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地上的水是透明的。
杨琳往里看了一眼, 卫生间的水龙头都开了，水哗啦啦往外流。
已经漫过水池，流到地上了。
但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 很干净。
是指那种, 没有怪物或者支线任务出现的“干净”。
杨琳走进去把水龙头关上，问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顾沾垂眸，表情有点冷淡。
刚才他应该是被困在支线空间，有怪物出现，想阻止他去考试。顾沾尝试了多种办法, 不得解脱，眼看那个长着他脸的怪物逐渐从水里爬出来，顾沾就有点生气了。
用别人的脸就这么快乐吗？
他想从卫生间离开，但门窗都被封死。
他只好利用墙壁，先到星盘手表的内部空间躲一躲，顺便想找点什么道具, 撬开门锁——之前为了让孙静秋种地，他送过去不少道具。
结果没想到, 孙静秋居然给了他一把斧头。
很眼熟，院长追杀他时，曾经拖着这把斧头, 砍碎他房间的门。
顾沾把斧头拿出来。
没想到这斧头还挺有用，劈穿门缝的瞬间，水面上的人脸就消失了。
尽管如此, 他还是不太高兴, 依着自己的任性, 直接把门板皮劈碎。
没想到把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顾沾无意解释，只简单粗略地回答道：“被困住了, 考试开始了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还没开始，快，现在去还来得及！”
他们冲向考场，终于在考试铃声响起之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考试得以顺利进行，只是考完试后，老师来到教室，宣布了一件事。
“谁破坏了学校卫生间的门？弄得满地都是水？”
这件事是顾沾做的，但几人没有承认的意思。
学校大概也没安装监控，没人承认，老师询问一圈，这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几人再去卫生间门口看，发现门已经被修好了。
动作还挺快。
下午的考试也很顺利，没出什么幺蛾子。
小学考试一共就那么几门，一天就考完了。
全部结束后，几人碰头，杨琳胸有成竹：“这下肯定没问题了！”
余叶舟一直在左顾右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沾看他心神不宁的样子，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余叶舟很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还没考完，大家不能掉以轻心。”
他说的话，大家似乎都很放在心上。
顾沾也特别关注了这点。
考试结束，成绩还需要几天才会公布。
大概是成绩没出来的缘故，他们的家长也没有再计较之前的事，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下来。
众人又开始了上学放学的日子。
只是比起以前，家长们的管理更严格。
他们被禁止出门，放学后必须马上写作业。顾沾的“爸爸”也没有再把手机意外遗弃在沙发上，他每天九点准时回房间睡觉，第二天六点就要起床。
几人纷纷感慨，来这副本，反而生活规律，早睡早起。
很快便到了周五，老师宣布，下周一公布考试成绩。
放学前，几人心情都很忐忑。
“搞不好我们都要变成淘汰品被淘汰了，这副本里也没有互相联络沟通的方法……这样吧，咱们约好，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了变故，一定想办法给彼此打个电话。”
临走之前，余叶舟这样嘱咐众人。
他们各自家里都有电话，之前打过。
但那是属于他们父母的，小孩估计没权利使用。
不过，若是危机时刻，也只能动用一点手段了。
说完之后，几人就各自回家了。
顾沾的这个周末过得极为无聊，跟之前一样，他父母都不上班，两个人都在家里看着他。
白天转瞬即逝，很快到了晚上。
晚饭饭桌上，女木偶人显得很紧张，她一边吃饭，一边紧紧盯着顾沾。
顾沾被她看得实在吃不下去，便提前放下碗筷。
结果他一动，女木偶人便紧张道：“宝贝，你怎么不吃了？”
“我吃饱了。”顾沾说。
女木偶人道：“可是，你的饭量还没有平时的一半，宝贝，后天就要发布成绩了，你要多吃点。”
顾沾实在不知道发布成绩和自己要多吃点之间有什么关系，想到自己要真就此停住，女木偶人肯定还要说许多不必要的话。
他便又把筷子拿起来。
而就在这时，放在客厅的电话忽然响了。
顾沾猛然起身，道：“我去接！”
他抢在父母之前起身，接到了那个电弧。
电话那头，传来杨琳的声音：“不能好奇……快跑……别……问……”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四周声音无比嘈杂，好像在一个很复杂的环境里……还有很猛烈的风，将她的话语吹得支离破碎。
顾沾的木偶人父母就在旁边，他也不能说什么很明显的话，只能拼命跟她说：“我听不清楚，你慢点说。”
“我……救……别问……木偶……是……”猛烈的风声伴随着杨琳更加支离破碎的声音传来。
顾沾敏锐的捕捉到“木偶”两个字。
而此时，他的木偶人父母已经来到他身边。
顾沾果断挂断电话，一转头，就看到母亲诡异的笑容。
她连声音都有变化，带着笑意，音调又异常平板。那双木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沾，脸逐渐贴近……
“宝贝，谁的电话？”
顾沾表情平静：“不知道，没听清。”
“我好像听到她提到什么……”木偶母亲继续靠近。
顾沾面不改色：“风太大了，应该是骚扰电话吧。”
“……”
木偶人不肯放弃，仔细盯着他的双眸，似乎是想找出破绽。然而顾沾的表情就是那么平静，根本看不出一点端倪。
【好家伙，这心理素质】
【演！继续演！能不能有这个富贵，就看今日一博了！】
【要不是我听过，我就相信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顾沾的表情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平静……
连带着刚才还稍微有点起伏的心跳，也变得正常起来。
木偶人：“……”
她终于站直身子，道：“原来是骚扰电话。”
言语之间，很是遗憾。
“既然这样，那你就再看会儿书吧。”女木偶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剩下顾沾一个人站在客厅，心情却没有变好。
杨琳肯定是出意外了。
到晚上，他陆陆续续接到余叶舟和须臾的电话，他们都收到了杨琳的电话，跟他一样，都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肯定是出事了。”余叶舟跟杨琳比较熟悉，也更担心她的情况，“我们得想办法过去。”
顾沾道：“但他们对我们已经很戒备了。”
跟木偶人夫妻说要出门，肯定会被拒绝。
余叶舟也知道，这是个麻烦。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跟顾沾说：“我向你坦白，我的能力……我可以遇见一些可见的未来，当初遇到你，也是觉得你可以跟我们成为队友。”
“你听我说，这次不一样，如果我们不去找她，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余叶舟道：“我和须臾肯定会去找她，你……我们不强求，但你当初被困在卫生间，杨琳也没打算放弃你……当然，这两者之间并不一样，当时……”
余叶舟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顾沾却打断了他：“一起去吧。”
余叶舟：“……”
他没想到顾沾这么利索。
顾沾却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解释这么多。”
“可是……”顾沾干脆，余叶舟反而犹豫了，“也许会遇到危险。”
顾沾漫不经心道：“副本里什么地方不危险？不危险我进来干什么？”
“你……”余叶舟被噎了一下，片刻后，无奈笑了：“你这话的意思，说的好像是因为危险你才来下副本的。”
顾沾没解释，但确实如此。普通的生活过于平静，只有副本才能让他的心情起伏。
他挺迷恋这种感觉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说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明天下午在学校后门碰头，我们去找杨琳。”
两人约好后，顾沾就挂断了电话。
一转身，就见女木偶人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她勾唇露出一抹笑，粗制滥造画上去的唇似乎更红了。
余叶舟约的时间是明天下去，但顾沾清楚，自己恐怕今天晚上就得走了。
而且，肯定不会那么平静。
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现在，他和这木偶人都十分清楚。只是双方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还在假装平静。
“妈妈，我回房间学习了。”
顾沾又搬出以往的借口。
可这次，木偶人却说：“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宝贝，暂时把学习放一边吧，今天晚上有你最喜欢的动画片，跟爸爸妈妈留在客厅看动画片怎么样？”
她双手轻轻环绕，做出一个抱小孩的动作，微笑着说：“妈妈好久没有跟你一起睡觉了，晚上跟妈妈一个房间休息，怎么样？”
顾沾：“……”
【妈妈的好宝宝！快跟妈妈一起睡觉觉】
【这是已经被发现了吧？他要怎么办？】
【按照他一贯的习惯……来硬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副本的NPC可不是别的副本，战斗力很强的，正面刚几乎没有胜算】
【他一直在跟NPC演，肯定是知道，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配合】
【怎么办！是我的话就完蛋了，他到底要怎么解决！】
第052章 生活规则怪谈
顾沾注视着木偶人的双眼, 平静道：“好啊。”
【他居然能说得出好啊这种话！万一这女木偶人真的要跟他睡一张床怎么办】
【这道题我会！左边一个男木偶人，右边一个女木偶人！】
【……谢邀，窒息了】
【一……一夫一妻？？】
【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可是他爹妈！】
