字如何。她们始终都可以按照熟悉的步调相处。
她可以在那种事上尽情欺负她。
也可以在生活上宠着她,养着她。
“小雨要是乐意,也可以继续在经济上控制我。”
曲明渊抚了下被江雨浓掐痛的地方。
明明是安抚伤痕。曲明渊的动作却好似舞蹈,妩媚至极。
江雨浓眼睛被她动作吸引,脑袋反应慢了半拍。
而后她弹了一下。“我,我,我没有那个想法,也不是,就,那只是偶尔会有的,很恶劣的想法,不是真的想控制你什么的。”
曲明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角。“我知道。我只是想给你安全感。”
她说着,往后退了一点点,确保能把完整的江雨浓框进视野。
“小雨。我很爱你。也可以确定,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唯一。不管我们开始的时候,我多落魄你多狼狈,是不是一个意外,我都想把这段感情继续下去。只要你答应,我就不会走。”
曲明渊望着江雨浓,眼中含着一辈子的温柔。
“当然也有些没有做好。比如婚礼时你那边的亲属,要请什么人。时间也没有定,想和你一起定。婚纱做了几套,但没确定我们到底穿那套。”
曲明渊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在这方面也没有那么善于表达。可能就想着,我做了就好。但是不是,我应该把这些都告诉你?不然也是一种隐瞒。”
从曲明渊开始说第一句话,江雨浓的心口就被猛地拍了一掌似的,闷到发酸。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曲明渊已经把这些麻烦全都处理好了。
如果按照曲明渊的计划来。她只需要躺着享福就好。
一切有爱人在,最爱她的姐姐,连一丝累都不愿让她受。
江雨浓极力睁眼,眼皮都快开裂,就好像她睁得越大,眼前人的话就越清晰。
也越真实。
“我还准备了很多。不只解决掉我身上的联姻。我把你之前说过想要换的房子买了,定做了婚礼上要用的饰品,准备了蜜月旅行时的邮轮,给我自己的财产做了清点、公证,筹备婚礼相关事项。把公司打理好,以后不会很忙,可以陪着你上班、跑客户。”
“……是。”江雨浓捂了下脸,抹一把眼。
“你是该说。”可她们是一对恋人。
“这些事,我,我都想参与。房子也好饰品也好,我想我们一起挑,一起买。你的联姻……我,我也想和你一起解决。你公司的事就算我帮不上,我也想缓解你的疲劳。”
江雨浓深呼吸着,鼻尖的酸涩一圈一圈的弥散开。
“你都做了,不要不告诉我啊。我不要你自我牺牲。我要我们一起幸福。”
江雨浓把她拉住了。“哎,别跪呀,真是的,没想过要怎么罚你。”
曲明渊听江雨浓平静的语气,好受了不少。
至少江雨浓听得进她说的话了。
她今天也听到了江雨浓的全部想法。
从今往后……她们都不需要窥视彼此的心声了吧?
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告诉对方。
“那还生气吗?”曲明渊干脆坐到了江雨浓腿上。
江雨浓捞住她的腰,掐了一把。“怎么不气呢?”
说着还咬了曲明渊一口。“还是很生气。姐姐,我今天跟着我姨姨去酒吧不是因为别的。”
“我发现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不管是陈姐还是郁青鸾,包括岑沂,她们都知道你是曲明渊。就我不知道。”
江雨浓越想越气,又揪着曲明渊的胳膊拧。
她后悔了。她现在想罚曲明渊了。
“我有种被你们一起骗的感觉。但我知道,她们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件事。岑沂也还提醒过我。主要是你。”江雨浓松了手,眉心拧得像发肿。
“越想越讨厌!”江雨浓的火真是烧的缓。
一个多星期了,现在想起来还能继续气。
“对不起。”曲明渊逮住她的手,往自己腰上拉。
江雨浓是想逃的。她害怕把曲明渊掐痛,掐狠了。
“都是你的,你想掐断都行。”曲明渊显然看出了江雨浓的意图,挽留着。
“或者我脱了你来掐?想掐哪儿都行。”
曲明渊说着就要去脱衣服。
一个多星期没有亲密了。江雨浓看着若隐若现的腰线,耳根瞬间爆红。
“停!”她紧急拦住曲明渊。
曲明渊的衣服撩了一半。
优美流畅的腰肢线条化成钩子,扯着江雨浓的眼。
江雨浓眼皮跳了下。
她赶紧扯掉曲明渊手里的衣服,拍回去。
她把泪吸掉,随后朝曲明渊伸出手。
“我还是很气,可能还要气一段时间,但——”
她迎接了曲明渊,给了她一个和好似的拥抱。
“你可以回家了。姐姐。”
“还有……我也爱你。”
第 72 章 第 72 章
肢体相碰,宛如天雷勾地火。
江雨浓的指尖不经意覆盖上那种黏糊又软到极致的感觉,忍不住抓了下手。
她不动还好,再柔软的触感也只是幻觉。
她这一动,碰到了曲明渊的腰。
似有烟花在触碰的地方炸开。
电光火石间,曲明渊先挪动了。
她腰本就起了些软,如今被冷不丁摸一把,那么轻,那么痒,她哪里受得了。
都是正值年纪的女人,被女朋友冷落了一个多星期,心里自然是想到要发疯的。
身体也就有了反应。
“嗯……”曲明渊把自己轻轻搭在江雨浓身上。
要江雨浓更清晰的感受自己的存在。
把每一点触觉都放大。
江雨浓久违的用肢体尝到了喜爱的线条。
温柔似海浪,又弯弯曲曲的舒展,仿佛要慢慢吞噬江雨浓,把她拽入永睡不醒的温柔乡。
耳畔也有海的声音。呼吸是风,嘤咛是浪拍礁石。
每一种都不一样,摩擦出截然不同的体验。
江雨浓发现自己真的好不争气。
明明还有点介意。
还想再冷落曲明渊一段时间,让她好好反省。
一个拥抱就把这些坚持打碎。
不料两分钟后,江雨浓回来了。
她看见曲明渊倒在她门口,心理再难受,也不可能继续无视,把她扶了起来。
“你走……”一句话还没说完。
江雨浓感觉到曲明渊扑到自己手背上的呼吸很烫。
她捏着的胳膊,温度也不同寻常。
仔细一看,曲明渊整张脸都烧得发红。
水润润的,是不太正常的颜色。
一双眼也满是疲惫,病起都快溢出来了。
“你,你怎么了?”江雨浓又不是真的不喜欢曲明渊了。
看她这副模样,心被猛然揪痛。
“小雨……”曲明渊努力支撑着神智,去睁开眼,看她一夜未见的爱人。
“你是不是昨晚淋雨了?”结合种种迹象,江雨浓得出一个结论。
昨晚下雨那会儿,曲明渊在楼下,按照她说的,确实离开了。
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回来了。
“你傻啊,你没别的地方去吗?”江雨浓有点急。
她状态也不是很好,没法把曲明渊扛回屋。
“你,你是曲家家主吧?是商业大腕啊,肯定有很多套房子的。你就不能,就不能回那边住吗?干嘛要去淋雨。”
她努力,也只能把曲明渊一只胳膊搭身上。
而后江雨浓深吸一口气,决定硬撑一把。
“我不想走。”曲明渊自己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的,江雨浓扶稳她。
这一抓,江雨浓感觉手也凉透了。
曲明渊浑身温度都在掉。皮肤是泡水后的惨白。
那点淤青更明显了。
江雨浓有些后悔。
昨天怎么说也该给曲明渊处理一下再赶她走的。
……她也没想到曲明渊这么痴傻。
喊她回别的地方住,就是不听话。
“小雨,我没有别的家……”曲明渊都不敢把自己的重量往江雨浓身上压。
她怕把江雨浓好不容易软化的心吓退。
也怕压垮江雨浓——再烧曲明渊也能看出江雨浓精神状态很差。
“你没有别的房子?”江雨浓好不容易把曲明渊带进家门了。
“那不是家。”曲明渊扶着墙,腿软得厉害。
如此,江雨浓也没话了。
——那不是家。
曲明渊用行动表示这,只有这里,这间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这有江雨浓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是她被赶了也不走,淋了雨发着烧也要回到的地方。
江雨浓咬着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鼻尖好酸。比吃了芥末还难受,都能挤出柠檬汁了。
“你去洗澡。”她把水打开。“我去给你找药。”
走前,她感觉衣角被人拽了下。
江雨浓回过头,猛地撞进曲明渊一双意外印着光的鹿眼。
“还在生气吗?”曲明渊吸了下鼻子。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多狼狈,她只想要听到江雨浓的声音。
能听见江雨浓和她说话就好。
那能证明江雨浓还在,没有彻底丢弃她。
这样曲明渊能有些微安全感,不至于憋闷到一丝力气都没有。
“……”江雨浓默了一瞬。
而后她捏住曲明渊的手,把它轻轻的扫开。
用行动回答了曲明渊的话。
曲明渊眼里的光灭了。
江雨浓不敢看她,别过脸匆匆离开。
“我去给你找药。”她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曲明渊没有再闹。
能进家门已经很满足了。
哪怕她再想,也得考虑到江雨浓的心情,不能贸进。
曲明渊慢吞吞的把湿黏到腻的衣服脱下,走进淋浴头。
曲明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告诉她,她不必抵抗。
更别做不必要的挣扎。
坚持冷处理有什么意思。真要惩罚……
江雨浓想起曲明渊上周带过来的一带器具。
那里面什么样的都有。
无论是想束.fu,控制五感,还是想bian笞、牵引。
都可以做到。
隐忍只会让两个人一起难受。
“嗯……”玉泠雪的如何追妻智囊团,也差不多是玉泠雪吧。
江雨浓呛了一声。想来也是。
玉泠雪天天追着郁青鸾不放,最近好像有了点进展。她是知道该怎么追妻的。
“宝贝。我想要你的原谅。所以能不能拿我好好发泄一下?”曲明渊又一次开口。
“我是认真的。我不想我们再因为这件事继续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江雨浓心收紧了下。
她想起近日的失眠,茶饭不思,兵荒马乱的心跳。
其实,她是知道的。
她们没有单向的思念。她也同样很想很想曲明渊。
“那我去洗手。”江雨浓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这会儿是下午。她要把曲明渊折腾到明天下不了床。
“你说的,随便我怎么来。”江雨浓捏住了曲明渊的手。
“嗯。我说了,随便小雨怎么弄。”
“那,你哭,求饶,逃,我都不会停。”
说这话的时候,江雨浓真像个坐在高椅拿着皮bian的掌控者。
曲明渊笑了下。她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一切都不会超过她的掌控。
“今天我只听你的命令。”曲明渊放下身段,主动低头,成为江雨浓的所有。
“你想怎么拆我都行。”
江雨浓是有点没分寸的。
但她想要江雨浓的原谅,想要鱼上钩,怎么能不给出大点的诱饵呢?
以身作饵的事,说来新鲜。
对着江雨浓,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你先去浴室。”江雨浓眼睛转了下。
“我要看着你洗。”
“那谁拆礼物?”曲明渊拨了下肩带。
“自己拆,我还要洗手,准备东西。”江雨浓说罢就去准备了。
曲明渊如愿以偿,进了浴室。
隔会儿江雨浓确实也进来了。
搬了个椅子,把水汽擦掉一大块,好整以暇的看着曲明渊。
这样强势又充满侵略意味的视线是让人不安的。
曲明渊也不例外。
她很少看见江雨浓这样纯粹到只剩yu望的眼神。
大多数时候,江雨浓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失神,迷失在泪海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这副眼神……自然是漂亮的。
一种欲到了极致,给人的感觉就只有纯粹。
纯粹到曲明渊感受到江雨浓灵魂的强大。
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匍匐在江雨浓身边,对她摇尾乞怜。
可曲明渊到底是骄傲的。
她一身筋骨坚韧得不行,若要对江雨浓示弱,除非把她拉下高椅。
让她同自己一起堕落。
深渊那么黑。迷失的路,不可以只有她一个人走。
于是曲明渊打开门,关上水,拿上旁边的香皂。
她动作自然流畅,只有角度刻意。
江雨浓眼前不再有水汽遮挡。一切都清晰到在她头脑里炸开。
她看见了眷恋太久的白与粉。水滴的圆弧翘着平原的细腻。
这个场面……
se.qing中带着些微不可玷污的神性。
曲明渊骄傲又叛逆。
而从小没人管教的江雨浓又怎会没点反叛的精神?
所有人都不敢亵渎神女,她敢。
所有人都不敢直视接近爱上这位不可一世的大腕,她敢。
江雨浓上手了。去破坏眼前圣洁的一幕。
把出水的芙蓉采撷,养出血滴的红。
曲明渊颤抖了一下。
关了水,周遭的温度降了下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拥抱,一个吻。
而江雨浓只是拿泡沫画画。尽情感受着那些滑腻。
她越动,曲明渊越缩。
江雨浓感觉胜利在望。
在她放松的那一刹,曲明渊捉住了她的手。
“小雨,不来吗?”曲明渊带着那只手往上,虔诚的亲吻过。
江雨浓哑了下火。
又是她输了。
……
天黑了。
曲明渊被蒙着眼睛,看不清周遭。
耳塞把听觉也堵的很死。
她咬着一颗水嫩嫩的桃。力气都不敢用大了。
汁水滴下,弄脏的,可是她自己的皮肤。
没有一种感官好用。
曲明渊的不安到达了极点。
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江雨浓的爱.抚。
只要有一点,她都能去追求,如飞蛾爱火。
江雨浓钓着她。
偶尔摸摸她的脸,偶尔碰一下她发干的嘴唇。
偶尔呢,又诱导她咬下那颗水蜜桃,以此来滋润就要开裂的嘴唇。
滴落在身上的甜水自然会被江雨浓收掉。
江雨浓看见了好多眼泪。
曲明渊明显还在发抖,是害怕至极。
她看不见听不到说不了话,还被近乎放置。哪里可能好受。
但今天的一切都是惩罚。
注定了江雨浓不会让曲明渊太好受。
曲明渊明白这一点,哭都不敢哭得歇斯底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雨浓摘下了她咬着的水蜜桃,把它放到另外的地方。
曲明渊没控制住,发出了低泣的声音。
“想要我放过你吗?姐姐。”江雨浓又摘下一只耳塞。
曲明渊一个激灵,点着头,忘了自己还会说话。
“不行呢,我好坏的姐姐。”江雨浓刮了下曲明渊的耳。
“说了,无论你哭喊还是求饶,今天我都不会放过你。”
这时隔几个小时重新到来的声音,变成了恶魔的低语。
曲明渊却坏了脑袋,无比眷恋这股感觉。
好似只要能听见,无论是疯狂无意义的呓语,还是恶毒伤人的咒骂,都是对她最好的嘉奖。
曲明渊动了一下。
江雨浓看见了眼泪……汩汩的流,从窗户。
“看来姐姐还挺喜欢。”江雨浓保留了一边的耳塞。
“也好,姐姐喜欢就好……毕竟这样,我就可以多欺负一点呢。”
“啊——!”曲明渊没忍住痛,发出一声喊。
“这样果然还是太吵了。”江雨浓把kou球塞了上去。
倒是把耳塞都剥了下去。
她重新开始。曲明渊断断续续的抽噎着,继续接受只属于她的惩罚。
爱的惩罚。
……
夜色浓了。
曲明渊重新获得了视力,这是江雨浓的恩赐。
她看着江雨浓站在夜色中。
落地窗很大。窗帘半开,透了点光。
江雨浓逆着光,背后冷调的颜色,给她铺上一层淡漠。
曲明渊却觉得这样的江雨浓很……诱人。
这十个小时,她没得到什么huan.愉,全是各种各样的难受。
这会儿,yu念达到了巅峰。
她可以接受这些难受,只要江雨浓肯抱抱她。
江雨浓也给了她一个拥抱,从绳索的一端开始。
曲明渊被捆在了原地,门户大kai。
“还有,多久……”曲明渊嗓子很哑。
她明明没怎么嘶吼。两个人过程里其实都安安静静的。偶尔会说点话,像调味料。
江雨浓这会儿神经还很激动。
“不知道。”江雨浓把蜡烛点燃。
“说好哄我,总要让我尽兴吧?”
她倾斜手臂,白色的蜡油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锁住一片肌肤的呼吸。
“还是说姐姐已经受不住了?”江雨浓看了眼曲明渊身上的痕迹。
她缺了些理智,所以觉得这样的红很美。
是让她想要彻底把人tun.ru的美。
“没有……”曲明渊深吸一口气。
“渴……”她想休息一下。
谁也遭不住十个小时高强度的审问。
曲明渊确实不是一般人。她意志力比常人高出许多,饶是如此,这会儿也有些累了。
到底不是真正的审讯。曲明渊还是乐在其中的。
江雨浓这才意识到她们确实十个小时没吃没喝。
铁打的人也会饿会渴。
江雨浓暂停了过程,去拿了能量棒和水,一点点喂给曲明渊。
全程都没有给曲明渊解锁。
“要抱抱。”曲明渊吃完,恢复了些精神,浑身上下唯一自由的脚乱晃着,看起来心情还挺好。
“不给。”江雨浓自己也吃了点东西。
“罚完再说。”
曲明渊撇嘴,只能坐在原地等待新的风暴。
……
最后一轮,大概。
曲明渊头脑很钝,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她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清晨的微光。
她们真就弄了一个晚上,十四个小时。
她也确实“如愿以偿”,跪过键盘。
别说膝盖了。腰才是要断了。
这会儿,熊垫在键盘上,被压着,脸贴地,承受着大概是最后一次的冲刺。
江雨浓把花样用了大半。
看着天亮了,也算尽兴,结束后放了曲明渊一条生路。
曲明渊瘫在原地,哪儿有力气动。
奈何江雨浓今天也没力气帮她,两个人只好面对面的躺着。
隔会儿曲明渊笑了起来。
“怎么了?”江雨浓完全没有熬夜的疲惫。她这会儿还在兴奋。
看着曲明渊这样,她靠近了点,抱住了曲明渊。
“喜欢你。”曲明渊贴上江雨浓的怀抱。
江雨浓也笑了。
“原谅你了,姐姐。”江雨浓低头吻过曲明渊还沾着汗的发。
“嘿嘿……”曲明渊只能发出点傻笑。
“宝贝……现在几点了?”她们抱着回了会儿能量,曲明渊闷闷的问着。
“七点四十三……我请个假去。”今天这样她也没法上班。
曲明渊也确实下不了地了。
曲明渊却强撑着坐起来,要去拿平板。
江雨浓看见她的手都在抖。
“有事吗?”江雨浓帮她把平板拿了过来。
“嗯。八点半有个会。”曲明渊叹了口气。
江雨浓嘴角抽了下。“必须参加?”
问完她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蠢。
曲明渊是董事长,能要她参加的会议,对整个集团来说肯定都是重要的。
都从线下改线上了,谁都可以缺席,就曲明渊不可以。
“怎么办……姐姐你真是的。早点说我也不至于折腾你这么久。”
江雨浓这会儿后悔了,心疼得发酸。
这还真是应了她的想法。她把曲明渊折腾伤了累了,心疼的是她,安抚曲明渊的还是她。
“没事。我能坚持。”曲明渊是想说,她也没想到江雨浓真就拆她拆了大半天。
她们之前再烈也不过一个下午。
“你这个会要开多久?”江雨浓起床去给曲明渊做早饭。
能吃点东西,大脑也会好受点。
“不知道。”曲明渊老实交代。“开会嘛,就是吵架。真吵起来,三个小时都打不住。”
“那吃了饭睡半个小时。”江雨浓的语气不容置喙。
曲明渊眨眨眼。她怎么感觉,江雨浓把她们那什么时候的d*m状态带到生活里来了?
她也不讨厌江雨浓这样,就是觉得有些新奇。
她以往从来不能接受别人对她发号施令。
原来爱真的能打破一切原则。
除了江雨浓,谁敢对曲明渊这么做,那她别想要她的岗位或者项目了。
江雨浓简单弄了点高热量的食物。
然后守着曲明渊睡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曲明渊睡得很沉,连江雨浓在给她擦药,甚至那种地方的,都没有感觉到。
八点二十八,江雨浓把曲明渊喊了起来。
曲明渊靠在她肩膀上,捣腾着会议。
八点半她准时进了会议室。
江雨浓看着她气场肉眼可见的变化着,对这个状态的曲明渊有些发怵,抱着手机翻到一边去回避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曲明渊。
第一次听曲明渊真正动怒的声音,感受到她不怒自威的气场。
曲明渊是隔着屏幕都能靠眼神杀死偷懒下属的大腕。
江雨浓看着曲明渊沉了眸光,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五秒。
屏幕里就传来那个CTO痛哭流涕的声音。
然后曲明渊开口,惜字如金。“撤职。”
把对面那个声音吓得颤抖得不成句子,还得来求曲明渊高抬贵手。
江雨浓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们……本来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曲明渊说她配。
曲明渊爱她,所以她们一定要在一起,长长久久的,永远不要分开。
这么想着,江雨浓好受多了。
她小心翼翼的靠在了曲明渊的胳膊上,汲取温暖。
她蹭得很低,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在镜头里。
但……云耀集团99层的会议室里,几个高管对着曲明渊镜头里出现的一个黑漆漆的头顶面面相觑。
——谁啊?
——之前曲董和前董事吵架时提到的那个?
——谁?我2G了?
——就是心上人。前董事想要联姻来着。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那个联姻对象?
几个人用眼神交流着。
然后她们看见曲明渊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柔和了。
“还没结束。”曲明渊声音压得低。
但麦就在她旁边,她再压低声音,会议室都听得见。
整个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仗着线上会议,曲明渊看不见,拿出手机开始疯狂给上班搭子发消息八卦。
“嗯。”江雨浓给了个鼻音,示意曲明渊不要管她。
曲明渊回到会议里,之后的流程莫名其妙快了很多。
大家都赶着下班似的,也没有之前那么磨磨蹭蹭了。
曲明渊觉着奇怪,但也没再提。
她把新的决策做好,结束了会议。
两个小时五十八分钟。她就说要吵三个小时。
结束会议后,曲明渊顺手把灯关掉了。
江雨浓靠了回来。她们现在要睡“早觉”了。
“姐姐,好凶。”江雨浓是调笑的语气。
她也知道,在决策层的人,要么是笑面虎,要么是曲明渊这样,凶得很明显。要不然哪里唬得住人。
“吓到了?”曲明渊很关注江雨浓对自己这个新身份的反应。
江雨浓摇头。“很喜欢。”
对别人又凶又冷淡,对自己又娇又热情。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老婆?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领证啊?”江雨浓抱住曲明渊。
两个人完全和好了,回到了之前的相处状态。
“我找大师再算一个日子。”曲明渊说着拿出手机去问。
“话说,我不需要见你家人什么的?你有妈妈和妹妹嘛。”江雨浓总感觉这样有些草率。
“我妹你见过了,她这段时间在大陆,你项目需要的话我们过几天一起去一次,顺带和她吃个饭。我妈对你目前态度还不是很好。我不想你受委屈,所以暂时不用见她。”曲明渊发完消息,闭上了眼。
江雨浓在她鼻尖落下一个吻。“那,需要我的话要记得找我。你不是一个人,姐姐。我们是一体,你有烦恼,我也想帮忙。”
“好。”曲明渊无意识的弯了嘴角。
这是她不可能放手的宝贝。
对她就是特别好。
* * *
两个人一觉睡到了晚饭的点。
起了床,曲明渊去处理工作,江雨浓在旁边陪着她,翻看项目,偶尔问她几个问题。
“这项目你从哪儿弄来的啊?”江雨浓戳了戳曲明渊的胳膊。
“我们集团本身也有涉足房地产,做的不够好而已。”
曲明渊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一心二用。
“你问。我这儿不是需要专注的事。”
“哦哦。那这个地方……”江雨浓和曲明渊讨论了一会儿。
“这个项目有游从礼那边参与合作,本来也要派给鑫辰。”
曲明渊处理完了工作才想起来,解释道。
“既然你是鑫辰公司的,那给你肯定比给别人好。”
江雨浓了然,没再纠结。“我会尽快给你弄好的。”
“没事,不是很急的项目。不想你那么累,所以……”曲明渊给江雨浓开了个小天窗。
江雨浓掐了她手臂一把,没怎么用力。
这完全是最近几天掐习惯了。顺手的动作。
“肯定给我们曲董保质保量的完成啊。我是你老婆,可不能给你丢脸。”江雨浓脸上还带着笑。
曲明渊也笑,捏着江雨浓的手,和她抱在了一起。“谁敢这么说,我去刀了他。”
她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最近最好不要看新闻。”
“为什么?”江雨浓还不知道自己和曲明渊的合作被人时刻关注着呢。
“嗯……我们比较瞩目。怕那些污言秽语影响你。”曲明渊处理的再及时,也防不住小娱媒。
港城的媒体行业太发达了,很多人完全是不要命的在制造热点。
曲明渊一个人控制不住。堵不如疏,后来她没怎么死控,但对江雨浓的报道必须过她眼,不能是负面的。
媒体她管了,民众的嘴她又没法堵。
这几天有些不太好的报道。曲明渊还挺怕江雨浓看见的。
“没事。我不看,但姐姐也不用担心这点。我心理素质强着呢。”
她可能会生气,但绝不可能因此抑郁。
她宁可拿着大号去骂街,也不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这种事。
“对了姐姐。”江雨浓想起来一件事,然后犹豫着,喊了曲明渊一声“白兰”。
“嗯。怎么了?”曲明渊也回答了她。
江雨浓又笑开了花。
无论是白兰姐姐还是第二人格,都没有走。只是融合了,换了个名字而已。
江雨浓很满足了。
“我想起来你之前打工的那个酒吧啊。那个老板有没有欺负过你啊?”
