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梅洛彼得堡
蒲从舟站在门口,认真仔细评估了下自己一个人从那维莱特加上塔伦两个家伙面前开溜的机会,不出意料地得出了零蛋的答案。
……想着有塔伦在,那维莱特估计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蒲从舟思索了下,攒出了一个欢快地笑容,笑着说:“嗨各位,好久不见。”
“哎,怎么会呢?”塔伦笑了起来,端着咖啡掩盖了下嘴唇,意味深长地说,“我们昨天才见过面呢。”
……这个倒霉玩意。蒲从舟顿时满头黑线,气得有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
“确实很久。”那维莱特抱着露露,冷静地分析说,旋即顿了顿,疑惑地看向塔伦,犹豫了下,才问,“你说……你们昨天刚刚见过?”
塔伦的脸色忽然就黑了下去。
“哈哈哈哈叫你嘴贫!”蒲从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看着塔伦说。
塔伦无奈地解释说:“……只是对茶叶有点兴趣。恰巧蒲从舟女士来自璃月,便找她说几句话罢了。”
“是吗?整个梅洛彼得堡……每一个去过璃月的商人或者贩夫走卒,你都聊过吗?”那维莱特疑惑地问。
塔伦:……
塔伦再也不乱说话了,彻底闭嘴,瞧着那维莱特确实只是单纯的疑惑没有别的意思,就晃了晃眼神,看向了小露露,笑嘻嘻地说:“哎呀,这小姑娘你们的孩子吗,真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呀?”
“克里斯汀妮·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很严肃地回答说,像是在审判庭上回答某个控方的辩护律师。
蒲从舟很敏锐地察觉到那维莱特的心情不是特别好,心里也特别知道这种“特别不好”的心情从何而来……蒲从舟悄咪咪往后退了一步,捉摸着找一个时机开溜,就看塔伦不怕死地走到那维莱特身前,笑着说:“克里斯汀妮,好名字啊!能给我抱抱吗?”
“你想的倒是美!”
“可以。”
蒲从舟和那维莱特近乎是同时给了相反的答案,两个人都怔了下,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塔伦忽略了蒲从舟的抗议,从那维莱特怀里把露露抱了过来,放在怀里掂了掂。
露露倒是也不怕生,还咯咯直笑地去伸手抓塔伦的脸。
蒲从舟只能眼睁睁看着塔伦带着露露一边“略略略”地哄逗着她,一边走出办公室,然后——
“砰。”
带上了门。
“……哎你要走别带走我的崽——”蒲从舟后知后觉,刚想跟着冲出办公室,右手手腕忽地被那维莱特拽了一下。
这一下算是用了下力,蒲从舟下意识的挣扎居然没挣开。还没等蒲从舟回过神,甚至来不及生起什么别的情绪,整个人瞬间被那维莱特抵在了墙上。
……蒲从舟懵了一秒钟,刚想出声,一个吻就落下,逼着她把一点点细碎的抗议声尽数吞咽了下去。
“你……”蒲从舟使劲挣扎了两下,往后退了几厘米却被整个人抵在了墙的更深处。
又是另外的亲吻落了下去,像是一种近乎索取的渴望。
刚开始的时候蒲从舟还在试图反抗,后来觉得挣扎也没什么用,反而一点仅剩的力气在被迫一点点抽干……
蒲从舟第一次在那维莱特身上感受到强势的一面。之前不论发生什么事,那维莱特带给蒲从舟的感觉总是温和且柔软的……不对,应该也有——初见的时候,在蒲从舟阻止他去救塔伦的时候——不对,怎么都是塔伦!
蒲从舟的思维越来越混乱,逐渐失去的思维能力。雪白的长发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身侧,像是一场浩浩荡荡的雨,又那么柔软缠绵地将蒲从舟包裹……唇吻间也好,空气中也好,都充斥着海风的咸腥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吻轻轻又细密地往下落去,抚摸过脖颈,柔又不容置疑地落在了敏感的锁骨上,蒲从舟急促的呼吸才骤然恢复,连带着被吻得略微缺氧的头脑也恢复了一些清醒。
“你……这里有人,是梅洛彼得堡啊。”蒲从舟喘着气,趁着那维莱特轻轻吻着她锁骨的时候,强撑着小声说。
“嗯。”那维莱特轻轻说,声音中少有的带着一点沙哑的意味,像是一支协奏曲绵绵软软落在蒲从舟的耳边,他顺着咬了下蒲从舟的耳垂,“他们走远了。我听到的。”
“不是你真的……”蒲从舟懵了一瞬,旋即被气笑了,又是使劲一挣扎,却被那维莱特不轻不重抵得更紧了一些,气息骤然有些不稳,咬牙说,“……塔伦这个混账。”
那维莱特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这也能答应下来?”蒲从舟脑子又开始昏聩,下一秒自己的衣领略微被剥开了一些,一个柔软潮湿的吻瞬间落在肩颈上,带着点力度,啃得蒲从舟哼了一声,“你……”
蒲从舟一句国粹没骂出来,就听那维莱特很冷静地说:“没有关系,这个位置没有人会看到。”
……
蒲从舟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被气笑了,说:“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亲吻再次往下落在了更脆弱的部位,蒲从舟这下连哼都哼不出来,强撑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近乎是颤抖地闭上眼睛。
……然后蒲从舟听见那维莱特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此时的蒲从舟已经没力气去吐槽了,汗水混杂着一点生理性的泪一同滴落在湿漉漉的发丝上。近乎是下意识的,蒲从舟伸手去紧紧揪住了那维莱特头顶柔软的湛蓝色龙角……难受是吧,来比比谁能让谁更难受。
……输赢不清楚,反正蒲从舟最后是脱力松的手的,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甚至根本站不起来,整个人只能靠那维莱特手臂的力量强撑着悬空。
“……对不起。”蒲从舟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迷迷糊糊只觉得难受,整个人缩了起来,在那维莱特怀里有气无力地说。
“嗯?”那维莱特垂眸,睫毛上也带着点晶莹的水珠。那维莱特停了停,才问,“为何?”
“我……”蒲从舟整个人都感觉碎成了蒲公英花籽,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小小声地说,“……我不该偷你的外套。”
那维莱特怔了下,才说:“我并未怪你。”
……
蒲从舟真的想骂,这谁信啊。但是此时的蒲从舟骂都骂不出来了,想说话,却只发出一声抽泣。
这下轮到那维莱特有点慌神了,略微了愣了愣,才有些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蒲从舟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这才咬牙说:“被你这样折腾,能好吗?”
那维莱特停了下,凝视着蒲从舟带着点泪的双眸,小心翼翼亲了下她的眼角,轻轻说:“……抱歉。”
蒲从舟摇摇晃晃自己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调整着气息,顺带调用风元素力将整间办公室诡异的气息全部去了,这才看向那维莱特,有气无力地反问:“这不是你想要的?”
……
那维莱特竟然真的有点儿真诚的惊讶,停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才认真地问:“自然不是……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蒲从舟:?
那维莱特:?
……
蒲从舟只觉得十万只若陀龙王在自己的脑子里崩腾而过,喘了好一会,使劲瞪着那维莱特看起来是真的疑惑的神情,判断出那维莱特是真的没往“惩罚”的方面去想。
蒲从舟败下阵来。蒲从舟摆烂了。
蒲从舟任由那维莱特指尖夹杂着一点点的水元素,替她顺着有些打结的长发,一边生无可恋地问:“那你为什么……那样……那样……”
蒲从舟欲言又止,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启齿的感觉,她有些说不上话,只能气急地跺了跺脚,扭头瞪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怔了下,沉默了一会,才为蒲从舟重新将凌乱的长发束成双马尾,缓缓说:“……我认为,你不会觉得反感。”
……好吧,确实没有特别反感。蒲从舟无奈地说:“所以呢?”
那维莱特继续说:“想做,就这样做了。”
蒲从舟再次无语了,也不清楚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只是瞪着那维莱特。
“不行吗?”那维莱特询问说。
“……算了算了。”蒲从舟哭笑不得地摆摆手,站起身环视了下四周,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了,“早就知道你的脑回路……确实这逻辑成了闭环。”
那维莱特微微点头。
蒲从舟懒得去看他,随手揪了下他头顶的两撮湛蓝色的鳍,双手抱在后脑勺,懒洋洋地往门口走去,一边说:“走吧,去找塔伦那东西……真不知道他小时候那么乖,怎么长大就歪成这样了。早知道就不帮他了……哎。”
那维莱特跟在蒲从舟身后一起走出了塔伦的办公室,走在梅洛彼得堡的金属小路上,两人交错的脚步声是金属清脆的撞击,远方是梅洛彼得堡的囚犯趁着一天的空闲时间在团建,笑声带着粗鲁的骂声清晰可闻。
“嗯……我确实没有怪罪你偷窃我的外套这件事。”那维莱特边走,边温和地解释,“你用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地接触雷内,去做最后的说服工作,我可以理解。”
“下次我再偷你外套,你也不会怪我?”蒲从舟懒得回头,更懒得去看那维莱特,漫不经心地随口来了一句。
“不会。”蒲从舟听那维莱特说,“不过,如果你打算在梅洛彼得堡常住,我会打算向典狱长申请一间能常住的房间陪你。”
蒲从舟骤然刹住脚步,回头看向那维莱特,无奈地笑了,说:“你啊……”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蒲从舟,隔着钢铁做的水道和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空气,温和地笑了。
蒲从舟轻盈地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那维莱特——
蒲从舟压根儿不知道塔伦跑到哪里去,最后还是一路问了过去,才知道他带着露露去了医务室。
等蒲从舟和那维莱特来到医务室的时候,塔伦正抱着小露露和希格雯商量着用什么喂她。
“……真的不能喂食茶水吗?”塔伦蹲在地上,看着坐在板凳上的露露挥着小手,严肃地说。
“不能哦,塔伦先生。”希格雯正在给小露露编小辫子,一边认真地回答说,“这孩子才刚刚出生,是不能喝茶的。”
“……我觉的不能用正常人的角度来衡量那维莱特女儿的身体。”塔伦说,“你看这才两个月,这娃娃都会坐了。你觉得这正常吗?”
“嗯……”希格雯陷入了沉思。
正巧这时那维莱特和蒲从舟一起走了过来。
看到蒲从舟,塔伦就扬了扬眉梢,笑着说:“不错嘛,居然还能走着过来。”
蒲从舟唇角抽了两下,那维莱特也轻咳一声。
希格雯“咦”了一声,疑惑地问:“为什么舟舟会不能走路呀?是脚受伤了吗?”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非常迅速地换了个话题,对塔伦和希格雯说:“我刚才你们正在讨论露露的吃食……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克里斯汀妮喝一点水就行了。”
“喝点水?”希格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摆摆手,连忙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那维莱特大人!露露正在发育呢,应该要有很丰富、很营养的食谱才行!”
“对。”蒲从舟瞧着露露,懒洋洋地说,“我已经向璃月的岩王帝君要了绝云椒椒。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就给露露的食谱上填上去,孩子天天喝水也不是个事。”
“你们两个真的半斤八两。”塔伦笑了起来,旋即笑容消失了,严肃地看向蒲从舟,问,“什么?你有办法向摩拉克斯索要绝云椒椒,没办法帮我带一点沉玉谷的茶叶?”
“我是写信给的帝君,有本事你也写信啊!”蒲从舟无辜地说。
“你……”
……
在蒲从舟和塔伦拌嘴的时候,那维莱特已经向希格雯很认真地询问起了克里斯汀妮的食谱。
“……真的,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绝对不能喝太多的水的。”希格雯认真地说,“可以喝一些小米粥,或者哺乳……”
希格雯下意识看了眼蒲从舟,蒲从舟也看了眼希格雯,反应过来希格雯说了什么后,嗖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警惕地说:“……没有啊,我一点奶也没有啊!你们见过哪朵蒲公英会产奶的!”
希格雯捂住嘴偷偷笑了,塔伦则“啧”了一声,看向蒲从舟,调侃着说:“原来你是一朵小蒲公英啊。那么那维莱特……嗯,我怀疑他也不是经过水神赐福的普通人。”
“怎么可能啊。”蒲从舟吐槽说,“什么水神赐福……要不你也求一求芙宁娜,问她要一个永生?”
“算了算了。”塔伦哂笑一声,摊手说,“预约她见面的普通人已经排到二十年后了,我可懒得去预约。”
……
蒲从舟抱起露露,和塔伦边随意聊着边走在路上,那维莱特和希格雯则还在讨论着露露的食谱。
“……嗯,为什么不可以只喝水?我小时,也是这样长大的。”
“啊?竟然是这样吗?”