顾沾同意之后, 女木偶人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她说：“既然如此，那就早点休息吧，来，跟妈妈回房间。”
顾沾道：“我要先洗漱，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女木偶人说, “我会在外面等你的。”
顾沾一个人进了洗手间，他反手将门关上，关门的胡思后，还看到女木偶人站在门外。
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要一直在外面守着。
【已经引起木偶人的警觉了，这种情况, 还能逃走吗？】
【他不是有个特殊能力，也许可以从房子里穿墙离开？】
【建议你们调换一下视角, 根本不可能跑得了】
当玩家分流，个人直播间出现时，观众在直播间内, 可以选择不同机位进行观赏。
有些机位是能看到玩家本身看不到的东西的。
比如说现在，他们可以将视角调换到室外，便能看到, 一直没有露面的男木偶人, 又变成深夜的模样。他的脖子犹如一条蛇, 将整个房子都圈起，从一扇窗户里伸出, 又从另外一扇窗户进去。
这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环绕，不管顾沾从什么地方离开，都能马上被男木偶人发现。
没有人知道男木偶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也许被发现后，面临的就是死亡。
好在顾沾似乎并没有要用天赋离开的意思，他在洗手间里，不缓不急地洗着手。
大概是时间太长，水龙头的水流忽然断了。
紧接着，房间的灯也暗了。一片黑暗中，顾沾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摸了自己一下。
顾沾猛然缩手。
“嘻嘻……”
女人细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分辨不出来源，只听到四面都是回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从不同角度发出，将顾沾包围。
“嘻嘻……”
“宝贝……你还没准备好吗？”
“妈妈爱你，妈妈要和你一起……”
“嘻嘻……”
女人的声音越发放肆，顾沾忽然觉得自己后颈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紧贴着他的后颈，在紧贴着他的脖子吹冷风。
他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一手湿漉漉的。
与此同时，关闭的水龙头忽然被打开，流出来的却不是水，而是女人柔弱无骨的手。
她面条一样搭上顾沾的肩膀，凉飕飕地在耳边问他：“宝贝，你洗漱完了吗？”
顾沾：“……”
他伸手一抹，那股凉气正好碰在他的手表上，消散于无形。
房间里的灯还没开，水龙头还在流水。
顾沾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关水龙头。
原以为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去拉他的手，结果很顺利就关掉了。
他转身去门口开灯，发现灯坏了，打不开。
顾沾索性推门走出去，女木偶人还站在门口。但跟刚才比，她的表情……似乎有点奇怪？
仔细看的话，眼底好像多了一丝恐惧。
【什么情况？】
【这NPC忽然就自己放弃了】
【应该是用了什么道具吧，我刚才好像看到什么】
【也不对啊，这NPC的态度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顾沾向前一步，女木偶人竟然退后一步，她双手挡在胸前，似乎是很害怕顾沾过去。
顾沾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女木偶人谨慎地观察着他，见他双手上似乎还沾着水珠，便道：“你不是……去洗漱吗？”
顾沾道：“洗手间的灯坏了。”
“……”女木偶人一顿，道：“让你爸爸来修，我去找他。”
她说完转身就走，过了一会儿，男木偶人过来了。
他去洗手间查看情况，家里的氛围似乎又回归平静……刚才进洗手间时，顾沾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古怪的东西笼罩，很不舒服。
但手表碰了一下那凉飕飕的风后，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他摸摸表盘，松绿色的表盘凉凉的。看来，这手表似乎有许多系统介绍之外的功能，还有待开发。
很快，男木偶人就把灯给修好了。
顾沾主动问：“妈妈，我还要跟你们一起去休息吗？”
“休息……修……”女木偶人显得十分慌乱。
这时，男木偶人问道：“怎么回事？”
顾沾道：“妈妈说，晚上让我去你们的房间睡觉。”
男木偶人责怪道：“怎么能这样，你都是大孩子了，还跟爸妈一起睡……回房间去吧，早点睡。”
他一句话帮顾沾和女木偶人都解了围。
女木偶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早点休息，快回自己房间吧。”
这场危机不攻而破，顾沾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他松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表，也不知道这个道具到底算是什么……
事已至此，他不准备明天再走。
今天晚上，他就会离开这个地方。
从他挂断跟余叶舟的电话开始，家里这两个木偶就十分紧张……余叶舟那边，估计也是相同的情况。
他们都是副本熟手，肯定比他更先预知到危险，估计会做出跟他一样的决定。
今天晚上，大家估计就能碰头。
顾沾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外面安静下来。
像是约定俗成一样，他起床，那对木偶人父母却没有过来“探视”。顾沾顺利来到窗边，推开窗户。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雾气，看不到月光，街道上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沾打开窗户，从屋内翻身出去。他的房间在一楼，很顺利就落在地上。
脚底下是柔软的草坪，还带着深夜的露珠，一切都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顾沾落地的瞬间，似乎感觉到什么东西从身后扫过，他敏茹闪身躲过，却发现一颗头颅从黑暗中伸出来。
头颅双目紧闭，五官十分熟悉，是他的木偶人父亲。
原本连接身体的脖子变得很长……一直从窗户里面，蔓延出来。
顾沾抬头，才发现整栋房子都被他的“脖子”缠绕着。
原来，每个意外，他都这么被监视着。
顾沾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就跑，脖子似乎也被他惊动，快速追了过来。
越往前跑，才发现，整栋小镇的房子都是这样的，上面绕着一些不知道是仿佛巨蟒一样的东西……那些长长的脖颈尽头，都是一颗木头雕刻的头。
顾沾一旦靠近，那些头颅就被惊动，朝着他快速掠过来！
四面八方，数不胜数。
没过多久，顾沾就被包围了。他好像被囚进牢笼的鸟儿，根本飞不出去。
【这个时候被抓住，可就真完蛋了】
【他不应该晚上出来，这小镇半夜最危险】
【我还投注了他，他死了我的积分不是白费了吗！】
【……不瞒你说，我也投了，他要是死了，我就在游戏大厅骂他三天三夜】
【又没人逼你们，自己愿意投的，输了就别叫】
【就是就是，而且他不一定会死呢！】
【就这？都走投无路了，还不一定会死，就是会嘴硬】
【我要是他的话，现在住宅区之外的地方跑，说不定还有机会，这些怪物虽然厉害，但没法离开自己“家”，只要脱离住宅区，就没问题了】
【对了，学校就是在住宅区外，他们不是约好了在学校见面吗？只要能在被抓住之前赶过去就行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观众都很清楚，在这样的天罗地网中，想逃去学校，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每一次头颅袭向顾沾，都被顾沾恰好躲开……然而，头颅们可以失误无数次，顾沾却不能失误。
只要失误一次，他就会被抓住。
从这里去学校的路还很远，这么过去，不是办法。
不行。
顾沾心念一动，朝着住宅密集的方向跑去。
【他这是要干嘛！疯了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发生么疯，这些怪物又不是瞎子，相反它们的感官很敏锐，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回去干什么，不是自投罗网吗！】
【等等，他这是在干什么？】
却见顾沾进入住宅区后，开始利用墙壁，进行频繁的穿梭。
他每次穿梭的距离都不长，从这栋房子里穿梭到那栋房子里。
所有缠绕在房子上的脖子和头颅都被他惊动，一户里至少又两个变形的木偶人。他们愤怒于居然有人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窜来窜去，追逐顾沾的动作越发剧烈。
然而顾沾的出入很不规律，他可能是从窗户进去，又可能是从门出来。
头和脖子里们追着追着，忽然发现，彼此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就拧成一股麻花。
这栋房子里的女木偶人和另外一栋房子的男木偶人脖子纠缠在一起，解都解不开；而它们横在街上，刚好挡住另外一个木偶人的去路……
于是，就这样，整个住宅区都被惊扰，这些头发了疯一样寻找顾沾，连浓雾都被它们搅扰得散开了。
可是太多了，大家的身体又都停留在自己的房子里……缠着缠着，就缠在了一起。
最后一次，顾沾瞬移到一个远离住宅的地方。
回头，看到小镇所有扭曲的怪物都被他用这种方式纠缠在一起。
……恩，很不错，至少这一片，是暂时安全了。
不过这些怪物也很快反应过来，它们原本就有两种形态。
不少怪物已经收回长长的脖子，街道上扭曲的头颅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反倒是房子里，传来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得快走。
顾沾没浪费时间，快速往学校跑去。
离开住宅区越远，浓雾就越淡，四周也越安静。
到了学校门口，已经是一片死寂，针落可闻的程度。
户外怎么可能会安静成这样……哪怕是深夜，大家都进入水面，这可是在一座小镇里！