“有吧。”曲明渊没怎么在意。
要是江雨浓不说,她都快把那段没有记忆的日子也没有江雨浓忘了。
“那姐姐现在这么厉害了,不打回去?”江雨浓想着那个嘴脸吝啬刻薄的老板就气。
曲明渊转一下眼珠。
“有没有兴趣和我合资开个酒吧?”又不能白收一家店。
江雨浓点点头。她只不过是不想看曲明渊受委屈,就像曲明渊在查过去欺负过她的人,要去复仇一样。
“姐姐要是忙不过来,那给我点人,我帮你讨。”江雨浓跟曲明渊耳语着。
这儿没有别人,但江雨浓爱这种和爱人商量秘密的感觉。
“好啊。你想讨什么?”曲明渊也享受这种被爱人惦记,照料的感觉。
“那至少……要让她在我们店里打大半年白工吧。”江雨浓定下了细节。
周一晚上,她拿着曲明渊给她的人,浩浩荡荡的向酒吧出发了。
她到的时候,还看见正往那家拉吧走的江如歌。
“你们这是做什么?查封??”江如歌傻眼了。
“能不能晚点,等我喝完今天的再说?”
江雨浓服气了。“不查你喝的那家。”
“姨姨你就喝吧,一喝一个不吱声。”
江如歌白了她一眼。“就你无聊,酒吧都玩不来就有女朋友了,多没意思。”
江雨浓也没和她多说,也不知道她是为了调查,带着曲明渊的秘书等人进了黄老板家的酒吧。
“几位客官,有什么事吗?这么大阵仗。”今天看店的刚好是黄老板。
“当然。我有桩合作想跟黄老板谈。”
黄老板嘴角抽了下。她认出来这位是去年她坑过的人了。
“荣幸至极,这,这边请。”她恐怕要遭报应了。
半个小时后,黄老板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店没了,卖给自己坑过的人了。
她还被迫要在店里打一年的白工,工资只有底薪,保证她不会饿死。
没办法,谁叫对方手里还捏了她的把柄,她那些交易,要是被报出去,惹的可是四大家族。到时候几条命都不够她花。
黄老板这会儿看江雨浓,就像在看一个恶魔。
这人去年还清澈又愚蠢,笨拙透明得跟个孩子似的。
今年摇身一变,都成谈判高手了,精准拿捏她的内心,一步步的给证据,瓦解她的心理防线。
曲明渊还在公司加班,全程听见江雨浓和那个老板的对话,也挺感慨。
她家小雨就是最厉害的。
她才教了几次,就已经学得这么好了。
曲明渊很欣慰。
之后秘书把江雨浓送到了云耀集团的大楼,江雨浓上了101层,去找曲明渊。
秘书们在走廊围观。
这就是董事长传闻中的心上人。
不是富贵小姐,也不是名门望族的后裔,就是个普通人,看穿着打扮还很穷。
曲明渊却因为她,和曲馥清吵了很久,母女俩起码冷战了两个月。
因此全集团的人都对江雨浓很好奇。
却又不敢多问,只能默默观察。
“姐姐,你不会想在这儿过夜吧?”江雨浓看着时间,这会儿都八点了。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这么进去了。
门都没敲。
秘书们屏住呼吸,然后什么都没听到。
她们这会儿正在骂人的曲董,竟然没有因为思路被打断而生气!
她们在门口趴了一会儿。
五分钟后,门开了。
“还要我提醒?”曲明渊出来赶人了。
惹曲董生气的人是她们!秘书们弯着腰道歉,赶紧撒丫子的跑了。
曲董赶人的时候,神情语气都很熟悉。
还是她们那杀伐果断,冷漠凉薄的大佬董事长。
她只不过是对那一个人温柔而已。
秘书们离开了101层,拿出手机,开始在私人群里八卦她们最新得到的情报。
办公室内,曲明渊叹了口气。
江雨浓还在吃她准备的饭菜呢。“姐姐怎么知道门口有人?”
“猜的。”曲明渊坐了回来。
“我那群秘书年纪不大,对什么都好奇,无法无天的。”
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曲明渊没有因此严厉批评过她们,导致她们愈发大胆。
“你这会儿很像一个长辈诶。”江雨浓听着曲明渊的语气就笑出声了。
都是二十多岁的人,曲明渊这一句话愣是把自己抬了一个辈分。
“怎么说我老呢?”曲明渊把馄饨塞进江雨浓嘴里。
“哪儿有。夸你成熟稳重,可爱。”江雨浓咽下馄饨,赶忙找补。
曲明渊哼了声,别过头,展现了她幼稚可爱的一面。
江雨浓笑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 * *
说开了以后,曲明渊开始送江雨浓上下班。
她的车牌比较特别,每次送到的速度都很快。
江雨浓可以多睡几分钟,还能在家把饭吃完。
“今天要开早会。”江雨浓揉着腿。
昨晚她和曲明渊……是她在下。
曲明渊是收了力度的。要不然她今天没这么轻松。
“还痛?”曲明渊昨夜给江雨浓按了很久。
“有点吧。我又不像你,天天这样,都习惯了。”
江雨浓说着靠在了曲明渊背上。
她受累就是曲明渊做早饭。
当然,最重要的衡量点还是看谁起得早。
曲明渊颠了下锅。江雨浓听到一声清脆的笑。
“你也可以天天这样。”
江雨浓咬了她一口。“才不要。更喜欢欺负姐姐。”
曲明渊又笑着,算是一种默许。
“早会和我的项目有关?”坐在餐桌上,曲明渊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对。今天相当于要宣布?反正要跟上级汇报。”江雨浓担心的不是别的。
她是陈渚韵的手下,算半个游从礼的人。
但鑫辰不止游从礼一个总裁。还有很多别的x总。
比如那个姓文的。
姓文的和游从礼一直不大对付。
江雨浓之前还折了他一个走得近的亲信,甚至可以说是扳倒游从礼那方势力的卧底。
江雨浓怀疑文总会借此机会下手。
也是同一时间,文总到了办公室,正在看今天早会的资料。
“这个项目很好啊。”他和手下说着。
“我看这个Rain恐怕不能胜任。你去问问游启明有没有空?”
第 73 章 第 73 章
游启明也是游家人。鑫辰一整个公司都是游家的,往管理层走,随处可以看见姓游的。
而这位游启明,年纪还轻,目前还在做项目带小组。
他急需和高层互相照应,又不可能站到和他抢权势的游从礼身边,便看上了文总。
而文总恰好也想制衡游从礼。
作为外姓人,他也掌有一定的股份,在公司有话语权,但不够多。
能坐到管理层,谁会没点野心?
前段时间游从礼在鑫辰开始动手时,文总就和游启明搭上了。
江雨浓收回眼神,今天这个项目交接不一定会很顺利。
尽管,结果从来没有意外。
这是曲明渊送她的礼物。她怎么可能让到手的礼物丢了。
“那开始吧。小刘先帮我们介绍一下这个项目。”游从礼让出一个身位。
说来还是她占了江雨浓的便宜。
原本打算请这俩小情侣吃饭,前几天问的时候,陈渚韵劝她先别提。
合着小情侣闹别扭了。
就这样这项目还一个要给,一个肯接。
吵架也不影响感情和默契,真让人羡慕。
“Rain的能力有目共睹。嘉尔兰特那边对她赞赏有加。所以这个项目,我的想法是依旧交给Rain的团队来做。刚好Rain最近也没有别的活儿。大家没有意见吧?”
“有。”文总瞥了江雨浓一眼,很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就血缘关系来讲,他算游从礼的表侄。
亲缘关系挺远的,两个人之前不认识,来公司以后倒是挺不对付的。
“完成一个大项目后,鑫辰通常不会连续给团队派发同样等级的项目。一个是为了让团队休息,一个是为了公平。Rain的小组才完成了和嘉尔兰特的合作,理当休息。”
“我这边有更好的团队人选。Venus的小队能力很强……”
Venus是游启明的英文名。文总介绍着这支年轻的团队。
这很明显是两个游家人要打起来了。
没有站队的人缩着头,开始扮鹌鹑。
“我们团队已经休息半个多月了。”江雨浓听完后,挑着文总的话回着。
“就能力而言,我们这边有Shay和项链这样出色的人才,刚刚完成的项目也让我的团队正值状态好的时候。据我所知……Venus的团队还没有接过这么大的项目吧?”
江雨浓适当的停了停,观察文总的反应。
游启明今天没有参与。他的级别还不够。
而这位文总,江雨浓了解他。荒唐易怒自傲。
稍微刺激一下,说不定就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次对接方可是云耀集团,我们都知道曲家有多不好惹。况且,我已经和曲董见过面了,她说就由我的团队来做就好。贸然换人,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态度。”
尽管那天的“合作见面”两个人闹得不愉快。
之后江雨浓还是接受了这个项目。和好之后曲明渊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也不算江雨浓说谎。
“我以为Rain说的有道理。如果曲家那边真的定好了合作对象,贸然更换肯定会惹得对方不快。这不只是能力之类的问题,更是一个态度。”站了游从礼那一队的人开口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和曲家那位说好了?”文总果然有点急了。
他命人把之前收集的,媒体的报导投了出来。
江雨浓也是这会儿才看见网上对她们合作的报导和评价。
难怪姐姐不要自己看新闻。
港媒一向以大胆和辛辣著称。那写的真是,什么都有。
最瞩目的还是江雨浓从云耀集团出来时惨白的面色,孤零零的身影。
如果合作成功,曲明渊怎么也该派个人把她送上车或者送到家吧?
况且,江雨浓脸色那么差,一点也不像达成了合作的模样。
文总也是收集的及时。小雅在江雨浓身后默默吐槽。她都没有看见过这些报导。
她当然见过江雨浓的女朋友。不过她算是江雨浓朋友里少数不清楚曲明渊真实身份的人了。
她要是知道那个喜欢粘着江雨浓的小姐姐就是叱咤风云的,甚至在普通人嘴里都不敢说本名的曲家那位,会被吓得跳起来吧。
“港媒最喜欢断章取义了。文总不知道吗?”江雨浓有恃无恐,还跟文总弯了个笑。
“可不能轻易听信网上的谣言。不然,被骗了都不知道。”这是“善意”的提醒,也是一种警告。
文总被逼出了杀手锏。“Venus和曲家可是有关系的。他和曲家的明玉小姐是发小。就算看在这层关系上,曲家也会选择他的。”
江雨浓反应了一秒。
明玉,曲明玉。
是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两个人年纪差了十多岁吧,这还发小呢。
江雨浓怀疑游启明只是在某个豪门宴会上和曲明玉说过一句话。
当然,文总说得信誓旦旦的,还说有证据,能联系上曲明玉什么的。
要不是江雨浓知情,肯定会被他骗。
这文总果然和以前一样,就喜欢说大话。
“那,你既然说能联系到小小姐,就请你联系一下吧。如果曲家那边真的改变了人选,我也不会硬要抢这个项目。”
江雨浓足够从容,说完就靠在椅背上了,看起来一点都不急。
她的人倒是有点急了,在跟她发消息。
小雅发来的消息最醒目。【那个Venus不会真的有关系吧?】
【放心,我也有。你安抚一下她们,曲明渊是我家姐姐。】
江雨浓想了想还是告知了自己人这件事。
她们是一个团队的,以后和家人差不多。
她现在不说,队员早迟也会知道,不如坦白。
江雨浓能感觉身后的小雅僵住了。
半晌,小雅发来了新的消息。
【我**,你也真是牛****】
他们不知道这个油水很足的项目是曲明渊给爱人量身定制的。
原本文总还会怕陈渚韵,也不敢和游从礼对上。
而现在,游启明带来了足够的人手。
文总的底气也足了,看见陈渚韵,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点头哈腰了。
游启明的回复来得很快。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文总要做的就是在待会儿的会议上把江雨浓那行人赶出去。
不是说江雨浓和曲家那位谈判很不愉快吗?
文总还看见了当时狗仔拍摄的照片。
照片里的江雨浓失魂落魄的,怕是被曲家那位嫌弃惨了,没拿到这个项目。
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
江雨浓和曲家那位谈的都不愉快,凭什么还要再把项目给她?
最年轻的p4。陈渚韵手下的小总监。
文总想着江雨浓这个名头就来气。
这分明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
管她有多大的才华,压不住自己的锋芒,在他眼里和路边的野草没差。
野草会被人踩折。而他,迟早要给江雨浓一个教训。
九点,江雨浓踩着点进了会议室。
一年前她还是需要提前进会议室,战战兢兢的等大佬们到场,然后缩在后排努力苟活,不去进入任何一个风暴的职场菜鸟。
现在她已经有自己的小队了。
开这次会,她带了小雅和两个陈渚韵那边的人。
这次会主要还是项目的安排、分配。
没有任何意外,江雨浓和曲明渊都签完合同了。
“Rain,你来了。”主持会议的是游从礼。
其它大大小小的总也到了场。
有些人职位和江雨浓一致,都隶属p4。
她们是平级,也没人敢对江雨浓的踩点有意见。
“游总。”江雨浓和游从礼点头示意。
鑫辰顶头的董事长最近空出来了,内部竞争激烈。
目前游从礼是表面上的话事人,但董事长的印章没交到她手上,事情就随时可能有变化。
曲明渊给的项目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可以助力游从礼夺权。
而江雨浓,也在今天公开表示站在了游从礼那一边。
江雨浓带着人坐下,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不少人眼神忽闪,或捋头发,或扶眼镜。有的看似沉静,下巴颏上的胡子都要瞪出去了。
看来大家都心怀鬼胎啊。
这么铁的关系。谁还能越过江雨浓去?
小雅放松了,开始安抚队员。
她现在是副队长呢。江雨浓说了明年要给她提到p3。
抱住这么一条大腿,她才真是站对人了。
那边文总终于拨通了曲明玉的电话。
“喂?”接电话的人却明显不是小孩,声音懒散从容,听着就让人联想到一位穿着礼服搭着披肩,叼着烟斗在沙发上肆意躺倒的女士。
这样的女士只有外表是美丽的。内心不知道有多狠辣。
不如说,游从礼正式上位以后,不撤他职都算好了。
而游从礼,也不是个什么温和的人。
江雨浓出了会议室就开始跟曲明渊发消息吐槽。
云耀大楼里,曲明渊看了眼手机,嘴角抽了下。
她这个秘书也真是,判断不出小雨是在问正经事吗?非得当场提醒她们的约会。
还好只有虚惊一场。曲明渊给秘书发了消息:【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被莫名其妙挂了电话又被扣了奖金的秘书石化了。
* * *
“这次项目次要地点在大陆。过两天一起去实地考察一下?”
又是一次事后,曲明渊被江雨浓顺着头发,提了一句。
“行啊。”江雨浓看曲明渊缓过来了,换了个姿势,把她抱在怀里。
曲明渊挺放松的。换姿势的时候,江雨浓都没怎么用力。
“你妹妹是不是也在大陆?刚好我们去拜访一下?”江雨浓想在领证之前见见曲明渊的家人。
正式一点的那种。
“可以啊。挑个周末吃顿饭就好。你不要和我抢付款。”曲明渊抬起手去捉江雨浓的鼻子。
“你都说曲家富得流油,遍地都是钱了。吃个饭而已,花我的。”
曲明渊用了点力,捏红了江雨浓的鼻尖。
“哎呀……”
“宝贝,你不会想跟我AA吧?咱们都要扯证了。”
领证要用的东西,要做的公示,曲明渊都安排好了。
婚礼在项目之后,可以高调。
领证就低调一点吧,曲明渊都还没求婚呢。
“那没有。”江雨浓是有点不习惯。
她做了项目,升了职,有点小钱。
也是因为习惯,没有去换日常穿着。
至于车,江雨浓也觉得现在的还能用。
她是节俭惯了,过不来大富大贵的日子。
“要习惯花我的钱。又没有别人,我的钱不给你和以后的宝宝,还能给谁?钱赚来就是花的。”
曲明渊恨不得把银行卡塞江雨浓手里。
以前没人花她的钱,她也没什么赚钱的目标,商业上做决策会偏激进,一切都是为了刺激她平乏的精神。
如今不同。她有了一个家人。
以后她们还会有很好很好的小家庭。她会更稳妥,也会更积极一点。
“我当初都花了你几大百万。现在你总得几倍的讨回来吧?”
江雨浓想到那件事,又笑。“好。姐姐要给我时间去习惯。要不是我节俭,我也省不下那么多钱,也没法和你有羁绊了呀。”
“好哦。去大陆的衣服也让姐姐帮小雨买吧?”
“嗯……那最好不要给我看价签。”江雨浓怕自己被吓晕。
曲明渊应下。
第二天江雨浓就收到了一大箱衣服。
“有一半是我的。”曲明渊收拾着,一件件的归类。
“明玉小姐,您好。”文总不认识曲明玉,手里只有个电话,还以为接通的人就是曲明玉呢。
“有事?”对方仿佛也认下了这个身份。
文总叭叭叭说了一大堆。
他开的是免提,江雨浓在他说到话尾时打断了他。
“文总,你莫不是痴傻了。曲家的小小姐今年芳龄十四。接电话的这位,怎么可能是曲明玉?”
一番话,显示出她对曲家了解颇深。
在场不知情的人都愣了下。
小雅和游从礼一块儿咬了下舌头。
江雨浓也真是忍得住。这么铁的关系,这事要解决还不简单吗?
给曲明渊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文总差点裂开。“你认识明玉小姐吗?还直呼其名,这么不尊敬。况且,游启明和明玉小姐可是发小。明玉小姐怎么可能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这位小姐,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说的挺对。我不是曲明玉,我是她娘亲。”
江雨浓了然。她知道曲明渊把妹妹送去大陆,也就是妹妹另一个妈妈的家里了。
看来就是这位女士了。
“我家小玉也不认识这位游启明。”
文总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
好他个游启明,居然敢骗他!
“合作的事,我也不了解。我们明玉还小,上头有姐姐,接触不到这种事。你们打错电话了。”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江雨浓叹了口气。“你没有曲明玉的电话,我有曲董秘书的电话。来吧,问问就知道曲董更中意谁了。”
江雨浓没等文总动弹,拨了电话。
对面秒接。“福……江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秘书不知道江雨浓打电话来做什么。
“曲董这会儿正在开会。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
江雨浓看了文总一眼。
这一眼没有温度,重如千钧之砝码。
有些没站游从礼的人蠢蠢欲动了。有些站了别的队的人开始后悔了。
大家都按捺着没动。
“之前我和曲董谈好的合作还作数吗?”
“当然。曲董这边也会派最专业的团队和您对接。”
秘书虽不明所以,还是公事公办的回答了。
“好的,感谢。”江雨浓准备挂断电话。
“稍等。曲董让我提醒您,今晚要去莱雅饭店……”
江雨浓急忙挂断了电话。
“……”会议室陷入了集体沉默。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江雨浓。
江雨浓耳根慢慢烧红了。
“是要确认合作细节,对吧?”还是游从礼先反应过来,帮忙打掩护。
尽管她们都清楚江雨浓有实力,曲明渊选中江雨浓不只是因为私情。
但这个节骨眼上爆出这件事,对谁的影响都不好。
“对。”江雨浓顶着压力,颤颤的开口,努力不让别人瞧出异常。
落在身上的目光淡了。
江雨浓松了口气。
“那这次合作就定下是Rain的团队了。”游从礼拍了板。
她没有明确说文总什么。但这次会议的全过程不到两个小时就在公司传开了。
不少人对游启明的态度也开始模糊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殷勤。而游启明直接和文总断了联系。
文总在办公室捶胸顿足。他的职业生涯到此,也不再有继续上升的可能了。
“我穿不到那么多吧……”江雨浓看傻眼了。
“那是以前。”曲明渊把衣服摆开。“都是你常穿的简约式,上班能穿。”
“这些礼服也是必要的。以后我们不可避免的会参加一些晚宴。你要是穿素了,媒体会阴阳怪气我们家,你也会受影响。”
礼服都是外面买不到的高定,一半来自曲明渊在设计师协会的朋友。
江雨浓不识货,只看得出来这衣服用料很奢侈。
她默了下。
这是很合理的。港媒嘛,懂得都懂。
“不过小雨要是真不喜欢晚宴,不用勉强。”
曲明渊还记得之前江雨浓去赴罗云笺的同学会,脸色都不是很好。
“没事。你在我身边。”江雨浓这会儿也想开了。
她总不可能要求曲明渊放弃豪门生活吧?
尽管她觉得,如果她提了,曲明渊真的会放手,回来和她过普通日子。
但,江雨浓也想曲明渊好。
在遇到曲明渊之前,她的生活挺单调的。
过得简直不像个活人,睡觉吃饭学习,日复一日,娱乐活动都没几个。
如今……就当开启一段新生活了。
有曲明渊在,她们会过得很好。她也会适应那样的生活的。
“别跟我客气。你最重要。”曲明渊顺手捏捏江雨浓的脸。
江雨浓笑得很甜。
这一次,她不再抗拒生活的改变。
她有了唯一的定数,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爱。
她知道不管怎么样,曲明渊都会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经历这份改变。
* * *
她比没有记忆时的自己从容多了。
她高贵的身份与生俱来,让她从骨子里散发着骄傲。
一个发色而已。她还不至于觉得,白发就会“不合群”了。
她要合群来做什么。她要江雨浓就好了。
“那以后别染了,伤头发。”江雨浓想到这儿,又笑了声。
“我们以后的宝宝是不是也该是白毛?就跟咱家汤圆一样。”
“应该?我家这个基因遗传的蛮稳定的。等我把母亲那边解决完,带你回曲家看看,你就知道了。”
她们曲家血缘近的,发色都如阳光月光。
再远一点,有的会变回棕色,有的会变黑。
“好。”江雨浓做好决定了。她要给曲明渊一个惊喜。
两个人在沪城要待上半个月。
江雨浓忙着跑项目,曲明渊忙着见合作商。
就要离开之前,曲明渊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江如歌打来的。
“找死我了。给你查了三个多月,可算是有结果了。”
江如歌大概又在某个酒吧里泡着。
这消息不涉密,她没必要特地找个安静的空间。
“找到人了?”曲明渊就说游从乐还活着。
江雨浓看了过来。
曲明渊干脆按下了免提。
她们说好彼此之间不再有秘密。
江雨浓听见自己姨姨的声音,还挺惊讶。
“差不多。地址给你。游从乐的情况很……我不好说。”江如歌呼出一口电子烟。
她回港城,调查出轨花了一周。把剩下的委托清完花了两周。
剩下时间全在查游从乐了。
游从乐绝对是被曲馥清保护起来了。
要不是曲明渊给了她曲家的信物。她指不定现在还在跟人打转转。
“你和雨小浓和好了?”江如歌后悔把一半的调查费分给江雨浓了。
“嗯。”这是江雨浓回了话。
“姐姐!姐嫂!”下了飞机,曲明玉和她妈咪一起来曲明渊和江雨浓。
“你真是她妹妹啊。”江雨浓稍稍低头,看向这个小朋友。
“我是啊。但我俩妈咪不一样。我长得更像我妈咪,姐姐长得更像她妈咪。”
一来一去,两个人的外貌就有挺明显的差异了。
不过细看还是有相似的地方,比如同样挺拔的鼻,弧度刚好的颧骨。
“贺阿姨。”曲明渊跟那位之前接电话的女士打了个招呼。
江雨浓跟着喊。
中午的饭局也是贺女士组的。
就她们四个人——曲明玉毕竟还小。
曲馥清心大,敢让小朋友到处跑。贺女士不一样。
要不是和曲馥清闹得实在不愉快,曲明玉又在港城上学,她和曲馥清分居的时候肯定会考虑把女儿带上。
“姐嫂你也真是的,早点让我俩见面,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曲明玉消息挺灵通的。
大部分事情曲明渊还是愿意和她讲。
她也知道前段时间两个人闹别扭的事。
“我也不知道这么巧,我随手拉一个小朋友,她要我找的人就是我未婚妻。”江雨浓想到这儿也觉得巧。
可能这就是缘分。茫茫人海里,她还能遇到女朋友的亲人。
“后来你和她碰面,你都不告诉我。”江雨浓说着揉了揉曲明玉的头。
曲明玉捂住头。“嗷,揉乱了,妈咪好不容易给我梳好的。”
“我还不是暗示你了啊,我按照姐姐要求给你送的钱。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该问一句。”
“……”江雨浓没法反驳。
她被曲明渊的解释蒙了脑子。
现在想起来,哪儿哪儿都是破绽。
吃完饭,江雨浓的注意力飘到了曲明玉那一头晃眼的金白色头发上。
“话说姐姐,你是染发了吧?”白染黑的话,也确实不需要每次都去理发店。
况且自己上班的时候也不在家,曲明渊随随便便就能把头发染了。
“是啊。当年是酒吧那个老板吧,说我发色太显眼了,喊我处理一下,我就染黑了。”
之后也是,怕江雨浓觉得奇怪,就继续染了。
如今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处理了。
江雨浓能看见曲明渊泛白的发根。
“那之后不用染了吧。”这个白发恐怕也是她们曲家身份的象征。
“看你喜好。”曲明渊挺无所谓的。
“那行。费用你别给她了,直接给我吧。我要累死了。干完你这票我起码歇半年。”
江如歌愉快的独占了赚来的钱。
“行,辛苦了。”曲明渊说着编辑好了消息。
两分钟后,江如歌看见账户上多出的一串零,惊了一秒。这比说好的翻了两倍不止啊。
她随后想通了。这是收买她呢,两个小辈看着就要结婚了。
真客气啊,不给这么多她也不会阻止江雨浓,没生没养的,她没管教的立场。
不过江如歌被哄顺心了。至少这证明曲明渊是真心的。
也不知道她那傻哼哼的侄女有没有给曲明渊的家里人送礼。
“什么费用给她……?”江雨浓听的糊涂。
“我之前拜托她帮我找找我另一个妈咪。当时给她开了价,她说她只拿一半,剩的给你。”
曲明渊说着,江雨浓也收到了消息。
“虽然她说不用了。但我给我老婆打点零花钱,老婆没意见吧?”
