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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抽卡系统03


    虽然顺利从监牢里逃了出来,但对寻苓与爱莎来说,危险仍尚未过去。


    克劳德法师发现她们逃离后,一定会下发全城搜捕令。


    事实上,当寻苓与爱莎两人遮遮掩掩跑到城门时,天光已然亮起,而城门处果然增加了守卫,正在一一核对出城人的相貌。


    她们俩作为光明圣女候选人,外表都相当不普通。


    寻苓就不说了,爱莎也有一头火红的长发,走在路上格外吸人眼球。


    两人不得不用布巾将脸与头发遮掩起来,才能在外行走,尽管如此,还是引来不少注目。


    发觉天色越来越亮,街头行人越来越多,还出现一些零零散散的光明骑士,寻苓当机立断带着爱莎藏了起来。


    “还是得晚上才能行动,白天太不安全了。”


    寻苓现在两张卡牌都与黑夜有关,而爱莎更是夜之女巫,两人的主场都在晚上。


    爱莎道:“我可以联系女神殿的人接应。”话落,她又踌躇着补充一句:“我不确定她们会不会来。”


    此时她们所在的城市是光明城,也是光明神殿所在之处,这座城市里几乎全都是光明神的信徒,整座城都笼罩在祂的圣光之下,对于夜之女巫来说,这就是她们的禁地。


    更何况最近竞选光明圣女,似乎还出现了神明下界赐福的事,夜之女巫们更不可能以身犯险,来救爱莎这么个小小的夜之女巫学徒。


    寻苓摇头:“不用,我们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出去。”


    爱莎诧异地看着她。


    寻苓轻笑一声:“你忘了吗?我们还有伟大的变化之神的眷顾。”


    爱莎蓦然想到逃出监牢时的情景,此时回想起来,她内心仍残留着后怕,以及血液沸腾般的激动。


    “你用的也是神明赐予的卡牌吗?”爱莎言语复杂地问。


    其实她知道,就是卡牌,她亲眼看见了,她只是有些不敢置信罢了。


    之前她曾在克丽丝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拥有神明赐予的神器,其实那是假的,只不过是她的导师,十大夜之女巫之一给予她的一件魔器罢了。


    爱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落差感。


    仅仅是第一次神启,克丽丝就得到了两件神明赐予的神器,这怎能让她平静地下来?


    “是的,祂又给了我一张卡,这一张的作用是隐匿。”寻苓抬手,掌心里浮现出那张一片漆黑的卡牌。


    克丽丝竟然如此得神宠爱吗?


    隐匿卡,一看就更强。


    看着金发少女手里的牌,爱莎内心复杂极了,羡慕、纠结、犹豫种种情绪在胸腔里翻腾,让她想要一鼓作气,冲动地做下某些决定。


    只是话到嘴边,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即便她在黑夜神殿里不得重用,却也能得到一些好处,比如神殿的资源、魔法教导、魔法材料等等。而变化之神才刚刚苏醒,没有任何班底,祂能给予她的东西并不多……


    爱莎缓缓从衣襟里拿出描绘着一轮圆月的卡牌,送到寻苓面前:“克丽丝,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这张牌……还给你。”


    话虽这样说,女孩眼神里却写满了依依不舍。


    虽然那张隐匿卡看起来更有用,月亮卡似乎只能用来观赏,可它却像是为爱莎量身定做的一般,它对夜之女巫的附加作用实在太大了。


    “不,爱莎,它已经属于你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牌卡,金发少女面上微微一笑,注视着爱莎的视线柔和又慷慨。


    爱莎一瞬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结巴道:“给、给我?”


    “你可以随意使用它,只要你时常对祂祷告,它便能一直属于你。当然,若你不再祷告,卡牌也会失去作用,最终被神明收回。”金发少女说。


    爱莎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吗?变化之神不需要信徒吗?我、我可是夜之女巫啊!”


    寻苓郑重地道:“爱莎,我说过,祂是一位仁慈的神明,祂不需要任何人作为祂的专属信徒,只要你在信奉黑夜女神的间隙,偶尔对祂祷告就好了,我想这应该并不难做到?更何况,你还能得到神赐予的神器,不是吗?”


    爱莎一时张口结舌。


    是的,这一点都不难。


    不久前,她才刚刚这么做过。


    只要在信奉黑夜女神的间隙,偶尔对那位变化之神祷告一下就好了?


    这位神明……真是难得的慷慨又大方!


    至少长这么大,爱莎从未听说过如此慷慨且不求回报的神明。


    世上那些神明,个个都恨不得将人类的信仰搜刮殆尽。


    祂们往往只需要付出一丁点儿神力,就能让人类对祂卑躬屈膝,感恩戴德。


    爱莎低下头,望着手里已经属于自己的牌卡,这一刻心底竟难以抑制地涌现出对那位变化之神的强烈濡慕。


    无关信仰,仅仅是钦佩于祂的品格。


    她、她以后一定会多多向祂祷告的!


    反正黑夜女神不会知道。


    她谁也不告诉。


    爱莎握紧了手


    里的卡牌,心中的激动让她的脸颊绯红,在阳光宛若红苹果。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头顶烈日炎炎。


    看不见月亮。


    她呼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将爱莎的神情尽收眼底的寻苓,见此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爱莎可能觉得自己占到了大便宜,其实寻苓根本不亏。


    她又不是真的神明,她需要的仅仅是信仰。信仰之力是牌卡的能源,可让寻苓一个人去积攒信仰之力,那得猴年马月才能攒起来?


    再说了,这个世界可不是之前那种和平的小世界,这个世界里真的有神。


    寻苓确信,现在的她跟任何一位神明对上,都是一个死字。


    与其大肆发展被人视作眼中钉,不如苟着猥琐发育。


    听说过鸠占鹊巢这个词吗?


    爱莎现在还信仰黑夜女神,等到她尝到卡牌的好处,越来越依赖卡牌,她一定会延长对卡牌的祈祷,从而逐渐怠慢黑夜女神那边。


    寻苓要做的,就是将那些神明的信仰,不着痕迹地、一点一滴地、从祂们嘴里抢夺过来。


    还要让祂们完全无法察觉。


    光明城一年之中一大半都是艳阳天,因为光明神的神力笼罩在这上方,此处便也光明璀璨。


    黑暗与阴影都被驱逐在外。


    寻苓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又不想去闯别人的屋子,她思索半晌,最后带着爱莎来到城西一个破败的教堂。


    城西是穷人区,是的,即便这里是圣洁无暇的光明城,也存在着穷人。


    穷人也忠诚地信奉着光明神,所以这里也有一处教堂。


    教堂很小,很破,不知什么时候建成的,平时很少有人来。


    寻苓却知道,这个小教堂其实内有乾坤。


    这座教堂,其实是一位死灵法师的居所。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死灵法师要住在光明城,还要把光明教堂搞成自己的住所。


    也许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寻苓是在原身记忆里看到这条信息的,她本来就是死亡神殿出来的,自然也被交代了一些隐秘。


    不过当时告诉她这个消息的神殿法师也说,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尽量不要去打扰这位死灵法师,他的脾气有些古怪。


    走进教堂,可以看见前方一座高大的神像,下面是一排排空荡荡的木椅。


    椅子上只坐着一位穿着朴素的年迈老妇人,正闭着双眼虔诚地祷


    告。


    寻苓没有打搅老妇人,径直走向后方的静室。


    爱莎不住地左顾右盼,活像是在做贼:“克丽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这可是光明神殿!”


    看来她也觉得这种行为非常离谱。


    寻苓无奈道:“咱们总得找个能下脚的地方。”


    “你这样更像是把我们往光明神殿送……”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静室,静室中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后有一位发丝与胡须全都雪白的老头,穿着一尘不染的牧师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仔细研读手中的书本。


    听到声响,老牧师抬起头,看到她们的面容呆怔了一下:“请问你们是有什么疑惑吗?”


    只有有解不开的疑惑的人,才会走入静室,寻求牧师的开解与安慰。


    寻苓轻轻点了点头,走上前道:“牧师先生,听说我的一位朋友住在这里,我想见见他。”


    牧师放下了书本,推了推眼镜:“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寻苓说:“他叫奥恩。”


    “奥恩,哦,奥恩。”老牧师站了起来,将静室的门关闭,一边嘟囔着,“那个老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朋友?”


    老牧师说着,抬手拉开一旁墙壁柜子上的一个把手,地板上陡然出现一个入口,可以看见一道黑洞洞的、倾斜向下的楼梯。


    爱莎一把抓住寻苓的胳膊,紧张不已,“住在这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寻苓:我能说我也不知道吗?


    老牧师不知从哪里提来一盏灯,递到寻苓手上:“你们下去吧,奥恩就在下面。”


    “我们真的要下去吗?”细如蚊呐的女声钻进耳膜。


    经历过光明神殿的监牢后,爱莎就对这种地底场所很是排斥。


    寻苓没说话,提着灯走了下去。


    爱莎咬住唇,纠结了一秒,还是快速跟上。


    行走在狭窄漫长的楼梯里,四周只剩下两人脚步的回响,走了足足五十米深,楼梯才终于消失,二人来到了平地。


    再穿过一段长长的路,她们看见一处洞穴。


    洞穴里,有一个雪白雪白的骷髅架子,正缓慢地从一个棺材里爬出来。


    骷髅硕大的眼骨凹陷处燃烧着一团幽蓝的火焰,上下颌骨咔吧咔吧碰撞,传出一道低沉沙哑仿佛刚刚睡醒般的懒散男声。


    “听说有朋友要见我?”


    第162章 抽卡系统04


    手臂上传来重重一掐,身旁的爱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声,又在白骨骷髅幽幽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寻苓都能想象到她心底此刻发出的尖锐爆鸣。


    她淡定地偏过头:“你不是早就知道死亡之神是一具骷髅架子吗?”


    爱莎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知道是知道,可我没见过呀!”


    不过想到克丽丝也是死神阵营,那来见一位死灵法师,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爱莎稍稍平复心情。


    两人结束短暂的交流,继续往前走去。


    走的近了,越能看清骷髅的模样。


    怎么说呢,这是一具……非常美丽的骷髅架子。虽然用美丽来形容他有点奇怪。


    骷髅通体雪白,每一根骨头都被打理地非常干净,骨头缝都是纯白无瑕的,甚至一些骨骼孔洞里,还镶嵌了一些宝石、珍珠之类的小玩意儿,让他看起来格外清爽又透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寻苓穿越这么多世界,心态早就锻炼出来,情绪依旧平静:“是的,奥恩前辈,我是死亡神殿的人,冒昧来这里,是为了寻求您的帮助。”


    骷髅架子从棺材里爬出来后,原本空荡荡只有一副棺材的洞穴突然有了不小的动静,土壤翻涌,地底钻出白色的骨头,组成一个白骨座椅,骷髅奥恩此时就坐在椅子上。


    这一切发生地很快速,也很自然。


    寻苓说话时,仍在向他走去。


    然而她的脚刚踏进洞穴,骷髅架子再度开口:“停下,停下,不要靠近我。”


    寻苓蓦然刹住脚,停在原地。


    奥恩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给她听,语气抱怨:“你身上的那股光耀圣水的味儿,可太浓烈了,熏得我都要散架了。”


    寻苓恍然。


    爱莎则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猛地放下紧紧抓住寻苓的双手,震悚地看着她:“你身上竟然还有光耀圣水?”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寻苓“嗯?”了一声,“你不是知道吗?”


    爱莎呆呆地道:“我以为祂已经帮你解决了!而且你看起来完全没事!”


    要知道刚才她们可是在太阳底下走了不短时间,身上带着光耀圣水,还在太阳底下走,那简直就是双倍爆杀!


    可是克丽丝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痛苦与不适,只是脸色微微发白。


    爱莎不由地对此产生了误会,下意识觉得,昨夜克丽丝聆听神启时,就已经被那位神秘的变化之神出手相救。


    对于爱莎的震惊,寻苓却没放在心上。


    她停在原地,距离奥恩将近五米远站住了。


    “奥恩阁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死亡神殿的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奥恩似乎是个话痨,他的颌骨不断地撞击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伴随着男人低沉含糊的话语。


    “还有你旁边那位小家伙,她是一名小乌鸦。”


    爱莎脸颊涨红,可看着那诡异的骷髅架子,又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咽下去,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愤恨地嘟囔:“我不是小乌鸦!”


    寻苓开口道:“是的,前辈,来到这里之前,神殿里的法师告诉我,有需要可以来找您。”


    “呵呵。”奥恩轻轻笑了两声,身上的白骨整个都在震动,画面十分诡异,“那他一定没有告诉你,我叛离了死亡神殿,不会再为死亡神殿做任何事。”


    爱莎蓦然睁大了眼睛。


    寻苓也神情微顿,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既然如此,那大法师为何要告诉她可以来找奥恩呢?


    “我想,法师既然让我来这里,那您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寻苓话落,空气一瞬间变得安静。


    雪白的骷髅直勾勾望着她,幽蓝的火苗闪烁,四周气氛似乎正在凝结。


    爱莎屏住了呼吸,眼神透出一丝丝的惶恐。


    完了,克丽丝惹怒了这位骷髅先生,能变成骷髅还活着的死灵法师,一看就知道非常强大且恐怖,她们能不能再从这里逃出去?


    她不应该下来的,难道这次又要开始逃命吗?


    忽然,骷髅伸出了一只白骨手,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脑壳。


    那画面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脑壳给摘下来。


    “啊,真是该死。”低沉的男声懊恼地响起。


    如果将白骨想象成一个人,大概可以看到一个男人苦恼地抬手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说吧,说吧,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奥恩难过地开口。


    寻苓眉梢轻轻一动,唇角勾了起来:“我们想要出城。”


    奥恩随意地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去,需要我为你们指路吗?往西南走,那里就有城门,一整天都大敞开。”


    寻苓:“可是我们正在被光明神殿追杀。”


    奥恩:“……”


    两人都能看见,骷髅架子眼里的火一瞬间熄灭,一整具骷髅也瘫倒在椅子上,变得松松散散。


    关节处因为镶嵌了很多宝石,才不至于直接散落在地。


    爱莎一时间目瞪口呆:“不是吧,他都是这么强大的死灵法师了,这点小事都没办法做到吗?”


    话音刚落,骷髅眼眶里的火苗噗的一声,又燃烧了起来。


    爱莎蓦地闭上嘴,还抬起手用手捂住。


    奥恩:“我都听见了,小乌鸦。”


    爱莎红苹果般的脸颊微微发白。


    下一秒,奥恩却话风一转:“我刚刚去外面探查了一下,看来你们的确捅了很大的篓子,整个光明城现在都在戒严,要想此时出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寻苓沉声问:“但您能做到,对吗?”


    奥恩轻嗤一声,“那当然。”


    然而紧接着,他便道:“但我为什么要冒险帮你们呢?你身上带着光耀圣水,这就是一个鲜明的记号,只要出去,光明神殿的人很快就能找到你,或许我都会有危险。”


    他似乎短短时间就变得格外理智起来了,语气冷淡又清醒。


    寻苓微微蹙眉,没想到这个光耀圣水竟然这么麻烦。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光耀圣水?”


    爱莎这时小声道:“我们黑夜神殿有一种月光精华,可以净化光耀圣水。”


    见寻苓看过来,爱莎道:“我身上的月光精华已经用完了,月光精华由十大女巫掌管,每个夜晚,她们都会轮流去收集月光精华。不过月光精华非常珍贵,并且能辅助夜之女巫修行,一般人很难得到……”


    寻苓想了想,摇摇头:“还有其他办法吗?”


    黑夜神殿是个强大的势力,现在的她还没资格去抢夺月光精华。


    爱莎表示其他她就不知情了。


    奥恩悠悠插口:“凯西国的国王曾经是一位非常虔诚的黑夜女神信徒,他拥有一块月光石,只要带在身上,就能避免烈日的侵袭。”


    寻苓不禁笑道:“感谢您,奥恩阁下,这对我而言是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白骨骷髅不着痕迹地坐直了身体,仿佛对少女的感激有些无所适从一般。


    “你要去凯西国?”奥恩咳了一声,问。


    寻苓:“如果能顺利离开光明城的话,我的确打算去一趟,总要解决身上的麻烦不是吗?”


    “好吧,小姑娘,如果你要去凯西国的话,我会帮你。”奥恩说,“但我有个条件,我曾给予凯西国的一个人一件东西,我要你把那件东西给我带回来。”


    寻苓一听,当即答应下来:“没问题,奥恩阁下。”


    双方达成一致,“噗呲噗呲”地面土壤再次翻涌,另外两张白骨椅子钻出来。


    奥恩说:“你们得在这里待一阵,我们晚上再行动。”


    爱莎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晚上?”


    “夜里光明之力被压制,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吗?小乌鸦?”


    爱莎鼓起脸颊:“我当然懂!还有,不要叫我小乌鸦!”


    奥恩不理她,自顾自起身去到洞穴另一边,随着他的走动,洞穴里开始出现更多的东西,白骨组成的巨大物品柜,白骨桌子、白骨烛台等等。


    “让我看看,传送法阵需要什么材料……这一觉睡得太久了,记性都不好了……”


    爱莎小心翼翼戳了戳寻苓的手肘:“克丽丝,这家伙真的靠谱吗?”