除非这小镇……本就没有人！
他在这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天，这竟然是一座完全没人的小镇！
顾沾来到学校后门，果不其然，看到须臾已经到了。
他靠在墙上，看到顾沾的瞬间，便站直身子：“你来了。”
顾沾跟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是最不熟的，点了点头，问道：“余叶舟呢？”
须臾摇头，显然，余叶舟还没来。
余叶舟拥有预言的天赋，顾沾才不信他没发现问题。
到现在还不出现，肯定是遇到麻烦了。
顾沾马上决定，道：“回去找他。”
第053章 生活规则怪谈
“过来的路上, 你看到什么了吗？”顾沾问道。
须臾道：“没有……就是路上没人，很安静。”
顾沾忍不住皱眉，自己来时, 差点被怪物包围, 怎么须臾过来就风平浪静。
“你什么时候出门的？”
须臾道：“我预感不妙，天一黑就走了。”
原来如此，须臾走得早，没遇上那些怪物；自己出来的时机也还行，虽然遇上, 却也逃脱了。
但余叶舟就不行了，怪物已经被自己打扰，想要再逃脱，估计很难。
这事儿得赖自己，顾沾更得回去看看了。
“现在里面的情况有点复杂。”顾沾简单把小镇的现状说了一下。
听说里面有怪物，须臾就停下脚步。
顾沾愿意为他要准备一下, 谁知他忽然双手合十，从空气中拉出一把比他还高大的大剑。
大剑呈现出红黑色, 剑身上流转着古朴的花纹，布满可怖的气息，即使没有施展, 顾沾也知道，这柄剑很厉害。
须臾并未遮掩，坦白跟顾沾说：“我和杨琳的天赋都是战斗相关, 这是我的天赋道具。”
顾沾十分惊讶, 没想到还有这种天赋。
余叶舟找上他, 说他的天赋与san值相关时，他还以为自己的天赋很厉害。
但现在来开, 一个虚无缥缈的san值，怎么也比不上实打实的战斗天赋吧？
【笑死，他听说这个世界有战斗天赋时的表情，跟我当初一模一样】
【试问，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从空气里拉出一把发光大剑】
【女人也拒绝不了】
【战斗天赋确实很强啊，但也得看个人水平吧，这东西上下限差太多了，还是不如san值天赋】
须臾道：“杨琳虽然被带走，但她自身实力不弱，现在应该还活着……但是余叶舟就不同了，我们不去，他必死无疑。”
他已经等不及了，率先往前一步，道：“我们走吧。”
两人重返小镇。
比起顾沾离开时，小镇的雾气更浓了。沿着主街道进去，走没两步，就到了住宅区。
那些缠绕在小屋上的脖子和头颅都不见了，浓雾中，隐约有几个人走来。
饶是须臾没见过顾沾描述的场景，也知道这些人不正常。
他凑近顾沾，小声问他：“这些人……”
结果刚说了三个字，浓雾中的人影忽然变形，脖子陡然拉长，像是鞭子一样甩了出来！
须臾一惊，立刻举剑去挡，脖子跟剑刃碰撞，居然发出玉石相撞的声音！而且力道极大，须臾被真的退后两步，虎口发麻。
顾沾说他离开时，所有怪物都已经苏醒，他是经过一番周旋才出来的。
这样的怪物！他到底是怎么周旋的！
须臾惊地看了顾沾一眼，顾沾却眉头紧皱。
他没想到，自己走后，这些怪物居然从家里出来了，看这街上的数量，肯定不少。
它们不固定在房子里，就不能再用之前那种方法约束，万一都被惊动，就惨了。
他拽了须臾一把，道：“别打，快走！”
须臾武力值不低，居然被他拽了个踉跄。两人快速闪身到一栋房子后面，失去视野后，那群蠢蠢欲动的木偶人瞬间停住……顾沾侧身往外观察了一段时间，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没有视觉？”
“差不多……”须臾刚才就觉得奇怪，顾沾一说才确定。
但他仍旧有点疑惑：“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小镇上的其他人呢？”
他问完，顾沾就回头直勾勾盯着他。
【哈哈哈这位须臾大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出来的最早，出来时，怪物们都还没开始活动】
【他的父母好像也是态度比较温和，笑死，根本不知道小镇发生了什么】
【战斗力强，但运气好】
顾沾道：“这些就是小镇上的人。”
“……”须臾果然呆滞了一秒，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难怪余叶舟出不来。
顾沾道：“这些怪物都是木偶，我一进游戏，就看到我的父母是一对人偶……但游戏规则提醒我们不要好奇，很有可能好奇会导致不好的结果，所以我就没说。”
“啊？”须臾露出茫然表情。
顾沾道：“我猜，我们跟这些木偶一样，也都是木偶……杨琳应该是发现了这点。”
“啊！”须臾这才反应过来，一拍手掌，道：“我想起来了，她的电话里，好像是说过类似的字眼。”
光听那只言片语，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联系顾沾说的，就能明白了。
如果大家都是木偶的话，余叶舟的第一任同桌失踪，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不合格”的东西，就应该返厂重修。
那对木偶父母，自然而然换了一个新的孩子。
“小点声。”在须臾激动的时候，顾沾摁了他的肩膀一下。
木偶人无眼，好像只凭借声音搜寻他们。
声音太大，会被发现的。
两人藏在墙角，一直到这一批木偶人过去，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须臾道：“镇上的人这么多，光靠武力，是闯不进去的，我们还是得躲着点。”
“恩。”顾沾应了一声，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武力强行闯进去。
事实上就是这样，副本中固然会面对许多危险，但很多时候，武力无效。
不然人们对天赋的追捧，武力也不会排在san值后面了。
顾沾道：“你还记得余叶舟的家在什么地方吗？”
他们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先去他家碰碰运气。
“我记得，而且我知道在什么地方。”须臾道：“我家就在他旁边，跟我走。”
顾沾家跟余叶舟他们家完全不在一个方向，须臾知道方向最好，他立刻摆手，示意须臾带路。
两人沿着街道边缘，悄悄前进。
很快，便来到一栋小屋门口。
须臾说：“这就是余叶舟家。”
这家的木偶人夫妻估计不在，门口敞开着，但大门外的街道上，游荡着好几只木偶人。
顾沾和须臾在门口蹲了一会儿，那些木偶人也不离开。它们漫无目的，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须臾等不及了，道：“不行，我去把它们引开，你进去看看。”
顾沾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他恐怕不在里面。”
须臾道：“没关系，小队有特殊的记号……他若离开这个地方，应该会想办法留下。”
说着，他伸出手，让顾沾看他手腕上的印记。
那印记很简单，三角形里面加一个圈。
“你要是发现这个痕迹，就往这边扔石头，那些木偶人只能听到石头落地的地方，暂时不会发现你，以此为信号，我来找你。”
顾沾扫了一眼，道：“行。”
须臾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木偶人的行动轨迹，冲顾沾点点头，便冲了出去。
他刚一出现，木偶人就发现了他，许多长脖子开始在街道上飞来舞去，顾沾趁机流进余叶舟的家中。
房子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窗户开着，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顾沾绕去卧室，两道卧室门都开着，其中一间里乱七八糟，满是打斗的痕迹。
地面上还散落着许多课本，应该是余叶舟的房间。
他在房间里粗粗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痕迹，又来到客厅。
客厅的脚印有些奇怪，七扭八歪的，一直蔓延向窗户。
这家里虽然有打斗的痕迹，但其他地面很干净，只有客厅有脚印，看着十分刻意……顾沾就跟着到了窗边，低头一看，果然在窗台上发现一个熟悉的印记。
余叶舟从窗户走了？
顾沾顺手从窗户翻了出去，下面的草坪有被人压过的痕迹。
他沿着痕迹一路往前，来到街道旁边。
不远处，须臾似乎还在跟那些怪物周旋。
顾沾按照约定，从地上捡起石头，往须臾的方向扔。
须臾的耳目很灵敏，立刻便停手。
顾沾知道他会来找自己，保险起见，还是往旁边挪了一下，换了个地方，防止木偶人先找过来。
过了一会儿，须臾从房顶跳下来。
他刚落地，一颗长长的脑袋就横扫过来，须臾往旁边一躲，正好来到顾沾的藏身之处之前。
顾沾没犹豫，直接拉着须臾，往下一个印记的方向跑去。
两人在住宅区饶了一段距离，终于将那些木偶人甩开。
他们追到小镇边缘，印记便消失了。
脚下是一条笔直向前的路。
须臾犹豫道：“要继续往前吗？”
顾沾道：“去吧。”
他们没有别的线索，而且，余叶舟既然能留下印记，却还选择继续往前，说明前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一开始准备从家里逃出来，是为了去找打电话却失踪的杨琳。
现在看来，余叶舟好像提前找到线索了。
离开小镇范围，就没有那些木偶人了。两人沿着道路往前，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远远看到一栋建筑物的影子。
黑夜无光，这栋建筑蛰伏在道路的尽头，犹如一只巨兽。
顾沾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他拉住须臾，道：“我们从旁边绕一下。”
须臾只擅长战斗，以往动脑子的事情，都是余叶舟负责的。
听顾沾这么说，他很快便答应。
两人离开道路，往旁边的杂草丛中去。
第054章 生活规则怪谈
道路旁杂草丛生, 似乎很久没人走动，草的高度刚好将两个人遮住。
他们就弯着腰，在草丛中缓缓走过。
道路的尽头, 是一座废弃的工厂……之所以说废弃, 是因为工厂铁门大敞，从外面就能看到院内的杂草，各个厂房都没有亮灯，竖起的烟筒也毫无动静。
门口散落着一些木偶人的零件，横七竖八, 像是躺了一地尸体。
但门口和院墙外却有人看守，跟小镇上的人一样，他们都是木偶制成的。
大概是因为顾沾他们已经发现真相，这些木偶人不再遮掩，直接以木偶的本体示人。
两人没有冒进，而是在门口观察了一阵子。
发现这地方除了门口的看守之外, 工厂院子内部，还有定期巡逻。
一共有两个队伍, 交替进行，几乎没有真空期。
院子空旷，没有遮蔽物, 想要进去，很麻烦。
“现在怎么办？”须臾问道。
顾沾道：“等一下，再看看。”