江雨浓看着那七位数的金额,张了下嘴。
“有意见就是还没打够。”曲明渊又编辑了一条信息。
江雨浓这才赶紧拉住曲明渊的胳膊。“够了够了。你说是零花钱,给我这么多做什么,我又花不完。”
她想得也算开阔。她之前给过曲明渊零花钱,现在曲明渊经济实力更好,给她零花钱,也没什么。
她们马上就是妻妻了。曲明渊的财产有一半是她的呢。何必客气。
“那不一定。万一小雨看上拍卖行的东西了呢?万一小雨想买私人飞机呢?而且我们的邮轮日常维护开销也不小。”
曲明渊说到这儿,江雨浓才想起来,曲明渊送了她房子和邮轮。
“那,我们一起去我姨姨给的地址看看?”她也不纠结那几个人复杂的关系。
她是不太清楚。曲明渊也只知道陈渚韵和游从乐曾经交往过。
“好啊。我打算通知游从礼一声,把地址给她。”顺手的事。
“这么大价钱买来的消息,就直接送人了?”江雨浓被曲明渊可爱到笑得一颤一颤的。
“是啊。就送人了。反正我也知道地址了,也不亏。”曲明渊扭了下江雨浓的脸,力道很轻。
“小雨想坑她们?”
江雨浓吐了下舌头。
她是钱不够花,想赚钱想疯了,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
对曲明渊来说,几百万也就是个毛毛雨,打个水花就没了。
“那我……”
江雨浓赶紧拉住了跃跃欲试的曲明渊。
“人在做妈祖在看。咱还是做个好事吧。”
曲明渊也被江雨浓的说法弄笑了。
这会儿其实挺晚。
也就这俩还在过成年人的生活,还醒着。
但游从礼竟然立即回了个电话。
“地址是真的吗?你去看过了?你确定是……是我妹妹?”
游从礼的语气急得好像能隔着电话把曲明渊烧了。
“冷静一点。”曲明渊开着免提,音量调低了一格。
“我……”而后游从礼的手机就被陈渚韵抢了。
“你们是从哪里得知这个地址的?”陈渚韵听着比游从礼冷静。
倘若这是个视频通话,小情侣就能看见陈渚韵咬破的嘴唇和满身的汗。
曲明渊把自己找私家侦探的事说了。
“她是怎么打听出来的,我不知道。至于到底是不是游从礼的妹妹,是不是我想找的游从乐,得去看了才知道。”
“我知道了。你们能等我们一晚上吗?我们明天早上到沪城,然后和你们一起去。”
陈渚韵想,曲明渊打来电话,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
“可以啊。没事的话我挂了,困。”曲明渊答应的随意。
“她俩直接飞过来啊。这么着急?”江雨浓有点惊讶。
她随即想起来先前游从礼见曲明渊的第一眼那股激动到丢了全部理智的模样,感觉也不是很难理解。
“一个是姐妹,一个是前任嘛。我估计陈渚韵对游从乐有点余情未了的意思。我每次刺激她俩,就跟游从礼说陈渚韵还在想别人。”曲明渊跟江雨浓交换了这个小秘密。
“姐姐真是坏。”江雨浓是噌怪的语气,脸上的笑意做不了假。
她挺喜欢曲明渊这股略坏的劲儿。
翌日早,江雨浓还在赖床,两个人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曲明渊去开门,陈渚韵和游从礼看见她穿了个围裙。
“你们来太早了。我定的十一点出发。没什么能招待的,自便吧。”
曲明渊说着就打着哈欠回厨房做早饭了。
“能不能早点?你也是坐私人飞机去吧?”两个人一刻都等不了。
游从礼急得在客厅里乱转,根本安静不下来。
“手续很费时间的。我是拿到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一晚上,我能把这个关系走通就不错了。”
曲明渊端着碗出厨房,白了游从礼一眼。
而后她去叫江雨浓起床。两个人看着她的表情一秒从不耐烦变成了亲昵的笑。
还很甜。
“行了老礼。你冷静一点。急也没用。要真是阿乐,她也不会跑了。”她们来之前搜过。
江如歌给的地址,是一家精神疗养院。
陈渚韵对游从乐的情况有了大致判断。
恐怕,游从乐精神出了问题。
为了大家族的颜面,曲馥清当年才说游从乐死了。
暗中把人关进了疗养院,还执着的用她的基因有了孩子。
她们换乘了一辆三轮车,拖拖拉拉四十多分钟,终于在那个疗养院门口停了下来。
“走吧。说是在201住着。”曲明渊看了眼门牌,确认无误,牵着江雨浓,很果断的进门了。
陈渚韵踌躇过后也跟了进去。
游从礼又怕又急,跺着脚倒也进去了。
疗养院内部安宁,不寂静。
有让人舒适的空气和底噪,很有“人”的感觉。
她们很快就到了201。曲明渊敲了下门,而后推开。
里面的房间出乎意料。
就像一个普通的公寓,有着客厅厨房。一行人还看见了独立的卫浴。
往里走,才能看见两个卧室。
其中一个开着门,似乎有人在。
一行人往那边走。
卧室里当然躺着一个人。
而让人惊讶的,是她旁边还坐着一个正在削苹果的女人。
那女人有月光一般的长发。飘落在阳光里,好似日与月共舞。
身上的气息敛了又敛,只剩与疗养院一致的宁静。
她看向来的一群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是你们。”还主动搭了话。
她们总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件事上。
还要领证的,良辰吉日就要到了。
* * *
周五,江雨浓回了办公室。
她这周闲,曲明渊又没把合作项目给她,之后也暂时没有安排。
于是陈渚韵找到了她。
“你……”陈渚韵还以为她昨天请假,是和曲明渊情浓意浓过了度,休息去了。
两个人的合作受到了娱媒的高度关注。
曲馥清对游从乐的态度到底如何?
陈渚韵一直以为,曲馥清从未爱过任何人。
“我冷静不下来,就是那种要出事的紧张。”游从礼自己吓自己。她拍了下脸,好歹坐了下来。
“还能怎么出事呢……”陈渚韵接了句话。
那么多年都过来了。
她们都以为她死了。
还能有比死更糟的结局吗?
十二点,一行人到了私人飞机能停靠的,最近的机场。
曲明渊安排的车,四个人又坐上车。
游从礼和陈渚韵比往常都沉默。
江雨浓和曲明渊倒是正常,该聊聊,该贴贴。
三个小时的颠簸后,她们终于到了江如歌给的地址所在的县。
一个很贫穷,很荒凉的县。房子老旧得像能闹鬼。
路上只有一两个npc似的人,动物都藏起来,融入了无尽的寂静。
只有太阳烘烤着安静的大地。
这样的景象难免让人紧张。
“都还没去看过呢。”江雨浓这下有些好奇了。
“别墅还没装修好。上次宝贝说过之后,我就停了,想等宝贝有空,我们一起挑家具什么的。邮轮的话……再等等吧。”原本邮轮应该是求婚时给江雨浓的惊喜。
曲明渊在心里叹息。她现在还要重新准备惊喜。
“行啊。话说邮轮维护需要多少钱啊?”
曲明渊比了个数。
江雨浓差点被吓晕。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她真的进入了有钱人的世界。
不再是那个过日子需要精打细算,舍不得多花钱,还因为帮曲明渊还债,过了一段时间穷光蛋日子的中产阶级了。
“你妈咪是游从礼她亲戚?”江雨浓从金钱的打击里醒来后,意识到了这件事。
不然,游从礼不会认错。
“是。她叫游从乐。我没见过她。按照现有资料,她在我母亲还没有怀我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所以游从礼和陈渚韵看见她,才会觉得那么震惊。
“我和小明玉都是曲馥清亲自怀孕生下的。我们的妈咪是提供骨髓,去国外实验室分化配子的那一个。”
“我对游从乐当然没有感情,不像明玉和她妈咪关系很好。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她们的过去。”
这种话曲明渊也就只和江雨浓说。
“这样啊……”江雨浓大概明白了。
作为唯一的无关人员,江雨浓捏住了曲明渊的手,两个人挽得很紧,贴在一起走。
陈渚韵和游从礼走得很近,却没有肢体接触。
曲明渊喊来的保镖跟在一行人之后,勉强给队伍增添了点安全感。
而曲明渊在看见女人的一瞬,警觉起来。
“母亲。”在房间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曲馥清。
第 74 章 第 74 章
“你知道了。”或许从一开始,曲馥清就知道是曲明渊派了人在查游从乐的消息。
江如歌能查到东西,恐怕也是曲馥清的授意。
“都骑到我头上了。”曲馥清没有动作。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放在曲明渊她们身上,仿佛和她们身处两个空间。
而她的那一方,看似有两个人。
只是躺在病床上的游从乐瞧着已经完全痴傻,不时发出憨憨的笑,表情瞧着也与正常人不同。
她仿佛只是个三岁的小朋友。手里拿着一块打了几次补丁的布,她却好似在抱一个贵重的娃娃,捏得很紧,还会对着它笑,就像玩过家家的小孩。
而一段时间后,她的表情又变了。这次还是笑,却带上了少女的腼腆。
她的眼神是空洞的。笑容有些难以描述的娇羞。她被困在自己的世界,穿梭在回忆的海洋。
手里捏着的东西在她眼里变成了一份卷子,一张照片,可以翻看一样,她反复转着那块布的面。
又过了几秒,也许是几分钟——来到这儿的四个人都被这幅景象惊得暂时回不到现实,时间失去了意义。
游从乐的面色又变了。
她开始哭闹。眼泪一点点的掉,最开始是啜泣,而后哭声变响。
这像一个信号,敲醒了四位不速之客。
曲馥清在此刻终于做出了反应。
她把苹果塞进了游从乐的嘴里。
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好似用力会伤到这位不能自理的可怜人。
却又那么的缺乏考虑。一个恸哭的人怎么吃得下东西?
曲馥清挑准了时机,游从乐确实咬下了苹果。
她好似被甜味击中,呆了一会儿,嘴里开始呢喃一个名字。
眼中依旧没有别人——她还在她的世界。
她的世界里只有幻象和她自己。
“小……猪。小猪。”她喊的不是很清楚。
嘴里还有东西,声音被又一次模糊。
“渚,猪。猪猪。”
听清她的声音,三双眼睛一齐挪向一个人。
那个人先她们一步摔了下去。
她跪坐在地上,捂着嘴,说不出话。
眼泪涌得她发呕。
陈渚韵身体抽搐着,背起伏不断,喘息剧烈。
她一双眼红成火,火的光点随着游从乐一声声暧昧不清的呼唤熄灭。
陈渚韵幻想过很多次和游从乐的重逢。
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这么狼狈,这么悲哀。
是啊。本该没有比死更差的结局。
游从乐还活着。瞧她面色,除了有些异常的白,也还算健康。
可她疯了。
她在精神世界构筑起一道高墙。
只愿意停留在她喜欢的时间里。
每到不喜欢的那一段,她就会重来。
一遍,又一遍。
这二十六年里,谁清楚她经过了多少次循环。
游从礼把陈渚韵扶了起来。
陈渚韵抓着她的衣角,努力把哭声压低。
空气都弥散着她的低泣。游从礼也湿了眼眶。
饶是有所预料,亲眼看见,谁又能不动容?
她对妹妹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她大学毕业那一年。
那会儿她们还那么年轻。
游从乐和发小,以及她们高中认识的朋友一起,策划了一场长达一个月的毕业旅游。
游从礼不放心她们,跟个老妈妈一样跟着出了国,守着三个“小辈”疯玩。
那是最纯粹,也是最快乐的时光。
游从乐可以在黄昏时分偷偷带着陈渚韵溜出宾馆,去追一轮永不熄灭的落日。
也可以在北欧的极光里,拥着陈渚韵一起守星星。
那时游从礼悄悄跟在两个人后面,看着她们坐在高台上,四条腿迎着晚风晃呀晃,怎么也荡不出一丝烦恼。
游从礼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
……可惜。
二十多年以后。陈渚韵剪掉了画面里的曲馥清,而曲馥清,大概把自己和陈渚韵都剪掉了。
游从乐的照片在她与曲馥清成婚前一夜烧了个干净。
自己的那一份,在得知妹妹的死讯后,同妹妹的衣服一块儿埋入了她的衣冠冢。
到现在游从礼都不明白当年妹妹和曲馥清之间发生了什么。
二十六年过去了。
亲人、爱人死亡带了的疼痛持续了这么久。
她和陈渚韵因此走在一起,两颗千疮百孔的心只能给彼此疏松的慰藉。
今天,她一定要问出真相才行。
游从礼抹了下眼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渚韵情绪失控了。她还能说得出话,她亟需一个答案。
曲馥清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她们的交集真的很少。
和曲馥清熟悉的,是二十三岁以前的游从乐。
游从礼和妹妹有四岁的年龄差距,她只有偶尔才会看见小游从乐把这位青梅带回家过夜,玩点小孩之间的游戏。
曲馥清没有回话。游从礼又上前了一步。“你把她逼疯了?”
没等她再问什么,游从乐仿佛被她吓到,最喜欢的苹果都做不了慰藉。她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会儿她回到了三岁。
曲馥清终于给了游从礼一个眼神。
她起身,两步就把游从礼赶开,似乎要给游从乐一个安全的空间一般。
她这样,很像护犊子的母亲。曲明渊不合时宜的想着。
这场风暴和她、江雨浓关系不大。
两个人已经退到了一旁,把舞台交给了上一辈。
“我没做什么。”驱逐完无关人士,曲馥清才终于开口。
她惜字如金的姿态,和面对手下的曲明渊简直一模一样。
江雨浓打了个激灵。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母亲时的场景。当时她就在想,两个人真的很像。
曲明渊简直是曲馥清的翻版。
只要两个人的年龄趋同,她们的神态、语气,甚至遇到事的反应,恐怕都会有惊人的一致。
她是当姐姐的,游从乐眨巴眼她都能知道妹妹在想什么。
遑论两个人没有遮遮掩掩,亲昵得光明正大。
那会儿曲馥清时常跟在两个人身边。
有时是身旁,有时又拉开了挺大的距离,亦步亦趋,都快和自己走在一块儿了。
游从礼恨自己当时没有过问。
事情是很奇怪。曲馥清和游从乐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
两家人也因此结了娃娃亲,定下了一门婚约。
长大后,游从乐似乎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不再和曲馥清走得很近,两个人比起未婚妻妻,更像朋友。
而曲馥清,看起来对这份联姻也没有什么想法。
游从礼观察过这位曲家未来的接班人,没从她一双湛蓝的眼里看出多余的情绪。
她似乎只是跟着两个人。
深海般的眼吸纳了全部的光,变得纯粹。
那里没有嫉妒,没有不甘,没有怨恨,更没有算计。
当年,游从礼选择尊重妹妹的决定。
她甚至想好了,如果真的要联姻,换她和曲馥清,也未尝不可。
商业妻妻,各玩各的,没有感情可言。换谁去都一样。
妹妹有心上人,自己没有。那妹妹一定要过得幸福。
游从礼还记得她们毕业旅行最后一站,她调好了相机,走到画面中间,捞着那对热恋期的黏糊小情侣,把她们共同的朋友也带入画面。
四个人留下合影,合影上四双眼睛带着四种笑。
游从礼希望那一刻能达到永远。
她们的笑永远也不要灭。
曲明渊毕竟是曲馥清教出来的孩子……如果没有那场叛逆。
自己策划火灾,死遁,换个身份尝试新生活。
失忆,把公司和势力托付给妹妹……
而也幸好,曲明渊遇到了江雨浓。
和江雨浓在一起的近一年,彻底的改变了曲明渊。
曲明渊是幸运的。她时常这么认为。
这个想法在每次看见江雨浓贴着她笑时来的更强烈。
江雨浓就像一份突如其来的宝藏。
曲明渊抱着苟命的态度靠近,接近后不愿再放手。
或许……曲馥清对游从乐的态度,也是这样?
曲明渊在猜。
她是几个人里最不了解实情的人之一。
却是最像当事人的那一个。
她身上有曲明渊的血。
她表达的基因,也有游从乐的一部分。
而曲馥清看起来并不想跟游从礼她们有太多的交流。
“你没做什么我妹妹能疯?我们没有家族遗传病史,简直是莫名其妙!你还谎称她死了……你不会真的是对她情根深种,爱而不得,强取豪夺之后一定要把她关起来才安心吧?”
游从礼显然也知道,和曲馥清最像的人是曲明渊。
曲明渊曾经提过这种可能。
她努力的想要进入游从乐的世界。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但她已经走得太远。她和曲明渊所在的现实,隔得太远,她们听不见她的哀哭。
“你可能在游从乐和陈渚韵之间搞了鬼。导致陈渚韵不知道游从乐的病情。你不想让她们见面,所以封锁了游从乐病重的消息,对外宣称她死了。”
“但你这些年一直在外寻找能治疗她的医生。”
这会儿曲明渊又想起,明玉的母家在医疗器械行业颇有建树。
“你和贺阿姨闹掰也是因为她发现了你一直在照顾游从乐。”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连起来了。
曲明渊说完,场面也很静。
陈渚韵和游从礼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她们真以为,是曲馥清把游从乐逼疯的。
“纠正一点。”曲馥清闭眼。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没有了放在飘渺的感觉,手里的果盘也放下了。
“阿乐是先手术失败,疯了。我再放出的死讯。”她没有纠正别的。
这就说明,她确实动了手脚,所以陈渚韵和游从礼这些年才一直都没能查到真相。
“还有,她是你娘亲。不要直呼其名。”
她已经走到了曲明渊面前——透过她,打量着她身后的江雨浓。
江雨浓心底一惊,冷汗冒了上来。
可又不敢露怯,只能直挺挺的站着,用不卑不亢的态度抵御曲馥清视线的侵略。
这些都是曲明渊对母亲的一种反抗。
曲馥清扫了曲明渊一眼。“我说了,没有。你知道,是她主动找我要继续联姻。”
所以她只是想过。
幻想着能把游从乐,这位她从小喜欢到大,却在尚且懵懂的年纪被人抢走的未婚妻从陈渚韵身边夺回来,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幻想过自己有时间穿梭的机器,能够回到高中,阻止游从乐和陈渚韵相识,能够提前和游从乐告白,能够死死的捏着未婚妻的身份不放。
而现实残酷。她还在努力克制,噩耗就来到了。
“不对。”曲明渊打断了两个人毫无意义的争吵。
她们谁都没有在听对方说话,再这么吵下去,曲明渊怕游从礼会失控动手。
“她生病了,对吗?”曲明渊看向病床上的人。
“我记得……我查到过。”曲明渊语速越来越快。
“我出生之前,玉家人也曾频繁的来过曲家。你和玉……曲家和玉家的交道也是那会儿打下的,所以我才会从小就认识玉泠雪。”
“或许,游从乐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我不知道她患了什么病,病灶大概在头部。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不想耽误陈渚韵,也想让自己活得有价值一点。”
“对于一个大学刚毕业的豪门非核心成员来说,最大的价值就是联姻。所以她找到了你,希望能燃尽自己身上的价值。”
“而你……你动了私心,对吗?”曲明渊一口气说到这儿,停了停。
她不完全清楚这四个人的爱恨情仇。
但她知道陈渚韵喜欢过游从乐。
曲馥清和游从乐是青梅,有婚约。
而最后曲馥清也和游从乐成婚了。
曲馥清只是呆站着,静静的看着曲明渊。
好像她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曲明渊挡了一下,替江雨浓卸掉曲馥清审视的大半重量。
“我又不认识她。”曲明渊目光如炬。
曲馥清微敛眼皮。曲明渊把江雨浓护的很好。
她们周旋了三四个月,她一点消息都没查出来。
曲馥清不免想到自己和游从乐。
那会儿她比曲明渊稚嫩多了。
游从乐也不如江雨浓长情。
所以,说好要过一辈子,她们长大以后一定会结婚,这样的誓言,最终也变成了幼儿无效的假诺。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没感觉哪里特别。”曲馥清看了一眼江雨浓就收回了眼神。
有的人……有的感情,真是多看一眼心脏都酸。
况且,世界格局不比当年。
大陆在蓬勃发展。海外的势头也不减当年。
港城有些落后了。曲家不能固步自封,局限在那片小小的钢铁森林。
于情于理,曲馥清都不能认可女儿和这位平平无奇的小姑娘的感情。
江雨浓被曲馥清看得腿都在发抖。
曲馥清身居高位已久,何况对江雨浓也颇有意见。
她眼神里的不屑与恶意都要化为实质,扎向江雨浓。
江雨浓不免想起她的学生时代。
她是受过很多这样的冷眼,曾经习惯。
如今却没法再忍受,何况眼前人还是心上人的母亲。
她们的爱情并不受到爱人亲长的祝福。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我喜欢她,这就够了。她的特别之处,我不需要同你讲,反正你也听不进去。”
曲明渊捏住了江雨浓的手。
江雨浓不知所措,只能低头,真就藏了起来。
她也明白为什么曲明渊不让她现在回曲家了。
有的人需要妻子讨好长辈。
而曲明渊不会让江雨浓受这方面的委屈。
“她能给你带来什么?我们家不需要建筑行业的人脉。”曲馥清对曲明渊也很不满。
她的眼从江雨浓身上挪开。江雨浓只觉得如蒙大赦,一座山从背上挪开了。
曲明渊不怕曲馥清的眼神。
“我需要。我需要她,各种各样的意义上。不是因为她能给我带来利益,而是因为我爱她。你已经老了,也会犯糊涂,恐怕,也不太了解如今的格局。别忘了曲家需要什么,是我说了算。”今天是最后的对峙。
曲明渊有时会想,她不一定需要曲馥清的认可。
她大概,只是来通知一声。
事业捏在她手里,曲家大权被她牢牢把控。
她把领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如果今天过去,曲馥清还不同意,那她也只能“私下”和江雨浓领证了。
不过是少一点亲人的祝福。
换个角度想。至少还有妹妹能当她们婚礼上的花童。
曲馥清不满曲明渊的叛逆。
她最讨厌的就是女儿身上的不羁,自傲。
总会让她想起大学时期的游从乐,那个爱上了别人,和自己离得最远的游从乐。
两个人互相对彼此散发着厌恶的恶意,或许还有恨。
战争一触即发。
江雨浓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表现一下自己,被曲明渊拦住了。
而游从乐在这时又开始念那个名字——陈渚韵的小名。
曲馥清猛地回头,看见陈渚韵捏着游从乐的手。
“小猪?”游从乐好似认出了人。
又好似神游天外,只是回忆落在了和陈渚韵交往的年岁。
“是我。”陈渚韵说话声音好轻。
她在试图一点点走进游从乐的世界。
陈渚韵把游从乐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游从乐眨着眼。她几十年如一日的幻梦,迎来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曲馥清的脸色越来越差,额头到脸,都蒙上了些许阴影。
“你懂什么?那是她该做的。我也这么做过。”到现在,曲馥清都不肯承认自己的私心。
“你不要太搞笑。你是心理变态还是怎么?就这么喜欢拆散真爱?我和阿乐的事你要插一脚,骗我二十六年。小渊和她女朋友的事你也要插一脚,惹得有情人天涯相隔。你一定要看到所有人都不痛快,你才高兴,是吗?”
陈渚韵和曲馥清本来就有恨。
“快滚。”紧接着曲馥清又一句话。
曲明渊便拉着江雨浓,头也不回的奔向她们的未来。
她们走了,陈渚韵和游从礼没有跟上。
想来,那三个人,还有一场盛大的架要吵吧。
而这些,和这对刚得到首肯的小情侣都没有关系了。
“后天就是良辰吉日。”回港城的路上,曲明渊磨梭着手上的素戒,好似随意的对江雨浓说道。
“啊……那刚刚好。”江雨浓今夜就要去给曲明渊准备惊喜。
她说得更不留余地,一点面子都不给。
语调还快,不给曲馥清插嘴的机会。
“也是啊,毕竟,在感情上,你从来就没有痛快过。可惜你和阿乐相识十五年,却没有赢得她的偏爱。阿乐若是知道你做过的这些事,恐怕宁愿没和你联姻过。”
说到这儿,陈渚韵心口被刺痛了一下。
游从乐啊……生病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呢?
她宁可陪着游从乐,度过最后的时光,也不愿意看着游从乐被一个偏执压抑的疯子救成精神病。
“你懂什么?”曲馥清心中的火山终于炸开了。
巨浪猛地冲上岸,淹没了所有人。
“你,你懂什么?我才是陪了她最久的人。我才是最爱她的人!我花了那么大代价帮她延续了生命,我还和她有了一个孩子……这些,这些事,你做得到吗?”
曲馥清手撑着床边,勉强保持了站立的姿态。
“那你有问过她想不想要这些东西吗?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她稀罕这浑浑噩噩的一半生命?她稀罕和不喜欢的人有的孩子?你就是从未了解过她。你太自大,太可悲,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所以当年阿乐才会选择我。”
陈渚韵一句选择的话,又让曲馥清颤抖了三次。
曲馥清几乎要跪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她对游从乐,难道不好吗?
她几乎是燃尽一生在爱她。
为了她,忍了那么多,耗尽一切。
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她一个正眼,一次选择,一份偏爱?
陈渚韵有什么好?