    寻苓平静地回答:“我们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说的也是。


    爱莎气馁地耷拉下脸,她比克丽丝还不如,克丽丝至少还有神殿的帮助,而她明明在被发现之时就向神殿发送了信号,却至今没有收到回信。


    神殿完全放弃她了。


    爱莎悲哀地想到。


    好在下一秒,她的指尖触摸到藏在胸口衣襟里的卡牌,一股安心感骤然袭来,抚平了不被重视的失落。


    “克丽丝,我之前还以为奥恩阁下是一位非常恐怖的死灵法师,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


    爱莎凑过来跟寻苓说悄悄话。


    “你们死亡神殿的人都这样吗?你也很好,我想以前的我是否太过片面了?”


    寻苓:“……不,我们只是极个别现象。”


    从原身的记忆里,可以看出死亡神殿不负它的名号,这是一个偏向于邪恶的阵营,每一位法师学习的都是死灵魔法,大概内容就是操控死人,召唤亡灵骷髅来为自己战斗。


    几乎每一位死灵法师都去墓地里挖过坟。


    他们会用骷髅培养自己的亡灵战士,骷髅哪里来?当然是挖坟啦!


    死灵法师们会专门找那些生前十分强大的墓穴去挖,比如寻苓就知道死亡神殿里有一位法师,非常热衷挖光明骑士的坟,培养出来的骷髅兵们也十分强大,甚至可以抵抗光明魔法的攻击。


    总之,整片大陆上,死亡神殿几乎是全民公敌。


    跟谁都关系不好,跟谁都是死对头,妥妥的万人嫌。


    爱莎第一次听说她是死亡神殿的人时,直接脱口而出死神是骷髅,就可以看出众神对死神的嫌恶。


    虽然死灵法师们热衷于培养骷髅,但像奥恩这样把自己变成骷髅的,寻苓也是第一次见。


    “爱莎,你没发现奥恩住在教堂底下吗?而且那位老牧师明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听寻苓这么说,爱莎愣了愣,神色茫然:“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猜,奥恩与牧师很可能曾经认识,或许奥恩以前就是一位牧师,但他不知因为什么,意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虽然他的身体属于死神,心却仍然向往着光明,才会一直住在光明教堂底下吧。”


    虽然是猜测,但寻苓觉得八九不离十。


    死亡神殿的法师说,奥恩脾气古怪。


    对那群丧尽天良的掘墓人而言,一名善良到难以拒绝别人请求的死灵法师,当然很古怪了。


    很可能他们每次见到奥恩,还会被心向光明的奥恩针对。


    至于原身,大概是她身上并无死灵魔法的气息,奥恩才会如此和善。


    等等。


    既然她没学过死灵魔法,又是纯洁的光明之体,为什么会被发现是死亡神殿的人?


    寻苓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寻苓站起身,径直向奥恩走去,走到距离对方五米时停下。


    “奥恩阁下,我有个疑问想要向您请教。”


    奥恩背对着她,却已经感知到她的到来,头也不回地说:“什么疑问。”


    寻苓困惑地问:“我身上应该没有什么死亡神殿的标记,您怎么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的身份呢?”


    奥恩这才回过头,幽蓝的光芒跃动着,直勾勾凝视着寻苓。


    明明没有眼睛,她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注视。


    “你不知道?”奥恩古怪地问。


    寻苓实在有些莫名:“知道什么?”


    “也对,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奥恩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嘟囔,而后醒过神来,对寻苓说:“死神的信徒并不多,你发现了吗?”


    寻苓想了想,点点头。


    按理来说,掌握死亡权柄,死神应该拥有非常多的信仰才对。


    然而与积极扩张的其他神明相比,死神显得非常“佛系”。


    祂的神殿也有,但信徒很少,神殿的名气甚至不如那群臭名昭著的掘墓人死灵法师。


    奥恩又问:“那祂的力量从何而来呢?”


    即便没有太多信仰,死神却也是非常强大的一尊神明,当初和毁灭神的信仰之战,获胜的也是死神。


    寻苓心中不知不觉泛起凉意。


    是啊,既然祂信仰不足,又怎么变得强大?总该有一样东西,给予祂力量。


    很快,奥恩便给了她答案:“是灵魂。”


    “每一位信仰死神的信徒,都会被祂抽走一缕灵魂,那是祂留下的标记。等到信徒死亡后,灵魂就会回归祂的神国,被祂吸收。如果说每个人的灵魂原本是一颗饱满的苹果,而被死神打下烙印的我们,苹果上就会有一个被啃咬的缺口,这缺口,就是我确定你身份的印记。”


    寻苓蓦然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奥恩从未怀疑过,原来是她灵魂上的那道“缺口”作证。


    虽然寻苓是穿越过来的人,但实际上,她每一次的穿梭都只是一抹意识降临,再与原身结合。


    不然她真正的神魂降临,小世界都要崩塌。


    与这个世界的神明一样,真神下界,世界都将无法承受。


    也就是说,她现在使用的身体与灵魂,都还是原身的壳子。


    只不过原身的自主意识主动消失了,将控制权交给了她。


    这辈子只要她死了,灵魂就会被死神吸收。


    寻苓弄清楚一切,心底不禁冷笑。


    好的,决定了,等她成长起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死神。


    寻苓在记仇小本本上写下了死神的名字。


    同一时刻,遥远的神国之中,深埋在地底的巨大棺材里,爬出一只巨大的骷髅。


    骷髅低声喃喃:“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没有找到答案,只是心有余悸。


    死神骷髅茫然了半晌,又渐渐失去了兴趣,重新躺进棺材里,陷入了漫长的沉眠。


    不断有细小的、萤火般的灵体从四面八方飘来,将黑暗的地底照亮。


    灵体飞到棺材上,就自动自发地钻进骷髅身体,与祂融为一体。


    奥恩注视着金发碧眼的少女,大概是察觉到寻苓心底的想法,他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道:“奉劝你,小家伙,不论你去到哪里,最终都无法逃脱祂的掌心,乖乖接受命运吧,不要做出无谓的事,那都是白费功夫。”


    寻苓望着雪□□致的骷髅,突然有种预感,驱使着她说出一句话:“您变成这样,也是在做无用功吗?”


    白骨骷髅眼底的火光猛地一跳。


    足足盯了她一分多钟,那幽绿的光才缓缓变回原状。


    “这与你无关。”低沉的男声冷漠地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寻苓。


    寻苓重新回到原来的座椅上坐下。


    “克丽丝,你惹奥恩阁下生气了吗?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


    “不,我们只是交流了一些有关死亡神殿的事。”


    “哦,好吧。”


    爱莎识趣地闭上嘴,这种别人的私事还是不要随意探寻的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尽管他们都在地底,却也能感觉到白昼逐渐远去,黑夜缓缓降临。


    “天黑了。”爱莎有气无力地说。


    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一口食物也没吃过。


    爱莎饿到要昏厥。


    可是奥恩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研究中,不知他在埋头做什么,两人也不敢随意打扰他。


    寻苓轻声道:“再等等。”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甬道里传来缓慢沉重的脚步声,橙黄的灯光渐渐接近。


    两人都朝着甬道方向看去,不一会儿,白天见过的老牧师提着灯走了进来。


    “两位小姐,晚上好。”


    老牧师的另一个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盛着两块三明治面包。


    “我想你们应该饿了?奥恩这个家伙不用吃饭,肯定会忘记这件事,我年纪大了,也是才记起来,这就来给你们送点吃的。”


    老牧师的外表看起来非常慈祥和蔼,爱莎是典型的吃软怕硬性格,见此立马站起来,高兴地道:“太谢谢您了!我们正需要这个!”


    她接过托盘来到寻苓面前,两人一人一块三明治,迅速解决了晚饭。


    老牧师走到专心致志的奥恩身边,提醒道:“奥恩,天黑了,你该送两位小姐离开了,不要忘记了正事。”


    奥恩有些烦躁地从柜台上抬起头,“肯西,你总是这么啰嗦。等到午夜,我会送她们离开。”


    午夜时分,正是新旧交替之时。


    老牧师肯西并未逗留,没一会便离开了,地底洞穴里只剩下三人。


    时间越来越接近午夜,奥恩也从专注中回过神来,将已经准备好的材料放在地面上,摆放出一个阵法。


    寻苓认出来,那是传送法阵。


    一般的法师最多绘制传送卷轴,且必须高阶空间法师才能做到。


    奥恩是一名死灵法师,却会设置更大型的传送法阵,真是令人吃惊。


    由此也能看出,奥恩的确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死灵法师。


    “好了,快到午夜了,你们过来,站到阵法里去。”


    阵法成型后,奥恩便对两人道。


    爱莎有些踌躇:“这个法阵是传送到哪里的?”


    奥恩说:“城外,我曾经的一个落脚点。”


    寻苓毫不犹豫,拉着爱莎踏进法阵。


    两人站进去的一刹那,地面上按照某种规律拜访的人类头骨、水晶石头、镜子等等器具,突然齐齐放出微微的亮光。


    奥恩浑身也在发光,骷髅抬起双手,口中似乎在念诵着某种呓语,仔细去听却完全听不分明。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刮过,寻苓同时感觉到自己脑海里的卡池由灰变亮,下一秒,眼前场景骤然变换,就像是坐了一趟运行急速的电梯,整个人猛地下坠。


    “砰”的一声响,伴随着一道惊呼。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闷闷的女声从身旁传来,眼前一片漆黑,寻苓抬手摸索了一下四周,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四面木质墙壁,还有头顶的木盖子。


    她冷静地说:“好像是一口棺材。”


    爱莎:“……”


    寻苓深吸一口气:“咱们先想办法出去,不然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憋死了。”


    说话间,寻苓点了下卡池,选择抽卡。


    卡池爆出一团璀璨的金光,差点亮瞎她的眼。


    一张同样闪着金光的卡牌飘出来,卡面中一匹沈骏异常的白马配着银鞍,高昂着前蹄状若疾驰。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寻苓刚生出喜悦的心,陡然落了回来。


    她有些可惜地想,要是抽到下一句就好了,下一句可是千古有名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啊。


    第163章 抽卡系统05


    既然是金色传说,说明这张牌卡也相当不错,寻苓先将卡牌放在一边,想办法从棺材里出去。


    奥恩是亡灵,不需要呼吸空气,落脚点在棺材里很正常。


    可她们两个是大活人,棺材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个牢笼。


    两人一起用力,使劲推棺材盖,好在这棺材不是埋在地底下的,沉重的盖子终于被推开,两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淡淡的月光撒下来,借着微光,可以看到此处是一片无人的荒野。


    荒野之中,隐约传来鸟虫的鸣叫,爱莎欢喜地开口:“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寻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我要去凯西城,爱莎,你是回黑夜神殿吗?”


    爱莎下意识抬眼,看向夜空中的圆月。


    “是的,我得回去。”她抿住了嘴角,依依不舍地看向了寻苓,“克丽丝,我会想念你的,以后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够帮助你。”


    寻苓笑道:“爱莎,我也很高兴遇见你这个朋友。”


    此时夜空中有月亮,爱莎不再停留,轻轻念道:“遁入黑夜——”


    爱莎的身影彻底消融在了黑夜中,一阵风过,消散无踪。


    魔法真神奇啊。


    想到奥恩说的,自己这具身体是洁净的光明体质,只能修行光明魔法。


    偏偏她又是被死神打了标记的人,如今还在被光明神殿


    通缉。


    思及此,寻苓微微摇头。


    魔法神奇,但她的卡牌也不差。


    寻苓手一张开,一张金色的卡牌悬浮其上,这是她抽到的第一张金色卡。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张卡牌的能力是疾行,也就是一张赶路的牌,对她而言也算非常有用。


    金色卡除了能力更强以外,还有一点是使用时的限制更少。


    比如给爱莎的月亮卡,只能限定在黄昏后的夜晚使用,并且一次持续十分钟,一天最多使用三次,冷却时间为十五分钟。


    后面那张隐匿卡同样限定夜晚使用,一次十五分钟,一天最多三次,冷却时间十分钟。


    这张疾行卡却不限制白天黑夜,一次能用一小时,一天还是三次,冷却时间一小时。


    寻苓暗暗思忖,大概卡牌的使用次数限制就是一日三次。


    疾行卡使用一次消耗信仰点数30,直接比其他两张卡翻了个倍。


    爱莎这段时间给寻苓的信仰值也积累到了60多点。寻苓将卡牌抛出去,轻喝一声:“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下一秒,一声响亮的骏马嘶鸣声响起,骤然打破了夜的寂静。


    一匹与卡面上如出一辙的白马踏着蹄子从夜色里奔出,欢快地甩着尾巴跑到寻苓面前,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


    寻苓望着眼前神骏的白马,眼底微亮。


    即便以她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


    抬手摸了摸白马洁白无瑕的顺滑毛发,寻苓轻轻一拉缰绳,干脆利落地跨上银色的马鞍。


    落座后,她向后一甩衣袖。


    “驾!”


    缰绳一抖,身下的白马便蓦地超前奔跑起来,它仿佛是会识路,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奔去,速度快得离谱。


    寻苓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张疾行卡却是金色了。


    这张卡片不仅具现化出了活物,甚至给马匹的速度也得到了加强,最主要的是,身下的这匹白马非常灵性,很难说它只是一个虚拟的存在,竟然还有识路的能力。


    白马跑了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一条道路上。


    这个世界工业并不发达,除了城市,外面的路都只是黄土泥路。


    白马如流星一般在路上疾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寻苓甚至感觉自己像在飞。


    可惜疾驰卡只有一小时效果,白马奔驰了一小时后,渐渐放慢速度,而后停在路边。


    寻苓从马上跃下,白马便重新化作卡牌,飞入她掌心。


    夜色浓重,方才在路上跑了许久,也没见到有什么人家,外面都是荒郊野岭。


    寻苓拢了拢身上的白袍,借着月光往前走。


    走了一阵,她突然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窸窸窣窣,从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


    “大哥,挖到了吗?”


    “没有,不是说这里靠近光明城,有光明骑士的尸骨吗?这里头全是一些劣质骸骨!”


    “嘘,小声点小声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这么晚,怎么可能有人?”


    “你们在做什么?”


    突兀响起的女声蓦然落入埋头掘墓的两人耳中,两个掘墓人瞬间吓得屁滚尿流,头也不回地丢下铲子就跑。


    “哇!快跑!”


    “啊啊啊不是我们挖你的坟,不要找我们啊!”


    寻苓:“……”


    她有这么可怕?


    然而在那两位掘墓人眼中,这么荒郊野岭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位绝美的少女,身上穿着白袍,金色的发丝在皎洁月光下看起来也仿佛变成了银色,再加上她雪白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个从墓穴里钻出来的惨白幽灵。


    两人一溜烟地跑走了,寻苓站在原地无语一阵,也没去追。


    没想到刚见了个亡灵法师奥恩,又机缘巧合撞见两个掘墓者同行,这些亡灵法师这么钟爱光明神殿?


    她本来只是想问问路来着,既然人走了,那就顺手牵个羊。


    寻苓蹲下身,在挖开的墓穴里搜寻了一番。


    这两人应该是有自己的小道消息,挖掘的墓穴也不寻常,里面有很多贵重的陪葬品,一些金银珠宝之类。寻苓捡了一些宝石,又从墓穴主人身上扒下一套衣裳,把自己身上这套换了。


    她穿的这白袍还是参加竞选时光明神殿给的,寻常人不能穿,被人看到肯定会被发现。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返回到路上,继续前行。


    一个小时后疾行卡冷却完毕,寻苓再度使用了一小时,剩下一小时她打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被人发现身份需要逃跑的时候,疾行卡就很方便。


    接下来的行程都很平顺,毕竟这深更半夜的,的确没多少人在外面游荡。


    会在外面游荡的,也都不是一般人。


    寻苓骑着马一路飞奔,第二次冷却时,她终于望见不远处一座城池。


    此时天也差不多快亮了,正是凌晨四五点时分。


    光明城附近的城镇很少,这座城市位于北方,寻苓搜索了一下记忆,估摸着大概是北原城?