……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蒲从舟偏过头,看向塔伦,问。
塔伦听到这话,瞬间眼神露出了点蒲从舟陌生的怔忡,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天真纯粹,会扑到卡萝蕾身上去保护她的少年。
蒲从舟也没料到随意的一句话竟然会引起塔伦这么大的反应,也怔了下,然后听塔伦问:“佩蒂特家族……现在怎么样了?”
“佩蒂特?”时间过于久远,蒲从舟甚至有些忘了,停了一会,才想起佩蒂特家族就是塔伦所在的家族,思考了一会,回想起不久之前在那维莱特桌子上看见的文书,挑了几个绝对不会出错的点谨慎地回答,“自从族长和几个话事人死后……再加上逃税的那一套被那维莱特彻底撞破拔除,现在的佩蒂特家族已经……连续几次的家族总收益在众贵族中垫底,前几天的议会里,已经有贵族提出要剥夺佩蒂特家族贵族的名号了。虽然那维莱特把这件事暂时压了下去,但是如果经济再不起来,是迟早的事。”
塔伦轻笑一声,在蒲从舟身侧慢慢踱步,目光落在很远处罪人间的喧嚣,又扭头看了下一脸严肃和希格雯讨论食谱的那维莱特身上,才慢条斯理地对蒲从舟说:“你问的这个问题,在很多年前,父亲也这样问过我。”
“啊……”蒲从舟垂眸,轻轻的说,“对不起,我很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性格啊,被那维莱特传染啦?”塔伦笑了起来,有点漫不经心地说,“嗨,那个时候啊,我对父亲说,我的打算是努力学习努力工作,重振佩蒂特家族的荣光,让佩蒂特家族成为枫丹廷最厉害的贵族——但是父亲笑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这个梦想不好,让我换一个……因为利益会蒙蔽人的双眼,而权力会让人不择手段。人生短暂,如果将生命投入这样的东西,那不免可惜……那时的我不明白,直到……”
塔伦低笑了一声,随意地耸了耸肩,笑着对蒲从舟说:“所以我现在未来的打算就是……啊,在梅洛彼得堡快乐地过上几十年。这些人虽然都有罪,但真正的‘罪人’,从来都不在梅洛彼得堡。”
蒲从舟停了下,静静地看向塔伦。
塔伦倒是很随意,笑着对蒲从舟说:“别这么严肃啊……你呢,那你的打算呢?你可是长生种啊,要活很多很多年,可不能像我这么草率啊。”
蒲从舟倒是很顺畅地说:“我的打算……就是把雷内骗去给那维莱特打工,然后带着那维莱特,得空了整个提瓦特走走。”
“真的是很好的打算啊。”塔伦略带感慨地说。
第62章 沫芒宫
那维莱特听到这话也怔住了,停了下思索了一会,才很冷静地说:“……是芙宁娜知道此事我有点困难,她主动接下的任务。我也认为,芙宁娜女士既然能讨枫丹人喜爱,想必露露也——”
“哎呀你这想法真的是离谱!”蒲从舟气急败坏地说。
那维莱特话还未说完,就见蒲从舟从他身边跑去了,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一直等来到了沫芒宫,那维莱特才知道蒲从舟所说的“离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哎哎哎,你、你别哭了,你能不能先别哭了呀?”
水神芙宁娜怀里抱着个小小软软的小孩子,近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露露在她怀里一边死命挣扎,一边汪汪大哭,身边堆着一大堆小山似的小蛋糕。
蒲从舟闭了闭眼,正头疼地想上去救场,就见芙宁娜手一晃动,露露就从她的怀里扑通一声直接掉到了一大堆小蛋糕里。
“啊,奶油!”芙宁娜几乎是失声叫出声,下一秒就直接扑了过去。
那维莱特和蒲从舟也是匆匆忙忙快步走上前,三个人一起低头看向那一堆小蛋糕。
露露坐在稀烂的奶油蛋糕中间,满头满身满脸都是花花绿绿的奶油,仰起头瞧着这一群盯着自己一脸紧张的大人,歪了歪脑袋,咯咯咯笑了。
那维莱特:……
蒲从舟:……
芙宁娜深吸一口气,好一会才装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小声说:“咳咳……这个……至少她还是笑了,是不是?”
蒲从舟只觉得脑壳嗡嗡的疼,闭了闭眼,痛苦地走到芙宁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和蔼地说:“是的,你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你的任务,现在,去休息吧。”
“真……真的吗?”芙宁娜怀疑地问。
“真的!”蒲从舟肯定地点点头,反正下次带孩子的工作绝对轮不到你头上了,“我一会就让那维莱特自掏腰包把露露坐坏了的小蛋糕赔给你。去吧去吧。”
芙宁娜半信半疑地走了,蒲从舟这才松了一口气,蹲在那维莱特身边,看着他驱使水元素之力,召唤出一点点的水珠,小心擦拭着露露脸上的奶油,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了吗?芙宁娜……并不擅长带孩子么?”那维莱特一边摸摸露露的头,侧头问蒲从舟。
蒲从舟瞪着那维莱特,反问说:“你觉得呢?”
那维莱特冷静地回答:“至少露露挺开心。”
蒲从舟气笑了:“那我把奶油抹你脸上你开心不?”
这问题出来,那维莱特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才说:“可以试一试。”
蒲从舟:……
蒲从舟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把那维莱特从去奶油里滚一圈的想法拉回来,看着那维莱特抱着露露,认真地教她讲话,不由笑了起来,停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那维莱特,我想让你批一条通告来着。”
“什么通告?”那维莱特还在耐心地抓握着小露露试图乱舞的手,似乎也并没有很注意蒲从舟说了些什么。
“破例让雷内戴罪担任枫丹科学院院长的通告。”蒲从舟说。
那维莱特手停顿在了半空中,转头看向蒲从舟,停了下,才说:“这似乎没有先例。”
倒是蒲从舟看那维莱特提出的是制度上的疑问不是关于雷内本人的问题,下意识松了口气,轻松地说:“没有先例就让我们来创造先例嘛——来来来,看看这些,我都在梅洛彼得堡里边写好资料了……”
一边说着,蒲从舟就从早就准备好的帆布包里开始一张一张往外边翻资料、文件、审判申请……蒲从舟翻着翻着不耐烦了,哗啦啦抖拎了起来,小山似的文件堆得很高。
蒲从舟站在文件前,双手叉腰,得意地“哼哼”了两声。
那维莱特思考了一会,把露露放在婴儿床里,走到文件堆前,取下一张,认真地看了一会,才对蒲从舟说:“既然这样,我试试看吧。”
蒲从舟嗯哼了一声,趴在婴儿床边看露露在咕噜咕噜地瞪着她,乐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正在看文件的那维莱特:“我记得之前你似乎和爹地说过,要请一位美露莘来照顾露露?”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句,温和地说:“是的,我确实这样尝试过……但无论怎么说,克里斯汀妮都是元素龙,成长周期和普通的人类或者美露莘都不太一样,这让无论是美露莘还是来照顾露露的人类都非常苦恼。”
蒲从舟听着这话笑了起来,趴在婴儿床边瞧着那维莱特,见窗外的阳光落在他雪白的发丝上,晃得眯了眯眼,说:“哎,是这么一回事……看来如果我们想一起出去走一走,应该要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听见“一起出去走一走”,那维莱特翻阅文书的指尖微微一顿,淡紫色的眸子似是也泛起了一点波澜,停了一会,轻轻点头。
蒲从舟没时间去管那维莱特,因为这个时候露露因为太无聊又开始哇哇大哭。
蒲从舟被吵得皱起了眉头,趁着那维莱特放下文件还没来得及快步走上前,先一步揪着露露的衣领子,把她整只提拎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把露露“咻”一声扔出门去,然后嘭地甩上门。
做完这一切后,蒲从舟淡定地拍了拍手,对已经怔愣在原地的那维莱特说:“你不是要看我写的资料吗,继续看啊。”
……露露被扔得太远,哭声已经听不到了,只能听见影影约约几声美露莘的惊呼声。
“元素龙,扔不死的。”蒲从舟补充说。
那维莱特欲言又止,半晌,才轻轻摸了摸蒲从舟的头,确认她不反感后,低头亲了亲她,停顿了一会,才用几乎是叹息的声音说:“……是该早些解决了。”——
蒲从舟想过要解决这件事,没想到能解决得这么快。
让雷内上任枫丹科学院院长一职的签署条款刚刚下来,整个枫丹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后领头闹事的人被那维莱特不动声色革职,接着又是一系列的改革往下推进。等蒲从舟抱着一叠轻小说从书店里走出来的时候,瞧着一旁的布告栏上已经贴上了雷内的上任通告,随便买的一份报纸上边居然在歌颂最高审判官大人高尚主持正义知人善用不拘泥与他人的过去……
蒲从舟带着这报纸去了沫芒宫,溜进那维莱特办公室的时候,恰巧看到那维莱特正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些什么,看见是蒲从舟,那维莱特的眸中流露出一点笑意,指尖轻柔地掠过花瓶里插着的蒲公英,温和地问:“今天怎么有空了?”
蒲从舟笑了起来,对着那维莱特挥了挥手上的报纸,调侃说:“不错嘛,学得挺快。”
那维莱特知道蒲从舟指的是他的这些手段,轻轻点了点头,绕过办公室,走到蒲从舟身前,伸手拈起她的一缕耳发,放在唇边细腻地吻了吻。
一点带着海风的气息轻柔地洒落在蒲从舟的耳边,蒲从舟偏了偏头,轻轻巧巧地啄了下那维莱特略微有些泛红的耳垂。
温度一点点往上攀升,窗外的阳光似乎都绵长了两分——就在这时——
“呜哇哇哇哇……”
沫芒宫不知道哪个角落爆出了婴儿的哭声,蒲从舟脑壳嗡一声疼,然后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小露露又哭了……这又是为什么啊,哄不住啊?她真的不能喝膨膨兽的奶吗?”
“天啊,怎么想也不能啊!你是怎么想的!快快快,抱给那维莱特大人看看……”
那维莱特面色一肃,快步往办公室外走去。
……很土,很常见,但是真的很真实!
蒲从舟跟在那维莱特身后,冷着脸快步往外走,恰好看见混在一群抱着露露的美露莘中、略微有些怔忡的雷内。
“我来报道。”雷内也看到了蒲从舟,拿着手中的文书向蒲从舟扬了扬,迟疑了下,说,“现在这是……”
“这么说来,你现在也是沫芒宫一位光荣的编制内人员了。”蒲从舟瞅着雷内,忽然觉得心情好上不少,连带着听着露露刺耳的哭声也不那么糟心了。
雷内微微皱眉,似乎也在判断沫芒宫这混乱的情况。
蒲从舟指着露露,对雷内轻快地说:“来,现在我代表沫芒宫告诉你,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解决沫芒宫的混乱源——这个倒霉孩子。”
正在皱着眉观察着露露试图思考怎么样能哄住她的那维莱特听到这话,不免略微愣了下,刚转头,就见雷内缓缓走了过来,似乎也在飞速思考。
雷内从一旁的报刊架子上抽出一份报纸,翻开了《论膨膨兽伤人的可能性:远离这种危险的生物!》这一页,配图刚好是一只摸着肚皮眼泪弯弯的膨膨兽。
雷内把膨膨兽的配图放在露露面前,很认真地对露露说:“一只膨膨兽。”
那维莱特缓缓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着雷内。
就在这时,哭声渐渐小了,露露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有点惊讶地看着膨膨兽的图片。
这下连蒲从舟也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效果能这么好,下意识喃喃地说:“……呃,不会吧?”
雷内又思索了一会,说:“两只膨膨兽。”
露露咯咯笑了起来,手舞足蹈,不哭了。
蒲从舟:……
第63章 沫芒宫
雷内观察了一下露露的反应,很冷静地分析出了“露露已经情绪稳定”的事实,毫不惊讶地点点头,抬起头转身看向蒲从舟,竟然收到了蒲从舟一个崇拜的眼神。
崇……拜?
雷内怔愣了几秒,非常迅速地回想起蒲从舟之前极度自信、极度冷静的一系列举动,很艰难地把崇拜这个词和蒲从舟联系在一起,然后雷内又看向蒲从舟身后一脸严肃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原本狭长的淡紫色双眸明显微微睁大了些,几乎是有些惊讶地看向雷内。
雷内沉默了一会,扭头又对上了一群美露莘崇拜的眼神,然后看这群美露莘“哇”地欢呼起来,开始鼓掌。
“你做的非常好。”蒲从舟走到雷内身旁,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露露的事就麻烦你了。这就是你的第一份工作!”