“你只是希望,你的喜欢能得到回应。你只是跟个大家长一样包办了全部的事,无论对方愿不愿意,你都觉得这是为了她好。”
陈渚韵如今也觉得曲馥清可悲。
她放缓了语调,又道:“你若真按照她的心思去做事,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曲馥清勾了下嘴角,是在笑她的一生,也是在笑她自己。
她以为,她只要守好未婚妻这个名号,尽到本职,就能和游从乐一直在一起了。
在游从乐邀请她约会的时候,她答应了,却带着游从乐一起去了图书馆。
在游从乐想和她牵手的时候,她走在阳光下,不敢碰那只太炽热的手掌,让游从乐伸出的手白白落入等待的阴影。
后来她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抢走了病重的游从乐,毁掉她给陈渚韵留的信。
漫天的火光烧毁最后的字,曲馥清在那道光里,悄然牵住躺在病床上的游从乐的手。
她以为,那一刻会持续很久。
可就像火光只燃一息就灭了。
到头来……她或许,还是辜负了游从乐。
馥清,负卿。多可悲的名字,从第一次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就该窥见自己悲哀的一生了。
“所以,不要再阻拦你的女儿了。”陈渚韵隐晦的看了曲明渊她们一眼。
曲明渊这会儿状态也不好。
她终于明白自己出生的目的。
她不是被爱与祝福包围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她甚至不是为了继承权势才被生出来。
她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母亲的一己之私,为了一份尴尬的延续。
“同样的悲剧,你要见证几次才能满足?”
游从礼在这时配合着给曲明渊和江雨浓做了个上前的动作。
两个人对视一眼,江雨浓把曲明渊眼角的泪花擦干,做着无声的安慰。
曲明渊闭眼。
其实,她真的可以不要母亲的祝福的,没关系。
反正她从未得到她们的爱。
而江雨浓,已经先她一步,牵着她的手上前了。
从前只有一个不会和她说话的人陪在她身边,日复一日的给她削苹果,喂苹果。
这个人,为什么要拉住她的手?
她是谁?
游从乐想不明白,头痛欲裂,把手抽出来又开始哭。
曲馥清按下了护士铃。
她需要给游从乐打镇定剂。
陈渚韵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看穿了她的想法。
“这么多年,你一直是这么对她的?”
“由着她哭闹,好似很宽容大度,可每次你觉得不耐烦了,就喊人来给她注射药剂?”
“你有关照过她想要什么吗?从一开始……”
陈渚韵捏的有些狠。曲馥清依旧面无表情。
“与你无关。她是我的妻子。”念到最后那个词的时候,曲馥清无意识的加重了语气。
“她在港城已经被登记死亡了。你和她的婚姻关系早就解除了。曲馥清,你真是可怜,心里假装还有阿乐,还把自己骗过去了。你若真心爱她,为什么要再婚?”
陈渚韵把曲馥清的手甩开,一步步往前,逼得曲馥清后退。
“因为曲家需要。”曲馥清神色依旧冷如水。
曲明渊能看出她要被掀起巨浪了。
“别太冠冕堂皇了。”陈渚韵的眸子带着火。
“到底是曲家需要,还是你需要?到底是曲家要和大陆做交易,还是你需要一个医学世家的女儿的人脉,去给阿乐看病?”
“这么多年,你们曲家在大陆有什么建树?以你的能力,真要做什么,会至于现在都做不成,还要小渊靠卖自己去换合作的可能?”这话虽然糙,但听者还是认可的。
曲明渊看着曲馥清,面容不成神色。
“那个,阿姨……”江雨浓也没好意思喊别的称呼。
“虽然我现在还很弱小。但我也在成长,以后,我肯定可以帮上姐姐的忙的。无论是家族还是事业。我有一些人脉,有一点实力。我会朝着能帮上她的方向努力的。”江雨浓努力证明着自己。
“商业上的事我是不太懂,但姐姐也一直在教我。我不会拖曲家的后腿,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儿媳的。”
“小雨……”曲明渊哽咽了一下。
有人从未爱过她,生下她是为了自己的爱人。
有人视她如珍宝,再不愿意的事也会为了她去做。
曲明渊站定,跟上了江雨浓的话。
“国外的合作,我在做了。斯罗德家族损失的那部分份额,我已经全部拿到手了。大陆那边,我和游总她们一起在开发。我不需要另一个家族的帮衬,我自己做得到。我只要一个真心爱我的伴侣。”
许久。
曲馥清坐在地上,没看曲明渊,摆了摆手。“随便你。”
一句话太轻,又太重。
曲明渊知道,母亲不会再阻止她和江雨浓的事了。
第 75 章 第75章(正文完结)
今天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这是两个人的共识。
她们上周在沪城某家珠宝店偶遇,彼此便对这件事心照不宣了。
江雨浓在浴室里捣鼓着头发,心里还在想上周看见的画面。
谁知道她们能定在同一家店……
她后来都没多问曲明渊是去做什么的。
临近领证,她们去做的事还能不一样?
留个惊喜吧。江雨浓和曲明渊很默契的假装没看见过对方。
放在吹风旁的手机响了,江雨浓接通,曲明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今天得多开一个会,要五点左右才能回家。宝贝来接我?”
“好啊。在家吃还是出去?”江雨浓暂停了动作。
自己染的果然不行。既然曲明渊回来的晚,她还是去理发店染吧。
“出去。我订餐厅,之后赵姐会来接你。”赵姐是家里的司机。
“好哦。”江雨浓算了算时间。
八个小时怎么也该够染发了吧?
江雨浓把东西收拾好,去了岑沂推荐的一家理发店。
她报了岑沂的名字,一个卷发小姐姐出来接待了她。
江雨浓看了眼卷发小姐姐的头发,今天应该稳了。
“马上新婚?那必须好好给你弄一下。保证给你伴侣一个巨大的惊喜!”
卷发小姐姐梳着江雨浓的头发。“刚洗过对吧?”
她也没问江雨浓为什么要染这么个颜色。
她们的店主要接待豪门圈人士,进店第一件要学的事就是不要乱问。
“要抓紧一点。我未婚妻下午五点要接我去吃饭,至少四点半要做好。”
“没问题。”
做发型真的很耗时间,还无聊。
好在江雨浓到店没一会儿,岑沂就来了。
“你怎么染白啊?”别人问不了,岑沂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忌讳。
“要融入家庭啊。以后老婆是白毛,女儿是白毛,就我不是,像什么话。”江雨浓闭着眼,语调挺含糊的。
“行吧,以后你们出门狗仔都不需要找了。直接对着人群中的白毛一顿乱拍,保证拍到新热搜。”岑沂也是服气。
曲家这个特点几乎是稳定遗传,没见过哪个核心成员不是金白色头发的。
就曲明渊染黑过。
岑沂还想着,曲明渊都染黑了,两个黑头发走一起也挺好。结果江雨浓要陪曲明渊一起变白发。
“我也刚好护理一下。你是不是要领证了啊?”
有了岑沂这个小喇叭在旁边叭叭叭,江雨浓想自己也不会觉得无聊。
“是啊。明天早上领。都预约好了。”江雨浓不紧张这个。
她比较紧张今天晚上的事。
既然是出去吃……曲明渊肯定也要给她惊喜。
她还没看过曲明渊准备的戒指呢。
“那我们两家婚礼可以一起搞啊。我看好了一个场地,这附近有个小岛,是康康送我的礼物。那岛挺漂亮的,最近气候也合适。咱们直接把婚礼搬到那边,搞它个一个月。”岑沂还在算怎么玩呢。
康家刚进入四大家族没几年,正需要一个东西证明实力。
康挽玫和岑沂的婚礼恰好成了一个展现实力的绝佳平台。
有这个问题在,康挽玫是不太愿意答应的。
不过,她还得顾及岑沂的心情。
岑沂是妥妥的作精脾气,不顺着她来她就能炸毛,到时候还得哄。
“一个月?婚礼能办一个月?”江雨浓的重点显然错了。
“怎么不能呢?单身派对,舞会,拍卖会,再搞点艺术展……”岑沂想得很美。
反正姐姐和康挽玫都说了,婚礼由着她的性子来。
她想要这些热闹,家里人不会不给。
“我得和我家姐姐商量一下。”江雨浓也没拒绝。
她们还没有开始商量婚礼场地呢。
根据江雨浓的推测,曲明渊之前是想把婚礼弄在她们的邮轮上。估计要出海。
江雨浓还在幻想两个人在海上黄昏中,迎着海天两个黄澄澄的太阳,交换戒指和一个吻,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完成仪式呢。
不过……宴请亲朋好友上邮轮出海办婚礼也很大排场了。
下午四点二十,理发店卡着点给江雨浓做完了头发。
“这个需要定期来补颜色。发型的话顺着卷吹干就好。”
小姐姐最后给江雨浓交代了一下她这一头白毛要怎么护理。
江雨浓坐着岑沂的车,被飞速送回了公寓。
“小沂是不是跟你说过婚礼的事?”路上,康挽玫这位“司机”还在问江雨浓这件事。
“康康,你问她做什么,问我不就是了?”岑沂说了一天,这会儿还能说。
“那我问你吧。说了?”
“说了呀。”岑沂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康挽玫问江雨浓,是为了得到一个决定性的答案。
可惜江雨浓自己也没得出来。
“我得问问姐姐。”
进了家门,曲明渊的电话就来了。
江雨浓接过,等着司机来接她。
曲明渊说,赵姐会直接送她去吃饭的地方。
上了车,司机的目光在江雨浓的头发上多停留了一秒,而后沉默着开始开车。
听了一天叭叭叭,这会儿没人说话,江雨浓还有点不习惯,主动搭话道:“要去哪个饭店啊?”
“去港口。”
江雨浓愣了下。
到了地方江雨浓才明白过来。她登上了曲明渊给她买的邮轮。
邮轮很大。容纳一场婚礼轻轻松松。
江雨浓思绪正在乱飞,甲板上忽然亮起了一串灯。
劈里啪啦的,劈开微暗的黄昏。
日落的余韵洒在视野最深处,鳞鳞的斑驳成锦绣画。
四周静谧无比。江雨浓只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鸣。
她不禁转过身,看见她最熟悉的人从阴影里走来。
“姐姐!”江雨浓背靠着栏杆,跟曲明渊招手。
曲明渊没忍住,放弃了矜持,一路小跑,扑向了江雨浓。
“怎么染发了?”她声音带了些微不可闻的颤抖。
靠在江雨浓身上,身心都紧张了起来。
“给你的惊喜。”江雨浓回抱住她,在她脸上毫不客气的亲了起来。
“以后我们一家就都是白头发了。”
曲明渊埋在江雨浓怀里,淡棕色的头发随风浮动着,如光温柔。
还有一两个星期,染色剂就要褪干净了。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和江雨浓会不太配。
没想过江雨浓为她染了头发。
卡在这个时间点,曲明渊会更想把江雨浓的行为算作给她的一份礼物。
“谢谢你……”曲明渊靠着江雨浓的肩膀,任海风把她们的头发牵在一起。
海水的波光晃着眼,恍惚间曲明渊看见她们的头发打了个结。
“这有啥的。一家人就该一起染头发。”江雨浓还挺振振有词。
“那以后我们和女儿一起染别的颜色?”曲明渊被逗笑了。
到时候三个红发一起上街,那是真的惹眼。
“好啊。不过小朋友染头发不太好,等她大一点可以考虑。”
她们一起谈论着未来,等夕阳最后一丝光灭。
曲明渊捧着江雨浓的脸,二人拥吻。
江雨浓闭上眼再睁开,视野只剩人造的光晕,闪烁如星子。
她的心随着悠扬的古典乐响起,狂跳起来。
曲明渊和她分开了两步,就准备做什么了。
嘭的一声。
一朵烟花在她背后炸开。
江雨浓猛地回头,看海面也开了一朵蓝金色的烟花。
“哇……”任何人看见海上的烟花,都得发出这样的声音。
而烟花不止一圈圈一朵朵的形状。
下一朵开成了三个数字,书写着我爱你的告白。
又一朵开出一生一世的誓言。
江雨浓看得头脑发愣。仿佛烟花直接炸开在她脑海里,糊了她的思想。
唯一的感性不断牵扯着她的情绪。
她酸了鼻子,这会儿只想静静的,和曲明渊一起,把这场专门为她准备的烟花看完。
最后一朵,形状像一朵玉兰花,颜色也是一样的粉白。
江雨浓感觉腰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姐姐……我好喜欢,谢谢你哇。”江雨浓眨巴眼,把眼角的泪抹掉。
曲明渊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告白。
她收到了。
“别急。”曲明渊笑了下。
“我准备了三轮。”她咬着江雨浓的耳朵,迫使她回头。
“今晚我们可以看个够。”
江雨浓被她咬得想哭。
她的姐姐永远这么体贴。
烟花易冷,而曲明渊知道她爱看,为她筹备了整整三轮。
江雨浓说不出到底哪里让她想掉眼泪。
是苦尽甘来?是爱人的承诺?
是她们在最合适的年纪相遇,今后一定会长长久久?
江雨浓抽噎一声。
她只知道……这是喜悦和感动交织的泪。
等到了明天,她们的身份就要升级了。
“戒指呢?”看完第二轮,江雨浓被曲明渊啄得破涕为笑。
“来了。”曲明渊咬了她一下。“我肯定要给呀,你这么问,破坏惊喜。”
江雨浓侧了身,定定的看着曲明渊。
看烟花的时候江雨浓还在想,没有什么比得过一场海上的烟花,它有上下两层,海天颜色不一,都是不一样的光景。
如今看向曲明渊的眼,江雨浓发现自己错了。
世界上有至少一双眼,一个人。比那海上的烟花还耀眼。
让她看了一瞬就挪不开眼了。
“我急。”江雨浓想去摸她的戒指。
这可是她定做的。等了好久呢。
总不能让曲明渊戴着素戒参加婚礼吧?江雨浓还做了两枚,平时用,婚礼用。
“那不行。”曲明渊阻止了江雨浓。
“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什么事都有足够的时间。”她按住江雨浓的手,吻住她。
“所以,等我。”
船上忽然响起一首浪漫的老歌。
背后的舞厅也亮了灯,一个机器人运着平板滑了出来。
平板上放着一个视频,上面流过画面。
画面是一张张绣品。
绣着汤圆,芒果,玉兰。
绣着江雨浓和曲明渊。
每一张都配上了曲明渊亲笔写下的话。
江雨浓甚至不知道曲明渊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一定是……在公司吧。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们的爱被滋养着,等待这一刻的绽放。
江雨浓控制不住眼泪。
视频放到最后。上面写着一句话。
——一路走来,感谢有你。余生请多多指教。
而曲明渊在这会儿,捧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花,花上面有……一排戒指。
江雨浓捂着嘴,眼睛忽然笑弯了。
“不是,姐姐。这么多我怎么戴?”她伸手,没拿动。
“我还没说台词。”曲明渊急了。
“我愿意。”江雨浓抢答了。
而后踮脚,抢过这束花,在曲明渊联动上印下一个吻。
曲明渊瞥她一眼,颇为不满,伸手去抱她的腰。
而后不过眨眼,曲明渊就把江雨浓藏在包里的戒指摸走了。
“啊!姐姐,我也还没说台词……”遭现世报了。
曲明渊打开戒指盒,跟江雨浓扮鬼脸。“不要你说。我也愿意。”
“至少戒指应该是我们给彼此戴吧?”江雨浓哭笑不得。
她忘了她们俩凑在一起,年龄会变成三岁。
“那也是。”曲明渊一定要抢先,把那一排戒指中间的那个打开。
“我的妻子,请伸手。”她还佯装严肃,又把江雨浓逗笑了。
曲明渊只不过是想,无论求婚还是婚礼,都该笑着进行。
“这个有点早了,手上的是去年。”曲明渊勾着江雨浓的背,等待一场粉红的风暴。
“也不是很疼吧。当年只是在叛逆。”在吸引曲馥清的注意力而已。
“叛逆?”江雨浓念出这个词,总觉得,和她沉稳优雅的姐姐毫不沾边。
“是啊。当时以为,折腾自己就能气到曲馥清,以为那就是叛逆。”
“那现在呢?”江雨浓抚过这朵双生的玉兰花。
一朵艳,一朵素,合在一起又很和谐。
这是她最初对曲明渊的印象。
一会儿乖顺如猫,一会儿又对自己步步紧逼。
“现在……拿到我该拿的,得到我该有的。”
“这也是叛逆?”
“这也是叛逆……或许小雨想试一试?”
而后曲明渊毫不客气的咬住了江雨浓的唇。
关系升级的这一天,两个人注定有不眠的夜晚。
往后的岁岁年年,她们不再孤单。
新婚的妻妻,就此相伴到永远。
第 76 章 玉兰雨(一)
三天以后再看见外界的阳光,江雨浓竟生出了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们只是领个证而已,竟然闹了这么久,关键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只觉得她们好像确实玩的有点久。
毕竟两个人都轮流了好多次。中间吃饭睡觉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江雨浓握了下拳,这才确定,她和曲明渊真的闹了三天……
休息的时候江雨浓把婚礼的事给曲明渊说了。
曲明渊还真答应了和岑沂康挽玫她们一起去那个海岛办婚礼。
“办一个月……咱们可不能输给她们。”还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
“姐姐,你不会想办两个月吧?”江雨浓哭笑不得。
她还有项目要做呢,说来还是曲明渊的项目。
她家姐姐为了婚礼的排场,不会连钱都不要了吧?
当时曲明渊瞥了江雨浓一眼,随后咬住她的脖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会儿江雨浓也还在上班,给曲明渊去了个信息,专注到手里的活上了。
解决了曲馥清的事之后,曲明渊重新整顿了曲家上下。
她把有异心的送到非核心项目组去了,她的人干事顺利,她最近清闲了不少。
这会儿,她正在和康挽玫喝茶。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康挽玫端着茶杯,睫毛盖着眼,浓郁的阴影把茶水泛的光都遮住了。
“你若是足够熟悉我,就该知道,我这人还挺离经叛道的。”
曲明渊弯了下眼角,笑意不达心底。
江雨浓和岑沂是没什么利益纠纷的真心朋友。
曲明渊和康挽玫嘛……顶多算逢场作戏。
都是为了哄自家老婆罢了。
若不然,康挽玫第一时间就该阻止岑沂的胡闹。
她以为曲明渊这儿是最后一重保险。
她要把江雨浓逗笑,才能给她戴上戒指。
这会儿笑了,以后的年年岁岁,才能一直开心。
江雨浓戴上了那枚海蓝色的钻戒。
蓝色的钻石……江雨浓不用查都知道自己买不起。
“这个会不会太浮夸了?”毕竟这不是一颗普通的蓝钻,它的大小也有五克拉。
“这个留给你婚礼,晚宴的时候戴。”曲明渊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
那里装着的就是一个戒托精致的两克拉钻戒。
素而雅,精致灵动,很配江雨浓。“这个是日常戴的。”
“那这些呢?”江雨浓点了下别的盒子。
“这些是觉得好看就买了,挑不动,换着戴吧。”曲明渊回答的很诚实。
“这儿还有一套首饰。是照着汤圆芒果定做的。”
曲明渊从机器人那边又拿出了一个盒子。
江雨浓凑近去看,然后被闪得有些瞎眼了。
各种各样的珠宝拼成龙猫和鹦鹉的模样,作为吊坠,华而不奢。
手串则是两小只的印象色。
江雨浓吸了吸鼻子。“成对的,我们俩一人一个?然后换着戴。”
“好呀。”
她们又给彼此戴上了项链和手串。
之后江雨浓再郑重的给曲明渊戴上了戒指。
“我本来准备了蛋糕和花,都送到家里去了……”
“没关系,待会儿回家就吃。”
江雨浓给曲明渊准备的是一颗粉白的戒指。
一看就是定做款。粉色的碎钻被拼成玉兰花的模样,和主体的白钻镶嵌合适。
第三朵玉兰花,从今天开始就要开在曲明渊手上了。
她的手腕和锁骨旁还有两朵纹身,江雨浓喜欢,连戒指都要给她玉兰花形状的。
“我好喜欢。”曲明渊毫不吝啬的表达了喜欢,嘴对嘴的那种。
“马上风要大了。我们回去吃晚饭吧。”
吃完饭回家,考虑到明天一早领证,两个人吃过蛋糕后早睡了。
翌日领完证后,当然要把遗憾补上。
江雨浓趴在曲明渊身上,以手描绘着那三朵玉兰花。
“姐姐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疼吗?”开始之前,江雨浓浅浅的好奇着,准备着一个吻。
谁知道曲明渊竟然同意了。
康挽玫默着品了口茶。
谈话地点是曲明渊选的,这茶自然也是曲明渊挑的。
茶香醇厚而不失清雅。曲明渊的待客礼仪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康挽玫也看不出她这么做的真实理由。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对有些人需要逶迤,对眼前的女人,大概直白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们要是再弯绕下去,这婚礼什么时候才能办得成?
“我还是挺困扰的。”康挽玫把茶杯放下了,看向曲明渊的眼。
她也含着笑,真心比曲明渊多一分。
“那就不要答应岑沂。”曲明渊的态度也明显了。
“这恐怕做不到。小公主的性子你可能不了解。她答应联姻的时候就说了,不希望我事事顺着她——而我又看出来,我要是不事事顺着她,她就要闹到她姐姐妈妈那里去。”作精的性格就那样,话要反着听。
“她要是不高兴了,她姐姐就要阻止她和我的事了。”
曲明渊也就听着。“这事……恐怕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吧?”
说到底,曲明渊并不需要婚礼来充排场,给曲家长脸。
她只需要喜欢的人高兴。
江雨浓想和岑沂一起办婚礼,那就一起。
和康家还真不一样。康家本来就没站稳,急需一个展示家底的仪式。
而曲明渊这一答应,硬生生的掐断了康挽玫的计划。
康挽玫没再提这件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先吃点糕点吧。”
曲明渊也不急。
她没啥好急的。康挽玫想和她谈婚礼的主次问题,就得拿出点诚意。
只是口头上说说,那她也有的是时间陪康挽玫绕弯。
两块蛋糕分完,康挽玫和曲明渊谈起了商业上的事,一谈就是两个小时。
最后康挽玫让出了谈论项目的5%,成功从曲明渊手里夺下了举办婚礼的主场。
这事曲明渊在回家后给江雨浓讲了。
“那我是不是不该答应岑沂和她一起办婚礼啊?”没听到获利的时候,江雨浓还想得天真。
她真以为她让朋友为难了。
好脸色。能问这么一句话就不错了。
“嗯。”曲馥清收回眼神,没什么情绪的给了个鼻音。
“……不给我?”两个人就要错开身位,曲馥清才侧头,一句话拦住了曲明渊。
“你要来?”曲明渊捏着请柬的手紧了下。
而后她回过头,看向曲馥清,眼里还带了点笑。“我没写。”
曲馥清没再废话,伸手抽走曲明渊手里的请柬。
受邀人那里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整个请柬没有陌生的字迹——是曲明渊背着江雨浓偷偷写的。
曲馥清笑了一声。
曲明渊总觉得有点尴尬,脚趾抓着鞋,在原地站定。
一颗汗从她额角流下。
她们是母女。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而谁也不肯向谁低头,双方都对彼此有所不满。
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僵局。
曲馥清挺认真的把请柬收下了。
“发完了吗?”她自若的换了个话题,没看曲明渊的眼睛。
曲明渊稍稍自在了一点。“还差二姑和三舅的。”
“行。”曲馥清也没说别的。
跟着曲明渊,说是陪她,倒不如说是监视她,把剩下的请柬发了。
“聊聊?”而后曲馥清终于摆出了她的目的。
“我还不知道你到底跟什么样的姑娘的领证了。”
曲明渊愣了三秒。
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跟着曲馥清,去老宅后院坐着了。
两个人一块儿靠在摇椅上,仰头望着无星的夜。
曲明渊有点懊恼。她发完了请柬就该回家,和江雨浓汇合。
她们还有婚礼的事没商量完呢。
这会儿都跟着曲馥清一块儿坐下了,她只好给小雨发了个消息,说要晚一点回去。
“她是什么样的人?”曲馥清似乎真的改过自新,只是在关心女儿。
曲明渊却觉得她们这样相处很怪。
两个人是靠得很近,空气却弥漫着不熟的味道。
氛围也是冷冰冰的僵。
曲明渊还真没有被母亲关心过私事。
“你不留在游从乐那边?”于是曲明渊换了个话题。
她脖子都有点僵硬,语调略微奇怪。
“陈渚韵在照顾她。”曲馥清看满眼墨色,心中也只有一望无际的黑。
她找不到游从乐以外的存在,回过头,连游从乐都不要她。
无根的萍草簌簌的落在地上,无人依靠的那一刻,曲馥清想起了她的母亲。
母亲的面容已经模糊。早几年就因为年轻时过度操劳,去世了。
曲馥清在母亲的坟前坐了好久,不得不承认,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迷茫之际,她恍惚间看见了她生下的,那个有着游从乐眼睛的女儿。
所以她回来了。不是为了曲明渊的婚礼,不是为了修复她们的关系。
只是为了她自己。
曲明渊无意思考这么多弯绕,她只觉得心口不大舒服。
又痒,又带着无边的微痛,好像蚂蚁在啃,却始终没有咬掉一块肉。
她无比的想要逃离这种感觉。
可身边的人,是她十几年都想要得到注意的母亲。
哪怕如今,她知道她出生的原因,有了更爱的人,她心底也依旧残留有些许渴望。
曲明渊扯了扯衣领,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她叫江雨浓。小我四岁。”好半晌,风都不愿来这处打破凝固的空气,曲明渊终于开口了。
“港城本地人,孤儿,家境普通,有个挺厉害的小姨。”
曲明渊真就像念户口一样,给母亲介绍着自己的爱人。
“我问的不是这个。”曲馥清打断她。
“你和我吵两个月也要在一起的人,是什么样的?”