    她在城外等了一阵,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夜色渐渐褪去时,城门也被打着哈欠的守卫缓缓拉开。


    寻苓并未选择直接进城,北原城也属于光明神统御范围,虽然不如光明城那般全城都是光明信徒,但神殿对其掌控力度也还不小。


    她使用隐匿卡,借着最后那一点微薄的夜色飘了进去。


    北原城是一座平原城市,农业发达,交通便利,城中居民生活安居乐业,便也显得很是繁荣。


    常年有往来的商客从世界各地而来,售卖各种特产,又将北原城出产的粮食带到各地。


    寻苓身上披着一件华贵的紫色丝绸长袍,头上蒙着面纱,将璀璨的金发与那张漂亮出众的脸蛋全都遮掩地严严实实。


    还是清晨,早市却已早早开了起来。


    寻苓准备去市场出手一些赃物,顺便给自己换一身装备,比如一辆马车和一些粮食。


    凯西城距离这里可不近。


    她在市场中行走,街道两旁都是呦呵售卖的商人,寻苓视线迅速掠过,因为她身上华贵的装扮,不少人特意冲着她呼喊,她一概充耳不闻。


    忽然,她的目光停在一处摊位上。


    那是个售卖奴隶的摊位,老板是一位干瘦的中年男人,面前朝着街道跪着数十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最大也不超过十八岁,最小可能才五六岁。


    孩子们脸色都很苍白,看着路上行人的眼神哀求又畏怯,仿佛可怜的小兽。


    寻苓看的是其中一位有着绿色眼眸的少年,十二三岁模样,低着头,浓绿的眸子狠狠朝外瞪着,似乎是个刺头。


    老板对商客的视线非常敏锐,瞬间发现寻苓的注视。


    “这位尊贵的客人,不知您是否需要一位任打任骂的奴隶?我保证他们都非常听话!”


    寻苓在摊位前停下脚步,指着绿眸少年:“我要他。”


    少年狠狠抬起头,此时她才注意到他有着一张姣好的面貌,尽管脸上被涂抹了泥土和污渍,那轮廓也格外漂亮。只是那双凶狠的眸子令他看起来就像个小狼崽子,一般人即便注意到他的脸,也会被他那养不熟的劲儿给劝退。


    “这……贵客,这个家伙可不好驯服。”


    老板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伸手一鞭子抽在少年背上。


    “不要对贵客无礼!”


    少年依旧恶狠狠瞪着寻苓,一声都没有吭,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绝对不会屈服。


    只要她将他买回去,她一定会后悔。


    寻苓与其对视片刻,转头问老板:“他叫什么名字?”


    “奈特。”


    “很好,奈特,我就要他。”


    她伸出拢在衣袖里的手,掌心里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老板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爬满了贪婪。


    少年奈特则冲寻苓龇起了牙,喉咙里压抑不住地溢出低沉的咆哮。


    果真是一头狼崽子。


    第164章 抽卡系统06


    老板殷勤接过寻苓手中的宝石,一双眼笑眯了起来,“客人,您要不再买点?这、这我不好找开啊。”


    寻苓目光在摊位前扫了一眼,眼角余光却一直落在少年脸上,她轻轻摇头,道了一句:“不必了,我只需要一位仆人。”


    少年的神情顿时变得更加愤怒,咆哮声止也止不住,若不是脖子上还绑着个项圈,怕不是要直直朝着寻苓扑过来。


    寻苓露在外头的蓝眸波澜不惊,淡定抬头对老板道:“若找不开,那我就不买了,他看起来脾气真大。”


    老板连忙挽留:“不不不,能找,能找。”


    他翻出鼓囊囊的钱袋子,从里面找出一些金币,肉痛地数出一把找给寻苓。


    寻苓自然能看出老板肯定找少了给她,一块那么大的红宝石,必然价格不菲,结果她只得了不到十块金币,真是个奸商。


    她心中腹诽,面上却没计较,接过金币便牵住了奈特的项圈,带着他离开摊位。


    走前,老板叮嘱她说:“贵客,您记得千万不要松了这绳索,若他有不听话的地方,就狠狠扯绳子。”


    少年被绳索拉着往前走,一双绿眸一直在寻苓身上转悠,眼底布满凶光,似乎在寻找她的弱点,以待一击毙命。


    寻苓注意到,每一次被脖子上的项圈带动时,少年的眉头都会情不自禁地一皱,像是在忍耐着某种疼痛。


    表面上看不出来问题,她便出声问:“奈特,这项圈里有什么?”


    少年仍是恶狠狠瞅着她,并不回答她的话。


    寻寻苓轻轻一笑:“你不想摘去项圈吗?”


    少年眼中浮现一丝怀疑之色,不住地打量她,像是在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寻苓任他打量,神色不动。


    半晌,他张了张嘴,口中吐出沙哑古怪的话语声,像是不怎么会说话一般:“有、魔法、禁锢。”


    禁锢魔法?寻苓眉梢轻挑。


    看来老板也知道奈特身份不俗。


    其实寻苓一开始就发现了,奈特并非普通人类,而是一只狼崽子。


    这里的狼崽子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名词。


    奈特很可能是人类与兽人结合后产下的半兽人。


    这个世界很魔幻,除了人类之外,还有精灵、兽人、龙族、地精、鲛人等其他魔法种族,一般生活在人类难以企及的地方。


    比如兽人大多生活在寒冷的北极,精灵在危险的绿光之森,龙族居所在无人可知的龙岛,地精活在地底深处,鲛人只在海洋里,这些魔法生物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往往很难见到。


    若是见了,必定会被作为珍稀的商品贩卖。


    奈特是个例外,他是最不受欢迎的半兽人,是邪恶肮脏的混血种。


    知晓项圈被施了魔法,之后的一路上,寻苓并未再拉扯绳索。


    奈特似乎也感知到什么,一双绿眼睛瞅着她,行动时也变得配合。


    真是个小崽子,别人只是稍稍施予善意,就会变得乖顺。


    寻苓先去找了家旅店,两人住了进去。


    她出手大方,定的最好的房间,进门后服务员送来美味的食物与热水,寻苓吃了一点,抬眼就见少年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望着盘子里的食物,流露出鲜明的渴望。


    “奈特,过来,和我一起吃。”她说。


    少年闻声立马走近,一把在桌边坐下,毫不犹豫地抓起盘子里的烤肉大快朵颐起来。


    寻苓则放下刀叉,慢慢喝起红茶。


    喝完茶时,奈特的烤肉也吃的差不多了,肉盘子都空了。


    看他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寻苓轻轻一笑,冲他招手:“来,我给你解开项圈。”


    此言一出,少年舔嘴唇的动作倏然停下。


    绿色的眸子定定望着她,满是狐疑之色。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寻苓有些好笑。


    少年局促地站起身,像是想要走近,又莫名害怕的样子。


    “来。”寻苓再一次招手。


    金发少女坐在那里,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恰好落在她的长发上,让那一头金丝宛若璀璨的金子一般,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芒。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双天空般蔚蓝的双眸充满了包容之意。


    狼崽子内心的不安与怀疑,渐渐消弭了。


    即便他比谁都清楚人类的虚伪与邪恶,此时也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


    最重要的是,奈特有一种感知天赋,可以像野兽一样判断他人的状态。


    比如对方所说的话是否真实,是否对他感到恐惧等。


    方才在摊位上,他就感觉面前这个少女对他毫无畏惧之心,哪怕他咆哮地再响亮,她的心情也是一片平静,这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绿眸少年慢慢走近,最后在寻苓面前蹲了下来。


    寻苓垂下眼,看着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他的头发蓬乱,是一种微微带褐的颜色,耳朵边缘生长着一些细细的绒毛,她抬手触碰他脖颈间的黑色皮套项圈,项圈轻轻动了动,少年不自觉偏过头,用侧脸对着她。


    寻苓这才看见,项圈不仅被施加了魔法,内侧还镶嵌着一圈细细的钉子,紧贴着脖子上最脆弱的位置,不会使人死亡,但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那一圈皮肤,都被钉子钉出细细密密的血点。


    寻苓轻吸一口气,指尖握住项圈中间的卡扣,毫不犹豫地摁下。


    咔哒一声,项圈蓦然散落开来。


    下一秒,原本跪坐在她面前的少年也迅速变换,耳后毛发生长,人耳变成一对尖尖的狼耳。


    脸上冒出两道弯月般的兽纹,一双绿眸越发幽深阴暗,只要叫人一看,绝对不会怀疑这就是一双狼的眼睛。唇边更是探出一对锋利的犬齿,雪白尖锐,似乎能撕碎一切猎物的脖颈。


    少年奈特幽幽盯着寻苓,眼神莫测。


    寻苓却面色不动,甚至还挑了挑眉:“哇哦,真酷,爪子伸出来我看看,也变了吗?”


    少年默默伸出了毛茸茸的爪子。


    果然也变了,指甲变得尖锐细长,掌心那块有了厚厚的肉垫,手背上都是狼毛。


    “你不、害怕、吗?”


    寻苓正在观察的时候,就听少年沙哑别扭的话语声响起。


    她抬起眼,似笑非笑道:“怕什么?如果我说我是一位死灵法师,你怕不怕?”


    狼崽子蓦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似的,脱口而出道:“不、不可能!”


    寻苓哼了声,也没否认也没承认。


    奈特神色倒是因此惊疑不定起来。


    难道说,她真是死灵法师?


    少年轻轻嗅了嗅鼻子,竟然还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败味儿,似乎是墓穴里的气息。


    奈特的眼神瞬间变了。


    人类果然还是那么表里不一,看起来这么光明璀璨,结果却是挖坟的。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少年眼底的忐忑不安,却也不知何时消弭无形。


    “你、你要我做什么?”奈特坐在那里,警惕地问。


    死灵法师,是要把他制作成亡灵骷髅吗?没有了项圈,他已经不怕了。


    奈特心底鼓气,决定若是听到不好的要求,就要坚定拒绝。


    不料却听少女轻笑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奈特怀疑地望着她。


    寻苓顿了顿,又问:“你想杀了那位摊主吗?”


    少年眼底猝然涌出凶光。


    不用说,他的回答已在眼里。


    寻苓轻笑一声:“今晚,我会帮你。”


    她发现了一个抽卡的规律,目前寻苓只抽了三张卡,月亮卡与爱莎完美配对,隐匿卡也刚好满足她们当时想要逃离的需求,后来一张疾行卡,更是方便了她赶路。


    也就是说,卡牌抽取其实是会受外界影响的,要么满足她本人的需求,要么满足她身边人的需求。


    寻苓决定试一试自己的这个猜测。


    如果今晚真的抽到了与奈特相关的卡牌,那就好玩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夜晚,寻苓早早就吃了晚饭上床休息。


    她得等午夜后才能抽卡。


    奈特一整天都很有些焦躁,时常躲在窗后向外张望,明明并不能看见那位摊主,却还是止不住紧张的情绪。


    或者说,不是紧张,而是按耐不住的兴奋。


    午夜一到,寻苓遍从床上坐起,黑暗中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朝她看来。


    要是一般人,恐怕得吓一跳。


    寻苓说:“奈特,给我点个灯。”


    绿眼睛动起来,很快,一根蜡烛灯点亮,昏黄的光芒驱散了黑夜的阴影。


    寻苓思绪集中在卡池中,第一次让卡池具现化。


    下一秒,她面前出现一片五彩斑斓的池面,直径不超过一米,闪烁着点点的星光。


    夜色中,狼崽子的绿眼睛睁大了。


    他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只见床上的少女伸出白皙无暇的手,探入那个光彩夺目的池中,就像是探进了水里,水面泛起波澜。


    一团金光爆出,将池水染成金色。


    寻苓将手收回,指尖夹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卡牌,金色光芒耀眼。


    寻苓转过牌面,眼底露出笑意。


    果然。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好凶的一张牌。


    牌面上也只有一个大写的杀字,并无其他意象。


    寻苓握着卡牌,感受着其中传递来的信息。


    这张七杀牌的作用很明显,那就是杀人。只要是无德之人,就能被杀,携带卡牌者战力会被卡牌加持翻七倍,一天可以使用三次,一次持续十分钟,冷却时间一小时。


    战力翻七倍。


    寻苓忍不住咂舌,这也太作弊了吧?


    可惜对她来说却没什么大用,因为她现在什么也不是,只是个最普通的凡人。


    想到这里,寻苓转头看向奈特。


    少年也正直勾勾望着她,眼神里满是好奇:“那是什么?”


    寻苓说:“是祂的恩赐。”奈特瞪大眼,“神明?死神?”


    寻苓摇头:“是变化之神。”


    奈特说:“你骗我,你根本不是死灵法师。”


    寻苓难得语塞了一下,才道:“我们先不提这个,奈特,过来,这张卡牌给你。”


    她将手中的七杀牌递出去。


    奈特缓缓走近,即便并不知晓这位变化之神是什么神明,但既然是祂的恩赐,肯定是非常强大的东西。


    “为什么给我?”他下意识问。


    寻苓道:“我说了,我会帮你,但你也要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随后便见少年身形微微一僵,姿态间透出些许防备。


    “不要紧张,这代价很小,只要你信仰变化之神,祂赐予的神器便可属于你。”


    “神器……属于我?”狼崽子的眼睛悄然明亮起来。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金发少女唇角含笑,吐出的话音柔和蛊惑,“是的,你可以完全拥有它,仅仅只需要献出一点信仰,你愿意吗?”


    这个世界上,完全无信仰的人非常稀少,信仰神明对人类来说,几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兽人种族生来就信仰着狩猎之神,但奈特并不被兽人种族接纳,他是被放弃的混血儿。


    奈特仅仅只思考了一秒,就答应下来:“我愿意!”


    片刻后,寻苓教导了他变化之□□讳以及如何使用卡牌的方法。


    当然,她也将限制告诉给了他。


    只有不断祷告,才能使用卡牌,若是信仰之力不足,卡牌就会被神明收回。


    爱莎学习诗句时进度很慢,奈特却不同,似乎是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讲这边的话的缘故,他接受汉语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学会了那句诗。


    尤其是念到最后一句“杀杀杀杀杀杀杀”时,少年眼底也缭绕着浓郁的杀气,与牌意几乎如出一辙。


    这张卡牌果然与他适配。


    “好了,你已经学会了使用神器的咒语,接下来可以向神明祷告。”


    奈特没有学过祷告,他回忆着幼年见过的兽人向狩猎之神祷告的画面,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口中开始低低地吟唱起来。


    听不懂的话语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蕴含着厚重荒蛮的味道。


    大概是兽人之语。


    寻苓惊讶地坐直身子,她能感受到,脑海中的信仰值在飞快增长,比爱莎还快还多!


    难道是因为奈特是没有信仰的人,还是因为他心性简单纯粹?


    寻苓思索不出答案,也没深究。


    等到少年祷告完毕,向自己看来,她才起身道:“走吧,你应该知道老板住在哪里?”


    “你也去?”奈特有些迟疑。


    寻苓自然而然地说:“当然。”


    “我不会逃跑的。”少年紧抿住唇。


    “你以为我在担心这个?放心,就算你跑了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神器的厉害。”


    奈特沉默地打开窗户。


    “从这里出去,不会被发现。”察觉到寻苓的目光,少年解释般说。


    寻苓:“也行。”


    她拿出隐匿卡,发动的一瞬间,身影已经化作一阵细微的风雨,悄然从窗口飘出。


    奈特吸了吸鼻子,看着那阵雨水,一双狭长的狼眼都瞪圆了。


    而后他双腿一蹬地面,跃上窗台,整个人也跟着跳入夜色中。


    今夜无月,街上无人,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两人在黑暗中疾行,奈特奔跑速度很快,寻苓可以化作风雨,倒也不慢。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处院落。


    老板在北原城有自己的住处,个院子不小,大理石制作的房屋十分华丽,此时已是深夜,屋子里一片黑暗,奈特却对这里非常熟悉,只是鼻子轻轻一嗅,就知道老板在哪个房间休息。


    黑暗中,少年如矫健的狼一般,四肢利爪伸出,抓住墙壁攀援而上,轻飘飘来到二楼。


    寻苓的随风潜入夜时效还在,也跟着飘了上去。


    室内一片黑暗,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作为狼崽子的奈特却显然没有这种困扰,他从衣襟里翻出那张七杀牌,低沉又迅速地念出咒语。


    七杀牌陡然大放光芒,悬浮在少年头顶。


    这一刻,奈特感觉自己的力量格外强大,强大到他从前无法想象!


    寻苓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的身形似乎眨眼间胀大不少,不像一头狼崽子,而是一头成年狼。


    借着这光,寻苓这才看清室内陈设,装饰富丽堂皇的卧室,巨大的床铺,床里睡着两个身材丰腴的女人与一位男人。


    他们都穿着清凉,哪怕奈特念诗都没惊醒他们,显然昨晚经过了一场酣战。


    狼崽子眼底凶光乍现,猛地朝床铺扑去。


    庞大的黑影袭向床上人,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明亮的白色光罩蓦然罩在了床上男人身上,将其护了个严实。


    “啊!”


    终于,三人全都醒了。


    两个女人吓得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奈特并不管她们,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


    锋利了狼爪闪烁着雪亮的银光,猛的抓在光罩上,僵持片刻后,那光罩竟然哗啦一声碎裂,由此可见狼爪的力道有多么恐怖。


    “奈、奈特!别!别杀我!求你!”男人早已浑身瘫软,看到狼少年的瞬间,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狼少年毫不动容,面色冷酷。


    他第二次抬爪,爪子狠狠向着男人抓去。


    ——却不想又一次被阻挡。


    一道人影缓缓自黑暗中浮现,那是一个穿着法师袍年轻男子,手里捧着一本光明圣典。


    “光之盾!”


    圆形护盾笼罩在男人身上,再次被奈特一爪抓碎。


    法师面色发白,手中圣典无风自动,迅速翻到某一页,“光之羽!”


