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上午的事情闹得太大,苏杳不想知道都难,但也是在得知的瞬间就猜到是沈见白的计划。苏杳无条件相信沈见白,但也担心她和沈礼的对峙中会出现什么意外,她帮不到什么忙,忍着给沈见白发消息的冲动,在苏氏处理好所有沈见白从沈氏那抛来的合作。


    沈见白过来时,苏杳还在处理手头上一个紧急的文件,从沈见白推门到抱起她的过程没有反应的机会。


    沈见白径直把人从椅子上抱起,脸埋在苏杳颈间一顿乱蹭:“啊~苏杳、苏杳杳、苏苏、杳杳!”


    苏杳穿过她臂下揽着她的肩,不住弯了眼角:“怎么突然这么肉麻。”


    “开心啊!”沈见白声音闷在她怀里,“太开心了!苏杳,我们明天就去S市!”


    “不是五号的飞机?”苏杳低头嗅了口她身上的清香,留恋地挨了挨,“又改了?”


    好像是,五号上午的机票来着,沈见白耍赖似的哼了半天,妥协,还是不改机票了,她和苏杳都忙了那么久,立马赶长途的话身体都会吃不消,在家休息两天再去最为稳妥。


    沈见白圈紧手底下的柔软,往上稍稍一抬,把人放到办公桌上,一只手还在苏杳腰上打着圈,“今天上午突然那么大工作量,累不累?”


    苏杳摇头,低头将沈见白垂在耳边的碎发挽在耳后:“不累,我觉得你比较累。”


    她指尖在沈见白眼下的乌青停留,眼底的疲惫无处可藏,“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沈见白最近回得一天比一天晚,尽管苏杳说了晚上不会被吵到,但她还是不放心坚持暂时睡隔壁,因为计划的提前,她忐忑了一晚上没入睡,眼睛一睁就是一宿,早上又急急忙忙和沈鸢做最后的梳理,都还没来得及休息,这会苏杳一说,倒的确感到丝丝困意缠绕在身体,愈发浓重。


    她睁了睁眼,摇头:“当然睡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你要不要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有多憔悴,黑眼圈有多重?”苏杳有些心疼,抚在她脸上的动作变得愈发轻柔,“去我休息室睡会,好不好?”


    沈见白摇头,“不好。”


    苏杳蹙眉,以为她是还有什么公司的其他事情没忙完,脸色有些沉。


    沈见白见不得她这样,要生气但又不生气的样子,让人害怕,“去嘛,马上就去睡”


    苏杳扬了扬下巴,“自己去。”


    “但是我有一点舍不得,”沈见白抿唇,低头不敢看她:“我还没抱够呢”


    没


    苏杳无奈,脸色倒不似先前那般沉了,妥协道:“我陪你去,放我下来。”


    陪?沈见白眼睛一亮,圈在苏杳腰间的手收紧,把人抱下来。都说是没抱够了,她犹豫半秒,弯腰把人拦腰抱起,“可是你说的陪我一起睡,不准耍赖。”


    苏杳猝不及防,搂着沈见白的脖颈稳住身形:“我只说了陪你进去,没说睡觉。”


    “也没说不陪我睡觉呀,”沈见白鼻腔不满地哼出声,“臭苏杳。”


    苏杳帮她开门,后背触到软绵的床垫,确实有点让人不想起来。她抬眉:“不叫苏杳杳、苏苏、杳杳了?”


    “你不是说肉麻嘛,”沈见白蹲下身帮苏杳褪下脚上的高跟,然后又甩掉自己的鞋子,爬进被窝:“你想我叫你什么?”


    “想叫什么叫什么,但你现在应该立马闭上眼睛睡觉。”


    “苏杳杳?”沈见白抱着她。


    怀里没反应。


    “杳杳?”


    还是没反应。


    沈见白斟酌:“苏苏?”


    怀里的人不自在地伸了下腿。沈见白顿时了然,“啊,苏苏陪我睡觉觉吧!”


    苏杳想捂她的嘴,“爱睡不睡。”


    “其实比起睡觉,我有点想睡你。”脑袋沾了床被困意包裹,沈见白昏昏欲睡。


    “你现在难道不是在睡我?”


    “不要勾引我,”沈见白困得快要失去意识,“我好困的”


    软糯糯的沈见白,苏杳觉得自己心要化开来,还漾着涟漪,她仰头将吻落在近在咫尺的唇边,“乖,睡吧,我陪你。”


    耳边趋如平稳的呼吸,困意渐染,相拥而眠。


    又是一场大雪在A市光临,落了两天,头一天晚上沈见白还望着窗外的花白犯愁,险些要以为第二天上午的飞机会因为天气原因而被延误,结果翌日早上一看,不仅雪停了,阳光也是难得的好。


    出去玩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会比一个好天气要来得令人开心,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陪同一起出去玩的那个人是自己的爱人,当这两种情况同时发生,沈见白觉得那简直是锦上添花!


    在飞机上的时间不算太久,三个多小时,沈见白想让苏杳在飞机上再睡个回笼觉,便抬手喊来空姐要来张毛毯,飞机上的毛毯每一次都会换新,抖开时散发股新布料的味道,不说难闻,但也不会很好闻。


    沈见白早有准备,掏出事先备好的香水小样在上面喷了个来回,确认彻底盖住上边的气味后,这才把毯子盖在苏杳身上。


    苏杳捏起毯子一角凑近鼻尖:“这毯子是有多难闻,香水都来了。”


    “其实也还好,就是闻久了感觉不好,”沈见白帮她掖好毯子,“睡会,一会快下飞机了我再叫你。”


    “我才刚起床。”


    “刚起床怎么了,也不看看昨晚几点睡的,一会下了飞机还要赶好长一截路呢,得傍晚才能到酒店。”


    今晚沈见白先是订的酒店,打算是傍晚到那后去周边景点玩一玩,第二天再去老医者的村镇,她让人在那说好了人家,找了户空闲的小平房,她看过图片了,收拾过后看着不算太简陋,也不知道苏杳第一次住,能不能住得习惯。


    总而言之,设备什么的都还可以,就是没暖气没空调,那边的人家用电热毯比较多,现装的话,那边电路都比较老化,只怕背不动空调的功率。


    对这次旅程沈见白还是蛮期待的,和苏杳的第一次远门,肯定会很不错的。


    下了飞机,为了不使在路上的时间枯燥乏味,沈见白带着苏杳几乎是一路上玩过去的,她发现S市寺庙还挺多的,其中一个寺庙旁边就是沙滩,是由陆地延伸出去的一块地方,从这边隔着海沿和寺庙相望,像个孤岛,又有点像个金灿灿不容侵犯的圣地。


    沈见白头一次对寺庙这样的地方产生了好奇,她拉着苏杳,背向寺庙,“来,给你拍张照!”


    拍照?


    海风把苏杳一头秀发吹得凌乱,一个人站在镜头底下稍显局促,她很少拍照,可以说没拍过照,她觉得看镜头底下或者照片里面的自己有点奇怪。


    画面永远定格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秒,呈现出来的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她有时候会想,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名字也可能一样。


    后来遇见了现在的沈见白,她这个想法又有一点得到了证实。


    沈见白把拍好的拍立得捏在指尖,借助海风把上面的景象快速呈现出来,递给苏杳之前她不住多看两眼。


    黑色花纹的宽大披肩披在苏杳身上太风情万种了,特别是飞散在脸色的鬓发,还有苏杳下意识的抬手,海风把苏杳身上的温柔吹得尽显,光是看一眼,都让人留恋。


    沈见白开心的把自己拍摄地成品递给苏杳看,嘴里的夸赞跟说不完似的往外蹦,起初夸人的话还挺有模有样,渐渐的就开始变得乱七八糟,什么天女下凡、嫦娥奔月、貂蝉转世都来了。


    苏杳哭笑不得,扯紧她脖颈上的围巾堵住她的嘴,“海风都堵不住你的嘴?”


    沈见白吐出嘴里的围巾,点头:“当然堵不住,堵嘴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嘴堵嘴吗?”


    苏杳无奈:“你前面就是寺庙,佛教圣地,还敢没脸没皮的?”


    沈见白闭嘴,好像有点道理,她虽然很少去这种地方,还是伟大的科学主义,不过有些时候一些玄学还是科学都解释不了的存在,比如,她现在魂穿了原主。


    得不到亲亲的抚慰,沈见白不太想罢休,她握住苏杳的手抬起凑到嘴边,很小声很小声地‘吧唧’一口,“我声音小,佛祖听不见。”


    亲完,沈见白自顾叹气,“那我们进去了之后今天要戒色和戒肉吗?”


    “闭上嘴巴,走了。”苏杳懒得离她的脑回路,转身朝寺庙方向去。


    “好嘛,”沈见白忙跨两步跟上,“你还没看我给你拍的照片呢,真的可好看了。”


    “你看了是一样的。”


    “不行,你得看看我女朋友有多貌美、多动人,你羡慕羡慕。”


    苏杳磨不过她,低头去看手里的拍立得。


    如沈见白所说,照片里的她确实很好看,相机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它能把回忆定格,让回忆变得有了具象的画面,甚至可能比回忆还要存在得更久。


    苏杳想,如果以后沈见白走了,她或许可以用这种方式记录一下她们曾在一起的点滴,然后守着这点唯一村下的回忆度过一生。


    拍立得定格的画面仿佛给照片里的自己多添了一个时空,然后在多出来的时空里,做着和现在同样和不同样的举动。


    苏杳拍立得收好,被沈见白牵着继续往前,平时时空这种东西,和眼前寺庙信仰的佛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她想相信一下,她希望在那个时空的自己和沈见白,可以携手度过很久很久的时间。


    至少比现在的她们久,还要久。


    第72章 第72章


    寺庙不大,走近了才知道那个地方不完全像个半岛,更像是在海中扩建的一块寺庙,要走桥梁过去,旁边还有一座巨大的观音像,同样在建在海中搭建的。


    沈见白总觉得这地方眼熟,现实里她好像在网上也看到过这种类似寺庙,不过当时她对这些兴趣不大,看过则过,没大记住。


    她牵着苏杳过了桥,进了门,本想着佛教圣地,在里面拍照会不会有所冒犯,但周边拍照打卡的人不少,她便也渐渐放下心,拉着苏杳一起拍完了两三卷拍立得,直到听见苏杳一声无意间压抑的咳嗽才终止继续拍照的想法。


    海上风的确大,苏杳比她多穿两件衣,身上还贴了好些暖宝宝,这会只怕也受不住海风如此肆意的吹刮,沈见白懊恼,光顾着给苏杳拍照,险些忘了苏杳体质寒,受不了凉。


    她解开背包从里面拿了间风衣披在苏杳身上,将她领口的披风拢得更紧了,“怪我,一门心思光想着给你拍照去了,这会是不是冷急了?”


    沈见白拉过苏杳冰得不像样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揉搓,哈出来的热气包裹住两人交叠的手,温热漫散。


    苏杳莞尔,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说话时热气包裹在衣服里,有点暖和:“又不是你的问题,我一到冬天就是这样,任在哪都一样,不怪你。”


    沈见白抿嘴,心底的自责一点也没减少,把手套重新给苏杳戴上后,握起她的手就往口袋里塞,“不准拿出来了。我们打车去酒店。”


    “还没进去拜拜呢。”苏杳扭头看向里面,扑面而来的神秘感,“来都来了,去拜一拜,求求菩萨。”


    好吧,沈见白斟酌,出来玩她不想扫兴,从背包里多拿了两个暖宝宝备着后便跟着苏杳的往寺庙里面走。


    殿内正中央供奉了座偌大的佛像,人群来来往往基本都会在这殿前跪拜一番,替家人和自己求一份平安和前程。


    沈见白拉着苏杳小心跨过膝盖高的门槛,前边地上的垫子跪满了人,有些人不愿意等,直接就在地上跪着,双手合十,虔诚向菩萨求一求心底的事。


    苏杳仰头望望头顶上那怜悯众生的菩萨,然后低头。沈见白学着她的模样,同样双手合十。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佛,那她虔诚地希望佛祖可以保佑她的爱人平安健康,喜乐一世。


    倘若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苏杳的身边,她希望可以出现一个比她自己更爱苏杳的人出现。


    寺庙出来后海边的风更大了,沈见白火速带苏杳离开了这个海风大作的地方,冬天不是一个出来玩耍的好时节,好在这边今天阳光正好,只有海边稍微冷一点。


    下次,她想,下次等气候回温一点,她重新带苏杳来一次,那会苏杳身体指定能大好了,她还能带苏杳去海边游游泳。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道理,沈见白以后才能真正明白。


    S市的夜晚不如A市晚上亮堂,也不是说连路灯都不开,就是晚上出没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少,不如A市那样夜市繁华,不过九点街道上的行人已然寥寥无几。


    黑灯瞎火的,城市这种地方也见不得比其他乡镇安全,酒店里暖气足,沈见白干脆早早地拉着苏杳洗漱完趟进被窝,睡前还给苏杳量了几次体温,确认没有发烧感冒才安心。


    苏杳觉得她有点夸张,她现在身体比以前大概是要好一点了,如果换做之前,下午那点风倒确实可能把她吹得感冒,但发烧不至于。


    看着沈见白紧张兮兮地来回忙活,又是备好热水给她泡脚,又是暖手宝给她暖手,上床之前还提前在被子里放两个热水袋暖着,一顿忙活下来又是大汗淋漓。


    酒店边就挨着窗户,楼层高,好似能将大半个S市一览无余,沈见白自身后搂着苏杳,视线落到窗外大片的黑,一时有些感慨,她从未有过这种觉得此生足矣但又有些遗憾的念头。


    此生足矣是因为她现在抱着苏杳,有些遗憾也是因为她现在怀里抱着苏杳。


    鼻尖刮蹭到苏杳耳廓,沁到心尖的花香让人贪恋,鼻腔重重叹了声,为了更好的把这缕香气完全浸入心肺,沈见白感叹一句:“苏杳,你的信息素真的很好闻。”


    苏杳侧了侧头,挨着沈见白:“你的也很好闻。”


    “我的是什么味道?”