他似乎发现两个队伍交接时, 院子里大概有三十秒的视野真空期, 这段时间, 刚好够他们从院墙翻进去，进入其中一间厂房。
顾沾道：“绕一下, 去旁边看看。”
他们换了个角度，这下顾沾看清了，那间厂房的窗户是破的。
“我们可以趁他们的巡逻队走过去，直接翻进厂房里面……只是里面有什么，就不知道了。”
顾沾说道。
须臾看了两眼，觉得可行：“试试吧。”
他们等待一个世界，巡逻队刚过去，顾沾便道：“走。”
同时从围墙外翻进去，落地轻巧，两人如同猫一样，躬身快速来到厂房破窗下。
须臾还在爬窗，顾沾一个闪身，来到旁边的门口，推了一下，门没锁。
他从门进去，须臾也刚好翻进窗户，巡逻队转身的一瞬间，两人都进入厂房内部，时间差打得完美。
这厂房内部已经被改造过，分成数个小房间。他们正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环境，走廊对面走来一个女性木偶人。
她一眼就看到闯入的两人，脖子上的头颅又蠢蠢欲动，朝着两人甩了过来！
“糟糕。”
“这边。”须臾拉了顾沾一把，两人进了旁边一个房间。
这房间居然是洗手间，进去是数个小隔间，他们进了最里面一间，将隔间门关上。
外面静悄悄的，不多时，就听到脚步声缓缓走进来，紧接着，他们从隔间门的下方，看到女木偶人的脚……和头。
她的脖子长长的延伸下来，头挨个从隔间的缝隙往里看，很快来到顾沾他们这个隔间的门口。
两人为了不被发现，一起站在马桶上，女木偶人在外面看了又看，没看到人后，便将透露撤走了。
可她也没有离开，走到洗手间外面，脚步声就消失了。
“怎么办？”须臾对着顾沾做口型。
顾沾也不知道，他不了解这边的情况，一进门就面对如此情况……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隔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快出来。”
是余叶舟！
须臾赶紧把门打开，却见余叶舟好端端站在外面。他看着两人，似有欣慰：“你们果然来了，过跟我走。”
“去哪儿？”须臾问道。
余叶舟将隔壁的隔间门打开，却见里面空荡荡的一间，没有马桶。
余叶舟走上去，敲了敲墙壁，一扇暗门悄然打开。
须臾却道：“等等，问题。”
余叶舟道：“我认识你是在两年前，我们当时一起在过一个博弈副本，你被蜘蛛精抓住，扒光衣服挂在网上……”
“等等。”须臾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行了，不用说了。”
余叶舟抱臂站在隔间旁边，眼底皆是幸灾乐祸。
须臾确定，眼前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肯定是余叶舟。
记忆可以篡改，复制，但这恶劣的性格，绝对没有第二个。
【笑死，扒光衣服挂在网上，可以让我看看吗？】
【什么蜘蛛精，西游记里的吧？】
门外的女木偶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传来一点动静。
余叶舟顿时顾不上调侃，连忙催促：“快点，走吧。”
门后面是一条狭长黑暗的通道，三人进入后，身后的门就自动关闭。
前面的路很长，余叶舟道：“你们看到印记了吗？怎么找过来的？”
须臾就把之前的事情讲了一遍，连带着顾沾分析他们自己可能也是木偶人也说了一下。
余叶舟叹息道：“果然啊，杨琳肯定是发现这点了。”
须臾道：“你怎么这么肯定？预感？”
“不是。”余叶舟道：“我给顾沾打完电话后，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家里的那两个木偶人突然变异，想要抓我。”
“我和他们打起来，跳窗逃跑后，发现外面全是怪物……害，你们也知道我战斗力就是个弱鸡，跑了一段路后，就被他们抓上了车，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顾沾问道。
须臾也问道：“杨琳呢？”
余叶舟道：“跟我来就知道了……这是个废弃的木偶制作工厂，用作为木偶的中途转运站，杨琳不在这，她被抓走的更早，应该是已经到了真正的木偶工厂。”
说着，他们便到了通道的尽头。
余叶舟在最前面，他推开门，一缕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出入口通道在一排架子后面。房间里很安静，人却不少，挨着墙角，挤了十几个。
都是些小孩儿，有七八岁的，也有十几岁的。
他们目光呆滞，望着房间中央一动不动。
余叶舟拉着两人往墙角去，角落里，他低声道：“这些都是从小镇上送回来的，据说要去工厂返修。”
“怎么这么多？”须臾皱眉。
余叶舟道：“在这个地方，只要发现自己是木偶，或者做了什么不符合规矩的事情，都会被判定为不合格，我之前那个不见了的同桌，也是这么没的。”
“他们按照批次，这些都是今天才到的，之前那批已经运走了。”
“运走了？”须臾道：“那杨琳……”
余叶舟点头：“已经去工厂了……不过应该没事吧……恩……”
他说完，很心虚地补了一句，“我猜的。”
顾沾心里清楚，他的天赋特殊生效，杨琳现在十有八九还没事。
但后面的事就不好说了。
“我们怎么办？”须臾问，“等着被送走吗？”
余叶舟无奈道：“是，只能这样了……有点被动，但关于那座还在运转的工厂，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们到处乱跑，指不定会碰到什么怪物，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
“行。”须臾点头。
几人老老实实在房间角落留下。
外面的女木偶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们失踪。
大概是没找到人，外面一直也没什么动静-
他们在这栋房子里呆了很久，顾沾根据饥饿程度判断，大概得有一天一夜。
才有人来理会他们。
过来“处理”他们的，也是木偶人。
余叶舟忍不住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都是木偶人？”
“不知道，副本设定也许就是这样的。”须臾道。
木偶人从门口一次进来，给孩子们带上黑色眼罩，带着他们往外走去。
趁着还没轮到自己，顾沾等人往角落靠了靠，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外面停着一辆卡车。
余叶舟道：“送我过来的就是一辆一模一样的车。”
须臾道：“上车吧。”
他们安静等待着，很快，便轮到他们。
木偶人上前给他们戴眼罩，大概是觉得木偶制成的小孩不会反抗，除了眼罩之外，没有其他束缚手段。
这对顾沾等人来说是件好事。
上车后想要逃跑，方便很多。
他们排在队伍最末尾，被送上了那辆卡车……上去时，明显感觉到车上到处都是人……孩子们被推搡着，挤在一起。
顾沾稍微挪动两下面部肌肉，那遮挡在眼睛上的布条就往上移，就能看到下方的一些东西。
让他惊讶的是，刚才还活生生的小孩儿，上车后，就变成横七扭八的木偶人。它们堆叠在一起，身上还穿着人类的衣物，却已经变成没有生命的木头。
“砰”的一声，身后的车门关上，车厢内陷入黑暗。
片刻后，须臾取出一枚手电筒，照亮这小小空间。
几人都将眼罩摘下来，看到车厢里的一幕，都倒吸一口凉气：“全都变成木偶了……”
顾沾蹲下来，摸摸堆在车厢里的木偶，道：“它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吧。”
“人类以血肉长成，就认为木头成人很奇怪，但木偶人从小就是木偶，它们也许也认为人类很奇怪。”顾沾起身，用旁边木偶的衣角擦了擦手。
“我们现在行动没有阻碍，就等到车抵达目的地了吧？”他问道。
余叶舟道：“恩。”
顾沾道：“休息一下吧……恩，你们要吃饭吗？”
“恩？？”
两个人一起惊了。
顾沾道：“我有个空间，里面储存了一些食物。”
余叶舟犹豫了一下，道：“吃吧，工厂肯定有一场硬仗等着我们，吃点东西，好干活。”
第055章 生活规则怪谈
他们在满是木偶残骸的车厢里吃了一顿非常简陋的饭——原因是苏静秋母女并不需要吃东西, 顾沾送过去的物资非常匮乏。当他表示有食物需求时，她们也只给他提供了还没来得及种下去的水煮土豆。
吃完清汤寡水的土豆，顾沾陷入沉思, 也许自己应该把手表内的空间利用起来……至少, 食物要准备一些。
他之前没有使用空间的想法，一是对这种外物力量不习惯，也没兴趣；毕竟别人通关副本，可能是想要积分，或者想离开这个地方。
但他只是单纯因为兴趣, 太多多余冗杂的力量，会剥削掉副本大部分乐趣。
而副本的难度，也没有到要让他多做多余准备的程度。
当然，副本进来就出不去，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意外，为了能有命留着过下一个副本, 大体上的选择，他还是谨慎的。
吃完后没多久, 车便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前，余叶舟让他们将眼罩重新带上，并且嘱咐他们：“工厂里肯定有很多完工或者待完工的木偶人, 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尽量别动手。”
“好。”须臾答应下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三人不约而同停止交流。
下一秒, 车厢门被打开。
光亮从外面照射进来, 但三人的眼睛都被蒙着……顾沾用了一点小技巧，从眼罩的下方窥见一丝边缘。
站在车门外的, 是两个木偶人。
它们简单查看过情况后，就想把车上的木偶卸下。
那些木偶上车后，就失去生命力，随意地堆叠在一起，手脚互相勾着，随便一扯，就一起往车厢外滑去。
顾沾他们三个大活人，在这一堆木偶中，显得格外显眼。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让木偶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他们悄悄扶着车厢壁，跟随那些失去生命力的木偶一起往车厢外滑。
很快，便离开车厢，落在地面上。
过程中，顾沾的眼罩脱离，他看到身旁躺着许多残破的木偶。
那些木偶眼睛上的眼罩也已经脱离，不过旁边还能行动的木偶人，却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它们似乎根本没有发现眼罩的问题，不同的木偶人推着小推车，在旁边走来走去。
有小推车来到车旁，旁边的木偶人就将坏掉的木偶抬上小车，大概两三个木偶占满一辆车。
然后木偶人便推着小车，往不远处的工厂走去。
趁着这个机会，顾沾抬头打量工厂……然而工厂的模样，却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这座工厂……看上去十分豪华。