    一支完全由光形成的箭羽出现在半空中,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满了弦,直直朝着狼少年激射而去。


    奈特面色不变,耳朵轻轻一动,狼爪自空中一挥,便轻而易举将光箭截断。


    光箭缓缓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消散。


    法师额上满是汗水,他只是被老板请来当做保镖的低级法师,身上的魔力并不多,更何况现在还是午夜,正是光明之力最衰弱的时候!


    法师咬咬牙,在少年朝自己看来时,猛地翻到某一页。


    “烈日灼身!”


    一轮璀璨的太阳缓缓成型,照耀出的光线落在人身上,带来针刺般的疼痛。


    寻苓即便化作风雨,也能感觉到那股灼烧感。


    更别提她身上本来就附带有光耀圣水,直接伤害加倍。


    “奈特,别磨蹭了。”她微微蹙眉。


    少年毛茸茸的耳朵微微一动,不再耽搁,顶着烈日一阵风似的朝法师席卷而去,因为速度太快,他的身后甚至出现了视觉残留的残影。


    这样程度的烈日灼烧,对此时的他毫无威慑力。


    再说了,光明之力克制黑暗力量,而他是兽人,杀伤力并不大。


    狼崽子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不屑。


    法师则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位袭击者!可他却毫无察觉!


    狼少年扑到面前,一爪子狠狠抓下来时,法师狼狈地滚落在地,心底只余绝望的悔恨。


    为什么要贪图那一点佣金,来做这个人的保镖啊!好了,阴沟翻船了吧!


    尖锐锋利的狼爪自法师脖子中央划过,一股血液喷溅而出,撒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出一片腥气。空中那一轮才成型的烈日缓缓消散。


    躲藏在衣橱角落的两个女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呜咽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老板却趁着法师与狼崽子对战的时候醒过神来,找机会逃跑。


    非常巧合的是,他朝着窗户跑过来,这边的确是最近的出口。


    寻苓此时正坐在窗台上。


    看见慌不择路跑来的男人,她抬起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他腹部,男人哎呦一声倒地,还未出声,下一瞬便双眼大睁,猛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冒出咔咔咔的破碎声响。


    奴隶贩子老板,死!


    从他们进屋到两人身死,时间只过了两分钟。


    寻苓视线自法师身上扫过,对方雪白的法师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本来只是想解决一个奴隶贩子,不想竟然又惹到了光明神殿的人。


    她这是跟光明神殿过不去了?


    心下暗叹一口气,隐匿时间恰在这时过去,寻苓伸手冲着狼少年招了招,宛如在招小狗。


    “走吧,来背我下去。”


    狼崽子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屁颠颠走过来,走了两步又停下,磕磕绊绊地说:“他有一些、好东西。”


    寻苓:“?”


    少年非常熟悉老板的作风,径直走到床边打开床板,从里面抱出一个上了锁的宝箱。


    寻苓没说什么,看着他做完这些。


    少年抱着箱子走过来,又朝着两个女人的位置看去,征求般问寻苓:“她们,要杀吗?”


    寻苓反问:“你觉得呢?”


    少年想了一会,摇摇头:“没有威胁。”


    寻苓有些好笑。


    白天还冲祂龇牙咧嘴恨不得撕咬她,现在竟然习惯性会来征求她的意见。


    这狼崽子还挺会自我驯服。


    “不用管她们,咱们现在得连夜出城了。”


    第165章 抽卡系统07


    刚刚搞死了一个光明法师,不用想,光明神殿很快就能发现。


    神殿里有各种魔法,大概率能查到杀人的是谁,况且那两个女人被放过了,他们的身份隐瞒不住。


    没办法,寻苓决定连夜出逃。


    其实如果没有那位光明法师,他们也不用落魄地逃跑,可惜谁让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


    两人从院子里出来时,各自面面相觑了片刻。


    狼崽子犹豫了一会,小声道:“那些奴隶……”


    到这时候,他担心的还是自己昔日的那些同伴,一点没想过自己接下来要迎接光明神殿的追杀。


    寻苓说:“以光明神殿的做派,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大概结局是送去光明福利院。”


    光明神殿一向自诩救苦救难、仁慈善良,不管他们内里如何,至少表面功夫做的很好。


    自然收获的信仰也是非常多。


    两人也不再回旅店,径直往城门口走去,赶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出了城。


    此时北原城还未戒严,大概那两人被杀的事还没传开。


    寻苓一上路就掏出了疾行卡,她看向少年:“接下来我们都要被追杀,我要去凯西城,你呢?”


    奈特啊了一声,眼神茫然:“我不是应该跟着你吗?”


    寻苓:“你自由了,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少年闻言,眼底茫然却是越发浓郁,好似一个站在人生路口迷茫的孩子:“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去的地方。”


    寻苓略微思忖:“算了,那你就跟着我吧。”


    她将疾行卡甩出,骏马嘶鸣一声奔出,来到两人面前,狼崽子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寻苓翻身上马,向他递出一只手:“走吧。”


    少年踌躇一瞬,才伸出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握住少女雪白的手指。


    力道很轻,似乎害怕被她嫌弃一般,一坐上马背立马收回了手。


    寻苓并未关注狼崽子的举动,见他坐稳了就一挥缰绳疾驰起来。


    白马犹如一道电光,朝着前方疾奔而去。


    清晨的凉风拂过面颊,少年手抓着马鞍边缘,看着两侧快速掠过的景山林与狂野,碧绿的眸子晶晶亮。


    白马疾驰了一小时才停下来,进入冷却期,两人便下马行走。


    走了一段时间,他们来到一个小镇。


    镇上居民大概百来户,寻苓找了家面包店买了些食物,又想办法买了一辆马车。


    之前的金币也花的差不多了。


    等到两人坐到马车里,奈特将自己一直端着的宝箱默默递了过来。


    寻苓抬眸,“?”


    “里面,有钱!”狼崽子邀功般说道。


    寻苓接过宝箱,结果差一点没抓住,这箱子实在有些沉重,估计全装的金币。


    箱上有把铜锁,见寻苓看着那锁,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噌的一声弹出一根尖尖的利爪,在锁上轻轻一划拉,那看似坚固的铜锁就咔哒一下碎成了零件。


    箱子打开,一片金灿灿的光芒扑面而来。


    果然是一箱子金币,还有一些各色宝石,寻苓前一天买奈特给的红宝石就在这里面。


    “这是什么?”


    突然,她发现箱子角落里还有一个小木盒子。


    宝箱中还用盒子装着,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


    寻苓将其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张类似贺卡一样的卡片。


    展开后,上面写着一串文字,大概意思是一张拍卖会入场券。


    下面的标语是凯西皇室拍卖会。


    皇室组建的拍卖会?


    寻苓稍稍有了点兴趣,最主要的是,这个拍卖会地点貌似在皇宫内部。


    而她想要拿到的月光石,正在凯西皇宫。之前她还在想该用什么办法进皇宫,这下不用麻烦了。


    正好到时候办完事,可以顺便去看看。


    时间过得很快,之后几天里,他们并未再出其他岔子,不过也曾在经过一些城市时,听到一些讨论北原城凶杀案的话语。


    五天后,凯西城城门口。


    “叫什么名字?”


    “瑟丝。”


    “这位呢?”


    “这是我的马夫,守卫大人,我是从乡下来寻找姨妈的,她嫁到凯西城了。”


    守卫看了一眼车内掀着帘子的少女,对方皮肤粗糙发黄,脸上长着雀斑,穿着棉布衣裙,看起来平平无奇。前面的马夫更是个子瘦小,似乎才十几岁,褐色的头发乱得像鸡窝。


    “行了,进去吧。”守卫挥挥手放行。


    凯西城是一座大城,它是凯西国国都,人口稠密,经济繁荣富足。


    整个凯西国都信仰黑夜女神,街头路边马车甚至一些人的衣服上随处可见月亮标志,这里的人也习惯穿黑色,就像光明城喜欢穿洁白无瑕的白袍一般。


    不过也有限制,普通平民没有资格使用圆月标志,圆月印记只能黑夜神殿里的巫女,或是皇室之类的达官贵族才能佩戴。


    寻苓为了入乡随俗,也在马车外壁上画了个弦月图案。


    她掀着帘子,大喇喇打量着城中景象,现在的她就算是站在爱莎面前,恐怕她都认不出她了。


    因为就在前天晚上,寻苓抽到了一张伪装卡牌。


    大概是接连抽了两张金色卡,之后几天的卡牌大都偏向功能性。


    比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张卡牌能具现出一株梨花树,梨花纷纷落下,可以给人造成一段短暂时间的幻觉。


    还有一张【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是一张交换卡。


    持有这张卡牌,能用自己身上的一件物品,无条件交换对方身上的一件物品,且对方无法拒绝,会不由自主地将东西交给你。


    当然,有个前提是你必须知道这东西就在对方身上,且对方物品比你的珍贵。


    如果本人的物品更加珍贵,那作用就不起效。


    寻苓觉得这张卡适合叫做空手套白狼。


    伪装卡牌则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佩戴后能掩藏自己的真面目一段时间,甚至能够伪装自己见过的人,无法被人识破。


    剩下两张卡有点特殊,一张是【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使用卡牌后可具现出一条小溪,小溪里都是肥美的鳜鱼,弹尽粮绝时可以使用,寻苓特批为食物卡。


    另一张为【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昨晚刚抽到的,大致意义是将自己的话语化作梦境传递到对方的梦里。


    作战用处不大,但从一个方面来讲,却非常有效。


    寻苓昨晚抽到卡牌后,当时就用以变化之神的身份编织了一段梦境传给了爱莎,第二天醒来发现爱莎直接给她贡献了一百多点信仰值。


    传教必备牌啊!


    到了凯西城,寻苓就基本脱离危险了,黑夜女神与光明神是死对头,光明神殿根本进不来这里,自然也不会再追杀她。


    甚至进城之后,她身上那股光耀圣水灼烧感都稍稍减轻了些。


    不知是不是她身上光耀圣水的气息,这段时间寻苓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追兵。


    只不过她跑得快,还有各种神奇的卡牌,对方才没追上。


    “奈特,找一家旅店停下来修整一下。”


    “好的小姐。”


    两人再次找了一家旅店住下,稍作休整后,寻苓便来到大街上打探消息。


    “您好,请问您知晓雪莱家族在哪吗?”


    她当初可是答应了奥恩一件事,要给他来拿一样东西。


    “雪莱家族?不知道。”


    “雪莱?是城西那边的雪莱家?噢,那个家族早就已经没落了,他们家没剩多少人了,你可以去城西看看,那里或许有人知道。”


    奥恩并未告诉寻苓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让她去找雪莱家族的人,还说报上他的名字,对方自然知晓。


    寻苓一边问路,一边找到城西。


    凯西城的城西很荒凉,不过能看出这边以前应该是贵族区,因为有不少庄园之类的建筑,但如今大都已经荒废了。


    她走进一条小巷,来到一个小裁缝店门口,屋门半掩着,寻苓轻轻敲了下门。


    “您好!”


    屋内很快有了动静,一个蓝眼褐发少女从里面快步跑出来。


    “请问您是要缝补衣服吗?我们店里还会顺便帮你浆洗衣物,只要三枚铜币就好!”


    寻苓微微摇头,礼貌地笑道:“你好,请问你是雪莱家的人吗?”


    少女有些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叫爱丽丝·雪莱。”


    寻苓:“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我是听从奥恩阁下的吩咐,来这里为他取一样东西的。”


    爱丽丝蓦然瞪大双眼,双手捂住了合不拢的嘴唇:“奥恩阁下?!”


    寻苓疑惑地问:“怎么了?”


    爱丽丝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问:“奥恩阁下,是那位牧师奥恩阁下吗?他竟然还活着?”


    奥恩原来还真是一位牧师啊?


    寻苓心下微讶,很快平复下来,笑着说道:“是的,奥恩阁下还活着,他说他有东西遗落在你们家,请你们交给我,我会转交给他。”


    听闻此言,爱丽丝露出一副感动却又复杂的神情。


    她轻叹一口气,转身道:“请您进来坐一会,我去后面喊我的祖母,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东西遗落在这里,但祖母肯定清楚。”


    第166章 抽卡系统08


    寻苓跟着爱丽丝走进屋内,这间裁缝铺店面很小,屋内有一张大大的桌子,桌子上铺满了许多旧衣物,还有一大很大的装满线团和碎步的针线筐。


    爱丽丝找了找,从堆积的衣物底下翻出一张椅子,略有些尴尬地让她入座。


    寻苓坐下后,爱丽丝又端来一杯茶水与一碟糕点,随后便离开了。


    寻苓等了片刻,喝了两口茶,红茶口感微微发涩,显然是放了挺久的陈茶。


    门外也很少有人进来,显然,这家裁缝铺的生意不算很好。


    没多久,屋后传来一阵迟缓的脚步声,寻苓转过头,便见爱丽丝搀扶着一位满头华发、苍老不已的矮胖老妇人走过来。


    “真抱歉,祖母一定要亲自来见您,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看到寻苓,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关系。”寻苓站起身。


    那位老妇人的目光落在了寻苓脸上,略显浑浊的蓝色眼眸挑剔地望着寻苓,开口道:“你就是奥恩的后人?”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语气并不友好。


    寻苓解释道:“不,我不是奥恩阁下的后人,我只是承蒙他照顾过的一位后辈。”


    老妇人板着的脸这才缓缓松弛下来,她在裁缝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与寻苓面对面。


    “爱丽丝,去关上门,我要与这位小姐聊一聊。”老妇人拖长的语调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慢与优雅,寻苓开始相信,这个雪莱家族多年前,或许真是一个贵族家庭。


    “好的祖母。”


    爱丽丝跑去关上铺门,屋内瞬间昏暗下来,只有后门泄进来一缕光,让气氛变得沉闷。


    “请问您是?”寻苓率先开口。


    “索菲亚·雪莱。”


    “您好,我叫克丽丝。”


    索菲亚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问:“奥恩现在确实还活着?”


    寻苓不知她与奥恩什么关系,斟酌着回答道:“奥恩阁下他的确还活着,但……您应该知晓他身上的事,他的活着与常人有些不同。”


    索菲亚忽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猜到了,如果他真的活着,那他就有一百二十多岁了!这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啊!”


    老妇人的神色间,带了一丝怅惘。


    爱丽丝坐在一旁,听到祖母的话语,一双眸子瞪地大大的:“祖母,奥恩牧师得到的眷顾了,是吗?”


    听着孙女天真的话语,索菲亚冷笑一声:“不,奥恩他背叛了神明,他能活这么久,


    是因为他成为了一位死灵法师,我说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老妇人转向了寻苓。


    只听她们讲述的只言片语,寻苓内心就燃起了不少好奇,便也不隐瞒,道:“是的,奥恩阁下是一位强大的死灵法师。”


    索菲亚并不意外。


    爱丽丝倒是倒抽了一口气,紧紧捂住了嘴唇,不住地左顾右盼。


    虽然这个世界有很多神明,每个人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信仰,但这可是凯西城!黑夜女神的治下,怎么能这么大咧咧地讨论其他的神明呢!


    寻苓此时开门见山道:“索菲亚,您可以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吗?我还真有点好奇,奥恩阁下为什么会从一位牧师变成死灵法师的呢?”


    她直白的态度并不惹人厌烦,爱丽丝也满眼好奇地望着自己的祖母,眼里的求知欲几乎流淌出来。


    索菲亚脸上逐渐露出坠惘的神情,苍老的嗓音缓慢地道:“那是一个……并不美好的故事。”


    索菲亚已经九十多岁了,比奥恩小将近三十岁。


    其实她并未亲身经历过奥恩的人生,当年奥恩变成死灵法师后,她才只是个天真懵懂的孩童。


    后来那些故事,都是她从家族里其他人口中听说的,奥恩在雪莱家族是个谈资。


    不过随着雪莱家族的没落,以及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无人再议论奥恩,他与索菲亚的姑姑之间的爱情,彻底掩埋在了时光的长河里,被渐渐忘却。


    如今,或许只剩下当年见证那件事的索菲亚还活着,还记得了。


    “一百多年前,那时的凯西城还有光明神殿的踪迹,黑夜女神的月光并未全都将这里笼罩。奥恩是一位年轻的牧师,他英俊帅气、善良爽朗,每一次教堂里做礼拜祷告,总有许多少女去找他解疑答惑,我当年只有八岁,我的姑姑伊丽莎白,也经常带我去那家教堂做祷告。”


    “幼小的我只以为伊丽莎白信仰纯粹,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伊丽莎白是喜欢奥恩。”


    “非常幸运的是,在那么多的少女里,奥恩也喜欢上了伊丽莎白。当然,现在的我却觉得,这对他们来说或许也是一种不幸。”


    “是的,诚如你们所想,他们两个坠入了爱河。”


    “可惜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那时候的雪莱家族正是最鼎盛的时期,我的祖父征战获胜,得到了国王奖励的伯爵之位。一位伯爵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一位一无所有、毫无前景,只是个教堂牧师的穷小子呢?”