    不知怎的,沈见白从未闻到过自己的信息素,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所有的Alpha都跟她一样只能闻到别人的,还是说,她是个个例,真如她一开始所说,鼻子真的有问题。


    苏杳抚过腰上的手,“是檀香。”


    “檀香?”沈见白微讶,“就是下午我们在海边那寺庙闻到的那种么?”


    “当然不是。”苏杳莞尔。


    生活里用的大多数檀香不细闻几乎闻不出什么不一样,很多人喜欢檀香通常也会喜欢檀香燃烧时的氛围,因为寺庙和檀香的关联,她们往往爱屋及乌地会喜欢檀香。


    但沈见白身上的味道却和日常中那种檀香不一样,木质香混杂了一点点甘甜的果香,有点类似榆木生花的感觉,沈见白身上的檀香会让人在晚上睡觉时感到异常的安心,也会在某些时刻让人生出欲望焚烧感。


    沈见白只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便问苏杳:“然后呢?”


    苏杳阖眼,全身松在沈见白怀里:“没有然后了,这个味道只需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好。”


    “哈,我也不能知道吗?”


    “不能。”


    “那我下次不给你闻了。”沈见白开玩笑。


    “不给我闻你要给谁闻?”苏杳指腹在沈见白食指指甲上来回,有些长了。


    沈见白屈指指尖从她指腹上退开,“谁也不给咯,憋死它。”


    苏杳噙着笑抬手关了灯,摁下按钮又把大片窗户边的窗帘拉上,打算睡觉。


    房间瞬间暗下去,窗帘将外面遮得严实,月光透不进来,里面的人也看不见外面,沈见白努努嘴,伸把腿跨到她身上,“说不过就睡觉,臭苏杳。”


    半晌,苏杳骤然出声,“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


    苏杳笑一声:“在想周边哪里有卖指甲剪的地方。”


    “干嘛,你要剪——”沈见白一愣,眼睛倏地瞪大:“哇!你好色!我难道让你欲求不满了吗!?”


    苏杳鄙夷:“我只说要买,是你自己想多了。”


    “阿白,你好色啊,剪个指甲你都能想到其他方面吗?难道是我让你欲求不满了?”


    苏杳真的很坏,沈见白愤愤砸床-


    乡镇的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路,车开在上面沈见白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坐什么摇摇车,车子摆动幅度大,她将车速尽可能放慢,轮胎压过那些相对平整的地方:“晃得难受不难受?难受就跟我说,我停路边休息会。”


    话音刚落,车内又是一记剧烈的晃动,苏杳松了松紧拧的眉间,“不会,没多长一段路了,这条路窄,等到地方再说。”


    路确实不宽,一个半的车位,如果碰上对面来车,只怕得有一方倒回去才能过去,太难走了,沈见白还是第一次走这样烂的路,她偏头快速扫了眼苏杳,后者脸色有些发白,跟随车身晃动时不时微蹙的眉心,这哪里是不难受的样子。


    沈见白想把车停在路*边去看看苏杳的情况,奈何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车嫌她们走得慢,喇叭按个不停,吵得沈见白恼火。


    碰巧前面路边有户人家,沈见白打算把车开过去,借助这户人家家里的坪地停会车,好让后面的人先过去。


    这儿算是半个农村,每家每户门前都会设个坪地,可供粮食作物或者家里儿女开车回家时的停放车辆,有时道路会车时,也通常会借一下路边人家的坪地。


    车停好后,谁曾想身后跟着的车不折不挠,就这么直接停在了路中间,摁开副驾驶的玻璃对着沈见白这边就是一顿臭骂。


    应该用的是客家话,沈见白听不懂,只知道那男人的语气极凶,唾沫星子乱飞,沈见白连窗户都没开,忍着火任由那人骂完才下了车。


    男人似乎没想到开车的是个女人,开门瞬间视线一撇,副驾驶上还坐着个女人,他顿时收了嘴,话也成了一口不流利的塑普:“妹子去哪,要不要哥带你们一截?”


    态度转变地未免太快了点,沈见白不想同他多说,摇头便拒绝了男人的提议。


    事实证明,拒绝只会激发男人莫名的超绝自信,他喊住沈见白要里走的动作,下了车,“妹子你是Alpha还是Omega,我们这偏,不安全知道不,Alpha和Omega都不安全。”


    沈见白斜他一眼,眼底轻蔑:“再不安全也比你安全,路给你让开了还不走这叫给脸不要脸,非要蹬鼻子上脸带我们,怎么,是看不到我们有车还是觉得你能给我们一个家?”


    “不好意思,车我们不缺,家我们更不缺,您自己走您自己的就好了,不劳烦您操心。”


    “你!”男人气红了脸,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坪前的人家三三两两聚集着,里面不防还有跟他认识的邻居,同一个姑娘家吵闹,他一时拉不下脸,‘你’了半天没再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好驱车暂时离开。


    沈见白瞥了眼开远的小车,眼底的厌恶渐散,她转身,同坪前的人家打了声招呼,便去开副驾驶的门。


    苏杳脸色比先前还要差一些了,半张脸藏在宽大的围巾里,眼神虚虚瞧了眼沈见白扶过来的手,笑道:“阿白怼人的功底有所长进,都能把人脸给气红了。”


    “给他台阶他自己不下,神经病一样。”沈见白腹诽,圈着苏杳的后腰把人搂下车,心疼开口:“下来休息一下,还早我们晚一点到也没事。”


    “你们是过来游玩的吗?”坪前站着几位老人,手里杵着拐杖才看完刚才的闹剧,这会见车内又下来个人,穿着打扮都极其精致,一点不像村里本地人,好奇之下不由多问了两句。


    “是啊奶奶,”沈见白堆起嘴角,跟她们介绍:“这是我妻子,路有些难走,我想带她下来休息休息,走动一下。”


    老人笑:“哦哟,好啊,里面有火,可以进来暖和暖和,我去给你们泡茶水喝。”


    东道主盛情难却,沈见白没再多拒绝,搂着苏杳进了里屋,灶台的柴火烧的屋子里面暖洋洋的,比车内的空调暖气要自然很多。


    她从车上拿了热水袋,倒掉里面凉掉的水,问老人:“奶奶,您这有开水么?”


    “有,”老人眼角的褶皱深了深,朝她招手:“你来,我给你倒。”


    倒水时她盯着沈见白手里白色毛茸茸的东西,有些好奇,“诶呦,你是用这个喝水的啊?”


    沈见白一愣,忙解释:“不是的奶奶,我妻子有些体寒,我用这个装点热水,给她暖手的嘛!”


    老人恍然点头,盖起热水壶,指了指沈见白:“你是Alpha的嘛!”


    然后又指了指一边坐着的苏杳:“她是Omega的嘛?”


    “是的奶奶。”


    老人竖起个拇指:“好嘛,会疼老婆的Alpha命里都有大富大贵的嘛,好姑娘。”


    沈见白笑笑,跑到苏杳身边把热水袋塞她怀里捂着,跟她邀功:“听见没,说我会疼老婆呢!”


    苏杳抬眉,打趣道:“重点难道不是后面那个‘大富大贵’?”


    “都是重点好不好。”


    “好,阿白最会疼人了。”


    “是最会疼老婆了!”


    好的吧,最会疼老婆了,苏杳莞尔,将怀里的热水袋捂紧了些。


    她们在这喝了茶,同老人家唠了会家常,眼见要到午时,沈见白不再多耽误,请辞说往老医者家去,老人一听是为村上的老医者便猜到她们是要找谁,给她们指了条相对平整的新路。


    老人说的这条路确实要比来时走的那条好走得多,路也宽敞,并且还是直通老医者家中,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和路口,其他路段都那么难走,唯独老医者家这条畅通无阻,沈见白猜大概是以前给来看病的患者治好了病,患者为表感谢然后才在这修了条路出来。


    她和苏杳下了车,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迎了出来,是个女人,妇女模样,大抵是老医者的女儿,脸上堆满亲和的笑,“是沈小姐和苏小姐吗?欸,这边请。”


    沈见白提前派人来和这边沟通过了来问诊的时间,故而老医者提前把其他来问诊的人或是提前推迟,错开了人多的时候,妇女领着她们往里走,“父亲还在研究上一位客人的药材,二位在这稍等片刻。”


    “没事,让他老人家先忙。”沈见白拉着苏杳坐到煤火跟前,“我们在这烤烤火,正好暖和一下身子。”


    见她们没意见,妇女便也就出了房间忙活自己的事去了。苏杳脱了手套,把手靠近煤火炉,炙热的温度烘暖整个手心,她环视一圈四周。


    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风格,好像农村的房子款式都差不多,水泥的地面,连瓷砖也省了,有些旧败的家具不会给人一种脏乱感,更多的是朴实的安心,住起来的话,感觉应该不会太差。


    “我们晚上也是住在这附近么?”苏杳问。


    “不全是,还在靠海边点,”沈见白翻看手机,找到她让人拍的房屋照片和视频,“在一个渔民家,房子是她们早年间给儿女当婚房的,后来儿女们去了城市发展,房屋便空下来了。”


    “会不会太麻烦到人家?”这种旅游方式苏杳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担心。


    “不会,吃穿住行我们都是正常来,只是借个地方住而已。”沈见白挨着她,这会自己手上身上都暖和起来了,有点忍不住想要同苏杳贴近。


    她张望一圈,确定一时半会没人进来后,她稍稍前倾,偏过脑袋凑到苏杳跟前,飞速地在她唇边轻啄了口,坐正身子时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苏杳被她这一下弄得猝不及防,错愕在眼底溜了圈,化成无尽的笑意,她好笑地开口:“你这种行为属于什么?”


    “属于什么?”


    “又菜又爱玩?”这话是同沈见白学的,用在她身上,苏杳觉得正好合适。


    这是说她怂呢!


    沈见白气不过,但一点办法也没有,好歹在别人家呢,怂点怎么了!她鼻腔‘哼’了声,去摆弄苏杳的手玩。


    少顷,妇女来叫她们去到堂厅,应该是一楼最大的一间物资,桌后摆着长排宽大的柜子,方形抽屉有序遍布,很像电视里的中医馆。


    老医者约摸八十来岁,头发花白,鼻梁上驾着副老花眼镜,头微低,眼神上挑越过眼镜去看她们。


    沈见白肃然起敬,“方医生。”


    方是老医者的姓,资料上说的。


    “嗯,久等了,是哪位啊?”方老医生是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最终落在沈见白身侧苏杳脸上,“坐前面就好。”


    “是我妻子,”沈见白牵着苏杳示意她坐下,“想劳烦您帮她看看身体,调理调理。”


    苏杳朝方老医生点头示意,“方医生,叫我苏杳就好。”


    沈见白以往只在电视里听说过中医的‘望、闻、问、切’,还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近距离看中医如何号脉。


    方老医生年迈苍老的手微微搭在苏杳的腕侧,沈见白看不懂,一颗心却是跟着方医生那动作不上不下,硬生生憋着没把一大堆问题问出口。


    “身体是一直都比较差吗?”方老医生问苏杳。


    苏杳点头:“嗯,我是早产,医生说是一出生就伤了底子。”


    “心肺上的毛病,那些医生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没有。”


    “气血有点虚,发情期紊乱”


    沈见白等了半晌没等到方医生下文,忍不住追问:“怎么了方医生?”