雷内:……——
“这次有关枫丹科学研究院的进程意外推送得非常顺利,主要是得到了阿兰·吉约丹先生的默认……”
那维莱特办公室内,雷内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维莱特身前,听到那维莱特提到这个名字,略微怔愣了下。
“怎么了,艾玛纽艾尔先生?”那维莱特停了下,询问道。
“只是有点意外。”第一次听到那维莱特称呼自己的姓氏,雷内略微停顿了下,才后知后觉地说,“我只是很惊讶阿兰的态度。”
“我也是。”那维莱特点点头,又看向蒲从舟,迟疑了下,才说,“我当时实施计划的时候也提出过这个有可能发生的困难。毕竟吉约丹先生曾顺利研究出荒芒能量,在枫丹科学院的声望极高,如果他反对你的上任,那这个提案几乎没有任何通过的可能性。但是舟舟认为……”
雷内和那维莱特都看向了蒲从舟,用的是询问的目光。
蒲从舟本来双手捧着脸在发呆,见两人都看了过来,眨了眨眼,回过神,说:“咦你们聊完啦?别管什么阿兰不阿兰了,过来看看我的新策划案——”
说着,蒲从舟站了起来,从那维莱特办公说上哗啦啦翻出一堆的文件,伸手敲了敲桌子,对一人一龙说:“让雷内继任枫丹科学院只是第一步。我的计划是,将所有与科学研究与建设有关的大权全部交给雷内先生,不再通过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这下不止是那维莱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雷内都微微皱了眉。
“你们觉得怎么样?”蒲从舟问。
雷内笑了一声,对蒲从舟说:“你提出这种建议,就不怕你家这条水龙一喷喷死我?”
蒲从舟“咦”了一声,思维拐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你怎么知道那维莱特是水龙王的?”
“这很难猜吗?”雷内摊手,哭笑不得地说,“水神是假的,那么那维莱特能够镇得住枫丹肯定只源于他自己带来的力量,与水神无关。”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蒲从舟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猜到那维莱特身份的人应该不少了……”
“这是重点吗?”雷内反问说,“枫丹百年来的权力全在那维莱特身上,这对枫丹人民而言是水神芙卡洛斯的意思——你随意打破这个格局,你认为你提出这个想法真的合理吗?”
雷内看蒲从舟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意识向那维莱特看去,见他微微皱眉,似是正在思索着些什么,叹了口气,正想开口说话,就见那维莱特抬头,问蒲从舟:“嗯……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阿兰同意雷内空降为枫丹科学院的院长的。”
雷内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我什么都没做啊。”蒲从舟很理直气壮地摊了摊手,说,“这是阿兰自己的选择。”
雷内瞬间沉默了,思维飘忽了一刹那,恍惚间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在阳光清澈、万物生长鲜花簇拥的水仙十字院,几个孩子并排坐在院子前,等待着副院长制作的下午茶——就这一瞬间的思绪飘忽,等回过神来,那维莱特已经把所有的文件签好,对雷内严肃地点点头,说:“那就按着这样办吧。我也是时候应该休息一下了。”
雷内很难用言语描述这一刻的心情,低头看着那维莱特递过来的上任书,半天也一动不动。
“放心,你小子。”蒲从舟非常和善地拍了拍雷内的肩膀,笑了下,语重心长地说,“咱们枫丹的高层就这个不靠谱的德行——就你这直来直去一根筋的性子,放在璃月早就被我家的帝君一个封印塞若陀窝里封印几百年了,也就在枫丹还挺需要你这种人才。好好干,不然小心水龙一喷喷死你。”
“舟舟。”那维莱特无奈地说。
雷内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过那维莱特的上任书,轻轻摇头,转而看向蒲从舟,总算是敛了敛神情,算是郑重地承诺……
“那我……定不辱命。”——
见雷内带着上任书,跟着枫丹科学院的人上任去了,蒲从舟这才百无聊赖地趴在那维莱特身边的办公桌上,对着桌子上的蒲公英轻轻吹了口气,看蒲公英籽散开,在阳光底下映衬出晶莹的色泽。
那维莱特读了几份文书,忽地想起什么,对蒲从舟说:“我们或许应该早芙宁娜谈谈。”
“芙宁娜?”蒲从舟盯着蒲公英发呆,心不在焉地说,“别了吧,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就少折腾这个小姑娘了。”
“这不一样。”那维莱特轻轻摇头,坚决地说,“芙宁娜仍然是枫丹的水神,依据枫丹的律法,在百年前她将枫丹的大权交于我,现在我决定分出部分权力,应当也要通过她才行。”
“你问她怎么演戏比较靠谱一点。”蒲从舟支起身子,说,“你问芙宁娜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做得了决定?退一万步说,万一这小姑娘就是咬死了不答应,你又该怎么办?”
“要走流程。”那维莱特说。
蒲从舟盯着那维莱特好一会,思索了一会,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那维莱特这么坚决的一面,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叹了口气,说:“行,你自己想给自己找事情做我也没办法。”
那维莱特放下羽毛笔,蹙着眉看向蒲从舟,迟疑了下,还是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生气了嘛。”蒲从舟摊手,说,“你看看,我为了你这条笨水龙的双休日,跳了原始胎海之水进了你们的监狱,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功夫说服雷内这个长生种来帮你——你呢,你只顾着你的繁文缛节,还要给自己找麻烦。像芙宁娜这种老早就被排除在枫丹体系之外的吉祥物神明你也要——”
蒲从舟的气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见那维莱特轻轻叹了一声,绕过办公桌,走到她的身前,俯下身,轻柔地抱住了她。
“你你你干什么……”蒲从舟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堵了回去,所有的不满就这样融化在一个带着海风气味的拥抱中……还有一点点令人眷恋的温度。
“不要生气了。”那维莱特耐心地说,轻轻摸了摸蒲从舟的头,雪白的长发落在她的肩颈处,柔软而缱绻,“可以吗?”
蒲从舟很没用地整个人软了下去,声音也不自觉地小了下去,想了一会,还是强逼着自己很硬气地说了一句:“那你要自己去把水神那边处理好!”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是一个羽毛似的吻落在了蒲从舟的额头上。
……
等蒲从舟从那维莱特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了独自一人坐在沫芒宫大厅窗前的雷内,稀奇地走了过去。
蒲从舟看了眼昏暗的天色,对雷内说:“咦,你这么快就述职回来啦?”
雷内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多接话。
蒲从舟了然地在雷内身边坐下,懒懒地瞧着窗外暖黄的光芒,以及余光中来来往往的人群,多少有点劫后余生的悠闲,扭头又问:“怎么,沫芒宫的生活和你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岂止是有一点。
雷内叹了口气,说:“挺不一样的。”
蒲从舟笑了起来,歪着头看着雷内。
“但是也挺好。”雷内又说。
蒲从舟又笑了,双手抱着膝,发了会呆,就又听见露露汪汪的哭声。
一堆美露莘本来各忙各的,听到这声音一个两个都兴奋起来,匆匆放下手头的工作往露露的房间凑过去。
蒲从舟觉得头疼,又有点哭笑不得,推了雷内一把,说:“你去,哄哄这家伙,快点。”
雷内看了眼蒲从舟,说:“我记得你和那维莱特才是她的至亲。”
蒲从舟说:“……安慰露露是你的工作!”
雷内看着蒲从舟。
蒲从舟理直气壮地瞪着雷内。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会,最后都笑了起来。雷内往骚乱的方向走去,背对着蒲从舟,挥了挥手。
蒲从舟看着雷内走远的背影,多少有点唏嘘,瞧着这群跑去看露露凑热闹的美露莘一会儿就一窝蜂挤在升降梯里上楼去,一转头,忽然看见一只蓝色蓬蓬松松的水母头从角落一晃而过。
“……芙宁娜?”蒲从舟皱了皱眉,几乎是立刻站起身,跟在芙宁娜身后往那维莱特的办公室走去。
第64章 沫芒宫
“……什么?你、你要让一个陌生人来沫芒宫接下你的部分权力?还是一个罪犯?”那维莱特办公室里,芙宁娜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难以置信地问,使劲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容我纠正一下,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冷静地说,“雷内·德·佩特莉可在戴罪期间接受枫丹科学院的部分工作,我们应当给他部分能够实行工作的权力和尊重。”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这真的是太离谱了!”芙宁娜几乎是磕磕绊绊地说,明显有些慌乱,“你的权力是我,魔神芙卡洛斯——在几百年前赋予的!你现在随随便便就要交给别人……”
“并不是随随便便,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耐心地说,“雷内先生的专业能力以及他对于枫丹预言的重视程度有目共睹,虽然他的罪过不可原谅,但是枫丹律法也给了他公正的判决。按照法律而言,我任命他为枫丹科学院院长的行为并无不妥……”
“你既然都做好决定了,为什么还来问我?”芙宁娜几乎完全慌了,双手抱在胸前,后退一步。
“因为你是水神,我的蓝莓小蛋糕。”蒲从舟听到这里有点听不下去了,走到芙宁娜身后,叹着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芙宁娜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跳起来,惊恐地看了蒲从舟一眼,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怎么忽然出现了!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看着芙宁娜落荒而逃的背影,蒲从舟叹了口气,走到那维莱特的办公桌前,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说:“芙宁娜好像有点怕我。”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说:“她很敏锐,应该猜到你知道了些什么。”
蒲从舟懒懒地坐回了沙发上,瞧着那维莱特:“我倒不这么觉得……芙宁娜似乎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不是我过来打断你们,你还打算和她鸡同鸭讲到什么时候?我不在的那么多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维莱特略微一抬头,雪白的发丝在夕阳下微微晃动,折射出一点晶莹的色泽。那维莱特正想回答,然后又听到了沫芒宫外传来的隐约的哭声……
那维莱特站起身,匆匆往办公室外走去,一晃眼就没影了。
“又在哭。”蒲从舟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跟着那维莱特走,自己窝在沙发上打了个滚,这才出门和塞德娜聊了聊那维莱特的新日程,确定了下第一次休息日的时间。
一切搞定之后,夜幕已然降临,星辰一颗颗点缀向深色的夜幕,像一匹缀着珍珠的锦缎。
蒲从舟坐上升降梯,上了顶层特意批出来的婴儿房,开了门发现那维莱特和雷内居然都在。
“……对,手不要放在孩子身体下,在侧边……放一个枕头抵着她身后,这样就不会哭了……没错,就是这样。”
雷内压低了声音,正在很认真地指导着那维莱特怎么把孩子抱上婴儿床睡觉。那维莱特微微低着头,跟着雷内的指令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动作着,把露露平稳地放在床上。
露露被抱得很舒服,放下后心满意足地哼哼了两声,继续呼呼大睡。
雷内和那维莱特同时松了一口气。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蒲从舟瞅了眼那维莱特随手搁置在衣架上的外套,繁复的缎带和绶带垂落,明显有些凌乱——而本来应该好好穿着它的本人——不对应该是本龙——此时只穿着一件轻薄的雪白衬衣,隐隐还见有些薄汗,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腰线。
“好容易把这祖宗哄睡着了,在教我们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大人抱孩子。”雷内叹了口气,招了招手,一群人从婴儿房里鱼贯而出,那维莱特最后一个出门,顺带带上了外套掩上了房门。
三个人在那维莱特和蒲从舟平常休息的套房的窗边坐下,蒲从舟想了下从柜子里掏出了一点日常她吃的小零食,那维莱特和雷内都扔了一个过去。
“谢了。”雷内看了眼泡泡橘蜜汁硬糖,揣兜里,没吃。
“艾玛纽艾尔先生确实很有育儿经验。”那维莱特严肃地点点头。
“小时候在孤儿院看副院长哄孩子学的,你们都没见过吗?”雷内奇怪地问。
“没有。”蒲从舟摊手,说,“我记事起就跟着璃月的岩王帝君看他办公来着,身边都是年龄挺大的人了,很少见到小婴儿。”
蒲从舟说完,和雷内一起向那维莱特看去。
那维莱特接触到蒲从舟和雷内的眼神,迟疑了一下,才说:“嗯……龙蜥。”
“龙蜥……?”雷内若有所思地说,“果然传言是对的,水龙王是龙蜥进化的极致……嗯,下回去枫丹科学院可以将这点记录在册。”
蒲从舟简直无语了,瞪着雷内:“喂,你这就适应那维莱特的说话风格了?这也太快了吧?”
雷内摊手,微笑着说:“不然还能怎么办?早说要加入你们,还不如趁早习惯一下——要不你也向我学一点抱娃技巧?”