    “所以家族拆散了他们吗?”爱丽丝忍不住


    地插嘴。


    索菲亚轻轻笑了笑:“拆散?”她摇摇头,“不,伊丽莎白跟着奥恩私奔了。”


    爱丽丝倒抽一口凉气,私奔,这件事她想都不敢想!


    寻苓也被这个转折给惊到了。


    在这个世界这个环境里私奔,那位伊丽莎白也太大胆了。


    “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恋爱的,但我因为年纪小,经常被伊丽莎白带去教堂,才发现他们拥有着同样的理念,他们都向往着光明。而当时的国王是一位非常虔诚的黑夜女神信徒,也正是从那时起,凯西国渐渐被月光照耀……”


    “奥恩带着伊丽莎白去了光明城,奥恩想要加入神殿,想要成为一名尊贵的光明法师。一位法师,总是能配得上公爵小姐的,他们这样想。”


    “这的确是个好梦想,可惜还未走到光明城,伊丽莎白就病倒了。她身体本就娇弱,更何况跟着一穷二白的奥恩?奥恩无法,只好返回凯西城,将伊丽莎白送回到家里。那一次,祖父、父亲还有很多人,狠狠揍了奥恩一顿,将他的双腿都打断了。”


    “我不敢看,躲在屋子里,却没有听到一声呼喊。”


    感性的爱丽丝红了眼眶:“他一定是不想伊丽莎白担心吧?”


    “是的,但大家都没想到,奥恩会为伊丽莎白做到那种程度。伊丽莎白生了病,找了很多医生都没办法,甚至家族还花重金请来了光明神殿的法师给她赐福,也不见效,她还是日渐衰弱下去。直到有一天,奥恩脱下他雪白的牧师袍,穿得一身黑来到家族,要求给伊丽莎白治病。”


    “自那时起,他就成了一名死灵法师。”


    “在他的治疗下,伊丽莎白很快有了好转,然而好景不长,尽管奥恩尽力隐瞒,伊丽莎白还是发现了他。伊丽莎白不愿再接受奥恩的治疗,甚至不想再见他。”


    “我们都不知道奥恩是如何为伊丽莎白治病的,但死灵法师本就诡异,恐怕他用了一些诡异的手段,伊丽莎白才觉得无法接受。”


    寻苓思索着道:“我想,伊丽莎白更难以接受的,是奥恩为了她放弃了心中的信仰,变成他们曾经最厌恶的存在了吧?”


    索菲亚淡淡笑了笑:“或许吧,已经过去这么久,除了伊丽莎白,也没人再清楚内情了。”


    “总之,伊丽莎白最后还是死去了。”说到这里,索菲亚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她死后被埋葬进家族墓地,后来尸体却消失不见,坟墓有被挖掘的痕迹。我们都猜测是奥恩干的。祖父非常愤怒,去皇宫请求国王,让当时在皇宫里做客的夜


    之女巫出手,搜查到了奥恩的踪迹。”


    “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只记得伊丽莎白的遗骸被寻回来了,至今再无意外。而奥恩也自凯西城消失,再未出现。”


    “寻回的伊丽莎白遗骸上,挂着一条项链,那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家族将项链拿下来,一直封存至今。我想奥恩让你来拿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项链。”


    说完这个长长的故事,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许久。


    “项链我已经带来了,你拿回去,还给奥恩吧。”


    索菲亚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铜盒,递向寻苓。


    竟然是铜盒包装,看来当年的雪莱家非常厌恶奥恩。


    寻苓问:“我能打开看看吗?”


    索菲亚道:“只是个不值钱的玩意罢了,希望不要吓到你。”


    闻言寻苓倒是有些兴趣,什么东西能吓到她?


    她将铜盒盖子掀开,随即便下意识挑了挑眉。


    盒子里果然装着一条项链,漆黑的绳索已经稍稍腐朽了,似乎一拿起来就会断裂。


    绳索下方挂着的,却是一截光滑的指骨,指骨在岁月的侵蚀下微微泛黄,却依旧能看出,这是人的手指骨头。


    猫一样凑过来的爱丽丝倒是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飞快溜走。


    寻苓看了一会,回忆着记忆中见过的奥恩,似乎奥恩的左手指上,的确有一截小指骨是由一块宝石打磨的?那时她还以为仅仅是某种装饰,不想竟然是他把真的指骨送人了。


    刚要将盒子关上,寻苓陡然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波动从项链上传来。


    她心下微讶,探手将项链握在掌心。


    波动越发明显,感觉到了——项链里竟然存在着一个残魂!


    难道是伊丽莎白?


    心念电转间,寻苓却是想到了更多。


    奥恩跟她说过,每一位被死神打上烙印的人,死后都会被死神吸收,成为神明的养分。


    奥恩死后应该也是如此。


    奥恩为什么会变成死灵法师,寻苓觉得很简单,为了救伊丽莎白。


    死灵法师有一种魔法,可以吸取他人的生命灌注到自己的身体,当然也可以灌注给别人,以达到延续生命的目的。


    奥恩给伊丽莎白的治疗显然就是如此。


    后来为什么偷走伊丽莎白的遗骸,寻苓认为奥恩是想复活伊丽莎白。


    事实上,这个世界相当多的死灵法师,都是为了复活某人才变成了死灵法师。


    可惜成为死灵法师后,


    就是一朝踏错,误入歧途。


    死灵法师根本就没有未来,一旦踏入死亡阵营,等待自己的只有神魂聚灭。


    奥恩发现了这点,于是他选择叛离死亡神殿,一直躲藏在光明城下的教堂里,避免被死亡神殿的人打扰。这期间,他肯定一直在寻找破解最终命运的办法。


    他让她来拿回项链,或者说伊丽莎白的残魂,是为了什么?


    当初他之所以留下这指骨,必然是想来日复活伊丽莎白。


    现在,难道说他找到了复活爱人的办法?


    寻苓想了想,觉得大概不可能。


    再怎么复活,活过来的也只是骷髅架子,奥恩绝对不希望看见爱人变成那副样子。


    就算能复活成人,奥恩最后也逃不过一死。


    没有人不想与爱人长相厮守,奥恩这么多年的坚持,不会这么前功尽弃。


    寻苓还是更偏向于,奥恩找到了破解被死神吞噬的方法。


    他重新取回伊丽莎白的残魂,最后奋力一搏,若是成功,他能彻底解脱,与伊丽莎白永远在一起。当然也不排除他放弃抵抗这个可能。


    寻苓怀揣着疑惑,礼貌地向索菲亚与爱丽丝道别,从城西离开回到旅店。


    旅店大堂是个酒馆,酒馆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她踩着木楼梯上去,进入房间,就见奈特正蹲在窗后,专注地观察着外面街上的人流。


    一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少年顿时回过头,身后的尾巴剧烈地摇晃。


    像只小狗。


    寻苓没带他一起出门,就是因为奈特最近兽化越来越明显了。


    没有父母族人教导,他现在还没学会控制自身的变化。


    寻苓笑问:“发现什么了吗?”


    狼崽子一双绿眼睛眨巴眨巴,初见时凶狠阴翳的目光早已不见,只有一片澄澈的干净。


    “最近好多外来者。”奈特嗅了嗅鼻子,“四面八方,各地都有。”


    “看来这场拍卖会很盛大啊。”寻苓若有所思地感叹。


    拍卖会后天开始,这几天凯西城街道上不少一看就是外地人到来。


    要分辨那群人很简单,看有没有月亮标记就行。


    “你身上有亡魂的气息。”


    思索间,奈特凑近过来,耸着鼻子在寻苓身周转来转去,一双绿眸狐疑地打量着她,眉头皱起:“你去挖坟了吗?”


    寻苓翻了个白眼,拍了下他的头:“想什么呢?”


    之后两天两人一直待在旅店里,奥恩需要的东西已


    经拿到了,接下来只要拿到月光石就好。


    到了拍卖会开始那天,寻苓带着奈特从旅店走出。


    一路走过,楼下的酒馆里众人纷纷朝她投来惊艳的目光,店里的嘈杂也逐渐消失,空气都变得寂静。


    “啪”的一声,有人不小心摔碎了酒杯。


    这一次,寻苓打扮得非常美丽,穿着一袭洁白的丝绸裙子,金色的长发编成公主般的发髻,纤长柔软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璀璨的绿宝石水晶项链,整个人高雅出尘,宛若神女下凡。


    有人轻轻吸气,有人看得眼珠子都无法转动,还有人甚至流出口水。


    跟在少女身后的少年猛地上前两步,挡住少女的身影,蹬着狼一般的眸子,朝着酒馆这边恶狠狠龇牙。


    二人很快从大门口走出,酒馆里的人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嘶,这几店里竟然住了一位这么美丽的小姐?”


    “那位小姐是哪里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大概又是从其他城市过来,参加皇室拍卖会的人吧?这种一看就是贵族的人,咱们可惹不起。”


    “嗨,看一看也不行么?”


    寻苓走到路边,坐上提前定好的华贵马车,马车踢踢踏踏向着皇宫驶去。


    半个小时后,马车抵达皇宫,凯西国皇宫很大,马车到了门口后就要停下来,宾客必须出示邀请函,接下来由皇室车队护送他们前往拍卖会。


    由此可见,这次的拍卖会的确很隆重。


    寻苓递上那张邀请函,检查邀请函的皇室主管看她一眼,对她的身份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她一看就是一位尊贵的小姐。


    寻苓顺利进入皇宫,坐进皇室巡游车,没多久就被带到一座华贵的宫殿,进入宫殿后,里面是一排排的座椅,以及一条条琳琅满目的餐点桌。


    殿中人已经不少,大都穿着富贵,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寻苓注意到,大殿上方的吊灯上并非寻常人家点的蜡烛,而是一颗颗夜明珠般的珠子,放射出明亮柔和的白光。


    “是不是很惊奇?”一道故作低沉的男声从耳边响起,寻苓转头,便见一位端着酒杯的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士站在她身旁,含笑注视着她,“那些是黑夜女神赏赐的萤石,只要到了夜晚,就会放出光芒照亮黑夜。”


    “原来如此,不知您是?”寻苓面带微笑回应。


    “我是凯西国的威廉王子。”


    哇哦,竟然是王子。


    看来她今天这么盛装打扮,还真是有效。


    寻苓心下暗想着,面上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而后主动与其攀谈道:“真神奇,我之前只听说过月光石,本来还以为这是月光石呢?”


    威廉王子笑着给她解释说:“月光石很珍贵,具有更多更神奇的功效,拿来点灯就太暴殄天物了。”


    寻苓故作好奇:“是吗?”


    有着绝美容颜的金发少女微微歪着脑袋,碧色的眸子天空般清透纯净,被她这么专注注视着,任何人都会忍不住产生想要将一切美好事物都献给她的想法。


    “当然,很多人不知道,但我父亲身上就有一块月光石,将月光石佩戴在身上,能够延缓衰老,还可以抵御魔法攻击,消除负面效果等。”


    少女听得两眼闪闪发光:“真神奇啊!”


    威廉心口鼓胀,他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爱河。


    看到少女的第一眼,他就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交谈片刻后,更是难以从她脸上将双眼移开。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应该不是凯西国人吧?我之前从未见过你。”


    “王子殿下,我叫克丽丝,很高兴认识你。”


    二人进行了一番非常愉快的交谈,年轻的威廉王子只觉那位克丽丝小姐哪哪都合自己的心意,甚至因为克丽丝小姐对月光石很好奇,他都忍不住想要从父亲那里拿过来,借给少女观摩一番。


    可惜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及时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不然威廉觉得自己真的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拍卖会设置在夜晚,大概是因为信仰黑夜女神的缘故,凯西国大部分宴会或庆祝活动都在夜里。


    寻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的票是最普通的那种,她看到还有一些人进入了楼上的包厢,比如威廉王子就是一位。


    最前方拉了幕布的台上,黑色描绘了星月的幕帘被缓缓拉开,一个拍卖台与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萤石的光芒照亮了一切,拍卖台上的第一件展品也显露在人前。


    “诸位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凯西国皇家拍卖会场,这一次,凯西国将奉上我们国家收集到的各种珍贵神奇的宝物……”


    “大家看,这是一枚绿宝石戒指,但不要以为这仅仅是一枚戒指,它拥有着神奇的空间属性!”


    “没错,这是一枚空间戒指!由一位伟大的空间法师制作而成,能够装载物品随身携带!”


    “第一次起拍价,三十万金币!每一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


    台下人群哗然。


    寻苓也禁不住咂舌,第一件拍品就是空间戒指,凯西国手笔真的大。


    不得不说,这空间戒指吸引力也是真的足。


    寻苓都有些动心了。


    只是来之前她将盗墓来的宝石都换成了金币,再加上老板的财宝,也只有不到十万金币。


    连这空间戒指的起拍价都达不到。


    寻苓思索的功夫,殿中其他人已然迫不及待地呼喊起来。


    “三十五万!”


    “我出三十八万!”


    “四十万!”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后,空间戒指被一位满脸横肉一看就非常有钱的大商客买走。


    价格打到了一百八十万金币。


    随后第二件拍品出场,是一顶价值不菲的皇冠,冠冕上一颗硕大的蓝宝石格外纯净璀璨,据说那蓝宝石上被施展了水系魔法,具有缓解疲劳舒缓情绪的功效。


    皇冠只拍了三万金币。


    一样样拍品出现,又被拍走,这些拍品大都具有魔法元素。


    上半场结束时,时间将要靠近午夜。


    皇室管家出来告知众人,拍卖会下半场即将开始,若有不想参与者,可以提前离开。


    听了这话,却没一个人动弹,反而不少人眼底流露出兴奋的色彩。


    寻苓意识到,这场拍卖会下半场才是重头戏。


    第167章 抽卡系统09


    午夜钟响,拍卖会继续。


    第一件拍品上来就给了众人一个震撼。


    那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有着墨绿色头发与眼睛,尖尖耳朵的少女,面容美丽到了极致,宛若创世神最完美的作品。


    少女仅仅是蜷缩着跪坐在金色笼子里,就叫在场的一众男人们喘起了粗气。


    几乎所有男人都红了眼睛。


    “这一件拍品,大家也看到了,是一位珍贵的、稀少的、美丽的精灵少女!起拍价一百万金币,每一次加价不少于一万!”


    “一百一十万!”


    “一百三十万!”


    “一百五十万!”


    客人们根本等不及一万一万地加,价格直接以十万为单位疯狂地往上跳。


    这一次,一楼的商客叫价的少了,大部分都是二楼在喊。


    最终精灵少女被二楼包厢里一位客人买走,总价为一千万金币,如果寻苓没记错的话,那个包厢似乎是威廉王子的包厢。


    之后还有地精、巨龙的骸骨、光明法师的笔记、亡灵法师的黑魔法书等等之类的拍品出现。


    不用说,寻苓一样都买不起。


    后半场拍品并不多,但每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气氛被烘托地极为火热,整个场子都沸腾起来,看不到半点黑夜的静谧。


    最后一件拍品,与第一件拍品一样,又一次给人带来震撼。


    巨大的玻璃水缸被人端上来,清澈的水面下,有着蓝色鱼尾的美丽人鱼在其中游动着,鱼尾上薄纱般的鱼鳍似雾一般美丽。


    鲛人少女沐浴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中,吓得蜷缩在水池底部,紧闭双眼。


    不断有泪珠从她眼角滑落,化作一颗颗晶莹洁白的珍珠滚落在池底。


    “太美了!”


    “这个我一定要拍到!”


    “既然是压轴,应该很贵吧?”


    在场众人不住地议论着,便听拍卖台上的拍卖员开口了。


    “诸位,此次拍品为一位鲛人!底价一百万金币,一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


    与精灵少女的价格一样,鲛人少女也是这个价格。


    拍卖员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少女声蓦然穿透嘈杂的人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一千万。”


    大厅里倏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声音来处。


    便见坐在大厅座位里的,一位穿着白绸裙的美丽少女,如果将她放在鲛人少女身旁,两人的美貌几乎不相上下。如此美丽的姑娘,竟然一口气出一千万,买一个鲛人少女?


    寻苓自然也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的眼神,但她丝毫不慌,昂头挺胸,重复道:“一千万,还有人要加吗?”


    之前的精灵少女就拍到了一千万,结果她开头就喊一千万,这谁还跟她玩啊?