    方老医生眉头蹙紧,松开把脉的手:“有点麻烦。”


    第73章 第73章


    在之前的十几年甚至二十年里,苏杳听过无数医生说她的身体如何如何不好,情况如何如何差,长久以来的免疫下,苏杳本以为自己再一次面对‘有点麻烦’这类的结果时会坦然接受。


    但这次,或许是沈见白在旁边的缘故,对面老者的那句“有点麻烦”脱口而出时,她心底久违的忐忑再次找上了她,忽然之间她也开始害怕听到‘麻烦’这类词用在她身上。


    苏杳抬头去看沈见白,将对方脸上的焦急和害怕收尽眼底。


    有多麻烦才算是麻烦,这个词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在沈见白眼里,方医生刚才说的‘麻烦’就是后者。


    “什么叫有点麻烦,她尽可能稳住发颤的声音,“方医生,医术上我不太懂,劳烦您细说。”


    方老医生从旁边拿了一沓牛皮色的纸,然后一一在桌面上摊开:“苏小姐三部脉会之无力,按之空虚,按理来说应该是虚脉,可苏小姐的脉象却不完全符合虚脉的特点,身体底子实在是虚到了极点,”说完,他停顿片刻,看向苏杳:“从小用药物堆起来的身体,日子久了,需要填补的洞只会越大。”


    他说得好严重,沈见白攥紧苏杳的手紧了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方医生,现在要怎么办才能把我妻子的身子补回来!?”


    她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苏杳捏住她的掌心,喊她道:“阿白。”


    沈见白稍稍回神:“抱歉方医生,是我有些急了。”


    “没关系,爱妻心切,可以理解,”方老医生慢慢撑起身从椅子上站起,完全佝偻的身形缓慢得转过去,“我先针对她的体寒拿几副中药,回去熬着吃,虽然对苏小姐来说只能做到治标不治本,但总比没有得要强。”


    沈见白忙点头应和,目光认真盯着方医生拿药的动作,手上牵着苏杳的手愈发收紧。


    “至于心肺上的毛病”方老医生把不同的药材分别在纸张上放了些,然后又转身,“我一会重新给你拿几副药性烈的,两天喝一次,喝完会有明显的发热是正常现象,不可因为热而减少穿着。”


    沈见白点头道谢,按捺不住心底的问题,“我妻子的情况,会给以后造成什么影响吗?影响大不大?”


    “只要保护得好,自己多多注意,还是不会出现太大特殊情况,就是无法彻底根治,身体到底不如正常人的好,不过还是要放宽心,心态好比什么都强。”


    方老医生又交代了几句,便宣告此次看病的结束。


    沈见白搂着苏杳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给她拉开车门,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中药在后座上放好,眉心的痕迹又深了深。


    苏杳偏过头,握住她要发动车的手指,“做什么要板着个脸,凶死了。”


    “哪里凶了,”沈见白凝眉,“我表情很差吗?”


    苏杳点头,笃定:“很差,有点吓到我了。”


    “我”


    沈见白收了话语,松了松眉心,看着苏杳的眼底全是化不开的心疼,她克制眼眶的酸涩,满脑子都是刚才方医生说的话,纵使再不懂医术的人也该听懂了。


    苏杳的身体好不了了,不仅好不了,年复一年后只会更差,吃药只能暂时维系身体表面的平衡,抑制虚弱的速度。


    天知道这些消息压在她心底有多难受,沈见白氤氲地眼眶错开视线,将车内的暖气打开,“中午想吃什么?一会给你做。”


    苏杳抬手抚上沈见白眉心,“不可以皱眉,你真的想有第三只眼吗?那可是只有二郎神才能驾驭的第三只眼,你可不行。”


    “什么啊不会有第三只眼的。”沈见白握住停在自己额间的手,拽下来放在手心里,“难道我的脸还不能驾驭第三只眼吗?”


    “当然不能,”苏杳不给她面子,“二郎神比较帅。”


    “喂,苏杳,不带这样的,”沈见白瘪嘴,“我明明也很帅。”


    “皱眉才不帅,不皱眉的话在我心里勉强排个第一吧!”


    “皱眉也要第一。”


    “皱眉的话是第二。”


    “那第一是谁。”


    “我啊。”


    沈见白低头在她手背上咬了口,勉强满意她这个排名。


    聊到最后,车内的气氛缓和了好些,待车里温度彻底暖和起来,沈见白驱车往她们住的地方去。


    住的地方就在海边不远,从方老医生那过去不过半个小多小时车程,翻新过后的小平楼看上跟个复式小洋楼似的,比照片里面看着要不错,里面更是应有尽有,为了方便,厨房里面还安排了除了柴火以外的电磁炉做菜。


    柴火难不倒沈见白的,她小时候可爱玩火,还住在农村时,每顿饭都是她生的火,没人比她更会烧火了。


    苏杳第一次住这样的房子,有些新奇,外边的坪地上还铺了渔网,闭眼甚至能听到不远处海浪拍打的声音,很舒服,空气比城市里的都要清爽很多。


    沈见白生完火出来就看见苏杳蹲在坪地中间,低着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她走过去跟着蹲在她旁边,“蹲在这干嘛?不冷?”


    “还好,我在研究这个渔网,这么大一张,怎么才能撒出去。”


    “你想去赶海吗?”沈见白拇指和食指掐起渔网的一边网上提,大,还很重,“我也不会用,不过我听说很多都是在退潮后的沙滩上去捡,一次能捡好多呢。”


    “我们也得捡?天天吃海鲜?”


    沈见白放下渔网,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怎么可能,天天吃海鲜你身体还要不要了,我安排了人每天给我们送新鲜的果蔬,海鲜偶尔一次可以吃。”


    哦。


    苏杳点头,觉得沈见白考虑周到。


    不得不说,这种生活体验感还不错,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也不用去操心的感觉很舒服,吃完饭她们就会去周边散步消食,天气好时碰到夕阳,她们便会去海边拍拍照,偶尔还能捡几个海螺带回去,好不惬意。


    每天的中药都是沈见白亲手熬煮的,每次都是一大碗黑色的药水,苦味扑鼻,不用尝也能知道这东西到底多苦。


    后来她让人买了些做甜点的工具和材料,在让苏杳喝药之前提前把做好的甜点小蛋糕准备好,先苦后甜,刚好化解了中药在嘴里残留的苦涩。


    天气有了回温的迹象,傍晚夕阳的次数变多了,好看的红笼罩在海的另一边,太阳连带着颜色一起渐渐下沉。


    到这边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如果没有沈鸢的电话,沈见白觉得她和苏杳还能在这再待一个月。接完电话,她垂头丧气地倒回床上,蒙在被子里叹气:“沈鸢说过几天我们得回去一趟。”


    苏杳动了动被子底下的腿:“什么时候?”


    沈见白没动:“三四天以内吧。”


    “那还有三四天可以享受。”苏杳点头,继续翻看手里的书。


    沈见白掀开被子躺进去,把苏杳手里的书抽开,蹭进苏杳的怀里:“苏杳,你好冷淡,难道四天就能满足你了吗?”


    苏杳面露惊讶:“难道四天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啊这


    沈见白大脑宕机一秒,苏杳说的‘满足’好像和她说的‘满足’不是一个意思。


    吧?


    沈见白身子往下缩了缩,“当然不能满足,你难道不喜欢这里吗?你现在听一下,外面是什么声音?”


    海风呼啸,卷起的浪一下又一下乐此不疲地推向沙滩,被这样的声音裹挟着,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海浪的声音吵,反倒是出奇的安心。


    苏杳静静听着窗外的浪潮,睡衣被人掀起一角也忘了反应,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把脑袋钻了进去,她双手拢住沈见白的头,“毛毛虫吗?还钻衣服,快出来。”


    沈见白松开嘴,动作往旁边的凸起去:“不要不要,不出来。”


    手下的脑袋往右边偏移过去,目标很明确,苏杳右手用力一推,把人又推了回去,“不准闹。”


    “要闹,”沈见白不听,顺势往她左边过去,嘴里含着露尖角的小荷,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刚还嗦,四天已经满足不了我,咱过来一天都没有过呢。”


    一天都没有过吗?苏杳阖了眸子望想头顶上的台灯,晃得她眼睛疼。


    一天都没有过,所以呢?


    沈见白轻启牙关,舌尖来回下带动了摆动,“我申请剩下四天满足我一下。”


    “四天?”苏杳咽下嗓子。


    沈见白以为是时间太短了,犹豫道:“那五天?”


    五天会不会太久了,苏杳可以吗?


    “狮子大开口,一天也不行。”苏杳伸手拍了下她的脑后,“出来。”


    “啊,”沈见白痛呼,“很痛痛欸!”


    噗


    叠词被沈见白说出来有点可爱,苏杳心软,揉着刚才她拍过的地方,心里有什么东西也在蠢蠢欲动:“阿白,要不要标记我?”


    第74章 第74章


    潮浪顷刻翻覆,卷起的白色的浪花犹如在海边生出的百合,浪海成了花海,一朵一朵绽开在沈见白手上,花瓣天生自带的顺滑手感让她忍不住拂过每一片粉嫩的边缘。


    “阿白,要不要标记我。”


    有时候欲望是表达爱意最直接的表现,在Omega身上,还有一种表达爱的方式,就是标记。


    她们需要Alpha在自己身上留下终身不可抹除的气味,来证明身心已有所属,是彻底的交付,完全的归属。


    如今,标记这几个从苏杳嘴里说出来,夹杂了空气中浪潮的翻涌,混淆了她所有的爱里,然后捧着沈见白的脑袋,说:“阿白,标记我”


    沈见白开始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花开在了海上,还是海浪浸透了岸边的花,她唯一能清楚的是,她爱苏杳,爱着身下的人,她要将她捧在手心,要给她遮风挡雨,构建以爱为名的保温罩。


    沈见白问她,能不能不标记?


    她想要给苏杳留一点余地,将来遇到其他人的余地。


    所以她问苏杳,能不能不标记。


    苏杳没回她,喉间露出的几声也只是舒服的低吟。


    苏杳不需要沈见白所谓的余地,她自确定爱上沈见白那一刻起,她便没想过要给自己留余地。


    花是怎样落进海里的,它们特有的能力能让它们无法沉进海底,除非有人恶作剧,将它摁进水中,四周的海水似要将它吞没,裹挟住花瓣缝隙里的空气,在松手瞬间,它们却又能快速浮出海面。


    咸涩的海水只会沾染它们的枝叶,然后它会不受控地颤动,要抖落那只恶作剧的手,摇晃着,叹息着,鼓动着,却滋潤出香甜的花蜜。


    沈见白偏头吻住苏杳的低语,她看不见此时苏杳仰起脖颈线条有多清晰,汗水晕染开来又将灯光摇曳,锁骨自顾玩起做迷藏,时而清晰可见,舀住一窝潮湿,时而又模棱出氤氲的模样,供人遐想。


    呼吸细碎地铺在面容上,像是蝴蝶在脸边煽动的翅膀,卷去温柔又细腻的气息揉碎在沈见白唇边。


    “呼阿白,你听见了吗”苏杳在沈见白动作彻底之前叹声问道。


    “听见什么?”专心的赶海人努力分出精力。


    “海浪的声音。”


    “我们住在海边,海浪一直都会有。”


    “可是为什么你动作一停,声音就消失了?”


    沈见白愣怔,揉圈的手顿住,如苏杳说的那样,声音果然消失了。


    戛然而止。


    沈见白瞬间了然,低低笑出声,手下划的圈换了个地方,“你反馈的好厉害啊,苏苏。”


    掌心被人骤然一夹,搂在沈见白肩上的手紧了紧,她听见苏杳在她耳边炙热的叹息,阖起的眸子漾起水雾,让人瞧了心疼,心尖上颤抖却也有些许暗爽。


    Alpha因子在身体里作祟,沈见白有一点忍不住了,她妥协半步:“临时标记,好不好?”