蒲从舟嘴角抽了下,想想就觉得脑壳子嗡嗡的疼,摆摆手,说:“不了,不了……露露是元素龙,怎么想也养不死的,我就不折腾我自己了……我想和你聊一聊那维莱特假期安排的事。”
那维莱特本来正在很认真地吃着泡泡橘蜜汁硬糖,闻言也看了过来。
“……初步的设计是每五天休息两天,这期间所有的审判之类的文书整理就麻烦你了。”蒲从舟说。
“应该没问题。”雷内思考了下,谨慎地说,“那我的休息日……”
“放心,我不是无良老板,不会压榨你的。”蒲从舟无奈了,“你和那维莱特的休息时长一样,只是时间会错开——在休息的时候,你可以回到梅洛彼得堡……”
雷内明显有点无奈地看向蒲从舟。
蒲从舟扑哧一声笑了:“逗你的啦,你可以选择回去——或者去其他地方走走,但是三百年内不能出枫丹境内。你还是‘罪人’哦。”
雷内也笑了下,想了会,又问:“你打算和那维莱特去哪里?”
“你问休息的时候?”蒲从舟说,“就两天,能去哪里?枫丹附近的海域走一走看一看吧,璃月蒙德有节假日的时候就调休,辛苦你了。”
雷内看了看懒洋洋的蒲从舟,又看向有些拘谨、但眸光明显更柔和的最高审判官,笑了起来,说:“确实挺辛苦的。”——
“明天就是风花节了,我算算日子,刚好撞上你的休息日,咱们去堵一堵风神大人吧?”
蒲从舟坐在床边,漫不经心晃着裸露的双脚,趁着清澈的阳光,眯着眼瞧着那维莱特站在镜子前整理着他雪白的长发。
那维莱特扎蝴蝶结的手顿了一下,说:“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件事。”
蒲从舟“嗐”了一声,随意地说:“怎么会忘呢。只是还来得及,我想着先玩玩再说——话说回来,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那维莱特不假思索地说:“不好奇。”
第65章 风花节
蒲从舟偏了下头,就看那维莱特已经束好了长发,坐在她的身边,很平和地说:“你是你就好。”
蒲从舟想了下,笑了起来,捧着脸趴在桌上,看着那维莱特收拾着桌上散落的一堆堆书,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维莱特离开卧室,蒲从舟也只是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就从那维莱特的柜子里扒拉出了一点摩拉,然后施施然跑了出去——
“……这些文件卷宗基本上会在下午四点钟送到沫芒宫,你到时候可以稍微注意一下。处理得了的就处理,实在不能决定的就等我回来。”
“嗯,我明白了。”雷内站在那维莱特身边,仔细端详着他递过来的一份文件,说,“那有关枫丹科学院的部分,我就自己处理了。”
“可以。”那维莱特严肃地点点头。
……
“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猝然被推开,蒲从舟从门口探出头来,笑吟吟地说,“你看我买了——”
雷内和那维莱特一起往蒲从舟的方向看来,一旁严肃地做记录的塞德娜也停下笔,看向蒲从舟,笑了起来:“舟舟!你怎么来了。”
蒲从舟见都是自己人,也放轻松了,把一个大袋子拎到那维莱特身前放下,仰起头对那维莱特很开心地说:“我给那维莱特买了一点点衣服——来来来,都过来看看,我的眼光好不好!”
塞德娜看了眼正在谈正事的那维莱特和雷内,犹豫了下,刚想说“现在是工作时间,会不会不太好”,就见雷内非常淡定地凑了过去,看蒲从舟从袋子里抽出一件又一件衣服。
“……看这一件衬衣,可以海边玩的时候穿;这个是璃月风格的晚礼服,可以出席盛大的典仪;至于这一套,是去须弥时候穿的,长袖和靴子适合爬树——”
听着蒲从舟絮絮叨叨,塞德娜的眼睛一点点睁大,雷内也频频点头,颇有些稀罕地说:“不错,你就算放科学院里,也是属于衣品很好的那类人了。”
蒲从舟笑起来,看向雷内:“怎么,大科学家也懂衣品?”
“跟一些人聊天,如果不懂这些,很难取得他们的信任。”雷内淡淡地说。
“有道理。”蒲从舟煞有介事地说。
那维莱特也侧过头,仔细地听蒲从舟和雷内的对话——只有塞德娜绕到蒲从舟身边,小心翼翼探出一对耳朵,伸出爪子碰了碰那件雪白的竖领子衬衫,不可思议地说:“……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枫丹设计院’今年最厉害的毕业生的毕业设计吧?据说他开出了天价,至今没人购买——还有这件也是……都好贵好贵!”
“啊,还好吧。”蒲从舟想了想,迟疑了下,说。
“舟舟,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呀?”塞德娜吃惊地问。
“应该是璃月那边的吧,毕竟璃月那么有钱。”雷内说。
“不是啊,那维莱特柜子里拿的。我来的时候,帝君一个摩拉都没有给我。”蒲从舟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可以花吗?”
雷内无语了一秒,塞德娜也怔住了,小声说:“……以贸易著称的璃月居然——”
“咳,这是小细节,不要在意。”蒲从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心里将对摩拉完全没概念的钟离吐槽了一遍,就见那维莱特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顶。
那维莱特耐心地说:“可以花。”
蒲从舟抬起头看着那维莱特,轻轻“啊”了一声。
“你说的那些摩拉,应该是我这么多年积蓄的工资。”那维莱特想了下,说,“我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来自于沫芒宫,一般也没有私人活动,所以应该存下了一些摩拉……虽然不多,但是养活你不难。”
……养活。
塞德娜知道那维莱特的工资,简单计算了下,很严肃地说:“那维莱特大人,您这么多年的工资加一起,大概够蒲从舟女士在最繁华的枫丹廷市中心建二十栋大别墅哦!”
雷内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刚忍不住想笑,就看蒲从舟对那维莱特很认真地说:“……市中心大别墅就不要啦,在枫丹风景最好的地方给我建一处贝壳小屋就好。”
“嗯……”那维莱特想了一会,问,“你觉得枫丹风景最好的地方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蒲从舟笑着说,“所以才要去旅游嘛——多看看多走走,等我们把枫丹玩了个遍,在好好评估下哪里是风景最好的地方!”
那维莱特略一思索,点头说:“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蒲从舟一步上前,拉住那维莱特的手就把他往外拽,一边对雷内说,“枫丹廷这两天就交给你啦,我和那维莱特先去玩了!”
“哎舟舟——”塞德娜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说,“那维莱特大人和这位先生的工作衔接还没结束——”
“没结束就没结束,要是雷内连枫丹廷的这点事都搞不清楚,那也可以回原始胎海之水里去了。”蒲从舟不假思索地说,对雷内和塞德娜笑了下,把那维莱特推出了办公室,然后嘭一声带上了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下班时间到啦,再见!”
门甩上的瞬间扬起一股风,吹起了那维莱特办公桌上插着的那一束蒲公英,花籽在风中洋洋洒洒地飞起。
雷内和塞德娜在蒲公英花籽里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雷内笑了下,对塞德娜说:“这两个不靠谱的……我们来交流下审判问题的事宜?”——
从枫丹去蒙德的路途遥远,但是对于拥有风元素神之眼的蒲从舟来说不算什么,就算是带着那维莱特一起,大约两个小时多一点也就到了蒙德城主城区。
这是筹办风花节的夜晚,整个蒙德城沉浸在一片微黄的灯光中,甜甜花酿鸡、风神杂烩菜的浓郁香气弥漫在一条条开满鲜花、爬着绿植的小巷大路间。
那维莱特和蒲从舟穿着蒙德的斗篷,倒是很自然地融入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蒲从舟对蒙德的地形极其熟悉,拉着那维莱特,七拐八弯地溜到了蒙德角落头一个僻静的酒吧,把那维莱特拽了进去。
“喏,你看看,想喝些什么?”蒲从舟把酒水单塞给那维莱特,趴在他面前的桌上,笑着说,“现在这蒙德啊,明天风花节,像‘天使的馈赠’和‘猫尾酒馆’这种著名的酒吧都挤满了人——也就这边人少一点——不过这家的酒水很好!苹果酒是全蒙德最好喝的酒!你要不要来一点?”
那维莱特仔仔细细地把酒水单看了一遍,摇摇头,还给蒲从舟,说:“我暂时不喝。”
蒲从舟想起那维莱特上次喝酒的后果,不由想笑,使劲忍住了,扬声说:“老板!来一份苹果酒!”
蒲从舟其实酒量也不怎么样,喝了半瓶苹果酒就觉得头有点昏,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看着头顶的蜡烛都成了重影,那维莱特拉了她好几次蒲从舟也不起来,还囔囔着还要喝。
等蒲从舟趴在桌子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了,抬起头迷糊间看那维莱特似乎正在和人聊天,又抱起酒瓶子喝了两口,再次睡了过去。
蒲从舟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她抬起头见那维莱特作别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就问:“他是谁啊?”
“不知道。”那维莱特坐回蒲从舟身边,耐心地说,“只是刚好遇见,聊了几句蒙德的近况。”
“什么近况。”蒲从舟没多在意,从那维莱特兜里摸出了几个摩拉,和老板结了账,随意地问了一句。
“蒙德现在是由西风骑士团管辖,进行简单的治安处理和政策抉择。”那维莱特和蒲从舟一起走出酒馆,抬头就见蒙德城巨大的风车在淡色的月光下缓缓转动着,“看起来很自由的一种统治手段,效果也意料之外的不错。”
“人家蒙德能这样搞,是因为风神大人。”蒲从舟听那维莱特这么说,又被蒙德夜晚的风一吹,清醒了不少,“蒙德的人相信风神护佑着他们,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在践行着巴巴托斯的意志……因此以‘自由’为标杆,这才建立出了一套独属于他们的政体。枫丹人似乎没有这样信仰着水神吧?”
那维莱特怔愣了一下。
蒲从舟停了停,又左看看又看看寻找着旅馆,很快在巷子尽头找到了一家,“和枫丹以及蒙德不同,璃月虽然对帝君的认可度很高,但是帝君从未放权,而是以统治者的身份君临璃月……虽然按着这样下去,我觉得迟早有一天,帝君会离开璃月吧,在一切安定之后。”
“至于你呢,那维莱特?”蒲从舟站在灯火辉煌的旅馆前,笑着转身,看向那维莱特,伸出一只手,“你是愿意接过水神的权柄,一直与枫丹为伴——还是打算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和我出去走走?毕竟提瓦特这么大,如果我们只能休息日出去玩,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遍每一个角落呢。”
第66章 风花节
蒙德清泠泠的月光下,蒲从舟眯着眼,看见那维莱特背光而立,雪白的发丝在斗篷的兜帽下纷飞,洁白得像圣塞西莉亚花的花瓣。
那维莱特轻轻一叹,走到蒲从舟身前,微微欠身,淡紫色的眸子狭长,温和地对上蒲从舟的,“我不知道。”
蒲从舟:“嗯?”
那维莱特说:“我不知道未来会向什么方向走,也不敢确定你是否会先离开我,或者我会先离开你。但是……”
那维莱特停了停,抬起手,似乎要碰上蒲从舟的侧脸,却在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落下,“我会为了这个梦想尽全力。”
……
蒲从舟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吻过,酥麻得让人沉醉,却有点什么都捉不住的空虚感。蒲从舟抬起手握住那维莱特的指尖,轻轻带着他的手触碰上自己的脸颊。蒲从舟近乎是颤抖着低头,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一点温度透过皮手套传来,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膨膨兽雪白的肚皮。
蒲从舟低头,她闭着眼,能感觉到柔软又细腻的发丝垂落,那样轻盈又柔软地钻入蒲从舟的肩颈,似是将她温柔地裹挟——
等蒲从舟从旅馆醒来,窗外的喧闹声已经很大了。
蒲从舟走到窗边,探出头去看,就见一群蒙德装扮成骑士的小孩正在拿着弓箭射气球。
听到气球一个个破碎的声音,蒲从舟就知道风花节已经开始了,一边关上窗户一边回头说:“那维莱特,我们一起去射箭吧——”
蒲从舟转头,刚好看见那维莱特端着早餐盘出现在门口,见蒲从舟一脸兴奋,那维莱特的眼眸中也有了笑意,把放着蛋糕卷的早餐盘搁在蒲从舟身前,坐在她身边说:“刚刚醒来,看你还在睡,我就先下楼弄了些甜点来,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蛋糕卷啊,一般般吧,晚一点带你去吃更好吃的。”蒲从舟啃着面包卷,又把窗户打开了,对着那维莱特指了指不远处射气球的孩子们,说,“风花节的传统项目了,射箭、飞天、弹琴——你会弹琴吗?”
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会,谨慎地回答:“很早以前,我刚来枫丹廷的时候,和一些艺人学过一些风琴的演奏,略懂一些。”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成为这次风花节的风花节之星。”蒲从舟把面包卷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传言说风花节之星在风神象前祈祷就能得到风神的赐福……呃我们的话说不定能见风神大人一面。虽然我昨天在蒙德城转悠了一圈严重怀疑风神大人就没在蒙德……”
那维莱特捕捉到了关键词,问:“风花节之星?”
