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修宁见到星时的那一刻,就预感好感值很可能要变动。
但抗拒没用,提示音还是响了。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看着星时,以免太快跳回去,问道:“染发了?”
星时收了收过于灿烂的笑。
他心想长得太帅确实祸害人,自己可真作孽,说道:“嗯,造型师说染了好看。”
他对米金和薄藤粉都没概念,今天看了假发样本才知道具体的颜色。
造型师想给他染薄藤粉,说是有初恋感。但他发现米金有点像他在魔法世界的发色,就选了这个,想图个吉利,等他拆完系统再换别的。
造型师也很喜欢米金,便利落地给他染好了。
米白底的浅金,介于驼色与白色之间,不像银白那么冷静,而是色调柔和,配着星时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通透,高级感直接拉满。
如果说薄藤粉的星时是明艳生动,那米金的星时就是高贵神秘,但偏偏他笑起来又很美好,兼具了灵动,非常夺目。
符修宁压着眼底的情绪:“一会儿去的地方人多,楼上有帽子吗?”
星时道:“有,我去拿。”
他说着转身,听见提示音又响了。
【滴滴】
【当前好感值:-5】
他迈进电梯,默默等了几秒,问道:“掉线了?”
系统道:“没有啊。”
星时道:“这次这么稳重?”
系统“嗐”了声:“你染完发我就知道或许要涨分,也知道他肯定会挣扎,这不又掉了嘛。”
它看得很开:“多好,只掉了1分,咱们现在和林柯诚一样了,再过不久就能超过,不急啊,平常心。”
星时心想你还安慰起我来了,说道:“嗯,不急。”
练习生们刚下课,见他迎面走来,顿时“卧槽”一声。
冯子繁看着他到了自己的面前,暗暗吸气:“你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星时挑眉一笑:“没办法,天生的,你鸭舌帽给我用用。”
冯子繁道:“直接去吃饭呗,戴什么帽子?”
星时道:“我有事出去。”
冯子繁闻言不只拿了帽子,还给了他一个未拆封的口罩,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星时拎着两样东西又回到了停车场。
出电梯之前他扣上了帽子,见符修宁已经上了车,便进了副驾驶。
符修宁看着他系安全带。
星时微低着头,帽檐遮住一点眉眼,露出的半张脸线条优美,依然很吸引人。
他收回了目光。
他早就知道,他喜欢这个人的脸。
符修宁发动汽车,缓缓往外开,眼神平静。
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对方的魂魄已经消散,没机会认识了。
【滴滴】
【当前好感值:-6】
星时目不斜视,一脸淡定。
系统叫道:“他怎么又减回去了!”
星时道:“在挣扎。”
系统道:“但这也太快了,他怎么就能这么固执,承认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又不丢人!”
星时把它的话还给它:“不急啊,平常心。”
系统:“……”
周五晚高峰,路上车多,中间堵了几次才开上高速。
星时好奇:“老板,咱们去哪?”
符修宁道:“机场。”
星时道:“接谁啊?”
符修宁嘴角微勾:“贺导和亓长逸。”
他耐心道:“我前几天说过亓长逸要来路演,还记得吗?他们是今天的飞机。”
星时意外,他还以为他们明天到。
他问道:“咱们晚上是跟他们吃饭?”
符修宁颔首:“机会难得,我带你认认人。”
星时看着他:“老板,其实我有件事没说。”
符修宁配合问:“什么?”
星时道:“贺导是我爸,亲的。”
符修宁的脸上适当带了意外:“什么?”
星时道:“真的。”
符修宁过了两秒才开口,按照常理问:“你有这个背景,为什么来当练习生?”
星时也挺想知道原因的。
但原主的资料和符修宁的一样,是用文字简单概括生活,没有主观想法,很多事都是他通过原主的行为去猜测的。
他随便给了一个答案:“我想证明自己不靠家人也能成功。”
符修宁就当是真的,温和地鼓励了几句,支持他的想法。
星时很感动:“谢谢老板,你真好。”
符修宁“嗯”一声,坦然受了。
星时话锋一转:“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符修宁面不改色:“嗯?”
星时讲道理:“1班那几个尖子生是公司主推进选秀的,你不应该替他们谋划吗?”
符修宁道:“他们马上要进厂了,用不着我。这次的热搜事件你粉丝最多,我想培养你。”
星时道:“可为了利益最大化一下,你该再多带一两个人啊。”
符修宁悠然道:“或许因为你是我学弟,我带着你去,显得不那么功利?”
星时道:“那双方在餐厅见就是了,亓长逸本就是公司老板,不仅是电影主演,还和贺导是亲戚关系,有他陪着足够了,你有必要亲自接机吗?这么迫不及待带着我去,像是要给我送温暖似的。”
符修宁的笑意顿时加深。
【滴滴】
【当前好感值:-5】
符修宁知道这小子聪明,当然不会这么草率。
他卖人卖得毫无负担:“亓长逸前几天找我打听你,我问的。”
星时道:“……他怎么说的?”