    她帮苏杳翻了个身,汗水沾湿了她那一头栗色的长发,在璞玉的后背缕缕铺开,挡住大片美好,她抚开苏杳发梢,露出那白如霜的后颈。


    标记的想法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汹涌。


    沈见白轻俯下身,唇瓣蹭过后颈的凸起,贪婪地吮吸周边散发的花香。


    只临时标记。


    沈见白提醒自己。


    双唇微张,搂过苏杳的手倏地被人拽了去,接了接露水,苏杳敏感得不行,下一秒高昂的头颅埋进臂弯:“它分明说的是永久标记”


    “阿白,我、我不需要临时标记”


    她要的是她的终身标记。


    苏杳不想给沈见白回转的余地。


    大概是最近日子过得太过滋润,沈见白将她照顾的太好,苏杳有一点得意忘形了,那种如果沈见白可以一直在身边陪她的想法越来越容易冒出,渐渐忘怀的,是沈见白总会离开的事实。


    刚在她任由沈见白索取,不单单因为她也想要,更多的是,她想要留住点什么,留住点沈见白的什么。每一次的没顶,她都在心底劝诫,这些都是瞬间的、短暂的美好,只能拥有片刻的享受。


    可她一点也不满足这片刻的满足感。


    她比想象的自己要贪心,她想要的更多。


    花总会凋零,相应的也会在来年的春天再次盛开,她想,即便将来的某天,她或者沈见白也成了那朵必须要凋谢的花的话,她们总要留住点花香,来证明她们曾经盛开过的种子吧。


    而永久标记就是留住花香的唯一方法。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沈见白。


    这也会是沈见白在她身上可以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最后,沈见白还是妥协了。


    齿尖刺入腺体的瞬间,玫瑰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彻底迸发,以极其强势的速度涌入Alpha的腺体,强烈的满足感同时让床上的两人松了力气,摊在床上享受标记带来的片刻舒宁。


    标记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Alpha被Omega的信息素刺激,又受自身情欲的控制,不受控地把Omega翻来覆去了好几次,比易感期那会还要猛烈,也更让Omega陶醉。


    她们不曾对彼此说过一次‘爱’字,因为全在行動里。


    这场无声的暴雨直到清晨的蒙亮,沈见白撒娇哄着闹着,央求苏杳再来一次。


    不似前几次那般,这次,苏杳成了一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孩,沈见白没有糖,但她偏偏要当那个买糖的商贩,想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孩闹得越厉害,她的玩味就越重。


    不给,怎么都不给,到最后她背上挨了几下巴掌也不愿意让人如愿。


    小孩忍不住要哭,将哭未哭,应该离哭应该差一点,沈见白了然,更加卖力的挑逗她。


    开始变成苏杳央求沈见白了。


    她说,快一点,她好累。


    沈见白嘴里不停应着说会快一点,再快一点,但动作依旧是慢悠悠如同煮一壶上好的茶水。


    空气中只剩下热了,她偏头看了眼窗外,海边的日出格外明显,房间没开灯的情况下,只需要些许的光就能点亮昏暗的卧室。


    春节后,这边的天气好像都不错,起码每天的日出都很好。


    好吧,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海边看到日出,和苏杳一起。


    最后一次虽迟但到,苏杳身上已经被折腾得使不上一丁点力气,连腹底的抽动也没精力去缓,偏头间陷入彻底的昏睡。


    沈见白替苏杳小心清理过后才重新躺回床上,揽着苏杳在她耳畔落下轻柔一吻。


    辛苦了,苏苏。


    两人这一觉硬是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应该是苏杳先醒,只眼睛睁开了,确定旁边的人没醒,她又懒懒地合上。


    到底是谁更累啊醒得比她还晚。


    苏杳鼻翼微动,标记后,她能更清楚地闻到沈见白信息素的味道,哪怕只有一点点。


    空气里的旖旎气味散去大半,她尝试动了动腰。


    嘶


    跟针扎似的疼,还是不动了。


    苏杳叹气:“沈见白。”


    等了会,身边没反应,她声音大了些:“沈见白!”


    嗓子还是哑的,干扯着疼,嘴里也干。


    好在这一声是把人喊醒了,沈见白茫然睁眼,颊边还有压出了枕头印子,“啊?怎、怎么了宝宝?”


    宝


    “你叫什么?”苏杳一脸难以置信。


    沈见白还在意料之外:“宝宝。”


    “不许这么叫。”苏杳闭眼。


    沈见白圈紧她:“为什么。”


    “我比你大。”苏杳试图从年龄方面说服她。


    “大也是宝宝。”沈见白才不管这个呢,她在苏杳肩边啄了口,“你不叫我,那我叫你。”


    苏杳了然,“原来你想听我叫你宝宝啊。”


    “也不是。”沈见白把半张脸缩进被子里。


    “所以是不想听?”苏杳打趣她。


    倒也没有不想,沈见白清嗓,扯开话题,“才早上吗?那我们也没睡多久嘛。”


    “是第二天早上了。”苏杳无语,嗓子干得难受,“快点起来,我想喝水。”


    她现在全身酸疼得就像要散架似的,连床都不想下。


    沈见白忙翻身起床,随便掏了件外套便去给苏杳倒水,回来时手上揣着热水袋:“我扶你起来,是不是身上酸疼了?”


    苏杳撑手靠在床边,没否认,“一点点。”


    “今天开始,我要戒欲三天,”沈见白严词,“苏杳,你监督我!”


    “监督不了,你找别人吧。”苏杳摇头,自顾喝了口水。


    “为什么!我还能找谁,难不成找沈鸢那个木头吗,”沈见白把热水袋塞到苏杳怀里,“她就算了吧,这人自从加了尹柠后,就第一天发了一句‘你好’,结果尹柠还没回,她自己也没有下文要多聊聊的意思。”


    “尹柠经常不回消息,可能看到了没时间回,等忙完了就想不起来了。”苏杳解释。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她追人,脸皮薄怎么行?这样是没有老婆的!”沈见白恨不得发表一篇成功者的经验,想着等这次回去了一定要给沈鸢传授一点经验。


    苏杳闻言拎了拎眉头,“意思你的脸皮很厚?”


    沈见白当然:“一点点吧,比沈鸢好点。”


    苏杳回忆:“可我怎么记得,是我追的你?”


    啊这


    是吗?


    沈见白尴尬一笑,默默翻出底裤给自己穿上。


    好像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哈。


    第75章 第75章


    戒欲的口号沈见白喊得挺响亮,但那也只是口号而已,她连一晚上都没有忍住。


    沈见白也终于知道苏杳为什么不监督她的戒色计划了,她严重怀疑苏杳在故意勾引她,不然她怎么会一贴向苏杳,就有那方面的冲动。


    自从那日晚上把苏杳彻底标记后,她总觉得自己对苏杳的渴望强了不止一点,她能闻到苏杳身上的花香更浓了,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样,还混了一点大概是檀香的味道。


    苏杳说过,她的信息素是檀香。


    在第二天晚上两人又一次经历了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沈见白帮苏杳简单冲了个澡,然后重新躺回床上,全程苏杳都犹如一滩泥一样瘫在沈见白怀里,任由她清洗身上的每一处角落,因为苏杳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去操心这些了。


    满足过后的困意席卷,苏杳窝进沈见白怀里,连肩上被子滑落了也不用管,总有人会管的,她合上眼睑,声音还虚着:“我在想,明天要不要分开睡”


    沈见白一听,立马就急了:“分开睡?为什*么要分开睡!”


    苏杳困得不行,撑着精神跟她解释:“我不能再来第四天这样了,好累”


    才标记过Omega的Alpha头几天会变得异常兴奋,Omega一点点的信息素都能激发她们无限的欲望,可刚被标记过的Omega又正是信息素旺盛时期,两人待在一起的要么就一直互相缓解直到彻底冷静,要么就隔开一段时间,等身体的感觉过去。


    正常来说,Alpha和Omega会选择第一种,但苏杳的身体,选不了第一种。


    沈见白不知道Alpha隐藏的这一点属性,心里却是明白,标记后身体对信息素敏感的反馈太过强烈,苏杳不行,苏杳不似她,哪怕再来个几天估计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沈见白搂紧苏杳,指尖轻轻在后背安抚,“抱歉,明晚不来了,好好休息。”


    “又说对不起。”苏杳堪堪睁眼,遭不住眼皮的沉重又立马合上,“不怪你,我很喜欢,只是身体不争气而已。”


    要说对不起的应该也是她才对,连女朋友都满足不了。


    “别说话了,快快睡觉。”沈见白轻拍,有几分哄睡的意思:“明天给你做芒果慕斯蛋糕。”


    “要吃抹茶的。”苏杳呢喃。


    抹茶的?沈见白吻落在苏杳额角,“那就只做抹茶味的。”


    之后的两天沈见白都当作是两年在过,她总觉得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沈鸢的电话里虽然没说这次回去是为了什么,但既然是需要让她回去,那应该多少和她有点关系。


    苏氏目前还没从沈氏分出去,沈礼才刚把股份转出来,她立马给苏氏划出去,未免太惹人怀疑了些,现在公司那边的各项事宜都是沈鸢在经手,她和苏杳这一玩也玩了许久,实在不好再把摊子全甩给沈鸢一个人了。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沈见白和苏杳手牵着手在沙滩边散步,橙黄落日重新给海边上了色,让人瞧一眼便生不出移开目光的心思。


    沈见白偏头,橙黄只侵占余光,视线聚焦内,才是她的全部,她忽地笑出声,低下头不想破坏这一刻的气氛。


    苏杳不明所以,“散步也能把人逗笑?”


    才不是,散步当然不能把人逗笑,沈见白弯了眉眼,看向苏杳的眼底还有来不及散去的笑意:“没有啊,我突然在想,如果我像你一样会画画就好了。”


    “怎么这么想?”苏杳回望沈见白,落日的影子倒映在她眸底,好看极了。


    沈见白攥紧她的手:“我想把夕阳下的你画出来,让你看看我女朋友有多漂亮。”


    原来是这样。苏杳莞尔,微风拂过发梢,在颊边起舞,她将发挽在耳后,说:“我教过你的。”


    沈见白一愣,眨眼:“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了。


    苏杳松开她的手,快走两步到她前面,笑道:“手把手教过的,不记得了?”


    鞋印深了又浅,浅了又深,离冲上来的海水还隔着一段距离,柔软的沙滩也能放成一副等待上色的画板。


    沈见白踩着苏杳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一步,两步,三步


    “苏杳。”沈见白喊她。


    苏杳回头,“怎么?”


    “你别动。”


    苏杳停下步子转身,拎了拎眉梢,问她干什么。


    沈见白嘴角的弧度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下来过,她数了数自己和苏杳之间搁了几步的距离,两个鞋印,是不是有点远了?她要不要再往前半步?


    她突然往前的话,苏杳会不会下意识后退?


    之前看过网上的视频,是先跪还是先掏东西来着。


    她不是出来之前还复习过吗,怎么这会全忘了,沈见白有些着急,风衣口袋里的手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一会应该不会卡在里面,然后拿不出吧?


    沈见白有一点担心,脑子里一晃,就直愣愣地把袋子里的方形小盒子掏了出来。


    苏杳看见她手上禁止的盒子,神情一愣。


    海风不停地在吹,沈见白只觉得脸上热得慌,东西都拿出来了,还能怎么办!她硬着头皮,迎着苏杳错愕地目光慢慢蹲下身子,单膝跪在软沙上,仿佛如火在炙烤一般,她咽了咽嗓,揭开手上的方盒,举过头顶,“我、我我,那个苏杳!我可以娶你吗!”


    娶苏杳做她沈见白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话出口,时间似乎停止了,风停了,海浪也不折腾了,只剩下落日余晖和狂跳不止的心跳,交错的心跳,还有她手上,那盒子里,闪着光的戒指。


    和谁的心跳交错,沈见白稍稍抬首,她看见苏杳在笑,还看见了苏杳脸上快要被风吹干了的泪痕,沈见白心下一急,想要起身去擦,但苏杳还没答应她的求婚,站起来了会不会不太好。


    沈见白一时不知道是站起来还是继续跪着好,忙往前挪了几步,膝盖仍是贴在沙上,“你、你别哭嘛,是不是我太草率了?那那我等以后重新操办一场好不好?”


    苏杳没回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落在沈见白捧着戒指的手心里,滚烫灼人。


    沈见白心尖攥紧,也不管什么求婚是否成功,抬脚就想站起身去看。不等膝盖完全离开沙滩,视线内骤然出现只白皙的手背,指节分明,匀称修长。


    她听见苏杳压抑着哭腔,说:“起来干嘛,还没戴上呢。”


    戴


    沈见白愣怔半秒,欣喜不已,苏杳答应她了!