“对,要看风花节传统三项——射箭飞天弹琴的总积分,还有就是要全民投票。”蒲从舟说,“你如果会弹琴可以试试看——我已经放弃了,我是完全彻底绝对不会弹琴啊!我一弹琴别人就捂耳朵!”
那维莱特轻轻笑了,眉眼中略微一点光似乎荡漾开,让蒲从舟瞬间晃了下神。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好看的一张脸啊!
那维莱特倒是对蒲从舟的异样似是恍若未闻,轻轻摸了摸蒲从舟的头顶,说:“我们可以去试试看。”
蒲从舟早就期待很久了,重重点了点头:“嗯嗯嗯!”——
蒲从舟想过那维莱特很厉害,但没想到他能这么厉害!
蒲从舟蹲在那维莱特身后一米处,眼睁睁看着他优雅地提起镶嵌着花的弓箭,拉弓射箭,气球哔哔啵啵炸了一天的彩带,身边人不断地发出“哇哇哇”的惊呼声。
……真就是听取哇声一片。
蒲从舟看着那维莱特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搁下弓,略有些讶异地望向一脸古怪的自己。
犹豫了下,那维莱特问:“怎么了?”
蒲从舟唇角抽了抽,想起去年风花节时她为百分之九十的气球命中率沾沾自喜,再看这那维莱特刚刚一箭过去至少射中两个气球……
那维莱特见蒲从舟只是盯着他不回答,想了会,说:“嗯……或者,你可以先去参赛,我在你身后看着你。”
“参赛参赛,参什么塞,走了走了,下一个项目!”蒲从舟气急地说,拉着那维莱特穿过人群就跑,“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
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在人群中穿梭,隐约传来了周围人的议论声。
“这个小姑娘好像是璃月的蒲从舟……我很早以前在璃月的船队见过她一面。”
“那个人是……等等我在枫丹见过!审判庭的最高审判官?”
“哈哈哈哈你看走眼了吧,怎么可能!”
……
“不可能出现在风花节”的蒲从舟很快带着那维莱特来到了悬崖边“飞天”的比赛场所,看着一群群人在一声哨声后撑起风之翼跃入悬崖的风中,这才后知后觉,蒲从舟扭头看向那维莱特,问:“你是不是没有风之翼?”
“嗯……应该是的。”那维莱特回答说,“但是我或许能不借助风之翼飞行。”
……那不就吓死人了都。
蒲从舟叹了口气,“那我给你买一对临时的风之翼,规则上是要用风之翼滑翔——看到那几个很亮的环了吗?穿过的环越多、速度越快,积分越高。”
这样说着,蒲从舟走到附近的小店买来了两对风之翼,钻到一大堆羽毛编织成的翅膀里挑选,嘴上还念叨着:“我看你应该适合蓝色的——我挑挑啊,这个……嗯,这个就很合适!”
蒲从舟从一堆五颜六色的风之翼中揪出了一只淡蓝色转深蓝、颜色简约明丽、剪裁大气的风之翼,举起来给那维莱特看,笑得洋洋得意:“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那维莱特立在店铺外的人群前,略微有点怔神,雪白的发丝扬起,额前一点深蓝悠悠曳动。
小店的老板看蒲从舟喜欢,趁热打铁,热情地说:“这位姑娘好眼光啊!这风之翼可是蒙德著名的设计师设计的,据说灵感来源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那位设计师对那维莱特在欧庇克莱歌剧上一见钟情啊,深深被他的美貌折服,回来咱们蒙德就设计了这套风之翼!”
蒲从舟听了,笑得直不起腰,抱着风之翼对老板说:“居然还有这种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老板说的眉飞色舞,非常恰到好处地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悠悠海獭的头盔和灰蓝伞雀的披风,“这还和风之翼是一套的!灵感都来自那位最高审判官哦!很贵,但意义非凡嘛——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摩拉,怎么样?”
“便宜!”蒲从舟边笑边转头对那维莱特说,“那维莱特,你来付钱吧!顺便过来试一试这套合不合身?”
那维莱特严肃地点点头,走到蒲从舟身边,从兜里取出一万摩拉的支票交给老板。
“好嘞!我就喜欢爽快的客户!”老板笑咪咪地接过支票揣兜里,看蒲从舟把悠悠海獭的头盔按在那维莱特的头顶,正在折腾着给他穿斗篷,越看越不对劲,忽然睁大了眼睛,问,“等等!这位先生——您叫什么来着?”
“啊……”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礼貌地对老板轻一点头,说,“您称呼我为那维莱特就好。”
老板的笑容刷一下消失,觉得眼前的世界在咔咔咔碎裂——正想追问,就见蒲从舟把风之翼给那维莱特按了上去,轻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搞定了!现在去比赛吧!”
那维莱特向蒲从舟点点头,一前一后走出了小店。
老板眼睁睁看着蒲从舟和那维莱特走远,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追了出去,6看着这两位的背影喃喃自语:“……不会真的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吧?”——
蒲从舟给那维莱特报了名,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说:“加油啊,把蒙德的风花节之星拿下,最高审判官——”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你呢?为什么不参加比赛?”
蒲从舟踮起脚尖,摸了摸那维莱特头顶戴着的悠悠海獭——那只蓝色的海獭柔软地拥抱着雪白的头盔,恰到好处地翻出软软可爱的肚皮,咋看起来和那维莱特一贯的风格一模一样,“咦……这海獭配色和你的配色好像啊那维莱特,之前我怎么没发现……”
那维莱特严肃地点点头,解释说:“枫丹生物的配色问题我也并不理解,像我并不明白我的情感为什么会影响到枫丹的天气。”
蒲从舟很认真地说:“原来是这样……还真的有关系。”
“所以,你为什么不参加比赛?”那维莱特又问。
“没完没了了是吧……”蒲从舟无奈地摊手,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是参加比赛,那我还怎么看你飞啊!你快去吧,我在悬崖上看着你哦——到你候场了,去吧去吧……”
蒲从舟把那维莱特往候场出推了两下,看他被风花节的筹办人员带走了,这才有擦了擦额角,有点感慨,驱动了风元素神之眼,轻飘飘掠上了更高处的悬崖。
悬崖边上有圣塞西莉亚花,纯白的花瓣在轻柔的风中舒展,优雅而纤细。
圣塞西莉亚花的话语是“浪子的真情”,之前蒲从舟在温迪的帽檐处也见过一样的花卉。蒲从舟想了想,坐在圣塞西莉亚花的旁边,俯瞰这一批比赛的人穿戴者风之翼,纷纷跃下悬崖。
长风鼓起五颜六色的风之翼,远看就像是多色的鸟儿骤然展翅飞翔。
蒲从舟骤然听见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吟游诗人在轻轻哼歌:“最早的鸟儿是不会飞的,飞翔是鸟儿勇敢跃下悬崖的奖励……”
蒲从舟猝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缕清风卷着落叶扬起。
几乎是与此同时,蒲从舟看见一点蓝色顺着风窜出人群,轻盈又迅速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光环。
在山脚看比赛的人们发出惊呼声,不知是哪个孩子发现了,尖叫起来:“海獭!是悠悠海獭!”
“海獭加油!”
“大海獭加油!”
……
蒲从舟趴在草坪上笑得乐不可支,看着那维莱特绕过最后一个光圈,似是不知该做什么,竟然收起了风之翼,径直下落。
蒲从舟当然知道那维莱特不会摔死,但是周围的观众不知道,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傻了,一阵阵尖叫不绝于耳——
第67章 风花节
“我的天要掉下去了——”
“小心啊水獭——”
一阵阵尖叫声从山岗传上山巅,在风中飘落得很远。
蒲从舟听着这些声音,忽然有点想笑,神之眼骤然亮起一点璀璨的光泽。
旋即身后传来几声清脆的琴音,蒲从舟也没想那么多,顺着风的方向纵身一跃——
蒲从舟跳下了悬崖。
风一缕一缕将蒲从舟牢牢包裹,顺着风的轨迹,蒲从舟在空中极具下降,青绿色的风元素之眼也瞬间亮起,一股莫名的、由风元素之力组成风吹拂而起,推动着蒲从舟往那维莱特的方向下落而去——
忽然间风起,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再听不到其他。等那维莱特反应过来,只觉得他被一双手骤然环绕,然后一股力量将他缓缓往上托起。那维莱特回头,看见蒲从舟笑吟吟的侧脸,还有她身后张开的青绿色风之翼。
“怎么啦,那维莱特?”
在观众如释重负的欢呼声中,蒲从舟抱着那维莱特缓缓下落。风顺着风之翼的羽毛旋转,风之翼鼓起晃动,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蒲从舟笑着看向那维莱特,歪了歪头:“为什么想不开,把风之翼收起来了?”
“比赛结束了,不是吗?”那维莱特微微一怔,偏头看着蒲从舟。雪白的长发被头盔束住了一半,剩下一半在风中飞舞,像是一只雪白的鸟。
“会被吓到的。”蒲从舟和那维莱特落地,两人一起站在了比赛结束的场地上,蒲从舟看着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在统分,一下子没什么事,趁着这个空隙,眯着眼睛,对那维莱特指了指山岗上坐着的一群人,“看,他们会担心你。”
那维莱特顿了一下,顺着蒲从舟指出的方向看去,望向远处的观众。坐在山腰上的人们看到那维莱特正在往这个方向看,一个两个也兴奋了起来,有些特别激动的甚至站起来向他挥手,双手放在嘴边喊着些什么,只是隔得太远,听不太见。
那维莱特眼眸中似乎略过一点未名的情绪,但仅仅是很迅速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还没等这点情感酝酿,一个负责风花节的西风骑士就挥着一张纸走来,兴高采烈地说:“恭喜这位海獭先生——第一名!你就是冠军!”
“耶!”蒲从舟欢呼起来,接过西风骑士的参赛证明,向西风骑士团负责组织的人员道了谢,转身拉着那维莱特跑,“走啦走啦,我们去最后的比赛!然后就能参加投票啦!风花节之星,冲呀——”
那维莱特被拖着跑了几步,略微有点哭笑不得,想了会,才问:“为什么他们叫我……海獭先生?”
“可能你戴着的这个帽子太显眼了吧哈哈哈哈……”蒲从舟边笑边跑,在蒙德一望无际的青草地上,穿过一簇簇蒲公英和日落果树的树荫,渐渐看见远处的风车。
彩色的旗帜装点了整个蒙德城,向城门外守着的小女孩花了二十个摩拉买来一束蒲公英后,蒲从舟东瞧瞧西看看,瞥见旁边的一家店已经挤满了人。
蒲从舟想了一下,对那维莱特说:“快到饭点了,我去那边排队给你买风神杂烩菜——嗯这家的风神杂烩菜很好吃,我知道。”
“好。”那维莱特点头。
“所以你先去报名弹琴吧,海獭先生。”蒲从舟指了指蒙德风神像下聚集的一堆人,以及临时搭起来供人比赛演奏的小舞台。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下,看了眼蒲从舟,又扭头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问:“那你怎么找我?”
“怎么找?我找到你还不容易,你在台上弹琴我看得见啊。”蒲从舟这样说着,瞅准饭店前面一处空隙,一扭身钻了进去,顺便对那维莱特挥了挥手,“走啦,我先去排队了。”
看蒲从舟一转眼消失在人群中,那维莱特停了一会,才转身向风神像下的比赛场地走去。
报名的过程很顺利,在报名表上签好名字后,很多看了飞行比赛那一场后的人都认得那维莱特戴着的海獭的帽子,胆子大一点的还带着枫丹的留影机和他留影。那维莱特很认真地和那些人拍了照,和其中一部分人聊了聊海獭的习性,很快就有西风骑士拿着报名表通知该他候场了。
那维莱特跟着西风骑士走到候场地,才发现那边竟然只有斐林琴。
“如果需要那种比较好或者比较特殊的乐器,一般来说都是自备。”西风骑士为难地说,“要不这位……那维莱特先生,您去问问其他参赛者是否愿意借乐器给您暂用一下?”