符修宁道:“他说你是他未曾谋面的弟弟,想和你好好培养感情。”
星时和系统:“……”
果然来者不善吧?
他“哦”了声,摆烂地一瘫,不问了。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到了机场。
贺导他们的飞机准点落地,星时人还没见到,就先收到了对方的消息,告知他今晚到了z市。
他没有回,在vip的通道口等了一会儿,看见有六人一行的队伍出来了。其中两个捂得很严实,帽子口罩全戴了,剩下四个没那么讲究,要么只戴了帽子或口罩,要么就什么都没戴。
星时的目光落到了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身上。
随着对方越走越近,他看得也越来越清晰。
标准身高,有一点点发福,但五官看着很俊朗,正笑着和旁边的人说话,脾气很好的样子。
他的鼻腔骤然涌上一股酸涩。
控制不住,也没有由来。
他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魔法大陆:第一次与人搏命的染血匕首;为逃避追杀而藏身的黑暗沼林;疼痛难眠的寒冷深夜;九死一生的血月山谷。
他遇见过很多人,寻找妹妹的女巫,相互扶持的兄弟,为了妻子勇闯魔窟的猎人,帮孩子报仇的父亲……他往前走,城邦万家灯火,没有一个是他的归处。
星时把帽檐一压,猛地闭上眼。
系统率先发现不对,疑惑:“你是哭了吗?”
符修宁闻言一顿,微微侧头用余光打量旁边的人。
他听见星时的声音响起,和平时一样:“想什么呢,我在酝酿情绪。”
系统不懂:“酝酿什么情绪?”
星时道:“抱着贺导大哭说‘爸爸我错了我不闹了咱们好好生活吧’,顺利让性格变成现在这样,好使不?”
系统悚然一惊:“不,你别开玩笑啊!”
它以前让宿主回家低头都是随便说说的,只偶尔聊到了才提一句,并不认真催他,原因就是担心他崩人设和亓长逸可能会给他穿小鞋。
结果宿主一上来就想给他崩个大的,它说道:“冷静点,万一被怀疑,我可不确定他们会干什么。贺导很忙的,咱们这次应付过去就得了,你记得脸臭一点。”
星时道:“我尽量。”
几句话说完,他的情绪终于缓解,抬了一下帽子。
符修宁不经意地看他一眼,见他表情正常,确实没有哭的痕迹。
贺导一行人在这过程中走了过来。
刚刚星时低着头,他们只看到了温文尔雅的符修宁,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也在。
贺导虎躯一震:“岁岁?”
星时看向对方。
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情绪攻击,他觉得自己八成就是原主,没原因,纯直觉。
记忆没了不要紧,他看过原主的资料。
原主和贺导的矛盾很简单,他八岁时母亲车祸离世,贺导独自把他养到十岁,开始一心奋斗事业,很少能顾及他,后来去国外拍电影,基本缺席了他的整个初中。
直到高二那年贺导想再婚,原主一看你没空养孩子倒是有空谈恋爱,既然如此他也可以不要爹。
贺导自知愧疚,这两年一直在赔小心。
星时心想他如果真是原主,以他此时的心境,便觉得这其实没什么。
孩子有孩子的生活,父母也有父母的。贺导虽然不称职了些,但每年都会抽空回来见他,也会尽量多待几天。他身边有爷爷奶奶和保姆,吃喝不愁,也算是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他喊道:“爸。”
贺导有年头没被他这么喊过了,急忙答应一声走过去,上下打量:“瘦了。”
星时道:“还好吧。”
贺导见他的情绪如此稳定,有些试探地想伸手摸摸儿子,这时旁边来了一个人。
亓长逸摘下口罩,满脸笑意:“这就是岁岁啊,总听贺导提起你,果然一表人才。”
贺导回神介绍:“啊对,这是亓长逸,你应该认识吧?以后让他在公司照顾你。”
贺导和亓长逸都已经聊完了。
家庭气氛不好,终究是个问题,亓长逸年长星时几岁,代沟没那么多,便决定由他出面劝说星时。贺导知道他人品过关,不可能故意坑他儿子,便同意了。
亓长逸站在星时的立场,知道这小孩没错,但小姨总忧心继子和丈夫的糟糕关系并被波及过也是事实。他希望小姨生活幸福,准备好好和这小孩搞好关系,稳扎稳打,慢慢化解矛盾。
星时看着他,说道:“认识。”
他礼貌打招呼:“表哥好。”
打算吃饭的时候再找机会透露这层身份的贺导和亓长逸:“……”
喊得这么自然,他们突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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