    她取下盒子里钻戒的手都在发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将戒指戴进苏杳纤长的无名指。


    这是沈见白人生里第一次求婚,大概也会是唯一一次,除了苏杳,她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这样,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出现,值得她交付身心的一切。


    她想要和系统谈判一下了,她想要一直留在苏杳身边。


    留在这个世界,直到寿终正寝。


    沈见白把苏杳拥进怀里,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别哭啦,你信我,我会努力留在你身边的。”


    苏杳把头埋进沈见白颈间,穿过风衣外套紧紧搂住沈见白的腰,应道:“好。”


    她相信沈见白,无论沈见白说了什么,她都相信。


    和沈见白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苏杳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人了,她享受和沈见白在一起的每一刻,她对她产生了依赖,甚至已经不想去涉及,将来有一天面前这个人会离开的可能了,这太残酷了,不是吗?


    那天在寺庙里许愿,她没许健康平安,也没许长命百岁,她只私心地向佛祖恳求,希望沈见白能在她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甚至是一辈子那么久。


    如果她的一辈子太长,那么她希望自己的一辈子可以短一点。


    最起码,以后可以都是沈见白。


    世人说的没错,爱会让人变得贪婪,在爱里,每个人都是利己主义,希望对方陪自己的时间多一点,便会想方设法地达成目的。


    苏杳突然想起来,之前她们刚确认关系那段时间,沈见白说的那句,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爱她,或许她就能陪自己一辈子。


    她不觉得那是句无厘头的玩笑,或许,真如沈见白所说呢?


    那下次,就让爱都差一点,留点余地给明天,给以后吧,苏杳偏头吻了吻沈见白的侧颈,问她:“什么时候计划的。”


    今天的求婚,什么时候计划的。


    沈见白回:“大概在我和你说要把婚礼办在海边的那一天。”


    也许更早,早到她问苏杳,要不要做她女朋友的时候。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对感情方面很迟钝的人,可能,在我意识到喜欢你之前,更早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但我没喜欢过别人,前25年的人生里更没有为别人心动过,所以我不会知道心动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只以为那些来自心底发出的异样都是对你的心疼,导致我后来说过一些很混账的话。”


    比如不会对苏杳产生感情什么的,沈见白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心动却不自知,说的大概就是她了吧。


    “那段时间我很纠结,我去还去搜过,喜欢是什么感觉,可我发现,每个人对喜欢的理解好像都不一样,有说喜欢是欲望,是粉红的花海,是满眼都是她好多好多。”


    “如果那时我问的是现在抱着你的我,那我一定会告诉她,喜欢,就是在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


    沈见白说不出什么了,因为苏杳吻住了她,眼泪的咸涩在舌尖迸发,尝到了淡淡的花香,听到了苏杳的呢喃。


    苏杳的话被海浪卷着进到沈见白耳里。


    分明是一句,我爱你


    第76章 第76章


    机场,沈鸢确定好她们下机的时间,早早地就过来机场接机,隔很远看见沈见白推着一车行李从里面出来,苏杳跟在她身后半个身位,低头应该在回消息,左手无名指上多出来的银色钻戒不想发现都难。


    之前没有的,两人结婚时沈见白没有准备钻戒,可以说是除了结婚证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沈鸢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几眼,迎上去跟她们打招呼:“见白,嫂嫂。”


    刚才隔得远还不知道,这会隔近了,苏杳身上隐隐散发了些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不过是些许微妙变化,她瞬间了然,看向沈见白:“恭喜。”


    又是戒指又是标记的,她这声恭喜该说的。


    “什么恭喜?”沈见白被她突然一句弄得一头雾水。


    沈鸢掖了嘴角,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推车,没说话。


    当着嫂嫂的面,好像不太好说,是吧?


    沈见白拍打沈鸢胳膊:“死哑巴,能不能张嘴说说话,脸上成天不是板着就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以后追人怎么办,可别指望她帮忙。


    不可能!


    沈鸢尴尬摸鼻,嘴里还是没蹦出几个字。


    啧,算了,沈见白不再去管她,偏头去看苏杳,这人从下飞机的时候就在看手机回消息,手也不给她牵一个,光捧个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沈见白咧嘴,“嘛呢,一直聊天谁啊?我情敌?”


    苏杳闻言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关掉,拇指搭在屏幕边缘磨蹭几下,回她:“是尹柠。”


    沈鸢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


    苏杳瞥了她一眼,继续道:“她那边出了点情况,在问我比较好的解决方法。”


    沈鸢再也忍不住,状似不经意问出口:“尹柠姐怎么了吗?”


    “啧,你刚怎么不喊我见白姐。”沈见白觉得她可双标。


    “比较生疏。”沈鸢侧目看她,更多的是在等苏杳的下文。


    “她最近接了个大单子,私人高定,起初还比较顺利,结果越到后面甲方要求越多,拖挺久了。”苏杳言简意赅,但也就这一句,不多不少,后面的话题便再没谈及此事。


    沈见白瞅了眼前面坐立不安的沈鸢,抿唇憋笑,胳膊肘怼了怼苏杳,压低声音:“哇,苏杳,你好坏啊,打蛇拿七寸,你快看沈鸢现在,笑死我了。”


    她声音小,又是覆苏杳耳边说的,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沈见白觉得哪怕她声音再大一点,沈鸢只怕也抽不出心思来思忖她话里讲了什么。


    苏杳抬眸,她这个角度看不到沈鸢,只能看到一点点衣服,她摇头,无奈说:“我没针对谁,尹柠最近的确被她那个甲方有意刁难。”


    “啊?你不是为了看沈鸢的反应才故意说的啊?”沈见白讶然,收起脸上的玩笑。


    “有这个成分,但我是实话实说。”苏杳摸到口袋的手机,指尖在上面轻点,“她没说更具体的,只随便提了两嘴。”


    尹柠近几年在设计圈里名气一直在拔高,加上她没有工作室,属于自己单干,会累一点,但也相对自由。


    苏杳知道尹柠近几年给娱乐圈定制高定比较多,因为有名,所以很多人愿意为她买单,甚至高价请她设计礼服,只是没想到这次会那么棘手。


    “晚一点我可能会要去她家,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苏杳交代。


    她虽然后来和尹柠的专业发展不同,她转去了金融类,偶尔去看看著名画家的画展是她对美术这个东西仅有的联系桥梁,其次就是尹柠转去了服装设计类,这么多年来耳濡目染还算学了点,便再没有细细研究过了。


    画画能让她放松,就像拍照一眼,同样是记录眼前看到的场景,比拍照更多一项的好处是,可以画下任何想象出的瞬间,脑海里的、期望的、无法做到的。


    所以她偶尔和尹柠一起探讨一下关于设计的想法,大概或许对尹柠有一点帮助吧,苏杳觉得。


    作为半路才上车的沈见白当然不知道这些,她点点头,说一会送她过去,蹙着眉思忖什么,等红绿灯的间隙,她忽然问苏杳:“你刚才说,是娱乐圈的?甲方有意刁难?”


    苏杳不知所以,点头。


    沈见白又问:“呃,是不是一家新娱乐公司,近几年才创建的。”


    问到这地步了,苏杳不想察觉不对劲都难,她敛了眉梢,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半晌,她偏头:“是。”


    完了。


    沈见白后脑勺磕在椅座上,她知道是谁了。


    她想到上次喝醉酒左伊跟她说的那些话,睁了睁眼。


    这家伙不会动真格的吧?!真下定决心要追尹柠?!


    苏杳将她脸上微妙的变化收尽眼底,不禁疑惑:“你认识的?”


    沈见白太阳穴疼。


    她何止认识啊


    沈见白坐正身子,用了十秒措辞,“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叫左伊的,对吧?”


    苏杳点头,上次去接喝醉酒的沈见白还碰到过,多少有点耳闻。


    “那次喝酒,第二天我给把这事给忘了,”沈见白懊恼,“左伊和我说,想追尹柠,问我要联系方式来着,我那会哪有她什么联系方式,我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就给拒绝了。”


    话到此苏杳也明白了,那个刁难尹柠的甲方大概率就是沈见白那个朋友,刁难是因为追求?


    很奇特的追求方式。


    一时半会她也不太清楚具体,只能等晚一点去了尹柠家才知道。


    上午,沈氏还有些事等沈鸢处理,沈见白不好再偷懒因旁的事开脱,便先让司机开车把苏杳送去华阳府,自己跟着沈鸢回了公司。


    电梯缓缓上升,沈见白盯着屏上的楼层显示一点一点跳动。


    39、40、41


    沈见白在等沈鸢开口,沈鸢也好不容易开口了:“突然叫你和嫂嫂回来,是因为我发现最近小姑姑那边的动向有点奇怪。”


    好吧,她就不该抱有希望。


    沈见白叹气,视线落到电梯门上反光的倒影,“沈钰被父亲除名后,她们一家不是一直都比较安分吗?”


    “照理来说是这样。”电梯门缓缓打开,沈鸢迈步带沈见白往办公室走,边走边说:“但我最近让人彻查公司近几年大笔金额流入账户的时候,发现占比最大之一的就是小姑姑家。”


    账户是一个大股东的账户,然最终流入是在沈艳名下。


    于是沈鸢将计就计,派人细查了沈艳一家,意料之中地发现了端倪,可意料之外的是,她们背后做的生意。


    张家,也就是张艳夫家,一直在试图用沈氏手指缝里露出来的米去给自己开公司,可能是实在做不起来,他们便起了歪门邪道的想法,开始走私。


    沈鸢推开办公室门的手顿了顿,错开身子让沈见白先进去,“我还查到,母亲跟她们私下来往比较密切。”


    母亲?谁来着?


    沈见白了然,是原主的后妈张含秀,自从族谱事件后,加上她又从沈宅里搬出来了,连周五的早饭也不会回去,这些人在她心里的印象渐渐消散了一些。


    现在突然回忆起来,仿佛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但本该沉寂的人突然有了动作,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沈见白凝了眉心,问她:“沈艳那边最近的动向有什么奇怪的?”


    “她们好像在派人找你们。”沈鸢从办公桌前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她,“这是从你们离开A市后,她们的调查的内容。”


    找她们?沈见白接过她手里的纸,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脸色越来越沉。


    何止是查了她们去哪,还有行程轨迹,当天去了哪里,连去了寺庙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还有回来的行程时间,飞机落地时间


    事无巨细。


    这哪里是什么调查,这可以说是跟踪了吧?!


    沈见白攥紧手里的纸,怒火涌上心头,特别是一想到她这小半个月来和苏杳的点点滴滴都被有意之人看在眼里,心里就莫名的觉得害怕。


    急促的呼吸不能表示她此刻到底有多生气,她阖上眸子,努力平缓心中冲动的情绪。


    不能再意气用事了,不能再因为冲动然后捅出更大的篓子了。


    沈见白深吸一口气:“继续查,看她们到底是什么目的,还有,暗中把沈艳的资金断了,张家那生意查一下,收集证据,全部,每个人的都要。”


    “我也是这么打算,”沈鸢拎了拎嘴角,“母亲那边有个事情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


    “母亲和张斌,是表兄妹关系。”


    这件事沈见白是知道的,但她还是装了下惊讶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沈鸢跟她错开视线,莫名地心虚。


    沈见白没注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只觉得脑子里乱乱的。


    跟踪她们的人到底是沈艳派的,还是张斌派的,沈见白觉得像后者。


    张斌这个人戾气极大,沈钰被沈礼移出族谱的事他肯定还耿耿于怀,想要报复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而不是在沈钰移出的第二天,第三天?偏偏是现在?


    她猜测可能有沈礼的缘故,沈礼被她和沈鸢架着离开沈氏,在他们眼里,沈礼就是压在她们头上的一个秤砣,挣脱不开,就永远别想翻身,所以她们选在了现在?


    那苏杳那边


    沈见白只觉脑门都凉了,她忙掏手机给苏杳打电话。


    电话那边有序的机械‘嘟’声一下一下冲击在沈见白的耳膜,就像那天在寺庙里撞敲的大钟,又沉又重,喘不过气。


    第77章 第77章


    “喂?”


    电话被接起的那一刻,沈见白一颗心才终于落到实处,神经高度绷紧后放松导致手心微微发汗,她嗓子有些发抖,“你还在尹柠家吧?”


    “在啊,刚才手机放在客厅,所以接得有些晚了。”电话那边偶有几声错杂的脚步传近,大概是尹柠从房间出来了,说了几句什么,苏杳应了一声。


    沈见白听到了,问她:“怎么了?”


    “尹柠说一会出去一趟,要买点东西。”苏杳交代。


    沈见白蹙眉:“你也要去?”


    “嗯,我陪她一起,苏杳轻笑一声,“怎么了?”