高耸的大门，高穹顶的建筑，甚至连厂房内的烟筒都又高又粗，看上去，好像一栋栋高楼耸立。
工厂内到处都是正在工作的木偶人，它们穿着不同的衣物，分别担任不同的职位。
甚至还有一些动物形态的木偶，像狼又像狗，在跟木偶人一起巡逻。
车厢里的木偶比起在场的木偶人数量来，不算多，所以很快就轮到顾沾他们。
木偶人先将余叶舟抬上小车，把人放下去的时候，很疑惑地歪了歪头。
大概是在奇怪，一个木偶的重量，怎么会这么沉。
被放在车上的余叶舟也很无辜，他的眼罩也掉了，挂在耳朵上，挡住他一半眼睛。他就用另外一半眼睛，无辜地跟木偶人对视。
就好像之前学校的老师没发现他们年龄眼中不符合小学一样，这些木偶人也没发现任何问题，只要余叶舟不动，在它们眼中，就是一个废弃需要修整的木偶。
它们没有太纠结，很快就去搬须臾了。
这还是须臾第一次被人“抬”，身体离开地面后，失控感让他非常不适。
他很想动，但忍住了。
被放在车上后，下一个就是顾沾。
很快，顾沾也上了车。
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辆敞篷小推车上，别提多别扭了。
为了伪装木偶，他们还不能动，只能僵硬地任由木偶人推着他们，往工厂的厂房走去。
很快，他们到了厂房门口。
这厂房盖得跟旁边的房子都不一样，跟城堡一样。
三米多高的大门应声而开，木偶人将他们推进去后，就将小推车放在门口，自行离开了。
厂房大门轰然关闭，熟悉的系统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梦想工厂，这里有最可爱的朋友、最和蔼的家人、最深情的恋人。】
【融入他们，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记住，幸福小镇，是个充满幸福，充满爱的地方。】
【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任何人发生争执。】
伴随着系统的声音，厂房内部忽然响起极大的音乐声，紧接着，无数烟花礼弹从空中降落。在这一片喧闹热闹中，厂房正上方的墙壁忽然弹出一个巨大的木偶，一直露着尖牙利齿的小丑猫从里面弹射出来。
就好像钟表的报时装置一样，它一边弹跳着，一边朝众人挥舞着手中的礼帽，大声道：“欢迎来到梦想工厂！我的客人们！”
“没想到，这里幸福小镇和梦想工厂竟然会有人类踏足！”小丑猫似乎也是用木头雕刻而成，浓墨重彩的脸上，似乎还有木质的纹理。
“这是一个充满幸福、和爱的地方，幸福小镇欢迎任何赞同小镇规则的人，梦想工厂接纳所有有梦想的人……所以，我亲爱的客人，告诉我，你们赞同小镇的规则？还是拥有必须实现的梦想？”
他们小心翼翼隐瞒身份潜入工厂，谁也没想到，自己的伪装早已被发现，一进门就被揭穿身份。
对方还询问他们是否有梦想。
顾沾不明所以，须臾也没打算开口，只有余叶舟这个走在冲浪前线的社牛，一听到“梦想”这两个字，当即举手：“我有梦想！”
顾沾：“……”
顾沾和须臾同时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这位同伴有点丢人。
那小丑猫却一点也不觉得怪，当即问道：“好，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余叶舟：“……”
他根本是一时最快，他哪有梦想？梦想找回失踪的杨琳，算吗？
余叶舟道：“我……梦想天下大同，大家都有幸福的归宿，世界和平……”
他编了两句，编不下去了，便道：“这不算梦想吗？”
“算，当然算。”小丑猫从木板上下来，漂浮在空中，它来到余叶舟面前，笑眯眯说：“可是幸福小镇是最完美者生存的地方，你有梦想，想要实现梦想，与此相配的，你完美吗？”
“……”
世界之大，千奇百怪，恐怕谁也不能定义完美。
小丑猫问到的“完美”，大概跟外面那些木偶人被送厂返修有关。
余叶舟硬着头皮说：“我？我自然很完美，我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吗？”
“恩……”小丑猫退后一点，仔细看着余叶舟。
看完余叶舟后，又看顾沾。
看到顾沾时，它满意地点点头，看到须臾时，又遗憾地摇摇头。
余叶舟拳头差点硬了。
怎么，只有顾沾是完美的，他和须臾都不行？
当他触及到顾沾那张漠然平静的脸时……恩，也许确实是这样。
咳咳。
小丑猫却说：“完美与不完美，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也看不出来，这样，我亲爱的客人，只要你们能够经过完美的测试，证明自己是完美的人，那就可以留在工厂，幸福小镇会实现你们的愿望。”
“说起来……”小丑猫忽然后退，又重新回到那高高的木板上，“前几天，工厂也迎接了一位不太完美的客人。”
不太完美的客人！
众人神色一变，这说的一定是杨琳了。
余叶舟难以按耐自己的情绪，追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小丑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它似乎已经完全掌控他们的情况，跟他们说这些，也只是逗他们玩而已。
这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它乐在其中。
“不够完美的人，当然是想办法让她变得完美。”
小丑猫笑得别有深意：“不要着急，如果你们跟她一样不完美，那很快就会见到她了……假如你们是完美的，那这里有很多更美好，为什么要纠结一个不完美的东西呢？”
余叶舟捏紧掌心，小丑猫将杨琳形容成“不完美的东西”，不管是“不完美”还是“东西”，都完美诠释它对杨琳的态度。
杨琳目前的处境，绝不乐观。
不完美的东西……会面临什么？
纠正？更改？
还是修理？将不完美的部分，替换成完美？
在余叶舟担心杨琳情况时，顾沾开口问道：“怎么证明我们是完美还是不完美？”
小丑猫道：“这个简单，从明天开始，我会给你们安排为期三天，一共六场的测试，这六场测试分别是爱心、勇气、智慧、体力、创造力和亲和力，只要你们能全部通过测试，就证明你们是完美的。”
顾沾没理会它话语的陷阱，直接问道：“那要是通不过呢？”
小丑猫做出遗憾的样子：“抱歉，客人们，幸福小镇不允许不完美的东西出现，但梦想工厂是宽容的……只要把你们不完美的部分替换掉，你们可以变得重新完美。”
第056章 生活规则怪谈
“把不完美的部分替换掉”。
听上去多么轻松的回答啊, 但想到外面车上被拆得乱七八糟的木偶。
顾沾他们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件什么好事。
但这只小丑猫，至少给了他们休息的时间。
宣布完这件事后, 小丑猫就消失了。
身后的大门也悄悄打开。
小丑猫的声音响起：“这里有很多员工宿舍, 你们可以随意挑选没有人住搬进去。”
“……”
它彻底离开后，三人面面相觑。
余叶舟试探问道：“要出去看看吗？”
“当然。”须臾率先转头，往外走去。
外面的工厂接连不断的运转，门口运送木偶的车已经离开，木偶人们搬运木偶的行为也已经接近尾声。
三人走出大门, 没人关注，那些木偶人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前方一排的应该是厂房，旁边整齐的楼房才是员工宿舍。
他们舟车劳顿，早已困顿不已。
余叶舟道：“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 醒来再说。”
“好。”
他们去了旁边的员工宿舍，里面有许多房间。
每个房间的门都开着, 里面放着两张或者三张不等的床。被褥都是崭新，一点人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余叶舟站在床边，道：“那些木偶人根本不需要睡觉吧。”
须臾赞同道：“晚上就把头都伸出去, 肯定不用睡觉……这地方古怪得很，别研究了，休息吧。”
余叶舟道：“要安排守夜吗？”
这地方看似安全, 实则全盘被别人掌控。
万一那只怪猫半夜反悔, 给他们闹什么幺蛾子……
顾沾觉得没必要, 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也不用假惺惺要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便问道：“你觉得呢？”
这是让余叶舟发动袭击天赋的意思了。
余叶舟沉默片刻, 也摇头：“我觉得没必要。”
顾沾道：“那就睡吧。”
须臾也没有别的意见。
三人挑了一个三张床的房间，洗漱后各自上床休息。
余叶舟在最中间，须臾靠门，顾沾靠窗。
然而上床后，顾沾却没有睡觉，只是静静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余叶舟都已经躺下，一转头，看到顾沾这样，忍不住道：“我们休息的时间应该不多，杨琳还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这些天在中转站，大家都没有睡好。
熬了好几天，此时到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中，眼皮都开始打架。
须臾那边早已传来呼噜声，只有顾沾的表情还那么平静。
他五官冷清，淡淡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上，令他眼底泛着微光。然而……那种距离感确实越发明显，明明就在自己旁边，却有种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
“你……”见顾沾一直不回应，余叶舟还想劝两句。
却听顾沾淡淡道：“你睡吧。”
“……”余叶舟只能道：“那好吧。”
余叶舟闭上眼睛，他也许是真的累了，很快便陷入沉睡。
房间里此起彼伏两个人的呼噜声。
顾沾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躺在床上，却没睡觉。
【笑死，我看出来了，他被吵得睡不着】
【什么闲情逸致，在副本里还要求睡眠环境】
【他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要求了】
顾沾其实也不是因为房间里有人才睡不着，他只是内心笼罩着一种淡淡的怪异感——在看到那只小丑猫之后。
先前两个副本中，他都直面过副本BOSS。
不管是长河精神病医院的院长，还是海诸村的邪神，他们都有一种天生的“恶”，毁灭一切闯入副本的人。
而这只猫……它看上去普通，好像只是一个指引NPC，但给他的感觉，却跟那些BOSS很相似。
它身上，也有那种“恶”。
难不成，这小东西是这副本的BOSS？
顾沾揉揉眉心，没再继续想这件事。
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也浑浑噩噩睡着了。
大家都睡得很沉。