那维莱特之前和流浪歌手学习的乐器是风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还在使用风琴奏乐的,估计也极少了。那维莱特思索一会,走到了斐林琴前,挑了一把花纹朴素的拿起,说:“谢谢,先不用了。我试试看能不能用这种乐器演奏。”
“咦?”西风骑士团的成员有点疑惑了,惊讶地对那维莱特说,“您是第一次用这种乐器演奏吗?这——”
那维莱特曾经看风神巴巴托斯使用过斐林琴,他低头拨弹了一下琴弦,试了一下弦音,点头说:“乐器只是载体,情感才是本质。我先试试看吧,或许能行。”
“好、好的……”西风骑士有点迷糊地走了。
那维莱特简单调试了下琴弦,才刚刚定下音阶的位置,就通知他上场了。那维莱特对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就往台上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咦小心一点!”蒲从舟用风元素之力维持着两碟的风神杂烩菜,在拥挤的人群中歪歪倒倒地穿梭着,往风神像的方向去。
身边的人看见那两盘子热腾腾的风神杂烩菜就犯怵,生怕蒲从舟一个不稳把食物撒到他们身上就完蛋了,骂骂咧咧地往两边挤,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蒲从舟陪着笑往风神像的方向去挤,伸着脑袋看着舞台上轮到谁了……
好巧不巧,恰好是那维莱特。
时间还是太赶了一点,蒲从舟只听到那维莱特弹奏的最后一小段旋律。
……旋律。
蒲从舟失神了一瞬间。旋律像是泉水骤然滚落在潮湿的古木上,带着一点点古朴的忧伤,而复调轻盈的欢快却又想落在玉盘上的大珠小珠叮叮咚咚,一点点转着欢快和悠扬,逐渐压过忧伤的主基调,整段旋律也骤然间收尾。
然后那维莱特轻轻放下斐林琴,抬眸向观众的方向看了过来,轻轻环视一圈。
聚集在风神像下的人群沉默了一秒,蒲从舟也怔神了一下,下意识撤走了风元素力——
完蛋了!
蒲从舟的心咯噔一声,想补救却慢了半拍,整盘风神杂烩菜哗啦啦向人群倾倒过去——
守着整体风花节秩序的西风骑士团成员也傻眼了,有些反应快的已经开始骂人——然而此刻风神像前听那维莱特弹琴的人们也反应过来,开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为了这首惊人又温柔的曲子——
就在这一片欢呼声中,一股温柔的水流凭空出现,卷起了所有的风神杂烩菜,安安静静包裹成一个水团,悬浮在半空中。
蒲从舟略微怔了下,扬起一个笑容,抬头向那维莱特的方向看去。那维莱特没有看向蒲从舟,微微扬首看向浮在空中的水团,思索了一会,然后水团稳稳当当地落在蒲从舟身前,水花散去,露出了完好无损的风神杂烩菜。
蒲从舟这边的一点点小插曲,除了一直看向这边的那维莱特以及守着的西风骑士团成员之外,没有人注意到,所有人都看向那维莱特的方向欢呼。
那维莱特此时也向人群欠身质疑,正准备退下场,负责主持风花节的西风骑士团成员就拿着张评分表一脸激动地走到那维莱特身边,扬声说:“随着最后一位参赛者的表演结束,风花节的评委组根据射箭、飞行、弹琴三项的综合成绩,以及整个蒙德城居民的投票,我宣布,今年风花节的风花之星就是——”
“我身边的这位海獭先生——那维莱特先生!”
宣布刚刚结束,人群中传出来震天动地的欢呼,与此同时还掺杂着一点窸窸窣窣的议论。
“……那维莱特,他们说那维莱特?”
“是不是枫丹审判庭的那个……”
“有可能是同名同姓……”
……
一片喧闹声中,主持人从身边的小女孩手中取来一枚串着蒙德的风车菊、圣塞西莉亚花等各色花卉的花环递给那维莱特,说:“那现在我将这枚受过风神赐福的特殊花环奖励给您,那维莱特先生——您可以把他送给你最珍贵的人……”
……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蒲从舟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西风骑士,非常心虚地滑跪了。
“……风元素之力不会用就不要随便用!这么多人,你居然敢把菜飞起来让它到处跑?要不是那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元素之力,烫到人了怎么办?”西风骑士有点气不过地数落。
“哈哈这不是出现了水元素力嘛……”蒲从舟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心里还在悄悄腹诽。
“你怎么能预料到会出现水元素之力?万一迟了一步呢?”西风骑士团气急败坏地说。
“不会的。”蒲从舟很认真地说。
“万一呢?你能保证?”
“能保证。”蒲从舟忽然笑了起来,莫名心中充满了信心,“因为是他的话,绝对不会有意外的!”
几乎就是在此时,那维莱特接过了主持人手中的花环,略微一点头,就转身往人群簇拥中走去。
人群在那维莱特身前分出一条路,所有人看着这位“海獭”先生缓步走到怀中抱着两碟风神杂烩菜的女子身前,微微欠身,将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蒲从舟忍不住笑意,抱着菜碟抬头看向那维莱特,头顶着花环。
不会有万一的……因为他是那样细心,那样好的……一条龙呀。
第68章 风花节
戴上花环后的蒲从舟还是没有看到风神巴巴托斯,在一群热情蒙德人的簇拥下又被赶上了舞台。
蒲从舟连风神杂烩菜都没来得及放,就和那维莱特一起站在了风花节主持人的身前。
主持人看着蒲从舟怀里的杂烩菜直笑,忍着笑意问:“请问一下这位女士,您为什么抱着这两叠——杂烩菜?”
蒲从舟想了想,严肃地回答:“吃。”
主持人又问:“那为什么是两碟?”
蒲从舟指了指那维莱特,说:“还有一份给他吃。”
台下的人哄堂大笑。
主持人也笑了起来,很轻松地活跃氛围,说:“看来这位女士对这位——海獭先生——十分关心啊!那在我收集民众想对今年的风花之星提出的问题的时候,我冒昧问一下海獭先生,您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呢?”
“夫妻。”那维莱特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台下又是“哇”的一片。
主持人惊讶了下,调侃说:“海獭先生说话也和您的妻子一样简洁呢——我看两位这么年轻,没想到居然已经结婚了!真的是恭喜恭喜啊。也要恭喜海獭先生夺得今年的风花之星!海獭先生要不要简单地做一个自我介绍呢?”
“可以。”那维莱特严肃地说。
“哎你——”蒲从舟刚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维莱特非常实诚地进行了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那维莱特,来自枫丹廷。”
还好还好,蒲从舟松了一口气。
“哦,枫丹啊……我也有幸去过您的故乡,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度,那维莱特先生。”主持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刚刚统计出来的群众的问题,刚看了眼,就有些讶异,抬起头对那维莱特说,“……根据我对台下的人们的问题收集,有一条是这样的——”
“亲爱的海獭先生,您叫那维莱特,我听说枫丹的最高审判官的姓氏也是那维莱特——请问您和枫丹的最高审判官是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个问题,蒲从舟全身的蒲公英籽都炸了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维莱特听到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严肃地说:“我就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
这下台下彻底炸开了,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天啊最高审判官!这位确实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先生!”
“我就说他是!我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远远地见过他一面!嘿你们还非说他不是……”
……
主持人也彻底慌了神,她压根儿没想到那维莱特居然会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那这应该是蒙德的外交问题?不过出于敬业,主持人硬着头皮翻找着一张张问题,一边勉强地笑着说:“哈哈哈哈真的是令人惊讶!那……那,最高审判官先生,下一个问题——您为什么戴着个海獭头盔?”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主持人就有了想扇自己的冲动,台下也是一片的哄笑,最后还是那维莱特停了停,转头看向蒲从舟,温和地说:“是舟舟送我的,说是……很特别的一个头盔。”
蒲从舟笑了起来——然后又听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气氛,接下去说:“哈哈看来那维莱特先生和您的夫人是情真意切……”
“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维莱特解释说,“出于个人审美,我也十分喜欢这个头盔。”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主持人也跟着笑了。本来主持人还因为那维莱特的身份紧张,没想到他虽然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但是性格温和,对人也诚恳认真,也就放松了下来。
接下去几个问题都挺轻松,大家随便问那维莱特认真答,乐呵着乐呵着也就过去了,然后蒲从舟戴着花环,和所有人一起唱起的风花的歌谣……
……
趁着所有人都在忘我地唱着风神的曲子,蒲从舟悄悄拉了那维莱特一把,小声说:“走,我们先溜……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会遇见风神大人。”
那维莱特微微怔了一下,很快点了下头,随着蒲从舟悄悄穿过人群,然后风元素力一卷,一溜烟没影了。
……
蒲从舟拉着那维莱特落在风起地的大树下,她仰头看向纷纷落下的树叶,转头环视了下四周,风车菊在风中微微晃动着。
蒲从舟叹了口气,看了眼淡蓝色的风神像,对那维莱特说:“走吧走吧,看来我们这一趟是见不到风神大人了。”
“嗯……”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会,才说,“没有关系。”
“风神大人绝对在蒙德,你当时去飞行的时候他还来看你了来着,只是单纯不想见我们。”蒲从舟说,伸手抚了抚头顶的花环,抬头看向风神像上戴着兜帽而立的巴巴托斯,有些无奈,“风神大人,你真的不觉得过分吗?我们好歹也拿到了风花之星耶。”
风倏忽拂过山岗,吹起风车菊摇晃,落下的风声像是某个风精灵带着点狡黠的“诶嘿”。
“能感觉到。”那维莱特严肃地点点头,询问蒲从舟,“是否需要我把他找出来?”
这话一出,身边的风都狂乱了几分。
……理论上或许还真的行得通。
蒲从舟脑补了下那维莱特把整个蒙德喷得都是水的样子,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对那维莱特说:“算了算了,咱们就不去强求了……回枫丹吧哎。明年风花节我们再来玩就是。”
那维莱特轻轻点头,和蒲从舟化作一蓝一绿两道光芒,倏忽掠上风起地的夜空。
星光璀璨,无边星空下的青草旺盛,像是歌颂着复苏的春天。忽然一阵风过,穿着绿色斗篷的温迪怀抱着琴落地,带着笑注视着两道光芒消失在天际,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呢……”
……
蒲从舟在夜空飞了一会,忽然低头,看向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枫丹海面。
“怎么了?”那维莱特注意到蒲从舟忽然间的走神,询问说。
蒲从舟想了想,驱使风元素之力,拉着那维莱特向海面掠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窜入了海水之中,沉浸在一片蓝盈盈的世界。
看着周边游来游去的鱼群和水母,一只温柔的粉红色小鱼认出了那维莱特,亲昵地围绕着他散落在海水中的雪白长发转圈圈。
蒲从舟调整了一下呼吸,扭头对上那维莱特询问的目光,忍着笑指了指那维莱特身侧,吐了个泡泡说:“来找找你亲戚。”
……亲戚?
那维莱特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只蓝白色的悠悠海獭抱着个小贝壳,非常快乐地在他身边翻了个身,露出软软雪白的肚皮,然后两只前爪抱着贝壳,啪啪啪地往肚皮上砸。
那维莱特不由得笑了起来。
蒲从舟很少看到那维莱特这样的笑容。
尽管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也亲密过也疯狂过,但无论是在蒲从舟面前或是在其他人面前,那维莱特几乎都是刻板地把自己束缚成一个特定的模样——温柔也好严肃也罢,就算是在最失控的瞬间蒲从舟也只能偶尔窥见他的一点点在束缚之外的渴求。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放松的微笑。
“怎么了?”那维莱特注意到蒲从舟盯着自己发呆,扭头询问说,眼眸中还带着点未消散的笑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海獭很可爱。”
“没事,就是看你好看。”蒲从舟回过神,伸手捉住了一缕那维莱特散落在海水中的柔软长发,轻轻贴在唇边啄了下,才仰起头看他,强调说,“真的特别好看。”
那维莱特呼吸急促了一些,轻轻“嗯”了一声,垂眸注视着蒲从舟,刚想说什么,就见蒲从舟忽一下从他身边游开,左顾右盼了下,转身问他:“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比较好看的嘛?带我玩玩?”
那维莱特怔愣了下,指尖抚过一只柔软的小鱼,轻声说:“……确实有。”
“走吧走吧,那快点走!”蒲从舟笑着说,歪头想了下,游到那维莱特身后,严肃地纠正说,“哦不对,是快点游!”
那维莱特轻一点头,简单辨认了个方向,就领着蒲从舟向一个方向游去。
一路上无数的鱼群和海马纷纷向那维莱特游来,经常找人麻烦的重甲蟹居然也举着钳子围绕着那维莱特跳舞。
看着悠悠海獭成群结队地游过来,整齐划一地向着他们打滚扔小贝壳,蒲从舟直笑,问那维莱特:“它们是不是认出你的身份才和你亲近的?”