    “你们等会,”沈见白思忖,视线扫到对面的沈鸢,忙道:“沈鸢说想见见尹柠,我一会带她过来。”


    前面半靠在桌边的人一愣,着力点稍稍动了动,站直身子认真解释:“我没有。”


    沈见白瞪她一眼,“好了不说了哈,我一会带她过来。”


    沈见白把电话挂断,冲前面使了个巴掌的手势,“我在助攻呢你知不知道呀!还一本正经拆台,你还想不想追你的柠姐姐?”


    沈鸢敛下眼睑,掖掖嘴角:“我没说想见她,但没说不和你一起去。”


    “你最好是,别到时候让人落到别人手里,就有得你哭。”沈见白喊她往外走,出了办公室。


    “缘分的事,强求不来。”


    “看得真开。”沈见白瘪嘴,摁住电梯楼层,“你帮我找几个保镖,要身手好的,安排在苏杳身边,别被她发现。”


    “跟踪?”沈鸢有些没懂沈见白的意思。


    “不算。”沈见白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她们能派人悄无声息地跟踪我们,那我们也派人跟踪,两拨人,总有碰上面的时候,看看谁先发现谁。”


    沈鸢恍然,低头拿手机。


    沈氏到华阳府的距离不算太远,沈见白开车,看到门卫缓缓抬起的杆子时,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开车带苏杳来的时候。


    笑死,车子才开近,杆子突然就开了,她都快吓死了,现在想起来,那会的她倒有点像带老婆出去玩,被意外撞破自己在外面养的家的既视感。


    后背一凉。


    说起来,是有段时间没到尹柠家来了,沈见白环视一圈,比先前稍微乱了一点,倒也不算太乱,也就,沙发上四处散落了几件,睡衣,餐桌上还有吃剩的外卖。


    看来着实被左伊这个甲方折磨得挺惨。


    沈见白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鸢,递过去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把沈鸢看得一头雾水。


    沈见白不管她了,迎着苏杳上去要拥抱,“好久不见了,快抱抱!”


    苏杳无奈捏住她两个手腕往里,给了她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才两个小时不见,能是多久?”


    “为什么不抱?”沈见白双手交叉搂着自己,嘟囔:“两个小时也很久好不好。”


    旁边沙发,尹柠一脸鄙夷地斜视沈见白,“油死了。”


    沈见白被她一噎,下意识张嘴要怼回去,一直站在身后的沈鸢却是站了出来,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将尹柠挡了个严实。


    得。


    沈鸢跟尹柠加起来五句话只怕都没说上,这就护上了。


    抱也不行,怼也被人挡了,沈见白只觉委屈,勾住苏杳小手指拉了拉,小声说:“那牵牵手嘛,行不?”


    苏杳喜欢极了沈见白这副委曲的模样,头顶上毛茸茸的小耳朵又蹦出来了,晃动两下往后一倒,成了飞机耳。


    求摸摸,求牵手。


    苏杳拎拎眉梢,抬腕牵住了她,“好了,该准备出门了。”


    好哒。


    沈见白心满意足,“你们打算去哪里啊?买什么东西?”应该是问苏杳。


    “买衣服。”尹柠难得主动回了她。


    沈见白偏头去望,尹柠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先前是背对着,看不到尹柠的脸,这会人家转过身倒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吓人,未着妆容的脸气色也是差得和之前的苏杳有得一拼。


    苏杳经过后来中药的条理,气色确实要好了很多,最起码看上去不会一直是纸一样惨白和虚弱,感冒生病也少了许多。


    尹柠脸色实在谈不上太好,沈见白担心了一嘴:“这是熬了几天?脸色熬着这样。”


    苏杳叹气,“她一直有这毛病,手头的活没做完就容易焦虑,在床上睡不着便又起来继续画设计。”


    尹柠摆手,不以为意:“没事,熬夜而已,走了。”


    四人两两出了玄关,车就停在了楼下,没多远的距离,沈鸢最后一个从电梯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鼓鼓囊囊的。


    沈见白不记得她们来的时候带了东西,便留意了一眼,出了单元门,沈鸢若无其事走到前面垃圾桶,抬手,然后指尖一松,鼓鼓囊囊的袋子进了垃圾桶。


    垃圾?


    谁的?


    刚才从尹柠家带下来的?


    沈见白捏捏苏杳的手心,“刚才尹柠没说叫我们带垃圾下来吧?”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沈见白知道了,叹出一口‘女大不中留’的气,“闷葫芦还挺会顾家,知道把垃圾带下来丢了。”


    “什么?”苏杳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也没看见沈鸢丢垃圾的那一幕。


    沈见白刚要开口解释,走在前面的尹柠催促道:“你们小情侣能不能走快一点,我好饿,我要吃东西了!”


    确实不早了,十一点多钟。沈见白把钥匙丢给身后沈鸢,把开车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她。


    尹柠说的买衣服,其实就是随机在路边某家商场里,随手挑两件白色的衬衫,没有衬衫就拿白t,要都没有就买白色毛衣或者卫衣什么的,只要是白色的就行。


    沈见白见她买衣服的样子随意,只要是白色的就行,而且只买白色的上衣,她有些好奇,因为尹柠家里的装饰粉色居多,按理来说应该喜欢粉色才是,为什么买衣服却买这么多白色。


    不过,那都不是她需要探究的事。


    下午,因为苏杳还在喝中药的缘故,沈见白先带苏杳回了家,喝药的间隙,沈见白把上午从沈鸢那知道的关于沈艳一家的事告诉给了苏杳。


    对于她们突如其来的举动,苏杳一时也有些摸不清思绪,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沈艳一家所谋之事的并非小事。


    安稳的庇佑下,日历也翻动得极快,穿厚外套的季节已经过去,天气彻底回暖,胃口也渐渐好了起来,沈见白又回到之前那般,天天换着花样的给苏杳做菜,果子饭依旧是一周一次。


    只是苏杳的胃口最近有些不大好,吃比先前少了很多,口味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好在沈见白什么都会做,无论苏杳想吃什么,想吃什么口味,她都能办得过来。


    吃过晚饭,她抱着苏杳坐在沙发上打算调个电影看,鬼片沈见白不想看,搞笑片又觉得里面那些剧情千篇一律,实在没意思,治愈的吧过程又有些悲惨。


    沈见白干脆把遥控器递给苏杳,让她决定。


    苏杳比她有主意,调到右上角的搜索,点了几个字母就调出一部影片。


    “这是什么类型的?”沈见白把人搂紧了点,手绕过苏杳后腰搭在侧面,指尖时不时来回蹭上几下,蚕丝质的睡衣在肌肤上划过,从指尖处溜走。


    “你看就知道了。”苏杳蜷缩起膝盖斜靠在沈见白旁边,脚踝蹭在一起,泛了一点点浅红。


    “卖关子,该不会是什么恐怖片吧!”沈见白最怕这个了。


    “不会,”苏杳脑袋靠在她肩上,“动作片。”


    哦,不是恐怖片就行。


    沈见白放下心来,伸手拿了包薯片,专心看电影:“吃薯片么?”


    “如果你问我吃不吃冰淇淋的话,我肯定说吃。”


    “没有冰淇淋,”沈见白用嘴撕开包装袋,薯片放在身上用手去拿,“还没到夏天呢,不能吃冰淇淋。”


    “那不吃了。”


    “那我吃。”


    沈见白往嘴里塞了片薯片,嚼嚼嚼,咂咂嘴,不大好吃。


    影片才开始,声音比人更早出来。


    喘息,两道喘息。


    低吟,压抑的低吟。


    沈见白愣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竖着耳朵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然后耳后瞬间发烫,“不、不是动作片吗?”怎么


    “做,也是动作。”苏杳说得坦然。


    沈见白手里的薯片掉了。


    “黄片??”她不可思议,“苏杳,你居然拉我一起看h片?!”


    看h片什么的,也太色了吧


    但想要是和苏杳一起看,好像又有一点刺激,她咽咽嗓子,扶着苏杳腰上的手往下移了移,碰到衣摆:“你干嘛”


    “不干嘛啊,看电影而已。”说这话的时候,苏杳表现得可纯洁了,真的不干嘛一样,单纯地看个电影。


    电影里有画面里,沈见白下意识抬眸,画面两道旖旎的身影仿佛一个火星子,而点燃引火线,只需要一个细小的火星。


    彻底探进去了,手搭过去的位置不适合往上,即便她真的很想去挑逗一下柔软的小兔子,捏捏它们粉嫩的耳朵。


    但这个方向,更适合去其他地方,更让苏杳舒服一点的地方。


    薄薄地一层被拨开了些,沈见白偏头,电影成了背景,嘈杂的呼吸成了调节气氛的bgm。


    说不上是谁带动了谁,坐着变成了躺着,抱着成了趴着,应该是电影的画面忽明忽暗,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显得暧昧极了。


    如果没有那一通电话,沈见白马上就可以吃到点心了,苏杳的声音也快要藏不住了。


    手机铃声像一个不讲道理的空气清新剂,暧昧被挤得没了容身之所。


    沈见白愤愤咬了一口苏杳的锁骨。


    想把手机砸了。


    她从绵绵的云朵里抬起头,咬牙切齿:“要我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我肯定给那人砍了炖汤喝!”


    苏杳磕起眸子,腿间收了收,浓密的睫毛抖动,“去接电话,我去趟洗手间。”


    没吃到肉的沈见白很不甘心,但也毫无办法,她替苏杳扣好衣服,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轻声道:“一会去卧室再继续。”


    苏杳敛她一眼,离开沙发。


    沈见白摸索了半天才从沙发缝隙里摸到手机,看见上面名字的时候恨不得手伸进去把人撕碎了!


    她接起电话,恶狠狠地警告:“沈鸢,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


    电话对面的人一愣,反应过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沈见白锤脑门:“你说。”


    “找到张家最近做的生意了,她们利用之前在沈家积攒的人脉,高价走私D品。”


    “另外,跟在你和嫂嫂身边的保镖抓到他们的人了。”


    第78章 第78章


    继续的事情到底没继续下去,沈鸢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跟踪沈见白她们的人已经被抓到了,这会就在盛溪山庄附近。


    沈见白没让苏杳跟着一起去,自己独自去和沈鸢会合,路程不远,地方就在盛溪山庄边上的小区,大概是沈鸢私下的房产,挨得很近。


    客厅,人被捆了手脚扔在地上,沈鸢站在那人正前面摆弄着手机,屏幕内的聊天界面亮着,空白一片,输入界面升起又降下,降下又升起,半天半天点不出一个字母。


    周边三三两两站着保镖,倒也不像电视剧里那样戴个黑墨镜,站得笔直,但确实挺强壮。


    他们面面相觑,想不出做事一向果断的老板为什么会这么纠结。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沈见白推门进来,沈鸢才堪堪收了手机,仿佛刚才的犹豫发消息的举动不存在似的,她往边上挪了挪脚步,把倒在地上的几人让出个范围。


    沈见白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两人,脸色一冷,沉声问:“他们两个?”


    “目前就抓到两个,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安排了其他人。”沈鸢有一点心不在焉,“嫂嫂没来吗?”


    “没,我让她在家休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叫苏杳来比较好吧,万一她忍不住打人怎么办,虽然自己什么样苏杳都见过,但必要的时候还是维持一下形象比较好,毕竟打人可不是一件值得学习和炫耀的事。


    沈见白让人把地上两人扶起来,有点奇怪,正常人做坏事被抓了,难道第一件事不是撇清关系吗?撇不清了就求饶,怎么这两人半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镇静得很,像被请过来喝壶茶水似的。


    地上的人迎着光线仰头和沈见白对视,眼底的惊艳藏不住,他们知道这些天跟踪的人很好看,光是远远看个大概轮廓都会被惊艳那种,现在乍然这么近距离看着,好像更好看了。


    沈见白端详他们的眼神,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气笑了。


    她拉过沈鸢,示意她弯一点点腰去看地上两人。


    两人目光内换了人,看了眼旁边的沈见白后又重新盯着沈鸢看。


    沈见白又给气笑了。


    拉开沈鸢,对着地上的两个人就是一人一脚。


    她问沈鸢:“这两人叫什么名字?”


    “灰衣服的叫李天,黑衣服的叫李地,都是Alpha。”


    这名字,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思。


    沈见白沉了脸色,“刚才在看我的时候是不是在想,真可惜啊,是个Alpha,如果是个Omega就好了?”


    两兄弟面上一变,随即笑露了牙,“不是还有个Omega嘛,那个呢?”


    艹。


    沈见白想找个东西把这对兄弟的门牙翘了,手上空空如也,袋子里也只有一个手机,她额角青筋微凸,强忍怒火:“沈艳让你们跟踪我,只是单纯的要知道动向?”