曲馥清顿了顿,又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确认彼此相爱,怎么都到婚姻这一步的?”
“有没有过不快,有没有吵过架,彼此有没有过怀疑,不忠?”
一旦开了口,曲馥清这才发现,自己的话真的好多。
她真的有很多事……想从女儿嘴里听到。
就好像在弥补从前,她不曾为游从乐的闲话停留一刻。
“你问题好多。”曲明渊闭上了眼。
她感觉到有风轻轻挠过她的脸。
柔柔的,好像江雨浓的手。
于是她把这种感受也给曲馥清说了。
曲明渊越说越多,越说越起劲。
对她来说,曲馥清也不过是个陌路人。
和她讲这些话,不需要有压力。
她想,反正曲馥清不会在意。
“相遇是意外,最开始我也只是想留在她身边,给自己一个居所,不想再回到酒吧打工。”
曲馥清听着想,怪不得管家跟她说,曲明渊最近在开酒吧。
“怎么喜欢上的……我也说不清楚吧。日常相处中觉得她很可爱,想要她一直看着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看见她就很高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喜欢已经很深了。”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曲馥清心里念着,她发现她对游从乐的感情,也是这样。
“没有吧。小雨被她前任伤得很深。不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是我被屈芷暗害差点出事,她才下定决心,不能让过去蒙蔽她的现在,妨碍她的未来。”
“她还挺坚定的。”曲馥清难得没有戴上有色眼镜,给了评价。
曲明渊笑了一声。“我也觉得。她真的很好,对我很好。就像之前……”
曲馥清打断了曲明渊的举例。她不想被女儿秀恩爱。“矛盾呢?没有过吗?”
“有啊。”曲明渊讲她人格分裂的事,记忆恢复的事。
“本来是想给她惊喜,结果惊喜变成了惊吓……她气了好几天,到头来又觉得是她不够好。我哄了好久,我也挺怕她因为这个不愿意和我继续了。”
曲明渊说完,还在回味之前追江雨浓的种种。
有了确定性的结果,回头去看她们的矛盾,曲明渊也觉得回忆泛着丝丝的甜。
她很满足了。别的情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她和江雨浓只有一次大矛盾,别的时候都甜甜蜜蜜的,感情十分稳定。
“……没了?”谁知道曲馥清还在等后续。
“对啊。吵一次够难受了,还要吵几次?”曲明渊眼珠一转,看向曲馥清。
“不知道。”曲馥清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她记得,游从乐和陈渚韵都吵过好几次。
至于她,连和游从乐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游从乐是默默的失望,又默默的离开,再和陈渚韵相恋,谈了个昏天黑地。
“你呢?”曲明渊躺了回去。
好不容易开口,好不容易在一起交流。
她也挺想问问她的两个妈妈过去经历了什么。
“我?我只是个可悲的单相思病患者。”曲馥清勾着嘴角。
最终在女儿的注视下,淡了嘴角的弧度。
“我只是两边都不肯放手。想要爱,也想要权力和资源。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做。我也不屑于去学……也没有机会。她没等到我开窍。”
曲馥清的语气淡得不带一点嘲讽的意味。
曲明渊听着却觉得惊心动魄。
从小她就觉得母亲完美的不像真人。
母亲好似没有七情六欲,是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从不和爱人多缠绵一秒,从不和女儿多相处一刻。
她的办公桌上永远整洁,多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她的卧室永远清冷,没有旁人的痕迹,甚至没有她的痕迹。
她的决策从不出错,她在公司说一手下人不会说二。
如今曲明渊才知道,她也好,曲馥清也罢。
她们都只是人。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她们都有深爱的人,都给万事万物排了优先度,又都会犯错。
只不过是,曲馥清不再有能弥补的机会。
“别看着我。下下周,我要和贺裳离婚。”
曲馥清给了女儿一眼,说出一个惊雷。
曲明渊怔愣片刻,缓缓道出一声“恭喜”。
恭喜曲馥清放过了旁人,更放过了自己。
恭喜曲馥清终于从幻梦里清醒,在镇痛中决意向前。
曲馥清望着天。
天一如来时,澄澈干净到只剩无边的黑。
她却不再觉得自己有同样无边的孤单。
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懂她。
不需要她多说,就能得到她的想法。
只不过她们的关系,大概不会比今夜更近了。
她已经错过可以给予女儿温暖的年岁了。
曲馥清摸出一早准备好的镯子。
“这是我妈妈在我结婚时给我的。她知道我喜欢游从乐,所以没有阻止我和被医生判定时日不多的人结婚。”
“她希望我至少能有一小片自己的幸福。当时我不理解。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玉镯被人温养得水润透亮。
色泽是漂亮的绿加白,形状也依旧完美无瑕。
曲明渊接过母亲的镯子。
接过她难得的祝福。
“我会的。”她把镯子戴在了手上。
她会带着母亲未完成的心愿,带着她们世世代代的祝福,和爱人走完这一生,永远快乐。
“姐姐?”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啊……阿姨好。”江雨浓小跑到曲明渊面前,这才看见曲馥清。
“都领证了,还喊我阿姨?”曲馥清瞥向江雨浓。
江雨浓哽住了。
“妈,她才第二次见你,你们都没说过话,你要她怎么改?”
曲明渊起身,横了曲馥清一眼,搂住江雨浓。
“那你婚礼也不改啊。”曲馥清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裙摆。
“婚礼没打算请你来。”曲明渊怼了母亲一句,而后拽着江雨浓,两个人一块儿跑出了曲家老宅。
事情发生的太快,江雨浓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是送完了请柬想来接曲明渊回家,被管家十分热情的迎进了老宅,带到了后花园。
然后还没有来得及为曲馥清的刁难尴尬,就被曲明渊带走了。
“你别管我妈。”上了车,曲明渊把自己叠在江雨浓身上,跟她耳语。
“但……”江雨浓觉得这样不太好。
曲明渊亲她一口。“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江雨浓果断闭嘴,受着半天没见的老婆热情的吻。
* * *
两对新婚妻妻的春节是在海岛上过的。
大年初二的晚上,江雨浓被岑沂拉去开单身派对了。
“你准备了什么活动啊?”海岛不小,江雨浓被岑沂带去了南面,和住宿的地方隔得很远。
江雨浓心系曲明渊,说话的时候都还拿着手机。
“很多啊,就party的活动。哎呀你看看你像什么话,单身派对就是你婚前的最后一次狂欢。把你对象忘了,好好跟我们玩。”
这一车人都是岑沂的塑料小姐妹。岑沂这么说,她们也纷纷附和。
江雨浓给了岑沂一个眼神。
她和曲明渊都领证小半年了,早结婚了。
能把对象抛下舒舒服服的享受派对这种事,确实是留给未婚人士的。
和她江雨浓有什么关系。她有老婆,她想和老婆玩。
江雨浓自己的朋友能来的倒是都提前来了。
这会儿都在party大厅等着她们到。
进了大厅,江雨浓蹿到了自己朋友旁边。
岑沂还过来招呼她们。“随便吃随便玩,今晚就要嗨起来!”
不然等后天办完婚礼,她还怎么可能有机会玩这么花的party?
“她看起来好年轻啊。”小雅感叹了一句。
“是小我两岁,还没到年龄。她们豪门嘛,打算先搞婚礼,当结婚了。”江雨浓解释着。
阿曼她们也在,江雨浓和她们寒暄一会儿,场内灯光突然一灭。
场内顿时安静,而后台子上亮了一束晃眼的光。
岑沂找来的主持人拿着麦喊了起来,她身边的乐队手一齐奏响摇滚。
到这儿都还算派对的标配,而后一群穿着各式制服的小姐姐从后台走了出来。
“……”江雨浓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岑沂要选离住宅这么远的地方了。
合着她是要玩这种类型的派对啊!
“有直女吗?不好意思啊,我没喊男模,你们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喊?”
惊讶间,岑沂已经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江雨浓这边。
人群静了一秒。
“别拘谨嘛,又不真玩过火,就是增加个气氛,图个开心。我给你叫两个?”
岑沂一眼识别了藏在一群姬崽中的直女,江雨浓的一个组员。
“不,不用了。喊来大家也会觉得不自在吧?”这儿都是女生,她也不好意思真让人叫。
“那行吧。你们留这边,你们跟我走。”岑沂大手一挥,把她喊来的超模分为了两部分。
一群人围住了江雨浓她们。
江雨浓顿时感觉有些呼吸不畅,味道不一的香水喷在她周围,闷得她发慌。
“那个我有点事,就先……”没等她找理由离开,一只手牵住她的手腕。
“回去?”曲明渊的声音破开香氛铸成的暧昧墙,给江雨浓一丝清隽。
“好。”江雨浓晕乎乎的往她怀里靠,没问她为什么在这儿。
半个小时前。
江雨浓被拉走了,曲明渊只好和同样落单的康挽玫在会客室喝茶聊天。
让了5%的利息,康挽玫倒也不心疼。
外人眼里,她和曲家扯上了合作关系。
她还好好利用了这番误解,最近签了好几个项目呢。
两个人今天也只是闲聊。
隔会儿她们都收到了各自对象发来的消息,说派对开始了。
康挽玫看曲明渊这么淡定,大概是江雨浓没说是什么样的派对。
她想了想,自己都从她手里搞到了那么多好处,干脆提醒一下吧。
“我不知道江雨浓是什么样的人。但小公主平时玩的还是挺花的。”
她意有所指,给了曲明渊一个暗示的眼神。
“这是她婚前最后一次疯玩,真不知道会找什么人来。”
话说到这儿,她不信曲明渊听不懂。
曲明渊最开始还没有反应。
康挽玫眯眼,难不成曲明渊真觉得伴侣疯玩也无所谓?
她自己和岑沂只是商业联姻,目前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做不出阻止岑沂开派对的事,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曲明渊不一样。她和江雨浓可是合法妻妻。她有管这种事的权利。
曲明渊只是看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分钟后,曲明渊把眼前的茶水喝完,起身。
她留下一句“谢了”,雷厉风行的出了会客室。
康挽玫笑了一声。真以为曲明渊这么大方呢。
一进party的场所,曲明渊嘴角就抽了一下。
江雨浓也没和她说是这样的派对啊。
曲明渊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在场馆里疾走,错开一群玩疯了还想勾搭她的人,朝江雨浓的方向走去。
好在她听见江雨浓有同样想走的意思。
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小雅她们看着江雨浓被曲明渊带走了,也不意外。
不如说,曲明渊不来抓人才奇怪呢。
这种事换谁都受不了吧。
也不知道岑沂她对象是怎么忍下来的。
回了房间之后,江雨浓被曲明渊顺势堵在了墙角。
而后脖颈被狠咬了一口,痛觉顺着肩膀往上传。
江雨浓搂住曲明渊的腰,低低的喊了一声“姐姐”。
曲明渊这才松嘴,抬起头,眼里竟含了点泪。
“我不知道是那种party。”江雨浓抚过曲明渊的眼角。
“对不起啊姐姐。刚开始我看party还挺正常的,就是和朋友聊天,吃点心。结果岑沂不知道从哪儿带了一群人出来……”江雨浓说一句,曲明渊眼泪就多一点。
“对不起……我要是早知道,肯定早早就走了。我看见她们之后就在想走。”
江雨浓叹息一声,把肩带往下扯了扯。
“姐姐咬我吧。”
曲明渊吸了下鼻子,也没说话,真咬了上去。
力道比之前小了很多,玩儿似的。
“乖……”江雨浓揉着曲明渊的头,还吹气,哄小孩一样。
曲明渊松了嘴,闷在她怀里,情绪依旧低落。“不高兴。”
“我没和她们有接触。”江雨浓看曲明渊好一点了,推着把她往房间里带。
刚刚她就想好了,回家之后可以和曲明渊一起看电影。
这会儿时间也来得及。
“她们也没碰到我。”
曲明渊点头,把江雨浓按在了沙发上,无骨似的粘着她。
“我知道。”然后闭上眼,任睫毛沾上泪痕。
“就是委屈。”
江雨浓把她往上提了一点点,捏着她的脸。
“绝对没有下次了。之后我不会一个人参加party了。”
“嗯……”曲明渊再一次很快的被江雨浓哄好,吻上江雨浓的唇。
缠绵的热吻逐渐被江雨浓的话取代。
“婚礼之后再说,姐姐……不然影响状态,好吗?”
“姐姐乖一点……一次的话也可以,别脱,我怕忍不住。”
“隔着衣服也很软呀。今天就在外面,听话。”
“就知道你喜欢被这么捏。痛吗?我不会停的。”
再后来,就只有两个人微弱的吐息声,伴着卷了夜色的海风,催人眠。
电影自然也没看成。不过江雨浓也满足,她看了比电影更可爱的景色。
* * *
考虑到主次问题,两对情侣没有选择同时举行仪式,而是以岑沂康挽玫在先,江雨浓曲明渊在后的顺序进行。
时间上也就差半个小时。四个人都得早起做造型。
“姐妹,我能不能偷看一眼你的婚纱?”岑沂从昨晚亢奋到了今天。
她的婚纱是她和姐姐选的,康挽玫没看过,她也不想在仪式举办之前给康挽玫揭秘,一直保持神秘到了今天。
她快憋不住了,要找人分享她精心挑选的漂亮裙子。
“两个小时之后我就换上了,你要现在看吗?”江雨浓倒也没有拒绝。
第 77 章 玉兰雨(二)
岑沂点点头,蹿到放婚纱的房间里。
一分钟之后她捂着眼睛出来啊了。
谁会在婚纱上镶那么多钻啊!按照曲明渊的财力,那些钻肯定是真的!
即便同为豪门人士,岑沂在这一刻也充分感受到她家和曲家的差距。
“不好看吗?”江雨浓闭着眼,等化妆师把妆画完。
“没有……”她只是备受打击而已。“很好看。绝对很适合你。”
“那就好。”江雨浓也很忐忑。
她早和曲明渊说过不要弄这么奢华的,曲明渊坚持要把她设计图上全部的钻都镶上去,并且以第一次婚礼必须要隆重的理由说服了她。
隔会儿曲明渊也钻进化妆室了。
她去接待了一批宾客,比江雨浓早完妆。
这会儿大概是接待结束,回来补妆。
“姐姐。”江雨浓都没看见人,光听声音就把人认出来了。
“宝贝。”曲明渊接过化妆师手里的化妆品,很自然的给江雨浓继续上妆。
“我侄女肯定和你侄儿不一样。”曲明玉继续炫耀她的“妹妹”。
一直以来她都是家里最小的。
不管在曲家还是贺家,上边一堆姐姐哥哥。
现在,她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晚辈。
还是特别亲的那种。
“那就是明玉一直聊天的朋友?”
江雨浓看着小瑾聿没有异常,放心了不少,能跟曲明渊闲聊了。
“是吧。不太懂她们年轻人的事。”曲明渊盯着小崽子在看。
小瑾聿给了她一个纯良无害的笑,一如既往。
曲明渊回敬了她一个慈爱的笑。
小瑾聿打了个激灵,读懂了妈妈的意思——今晚回去收拾你。
她好像,大概,也许,翻车了。
“去和朋友聊会儿?我守着女儿。”曲明渊拍了拍江雨浓的肩膀。
江雨浓犹豫了片刻,还是迈开脚步,听话的走了。
曲明渊守在原地,江雨浓回头看时,她姿态慵懒依旧。
白发稍带金边,说是被女神吻过都不为过。
眉眼比她们初见时更有风韵。简单一瞥便星火燎原。
江雨浓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好像是有点魔怔了。
她有多久,没有觉得曲明渊如此动人过了?
她这操心病是得改改,多影响家庭和谐。
江雨浓和曲明渊对视上,红了耳根,就好像还在暧昧的日子,交往都没有达到,被心上人盯一下就能羞得口齿不清。
这感觉还挺新奇的。江雨浓收回眼神,尽情体验着久违的心动。
“我听说从乐姐醒了?”江雨浓和小雅她们聊完以后,顺便去到陈渚韵和游从礼那边。
“算是吧。记忆还不全,我们还在努力。”陈渚韵给了江雨浓一个微笑。“宝宝现在能抱了?”
江雨浓有点头皮发麻。她想说不能。
但抬头,她就看见她老师眼里闪亮亮的光。
“……嗯。”江雨浓没能拒绝。
化妆师愣了一会儿,默默退场了。
这对新婚妻妻不守规矩,新婚前夕还腻歪在一起就算了。
马上要举行仪式,这俩人还见面,互相给对方化妆。
真是黏糊。
她戳了下江雨浓的头发,江雨浓没能躲过。
“姐姐说不急,哎呀姨姨,戳乱了你给我梳啊?”江雨浓捂着头往曲明渊怀里躲。
“我给你梳。”曲明渊顺手摸了一把。
头发的造型也不能乱,江雨浓的头发满是发胶。
她发如日光,白里带金,颜色还是曲明渊选的。
而曲明渊也把染发剂洗掉,露出她原本如月的发色。
谁看了会不知道她们是情侣呢?
“对了这个小朋友一直在喊你姐姐,好像迷路了,我把她带进来了。”
江如歌这才把牵在身后的小明玉带了出来。
“姐。”曲明玉在大陆玩嗨了,贺裳都把她学籍转好了。
她也知道两个妈妈正在办离婚,最近安分了一点,老老实实上学去了。
说到底,留在哪边,她都觉得无所谓。
总归姐姐不会不认她。她有姐姐就好了。
“姐夫人今天好漂亮!”曲明玉也很会夸。
“乖。”曲明渊顺手就多给了她一个红包。
红包里装着一个有棱有角的东西,曲明玉偷偷打开一看,发现是一颗钻石。
“……”要不,她还是留在曲家吧?
而后她的姐夫人也给了她一个红包。
曲明玉打开,发现是一套需要动手拼装的玩具。
曲明玉当即又幸福了。
现在她有两个好姐姐了,一个给她钱,一个陪她玩。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雨浓定的闹钟响了。
“好了你们快回去,我和姐姐要去换衣服了。”
江雨浓下达了逐客令,挽着曲明渊的手进了更衣室。
“帮你换。”曲明渊从背后靠着江雨浓,给她解扣子。
江雨浓捏住她的手。“你确定那是在换衣服?”
“嗯,怎么不是呢?”曲明渊已经解到一半了。
江雨浓咬了她胳膊一口。“今天婚礼,晚上再说这种事啊。”
到时候仪式开始,她俩还没换完衣服,那才尴尬。
“婚礼真麻烦。”曲明渊闷闷不乐的抱怨了一句。
“乖啦,姐姐,我们一起把这个仪式好好举办完,多好。”江雨浓摸着曲明渊的头,轻哄着。
她们抓紧时间把衣服换完,手挽手,一起从会场门口,踏着红毯,往正中央走去。
走过那扇花做的门,被曲明玉为代表的花童撒过祝福的花瓣。
她们就要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永远的爱侣。
听着婚礼的音乐,曲明渊情不自禁眨眼,头发被爱人的手顺了一下,一片玫瑰花瓣落在裙摆上,随着她的步伐,被她带到台上。
曾经她们初遇,醉鬼小姐稀里糊涂的要和她喝交杯酒。
如今她们已经领证,婚礼现场,她终于可以和她爱的人,在满座宾客的祝福下,喝掉这盏交杯酒。
曲明渊看向她最爱的江雨浓,余光扫过台下一张张脸。
她看见举着相机的好友,捧着花的妹妹。
她看见一张与她肖似的脸,躲在人群中,悄悄弯着笑。
于是她也带着笑喝完这杯甜酒,而后搂着她的爱人,吻了上去。
* * *
两个新娘子,自然有两个捧花。
仪式主体结束,第一轮敬酒也结束后,江雨浓拿着捧花站在台上,台下围了一群她的亲朋好友。
“我要丢了啊,有心上人的,有结婚想法的,记得踮脚——”她闭上眼背过去,随手把捧花往身后甩。
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人群,跳了起来,抓住了那只捧花。
江雨浓转过身,发现大家都盯着抢到捧花的人看。
玉泠雪镇定自若的掩唇咳了一声,抱着捧花,默默退到郁青鸾身边。
仿佛刚刚那个激动如疯的人不是她。
郁青鸾拿脚踩了她一下。
她面不改色的把捧花递了过去。
曲明渊本来准备把捧花丢给玉泠雪的。
谁知道她们的心有灵犀已经消失了,玉泠雪直接抢到了江雨浓的捧花。
没了目标,曲明渊也就随手一扔。
“好耶——谢谢姐!”偏稚嫩的童声从背后传来,不用问,是曲明玉接到了这只捧花。
一旁的小雅有些失落,又不可能跟小朋友抢,只能问朋友这是谁。
“你不知道吗?这是曲明渊她妹妹,亲妹妹。”旁边的郁青鸾讶然。
“啊……”难怪都是白毛!
小雅十分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跟小朋友抢捧花。
“你说小明玉这才上初中,抢捧花来,不会是要早恋了吧?”
丢完捧花,江雨浓和曲明渊去换更方便行走的衣服时,江雨浓还在思考这件事。
“那不好说。”曲明渊想了想,又道:“我看她最近天天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呜啊,这可不好。我们是不是应该教育一下?”江雨浓忧心忡忡的。
虽然她还没有对曲馥清改口。
但她和曲明玉已经很熟了,真把对方当妹妹在看。
“不用那么紧张。她自己有分寸。如果不影响她的生活,那早早谈一个,也是一种经历。以免以后遗憾,没有谈过校园恋爱。”曲明渊想得很开。
至于贺裳怎么想,曲明渊也管不着。
她不是要盯着孩子方方面面管教的严苛家长,对晚辈的态度接近于放养。
江雨浓没带过小孩,也只能跟着作罢,顶多在心里担忧。
两个人的成长经历带来的观念不同,一直到她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才爆发出来。
蜜月期,两个人举办了第二场婚礼,在北美那边顺便去了之前曲馥清找过的医院,通过科技手段有了孩子。她们说好一人一个,曲明渊年纪要大一点,江雨浓还在事业上升期,大女儿自然交给曲明渊生。
孕期前三个月,曲明渊还在加班,做规划、项目决策。
江雨浓心疼,说了不止一次,曲明渊也没有真的闲下来。
直到第三个月,曲明渊有了一次很严重的孕吐反应。
曲明渊到来之后,岑沂就沉默了。
她拿着手机,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她只是有点羡慕。有感情基础的情侣就是更好。
哪儿像她和康挽玫,严格遵循了仪式举办前不能见面的规矩。
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和康挽玫见上一面呢。啧,还真有点想她。
“咱们仪式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让你朋友她们进来?”化好妆,曲明渊问着江雨浓。
“不是还要换衣服?”江雨浓睁眼看见曲明渊身上也只是普通的晚礼服,估算着时间。
“不急。定做款,我让她们往方便穿的方向做,我之前悄悄试了一下,最多十五分钟就能穿好。”
曲明渊说罢,也把消息发了出去。
隔会儿郁青鸾和陈渚韵进了化妆室。她们后面还跟了两个家属。
岑沂看了一眼玉泠雪,嘴角扯了一下。
又看了一眼游从礼,眼皮直接跳了起来。
这些都是江雨浓的朋友。
所以……她随手认的这位小姐妹,其实是个厉害人物?
岑沂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嗯?你回来了?”江雨浓和郁青鸾她们有说好,倒是不惊讶玉泠雪会跟着来。
但她以为陈渚韵和游从礼还留在大陆守游从乐。
“她是阿乐的女儿,结婚了,我们肯定要来啊。”陈渚韵解释了一句。
“我是以你朋友的身份来的,不过游从礼会坐到曲明渊亲属那一桌。”
婚礼坐那桌也是很有讲究的。
陈渚韵这么做是为了给江雨浓撑腰,省的那群媒体嚷嚷江雨浓配不上曲明渊。
而游从礼这么做,也是结束了外界对曲明渊身份的猜测。
曲馥清从未公布过曲明渊的另一个母亲是谁。
媒体的猜测乱七八糟的,有说是和贺裳的,有说是曲馥清包养的情人的。
没有人往那“短命”的游从乐身上猜。
如今想来,大概是曲馥清出手过,把所有和游从乐相关的消息都抹除,还她一个清净。
二十六年的时光,也足以让绝大部分人遗忘这么一个存在。
“我俩也坐你朋友那桌。”郁青鸾和江雨浓关系不错,坐江雨浓朋友那桌也合适。
玉泠雪完全是被发小赶去给江雨浓撑腰了。
“好哦谢谢你们。我那边也有特别的礼物,记得拿走。”
江雨浓给来参加婚礼的朋友们准备了建筑模样的喜糖。
建筑当然是她自己设计的。
为了这个喜糖,她和曲明渊还一起跑了好几家工厂呢。
曲明渊还趁机跟对方签了合约,要把特色糖果放进她们买的酒吧里。
半个小时之后,江如歌钻进了化妆间。
“还没换衣服呢?你朋友都进场了。”
“不要再工作了……半年而已,你手下人可以做好,我也可以帮你。回来休息好吗?”
江雨浓守在曲明渊床前彻夜未眠,眼睛都哭肿了。
她吸了吸鼻子,给曲明渊喂水。“你这次要是不答应,我会直接把你绑回家。”
“最近有那么忙吗?必须要留在公司?”
曲明渊听着江雨浓的泣音,有些心虚。“别哭了宝贝……”
江雨浓咬着唇,泪直接飙了出来。
她始终没有哭出太大的声音,只是把头靠在曲明渊的手上。
“答应我……我真的很害怕。”
“我听你的。不去公司了。”曲明渊急忙答应。
她只是习惯性的去处理工作,激素变化和她即将把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想法都带给她不小的焦虑,必须要靠做点什么来缓解。
可她身体也确实比不上二十一、二岁那会儿,连轴转能把她拖垮。
她也不想让江雨浓再这么担心,只好休了工作。
“宝贝帮我做下交接?”