他们睡下时是傍晚，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仿佛随时监控他们一般，很快便有人敲响房门。
须臾去开门，木偶人推着小车，缓步走进来。
车上放着丰盛的早饭。
此时，那小丑猫的声音在房间响起：“今天你们就要开始进行考试，能否成为我尊贵的客人，在此一举……考试之前，可要补充好体力哦，不然，你们要说起我欺负人了。”
【主线任务已更新：<有爱之心>。】
【任务介绍：通过小丑猫精心为你们设计的测试，向它证明，你们皆是有爱心的完美之人。】
【幸福小镇只接纳完美之人，只要你足够完美，就能在这里获得完美的生活。】
这次的主线任务有些特殊，是公开发布的。
顾沾转头，果然见其他两人都是跟他差不多的表情。
看来，大家都听到了。
系统都这么说了，余叶舟索性不犹豫，直接道：“先吃饭。”
他们坐下，沉默地吃着饭。
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时，小丑猫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们已经吃饱了。”
“那么……测试开始！”
四周的声音陡然一变，密集的鼓点响起。下一秒，他们脚下的地面变得透明……机械的嗡鸣声传来。
他们脚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正在运转的齿轮机械。
无数大小齿轮交叠着，互相咬合着。
看不见尽头，也看不见底层。
余叶舟敏锐的察觉到，在这些齿轮出现之后，顾沾一直平静的眼眸深处，居然亮起一丝光。
他匪夷所思。
不会吧，这家伙喜欢这些东西？！
他们看上去随时都会掉下去，齿轮无情，机械也不会因血肉而停止。
会直接被碾成肉泥吧！
伴随着地面透明消失，脚下的实感也伴随着一同消失。他们开始往下坠……好在，没有就在这样掉进齿轮缝隙里，很快他们就重新落在的地面上——一条长长的铁板，出现在他们脚下。
那铁板很窄，只有半米，长长的……搭在齿轮上方，伴随齿轮转动，还在微微颤动。
铁板呈放射状往外延伸，每个人都站在不同的铁板上……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齿轮核心。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铁板是不稳定的！它的两端在不断起伏，需要站在上面的人随时调整自己的位置，才能保持平衡！
齿轮转动，铁板也转动！它们之间有一些隐秘的关系，需要三个人一起挪动，才能维持平衡！
“小心！”在没有弄清楚之前，须臾那边的铁板反转，差点把他给弄下去。
余叶舟往旁边走了一步，须臾脚底的铁板渐渐放平，他自己脚下的铁板却歪了……余叶舟放在口袋里的鸡蛋滚出来，落进众多齿轮里，眨眼间功夫，就变成了鸡蛋渣滓。
余叶舟：“啊！我的鸡蛋！”
饶是须臾也无法理解他，“你带鸡蛋出来干嘛！”
余叶舟道：“我这不是怕半路饿了……”
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渐弱，随即，语气严肃起来：“看来，我们得小心一点了。”
这次掉下去的是鸡蛋，下次掉下去的，可能就是他们自己了。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当当！我亲爱的客人，你们到了！”
众人抬头，发现那只小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
它的表情变成咧嘴笑，大概是嘴巴裂开的弧度太大，总给人一种不坏好意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叶舟抬头仰望着这只怪笑猫。
“不是说让我们进行爱心测试吗？这些齿轮跟爱心有什么关系？”
小丑猫笑着说：“爱心，当然是要在危急时刻迸发出来的，才算数。”
它小胖手在板子上挠挠，道：“现在就是你们即将面对的危急时刻啦！看！”
话音刚落，铁板的一头忽然出现一个纸箱，纸箱里几只黑色的小猫，探出头来。
它们似乎刚刚满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自己在这样奇怪的地方后，吓得喵喵大叫。
然后躲到纸箱里，不敢出来了。
小丑猫又道：“再看。”
另外一块铁板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她闭着眼低着头，似乎已经陷入昏迷，身上的衣物残破，沾满血污……手臂似乎跟分开始不一样了，闪烁着冷冷的，金属的光芒。
是杨琳。
余叶舟急道：“杨琳！”
杨琳毫无动静。
小丑猫似乎很乐意见到这一幕，它非常开心：“你们可是有爱心之人，一定不愿意看着无辜的猫猫落入可怕的齿轮中……至于另外一边的不完美之人，既然不完美，那也没有多费心思，只要你们能在规定时间内救下猫咪，这一关，就算你们通关了。”
“……”
【好狠啊，让他们在队友和猫之间选】
【这机关本来就是牵一发动全身，不管是救猫还是救人，都得先找到规律才行啊！】
须臾立刻就做出决定，要去救人。
顾沾却大喊一声：“先别动！”
须臾蹙眉看向顾沾，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难道他要弃队友于不顾？
余叶舟连忙道：“先别动，这铁板是连在一起的，你动了，我们脚下的铁板也会跟着挪动！”
“……”须臾只好停在原来的位置。
余叶舟抬头看向杨琳，杨琳还在昏迷中，老老实实躺在铁板上，只要铁板保持平衡，她就不会掉下去。
另外一边的小猫也是如此，它们都躲在纸箱里，只要不往外爬，就还有救的机会。
他不想让队友死，也想通关这个测试。
因为看到杨琳，他便知道失败将要面对的惩罚是什么了……他们将会被卸掉身上“不完美”的部位，替换成完美的零件。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当他们身上所有器官都替换成零件后，又跟外面的木偶有什么差别？
第057章 生活规则怪谈
“我们可以试试, 两边都救。”
救杨琳是为了救队友，救小猫是为了救自己。
“先稳住，顾沾, 你往旁边挪两步。”
顾沾一动, 脚下的铁板立刻便跟着变动，余叶舟往下，须臾往上。
“停！”
在三人都无法维持平衡之前，余叶舟及时喊停。
“往右边一点。”余叶舟又发出更加精准的命令。
顾沾按照他说的做，余叶舟和须臾脚底的铁板缓缓上升, 三人终于勉强维持住平衡。
“很好，就这样……”余叶舟仔细观察着脚底的齿轮，这些齿轮互相连接在一起，有一种特殊的规律。
他动，杨琳那边就跟着倾覆，顾沾和须臾动, 他脚底则跟着抖动……不行，必须要找出规律。
他相信, 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把猫和人一起救下来。
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小丑猫就在旁边看着。
它嘴角裂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似乎非常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余叶舟让须臾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让顾沾一步步接近小猫，先把小猫救下来……顾沾很顺利便来到箱子旁边, 他正要伸手去够箱子, 须臾却忽然道：“等等！”
回头, 却见杨琳所在的铁板迅速往下反转，她整个人不受控地往铁板边缘滑去。
怎么会这样！
刚才铁板还是平稳的！
须臾和余叶舟都没有动, 顾沾移动的距离也很有限。
“不对。”
余叶舟刚说出这句话，上方的小丑猫就很兴奋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们的时间要结束了！”
“时间结束，不完美的存在，也会被销毁哦！”
“不可能！”余叶舟当即道：“这不可能有十分钟！”
他早已在心中预估了时间，才过去不到五分钟！绝对不可能出错。
小丑猫似乎为他的着急而高兴，语气越发高亢：“哈哈，这里可是梦想工厂，梦想工厂的时间，跟外面不一样哦！这里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他们就知道这营救计划不会那么简单。
没想到对方一副坦然的模样，却在这种地方撒谎。
而在它说话的功夫，另外放着小猫的铁板也开始倾斜。
来不及了。
再犹豫下去，很有可能猫和人都救不了。
小丑猫很遗憾道：“从一开始，你们就去救小猫，不就行了？啊……果然啊，你们不是那么有爱心的人，看来，确实还不够完美。”
话音落地，所有铁板的倾斜速度开始变快。
下方的齿轮运转，也开始变快。
“来不及了。”
顾沾放弃那个稳妥的办法，直接往前迈进一大步，一把抓住箱子的边缘。
里面的小猫受到惊吓，发出凄厉的叫声，其中几只还企图从箱子里钻出来。
不行，不能让它们跑了。
顾沾腾出一只手，一把摁住纸箱的盖子，阻止小猫们从里面出来。
然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能用一只手维持平衡。
在他将纸箱拿起来后，脚下的铁板忽然快速反转，他整个人头朝下栽去！
“顾沾！”
上面的两人大声喊着，电光火石之间，顾沾伸手，握住铁板的边缘。他脚下是高速运转的齿轮，只要稍微放松，便会跌入深渊。
都已经这样，也顾不上什么平衡了，须臾两步来到顾沾身边，把他从下面拉上来。
但这样一来，铁板便彻底失去平衡，在遥远另外一端的杨琳顺着铁板往下滑去。
余叶舟只能放弃自身的平衡，去拉杨琳。
好在几人都是身手矫健，他顺利拉到杨琳，两人集中在同一块铁板上。
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他们只能寻找其他规律。
好在之前隐约摸到铁板的规律，很快，他们就重新调整好平衡。
然而，这个时候，小丑猫却忽然说：“你居然对即将面对毁灭的可爱小猫无动于衷，你果然是个没有爱心的人！”
这时，余叶舟脚下的铁板忽然晃动，那块铁板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抱着杨琳，往齿轮深处跌去。
并没有如他们所料，被齿轮绞碎。所过之处，齿轮层层退让，等他们坠下后，又重新覆盖上来。
脚下的铁片消失，如同一开始发生的那样……地面又渐渐回来了。
小丑猫不见了，装着小猫的箱子也不见了。
一抬头，顾沾和须臾还站在他们睡了一晚的宿舍里。
而余叶舟……也不见了 。
须臾猛然起身，走到墙边、门口，查看情况。
然而房间就是房间，墙壁也是普通的墙壁，根本找不出刚齿轮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冷静点。”顾沾阻止了须臾的继续寻找，“这里肯定没有线索。”
“……”