    再看她这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一时间,在场的贵族商人们心底都打起了鼓。


    终于,有人开口道:“一千零一万。”


    下一秒寻苓便跟道:“一千一百万。”


    此言一出,大厅又变得寂静下来,仿佛落针可闻。


    拍卖员敲了敲锤子:“一千一百万有人跟吗?一千一百万一次……”


    “一千一百万三次,好的,成交!恭喜这位尊贵的小姐,您已经获得了这头鲛人。”


    不一会,有仆从过来,一是让她付账,二是给她将鲛人少女运过来。


    拍卖会到此便结束了,时间也已经太晚,他们可以选择在皇宫里住一晚,房间都已经给客人们准备好,寻苓也分到了一个住处。


    寻苓道:“我的钱都在马车里,你们将这水缸送去马车上,我顺便一起去给你们拿钱。”


    “好的,小姐。”


    这个世界也有银行一类的机构,不然一千万金币带在身上,那该多重?所以银行会发行金票,一张金票等于一千金币。


    寻苓走到马车边,奈特一直守在马车上等候,将她走来,便从车辕上跳下来。


    “奈特,将马车里的包裹递给我。”


    少年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后跟随的众人,以及那个硕大的水缸。


    他什么也没问,拿出车里的包裹递给她。


    寻苓作势打开包裹,将手伸进去拿金票。


    实际上,她掌心里握着的却是一张牌卡。


    刚刚过了午夜时抽到的一张:【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此牌卡作用顾名思义,千金散尽还复来。


    寻苓的包裹里本来是有大约十张金票,当她心底默默启用卡牌时,原本稀少的金票迅速增加,她掏出一沓金票,递给拍卖会的人。


    又伸手进包里,继续掏第二沓、第三沓。


    用的越多,回得越多。


    有了这张卡牌,她的钱将源源不断。


    一张金票是一千金币,一千万金币就要一万张金牌,寻苓一连掏了十次。


    每一次都是厚厚一沓,一千张。


    掏到最后,拍卖会的人都惊呆了。“小、小姐,其实您可以先付定金的……”那位管事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回到。


    寻苓笑着说:“没关系,我带够了钱的,你们数一数,是不是这个数?”


    管事带着人一一轻点金票数额,他们还带着萤石,即便是夜晚,也能看清金票是否属实。


    很快,管事抬起头:“已经够了,这位小姐,请问您的拍品是要放进马车里吗?”


    “没错,放进去吧。”寻苓说着,转头对奈特吩咐道,“你带她先回旅店,天色太晚了,我先在皇宫里住一晚,威廉王子还约了我明日一起赏花。”


    “是,小姐。”


    奈特听话地应下,转身上了马车,乘着夜色驾着马车离去。


    为了保证他以及拍品的安全,皇室还派出骑士队一路护送。


    寻苓则回到皇宫下榻处。


    客人们都住在一栋宫殿里,类似酒店的格局,大量的房间分布在走廊两侧。


    寻苓是豪掷千金的贵客,被安排与那些花费了大量金钱的人住在一起。


    十分巧合的是,她的房间隔壁就是那个买了空间戒指的商人。


    寻苓进房间的时候被商人看见了,进门没一会,房门就被敲响。


    将门打开,商人笑得满脸褶子与她攀谈,一边不住往房间里探头:“小姐,不知您是哪家的千金?我能否去观赏一下您的拍品?”


    似乎他误会她将鲛人少女放在了房间里。


    寻苓意欲关门:“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商人依旧一脸嬉皮笑脸,目光落在她脸上,更是充满了淫邪之意。


    “小姐,不要这么害羞吗?这可是皇宫,我并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想看看罢了。”


    他强硬地推开门,闯了进来。


    商人进门的刹那,寻苓抬起头,脱下手中一枚银戒指,递给商人道:“您好,我想用这枚戒指换您的空间戒指,请问可以吗?”


    “笑话,怎么可……”商人要拒绝的话卡在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他一脸骇然地望着面前美丽的少女,眼神惊恐地好似见了鬼,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以。”他僵硬地说着,不由自主地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掏出那枚珍贵的空间戒指,亲手送到了少女手中。


    “谢谢你。”少女面带笑意地说,将两人的戒指对换。


    商人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戒指落入他人手中,浑身动弹不得。


    紧接着,后脑一痛,商人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寻苓拖着男人沉重肥硕的身躯走进隔壁房间,本来想拖到床上做出睡着的样子,可惜实在拖不动了,便就那么丢在地板上。


    她重新回到房间,还未坐下,房门又被敲响。


    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威廉王子。


    王子风度翩翩地说:“听说你拍下了那头鲛人,我很好奇,想来看看。我一直对这些神秘的魔法生物感兴趣,可惜身上并没有太多钱,只能拍下一个。”


    寻苓笑道:“不好意思,我刚刚让仆人把她带回旅店了。若是您很想看,明天可以与我一起去旅店里。说实在的,我也非常喜欢研究那些东西,这才拍下了那头鲛人。”


    威廉王子欣喜地说:“我就知道你与我是一样的,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去看看那位精灵。”


    “真的吗?是不是有些打扰?”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觉得打扰。”


    威廉王子盛情邀请,寻苓装作犹豫了一会,便欣然前往。


    二人结伴来到王子宫殿,这里更靠近皇宫核心,距离国王的住处也很近。


    在威廉王子的宫殿里,寻苓看到了那位精灵少女。


    她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金色笼子里的鸟,寻苓站在笼子外,望着里面冲他们面露哀求的精灵少女,轻声问王子:“为什么要把她关在笼子里呢?”


    威廉王子说:“精灵是十分高傲的种族,不会屈服于人类,而且她们有着极高的魔法亲和度,战斗力非常强,若是放出来,她会伤害到我们。”


    “原来如此。”


    “你不要小看这个笼子,这笼子上施加了魔法,只要待在里面,就会时时刻刻受到电击。一旦驯服了她,让她臣服,到时就可以将她从里面放出来了。”似是见寻苓有些失望,威廉王子忙殷勤地说。


    话落,却见那金发少女蓦地抬头看他一眼。


    眸光淡淡,好似头顶高远而深邃的碧空,透着某种淡漠至极的意味。


    第168章 抽卡系统10


    威廉王子莫名有些头皮发凉,但他并未将这一闪而过的感觉放在心上,仍然热情地给寻苓介绍这位珍贵的精灵少女。


    比如用棍子从外面戳她,或是给她投递食物,让精灵少女趴在地上对人摇尾乞怜。


    精灵并没有这么做,只是蜷缩成一小团,在笼子角落瑟瑟发抖。


    威廉王子反而更有兴趣了,他似乎非常享受驯服这一过程。


    寻苓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故作敷衍片刻后,便说要回去休息了。


    威廉王子连忙道:“我的宫殿里有很多房间,不如就在这里休息,明日我们再一起去你入住的旅店看鲛人好吗?”


    威廉王子对寻苓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他在向她献殷勤,大概把她当做个某个大贵族的千金,所以在追求她。


    毕竟能一口气拿出一千万金币,可不是一般人。


    她现在这张脸也不是一般的美貌。


    寻苓趁势应下,留在了王子的宫殿。


    威廉亲自将她送进房间,绅士地在门口向她道了一声晚安。


    寻苓也轻笑着回了一句。


    这个世界的皇室并不同于寻苓记忆中的华国封建国家,守卫一点也不森严,毫无纪律与礼仪可言,更像是中世纪国外的那些皇宫。


    等到威廉王子离开,寻苓将枕头放进被褥里,做出有人正在沉睡的假象。


    随后她走到阳台,打开窗户。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下一秒,金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阵无声无息的风雨,融入了黑夜之中。


    方才在敷衍威廉王子时,寻苓就有意无意套了很多话,知道国王住在何处。


    她直奔国王的居所而去。


    国王的宫殿外有骑士日夜守卫,不过也只是一群普通人罢了,寻苓从门口走过,骑士们也只是感觉一阵凉风吹过,完全无法发现她的身影。


    走进宫殿后,里面倒是很安静。


    国王的宫殿装饰豪华,一进门就能看见高高的穹顶,穹顶上用彩绘描绘着星夜与月亮,还有一位漆黑头发身穿黑袍的女人,女人侧着脸,眉眼悲悯又清冷,透着一股神性。


    再往里走,不断能看到各种黑夜女神的壁画、雕像等等装饰。


    寻苓毫不停歇,飞快上楼,来到三楼宫殿最顶层。


    国王与王后就住在楼上最大的房间里,她来到门口,悄无声息推开厚重的大门。


    门合上时,发出细细的吱呀一声响。不远处,巨大华丽的床铺上正躺着一位下颌满是胡须的中年男子,对方穿着睡袍躺在那里,仿若毫无所觉。


    床里侧却不见王后的身影,寻苓想到一则传闻,据说国王是虔诚的黑夜女神信徒,为了保持信仰的纯粹,他常年与王后分居、不近女色,要将全副身心都奉献给女神冕下。


    寻苓稍稍加重了脚步向前走去。


    脚步声终于令国王自沉睡中苏醒,男人缓缓睁开眼,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威廉?”


    进屋的一瞬间,寻苓便解除了隐匿卡状态,启动了另一张卡:【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她变成了威廉的样子。


    隐匿卡冷却时间15分钟,也就是说接下来,她必须用威廉的模样,与国王周旋15分钟才能保证顺利离开。


    “父亲。”寻苓伪装出威廉的声线与语气,呼唤道。


    寻苓与威廉谈论国王时,威廉对国王的称呼就是父亲,寻苓吐出这个词,对方面色如常。


    “威廉,你怎么半夜来到我这里?”国王从床上坐起身。


    寻苓状似苦恼道:“抱歉,父亲,我并不想打搅你,只是我遇见了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国王不近女色,只有威廉一个孩子,他对自己唯一的子嗣还是很重视的,即便“威廉”半夜到访,他也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威廉”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今天遇见一位心动的姑娘,她对月光石非常好奇,您能不能将月光石给我带给她看一眼?她明天就要离开凯西城,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威廉,我还从来没见你这样,是今天拍卖会上那位买走鲛人的姑娘,是不是?我看见你与她说了很久的话。”国王笑道,“那的确是位美丽的姑娘,我能理解她令你心动。”


    “威廉”像个早恋被家长发现的孩子一般局促:“您误会了,父亲……”


    “好吧,威廉,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国王慈祥地笑了笑,从脖子下掏出挂在项链上的月光石,那块石头不过拇指大,宛若一颗缩小版的月亮,散发出莹润皎洁的光芒。


    与光明璀璨的萤石不同,月光石的光更柔和,放在掌心就像是捧着一团溶溶月。


    寻苓呼吸轻轻停顿了一霎,而后恢复平静。


    她走上前,抬手正要接过国王手里的月光石,指尖还未触碰到石头,国王便冷不丁地道:“威廉,你忘记向女神祷告了。”


    寻苓心头一跳,蓦然抬起头,便见原本满脸慈爱的国王伸手,拉下悬挂在床头的绳索。


    刺耳的铃声蓦地划破夜空,响彻整个宫殿。


    宫殿外巡逻的骑士守卫纷纷向殿中跑来。


    国王面色冷凝,沉沉望着面前的“儿子”,嗓音冷漠:“虽然你装的很像威廉,但对女神的信仰永远伪装不出来!”


    寻苓内心低咒了一声。


    谁知道凯西皇宫有接东西的时候要向女神祷告这种流程啊?


    她迅速拿出一个东西,那是她来时路边随便捡的一颗鹅卵石。


    “我要用这块石头换你手里的月光石,请跟我交换。”


    寻苓语速飞快。


    话音刚落,国王便控制不住地将手里的月光石递了过来。


    国王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之色,却不见多少畏惧。


    寻苓把鹅卵石塞进他手心,而后趁着国王被交换卡控制不得动弹的间隙一手刀劈在他后颈。国王瞬间昏厥过去,紧接着她便赶在守卫冲进门前跑出了房间。


    然后就在走廊里与骑士们撞了个正着。


    “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骑士们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站定行礼道,而卧室中,国王早已被动陷入沉睡。


    寻苓故作焦急道:“我方才在与父亲商谈国事,不料有一位贼人潜藏在房间里,被我们发现后她就从窗户跳出去逃跑了,你们快去下面追!”


    谁也没有怀疑“威廉王子”的话,虽然有点疑惑为什么王子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但一众骑士们还是下意识地选择听从他的吩咐。


    骑士刚冲上来,又纷纷冲了出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王子”,却见寻苓手里拿出月光石,道:“父亲受到惊吓,我要去向女神祷告,祈求女神庇佑,你们不要打扰。”


    此言一出,骑士们自然是纷纷远离。


    国王的月光石都在王子手中,王子肯定没有问题!


    骑士们都离去了,宫殿里被惊动的女仆端着萤石灯盏走过来,询问寻苓国王是否需要照料。


    寻苓一概说父亲正在休息,她亲自照顾就可以。


    将所有人都打发离开,寻苓才重新返回到国王卧室,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即便骗得过一时,很快王后听到风声也会过来,到时她可没有理由阻止对方来看望国王。


    一旦发现国王晕倒,她的身份自然暴露。


    还有,若是威廉王子也过来,那她真是一点后路都没了。刚将卧室门关闭,寻苓回过头的瞬间,呼吸陡然停滞。


    国王的床边,不知何时出现一道漆黑人影,正静静站在那里注视着她。


    那人全身都被黑漆漆的长袍包裹,头上还戴着个兜帽,整个人都好似融入暗影一般,只露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托着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球置于腹前。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黑袍人发出低沉沙哑的女声,语调平缓,犹如暗夜里的河流缓缓流淌,寻苓立时间反应过来,这是一名夜之女巫!


    甚至从她言语中的强大与淡定来看,或许这位身份不俗,也许是十大女巫之一!


    寻苓来之前就想过,国王既然是虔诚的黑夜信徒,身边肯定有黑夜神殿的人护卫。


    好比那位人贩子都会请一位光明法师,身为一国之王,不可能请不到夜之女巫。


    因此她只是短暂地震惊了一下,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嗯?你身上没有魔法的气息,你到底是谁?”黑袍人又问,她抬脚向寻苓慢慢走来,“啊,这么浓烈的光耀圣水的气息……你是要用月光石净化光耀圣水?”


    说到这里时,夜之女巫语气带着浓浓的诧异与不解。


    在她看来,要解决光耀圣水多简单,只要去黑夜女神殿里捐献一笔钱,夜之女巫们一定非常乐意帮此人净化掉身上的光耀圣水。


    可是这人却选择了最偏激的方法,竟然想要抢夺国王的东西。


    “真是愚蠢,今夜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夜之女巫向寻苓走来的时候,寻苓则往窗台靠近。


    只要夜空中有月亮,凯西国皇宫内的窗户就都不会关闭,信徒们认为沐浴着月光入睡,是对女神的一种信仰。


    隐匿卡冷却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


    寻苓站在窗前,背对着窗户,面朝夜之女巫,她掌心一翻,指尖出现一张卡牌。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心中默念诗句,一棵高大的梨花树蓦然自虚空中冒了出来,千万朵雪白的梨花绽放在枝头,美轮美奂。


    微风拂过,洁白的梨花瓣飘飘摇摇落下,形成浪漫至极的花雨。


    花雨纷纷扬扬,将夜之女巫的身影笼罩。


    “咦?”


    夜之女巫眼前陡然换了个环境,她只觉那位伪装成威廉王子的贼人倏然消失,自己从国王的卧室里来到了一片花林,不论她往前走还是往后走,都在这片唯美的梨花林中绕圈打转。


    落在寻苓眼里,却是夜之女巫仿佛失去了视线,正在卧室空地毫无目标地走来走去。


    幻境卡持续时间十分钟,冷却时间半小时。


    若是能将夜之女巫困在幻境里,那她就能等到隐匿卡时间到脱身了。


    刚这么想着,忽然,她见夜之女巫站住了脚步。


    女巫掌心托着的水晶球陡然亮起银色的白光,好似变成了一轮月亮。


    “银月之刃!”夜之女巫口中吟唱道。


    水晶球内陡然斩出一道雪亮的银白光刃,朝着梨花树狠狠砍去。


    咔擦一声脆响,犹如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传来。


    梨花树的幻影逐渐变得暗淡,最终缓缓消弭。


    这一道幻境竟然仅仅只困住了夜之女巫三分钟,还有两分钟。


    寻苓轻轻吸了一口气,掌心又出现一张卡牌。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来参加拍卖会前两天,她还抽了两张卡,其中一张便是这个。


    寻苓抬手将卡牌抛出,夜之女巫视线也才刚恢复正常,她看着寻苓,兜帽遮住了她的视线,寻苓却能感知到对方视线里的探究与兴味。


    “你的魔法真的很神奇,能变换成其他人的样子,还能形成幻觉,这是哪一位神明的路数?”


    “您认为呢?”寻苓说。


    夜之女巫似乎想了想,摇头道:“想不到,我从未见过这么奇妙的魔法。”女巫说完,话风一转:“好啦,小家伙,我也不想与你玩耍了,只会欺骗人眼睛的魔法,可没有什么用处。”


    女人话音里带着对自身魔法的强烈自信,寻苓越发确定,她大概率是十大女巫其中一位了。


    夜之女巫再度朝着寻苓走来,可她刚一迈脚,却发现明明是前进,自己的位置却莫名地倒退了!


    夜之女巫:“?”


    她不信邪地继续往前走几步,反而倒退地更狠,距离寻苓越来越远。


    夜之女巫站在原地,看着窗后面带微笑的“威廉王子”,语气总算郑重起来。


    “这又是一种幻境吗?”