江雨浓红着一双眼,答应下来。
等曲明渊睡着后,江雨浓抚着曲明渊的腹部,轻声叹息。
“你是在担心妈妈,还是在闹脾气?”
三个月大的胚胎给不了她回应。小宝宝连手脚都没有发育完全呢。
江雨浓只能自言自语。“不要不乖,好不好?你妈妈很辛苦的。等你出生了,怎么闹都可以,我来照顾你。现在不要让妈妈太累。”
江雨浓说着说着,也累得睡着了。
梦里有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一头金白色的头发如光如辉,扎成两个麻花辫,坐在秋千上晃腿。
江雨浓往她身边走,想到了什么,心跳猛地加速。
而小朋友始终和她隔得很远。不让她看见,也不和她说话。
“宝宝?”江雨浓紧张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妈咪。”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扑来。
江雨浓感知到怀里多了一个软乎乎的香玉,就好像她在抱她的宝宝。
低头,又没看见任何别的东西。
“妈咪今天答应我的事,不可以不做到。”
宝宝大概性格遗传了江雨浓。说的话都那么像。
“应该是。”江雨浓顿时清醒了,很严肃的趴了下去,把脸轻轻贴在曲明渊腹部。
“又动了!她是不是在踢我?”江雨浓也染上情不自禁的笑。
“肯定是。真是个小调皮。”曲明渊也伸手去摸。
可无论她怎么动,都摸不到很明显的胎动。
而每次江雨浓靠近,都能感受到宝宝在踢肚皮。
最后江雨浓得出一个结论。她的坏蛋女儿对她有意见,就不喜欢她靠近。
“那你打算给坏蛋女儿取什么名字?”曲明渊被江雨浓的说法逗笑了。
“我取?”这都半年了,江雨浓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和曲明渊一直都是“宝宝”“小姑娘”这样在喊。
“对啊。你取我生的,我取你生的。特别好。”曲明渊偷了个懒。
江雨浓愣了半天,随后紧急拉了个群。
【江湖救急!我女儿还有三四个月出生!名字还没取!】
小雅:?
岑沂:?
后面郁青鸾陈渚韵她们很默契的跟了一个“?”
江雨浓忙里偷闲,看了一眼手机,被她这群狐朋狗友无语到。
江雨浓:【给个名字呀,别?了】
岑沂:【别炫耀了,知道你要有女儿了】
然后又是一串复读。
江雨浓:【不是我真的很苦恼!我老婆把取名的大事交给了我,可我这辈子只给我家俩宠物取过名。】
江雨浓定了定心。“你出生以后随便哭闹,只要别生病就好。想玩什么闹什么,妈咪都会陪你。”
“那,半年后再见啦~”崽崽的身影逐渐消失。
江雨浓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梦化为碎品,她伸手,只抓住了一丝奶音。
翌日睁眼,曲明渊正靠在她怀里,脸色都恢复了自然,不像昨夜吐完,白得吓人。
“好些了吗?我去做早饭。”江雨浓低头吻过曲明渊的额头。
“好多了。之前疲惫的感觉都没有了。”
曲明渊这一夜睡得异常舒适,她伸了个懒腰,还不明白为什么。
“那就好。”江雨浓已经忘记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了,只记得她这一夜恍惚间听到过小孩的声音。
“走,帮你洗漱。”她把曲明渊拉起来。
曲明渊啄了她脸一下。“我也不至于脆弱到这个地步吧?洗漱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我想照顾你嘛。”江雨浓把她搂着抱了起来。
曲明渊倒在江雨浓怀里,笑得像个小孩。
* * *
六个月的时候,曲明渊的孕肚已经有些明显了。
她在家里闲了一个季度,绣了不少作品,还把调酒的爱好重新捡了起来。
当然,她喝不得酒,试做的作品全都进了江雨浓肚子里。
喝醉以后,江雨浓也意外的有分寸,即便是那种事,也不会用太大力气。
“好像被踢了一下。”夜里,江雨浓醒了酒,来给曲明渊清理的时候,摸着她肚子,迟滞的思维转了一下。
“宝宝动啦?”曲明渊有点惊喜。
她等了半年都没等到女儿明显的胎动。
为此,她还找了好几次医生,好在数值显示一切正常,她闺女只是天生不爱动而已。
而她的宠物一个叫汤圆一个叫芒果。
她总不可能给女儿取名红枣吧?
江雨浓脑海里冒出来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形象,忽然又觉得红枣也不是不行……
江如歌:【闪开闪开,我来给侄孙儿取名字!你要诗经风还是古诗风,还是从成语找?】
陈渚韵:【对,你想要什么样的寓意?】
江雨浓思考了一会儿。
她希望她的女儿怎么样?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一时间也没有想法,只好和曲明渊一起商量。
毕竟对于新手妈妈来说,孩子还素未谋面。谈不上对她有什么期待。
“我希望……我希望她能快乐。我希望她有我没有过的自由,可以找到喜欢的事,哪怕一天换一个。”
曲明渊摸着肚子,不会折腾她的好宝宝难得给了她回应。
就像一只小手戳上肚皮,曲明渊不知道自己隔着皮肤和女儿来了一次击掌。
“毕竟我们家也不需要她去创业,去拼搏。她只要三观正,不害人,就算喜欢玩乐,那又怎么样?”
江雨浓也笑了。“是这个道理。”
“那……我希望她有人爱。有很多很多人爱。有我们爱她,我们的亲人爱她,我们的朋友爱她。还有她的许多朋友,她的老师同事,还有她可能的伴侣。”
她们都希望女儿能有自己没有的。
养小孩,其实也是在弥补童年的遗憾。
江雨浓把这些期望发进了小群。
【当然,健康也很重要】她还补充了一句。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几个人自己拉了个群。
岑沂:【不能让她看见坏名字,我们先商量一下吧】
郁青鸾:【是姓曲吧?曲由爱?】
江如歌:【驳回,不好听】
郁青鸾:【自由,有爱,怎么不好了?】
小雅:【曲爱江?】
江如歌:【有点直白……】
江雨浓等了半天,没有等等大家的回复,只好自己去翻字典。
一直到晚上,阿姨把饭做好端上桌了,江雨浓还在翻字典。
“来吃饭。”曲明渊捏了她肩膀一把,然后看见平板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宝贝,我们只有最多两个女儿。”再怎么说两个人也用不完二十个名字吧!
“我选不出来……”江雨浓含泪把平板关掉,跟着曲明渊去餐桌上坐着。
再有一个月,婚前曲明渊买的别墅就完成装修后的通风了。
两个人就要搬去新家住。
新家位置好,房间大,最重要的是医疗设施齐全,离医院近。
在那儿养胎,江雨浓会更放心一点。
不过这会儿还不能搬,她们依旧在江雨浓母亲留给她的房子里住着。
“待会儿我看看。”曲明渊把江雨浓哄去吃饭了。
吃完饭,曲明渊卧进江雨浓怀里,看起她白天的劳动成果。
这二十个名字,什么样的都有。
曲明渊天天做决策,从没觉得自己有选择综合征,面对女儿的名字却犯难了。
她也拉了个群,把这些名字截图,发了进去。
曲明渊:【给女儿的名字,大家帮忙选一下】
郁青鸾:【我们还在讨论呢,小江都取这么多了】
她发完就回小群通知了这个消息,没两分钟江如歌无情的解散了这个小群。
“好乖。”曲明渊摸了摸女儿的脸,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一丝满足。
“毕竟是我们的孩子。”江雨浓把小孩抱回来,不让曲明渊受累。
曲明渊稍稍转身,看向抱着孩子的江雨浓。
这是她的爱人。她有幸福的家庭了。
* * *
小瑾聿的安静仅仅持续到曲明渊出院。
回家坐月子的时候,小瑾聿遵守约定似的,开始不停的闹江雨浓。
江雨浓不想曲明渊受两次累,包揽了照顾孩子的所有活儿。
于是小瑾聿晚上哼哼唧唧的要吃奶粉,白天睁着眼到处乱抓,只要江雨浓不陪她玩就不吃东西。
被子盖多了哪怕一毫米都要呜呜的哭,床头的摇铃不动了也不开心,乱抓的时候差点把它拔下来砸自己身上。
连续两个月没有睡好觉的江雨浓半夜靠在老婆怀里,终于想起来当年那个梦。
梦的碎片中,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脸蛋逐渐清晰,糅合了江雨浓和曲明渊的长相,水灵漂亮得跟个小明星似的,脸上却挂着小恶魔的笑——她的恶作剧确实得逞了。
……怪不得女儿只闹她!江雨浓好想捏她家小恶魔一把。
曲明渊带着小瑾聿外出开会的时候,这宝宝安静得不得了,简直就是模范乖乖。
等到只有江雨浓的时候,小瑾聿就开始疯狂的闹腾,活像个小祖宗。
到底舍不得真用力捏。
江雨浓累但不能说,只能耐心的伺候她家小祖宗。
自己的女儿自己宠。难不成她要让曲明渊承受过怀胎十月的难受之后,还要再被她们家要求颇多的小公主烦的又有十个月睡不好觉?
等小瑾聿一岁的时候,江雨浓已经在高强度照顾小孩的过程中,和小宝宝建立了无比深厚的感情。
到了不许别人动小瑾聿一根汗毛的地步了。
她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呢?
一丁点都不行。
而曲明渊对孩子照旧近乎放养,倒是很放松。
有空陪宝宝的时候,她就随便摆点玩具,放点启蒙短片。
小瑾聿活泼好动,喜欢到处乱爬,但除非要掉下去,否则曲明渊懒得管。
爬到地上曲明渊都无所谓,待会儿给她洗手就好。
这要是换做江雨浓,在瑾聿爬出一米的地方时,就会把她重新捉回来了。
周岁礼上曲明渊还劝江雨浓。“放松点嘛,大家都有数,抱一下不会怎么样。”
过了一岁的坎儿,小瑾聿变得安静又乖巧,仿佛之前闹江雨浓的行为只是在完成她们的约定。
“你看,宝宝多乖的,还壮实,给朋友们抱一下也没事啊。”
江雨浓紧绷着摇头。她如临大敌,要求每一个想来摸宝宝的宾客必须给手消毒。
并且不准抱只准在她的监督下摸。
“真不能抱?我这刚怀上,以后两个小孩肯定是发小,早晚都会混在一起玩的。”
康挽玫携着岑沂的手,来给小瑾聿送周岁礼。
“能抱。你小心点就是了。”曲明渊掐了江雨浓一下,从她手里把小瑾聿接了过去,送到康挽玫手里。
江雨浓眼睛都不肯眨一下,一直放在小瑾聿的身上。
“放松点宝贝,人家只是想沾沾喜气,不会害小瑾聿的。”曲明渊叹了口气。
生完小孩之后,江雨浓一直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曲明渊想帮忙,江雨浓都不让,两个人只好达成约定,以后江雨浓生小孩,曲明渊也会这样全程照顾。
孩子妈想照顾孩子是好事,曲明渊想着以后有机会弥补,也就没有强求江雨浓把活儿给她做。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小雨就往奇怪的方向蜕变了呢?
玉泠雪:【好羡慕……】
康挽玫:【好羡慕……】
后面跟了一串“好羡慕”。
曲明渊也是服气。这种东西靠别人还真不行。
她干脆找到了之前给她算良辰吉日的大师,让对方帮忙看哪个名字更和女儿的八字。
大师没有选择综合征,五分钟后,发来了一个名字:曲瑾聿
紧接着还有一条消息:【我算到你们命中两子,这第二子,就叫恣影吧。】
三个多月后,江雨浓抱着新出生的小瑾聿不知所措。
别的亲属都在门口等着,只有江雨浓被允许进了手术室,全程陪伴曲明渊生产。
这会儿孩子出来了,曲明渊解脱了,轮到江雨浓紧张了。
她没抱过婴儿,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女儿。
一旁的曲明渊已经恢复过来,要江雨浓把孩子抱近一点。
她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孕期的食谱、锻炼,以及生产过程中的无痛,术后的恢复。
曲明渊这会儿没太多不适感,仅仅有些疲惫。
她看着江雨浓小心翼翼的动作,倒是忍俊不禁。
“小孩没那么脆弱吧?”她勾了勾手,江雨浓可算把小瑾聿抱到了她面前。
“可是,可是她这么小,这么软,安安静静的……万一我没抱对,把她弄哭了怎么办?”江雨浓欲哭无泪。
刚出生的小宝宝身上还是红的。
新手妈妈不清楚别人家孩子如何,但她们家孩子过于安静了,和在曲明渊肚子里的状态一样。
除了刚出生的时候哭了一声,之后就没再闹腾,仿佛那一声只是让医生护士确认她还活着。
曲明渊从江雨浓手中轻轻接过她的小姑娘,看着那张还没长饱满的小皱脸,竟觉得有些可爱。
这是她的女儿。她有孩子了。
曲明渊无师自通的晃着手臂,去哄熟睡的婴儿。
小瑾聿跟着妈妈的动作摇着头,脸蛋缺氧的红一点点褪去。
“我只是担心……”江雨浓深吸一口气,依旧不敢眨眼。
“我帮忙看着,你缓一下。”曲明渊瞧着那一抹血丝,果断捂住江雨浓的眼。
江雨浓有瞬间的僵硬。
毕竟是在曲明渊身边,江雨浓很快松弛下来。
“不用太担心小瑾聿。她是个强壮宝宝啊。”曲明渊说着,捏住小瑾聿的手,晃了晃。
“你看。胳膊跟藕节似的,力气可大了,我前两天才看见她把拨浪鼓的手柄捏碎了。”
曲明渊为了证明,还把照片翻出来给江雨浓看。
康挽玫有点意外。“一岁小孩力气能这么大?”
“是啊,她们控制不了,捏什么都是使出浑身解数。小心点,别让她捏着你。”
曲明渊说着,眼疾手快,给她有点逆反心理的女儿塞了个拨浪鼓在手里。
小瑾聿没能捏到陌生姨姨,略微失望,摇着拨浪鼓,哇啦哇啦的闹。
“哎怎么又闹了。”江雨浓听见小瑾聿的声音就想把她抱回来。
然而曲明渊拦着,她没能得逞。
第 78 章 玉兰雨(三)
江雨浓着急的捏住了曲明渊的衣摆。
曲明渊淡定得不行。她是疏忽对孩子的教育了。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她女儿性格这么麻烦。
明明平时跟着她都很乖的,不怎么哭闹,给个玩具能自己玩一天。
现在一岁,会说话了以后有需求也是直接表达。
难不成这崽子是看人下菜?就逮着她妈咪折腾。
江雨浓怎么都不说呢?
曲明渊给了江雨浓一个眼神。
听完利益之后,江雨浓一秒变脸。“我答应的真对。”
曲明渊被她双标的姿态逗笑了,搂着她往下倒。
然后被江雨浓掐住了手。
“……咳咳。才闹了三天,我也没有那么饥.渴吧?”
曲明渊被江雨浓这下意识的反应弄得不好意思了。
江雨浓给了她一个“你还好意思说”的眼神。
“我是想说,我们答应退让到次场,实在是委屈。之后我们回港城,或者度蜜月的时候,还要再办至少一场婚礼。”
曲明渊是想和江雨浓商量这个。
“反正我钱多,随便烧。”末了曲明渊还补充了一句,让江雨浓对财务上的事放宽心。
“那第二场要等我做完项目。”最近江雨浓的事业心挺蓬勃的。
曲明渊把别墅买了,那她想出装修的钱,正在努力攒钱呢。
“好啊。我觉得可以等度蜜月的时候办。刚好我们也有假期。”
曲明渊把之前和江雨浓讨论的蜜月旅游地点摆了出来。
“那……就在塞罗维亚办吧?”江雨浓倾向于选和曲明渊有过回忆的地方。
两个人排定这件事,之后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抽空和岑沂她们一起去海岛筹备婚礼。
一晃又是三个月。这还是她们用了钞能力,把所有工序都压缩到最短时间的结果。
婚礼定在了立春当天,同样也是华国的大年初四。
所有的请柬都是曲明渊和江雨浓一起写的。
江雨浓这会儿正在给朋友寄请柬,而曲明渊回了曲家。
自从上次和曲馥清闹不快之后,她就没回来过了。
尽管后来曲馥清没再阻拦她和江雨浓的事,曲明渊也懒得回老宅。
这次回来,曲明渊也只是来发请柬的。
她没想过会在曲家看见曲馥清。
四目相对,曲明渊急速掩饰住眼底的惊浪。
“你回来了?”就算曲馥清同意了,曲明渊对她也没什么
结婚快三年了,江雨浓怎么会看不懂曲明渊的意思。
她又摩擦了一下指尖,表达她的坚持。
“你现在惯着她,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惯她一辈子吧?”曲明渊低声劝了一句。
道理是这个道理。江雨浓稍稍垂眸,努力克制去看小瑾聿的想法。
曲明渊把她搂进怀里,又道:“晚上回去聊聊。”
江雨浓在她怀里点头,把她衣服蹭得乱。
孩子的哭闹声被落在身后,惹得江雨浓情不自禁的紧绷。
腰上的手有力而温暖,柔和的缓解着她的焦虑。
渐渐的,江雨浓听不见曲瑾聿的声音,只能闻到妻子身上的一股股玉兰香。
她终于镇定下来,回过头才发现,抱孩子的人已经换了三波了。
而她的女儿还好好的,除了不高兴之外,没摔也没伤着。
小瑾聿大概是觉得闹江雨浓无望,安静下来,撇着小嘴,颇为不快的转着手里的玩具。
现在抱着她的是长高了一大截的曲明玉。
“我也是有妹妹的人了。”曲明玉带了个姑娘来。这会儿正在给她炫耀。
“哇……”小姑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望着小瑾聿,好像在看什么奇珍异宝。
“我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小宝宝。”小朋友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不少。“我之前看我侄儿,丑的和猴子一样。”
下一秒陈渚韵就拽着游从礼往小瑾聿的方向奔。
……江雨浓算是看出来了。
有了孩子以后,对朋友来说,孩子的吸引力比她大。
“还没恭喜你怀孕呢。”江雨浓歇了会儿又去找康挽玫她们。
“小事。”康挽玫这会儿正在接受岑沂的摧残。
江雨浓的到来,刚好解放了她,还她一个清净。
“几个月了,打算叫什么名字?”江雨浓没好意思盯着别人的身体看。
“三个月。名字没起呢。我们两家的孩子以后肯定是要一起玩的,对吧?”
康挽玫在给尚未出生的女儿找玩伴。
同样也是在帮她开拓人脉。
岑沂喜欢小朋友,她们目前的打算也是两个起步。
可按照康家的规矩,长女才能继承家业。
不管后面的妹妹如何,康挽玫得给大女儿开好路。
“那肯定啊。可惜不是同岁,上学都不是同一个年级。”江雨浓想得简单,只想让女儿有玩伴。
她接触豪门的时间也不短,什么人什么事都跟着曲明渊见过,却还保持着她的赤忱。
孩子还小呢,沾染那么多利益做什么。
她和岑沂是好友,对康挽玫观感不错。这个好友就认下,也不怎么。
“不过要是两个小孩玩不到一起,那也没办法。”江雨浓思来想去,还是补了一句。
省的某人后面没关系硬攀。
康挽玫笑出了声。“那是自然。”
抓周仪式。
曲瑾聿看着眼前规规矩矩的东西,笔、钱、建筑模型……
不是很想动手。
她想过不一样的人生,觉得她如歌姨姥姥的职业就很不错。
这些传统的东西,没兴趣。
小瑾聿两眼一闭,干脆随地大小睡。
曲明渊今天也算领教了女儿的任性,戳了她一下。
小瑾聿翻了个身。
“看来是要啃老了。”曲明渊叹息了一声。
“也成,有的是财产给你啃。就是这家业,只能甩给你妹妹了。”
小瑾聿突然睁开眼。
钱她还是很喜欢的!这个不能不要。
于是她伸手去抓钱。
她没在原位抓到。
小瑾聿抬起眼,眼里的迷茫把在场所有姨姨姐姐奶奶都萌得想帮她摘星星。
唯独曲明渊不为所动。“既然是啃老,这钱还是给我保管吧。你要用的时候再来要。”
小瑾聿惊呆了。
她和妈咪相处的时间远大于和妈妈,不太了解妈妈的本性。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那平时松弛友好恣意的妈妈,会跟她这么使坏?
简直比她还坏!
她不知道是因为她把妈咪累出心病了。
只能念着“妈妈”然后爬到曲明渊那边。
钱不能不给她吧?
这不能吧?她只是一个一岁的小宝宝,她可纯良无害了,谁会拒绝给小宝宝她想要的呢?
一岁的小瑾聿还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可以拒绝。
就是她亲妈。
江雨浓悄悄藏在了曲明渊身后,把这一年的疲惫和焦虑,都笑了出来。
* * *
她亲妈很愉快的把钱又往回拿了点,好像拿着个大饼,在钓鱼。
两回合过后,江雨浓看不下去了。
她女儿性格其实还是挺好的,就这么看来,比她们俩都好,被这么逗都不至于生气,还很执着。
“姐姐,你就给她吧。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想选别的职业,我们没把东西摆出来,还是我们不对。”
她给女儿求了情。
曲明渊内心更是无语。
回去她一定要好好说一下瑾聿。
妈咪这么喜欢她,为她着想。
她怎么能天天折腾她妈咪呢?
小瑾聿最终还是如愿得到了钱,闻了一下以后颇为嫌弃的别开脸。
早知道她去抓旁边摆着的玉镯子了。那个不臭。
周岁礼结束后,曲明渊抱着小瑾聿,和江雨浓一块儿上车了。
“姐姐。”江雨浓抱住曲明渊,还以为曲明渊就要批评她了。
曲明渊只是把女儿摆在了一般拿来吃饭的桌子上。
“知道你早慧,听得懂我们说话。”她瞥了江雨浓一眼,顺手揉过她的头发。
她训江雨浓做什么。她们缺乏交流也是因为工作太忙,又不是不想说。
她高低得训训她这个看人下菜还脾气古怪的女儿。
小瑾聿闭上了眼。她完了。
“装傻也没用,装睡也没用。你扪心自问,你妈咪对你不够好?”
曲明渊就要被她这古灵精怪的小女儿气笑了。
很好。她就知道这崽子听得懂。
都聪明到装蒜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懂的?
小瑾聿绷紧了手脚。
曲明渊戳她一下,吓得她直接睁开眼。
对上了她愤怒的妈妈。
……姜还是老的辣。
能跟着曲明渊走到这一步的,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啊。
曲明渊往大陆和海外拓展的项目里,大半有江雨浓的参与。
这也是她们没有在育儿方面交流的原因。
实在太忙了。她们要孩子的时候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忙。
工作和亲密勉强还能平衡,再加一个小孩,两个人都得崩溃,只好不聊。
曲明渊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宝贝会这么累,她肯定要顶着江雨浓的反对,再多请几个人一起照顾了。
江雨浓兜了一圈,回到曲明渊身边,再看向小瑾聿,已经放松不少了。
她呼出一口气,忍着去把小瑾聿从陈渚韵怀里抢过来的冲动,牵住曲明渊的手。
曲明渊背着人,悄悄在她刚刚泛红过的耳垂留下一个吻。
玉兰香飘过,被吻的地方痒得让人发笑。
一岁的小朋友怎么可能斗得过她妈。
“你要是真的要求高也就算了,我慢慢教你。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很乖,一到和我宝贝,和你妈咪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闹她。怎么,你这看人下菜的功夫还挺高超,我要不要夸你双标的很熟练啊?”
曲明渊的批评劈头盖脸的往小瑾聿身上砸。
小瑾聿嘴都撇到下巴了。
“姐姐……”江雨浓拽了下曲明渊的衣袖,想把她和小瑾聿的约定说一说。
“受害者不许发言。”曲明渊拒绝了江雨浓的连线请求。
江雨浓只好同情的看了女儿一眼。
她是第一次在生活中看曲明渊发火。
平时曲明渊只有对那种游手好闲的下属,才会有这种态度。
曲明渊是真的很生气。
小瑾聿哼唧一声哭了出来。
长大一点以后,小瑾聿才知道,她以前的行为叫贪得无厌。也明白为什么妈妈当年那么生气。
这个疙瘩也就消了。
* * *
小瑾聿四岁的时候,她两个妈妈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没那么忙了。
她们重新走了一次蜜月——当然没有带上她。
小瑾聿在家被几个姨姨轮流带,度过了她最为快乐的三个月。
远在海岛晒太阳的江雨浓和曲明渊也这么想。
“宝贝,我在想。反正乐意带小瑾聿的人那么多,实在不行还有我妈和你姨姨呢。”
曲明渊翻了个身,墨镜掉了下去,江雨浓顺手给她捡起来。
“同意。以后有妹妹了,就让小瑾聿带妹妹。”江雨浓给女儿安排的明明白白。
“之后不用怀宝宝,不需要这么久。每年咱俩至少腾一个月出来,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曲明渊算着日子。“可以每次换不同的月份。”
“好啊。我们的邮轮也要开起来,省的放那儿吃钱。”
难得没有孩子和工作打扰,江雨浓都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一岁。
皮肤都舒展了。
昨晚曲明渊还说她状态好,和小姑娘一样呢。
她已经怀上恣影了,最近都是曲明渊躺。
老妇老妻的,出来玩一趟,难得重拾了热情。
今天曲明渊看着这么困,也是昨夜没休息好。
江雨浓摸索到曲明渊身上。“给姐姐重新涂一层防晒霜?”