    李天摇头,停在沈见白脸上的视线动都没动:“不知道。”


    受不了了,沈见白有点被恶心到了,她招手喊来旁边的保镖:“去请一下沈氏医院的牙科医生和麻醉师来。”


    医生过来需要时间,她暂且把李天和李地晾在一边,想到沈鸢在电话里说的,张家走私D品一事,问她:“确定查清楚了吗?”


    “嗯,在A市边上的乡镇,那先早些年没开发起来,现在废厂很多,没鲜少有人去,她们把那捡起来了,挂羊头卖狗肉。”


    “告诉警方了吗?”


    沈鸢垂下眼眸,答:“还没有。”


    沈见白有点犯了难,她是本想直接报告给警方,把张家一窝端了,可这个办法有点行不通。


    沈鸢的生母张含秀,也是张家人,沈鸢没立马通知警方的其中一个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张含秀也参与在里面了,D品事大,真要抓的话,沈家也帮不了忙,张含秀肯定要进去的。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对沈鸢也有生育之恩。


    沈见白堆堆眉心,想到什么,很快又松开,“走警方太便宜他们了,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她选择问问沈鸢的意见。


    对于沈见白的询问,沈鸢有些意外,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很久,直到门再一次被推开,保镖带着两名白大褂赶到,问题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沈见白也不急,把矛头重新指向地上兄弟两人,“辛苦两位大半夜跑一趟了,劳烦注射一下口腔局部麻醉。”


    麻醉师按照吩咐注射。


    嘴巴里一时没了感觉,笑也笑不出,牙也露不出,脸上的表情也是木讷讷的。


    沈见白问第一个问题:“她们什么时候找到你们的。”


    李天李地面面相觑,没说话。


    “拔掉一颗牙。”沈见白冲一边拿着大箱子的牙医说。


    麻药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拔掉一颗牙大概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不等,两个人就是两颗牙。


    四十多分钟后,两颗门牙落地。


    沈见白又问一遍:“什么时候找到你们的。”


    这次两人有些老实了,回答的还是李天,“系春节后的那几天。”舌头麻着,加上一颗门牙没了,说话稍微有点漏发,但不影响听懂。


    沈见白了然。


    春节后几天没发生什么大事,非要说个大事那就是沈礼签了股份转让。


    “目的呢?”平白无故跟踪,总要有个目的吧?


    “这个窝们真的不知道啊”李天不想自己再掉一颗牙齿,开口求饶不停求饶,“拿钱办事,真不知道啊!”


    拿钱办事能有刚开始那么有底气?反正沈见白不行,她抬手,“继续拔牙。”


    又是两颗牙落地,血液顺着嘴角往下滴,连出好长一丝,沈见白嫌弃地撇开头,劝说:“麻药快过了,知道什么还是都说了吧,不然再拔牙,可得你们硬扛过去了。”


    她没骗人,麻药是真的快过了。


    一直没说话的李地再也按捺不住,用肩蹭去嘴角往下流的红,抖着声开口:“说,我说”-


    黎明来之前没有预告,闭眼睁眼间,泼了墨的天被冲刷成了白色,窗外身鸟啼声不止,约摸又是个好晴天。


    昨晚沈见白回去得晚,到家洗完澡苏杳早睡沉了,便也没吵醒,悄摸儿地上了床,一觉到今天早上。


    苏杳握了握手心里的温热,脚上的温度也热乎,她舒服地睁眼,果不其然被沈见白搂在怀里。


    和沈见白在一起同床后,苏杳没有哪一天起来手脚还是冰凉一片的,特别是冬天。


    暖和这个词,竟也不知不觉地从奢侈变成了寻常。


    提前定好的闹钟没响,外头却已是大亮,季节原因,现在天亮的时间愈发早了,不过闹钟没响的话,她应该还能睡会。


    她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在沈见白怀里睡去。


    结果这一睡直接睡到沈见白喊她起来吃中饭,她眼底茫然地望着沈见白:“中饭?几点了?”


    “十一点半了,”沈见白甩甩刚洗完的手,仔细擦干净后才撑在被子上,俯身去亲苏杳:“我发现你越来越懒了,居然翘班睡觉。”


    温热的唇瓣贴近,苏杳下意识闭眼,感受沈见白的贴近,一个简单相贴的吻,她拢住被子,问:“那你怎么不叫我?”


    “哈,”沈见白挤眼,“因为我也没起得来。”


    苏杳把她刚才的话还给了她,翘班睡觉那句,刚起来的声线还没完全打开,懒懒的,“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十点多?十一点?”这个时间对于一个擅长熬夜的人来说可太早了,沈见白以前就喜欢熬夜,但和苏杳待在一起那么久,渐渐也没了这个习惯,苏杳不熬夜。


    她抱着苏杳起了床,洗漱完下楼吃饭,沈见白正犹豫昨晚上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苏杳,结果被对方一眼看穿:“昨晚上出去是跟踪的人找到了?”


    苏杳一如既往的很聪明。


    沈见白眉毛达拉下来,“我正想说呢,但让我觉得难办的不是这个。”


    苏杳拎拎眉梢,问她那是因为什么。


    沈见白把张家和沈鸢的关系阐述了一遍,又把张家贩D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苏杳了然于心,她其实奇怪的是另一个点。


    “沈鸢和你”


    声音骤然停下,沈见白疑惑抬眸,刚好对上苏杳探询意味的目光,瞬间懂了她停顿的意思,于是补充道:“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没错。”


    苏杳这才继续:“你有没有发现沈鸢很听你的话。”


    沈见白当然发现了,甚至在对付沈礼的时候,沈鸢几乎和她是不谋而合的想法,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沈鸢像是自动默认跟她一边的一样,任何场合,任何事件。


    不止如此,其实沈见白是个比较大条的人,很多方面很多事情会出现考虑不到位的情况,这方面,沈鸢远比她细心的多,她的每一个出发点好像都是从沈见白出发,就比如这次沈艳和张家,如果不是沈鸢发现,她只怕一直都不会知道沈艳一家还存有报复的心理。


    沈鸢好像,从来不会偏袒沈礼或者张含秀。


    她不善于表达,连面对自己喜欢的尹柠也只是默默拎走家里被遗忘的垃圾,不动声色地挡住沈见白要怼尹柠的视线。


    为什么呢?


    难道单单因为曾经,张含秀对原主的偏袒,导致在她心里,原主就是她的姐姐,或者已经把原主当成亲姐姐对待了吗?


    既如此,那她应该很亲张含秀的才是,可昨天的种种反应,沈鸢坦然说出张家贩D时并没有一丁点异样的表现,连帮忙开脱也没有。


    可既然和张含秀不亲,又为什么选择不立马报警呢?


    这个问题沈见白也想不明白,这也是她昨晚上一直纠结的点。


    苏杳把沈见白困惑的表情收进眼底:“亲生姐妹都少有和睦的,何况你和沈鸢这种,沈鸢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底,排除蓄意报复的可能,那会不会是在赎罪?”


    沈见白眸光陡然一睁,“赎罪?”


    苏杳摇头,安抚她:“打个比方而已,因为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第79章 第79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好像是个固定搭配了,晴了好些天的天气在清明这天暗沉下来,整个城市笼罩在蒙雾里,模糊了原本锋利的轮廓,偶有细雨不着痕迹地往脸上飘。


    沈见白抬手摸了把脸,然后手上的雨伞朝另一边偏了偏,“这雨细细密密的一直在下,等反应过来衣服都湿掉了。”


    块块大理石砖扑成的地板沾了雨水,鞋踩在上面时不时有些滑,沈见白扶着苏杳放慢步子:“幸好下车的时候给你拿了件外套,一会给你披上。”


    她们快到了。


    旁边大片整齐的墓碑横竖交错,很压抑,在今天看来,连带着空气里弥漫的雾好似也变得更沉重了。


    沈见白来陪苏杳祭拜她外公,为了避免到时候人多,她们来得比较早,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带着花做着和她们同样的事。


    外公墓碑的位置比较靠上,风也刮得厉害,沈见白把伞往下压低了一点,试图挡住一点随风飘在身上的雨。


    苏杳看她,莞尔,视线再次落到面前的墓碑时,眼底的黯淡转瞬即逝。


    苏杳每年的清明都会来看一次苏承业,忌日不回来,生日不会来,开心的时候不会来,伤心的时候更不会来,只有清明这一天,她才会带着一束淡色的花,过来见一见外公。


    “外公,清明了。”苏杳来了之后的第一句话。


    “父亲就是你选择相信的那个人,他还是把苏氏卖了,你知道的吧?”她声音不像之前那样随意,有些紧绷,低低地,听不出情绪。


    沈见白抿唇,把伞换到左手,右手去抓苏杳垂在身侧的手,微凉,她单手帮苏杳把外套披上,拢住衣领,也拢住了温度。


    “但好在有阿白,才没让苏氏彻底没落。”提到沈见白,苏杳垂下的眼睫颤了颤,眼底漾开笑意,“是您当年极力要求的一门婚事,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沈见白觉得苏杳的情绪很奇怪,苏杳外公是苏杳最敬爱的人,也是最疼爱的苏杳的亲人,可苏杳的话里,似乎有一点伤感。


    这种伤感很莫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见白凝着墓碑上‘苏承业’几个字愣神,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苏杳外公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接触到苏杳的过去。


    “你知道外公为什么宁愿把公司的所有权交给我父亲也不愿意给我吗?”苏杳蓦地问出这句无厘头的话,被沈见白攥在手心里的指尖缩了缩,随即自顾接着道:“外公她的确很爱我,小时候甚至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一有病痛就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叫过来给我看病。”


    这些沈见白大概都知道,原作中作者偶尔是有提到过苏承业对苏杳的宠爱。


    苏杳把松开她的手,弯下腰把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面,无奈笑道:“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外公爱我,更爱苏氏,可以说,他爱我,是基于苏氏。”


    这个道理苏杳在外公去世之后才看明白,那封被留下的遗嘱上写的是,在苏家有后之前,苏氏所有股份暂交赵烨管理。


    苏承业去世那天,苏杳其实就在病房外面,当时她莫名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几度上过呼吸机,为了再见一见那个疼爱她的外公最后一面,苏杳自己悄悄拔了针,走楼梯上到了苏承业的病房门口。


    在在摁下门把手那一刻,苏杳听见了最疼爱自己的外公和父亲赵烨的对话。


    “杳杳身体不好,顾上了身体顾不上公司,父亲,你不如把公司暂且交给我,我能保苏氏一路长红。”


    苏承业声音虚弱,抬抬年迈的手指向病床旁边的抽屉:“我要你答应我,在苏氏出现下一个继承人之后,公司股份必须全权还给苏家!”


    “要杳杳和沈家的孩子结婚,将来孩子继承公司后,沈家自然会庇佑”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苏杳彻底明白了一件事,苏承业爱她,是为了苏氏将来的发展和继承,苏承业爱她,因为她姓苏。


    但无可厚非的是,她实实在在的在苏承业的身上感受到了亲情。


    所以当时她会有点难受,在时间的消磨下,这点难受业渐渐没了踪迹,只有每年清明过来祭拜苏承业时,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才会偶有冒头。


    所以她才会只有清明的时候过来看苏承业,因为每一次,她都会下意识想起当年在医院门口听到的对话,那些可以一次又一次打碎名为美好的镜子,显露出所有东西最真实的模样。


    而这样的回忆,一年一次就够了。


    这样做不对,她知道,她也并不埋怨苏承业,所以她从来只怪自己,身体不争气。


    她从没和沈见白说过这些,把往事像说故事一样说出来,感觉还挺奇怪的,压在心里好久的石头减了些重量,自在不少。


    苏杳长舒一口气,想用轻松一点的话题转过去,还没等她想好下一个话题可以是什么话题,腰上忽然多出来的一股力量把她用力一拽,重心偏了偏,意料之中的怀抱。


    “苏杳,我的爱是喜欢堆出来的爱,很多很多的喜欢堆成的爱,所以我对你的爱里没有夹杂一点其他目的,只有爱你。”


    沈见白忍了好久,从刚才苏杳跟她说起以前的事时,她就想这么做了。


    心疼又克制的吻落在苏杳额角,带着炙人的温度,柔软的触感好似陷入一块软绵的云朵里,由沈见白创造的云朵。


    苏杳拎拎眉尾,松懈了力,“没有目的吗?”


    “没有!”沈见白急于解释。


    “那晚上的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你没有目的?”苏杳好笑地戳穿她。


    “啊呃,这个,我也就晚上能欺负一下下嘛,”沈见白小声嘟囔,“再说了,我说给你欺负,你又不干。”


    话题真的歪了,这里是墓地。


    苏杳拍拍自己腰上的手,“好了,回去再说,嗯?”