须臾沉默片刻，颓然坐回床铺上。
“我们马上就要面对另外一场测试。”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的须臾低声道：“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顾沾的感觉也是如此。
这个副本让他不太喜欢，自从进来，一切都按照副本的“设定”和“剧情”行动，仿佛失去自由的木偶，被操控着。
哪怕到了工厂，还是要按照对方的流程……去进行什么一个个的“考验”。
可规则之内，永远都只能得到规则之内的结果。
对方如果存心想让他们死亡，那按照副本的指示行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通关的。
“我们要做点规则之外的事情。”
“规则之外？”面对顾沾的这个说辞，须臾略有不解。
顾沾没有解释，他目前没有头绪，也无从解释。
两人只能按耐下焦心，等待第二场考验降临。
第二场考试的间隔并未多久，下午便开始了。
中间，工厂给顾沾他们提供了很丰盛的午餐，还专门空出午休时间。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心情吃饭罢了。
吃完饭，一只木偶人给他们送来一封精致的信。
信上写着：“我可爱的玩家，你们好，下午的测试在工厂空地举行，请在两点前往广场，不要迟到哦。”
他们拿着信，直接去了空地。
小丑猫早已等候多时。
它换了一身装饰，手里多了一根小拐棍。
“砰砰。”
见两人出来，它的小拐棍在地上敲了两下。
“很好，你们是守时的人，想必也跟我一样，对这一场关于勇气的试炼十分期待。”
“等一下。”
在小丑猫继续开口之前，须臾打断了它的话：“我们的朋友，被你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朋友？”小丑猫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朋友？这里有很多完美之物，都可以做你们的朋友。”
“你！”须臾脸上流露出意思怒火。
顾沾却从后面拽了他一把。
须臾也知道，他们不能跟这些怪物交流。
他眼底的怒火逐渐压下去，终于归于平静。
“看来，你们终于接受现实了。”小丑猫挥舞着手中的手杖，“那么，关于勇气的测试，正式开始。”
随着它话音落地，他们所在的地方又变了。
工厂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白茫茫。
脚下的土地迅速变化，一条平坦的大路出现在眼前。但道路旁边的土地迅速崩塌，只剩下白茫茫的万丈深渊……往下看，浓雾密布，什么也看不清楚。
路的尽头，是两座纯白王座。
上面分别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杨琳，另外一个是余叶舟。
却听那小猫说：“听说，在你们的世界里，拥有勇气，便意味着能与自己恐惧的事物为敌，并且战胜它，我从你们的内心中检测出，你们最恐惧的，就是失去这两个不完美之物，虽然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两个不完美的存在……不过，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们战胜恐惧的机会吧。”
“这个平台，二十分钟之后就会塌陷，只要你们能克服住拯救这两个不完美之物的冲动，便意味着你们直面了自己的恐惧，那么，你们就是勇敢的，这次的测试，就通过了。”
“……”
须臾才知道，自己刚才生气生得太早了。
那小丑猫大概是知道他们听完会生气，刚说完，就“彭”的一声消失了。
消失之后，它的声音才响起：“记住，二十分钟，只要你们平安度过这二十分钟，测试就通过了。”
【真狡猾啊，这让人怎么选嘛】
【……别幸灾乐祸了，不相信你们当初没选过】
【哪有幸灾乐祸】
【你还别说，我还真没选过】
【没选过怎么过的？？】
【？？选过怎么过的？？】
弹幕上开始起了分歧，“选过”的和“没选过”的吵起来，似乎都不能理解彼此的说法。
此时的顾沾虽然看不到弹幕，但也陷入“选”和“不选”的纠结中。
半晌，须臾道：“你留在这里，我过去。”
“什么？”顾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须臾道：“先前的测试中，我们两个救了猫，通关了，余叶舟自己一个人救了杨琳失败了……所以，我们分开行动，我去救人，你留在这里，保证自己能通关。”
顾沾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分开行动”，这分明是分别牺牲。
他皱眉，须臾提出的这个方法，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须臾却很着急：“没有时间了。”
他能看到那条路上逐渐出现的裂痕，按照小丑猫的说法，只有二十分钟……也许，不到二十分钟，余叶舟他们就会掉下去。
顾沾却将他拉住，眉头紧锁：“你确定这样过去，能救得了他们？不是跟他们一起掉下去？”
须臾道：“肯定会跟他们一起掉下去的，这就是那只猫的目的……”
“知道你还去？”顾沾简直匪夷所思。
须臾道：“这是陷阱，但我们不去，他们中肯定会有人消失。”
他不能放弃队友。
顾沾也清楚这一点，那只小丑猫的目的恐怕就在这里。
是陷阱。
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去做。
但，如果一直按照对方的规则行事，恐怕只会一步步被逼到墙角。
哪怕最后一个人能离开这里又怎么样？顾沾可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他眉头深锁，企图从一片绝路中，找到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杀他们很简单，何必要设定这么复杂的规则？
这个副本中，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遗漏的？
第058章 生活规则怪谈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顾沾一直不说话。
他越不说话，须臾就越着急。
他看似性格冷淡，不怎么吭声, 实际上却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很少搞什么弯弯绕绕, 能用武力解决的，很少动用谋略。
他们团队里，思考这件事，本来就是留给余叶舟的。
上一次测试情况紧急，不然, 应该让他去救杨琳，留下余叶舟。
面对眼下这种情况，余叶舟肯定比他更擅长。
而此时，看着好像在思索的顾沾，须臾陷入犹豫。
要相信他吗？
虽然是余叶舟找来的人……但余叶舟那个天赋，时灵时不灵的。他跟顾沾又不熟悉……要完全相信这个……刚认识的同伴吗？
在须臾还在思考时, 顾沾走到道路边缘。
他的动作把须臾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你想干嘛？”
顾沾道：“想下去看看。”
须臾：“……”
上次的测试里, 他们脚下是不断转动的齿轮，掉下去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这次他下意识认为, 这底下的白雾不是什么好东西。
视线也只放在如何拯救眼前的余叶舟和杨琳身上……但是，他刚才没听错吧？顾沾要下去看看？
这下面……能有什么？
须臾只是在团队里不负责动脑，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顾沾这一说, 他便明白过来。
如果上面是那小丑猫想给他们看的, 想让他们选择的……那下面是什么？
须臾不由紧张起来：“你想下去？可是……余叶舟他们……”
顾沾抬头, 看向远处昏迷的同伴。
源于他自己的特殊性，顾沾不会因为副本里的鬼怪恐惧, 自然也不会因为失去同伴过度悲伤……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事，几乎不掺杂任何情绪。
正因为如此，他没有被这种紧张感左右，脑子还算清醒。
“你过去也救不了他们，那只小丑猫……又不是真的像它说的那样，不能容纳完美之物，否则，我们来工厂时，就看不到杨琳了。”
顾沾慢慢说道：“它是故意留着杨琳，来做这个诱饵的。”
“我……”须臾噎住，片刻后，道：“这个我知道……所以你是说，我们不能过去……但是……”
明知道同伴就在咫尺，却还能视若无睹。
这简直就是……对心理的一种极致考验。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顾沾体会不到这种考验。
他点头，道：“是，不过去……但也不能留在原地等待，我们一直留在这里，一会儿它可能宣布我们测试成功，把杨琳和余叶舟带走，再也不还回来了。”
“……”这也是须臾担心的，也是他明知对面是陷阱，还想过去的原因。
哪怕知道是陷阱，也不能看着队友消失在眼前。
顾沾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让测试失败，但不出现在余叶舟和杨琳身边……”
他说完，从道路边缘一跃而下。
下方浓密的白雾瞬间吞没他的身影。
须臾被他的吓了一跳，怎么能这样就下去了！！倒是说清楚啊！
他站在原地，不知进退。
半晌，须臾也一咬牙，跟了下去。
【他们这个队伍蛮有意思的，说跳就跳，一点也不含混】
【他真的好聪明啊，是怎么能从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选项，找到最正确的那个的】
【而且还不害怕】
【你们没看过这位的上一个副本吧？面对邪神都不怂的，更何况一个我玩具猫】
【尊嘟假嘟？上个副本是啥？链接给我看看？】
因为副本的特殊性，在纯白都市讨论游戏内容的人并不多，排行榜上的名字，大多数也都是假的。
直播间人气，也多数是潜规则下的约定俗成，并没有形成追捧主播的习惯。毕竟，喜欢某名玩家，想看他的直播，也得自己通关过这个副本才行。
诸多限制之下，看直播，成了一件随机性很强的事。
碰到哪个副本看哪个副本，副本里，谁的表现好，就看谁的直播间，将积分押注到那个人身上。
很少有人关注玩家本身是谁。
这个直播间里，大家开始询问顾沾以前的副本……倒是一种极为少见的现象。
普通玩家没关注到，但有些嗅觉敏感的家伙，却意识到不对劲……
这才是顾沾进入游戏后，过的第三个副本。
游戏中，顾沾落入浓雾后，眼前的浓雾，却如潮水般散去。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精巧繁复、犹如军工场一般的巨大机械之城……无数齿轮相互咬合、牵制，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而这座军工厂之上，是熟悉的幸福小镇，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子，都一一展现在他面前。