“好啊。”这儿是她们的私人海岛。
没有别人来,曲明渊任江雨浓动作,在天地间展露。
江雨浓涂的却不是什么正经防晒霜。
是之前那个测评师家出品,可食用的香油。
香油倒出来,甜腻的味道传进两个人的鼻子里。
江雨浓挑的是荔枝味的。她舔过,还去吻曲明渊,仿佛想让她尝尝她自己。
“你这样脏我身子,可要负责啊。”一个吻过,曲明渊的声音悠悠飘来。
江雨浓胡乱抹着,顺势舔过。“那是自然。”
“我的姐姐……肯定是我负责啊。”
光天化日之下,水色融成一片。
妹妹似乎很乖,江雨浓的孕期几乎没有任何不适。
除了时常会有的胎动以外,江雨浓偶尔会忘记自己怀着孩子,蹦蹦跳跳的和曲明渊出去玩。
对比出伤害。曲瑾聿可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是坏小孩了。
也罢。她就爱当坏小孩。
才被坏小孩折腾得迷路了,找了两个小时还没走出来的康云清还在电话里跟曲瑾聿闹。
“瑾聿姐姐,接下来怎么走啊,我好饿,能不能先帮我点好饭呀?”
康云清走的晕头转向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迷路是因为曲瑾聿,还以为瑾聿姐姐是她的大救星呢。
“你先跟姐姐说想吃什么,不能现在点,会凉,凉了不好吃。”
曲瑾聿一边挖着冰淇淋,一边看着手机里传过来的画面。
她对康云清那一声“瑾聿姐姐”十分受用,决定不折腾小妹妹了。
十分钟以后,康云清在曲瑾聿的带领下成功走出了“迷宫”。
康云清赶到店铺时,看着曲瑾聿的眼神都在发光。
曲瑾聿努力敛着笑,给她的吃货妹妹塞了一口饭。
康云清立即被她折服,眼神坚定的好像这辈子都要追随她。
曲瑾聿的小性子被极大程度的满足了。
她无形的尾巴翘得老高,自豪得就要给妈咪炫耀——
打住,妈咪和她沆瀣一气,但妈妈好像会看妈咪的手机。被妈妈发现,她就完了。
唉。逗妹妹的日子真快活。
还有一个月她就有两个妹妹可以逗了。
再有一年,康云清的妹妹们也会说话了,可以当她跟班。
要不是她玉阿姨她们是丁克,陈阿姨她们年纪又过了,她还可以再多好多妹妹玩。
当大姐大的感觉真好啊。
海天相接名副其实。
* * *
小瑾聿五岁的时候,迎来了家庭里最后一个成员。
她的妹妹江恣影。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妹妹。这是她两个妈妈规划好的。
原本她和妹妹年纪应该相差不多,谁知道她妈妈们特别忙,一直忙到她都要上小学了。
江雨浓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哭也要说你。”曲明渊开始叨叨。
下了车,回到家都还多说了半个小时。
直把小瑾聿说得愧疚又委屈。
妈咪答应她的。她不过是想和妈咪玩,至于这么说她吗?
但看妈咪确实很累的样子,她可能真的不该这么闹……
“好啦好啦,姐姐消消气。”江雨浓看着差不多,给曲明渊送上茶水。
“小瑾聿肯定知道错了,对不对?”随后跟小瑾聿做暗示。
小瑾聿哭得眼睛都花了,哪儿看得见。
不过她也不是真要闹腾。
她到今天都觉得她是在和妈咪玩。
“妈咪……”她抽抽嗒嗒的喊着,江雨浓瞬间心软,想去抱她。
曲明渊没拦,捧着茶杯喝。
她就一唱红脸的,说到底还是希望女儿改正,也不是真要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呜呜,妈咪,妈妈……”一岁的小朋友词汇量还不是很大。
小瑾聿落入熟悉的怀抱,她抓着江雨浓的衣服尽情哭了起来,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在这里她觉得安心。每次哭了江雨浓会哄她,给她吃的玩的,她也高兴,才一直这么做的。
“好了宝宝,不哭了。不止你,我也有错。我不该一直惯着你。你妈妈说得对,我们现在能一直容忍你,以后呢?我们不可能跟你一辈子。我们应该做的,是尽可能的给你制造更好的未来,当你的后盾,而不是你的管家。”
……这下小瑾聿彻底死心了。
她头一歪,哭都不想哭了。
她尽情作妖的日子结束了。她的快乐没了。
“你也要有妹妹啦。”康云清吃完饭,恢复了一本正经,装小大人的模样。
曲瑾聿陪着她一起装大人。
她已经过了喜欢装成熟的年纪了。
等妈妈们到她这个年纪就明白了,装大人没意思,装小孩惹人疼才有趣,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对呢。我妈咪下个月生。你会来跟我一起守妈咪吗?”不过妹妹的出生依旧是一件大事。
曲瑾聿还给妹妹准备了礼物。
“那不知道啊,得问问我妈咪。”康云清抱着平板,坐到了曲瑾聿身边。
她打开影片,曲瑾聿把别的事都丢了,两个人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如果有大人走过看见她们的屏幕,肯定会很惊讶。
她们在看的,是育儿视频。
* * *
相比于曲明渊,江雨浓花了更多的时间把小女儿生下来。
不过五年过去,各方面技术比以前都成熟,江雨浓生完不痛不痒,甚至还有力气。
她觉得她能下地跑。被曲明渊拦住了。
这会儿江雨浓可算明白当年曲明渊为什么明明有些累,却那么急切的想要看见孩子。
自己生的女儿,感觉真的不一样。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在她体内住了十个月的小朋友,是什么模样。
曲明渊懂她的想法,把那只白毛团子抱了过来。
“长得像我。”曲明渊从小团子发皱的脸蛋里看出了这一点。
江雨浓被她逗笑了。“那真好,可以养大一个小小的你了。”
江恣影比她姐姐闹腾不少,这会儿还在哭闹,手乱动着。
直到进了江雨浓的怀抱,听着习惯的心跳,她可算安静下来。
“好乖啊……”不愧是她女儿,真的好可爱。
“那是。咱们闺女,哪儿有不乖的。”曲明渊支着手靠在江雨浓旁边,看着这一幕,眼里带了泪。
“妈咪妈妈!”没温存两分钟,门被人推开了。
小瑾聿一路小跑着进了房间,看见江雨浓怀里的襁褓,眼睛一亮。
她身后还跟着康家大女儿,两个人感情不是一般好,近乎走哪儿黏到哪儿。
连曲瑾聿要守着妈咪生妹妹,都要拉上康云清一起。
“妈咪还好吗?”曲瑾聿是这么问,但眼珠子都要黏在妹妹身上了。
曲明渊拍了她头一下。“好着呢。要不要抱妹妹?”
“可以吗?”曲瑾聿差点跳起来。
“姐姐?”江雨浓愣了下。
她大女儿才五岁多点,真的抱得动吗?
曲明渊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放心。
万事有她衬着,出不了事的。
江雨浓松开了手,顺带摸过曲瑾聿的头发。
“嘿嘿……”曲瑾聿是真的高兴。
她跟着妈咪妈妈走完了妊娠全过程。
知道了生命的诞生多么不容易,宛如一个奇迹。
现在,她等了近一年的奇迹有了实体。
曲瑾聿小心翼翼的抱住她的妹妹。
原来,奇迹很白,和玉一样光洁,又带了淡淡的粉。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嘴一撅脸就哭成火了。
她低下头,和妹妹碰了碰额头。
啼哭不止的江恣影忽然噤了声。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曲瑾聿把一根系着金猪的红绳放在了妹妹胸口。
第 79 章 玫瑰公主(一)
岑沂一直认为自己是很典型的港城千金。
她奢侈,高调,绝不委屈自己一分一毫。
八位数的礼服穿一次就塞进衣柜,绝不会有看它第二次的可能。
五星级的菜肴一顿一个菜系还不够,有点不对她就要厨师重做。
出行开的跑车因为颜色型号甚至是香薰换了七七八八。
她一天的消费恐怕抵得上很多人一辈子赚的钱。
岑沂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足够为她所有的任性买单。
她活得恣意,畅快,也不曾想过自己身上会拖着什么责任。
而现实不美,责任降临了。
岑家毕竟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豪门。
比岑沂厉害,甚至,比岑煊厉害的都大有人在。
不说那四个响当当的家族,哪怕是玉家随便谁,都不是岑沂惹得起的。
而近日,游从礼开始争权,玉泠雪准备把权力交接下去,曲家小小姐在闹,大小姐的踪迹若有若无。
仅仅是一两个人的动作,港城的经济就受到了波及,开始混乱。
影响最大的是金字塔尖的那四个。
但她们落下的碎石对岑家而言都足够致命。
现在那猫天天跟着岑煊,被岑煊带去了单独住的公寓养着,也没见岑沂多问一句,仿佛忘了。
估计不多时,罗云笺也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岑煊不自觉的揉了下额角。
她妹妹的脾气真挺古怪的。
这也是她不想让妹妹去联姻的原因。
她打心底觉得,除了她们家里人,没人受得了岑沂。
她也不想让妹妹受委屈。
岑沂和康挽玫的相亲被她掐断。
岑煊做出了判断。事业上的事,永远不要让岑沂因此为难。
她做了这么多,努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妹妹能自在吗?
“是有点,没什么大麻烦,放心。我给你换个别的味道?玫瑰荔枝的怎么样?”岑煊还在和妹妹话家常。
“姐!”岑沂有点急了。
家里肯定出大事了。
岑沂不断在心底重复这句话。
可惜,谁也不肯告诉她。
她缠了很久,岑煊也没有和她说实话。
岑沂有点累了。衣服上的线刺啦一声被她扯了老长,劈里啪啦的一层层分开。
裙摆就此分崩离析。岑煊被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找了条新的裙子。
“好啦,家里的事有我在,你别担心,去玩吧。”临别前,岑煊又摸了摸岑沂的头。
岑沂穿着姐姐的衣服出了门。
冬日的风吹得她冷不丁一抖。
谁都不肯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需要做最快乐最自在的小公主就好。
可是……
岑沂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房子。
这是岑家财产的其中之一,她在这儿呆的日子一年里也不足十分之一。
这样的生活。她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
但岑煊的房子都被卖掉了。
妈妈的私人财产好像也空了,昨天去,岑沂没看见她最喜欢的那条,妈妈说了很多次结婚的时候会给她的项链。
倘若这样的生活有一天会消失呢?
岑沂踢着石子,找了个咖啡馆坐下,闷闷不乐。
她问,家里人就说只要她高兴快乐。
她问,公司的人都说她还太小,不需要操心这些。
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她哪里高兴得起来。还得装样子,省的姐姐操心。
岑沂郁闷了,勺子使劲儿的碰着杯壁,发出铛铛的响声。
她咬着吸管,似乎要把所有郁气都发泄在吸管上。
吸管晃着液面,折射刺眼的阳光。
岑沂闭上眼,把罗云笺的电话挂断。
烦,太烦了。
这会儿还未到新年。
岑沂坐在书桌前,紧张的捏着裙子。
她这条裙子纯手工定制,因为一个细节不对,被她勒令返工三次。
无论是布料还是工艺,还是设计师,都是最顶级的。
如今被她扯出一条线。
岑沂没注意到这件事,无意识的把线拽在手里把玩。
姐姐要见她。
姐姐一直很宠她,属于她说要星星,姐姐真的会开始组建研究团队,寻找未命名的星星,然后把岑沂的名字放上去。
这也不是玩笑。天上真的飘着一颗叫沂煊的星星。
岑沂的印象里,姐姐从未如此严肃。
也从未如此疲惫。
岑家肯定出事了。
只是岑沂不曾打理家族事业,对于究竟出了什么事,一无所知。
“姐……”门被推开,岑沂蹭得站了起来。
岑煊走路带风,坐到岑沂面前,摸了摸她的头。
“新买的沐浴露还喜欢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岑煊只是在关心妹妹,一如既往。
“有点太甜了,洗完身上几个小时味道都很重……不对,姐,最近家里是不是遭了什么事啊?”
岑沂也是下意识开始抱怨。
她能抱怨的事可多了,尽管从不放在心上。
但万事万物在她眼里就没有完美的,真要问,她随便都能说出一百个毛病。
也是因为不放在心上,熟悉她的人都习惯她这么唠叨式的吐槽了,还会觉得她可爱,像个炸毛小猫,不喜欢什么还偏要用。
就像她一段段无疾而终的恋情。
她每一个交往对象在母父眼里都显得那么的糟糕,酒品很差的,长得不够惊艳的,穷得寒酸的……
而岑沂好像对此乐此不疲,非要挑有缺点的谈着玩。
罗云笺也属于谈着玩的范畴——至少,在岑沂数次提过要和她结婚之后,岑煊依旧这么认为。
岑沂给罗云笺的喜欢太淡了。
岑煊不是局中人,看得很清楚。
况且罗云笺目的不纯,只是想从岑沂手里搞点人脉。两个人不可能长久。
岑沂对罗云笺就像对家里的那只布偶猫。
来兴趣的时候可以抱着洗澡都不松手。
没兴趣了,猫儿来蹭她,她都当看不见。
冬天了太阳为什么还这么亮?想晒瞎她吗?
下一瞬,岑沂的视线暗了。
她猛地睁开眼,光依旧照不透遮挡,没法填满她的眼。
“下午好。”玫瑰的清香带着缱绻的声音撩过岑沂的耳发。
她以为岑煊那么雷厉风行,作为岑煊的妹妹,岑沂怎么也会有点果敢的性子。
谁知道岑沂整个人和她声音一样,黏黏糊糊,软又糯。
估计,还是甜的。
康挽玫对她有一点兴趣。
但事情办成之前,她的一切接触,都是有目的的。
“喜欢的话,我车上还有一捧。出去兜兜风?”
说话间,她刚刚点的打包的巧克力露已经送过来了。
康挽玫顺手把岑沂的账结了。
“有你这样邀请别人约会的吗?”岑沂瞪了康挽玫一眼,看在她给自己付钱的份上没多说什么,提着包就准备走。
康挽玫把花带上,顺手放在岑沂口袋里。“我也没说是约会啊。”
“你不是来找我约会,那是来找我干什么?”岑沂满眼古怪。
“猜猜看?”康挽玫伸出手。
“我没忘你还没分手。”所以,今天绝对不是来找岑沂约会的。
岑沂不置可否。她是没和罗云笺分手,倒不是因为现在还觉得喜欢,大概只是在制衡眼前这个危险的女人罢了。
第一眼就让岑沂惦记到现在。这女人就是很危险啊。
她没搭理康挽玫的牵手邀请,甩着卷卷的头发从康挽玫身边率先掠过。
她们走了不到两分钟,罗云笺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那家咖啡馆。
她逮着一个服务员就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手机里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却足够鲜明亮丽,有着一眼看过去便不会忘的傲人姿容。
“你说这个小姐姐啊,刚刚愁眉苦脸的在那边坐着,坐了一会儿另一个挺优雅的女人来找她,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这个服务员还给康挽玫送过饮料,对这美人印象深刻。
她还在念叨两个人的容貌,罗云笺却急匆匆的又走了。
* * *
岑沂在康挽玫的车上对着那一捧落日似的花束拍了半天,还给岑煊发了过去。
“喜欢?”康挽玫亲自开的车,车上没有别人。
“挺漂亮的。”岑沂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了点。
还是个小朋友。明明一刻钟前还在为家里的事烦恼,这会儿看见花,就什么都忘了。
真好哄。
康挽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才不要跟你说悄悄话。”岑沂别过脸,很执着的找着拍花的好角度。
“和你家的集团近日遭遇有关。”康挽玫随意甩下一个炸弹。
“确定不听?”她猜到,岑沂是在为此苦恼。
也猜到岑煊并没有给岑沂说实话。
岑家这一波损失巨大,资金链缺了一个很大的口。
并且,似乎有家族在和她们作对。如果是以往,缺点钱而已。
豪门圈最不缺的就是钱,找人贷款也把难关度过了。
而岑煊和老家主跑断了腿也没能找到愿意给她们借钱的。
有人要趁机把岑家搞垮。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点。
岑沂缓缓抬头。
她在对上康挽玫那双没有温度的眼时,瞬间明白过来。
康挽玫要以此为砝码,逼她做出选择。
她只是天真,并不痴傻……她最讨厌别人强迫她做事。
可,事关家族。岑沂不认为自己有得选。
这回她伸出手,把指尖搭在康挽玫手上。
康挽玫很客观的描述完一整件事。
她在想岑煊劝她放弃的话。
——“我妹妹被我家里人惯的有点坏了,脾气不好,对什么都很挑剔,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能列几十页。”
康挽玫却不太认同。
真挑剔的话,这小姑娘能被她一束花哄得脸蛋都粉了?
随即康挽玫把嘴角的最后一抹笑也收敛了。
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岑家的关系网。人脉,项目,支持……
去和家族,还有那三大老牌势力抗衡。
* * *
“这儿还不错吧?”康挽玫挑了一个没有人的围栏。
趴在围栏边,可以看见海。
还有海湾旁无数的高层建筑,林立着,压抑一片海天。
“一般吧。”岑沂刚想吐槽,看见康挽玫的脸,硬生生忍住了。
“过来点,有悄悄话跟你说。”康挽玫再次伸出手,做邀请状。
对付耿直的小姑娘,她也得耿直,事情才能顺利。
岑家的遭遇堪称无妄之灾。可没办法。
自身不是十足的强大,只有被浪潮席卷,推翻或吞没的下场。
康挽玫还给岑沂看了证据。
她愣愣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凌乱的耳发被声音的主人伸手整理好。
“坐在这儿干什么呢,小公主?”康挽玫收回手。
一朵玫瑰开在岑沂耳畔。
“哎呀,你怎么乱碰我。”岑沂这会儿很烦,嘴都撅着,眉眼一撇,没给康挽玫好颜色。
说出的话却甜得发腻——她正常音色就这样,遑论这会儿还带了点噌怪的意思。
听着就像在撒娇。
“给你送花。”康挽玫很自如的坐在她对面,招招手,跟服务员点了杯巧克力露。
“不要你的花。”岑沂说是这么说,还是把耳畔的那朵玫瑰摘了下来。
橘红色的玫瑰,艳丽而不轻浮。
岑沂看着心情好了不少,打开手机还想拍照,一下忘了烦恼。
康挽玫心里发笑。
未来的联姻对象是她自己选的。
岑沂就算不想信,也得信。
她沉默了下去。
这会儿的表情惨淡得康挽玫都心惊。
绝不是一捧花能解决的那种。
海风无情的拍着岑沂的脸。似乎在让她清醒。
而余光瞥见康挽玫的发梢。
发梢也被染上玫瑰的红。
岑沂迅速扭回头。她红了一双耳朵,自己还不知道。
“好了,明天有空的话,我会来找你约会的。”
康挽玫把岑沂送到了家门口,顺手将拿束玫瑰放下。
“喜欢花还是首饰?”这一句话也好像只是顺嘴一问。
“首饰吧,花放得不够久。”岑沂也只是有话答话。
“知道了。明天见,小公主。祝你有一个玫瑰色的夜晚。”康挽玫关上了门。
今天全程,两个人只有那一次指尖对掌心的触碰,或许最多加上康挽玫替她撩发。
岑沂却感觉自己被康挽玫拥抱过,浑身上下都沾染着那股玫瑰的味道……
岑沂烦躁的打开水龙头,想要靠沐浴洗刷掉身上的气味。
她放完水才发现,姐姐给她换了新的沐浴露。
是玫瑰荔枝味的。
她真有了一个玫瑰味的夜晚。
……
除了那一句分手的话,岑沂没有给任何人说过任何关于她和康挽玫私会的事。
就好像,她们确实是进行了一场幽会。
悄悄的,在所有人的察觉不到的地方,康挽玫把消息带给了岑沂。
或许,也把玫瑰种在了她心上。
翌日岑沂梳妆打扮完才意识到,她今天的穿着过于正式了。
就好像这不是她假期的一天。她是要去参加很重要的宴会。
岑沂懊恼着把首饰挨个取下,放在盒子里。
她才不是在特地等康挽玫呢。
她只是觉得,和康挽玫的事……是不是应该快一点?
资金有缺口应该是很大的事吧?
妈妈都把首饰卖了,姐姐的房子也拿去做抵押了。
岑沂好想多问几句,到头来又说不出口。
她的骄傲阻拦着她。她们还什么都不是,问这种话来做什么?
岑沂纠结了半天,还是出门了,头耷拉着,闷闷不乐。
“我的小公主。又不开心?”没想到康挽玫就在门口等着她。
“……呜啊!”岑沂往后倒了一步。
挺偶像剧的,差点就要摔倒。
她以为康挽玫也会很偶像剧的来搂住她的腰。
而康挽玫只是挺淡漠的拉了下她的手。
她有十九岁了,是成年人。
不能再这么自在下去,她会有自己的责任。
她没有姐姐聪明,没有姐姐有能力。
摆在她面前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名字。
康挽玫。
和康挽玫联姻。康挽玫已经展现了她的价值。
她足够有能耐,能把这样详细的资料带到自己面前,计算好自己需要什么,趁虚而入。
做法不太君子。但权势不会和你讲道德。
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我们分手吧】
* * *
“我不懂。”岑沂没由来的开了口。
她坐在康挽玫的车上,康挽玫正在驾驶位上,手握着方向盘,瞧着无比稳健。
“怎么了?”既然分手了,以后,她们就该是未婚妻妻了。
康挽玫多了一分耐心,语气比刚刚还柔软。
“你想要什么?”岑沂双手抱臂,坐在副驾驶。
她通过后视镜隐隐约约的看向后座,那里没有人,只有一捧橘红色的花。
这会儿天是沉甸甸的紫红,灰得瘆人,提醒着所有人夜的到来。
玫瑰孤独的开在后排,橘红惹眼的就要通过后视镜扎进岑沂的眼里。
她不知道她刚刚的作为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只不过是想要帮助她的姐姐,她的家族。
她的目的很简单,还是被康挽玫诱导出来的。
可康挽玫呢?
“我不是说过吗?”康挽玫还以为小公主要问什么呢。
“我很中意你。”各种各样的方面。
天真而有欲望,很好掌控。
纯良又有教养,不会轻易捅出大漏子。
她背后是一整个溺爱她的家族,会为她的一切需求买单。
而且长得很可爱。
岑沂就像个没长开的花苞,只是在风中摇曳便足够惹人喜爱。
她有最姣好的面容,顶级的眉眼和身材比例,放在哪儿都能靠外貌杀死一片人。
遑论她足够年轻爱保养,浑身上下都嫩得能出水。
和这样的人结婚,康挽玫想了想,她找不到理由拒绝。
“啧。”岑沂掐了康挽玫胳膊一爪。“你当我会信。”
康挽玫肯定别有所图。只是岑沂看不出来而已。
“小公主。”康挽玫把车开到岑沂的公寓楼下,踩了刹车。
随后她解开安全带,在岑沂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俯身向她压去。
康挽玫单手支着身子,把岑沂笼罩在她的阴影里。
她很礼貌的和岑沂保持了小半米的举例。
岑沂却被这份浓郁的阴影罩得心脏狂跳。
她对上康挽玫的眼。
嗅到清雅的玫瑰香。
好奇怪。那眼分明细长而上挑,狡魅带着不可忽视的锋锐。
岑沂却觉得能从那汪眼神里看见玫瑰。
岑沂被康挽玫的眼摄在原地。
康挽玫盯着她,暗含不易察觉的怜惜,而后松松的吐了口气。
她的指尖和岑沂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一个呼吸就能碰在一起。
而她只是帮岑沂解开了安全带。
一秒钟的对视,已经足够了。
岑沂脑海彻底失控,被一句话反反复复的折磨。
——“我中意你。”
无论康挽玫有什么深层目的,岑沂知道,她问不出来了。
她也……没那么想要知道了。
有的人天生有一双深情眼,看着谁都像在看爱人。
涉世未深的小公主轻而易举就被她俘获。
后面的一段路,岑沂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也足够幽默体贴。岑沂被迫和她相亲约会过一次之后就松了口,连带着对罗云笺都没那么有热情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康挽玫都是最完美的人选。
可岑沂不甘心。
她除了和这么个机关算尽的妖精女人结婚,难道没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别人可以联姻吗?
现在的岑沂宁愿随手拉一个陌生人结婚。
……可是她的结婚对象至少得有钱和权,得帮她解决家里的问题。
岑沂怕家族产业出问题,一是自私,人之常情,不想现有的生活破灭。二是担心家人,怕破产后她们被威胁。
岑沂对着海吹了许久的风。
康挽玫一言不发,只是陪在她身边,无声的向她施压,温柔也有重量。
暮色将倾。
阳光把颜料泼入海,浸染一片红紫。
橘红色的玫瑰花落在身后的椅子上,与夕阳融为一体,也那样孤独。
她忽然有点遗憾。她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可恨的哥哥。
“周五我陪你去见你家里人,周六你陪我见我家里人,我们把事情敲定,然后我帮你家解决资金链的问题。”康挽玫还带来了一份早餐。
她守着岑沂吃饭,岑沂腮帮子鼓成金鱼,闻言,还不忘抬头去瞪康挽玫。
“你想要快一点的话,恐怕不太行。我周中抽不出时间。”
然后她被岑沂踢了一脚。
“你不是来找我约会的吗?说这些干什么。我要听好玩的。”
岑沂把饭咽下去才说了自己的想法。
康挽玫了然,开始给她讲自己这段时间收集的冷笑话。
心里还在想。都说她未婚妻难伺候。她看这不是挺好?