    好吧,沈见白恋恋不舍地松开搂着她腰间的手,“那现在要回去吗?”


    苏杳垂眸,视线再次看向墓碑。


    再等等吧,再陪陪外公-


    大概是清明那天气温降得厉害,第二天又迅速升温,过快的冷热交替下,苏杳身体没适应过来,早上醒来有些发烧。


    昏沉的脑袋跟锯子在里面顿顿地磨一样,苏杳可太知道自己身体机能了,感冒发烧之前这点小预告她摸得清清楚楚,不用量体温她都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


    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然再不去公司的话,这个月算下来她都要翘了小半个月的班了。


    身上乏力,苏杳倒回床上,不想下去找沈见白了,等她自己上来吧。


    其实没等多久,因为沈见白一个人在下面待不住,在厨房晃悠一圈想好今天中午吃什么后,她打算上来看看苏杳醒没醒。


    推门声很轻,没惊动里面再次熟睡的人。


    沈见白真的发现苏杳变得越来越会睡了,以前上班,苏杳几乎会在闹钟前面醒来,然后在床上缓瞌睡到闹铃响才起来。


    但最近有点不一样,闹铃响了两遍了都吵不醒苏杳,周末更是睡到日上三竿。


    挺好的,能睡是福,就差个能吃,那就是福上加福。


    她脱了鞋子小心走到地毯上,细细簌簌地声音靠近,苏杳睫毛颤动,没被惊扰。


    沈见白点住她的脸庞,戳出个小窝,“苏杳宝宝,起不起来啊?”


    苏杳听见了,奈何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身上使不上劲,便只‘嗯’了一声。


    “你不起来都没人陪我玩,”见人醒了,沈见白低头从下巴蹭开捂在苏杳唇边的被子,亲了口:“咱们下去游乐园玩好不好?沈氏投了钱的呢,不玩白不玩。”


    苏杳缓慢点了点头,蓄了口气:“阿白,我好像发烧了”


    “什么?!”


    沈见白忙不迭用手背去碰苏杳额头,果不其然,烫!


    沈见白跳脚,“怎么会突然发烧呢,是昨晚上就难受了吗?”


    啧,问毛啊,昨晚上自己抱着的,难不难受发不发烧能感受不到吗


    沈见白懊恼,那就是今天早上,她忙跑到衣帽间取了件外套,又摘了条围巾,急急忙忙地又跑出来,“来,我带你去医院,去医院看了就不难受了哈。”


    跟哄小孩似的。


    苏杳捂在被子里的唇提起,没起来,“不去,不想去。”


    那那那。


    那不去了?


    苏杳不想去,沈见白不愿强迫她,便想着叫医生过来,“我叫家庭医生好不?”


    “不要。”


    “为什么呀!”沈见白不懂,“你发烧了呀,得看医生的!”


    “家里有药,吃了睡一会,下午去游乐场。”苏杳决定。


    “不去了。”


    苏杳看她,然后闭眼:“那我自己去玩。”


    啊呀呀!


    沈见白气得想死她,亲得她求饶那种。


    臭苏杳,沈见白拿她没办法,拨开被子在她脸上一边啵唧了一下,认命地起身去拿药。


    老婆生病,很急,老婆不想去医院,不愿意看医生,很很很急。


    第80章 第80章


    去游乐场之前沈见白和苏杳说好了,任何刺激性的项目都不玩,但凡身体上有一点不适要立马告诉她。


    苏杳也答应了,毕竟她觉得游乐场这种地方,沈见白应该比她更感兴趣才是。


    她之前也去过别的地方的游乐场,和尹柠一起偷偷去的,尹柠是因为从小家里管教比较严,限制了她很多地方的出入,而苏杳,则是因为身体原因。


    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了,尹柠突然把她从家里带出来,避开了两家的司机,打车去了游乐园,那个时候苏杳哪里懂什么刺激性项目有多刺激,大着胆子和尹柠坐了两边海盗船,下来的时候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现在已经过去好多好多年了,苏杳都要忘了当年那个海盗船到底有多吓人,自己下来时脸色是有多差,差到尹柠看了以后当场被吓哭了。


    苏杳无奈,突然发现时间是个油嘴滑舌的东西,证明着什么的同时也在带走些什么,可以是任何感觉,也可以是任何情绪,开心的不开心的,想遗忘的不想遗忘的。


    但总不能,什么都忘了吧?


    她偏头,看见了站在阳光底下的沈见白,嘴角勾起难以遮掩的弧度。


    不会什么都忘了的,苏杳收回视线,抬手也借助一缕阳光:“去玩海盗船?”


    沈见白难以置信,这话是从苏杳口中说出来的,她惊呼:“疯了啊!那玩意儿我都不敢坐!你坐?”


    她严词拒绝:“不可以!”


    “那过山车呢?”苏杳又问。


    “喂!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约法三章’?第一条,不准玩刺激性项目。任何,是任何!”沈见白叉腰强调。


    苏杳抿唇,通知她:“约法三章约的是三点,你这才两点,所以第三点是,必须听我的。”


    沈见白瞪眼,胸口噎了口气,“你,你你,可不能这样啊!”


    “不玩海盗船,也不玩过山车。”苏杳忽然不想玩了。


    “这么听话了?”难得啊。


    苏杳眉眼弯弯,点头:“去玩鬼屋。”


    沈见白:“?”


    果然,鬼屋果然是整个游乐场里最热闹的项目,队伍排老长不说,大部分还都是小孩子,吵吵嚷嚷地,耳朵疼。


    但现在还有个头疼的问题。


    沈见白指着牌子上‘禁止一切有心脏病的旅客参加’几个大字冲苏杳敲黑板:“不能玩,不能玩!”


    苏杳摇头,一脸坦然:“我又没有心脏病。”


    沈见白彻底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戳戳苏杳的胳膊:“我怕嘛”


    苏杳笑吟吟地看她,说:“我知道。”


    哇,好坏啊!


    沈见白从鼻腔‘哼’了声,那能咋办,苏杳想玩,那她陪着一起咯,不管,反正苏杳保护她。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动,好在分了好几个区域,不同区域的鬼屋主题都不一样,沈见白和苏杳选了个人少的就开始排队。


    一次进去十个人,十个人只发三个手电筒,还是那种,套在指头上发着可以忽略不计的光,还没有沈见白之前玩密室逃脱时给的手电筒光度大。


    而她和苏杳恰好是队伍的第一、二个,沈见白拿到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拇指手电筒后,哭笑不得。


    她觉得自己以后都不想来游乐园了。


    呜呜。


    她死死抱紧苏杳的手,再三确认:“你保护我的啊,你可一定要保护一下我啊!!!”


    苏杳忍俊不禁,边笑边应她好。


    校园题材的鬼屋,做得很逼真,长窄的走廊趴满了黑暗,三个丁点大的手电筒根本不够用,音响里甚至还放着恐怖童谣。


    害怕两个字已经不足以来形容沈见白现在的心情了。


    她往前伸着手,尽可能让手电筒照的更远一点,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她吓得声音都抖了,却还是要问苏杳:“苏杳,你怕不怕?啊!我这样你能不能看清楚啊,你你小心脚下啊,别摔了”


    苏杳喜欢她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乖得要命,心满意足地牵紧她的手往自己身后带:“你自己小心脚下。”


    换做平常,沈见白或许真的就躲在身后连脑袋都不敢探了,但一想到还得让苏杳替自己挡,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苏杳是不怕这些东西,但标语写了,这里面有真人NPC啊,万一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不小心伤到苏杳了怎么办?她看手机上好多这种误伤事故的。


    玩家看不见,NPC更加看不见,只能通过听声去变位,待会没个轻重的,道具戳到人了怎么办?


    害怕和受伤比起来,啧,那也不能是苏杳受伤啊!苏杳还在生病呢。


    沈见白咬咬牙,忍着恐惧拽过苏杳,“你别走那么快!就跟在我旁边。”


    黑暗中,苏杳扭头,借助鬼屋绿色的氛围的看清楚沈见白的轮廓,微哑的语气上扬:“这么快就适应了?”


    伸伸


    适应个鬼啊,都是爱的力量。


    她刚想认真去看前面的路呢,前面乍然一道笑声响起,然后是棍子戳向地面的‘哒哒’声。


    指定是NPC来了,沈见白要跳脚,她‘哇’地一声,用手胡乱横扫前面的路,然后拉着苏杳往前冲,蒙管三七二十一。


    剩下的八个人愣在原地,只知道有人跑了,NPC吓了一跳,一时分不清是谁吓谁。


    苏杳没想到走马观花这个词语会用在鬼屋上,她看见了沈见白最大胆的一次。


    有地就闯,有门就出,不对了再退出来,找下一扇,虽然路上偶有碰见几个NPC冲出来,她还是会被吓一结实。


    苏杳险些要以为她真的不怕了,结果到了外面,光线亮堂起来,她才看清楚沈见白泛红的眼底,眼底蒙上层水雾,委屈得很。


    她心尖软趴成一团,又心疼又好笑地抚过沈见白的眼尾:“哭了?”


    “没哭!”沈见白不承认,仰仰头,收收泪,还是一条好汉:“再也不要玩鬼屋了”


    苏杳也说:“那以后我们再也不玩鬼屋了。”


    “就是你要玩的!”沈见白控诉罪魁祸首,压抑过哭的嗓子软绵绵的,跟小猫踩奶似的:“但是你要还想玩的话,我还是会来陪你的”


    不行,还是越想越委屈,沈见白嘴一撇,瞬间成了张苦瓜脸:“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想玩了,呜呜呜真的好恐怖啊”


    哈哈哈,苏杳捏她的脸:“不玩啦!大街上,你要哭哭吗?”


    是沈见白用过的叠字。


    沈见白破涕为笑,抓住脸边的手:“你再说一遍,要什么?”


    “要哭哭。”苏杳满足她。


    “当然不哭哭,”沈见白偏头在苏杳手心上亲一口:“不过我喜欢看你哭哭。”


    “我不会哭的。”


    “胡说,上次,标记那次,你就哭了,你说要我快一点,再快一点,你要——唔唔唔?”


    嘴被人堵住,受不了三个字成了生动形象地几声‘唔’。


    苏杳压低声音,凑近沈见白耳边,“这种话不能在公共场合说。”


    沈见白坏心思地把舌尖递出唇边,在手心中舐一口,乖巧点头。


    苏杳扭过头闷咳了声,咳嗽声代替了她接下来的话。沈见白忙不迭把嘴上的手拿开,去看苏杳的情况:“哪里不舒服了?脑袋晕还是嗓子不舒服?”


    等咳嗽过去,苏杳才堪堪摇头,“呛的。”


    什么呛的?沈见白狐疑:“口水吗?”她低头去看苏杳的嘴,“我亲亲呢?”


    什么鬼,苏杳一把推开她的下巴:“滚啊。”


    亲亲怪。


    后面玩的项目都是很平常的一些,比如所有小朋友都喜欢的旋转木马,于是,在一堆小朋友里,夹着两个大人混进了里面。


    再比如,碰碰车。


    这里的碰碰车不一样,有小孩专区和大人情侣专区,就是有一点不好,情侣专区只允许Alpha和Omega可以坐同一辆车,或者beta和Beta,怎么,难道Alpha和Alpha之间,Omega和Omega之间不能谈恋爱,不能亲亲嘴了吗?


    这和现实世界里那些同性情侣一样,即便是再小众的东西,也不能就代表完全没有,这不合理,同时也存在着歧义。


    都是喜欢,都*是爱,哪里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沈见白不满意游乐场的这一点,想待会和沈鸢说一声,把这方面整改一下。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她拿出来一看,是沈鸢打过来的电话。


    沈见白拉着苏杳在旁边坐下,拧开保温杯递给她,示意她先喝点水,她接个电话。


    手机凑到耳边:“沈鸢,咋啦?”


    “晚上有时间吗?”


    沈见白看苏杳一眼,“有啊,怎么了?”


    “带嫂嫂一起回一趟沈宅吧,我还叫了沈艳和张斌。”沈鸢声音有些沉,分辨不出情绪。


    称呼改了,不管沈艳叫小姑姑了。沈见白眉梢一立,没多问,“好,一会就过来。”


    挂断电话,苏杳把保温杯递还给她,里边还剩下了一些,天气变暖了,已经看不到热气形状了,但依旧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度,“沈鸢的电话?”


    “嗯,她说,一会叫我们回沈宅一趟。还有沈艳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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