    寻苓礼貌地笑道:“您可以试试看,女巫大人。”


    夜之女巫却不动,站在那里思索了一瞬,开始倒退着走。


    走了两步,并未有顺着的反应。


    她明白自己猜错了,这并不是倒换,而是一种只要前进,就会后退的魔法。


    真是太神奇了。


    掩盖在兜帽之下的女巫面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闪闪发光。


    “身化月光。”女巫沉吟片刻,低低吐出这么一句话。


    水晶球内涌现出一股银色流光,笼罩住女巫的身体,将她也变成一道月光,轻飘飘向前飘去。


    她没有走,而是飘,逆旅没有被触发。


    寻苓轻叹一口气,夜之女巫反应真的很快,大家都不是蠢人。


    不过……时间已经到了。


    寻苓轻笑一声,收回逆旅卡,再度祭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夜之女巫化作的月光即将接近窗台后的“威廉王子”时,“威廉王子”倏忽消失在原地,化作一片细密的雨水飘出窗外,融入暗沉的夜色里。


    此时已是后半夜,凌晨三四点,月亮也逐渐滑向天边。


    “月光”陡然消散,夜之女巫站在窗后。


    她望着那阵融入进了暗夜的雨,彻底被这个胆大的贼人挑起了兴趣。


    “很久没遇见这么有趣的事了,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女声低哑又兴奋地说着,再度化作月光,也跟着飘了出去。


    “月影刺客!”


    夜之女巫掌心里的水晶球陡然光芒大作。


    天空上原本有些暗淡的月亮,忽然变得明亮,将整个凯西皇宫都照地若隐若现。


    寻苓化作了一阵雨,但雨也是有影子的,雨水的影子被月光映照在地面上,浅浅一片阴影在空地上飞掠。


    “找到你了。”夜之女巫低低笑了声。


    下一刻,寻苓脚下的影子快速膨胀,化作一个人影态的影子,追逐在她身后。


    影子奔跑速度很快,不,应该说,这影子就是借助她的脚在跑。


    影子一边追,一边伸出细长的手,想要抓住寻苓。


    不过因为寻苓化作的是雨水,雨水是抓不住的,影子只能跟着,而不能阻止她逃离的脚步。


    夜之女巫观察一阵后,若有所思地道:“是变成了雨水吗?难道是信奉春之女神的信徒?”


    雨水,梨花树,不怪夜之女巫如此想。


    “既然如此……月影囚笼!”低沉的女声掷地有声。


    水晶球蓦然大放光彩,头顶圆月更加明亮,宛若一颗小小的灯泡。


    这一次,不仅是寻苓的影子,还有路边树枝的影子、草木的影子、房屋的影子、各种各样的黑影全都动了起来,仿佛被月光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粘稠的黑色触手,纷纷朝她奔涌而来,如同漆黑的洪流一般,想要将寻苓围困。


    寻苓本来打算尽快跑掉,不跟夜之女巫打架,不然引来跟多人就不好了。


    可现在看来,不打是不行了。


    思及此,她蓦然停住脚步,转头回身,看向身后慢悠悠追来的夜之女巫。


    这段时间的交锋中,寻苓已经看出,夜之女巫施展魔法的依仗就是她掌心里的水晶球。


    寻苓大脑转动,顷刻间有了一个想法。


    夜之女巫望着那停下的雨水,笑声里透出愉悦:“小家伙,你真的很有趣,别怕,只要你不反抗,我不会伤害你,我要把你带回黑夜神殿研究……”


    “夜之女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雨水里传来一道有些模糊的话语声。


    尽管有些疑惑,但对着已在股掌之间的小玩意,夜之女巫相当大方地回答说:“我?我叫露西亚。”


    一张卡牌悄然浮现在雨水中央,发出淡淡的毫光。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卡牌上的画面只有一个大大的“言”字,寻苓称其为言灵卡。


    这是寻苓拍卖会前,抽到的第二张卡牌。


    “露西亚,你为什么要戴着兜帽,你一定很丑陋吧?”


    雨水里的话语声轻飘飘钻入露西亚的耳中,她本想嗤笑一声,这小东西死到临头还负隅顽抗。可不想,那句话竟一直在她心头回荡,以至于露西亚不禁开始思考,自己真的很丑陋吗?


    寻苓的话语,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小刀,扎进了露西亚心脏最软的地方。


    露西亚想到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头发,都是无比邪恶的黑色。


    自她出生起,她就被家人视为不详,所有人都说她的邪灵。


    她的幼年过得极为悲惨,直到她因为阴性体质被一位夜之女巫带到黑夜神殿,她才逐渐接受自己的外貌,明白自己的黑发黑眼不是邪恶,而是女神的恩赐。


    露西亚以为自己不再在意这点,可是为什么听到对方的话,她却忍不住怀疑自己呢?


    露西亚勉强稳住心神,继续往前走。


    “小鬼,不要试图惹怒我,否则我不保证不会下死手。”


    “露西亚,你的嗓音真沙哑,就像枝头的乌鸦在嘎嘎叫。”雨水又开始说话。


    露西亚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不由自主地思索,她的嗓音真的有那么难听吗?竟然像乌鸦?


    回想起来,每次她去传教的时候,信徒们也都更加缄默,不复在其他女巫面前的热情,他们是不是都在背地里嘲笑她的声音?


    “露西亚,你穿的黑色真阴暗,你也是一个阴暗的人吧?不然你怎么看起来像个黑漆漆的见不得光的老鼠?”


    是吗?可是每一位夜之女巫都穿黑色啊?


    露西亚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黑袍,暗沉的颜色的确非常阴暗,没有一丝活力。


    至于她是不是一个阴暗的人?


    露西亚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心情彻底跌落了下来。


    是的,她就是一个阴暗的人,只在夜里活动的老鼠,藏在兜帽下不敢见人的可怜虫,嗓音难听惹人厌烦的乌鸦。


    露西亚再也走不动了,她被自己心底冒出来的负面情绪给俘虏了。


    她感觉到危险,她的理智在疯狂地告诉她,不要沉溺下去,都是假的,这都是对方的计谋,不要中计!快点将那个可恶的家伙抓住!


    可是她的情感丝毫不受控制地泛滥,犹如河水一般将她整个淹没,令她失去斗志,变得沮丧,仿佛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黑兜帽下,女巫的眼眶逐渐湿热,泛起潮气。


    她快要落泪了。


    就在这时,那团雨水悄然飘到了她面前,伸出手,掌心里握着一颗圆润的红苹果,对她说:“露西亚,我想用我的苹果换你的水晶球,可以吗?”


    哪怕陷入了情绪泥沼的露西亚,也下意识要说不可以。


    但她张开口,却是不由自主地说:“可以。”


    她的身体好似被人操控,僵硬地将手里的水晶球递了出去,换成了一颗鲜嫩的、通红的、可笑的苹果!


    露西亚眼眶更红了,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第169章 抽卡系统11


    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上方坠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红苹果上。


    寻苓蓦地愣住了。


    不是吧,她给人说哭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是她抽到的又一张金色卡,一开始她没打算用这张卡,毕竟这张卡说白了就是打嘴仗。


    卡牌使用效果是,说好听的话可以鼓舞人心,说难听话会引发人的负面情绪。


    寻苓一般偏向于能动手就不动口,能打服就不打嘴仗。


    可是夜之女巫实在太强,她现在又太弱,只好请出这张牌。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就把一位夜之女巫给说哭了?


    寻苓总算是认识到杠精的强大了。


    她手里捧着那颗水晶球,水晶球脱离露西亚的掌心,那些蜂拥而来的暗影触手便也纷纷褪去,变成原本静止的模样。


    寻苓望着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夜之女巫,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在衣襟里摸了摸,摸到一条丝绸手帕。


    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那个,抱歉,刚才其实都是骗你的。”


    露西亚脑袋动了动,似乎抬起了头,帽檐下的双眼看向了她。


    言灵卡牌失效只有五分钟,很短,冷却时间却有一个小时那么长。


    还剩下一分钟有效时间。


    “我没有看见你的相貌,所以说你丑陋是假的。黑色一点也不阴暗,它很酷。至于你,露西亚,虽然没有见到你的模样,但我相信,每一位女孩子都很美。”


    寻苓轻轻将手帕放在女巫的掌心,用红苹果压住。


    在女巫反应过来时,她脚尖一点地面,雨水化作的身体迅速往后飘去,只留下一句话在夜风中回荡。


    “——你也是。”


    雨水里的声音中,含着浅浅的笑意与柔情,宛若一阵温暖的风,拂过露西亚冰冷的心田。


    又像是一束暖阳,陡然照进了一片阴暗的区域,驱散了所有的寒冷与绝望。


    足足在原地站了三分钟,露西亚才缓缓回神。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红苹果和手帕,狠狠咬紧了牙。想要丢掉,可是感觉到脸颊上的冰凉泪痕,她还是拿起柔软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至于那颗苹果,女巫死死盯了半晌,最终也不知为何带了回去。


    回到国王的卧室,将国王唤醒。


    国王一醒来便问:“女巫大人,那位贼人……”


    “我没抓住他,他夺走了我的水晶球。”露西亚沙哑着嗓子说。


    听出她话音里的愤怒与疲惫,国王大惊失色。


    露西亚可是黑夜神殿里十大女巫之一,那人竟然能夺走露西亚的水晶球,那该是多么强大啊?


    如今想来,国王倒是有些庆幸,那个人只是抢走了月光石,并未伤害自己。


    “女巫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国王忧心忡忡地说。


    露西亚道:“我会传信给神殿,让她们派人来抓他。”


    看出国王神情里的恐惧,她道:“不用担心,我会继续留在这里保护你。”


    “那就多谢大人了。”


    国王忽然注意到什么:“女巫大人,您手里的苹果……”


    露西亚手一翻,垂下的黑色袖子将掌心里的红苹果遮掩,“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是、是我冒昧了,抱歉女巫大人,请您原谅。”


    即便是国王,在夜之女巫面前态度也放得很低,乃至于卑微。


    神权本就凌驾于皇权之上,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皇权并不集中的原因。


    国王与夜之女巫商议之时,另一边,寻苓已经悄然顺着窗户回到了王子的宫殿。


    回来没多久,房间门就被敲响。


    她打开门,就见威廉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对她说:“克丽丝,刚才父亲那边传信过来,说是他的月光石被一位贼人偷窃了——”


    寻苓能察觉到威廉看向她时眼底的审视。


    不过她身上全无魔力,且那边传信时肯定说,对方是一位男性,所以她丝毫不慌。


    她故作惊讶,又有些惊恐:“真的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可是皇宫啊!”


    威廉:“是啊,不过不用担心,咱们宫殿外有守卫,我让他们加紧巡逻,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你好好休息。”


    他果然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寻苓却没去睡,她没多少时间了。


    国王一旦苏醒,就能结合她变成威廉时说的那番话,得知克丽丝的存在。


    再者,那位被打晕的商人,醒来时也会暴露她抢走了空间戒指的事实。


    寻苓在房间里等伪装卡的冷却时间过去。


    伪装卡有效时间半小时,冷却时间也是半小时。寻苓焦灼地等待着,一边思考等会离开的时候,该怎么带走那位精灵少女。


    精灵少女肯定是要带走的,不能留在这里。


    寻苓离开皇宫后,就要第一时间出凯西城,不能有片刻的逗留。


    笼子的钥匙寻苓已经摸清楚在哪了,可那么一个大活人,该怎么带出皇宫?


    寻苓拿出伪装卡,心中不禁想,要是伪装卡可以给两个人使用就好了。


    下一秒,一股波动从空间戒指里传来。


    寻苓眉梢一挑,将戒指里的那颗水晶球拿出,刚捧在手心,伪装卡便传来一道意念。


    [发现神力结晶,是否吞噬进化卡片?]


    寻苓:“!!!”


    还有这功能!


    她好像发现了一条康庄大道!


    “是是是!”


    水晶球悄然消失在手里,里面蕴藏的一团银白的溶溶月光全都被卡牌吸收。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卡牌,也瞬间由一次只能一人使用,变成了上限三人,每次持续时间延长至三小时,冷却时间也变成了三小时,一天还是三次使用机会。


    这也太解燃眉之急了!


    趁着天将亮未亮之时,寻苓悄然从房间走出,来到楼下关押精灵少女的地方。


    听见脚步声,精灵少女抬起头,嫩芽般绿色的眼眸里含着清澈的泪光。


    寻苓正要走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克丽丝,天这么早,你在这里做什么?”


    寻苓回过头,清楚地看见威廉眼底的怀疑。


    “威廉,我只是来看看她,她昨晚都没吃饭,我在想,要不要给她一点食物?”她犹豫地开口。


    威廉摇头:“不要这样做,驯服就要饿她,就像训练鹰一样。”


    听闻此言,金发少女面露不忍:“可是这也太残忍了。”


    “精灵就是这样,当然,你买的鲛人性情温和,不用这么训练。”威廉头头是道地说。


    “好吧。”寻苓状似听从地走到威廉身边。


    然后趁他不注意,在他转身之时,一手刀劈在他后颈,给了他和他爹一样的结局。


    威廉一声都没吭地倒在地上,不远处的金色笼子里,精灵少女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寻苓抬起头,冲她笑道:“别怕,等会我就把你放出来。”


    她迅速找到藏在威廉里衣口袋的钥匙,将笼子门打开,精灵少女忐忑地钻出来,紧接着,寻苓便将昏迷的威廉关了进去。


    进去的瞬间,威廉的身体即便是在昏迷中,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应该是被电击时的下意识反应。


    精灵少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寻苓的动作,见她又将笼子锁上,眼神里浮现出浅浅的疑问与忧虑。


    似乎在说,她这么做没有用。寻苓胸有成竹道:“不用担心。”


    她拿出了冷却完毕的伪装卡,一道光芒自卡牌上放射出,落在三人的身上。


    只用了不到三秒,笼子里的威廉王子就变成精灵少女的样子。


    寻苓再度变成威廉王子,精灵少女则变换成克丽丝的模样。


    他们三人的身份一瞬间对调了。


    精灵少女抚摸着自己身上洁白的纱裙,金子般的长发,满脸都是惊讶。


    寻苓道:“等会跟我一起出去,记得不要说话,任何人问你,你只要低头微笑就好了。”


    少女望着寻苓,无声点了点头。


    接着,“威廉王子”便带着“克丽丝”走出门,要去克丽丝下榻的旅店看鲛人。


    昨日他便一直在念叨这件事,王子身边的亲卫、骑士长们,对此都毫不怀疑。


    尽管时间还有些早,天空才鱼肚白,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没起床。


    但作为了解王子癖好的亲卫们,都能理解王子急切的心情。


    为了与佳人交流感情,出了皇宫后,威廉王子就只留下马夫,让其他人都回去。


    亲卫们还是听从了,毕竟这可是凯西城,在黑夜女神的月光笼罩下,王子不会有任何危险。


    皇室马车在旅店门口停下,“王子”与“克丽丝”进了旅店,他还打发走马车夫,说自己要在旅店里呆一整天。


    马车夫露出了然的笑容,殷勤地说:“王子殿下,您好好玩,傍晚时我会来接您回宫。”


    据说那位克丽丝小姐明天就要离开凯西城,最后一天,两人一夜风流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毕竟这种事在贵族里可太常见了。


    马夫没有想到,威廉王子上了楼后,立马变成一个满脸雀斑的乡下少女,再让奈特驾着马车,带着鲛人少女与精灵少女,赶在凯西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出了城。


    凯西皇宫里,王子的宫殿中。


    早起的女仆进屋来打扫卫生。


    金色的笼子里,“精灵少女”陡然惊醒,望着周遭以及自身的变化,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电击,表情痛苦扭曲。


    “她”一把抓住笼子栏杆,大声呼喊:“让我出去,我是威廉王子!”