不高兴了会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需求,她照做就能把人哄好。
康挽玫自以为已经看透单纯的小公主,陪着她玩了一天。
她们真像是在约会。岑沂一直都开朗好动,活泼的像只小暹罗,一个逛烂了的购物城能被她逛出花。
她还会拉着康挽玫一起去钻墙缝走地道,两个人悄悄趴在围栏后面,等着鸽子踩进陷阱。
康挽玫不太懂这件事的意义在哪儿。又不能真把鸽子抓走。岑沂要是喜欢鸟,她可以送她一只鹦鹉。
她说这话的时候,岑沂忽然笑出了声,把正准备靠近陷阱的鸽子吓跑了。
她笑得前仰后翻。好像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一样,值得她把灵魂笑出去。
“康挽玫,康康,你真是……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挺文雅幽默的性子。”
岑沂终于笑够了,干脆倒在康挽玫肩膀上。
康挽玫身子僵了一瞬,随后接纳了她。
“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什么?”康挽玫没注意到自己上翘的嘴角。
“老干部!”说罢岑沂又笑了起来。
这小姑娘真的很爱笑。笑得时候浑然不顾形象,只想把开心发泄出来,如此才有传染力,等康挽玫发现自己被带偏的时候已经迟了,她也在跟着笑。
最后两个人抱成一团,趴在栏杆上,岑沂还在康挽玫耳边轻笑。
“今天高兴吗?”她们没等到鸽子走进陷阱。夕阳先一步溜入那条宽宽的缝。
康挽玫都没注意到岑沂在自己怀里。她们贴的有多近。
岑沂一呼一吸,热气带着荔枝味的香扑在康挽玫身上,这才让她松了手。
岑沂也没多留。“高兴!你还是很有意思的。”
她还没和这种性格的人玩过呢。
以前岑沂嫌她们无聊。现在岑沂看着康挽玫一本正经的做出那些反应,只觉得好玩。
“那就好。”康挽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荔枝混合玫瑰的味道溢满她的胸腔。
她整个人都被岑沂的味道浸润,难得的放松下来。
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把所有的眷恋和不舍都放掉。
她可以喜欢谁。但绝不能是现在。
而第二天,岑沂给康挽玫发了消息说让她来自己家里后,门在两分钟后被推开了。
有这么快?
岑沂弹了起来,用她都没注意到的速度去开门。
门后站着的是岑煊。
“啊,姐姐,早呀。”岑沂很“自然”的收了表情。
岑煊蹙眉。她看见了妹妹房间内的玫瑰花。
第 80 章 玫瑰公主(二)
眼锋一转,然后岑煊看见了妹妹稍显隆重的打扮。
“要见你那个女朋友?”岑煊想起岑沂前天的异样,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岑沂喜欢分享,或者说炫耀。
拿到点好东西就喜欢到处发,那束夕阳似的玫瑰也不例外。
但是这次无论自己怎么问,妹妹都不肯说到底是谁送的。
谎都说不来,只知道否定和打太极。
岑煊当然不觉得这花是罗云笺送的。
她都很久没有从岑沂嘴里听见这个名字了,这会儿提起也是在诈岑沂。
岑沂僵了一下。她感觉她姐姐察觉了什么。
岑沂迅速做出反应,眼神乱窜着,想把岑煊拉进屋,给她看昨天新买的小饰品转移注意力。
岑煊这回却有些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清楚。
“不是你那个很喜欢的女朋友,那是哪个追求者?”
“哎呀姐,什么女朋友啊。”岑沂拗不过,开始装傻。
岑煊也不意外她这么说。“分手了?这是分手礼物?”
“什么分手礼物啊,谁分手了还送礼物?”
她不把恋爱期间给罗云笺的拿回来都算她人好了。
开到浴室的时候,岑煊明显感觉角落里的帘子动了一下。
她径直朝浴帘走去,唰一声掀开。
“呜……”岑沂抱着头,跟个淋雨小狗似的委委屈屈的在原地蹲着。
见自己被发现,只好睁着泪眼望向姐姐,企图蒙混过关。
“别这样,小沂。”岑煊看她这副没长大的模样就头疼。
她有能力和康挽玫抗衡吗?就这么草率的把自己的后半辈子订了。
且不说长辈那边是什么态度。
至少岑煊绝对不支持妹妹靠联姻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
她甚至想过破产后重来。又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魄力和资本。
何必要靠卖妹妹的方式去换一时的利益。
岑煊把岑沂拉起来。
“姐姐……”岑沂换了一种攻击方式。
岑煊听不得她这样,干脆捂住了耳朵。
岑沂拽着姐姐的胳膊想晃,又被岑煊抽出手。
至此,岑沂的全部招数都用完了。
她知道她没希望很顺利的解决这件事,干脆破罐子破摔,气哼哼的往沙发上一坐,先发制人,倒反天罡。
“不是说我有恋爱自由吗?我和谁暧昧,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她两手臂一抱,嘴就撅上了。
“岑沂。”岑煊直呼了妹妹的大名。
效果堪比死神点名,岑沂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她被定在了原地,岑煊帮她把饮料兑好,还端给她。
“你知道康挽玫是什么样的人吗?”岑煊真没打算凶妹妹。她也做不出这种事。
岑沂头耷拉下去,被姐姐这么柔和的问话按没了气势。
“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的。”岑沂顶着手里的饮料,透过液面望向自己的眼。
“她,她会给我买花,也会给我送胸针,还能陪我玩。”岑沂犹豫着开口。
岑煊一声叹息,压在她背上。
“谁不能给你买花买礼物陪你玩呢?你交往过那么多人,不都能做这些?”
岑煊一只手覆上岑沂的背,把叹息的重量具象化。
岑沂只觉得肩头好重。
她慢慢往下低落,视野好像模糊了。
“但她说能帮我,帮家里解决资金链的问题……”岑沂眨眼,一滴咸涩的泪递进茶杯。
她也当没看见似的,一口口抿着茶水。
茶水都是玫瑰味的。
岑煊从她手里拿过水杯。“我就知道。”
她给岑沂擦起眼泪,轻车熟路的。
小公主是泪失禁体制,从小到大岑煊不知道给她擦过多久眼泪。
“而且,而且!妈妈之前不也在让我联姻吗?”
岑沂突然抬头,自己硬生生的止住了泪,咬着唇看向岑煊。
“人还是你们挑的。”
岑煊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说,“辛苦了,妹宝。”
岑沂抬起头,只说了一句话。
“我会和罗云笺分手。”
康挽玫知道她赢了。
当晚,无论如何都没能找到岑沂的罗云笺,收到了她们之间最后一条消息。
咚,咚。
敲在谁的门上一样。让她疑神疑鬼,止不住的想要回头去看,是不是有人正在敲门。
岑沂骤然清醒。
无论眼前的女人多会骗人,都不该相信她的甜言蜜语。
她肯定想从自己身上搞到点什么!
毕竟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没什么价值,她也没想和罗云笺撕破脸。
至少,她以为她对罗云笺有过那么一点点真挚的喜欢。
“那是什么?你才十九岁,姐姐有义务帮你筛选一下身边的人。先说好,之前那种喜欢乱搞的绝对不行。”
到这儿岑煊还以为岑沂只是有了新的暧昧对象。
而也是她们在门口拉拉扯扯的时间里,一个身影出现在岑煊背后。
岑沂脸色一变,小幅度的开始跟康挽玫做表情,示意她快跑。
岑煊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看见了送花的那个人。
“哦。我还说是谁。”岑煊抽着嘴角,给了妹妹一个挺冷的笑。
岑沂火速放开岑煊的手臂往后狂退,顺手从鞋柜旁边拿出一把伞撑开,就这样把两个人赶出了门,摔上。
“……”岑煊无语了。
合着岑沂自己也知道不好。
那还继续沉溺在康挽玫的甜言蜜语里。
她都帮忙把这个危险的女人从岑沂身边掐走了。
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又见上了?
而且,岑煊可以肯定,是岑沂让康挽玫来她家的。
“她没跟你们说?”康挽玫若有所思。
她就说这两天怎么过得这么顺。
未婚妻还没通知家里人啊。那要她周五怎么去见家长?
那不是给岑家人一个惊吓吗?
“是没有。”岑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康小姐不介意我教育一下妹妹吧?”再睁开眼,岑煊看向康挽玫的眸光不带温度。
“自然不会。麻烦告诉小沂,我在门口等着。”康挽玫也没多劝阻,拿着随身带的折叠椅就开始处理工作。
岑煊多看了她一眼才拿出钥匙重新进门。
康挽玫的态度让她像心口被秃噜了个洞一样慌。
两个人商业上也有所来往,偶尔还给对方下过套。
若是放在以前,康挽玫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顶多说个“请便”,遑论在原地等。
难不成……
岑煊进屋的时候,岑沂已经没影了。
十八层的高度,岑沂又没长翅膀,飞不走。
岑煊便颇有耐心的一间一间屋子搜查起来。
母亲和父亲都出马帮忙收拾资金漏洞的事,太婆那边的人也出手了。
不知道成效如何,至少这个上午岑煊是很闲的。
她也想知道康挽玫的耐心极限在哪儿。
“你你你,你来都不跟我说!”新仇叠旧恨。
岑沂咬着唇,眼角竟带上一抹泪痕。
康挽玫倒是被那泪光怔了下。
发红的眼角多可爱。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欺负她。
康挽玫木木的收回手,理了下衣领,仿佛岑沂一句话是胡乱造作的手,把她衣服弄乱了。
“我不是说有空会来找你?”康挽玫把情绪理平整,随即拿出一个小的首饰盒。
“今天的礼物。”康挽玫想得简单。
她比岑沂大七岁,懂得又多。
岑沂不谙世事,还是个小姑娘,又近乎是被她哄骗着接受这份关系的。
她是该给点补偿。
比如每天给个礼物什么的。
岑沂的眉眼倒闪过一瞬间的古怪。
她怎么感觉康挽玫是在追她?
岑沂打开盒子,看见一个无比精致的胸针,玫瑰的图案,刻着藤蔓的纹路。
“哇……”她还在会对着喜欢的东西惊叹的年纪,看见胸针以后,眼里的光跳出一支舞。
“谢谢康康。”作为回报,岑沂改了称呼。
“喜欢就好。”康挽玫进了岑沂的家。
她环顾四周,昨夜没看清楚,今天才确认。
这房间奢华得堪比宫殿。上好的墙纸配最贵的水晶灯,电视和投影仪都是Xmet家的新款,桌椅是高定,旁边竟然还摆了个年代久远的古董做装饰。
这还只是岑沂的其中一个家。
不愧是小公主。被当作继承人养大的康挽玫、岑煊之流从不可能有这么奢侈的习惯。
唯有她们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用快乐就好的妹妹能享受她们打下来的江山。
岑沂的脸蛋这会儿粉的比玫瑰还漂亮。
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很有感染力,让康挽玫都忍不住弯了下眼角。
康挽玫逐渐理解了岑煊对岑沂的纵容和爱。
她们享受不了的事,妹妹去享受就好。
岑沂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一次决堤。
自从知道了康挽玫也是别有目的之后,岑沂就不大能适应她这么深情的眼神了。
好像那目光里杂糅了一点假。把美幻化成无。
“原计划是周五和小沂见你们,周六她和我回我家。订婚宴的话……我倾向于越快越好。小沂呢?”
康挽玫还不知道自己老底都被这个几年的竞争对手扒干净了。
她说的时候,给岑沂递了个礼物盒贿赂她。
“我都可以啦。反正你答应我下周帮我家解决资金链嘛。”岑沂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今天康挽玫送的是一只发夹。珐琅质感,瞧着不会很贵,但做工太精致了,月下夜莺雕刻的栩栩如生。
岑沂笑不注意形象,哭也不管自己有多惨。
她哇得一声爆发出来,揪着岑煊的胳膊,尽管发泄。
“还不是你们坏,都不跟我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会担心啊,我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做不到什么都不去关心。”
“我还得跟个外人了解家里什么情况。都怪你们,都怪你。”
岑沂哭了好半天,岑煊在旁边一声一声的跟她道歉。
最后岑沂哭累了,瘫在沙发上。
一副“你要阻止就赶紧”的表情。
夹杂着岑煊熟悉的叛逆——“反正我也不会听”。
“妹宝,姐姐能搞定这次危机的。”岑煊只是不想让岑沂以后日子难过。
她是在托大。她不觉得康挽玫这种天之骄女能受的住她这小脾气能叠一百次,还喜欢翻天覆地的妹妹。
要是妹妹真因为家族的事业和不合适的人结婚,哪怕后来离婚,岑煊都能愧疚一辈子。
“我才不信。都多久了,你的房子卖了,妈妈的首饰卖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康康都跟我说了。问题就是很大。就是很难解决。姐,我也想为你做点事。我,我又不讨厌她,就当试一下,主要是为了解决问题。不行吗?”
岑沂看岑煊态度软化,立即收了泪。
她很能变脸,岑煊是见识过的。
这要是妈妈在这儿,两个人可能得吵起来。
岑煊在心底止不住的叹气。亲人里都只有自己最能忍岑沂。
康挽玫真的做得到全方位照顾岑沂的情绪?
毕竟,照顾岑沂的喜好其实不难,她又不挑。
但她小毛病多,情绪变化极快,毫无规律。
就算是岑煊,也经常惹岑沂生气。
“她对你又不是真心的。”岑煊没办法,只能把商业的事掰开来讲,给岑沂从头到尾的科普了一下康挽玫和康家的关系。
“……所以她哥是她爹和后妈的孩子。等等,她爹这不是孕期出轨吗?!”岑沂惊掉了下巴。
“难怪……”难怪康挽玫这么急切的想要和自己联姻。
她也是想通过自己,岑家这条线,去和那个私生子抗衡,然后去帮母亲复仇吧。
想通这一点之后,岑沂反而没那么难过了。
她就知道康挽玫不可能只是因为中意她,就要和她结婚。
至少,她们都别有所图。还挺配嘛。
岑煊人麻了。
她看着她妹听完康挽玫的事之后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和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好可怜哦。”岑沂还表达了对康挽玫的关心。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自己这个姐姐有着相同的性格底色。
她们毕竟是姐妹啊。
她这个当姐姐的能在商场上把握全局。
那岑沂这个妹妹,也就能在情场上掌握一段段的关系。
不应该这么焦虑的。
“姐姐知道了。我去把她喊进来。”岑煊没再多劝。
“啊。她还在外面等着啊?”岑沂惊了。
她们断断续续起码谈了一个小时。
康挽玫竟然一直在外面等?
“她说她在,看看就知道了。”岑煊拉开了门。
康挽玫果然还坐在之前的位置上,不知道和谁打着电话。
看见门开,她把电话挂断,站起来,斯文的理了下裙摆。
她动作太优雅了,好像中世纪的贵族,遇事永远不曾慌乱似的,看的岑沂耳根一热。
“我们三个谈一下吧。订婚,婚礼,联姻之后的利益。”若是放在以前,后面的事岑煊肯定要背着岑沂。
但今天岑沂一番话砸在她心底。
她万般呵护着的小妹妹,也想要帮上忙。
那她一直以来把她护着不让她看那些脏的丑的麻烦事的策略,是不是错了?
“好的。”康挽玫态度好得可以。
岑煊也理解了为什么刚才她能一直等。
岑沂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但在康挽玫眼里,她们已经是未婚妻妻的关系了。
“我以为小沂和你们说过,便没有在正式见家长之前多加通知。”康挽玫解释了一下原因。
“无妨。我妹妹年纪还小,很多事考虑不周,以后可能要请你多关照一下。”岑煊也拿出很正式的态度。
两个人的语气惹得旁边喝花茶的岑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康挽玫对上岑沂的眼,还跟她笑了一下。
岑沂立即收回眼神。
岑沂很是喜欢,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戴。
岑煊……岑煊现在真的很担心她的憨包妹妹。
一个礼物就能这样……以后怎么办?
康挽玫看岑煊脸色不对,想了想,从包里摸出一包补品,递到岑煊面前。
“……我不是她,我不吃这套。订婚宴无所谓,婚礼不能最近举行,起码……要等到明年。”岑煊说的还不是领证。
岑沂年纪还没到,想领也领不了。
对于她们这种情况来说,办了婚礼就能算正式结婚了,领证的优先级比婚礼还要靠后。
“小沂怎么想?”康挽玫把皮球踢了回去。
岑沂才从自拍里醒过来,一脸茫然。“什么?”
康挽玫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
“她听我的。婚礼明年再办,听到没有?”
“哦哦。好哦。”岑沂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继续显摆去了。
“……”也行吧。康挽玫想了想,订婚宴的份量应该足够了。
之后岑煊和康挽玫商定了商业上的合作。
还好,康挽玫不是抱着把岑家吃绝户的心态来。
是真的想要互利互惠,实现共赢。不然事情会很麻烦。
岑沂跟着听了一耳朵,一边还在等她那群小姐妹回消息夸她,怪心不在焉的。
不过岑煊也没想让她多操心。
岑煊多的也不想提醒了。
康挽玫喜欢欺负岑沂那就可劲儿的欺负吧。她不管,管不了。
岑煊灰溜溜的离开了。
康挽玫还贴在岑沂的怀里。
“我们去玩呀,你有定好地方吗?”岑沂倒是挺自在的摸了摸康挽玫的头。
现在关系也定了,她做什么都不算出格。
不是第一次和别人亲近,岑沂没有任何不适。
康挽玫的心脏却持续收紧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自己的心跳了。在母亲重病住院,被人渣爹抛弃之后。
如今,这颗心在她胸腔里猛烈的收缩着。
胀得她好难受。
她却不太想离开岑沂的怀抱。
她们接触的面积其实很小。只是六根手指,和一小块头皮。
后脑勺是头发贴着一寸柔软,康挽玫猜测那是岑沂的小腹。
如此普通的一个怀抱。
康挽玫却觉得,有些温暖。
过了头。让她想把冬日多穿的呢绒外套脱掉。
……或许是岑沂家暖气很足吧。
说到最后,岑煊跟康挽玫说了句悄悄话。
“婚后你不许欺负她。你敢欺负她的话,我不要事业都会来报复你的。”
康挽玫心口有些发麻。
姐姐和哥哥真的不一样。
她那死哥从来不会这么对她,每次都臭着一张脸,还老喜欢pua她。
“不会欺负她的。”康挽玫答应下来。
她和岑沂哪怕相敬如宾,也不可能去欺负她嘛。
“你俩说什么呢,贴这么近。”岑沂没听见,就看见了,挺不高兴的,把两个人的脑袋分开。
至于康挽玫家……岑沂想了想自己之前去的时候那股子压抑的感觉,不提也罢。
反正她就是去吃个饭。叔叔也喊了,礼物也送到了。
后来她跟着康挽玫,两个人一起偷偷去看了康挽玫持续住院的母亲。
岑沂想,这或许才算见了康挽玫的家长。
而康挽玫动作很快,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岑家断掉的资金链,确实在周一被补齐。
她抱住康挽玫的头,往自己怀里带。“这是我未婚妻。姐你注意点。影响不好。”
“……”岑煊今天吃了不知道多少次哑巴亏,这是最无语的一次。
“放心,你姐对谁有兴趣都不可能对她有兴趣的。”岑煊青筋都要爆开了。
养了十九年的妹妹,学会护妻了。
她老婆还是个超级无敌黑心芝麻糊。
“去港口。”康挽玫定定的离开,让岑沂放了手。
她起身,余光被岑沂清甜的笑填满,再也容不下旁物。
* * *
岑沂的家里人相当满意康挽玫这个联姻对象。
岑煊换了个思路,给岑沂讲康挽玫上位的手段有多毒辣。
“那怎样?她是为了妈妈复仇。要是你们遇到这种事,我能比她更恶毒。”
岑沂非但没觉得康挽玫有问题,还挺欣赏她。
岑煊累了。
她觉得她劝不下去了。
她妹完全是陷进去,被康挽玫这个坏女人勾走了魂。
“我是怕你受欺负。”岑煊休息了一会儿,喝了杯玫瑰茶。
喝完她冷不丁想到进门前从康挽玫身上闻到的玫瑰香。
很好,她决定给岑沂换掉家里所有跟玫瑰有关的用品。
“我还能受欺负啊?真结婚了,不应该是我欺负她吗?”岑沂想得很美好。
岑煊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她。
岑沂缩了缩脖子,随后哽着喉咙也要挺直腰杆。
她没有心虚!
“你们都不是对等的。你还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朋友,没掌过权,没操作过项目。你底色是纯善的,和那个灰的发黑的狗……女人不一样。”
岑沂瞥了姐姐一眼。她听见岑煊喊康挽玫“狗女人”了。
“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沦陷后脱不了身,却自己可以转身走人。姐姐怕你心受伤。”
岑煊倒是不担心岑沂物质方面受委屈,这绝不可能,岑家会给她兜底的。
但情伤一旦形成了,天神难救。
岑沂那前女友的前女友不就为这么个事难过了很久吗?
“那不会。肯定是我把她勾.引得离不开我。”岑沂还挺有自信的。
“倒不如说,我俩都是各自怀揣别的目的在一起,你怎么会觉得她对我真的有兴趣,会来欺负我呢?”
岑沂振振有词的分析着。
“我还担心她从咱家搞的好处太多了怎么办呢。”
岑煊想笑说不会。
而后忽然明白了岑沂的自信从何而来。
想来也是。岑沂可是被爱包裹长大的孩子,在爱面前从来不会卑微。
康挽玫拿掉了她的平板。“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做造型。”
“哎呀,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就管我。”岑沂一个侧身想要翻滚离开康挽玫的控制范围。
她没能得逞,康挽玫稍稍用力,扯了下她的衣角。
她被迫滚入了康挽玫的阴影里,成功失去了平板。
“你在家不是姐姐管?”康挽玫很自若的把她平板关机,充电,顺带拉上了灯。
“不是啊。我姐怎么会管我呢?她惯我还差不多。”岑沂往上拱了拱。
家里很暖和,她不太想盖被子。
“睡觉。”康挽玫和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挺习惯她的性子。
小公主这样那样的事看似很多,但真要让她做什么,她其实也不会违抗。
就比如现在。
岑沂乖乖的闭上了眼。
然后把身上的被子往旁边丢。
“晚上冷,小心感冒。”康挽玫和她隔了起码三十厘米,不得不起身去给她盖被子。
商业妻妻嘛,感情基础还在培养。
两个人就算睡一张床,那也是相敬如宾的。
岑沂似乎太纯良了,根本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喜欢的人会不择手段的得到。
等不喜欢了,随随便便也就甩了。
心底一块巨石落下,岑沂又恢复了平日的自在。
岑沂平时没什么事干,要么是在各处玩,要么是在各处找茬。
最近她那群塑料姐妹们没收到她的找茬,还挺不习惯的。
一打听才知道她订婚了,最近都在烦未婚妻。
少了个麻烦。几个人还聚了一次庆祝自己的解脱。
订婚宴只准备了两个星期。
“办了订婚宴才作数?”订婚宴前一晚,岑沂留在康挽玫家里。
她来过好多次了,把这儿完全当作了自己家,不过是第一次过夜。
她一寸一寸的改造着,把黑白灰性冷淡风暴改成奢华宫廷风。
今天带来了一张欧式躺椅,洗澡前还拉康挽玫一起躺了一会儿呢。
康挽玫也没阻止她,由着她来。
“也不是。”康挽玫还在看文件,没回头看她趴在自己床上的未婚妻。
“办了订婚宴我才好有动作。”康挽玫这两个星期主要是在做准备。
她有些线从岑沂答应见她那天开始就埋下了。
这些事不好告诉岑沂。
“好吧。有需要跟我说哦,不要绕过我跟我姐说。我会生气的。”岑沂翻了个身,把平板举着挡光。
她和康挽玫玩了半个月。依旧没有她要订婚的实感。
或许是因为,她和康挽玫是利益联姻,不是真心喜欢?
岑沂看向平板之外,只看见了康挽玫的一撮头发。
“知道了,小公主。”康挽玫关掉电脑,起身。
岑沂就这么挡一半视线,光明正大的偷瞄康挽玫。
康挽玫猜,在此之前,她姐不会让她在别人家过夜。
“才不要跟你说悄悄话。”岑沂别过脸,很执着的找着拍花的好角度。
“和你家的集团近日遭遇有关。”康挽玫随意甩下一个炸弹。
“确定不听?”她猜到,岑沂是在为此苦恼。
也猜到岑煊并没有给岑沂说实话。
岑家这一波损失巨大,资金链缺了一个很大的口。
并且,似乎有家族在和她们作对。如果是以往,缺点钱而已。
豪门圈最不缺的就是钱,找人贷款也把难关度过了。
而岑煊和老家主跑断了腿也没能找到愿意给她们借钱的。
有人要趁机把岑家搞垮。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点。
岑沂缓缓抬头。
她在对上康挽玫那双没有温度的眼时,瞬间明白过来。
康挽玫要以此为砝码,逼她做出选择。
她只是天真,并不痴傻……她最讨厌别人强迫她做事。
可,事关家族。岑沂不认为自己有得选。
这回她伸出手,把指尖搭在康挽玫手上。
康挽玫很客观的描述完一整件事。
她在想岑煊劝她放弃的话。
——“我妹妹被我家里人惯的有点坏了,脾气不好,对什么都很挑剔,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能列几十页。”
哪怕岑沂有过许多的前任,她大概也从未经历过那种事,思想落不到那儿去。
“才不要,盖着难受。你的被子毛毛的,扎人。”岑沂已经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感冒了明天会很麻烦,你会很难受的。”康挽玫坚持要给岑沂盖被子。
岑沂眼睛都没睁开就精准抵挡住了康挽玫的手。“可是不喜欢你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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