“或许是吧。”那维莱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距离他最近的悠悠海獭的头,说,“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感知到大地之心的水元素……对我产生了亲切感。”
“哇听起来很厉害的感觉……”蒲从舟惊叹地注视着周围五颜六色的海洋生物,看着一群群的鱼在那维莱特的长发间穿梭,忽然间听那维莱特开口了。
“嗯……已经到了。抬头看。”
蒲从舟抬起头。
无数的鱼群在他们头顶的海水中游弋,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鱼鳞在月光和海水之中几番折射,粼粼的光芒像是繁星,在这片寂静的海水中安静闪烁。
蒲从舟完全被这一幕震撼住了,好半天才近乎喃喃自语地说:“海底星空……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底星空啊!”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温柔地伸手环住了蒲从舟,静静注视着她眸中倒映的鱼群,半晌,微微低头,吻住了她。
蒲从舟毫无防备地陷入了一个绵长的吻,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绷紧的身躯一点点放松下来,任由那维莱特雪白的长发在海水中轻柔地缠绕着她。
雪白的长发和墨色的发丝交织,月光透过海水只留下一点清泠泠的光芒,鱼群仍在旋转。
他们在海底的星空下拥吻。
第69章 沫芒宫
等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回到沫芒宫的时候,不出意料地发现一切都井井有条——就是露露被雷内带到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内,雷内正一只手抱着孩子哄着,另一只手批复着文件,身边黑压压围着一大群人。
“先生,您看看这份关于这个月枫丹税收的总报表——”
“这份是犯罪记录——”
“院长!我们科学院的资金您一定要管一管啊!不然研究没办法正常进行了!”
“先生——”
“闭嘴!”
雷内冷笑一声,把笔摔到了桌子上,还不忘了垫一垫呼呼大睡的露露,指着第一个人说:“税收报表上交复律庭,让他们审批了再给我,现在,请出去,谢谢。”
一个穿着正式的男子怔愣了一下,本来想靠这个愣头青加快手续的侥幸心理消失地一干二净,说着“好的好的”弯着身子跑走了。
雷内继续指向第二个人,冷笑:“犯罪记录与我无关,去和执律庭的人谈去,滚!”
“明白明白……”特巡队的队员抱着一叠资料灰溜溜地溜走了。
雷内看向枫丹科学院一脸心虚的研究员,冷笑着说:“我还不懂你们需要多少资金,少想着跟我狮子大张口,有这个时间田野水文调查做了吗?我回去就收拾你!”
那研究员嘿嘿干笑着溜到门边,很迅速地一猫身溜了。
“还有你们!”雷内指着贴在门边的那维莱特和蒲从舟,真的是气笑了,“在蒙德大出风头啊,什么‘风花之星’,真的太厉害了,最高审判官大人。”
那维莱特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蒲从舟笑着嘿嘿两声:“哈哈过奖过奖……”
“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雷内环视一下四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问。
这些人本来以为一个刚从梅洛彼得堡出来的毛头小子代理最高审判官的工作或多或少会生涩,想着能钻空子掏一点好处,谁想得到这家伙不仅精明得很而且连最高审判官本人都敢骂……一个两个全跑了,一时间办公室内只剩下蒲从舟、那维莱特,以及冷着脸抱着露露的最高审判官。
蒲从舟瞧着雷内的样子,小声和那维莱特吐槽:“哇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雷内的样子,穿着个黑风衣拽的一批,现在和个怨妇一样……”
雷内冷冷地说:“我听得见。”
蒲从舟食指和拇指捏起,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不说话了。那维莱特倒是走上前,仔细地观察着露露,询问说:“她为什么睡得这么熟?刚才吵闹声这么大。”
“婴儿的睡眠质量和外界声响没有必然关系,最重要的还是要给孩子安全感。”雷内冷静了一点,和那维莱特解释说。
“嗯……详细说一说?”那维莱特走进了些,端详着露露的睡颜,“克里斯汀妮常常哭闹,很难哄,你似乎能做到。这两天她吃了些什么?”
……
趁着雷内被那维莱特捉去问育娃经验了,蒲从舟溜到了办公桌前,随手翻阅起了雷内批复过的一些文件。
雷内和那维莱特聊了一会,转头看蒲从舟正趴在桌上看资料,心中轻轻一叹,扭头看向那维莱特,说:“你这最高审判官的工作真的不轻松啊,没想着让水神承担一点?”
那维莱特还没回答,蒲从舟懒洋洋地开口了:“上次试过一次,那家伙都被文书吓哭了……算了吧,还是让她安安心心出道当大明星去。”
雷内轻哂,抱着露露坐到了沙发上,趁着蒲从舟看资料的时候,和那维莱特说:“怎么你这么久也没给舟舟一个合理的名头,现在她既不能算你的妻子,也不能算沫芒宫合法的工作人员,身份尴尬——对,不算你的妻子,却有你的孩子!”
那维莱特怔了下,才说:“不是我不给……是舟舟不愿意。”
“名号这东西呢,图个好听罢了。”蒲从舟把文件收拾好,也坐到那维莱特身边,随意地说,“水仙十字结社的事情一过,承认我的人自然承认我了,不承认我的人你给我什么名号他们照样不承认我。要是给我批了枫丹廷的什么职位,我这个性子,万一哪天甩手不干了,又要给那维莱特添麻烦。”
“说的很好。”雷内赞同地说,“所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
蒲从舟沉默了下,悄悄避开那维莱特的目光,小声说:“哎呀,不是你提起,我都忘了我们有孩子还没结婚这回事了……”
“枫丹的手续确实有些复杂。”那维莱特解释说……虽然也不知是在和谁解释,“按照流程,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公职人员,要经过复律庭审批。舟舟是璃月人士,也要有枫丹廷的久居证明……以及一些其他手续。”
“确实复杂,但你是最高审判官,这些手续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雷内笑着说,或多或少怀着点恶意,“最重要的,是蒲从舟女士不愿意和你结婚。”
“……你这家伙怎么和梅洛彼得堡那个塔伦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蒲从舟咬牙切齿地说,恶狠狠地瞪着雷内,“不就是压榨了你两天吗?啊?那维莱特一百多年天天都是这工作量——”
“别转移话题,问你认真的。”雷内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那一沓文件,想了想,说,“这两天我从那些文书上都能感觉到,对枫丹而言,你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虽然我知道这是最高审判官和你之间的私事,不应该多问,但是……”
雷内停顿了下,才头疼地说:“……也许真的是因为被你压榨了两天有点愤怒吧。”
蒲从舟转头看了眼那维莱特,淡紫色狭长的双眸温柔且平静,看不出多少情绪。蒲从舟想了下,才说:“嗯……这些手续要经过很多层,到时候我和那维莱特的婚讯会闹很大,这对枫丹的政局稳定不是很好。”
雷内没说话,倒是那维莱特很平静地来了一句:“嗯……这应该是借口。”
……
两个聪明人加一个聪明龙坐在一起,确实没有说谎的必要。
蒲从舟一时间觉得有点头疼,又不想摊牌,索性坐着不说话。
那维莱特想了下,摸了摸蒲从舟的头,很温和地说:“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都帮你帮到这份上了,不逼她一下?”雷内小心地把露露交到那维莱特怀里,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在科学院还有工作。”
“辛苦了。”那维莱特抬手,轻轻接过露露,温和地说,“早点休息。”
“你才是早点休息,最高审判官大人。”雷内轻摆了下手,走出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等蒲从舟走出沫芒宫,不出意料看见雷内没有走,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沫芒宫前的水神像下。
雷内的身后是沫芒宫,枫丹最高的建筑物,投下的庞大阴影笼罩住了半片星空,头顶的水神像散发着淡淡的水蓝色光芒,水神芙卡洛斯静静矗立着,投下冷淡又怜悯的目光。
蒲从舟走到雷内身边坐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好能看见甘露花海——巨大的冰蓝色蘑菇生长在夜幕中,诡异又震撼。
那是前任水神厄歌莉娅陨落的地方。
“……我的副院长。”雷内忽然开口,对蒲从舟点了点甘露花海,平静地说,“就是死在那次的战争。前任水神死在那里,而她死在海面上。”
“水仙十字院的副院长?”蒲从舟怔了下,才从记忆中搜索出这个人物,轻轻一叹,“她是个伟大的船长……为了守护枫丹廷。”
“你也一样。”雷内说,停了下,扭头对上蒲从舟有些愕然地目光,“有什么是不能和那维莱特说的,还非要瞒得那么明显,你是嫌他还不够难受吗……啊,又下雨了。”
无数的雨丝绵绵密密地落下,像是一场忧伤。
蒲从舟抬头看了眼坠落的雨丝,无奈地说:“真的是因为枫丹的政局啊,你们怎么都不信呢?现在预言危机没有解除,说实话没有人知道原始胎海之水哪一天涌上来把整个枫丹都给融化了……虽然是三百年后,但是对于我们长生种来说,都是一眨眼的事。我很早以前就和那维莱特说过,在枫丹完全安全下来之前,我不和他考虑结婚的事。”
雷内笑起来,问:“为什么?为了随时让他入赘璃月?”
“这是最坏的可能性。”蒲从舟坦言说,“没有人说水龙王一定是枫丹的龙王,是不是?”
雷内摊手:“这种论调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蒲从舟说:“那现在你也是听过了。雷内,你相信‘命运’吗?”
雷内沉默了会,摇摇头,又轻轻一点。
蒲从舟眺望着枫丹廷,看着雨幕中的城市灯火惺忪,轻轻说:“你不得不信。枫丹也好,我和那维莱特也好,都是命运的一颗棋子。我是凡人,我没什么拯救世界的梦想,只是因为那维莱特喜欢枫丹廷,我就要拼命护住它……如果实在护不住,我就带我爱的人走我的退路。至少现在,我还属于璃月。以后……”
蒲从舟站起身,轻轻抹了下刘海的水渍,浑不在意地走进雨幕里,和雷内挥了挥手,“走啦,我先回去哄哄那维莱特了,他好像真的有点难受。”
“好哄吗?”雷内问。
“好哄的。”蒲从舟说,“毕竟我爱他。”
第70章 风花节
蒲从舟回到沫芒宫的时候,意外发现那维莱特的套房的灯居然是暗着的。
蒲从舟觉得有些奇怪,思索了下好像确实之前和那维莱特说过让他先回去了来着,但是也没多想,就推了门进去。
蒲从舟一抬头就见那维莱特站在窗前,窗外朦胧的天光混杂着一点遥远的城市灯光,衬得他雪白的长发泛着一点光。
“怎么不开灯?”蒲从舟随口问了一句,伸手拉了下灯,没有亮。
蒲从舟皱起眉,“完蛋,灯坏了。”
“嗯。”那维莱特轻轻应了一声,温和地说,“我已经找人来修了。”
外边的雨还是淅淅沥沥下着,蒲从舟凑到那维莱特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窗外棱角分明的山峦,问了句:“你觉得这个雨要下多久啊。”
那维莱特停了下,轻轻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蒲从舟笑了起来,晃悠到那维莱特身前,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脸,问:“怎么啦,又开始难过啦?”
那维莱特“嗯”了一声,很严肃地回答:“有一点。”
……这真的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
蒲从舟叹了口气,有点心虚地坐回床上,随手扯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把头闷了会枕头里边。
气氛有点安静,除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如此清晰。吵架是没有可能的,解释是没有必要的。蒲从舟一时间不知道那维莱特对自己不说出来的事知道多少,也不太敢问。虽然刚刚和雷内说的哄哄那维莱特很简单说的信誓旦旦,但是现在事到临头,还是未免有点紧张。
蒲从舟斟酌了很久,才小心问了一句:“……那维莱特,你对芙宁娜那边的事猜到了多少呀?”
那维莱特略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蒲从舟会这样问,从落地窗边走到蒲从舟身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沉吟一会,说:“不多。”
“不多是多少多?”蒲从舟问,一边忍不住伸手扯了下那维莱特额头前雪白卷曲、带着点湛蓝的刘海。
那维莱特垂下头,让蒲从舟摸了个够,才说:“嗯……大致能猜到,她对‘预言’应该是有她的应对计划,具体计划应该和谕示裁定枢机有关。”
“就这些?”蒲从舟缩回手,有点百无聊赖地说,“有的时候搞不懂你是不愿意去猜还是真的猜不透……”
那维莱特摇摇头,平静地说:“没有意义。”
蒲从舟问:“那我不想和你结婚的理由是不是也没有意义?”
这句话说真的挺尖锐,但问都问出口了也没办法缩回去,蒲从舟略微有些心虚地瞥开视线,后来想想自己似乎也没有错,恶狠狠地向那维莱特瞪了过去,碰见了那维莱特略微有些怔愣的目光。
“你……”蒲从舟觉得心尖似乎有点疼,很快又恢复原状,刚想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说辞安慰安慰那维莱特,就见他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温暖的体温隔着冰凉的皮手套传来,那维莱特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妥,垂下手,脱下手套,再抬手。
手背轻轻蹭了下蒲从舟的侧脸。
“你……”蒲从舟近乎是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
那维莱特极少这么主动地和她亲密……或者说,如果蒲从舟没有记错,那维莱特应该是头一回这样的主动。
和之前在梅洛彼得堡那个恰到好处的无意识的吻不一样,这次虽然只是简单地触碰、轻柔似羽翼地抚摸,却一点一滴渗透出一种密不透风的渴望感。
蒲从舟近乎是颤抖地往后边缩了缩,后面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妥,乖乖垂下眸,又往那维莱特那边凑了一点。
“……没有关系。”那维莱特轻轻低头,雪白的发丝柔软地落入蒲从舟的肩颈,顺着领口落下,一点冰凉的吻落在蒲从舟的耳根,“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
……这种近乎是轻柔的亲密让蒲从舟有点不适应,觉得心跳得厉害,全身也抖成了筛子。蒲从舟深吸一口气,好容易缓了一点,轻轻说:“……嗯,但是你就会觉得难过,是不是?”