    栏杆爆出一阵电流,令她蓦地浑身瘫软,涕泗横流。


    女仆看见她的模样,怜悯地摇了摇头。


    “不要胡言乱语,你乖一点,听话了,王子会将你放出来的。”


    她说。


    “我就是王子!我是威廉王子!”精灵少女不住地喊叫,神情崩溃。


    “唉,这只精灵疯了。”


    女仆吓得匆匆出了房间。


    第170章 抽卡系统12


    奔驰的马车车厢里,寻苓伸着手,指尖摸索着莹润光滑的月光石。


    月光石真是个好东西,握在手心里时,能感觉到一股清润微凉的触感,一直从手指流淌向四肢百骸,身上那如影随形的灼烧感渐渐消失不见,甚至就连头脑都变得更加冷静。


    “小姐,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奈特坐在车辕上,驾着车无目的地往前走,一边问。


    寻苓被狼崽子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道:“让我想想。”


    她翻出一张羊皮卷,上面用炭笔描绘着地图。


    这个世界很大,如果用当初在诸天商店世界分类划分的话,这应该是个大世界。


    巨大的世界地图上,无数的人类城市,以及各种未知地域。


    原路返回光明城肯定是不行的,不用想,后面的路上一定满是追兵。


    至于向前,前方再北一点,就靠近北部平原了。


    那里气候严寒,人类城市较少,大都是兽人的领地,若是往西,西边多山与森林,最西边是一个庞大的山脉群,那里是精灵所在的绿光森林。


    寻苓指尖移动到绿光森林上,便听一旁传来一道动听的女声。


    “那是我的家乡。”


    就如流淌的叮咚泉水,那声音好听地叫人骨头都发酥。


    寻苓抬起眼,对上一双嫩绿的眼眸。


    “艾丽莎,你想回家吗?”寻苓顿了顿,问。


    “咕嘟”一个小小的水泡声传来,微微侧脸看去,占据了马车大半位置的大水缸里,人鱼少女两手扒在水缸壁上,半张脸露出水面,一双蔚蓝色的眸子眼巴巴望着她。


    好吧,不用问了,肯定想。


    这条小鱼儿也想。


    艾丽莎站起身,单手搁在肩头,轻轻弯腰屈膝对寻苓行了个礼:“非常感谢您救我出来,如果我能回到家,精灵族会永远记住您的友谊。”


    寻苓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大礼,我肯定会送你们回去的,不过现在嘛,还得看看谁先谁后的问题。”


    不管是艾丽莎,还是小美人鱼梅莉,都要送回去。


    见两个小姑娘神色掩饰不住的欣喜,寻苓又正色道:“还有,我救你们,需要的不仅是感激。”


    艾丽莎端正了面色,认真地说道:“您请说。”


    寻苓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们信仰我的神明。”


    此言一出,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


    昨夜凯西皇宫一战,寻苓看似收获颇丰,不仅拿到了月光石,救了两个人,还找到了升级卡牌的办法。


    却也不是没有后果的,那就是积攒了不少的信仰值,也开始减少了。


    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


    能够提供信仰值的人还是太少,只有爱莎与奈特两个人,随着她的卡牌越抽越多,只会越来越入不敷出。


    寻苓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就不再搞事了,安安稳稳将两个人都送走,顺便在路上发展信徒,等光明城那边情况好点,就去找奥恩前辈把指骨给他。


    奥恩当初让她拿东西回去,并未规定时间,寻苓便也不急。


    艾丽莎沉默着没说话,倒是人鱼少女冒出头,怯生生道:“我、我们鲛人一族,必须信仰海神,才能得到驾驭水的力量。”


    看出两人的为难,寻苓微微一笑:“不,你们误会了,我并非要你们改信。只是希望在信仰你们的神明同时,也能够时常祷告我的神明。”她措辞着,面上笑容和善,“我的神明并不想破坏你们的信仰,只是想加入进去罢了。”


    俗话说,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嘛。


    这个世界大部分神明都要求虔信徒,也就是除了自己,不允许人再信仰其他神明。


    变化之神才没有那么贪婪,祂非常平易近人,要求不高,祂只是想吃点边角料罢了。


    祂有什么错呢?


    “啊?这样吗?”


    听她这么说,两人果然大吃一惊。


    什么样的神明才会这么好说话啊?


    “没错,我保证,只要你们不说,谁也不会发现你们还信仰了别的神明,不是吗?”


    寻苓循循善诱,她面对的又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异族少女,在狡猾的人类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况且寻苓作为她们的救命恩人,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她们怎么能不满足呢?


    眼见着两个少女态度都开始动摇,寻苓露出一抹讳莫若深的微笑。


    若是想要开窗不被允许,那就喊要掀翻屋顶,这样再说开窗,人们就会同意了。


    先说要她们改信,等她们纠结时再解释,以精灵与鲛人的单纯,必定不会拒绝。


    唉,要论心术,还是得人啊。


    没一会,寻苓就听到一声悦耳的回应:“好,我答应你,你的神明是哪一位?”


    精灵少女碧绿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寻苓。


    艾丽莎见过寻苓变化成他人的模样,对寻苓信仰的那位神明,艾丽莎也很好奇。


    梅莉也探出了脑袋,下巴搁在水缸边沿,天真地望着她。


    迎着两人的目光,寻苓念了一个长长的句子:“我信仰的,乃是最伟大又最变幻莫测、无影无形、无踪无际的变化之神。”


    艾丽莎喃喃:“变化之神?”她迟疑地摇头,“我没有听过。”


    “那是一位才从漫长沉眠中苏醒的神明,你们自然没听过,以后你们会知晓祂的。”寻苓笑着开口,而后对两人郑重地道,“你们要记住祂的名讳,祂名“寻苓”,从今往后,每一次祷告都必须念诵祂的名,以纯粹的信仰回馈祂的恩赐与庇佑。”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自然要贯彻到底。


    艾丽莎与梅莉都重重地点头。


    “好!”


    “我们会的。”


    梅莉还小声念叨着祂的名:“寻苓、寻、苓……这位神明的名讳可真神秘呀!”


    寻苓挑眉:“怎么说?”


    “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语言,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是非常美妙又博大精深的名讳呢!”


    鲛人少女一脸认真地说。


    精灵少女艾丽莎也跟着小鸡啄米点头。


    寻苓唇角微扬,忍不住笑意。


    接下来的路线便决定了,先送梅莉去距离更近的大海,这就得转向东边,东部有一座沿海城市海蓝城。


    路上也经过了不少城镇,偶尔他们会停下来休息,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


    现在追踪他们的可不仅有光明神殿,还有黑夜神殿与凯西皇庭。


    不过债多了不愁,寻苓半点都不在意。


    漆黑深沉的夜里,一群野狼从山里跑出来,袭击向山脚下不知名的村庄。


    然而狼群刚潜伏进村子,就陷入一片美丽的梨花林中,迷失了方向。


    很快,村庄里不断有人提灯走出来,年轻的村人手里纷纷拿着家里的工具,锄头、铲子、铁锹甚至是捣衣杵,趁着狼群迷失的时刻,将狼群一一敲死。


    所有的野狼都被打死后,人们不禁欢呼雀跃。


    年迈且德高望重的村长走到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女面前,恭敬又生疏地向她行了个礼,感激地说道:“非常感谢您,尊敬的魔法师大人,如果不是您,我们全村人都要没命。”


    听到老村长的声音,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位美丽的少女身上。


    这位少女,是傍晚才路过他们村庄,在这里借宿一晚的旅人。


    少女说,她是一位魔法师。


    村子很小,依山傍水,村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安详宁静的生活。


    村人们与外界接触不多,但也知晓魔法师的强大与尊贵,老村长将自己的家让出来,借给这一行人住下。


    不料才入夜,少女便说夜里村庄会遭到狼群袭击。


    起初没人相信,然而智慧的老村长却相信了少女的话,阻止了其他村民的意见。


    少女之后又说,为了报答他们的收留,她会帮助他们。


    随后便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当人们躲藏在家里,看到一双双幽绿的狼眼从存在包围而来时,村民们的内心都不禁凉了起来。


    因为村子靠着山林,以前的冬天他们偶尔也会遭遇狼群袭击。每一次村子都损失惨重,这一次却是狼群来得最多的一次,如果没有少女提醒,无知无觉的村庄不知会死多少人!


    然而对村民们来说难以对付的狼群,在少女眼里,却只是小菜一碟。


    她只不过将一样东西轻轻抛出去,人们的眼前便出现一片纯白的梨花林,千万朵梨花盛开在枝头,纯白无瑕,落英缤纷。


    走进梨花林的狼群,就像是被迷失了双眼一般,不住地在原地转圈,再也无法靠近村庄。


    想到方才看见的神奇的情景,村民们终于理解了魔法师的强大。


    原来,这就是魔法师,只是挥手间就能制造一片足以以假乱真的幻境。


    寻苓抬手一招,一张卡牌重新回到她的指尖,她回头对注视着自己的村民道:“不用谢,我也不想这群狼打搅我与同伴的睡眠,好了,现在大家都可以安心休息了。”


    老村长闻言,却是面露踌躇之色。


    他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才出声道:“魔法师大人,我们的村子一直遭受着狼群的侵扰,您马上就要离开,而我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很久……我、我能否冒昧的请求您,能不能教给我们刚才的魔法?我、我们愿意付出代价。”


    寻苓垂眸看着姿态放得很低的老村长,思索了片刻,淡淡问:“你们愿意付出代价?”


    “是的,我们愿意。您需要金银钱财吗?或是奴仆?还是……”老村长忐忑地说。


    话未说完,寻苓便打断了他,唇边带出一丝和善的微笑:“不,你误会了,老村长。仁慈的神明不需要这些人类之物,祂愿意庇护人类,只需要人类献出你们的信仰。”


    此言一出,不论是老村长,还是那群站在一旁安静聆听的村民们,都振奋了神情。


    寻苓抬眼环视一圈,笑道:“明日,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传教,只要信仰吾神,从今往后,你们的村子都会安全无忧。”


    “噢!!!太好了!!!”


    “之前有一位海神的传教士来传教,说信仰海神就能得到神明庇佑,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神明与神明也不是不一样的,这位魔法师大人一定不会骗我们。”


    “如果村庄真的能因此变得安全,那我肯定愿意信仰这位神明。”


    翌日清晨,寻苓来到村里的学堂。


    其实这间学堂以前是教堂,据说很久之前,海神的传教士来到这里传教,一并建起了教堂。


    教堂中央立着一尊英俊神武的高大男性雕像,男人一手持着三叉戟,一手握成拳,上身□□,下身是一条粗壮的鱼尾,鱼尾四周还雕刻有飞溅的浪花。


    因为发现信仰海神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村民们便渐渐荒废了这间教堂。


    传教士后来又来了几次,却根本收不到几个信徒。


    毕竟这个村子不依靠海洋为生,村民们基本不会离开村子,生老病死都在村子里,谁会去信仰海上的神明呢?


    传教士慢慢也不来了,教堂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教导村里孩子认字学习的学堂。


    寻苓打量了一眼斑驳的海神雕像,心里道了一句歉,转身就当着海神的面,给面前的村民们传教。


    首先,教给他们变化之□□讳。


    然后学习如何向神明祷告。


    最后是在村子面临危机时,如何使用神明赐予的神器抵御危机。


    “来,跟我念,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忽、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千树万树、梨花开!”


    教堂里传来整齐的话语声,宛若学堂里孩子们跟着老师学诗一般。这可是法术咒语,村民们学的都很是认真。


    虽然话音还有些不准,很像鹦鹉学舌,但毕竟只是一句话,没多久大家就学会了。


    而后,寻苓便将那张幻境卡牌交给老村长保管。


    老村长受宠若惊,接过卡牌的手都在颤抖,“这、这神器竟然要给我们吗?”


    其他村民也都惊呆了。


    村民们怎么也没想到,魔法师大人竟然会把这么珍贵的神器给他们!


    寻苓笑道:“当然,变化之神仁慈而慷慨,祂让我将它给你们作为自保之物。有了它,以后你们的村子再也不会受到野狼袭击,甚至有贼人进来,也可以抵抗。”


    村民们激动地双眼通红,老村长更是感激地落下泪来。


    他紧紧握住卡牌,又猛地回过神来放松手指,生怕将卡牌捏坏。


    “吾神庇佑,感恩吾神,以后我们的村庄,都会是祂最忠诚的信徒!”


    一众村民们也连声附合。


    寻苓笑看着这一切,一丝满意自眼底稍纵即逝。


    就在刚才,她脑海里的信仰值瞬间暴增,村民们人数毕竟不小,没一会就给她涨了近千信仰。


    虽然卡牌给出去有点肉痛,但为了信仰,这是必须的选择。


    再说了,卡牌给出去并不意味着收不回来。


    只要寻苓心念一动,所有给出去的卡牌,都能瞬间回到她的手里。


    毕竟,她才是卡牌真正的主人。


    中午时分,经过村民们一顿盛情款待后,寻苓在村人依依不舍中离开了村子。


    刚坐上马车,就听见奈特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寻苓忍不住笑:“奈特,你就这么不习惯与人相处吗?”


    狼崽子默默冲她龇了龇牙:“我也是狼。”


    艾丽莎插话说:“你不是狼,是兽人。”


    “我才不是兽人。”少年小声嘀咕,“他们不要我,觉得我是孽种。”


    艾丽莎沉默下来。


    精灵中也有混血,纯血精灵对混血精灵也是十分排斥的态度。


    “你现在不是跟着克丽丝吗?奈特,难道你想回到兽人国度?”小人鱼从水里冒出头。


    “才不。”车辕上的小少年头也不回地说。


    “那就好啦,克丽丝永远也不会嫌弃你的。”小美人鱼善解人意道。


    少年有些僵硬的脊背,渐渐松弛下来。


    “我知道。”


    风将少年低低的话语声送进众人耳中。


    寻苓出声,结束这个话题:“好啦,让我们看看距离海蓝城还有多远?唔……依靠我们现在的速度,只要两天就能到了呢!”


    梅莉欢快地在水里蹦跶了一下,鱼尾巴拍打着水面,溅出一片水渍。


    “好耶!”


    此时是他们上路的第四天。


    之后两天,一行人都没有在路上耽搁,直接进入了海蓝城。


    海蓝城是一座非常繁荣的城市,与凯西城偏向阴暗静谧的气氛不同,这里的人非常热情,大街上到处都是笑声与呦呵声,很多来往的商客与水手,街上的商铺里贩卖的大部分都是海产品。


    海蓝城靠海,从海上走有一条商路,这里的居民们也都靠大海为生,因此几乎人人信仰海神。


    信奉海神,祂就会保佑船只来往平顺,不会遭遇风浪。寻苓进城之后,直接驱车去往最近的海滩。


    梅莉是鲛人,鲛人种族在传说中,是侍奉海神的族群。


    海神信徒非常尊敬鲛人,在他们眼里,鲛人是极为尊贵的,只比海神低一点。


    若是被人发现寻苓带着个鲛人在外面走,她能直接成众矢之的。


    大概率会被连夜抓起来送到海神面前做祭品。


    之前也是因为鲛人很难藏起来,寻苓一路上不得不走偏远的小路,避开那些大城市,就是怕被发现梅莉的存在。


    不用半个小时,雪白的海滩便已在望。


    正是冬季,海水冰冷,海滩边风声呼啸,看不见行人,正方便了寻苓。


    奈特停下马车,寻苓从水缸里将梅莉抱出来,一步步向着不远处蔚蓝的大海走去。


    小美人鱼纤细的胳膊挽着她的脖子,垂下来的鱼尾巴尖尖一直在欢快地甩啊甩,对于自己即将回家这件事,肉眼可见地期待。


    路并不长,寻苓走得也不慢,很快就到了海边。


    寻苓正要弯下腰将梅莉放进海水里,却被拉了拉后颈,她低下头:“嗯?”


    梅莉抬首,柔软的唇轻轻在她脸侧碰了一下,碧蓝的眸子弯弯,“克丽丝,我会想念你的~”


    寻苓:“???”


    下一秒,怀里的小美人鱼就一弹尾巴,自个蹦进了海水中,咚的一声溅起不小的浪花。


    寻苓还未回神,一颗蓝色的小脑袋从水面上冒出来。


    梅莉伸出手,冲着他们挥舞着,大声道:“希望我们还会有再见的那天!”


    说完,一条蓝色的鱼尾哗啦一下,倒立起来拍打了下水面,小美人鱼犹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射向了远方。


    寻苓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便见艾丽莎含笑而立,见她一脸茫然,忍俊不禁道:“吻面礼是鲛人族的一种礼仪,据说只有得到了鲛人的友谊的人,才有资格被亲吻面颊哦。”


    “好吧,”寻苓放下手,笑了笑,“看来我还挺荣幸的?”


    艾丽莎碧眸凝视着她,轻声说:“你和别的人类不一样。”


    寻苓耸了耸肩,转身往回走去,“你不要被我的外表欺骗了,我也只是寻常的人类罢了。”


    救艾丽莎与梅莉的确是出于善心,但寻苓也要承认,其中也有利益的估量。


    比如在与她们朝夕相对的这些天里,寻苓得到了好几张非常不错的卡牌。


    一张【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还有一张【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济云帆济沧海】,都是金色卡。


    至于其他卡牌,也都不差,各有各的用处。


    寻苓回到马车边,就见奈特冷着一张脸,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小小年纪,心思总是多变,一会儿不见就不开心了。


    寻苓摇摇头,也没探究小孩子心事的想法,自顾自上了马车。


    “奈特,去海蓝城,我们到城里逛逛。”


    艾丽莎也上了车,马车轮子咕噜噜滚动着,朝着来路驶去。


    来时一直在路上奔波,都没好好修整下,寻苓打算接下来就在海蓝城休息几天,洗去一身风尘仆仆。


    照例找了个旅店住下,可惜热闹街市的旅店都被住满了,他们只好借住在一个偏僻的小旅店里。


    旅店真的非常小,只有两层楼,一楼住着老板一家人,楼上三间客房。


    一间已经住了人,还剩两间空的,都被寻苓租了下来。


    房间内部也很简陋,墙壁都是木板,都能直接听到楼下人们说话的声音。


    “安东尼,你又从海边来?”


    “是啊,今天海风真冷,我的手脚都冻僵了。”


    “快回房间暖一暖,需要我给你点燃壁炉吗?”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还需要一杯热水,一块荞麦面包,如果再来一块牛肉酱饼,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我早就猜到你要什么了,稍后就来!”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下上来,寻苓房间门还未关上,一位有着灰眼眸、褐色头发的青年从门口快步路过,进了隔壁的房间。


    寻苓缓缓收回目光,抬手摁住胸口。


    那块月光石正散发着一阵温热的波动,仿佛某种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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