那维莱特垂眸,纤长的睫毛略微动了下。
这么近的距离,蒲从舟几乎能看清他眼尾的一点红,心骤然一软,轻轻啄了下那点绯红。
很快这点红蔓延,蒲从舟听见那维莱特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两分,不由有点好笑,停了会,还是小声解释说:“……嗯,那个什么,等预言结束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旋即轻轻点了下头。
……
是啊,等预言结束。在一切结束之后。
……
……不过蒲从舟还是要说,那维莱特确实挺好哄的,就是自己难受一点罢了。
……
“……很疼吗?”那维莱特略有些烫的指尖擦过蒲从舟的眼尾,轻轻拭去一点点泪渍,怔愣了下,轻轻问。
“……还好。”蒲从舟抽了口气,还是继续嘴硬,垂下头,把脸埋在雪白柔软的发丝之间——
“我要去风花节!我要去蒙德!”
沫芒宫内,蒲从舟刚刚把文件从那维莱特那边取过来,准备转交给雷内,就被露露堵在了门口。
露露长大了不少,头上顶着两个湛蓝色的龙角——对,真的龙角。
之前刚刚长出来的时候,蒲从舟和那维莱特还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基因突变。
“想去风花节啊。”蒲从舟笑了,毫不留情地挖苦说,“你怎么不想去欧庇克莱歌剧院演戏,跟着你的芙宁娜姐姐出道呢?”
“哼哼——”露露双手叉腰,气成了一个大包子,绕到蒲从舟身前,气呼呼地说,“所以你让不让我去!”
“不让。你一个小家伙去什么风花节,我和那维莱特去就好。”蒲从舟绕开露露,往外走去。
露露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到地上,汪汪大哭:“不行不行不可以!你和爸爸都去了那么多次了,我一次也没去!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露露这动静闹得有点大,沫芒宫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有意无意地向这个方向好奇地看过来。
……小孩子就是讨厌!蒲从舟啧了一声,正想脚抹油开溜,就见那维莱特听到动静从办公室快步走来,在露露身边蹲下,耐心地问:“怎么了,露露?”
露露噌地跳起来,仰起头泪眼弯弯地看着那维莱特,“爸爸!妈咪她不肯带我去风花节——”
那维莱特抱起露露,不假思索地说:“好,那我带你去。”
蒲从舟猛一回头,瞪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抱着露露,疑惑地看向蒲从舟。
“……你觉得这合理吗?”蒲从舟咬牙切齿地说。
“我觉得这是克里斯汀妮合理的要求,应该答应。”那维莱特谨慎地回答,停了停,询问地看向蒲从舟,“你认为呢?”
“哈哈,小拖油瓶。”蒲从舟指着向她做鬼脸的露露,气笑了,抱着文件就走,“行吧,你们两个爱怎么样怎么样,我懒得管你们。”
看着蒲从舟走远的背影,露露托着圆滚滚的小脸,小小声地说:“爸爸,妈咪是不是生气了?”
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会,回答说:“我认为没有。”
……
蒲从舟确实没有生气。
把文件交给雷内,通知他明天调休,自己要和那维莱特去蒙德过风花节后,蒲从舟顶着雷内杀人的目光从枫丹科学研究院溜出来,就见到了站在残垣上静静眺望大海的那维莱特。
“怎么着,沫芒宫那边的事结束啦?”蒲从舟走到那维莱特身边,问。
“嗯,差不多了。”那维莱特说,和蒲从舟一起向巡航船走去,边走边说,“我想问,你为什么不让露露跟我们去风花节?”
“你不觉得露露很烦吗?”蒲从舟想想就气笑了,对那维莱特掰着手指数落说,“前段时间,露露把你桌子上的文件塞到了花坛里,美名其曰为了对比你文件用纸的堆肥效果和传统肥料的区别——还有上次,她一个人跑去了自体自身之塔冒险,后来还是被雷内千里迢迢百忙之中从原始胎海之水里捞了出来……真的,我都想不出她要是去了蒙德还会惹出什么乱子。”
那维莱特轻轻笑了,牵着蒲从舟坐上巡航船,说:“孩子年龄小,闹腾点正常。”
“她不小了,一百多岁了。”蒲从舟没好气地说,“我像她这个年龄都来枫丹和你谈恋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那个小小的样子,死活不愿意变大。”
那维莱特想了想,说:“和你很像。”
……这话是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蒲从舟索性换了个话题:“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巴巴托斯躲了我们一百多年……我们年年风花节都去,年年都见不到他。”
那维莱特不愿意转移话题,还是说:“克里斯汀妮毕竟是元素龙,一直丢给雷内学习科学技术也不是办法,是时候多带她出去走走了。”
“她要是不愿意把自己变大,教令院都会觉得她年龄太小不愿意收她。”蒲从舟没好气地说。
那维莱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很快巡航船抵达了沫芒宫,蒲从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美露莘中间的克里斯汀妮。
“……那维莱特小姐,你第一次出远门,一定要小心,皮肤不能受伤了,这是希格雯姐姐给你准备的护肤霜……”
“这是帽子!我我我亲手做的!”
……
美露莘们都是看着露露长大的,对她的情感丝毫不比那维莱特少,听说露露要去蒙德,居然一股脑儿全来给她送行。
“呜呜呜……你们真好。”露露抱着一箱子美露莘送的小零食,戴着一顶粉红色的巨大遮阳帽,可怜巴巴地抹着眼泪哭诉,“还是你们爱我……不像妈咪,她根本不要我呜呜呜……”
“哎呀,不要哭了,舟舟也是很好的人,你们要多沟通——”
“安慰个啥啊,都要出去玩了,再哭就不带你出去了。”蒲从舟路过露露,瞥了她一眼,说。
“不行!”露露扑过来,抱住了蒲从舟。
蒲从舟笑了起来,接过她怀里一堆的零食,就见美露莘卡萝蕾一蹦一跳地走过来,笑眯眯地冲她挥了挥手,“舟舟下午好呀!一路顺风!”
“嗯,下午好。”蒲从舟也对卡萝蕾招了招手,“露露没给你们惹什么乱子吧?”
“没有哦,舟舟放心,克里斯汀妮还是很乖的!”卡萝蕾想了想,身子微微前倾,开始回忆,“就是她喝掉了一杯塞德娜的泡泡橘果汁,塞德娜很生气——”
“妈咪,我们什么时候走呀?”露露生怕卡萝蕾把那些旧账全翻了出来,连忙说。
蒲从舟瞄了眼露露就看出她的小心思,还没来得及回答,卡萝蕾就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很开心地对露露说:“巡航船已经准备好啦!坐上去你们就能到沉玉谷那边了——这是新开辟的航线哦。”
“嗯嗯!卡萝蕾姐姐好厉害,谢谢卡萝蕾姐姐!”露露好不吝啬地夸奖说,夸得卡萝蕾有点晕乎乎的。
“嘿嘿,倒是也不至于啦……”卡萝蕾不好意思又有点骄傲地说。
“那我们先走啦,卡萝蕾姐姐再见哦!还有基娅拉姐姐!还有还有……”
瞅着露露趴在巡航船的栏杆上,一个一个地跟美露莘们道别,那维莱特和蒲从舟先上了船,聊起了这两天的住宿。
“怎么了?”注意到蒲从舟有一点走神,那维莱特问道。
“没什么。”蒲从舟看了眼兴高采烈在和领航员聊天的露露,叹了口气,头疼地说,“我总觉得这姑娘会和你惹祸。”
那维莱特轻轻笑了下。
蒲从舟也知道就算露露惹了祸也没什么,索性也笑了起来,坐在露露身边,忽然对这趟旅行也有了期待——
事实证明蒲从舟想的没错,露露果然出事了。
也不算出事,就是这年风花节头一回推出了新的游戏项目,叫做“风行迷踪”,其实就是躲猫猫。
露露对飞行射击什么的都不太感兴趣,拉着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就往风行迷踪的比赛场地去。
蒲从舟听着“风行迷踪”什么三个游侠藏一个猎手追的规则就有着不祥的预感,还没等她阻止……准确来说游戏规则还没看完,那维莱特就带着挥舞着报名表的露露来了。
“我们三个,嗯……当游侠,去躲。”那维莱特严肃地和蒲从舟解释,“然后让猎手来抓我们。”
蒲从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才艰难地试探问:“呃……所以猎手是谁?”
“不知道。”那维莱特坦言说,“随机分配的。”
……
蒲从舟无奈了,只能跟着那维莱特和一蹦一跳的露露进了比赛场地,用比赛的道具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木桶,思考着能藏到哪个角落。
等蒲从舟找到了房子的葡萄藤上蹲下来,就见一个吊灯跳到了她的头上,还蹦了两下。
“……露露?”蒲从舟试探着问,那维莱特没有这么活泼。
“对,妈咪,是我。”露露小小声地说。
……于是蒲从舟和露露就一上一下搁在角落蹲着了。
……猎手猎手猎手。
蒲从舟听着四周寂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不免有点紧张。
忽然一阵蓝光落下,蒲从舟一回头,看见了一个绿油油的少年,怀中抱着斐林琴,微笑着落下,眨了眨眼:“诶嘿,抓到你们啦。”
“……风神大人!”蒲从舟脱口而出。
露露被这个忽然的变化吓了一跳,揉了揉眼,好奇地看向温迪,说:“咦,这就是传说中的蒙德风神,巴巴托斯——”
“哇,这就是克里斯汀妮·那维莱特吗?好可爱呢。”温迪轻飘飘掠到了露露身边,伸手摸了摸她头顶透明的蓝色小龙角。
“对,我就是。璃月的名字是蒲露,风神大人叫我露露就好啦。”露露乖巧地说。
蒲从舟看着露露这模样,唇角抽了抽,说:“这下会装乖啦?”
“哎,别这样说露露,她多可爱啊。”温迪把露露护在身后,晃了晃手指,严肃地说。
蒲从舟简直觉得不要太离谱,气笑了,又忽然想起正事,趁着温迪逗露露的时候,问:“所以,风神大人为什么躲了我这么多年?”
“怎么能叫躲呢,我还没说你呢,回到蒙德都不带上孩子,让我很伤心呢……把露露带来了,我这不就来了吗?”温迪摸了摸露露脖颈上吊着的石珀,笑着说。
蒲从舟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不可思议地说:“……所以你一直不来见我就是因为我没带露露?”
“是啊!”温迪理直气壮地说。
“好吧,很合理的理由。”蒲从舟摊手,说,“那你现在总该告诉我我是什么东西了吧。”
温迪轻轻笑了下。
蒲从舟冷笑说:“怎么,你还不想说吗?”
“怎么会呢……哎呀呀,你都是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凶啊。”温迪轻叹着说,“这个问题呢,其实也没那么难回答,不过我还是觉得,在此之前,你应该明白,”
温迪顿了一下,对蒲从舟伸出一只手,笑着说:“你一直都是一朵蒲公英啊!只是你的‘力量’,不只是来源于蒲公英而已。”
蒲从舟思索一会,几乎是脱口而出:“所以我的力量,是来自于你和帝——”
“嘘——”温迪对蒲从舟眨眨眼,“这可是秘密哦。”
趁着蒲从舟静静思索的时候,温迪抱起露露,笑眯眯地问:“可爱的露露,你想飞吗?”
露露开心地说:“想——”
“好哦,飞起来啦!”温迪轻轻打了个响指,带着露露径直冲向了天空。
“喂,你们在搞什么——”蒲从舟抬头,却看这俩家伙已经飞的没影了,不由得有些无奈。
忽然叮咚一声响,“风行迷踪”宣告结束,因为那维莱特没有找到,应该是蒲从舟这边赢了。
那维莱特匆匆来到蒲从舟身后,敏锐地发现露露不见了,问:“露露呢?”
“被风神带走了。”蒲从舟回过头,看向那维莱特,风骤然间吹起她的长发。
“风神?”那维莱特怔了下。
“……既然他肯来见我。”蒲从舟轻轻上前一步,伸手接住了一朵蒲公英,“那离提瓦特乱起来……应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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