好像……那种制作精美的有发条装置，里面有小人，会自动跳舞的八音盒。
所有人……或者说，所有木偶，都连接着下方的齿轮和机械装置，伴随着机械装置的运转而动作。
甚至，他还能在幸福小镇旁边看到一座正在运转的工厂，工厂里也有无数木偶人正在运作……这应该就是他们之前去往的地方。
“什么情况？”
身后传来须臾的声音，顾沾回头，却见须臾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我们可能是来到副本的内部了。”顾沾道。
正如他所想，这个副本分为“表世界”和“里世界”。
表世界就是幸福小镇，里世界则是下方支撑所有木偶人运转的巨大机械装置……既然能看到工厂，那只小丑猫，是不是也被这下方繁琐的机械装置所控制？
他开始在工厂内寻找，很快，便在一栋小房子里，发现了小丑猫。
此时的小丑猫似乎正在闲置状态，犹如钟表内没到时间的报时小鸟一样，它只是安静地呆在办公桌后。
“这里所有人都是被机械控制的，难怪我一直觉得他们的行动有些僵硬。”须臾小声说道。
顾沾道：“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能控制的。”
如果外部完美无缺，那只能从内部突破。
也许他们可以直接控制小丑猫，结束这些荒唐的测试。
须臾抽出自己的大剑，想卡住齿轮，去阻止机械的运转。
可齿轮好像跟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只要靠近，就会自动穿过，别说让齿轮停止转动，就连碰触都碰不到。
“这样不行！”须臾道。
“等一下。”顾沾上前一步，他发现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靠近幸福小镇的某一栋房子，忽然发现，上面的门牌号十分眼熟。
109-3A。
这不是他“家”的门牌号吗？
顾沾从窗户往里看，发现一对夫妻正坐在沙发上。
而他们对面，一个小木偶人，正站在茶几前背书。
夫妻二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当顾沾的目光凝聚到女木偶人身上时，却见她头顶忽然冒出三个标签。
“疼爱孩子”“温柔贤惠”“望子成龙”。
“恩？”顾沾意外的一停顿。
须臾凑过来：“怎么了？”
不用顾沾解释，很快，他也发现女木偶人头顶的标签了。
须臾目光往旁边挪，发现男木偶人头顶，也冒出三个标签。
“成熟”“稳重”“顾家”。
“恩？”他也发出同样疑惑的声音。
顾沾思索片刻，恍然：“这是他们的性格。”
他记得，反复强调让他好好学习的，多数时候是女木偶人。
须臾也明白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举一反三，将目光投向小镇的其他人。
然后便发现，每个人头顶，都有这样几个标签。
“乐观积极”“善良温柔”“会帮助遇到的所有人”“认真”“一丝不苟”“敬业”“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脸上时刻挂着笑容”。
标签五花八门，有的具体，有的笼统。
但总体来说，好像都是“正面”性格。
所以，这就是“幸福小镇”幸福的原因？
顾沾想起刚来时，系统给出的小镇规则。
所以，这些木偶人能维持幸福小镇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性格是这样的？
如果把他们头顶的标签做出调换呢？
顾沾问须臾：“你手里有什么能复制粘贴的道具吗？”
“什么？”
他的要求太过离奇，须臾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道 ：“没有，商城的道具大多数都是提升体力值的，我自己的天赋就跟战斗相关，进副本很少买道具。”
“这样……”顾沾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手表还戴在他的手腕上。
只能用这个试试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结果手表碰触上去的瞬间，那些标签似乎很恐惧一般，朝着旁边挪了挪。
挪动的距离太短，让顾沾以为是标签虽然木偶人的自然变动，他又试了试。
这次很明显，挪了一大段距离。
须臾道：“动了动了！但是……这有什么用啊？”
“我想试试，他们会不会被这些标签影响，虽然目前看来，标签的性格都是好的……但是好的性格凑在一起，也会发生坏的事情。”顾沾道。
幸福小镇是吧？
现在就让你们不幸福。
但是，在一群正向性格里，真的很难搞出负面反馈。
比如，一个“善良”“善解人意”的人，跟另外一个“温柔”“通情达理”的人，在路上撞车，两人发生矛盾，但一下车就开始给对方道歉，你一言我一语，这矛盾很快解决。
哪怕顾沾把“通情达理”换成“严谨”，那个人下车之后，也只是批评叮嘱对方下次小心点，甚至还指出对方开车的三个问题。
而另外一个人，因为他“善解人意”，于是便轻易接受，两人最后还加了个联系方式，打算日后一起讨论“怎么开车”。
“……”
在旁围观全程的须臾忍不住道：“这个副本的创造者一点常识也没有。”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
顾沾道：“他不需要有常识，这个副本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规则运转。”
原来副本开始时，系统的提示是这个意思。幸福小镇有着一套自己的运转规则，违反规则，就会成为“不完美之物”，被送往工厂返修。
那么……一切都按照原初规则来呢？
顾沾刚才想的是，让木偶人们“完美”的性格不完美。
但显然，失败了。
不过，反过来呢？
过于完美，有时候，也是会出问题的。
公园里有一男一女，发现了一只流浪猫，顾沾将两个人的性格都改成一模一样的“善良”“喜爱动物”“体恤别人”，于是他们就开始就这只流浪猫的归属，无休止的礼让对方。
两个人都礼让的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流浪猫实在受不了两人的“礼让”，从女人怀中跳出，逃去了别的地方。
直到这时，两人的礼让才算停止。
根据这个原理，顾沾又回到自己原初的家。
他开始尝试给女木偶人更换标签。
第059章 生活规则怪谈
女木偶人的标签是“疼爱孩子”“温柔贤惠”“望子成龙”, 顾沾把“望子成龙”挪走，换成“事必躬亲”。
坐在沙发上的女木偶人忽然起身，走向孩子的房间。
她担心小孩儿学习成绩不好, 准备亲自帮他写作业。
新去的小木偶人完全不明白妈妈想干什么, 但他头顶的标签是“听话”“乖巧懂事”“不喜欢跟人争执”。
所以，哪怕内心有疑问，他也没有反对，或者提出异议。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很快, 幸福小镇迎来了天黑。
须臾有点担心，往工厂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小丑猫还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室里。
顾沾道：“放心，这里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不一样。”
构成一个完整世界的两大要素，时间和空间。
看上去，这两要素, 表里世界是互不干涉的。
从他们进入里世界的瞬间，相对于他们的时间线而言, 表世界的时间就停滞了。
有了顾沾的解释，须臾就放心多了。
他们继续盯着被切换标签的女木偶人看，很快, 小镇中天亮了。
今天好像又是学校的考试，小木偶人很紧张，出发前, 跟女木偶人说, 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
结果女木偶人忽然说：“我来替你考试！”
小木偶人呆住了, 他下意识觉得这不对，但因为“听话”“不喜欢跟人争执”, 他没有表达出诧异，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背上属于自己的书包，穿上校服……代替他去上学了。
茫然的小木偶人当即就愣住，在女木偶人离开后，他也没有动，仍旧站在原地。
而连接他的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连带着顾沾他们旁边的墙壁，都开始微微震动。
整个空间，透露出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须臾看着四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顾沾皱眉，看来，上面木偶人的反常行为，还会影响下方的世界。
这两个世界，也许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再等等看吧。”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因为一点震动就放弃。
另外一边，女木偶人已经到了学校。
看门的大爷也没发现问题，就把她放进去了。
可能根据社会地位和分工不同，每个木偶人之间的质量也有差别。门口的大爷没看出女木偶人不是学生，但老师却发现了端倪……
老师跟女木偶人吵了起来，女木偶人虽然“温柔贤惠”，却没有不能与人争吵的标签。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学校因此陷入混乱。
表里世界的矛盾更大，那些齿轮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反对这顾沾的胡作非为。
看来，自己的这招可行。
顾沾又将目光放到工厂的小丑猫身上。
工厂在幸福小镇的地位超然，所有木偶人都是在这里维修的。
甚至可以说，工厂定义了“幸福”的含义。
小丑猫看上去又是工厂的主人。
小丑猫果然也是依靠这些齿轮带动的。
它的标签是：“喜好完美之物”“眼里揉不得沙子”“尊重规则”。
须臾问：“你打算怎么办？”
顾沾盯着那三个标签。
喜好完美之物，是它针对他们的根本原因，又因为“眼里揉不得沙子”，对非完美之物的容忍度为零……至于尊重规则。
这个标签很复杂，前者代表标准，后者代表严苛。
明明是个跟“和谐美好”毫不沾边的性格，却有三个正向标签。
由此可见，好的初衷不一定导致好的结果。
负负有时候也会得正。
事已至此，须臾已经明白顾沾的打算。
他想通过更改标签，来更改小丑猫的性格。
里世界虽然控制表世界，但能改变的，只有这些标签。
最终他们还是要回到表世界解决问题……那几场测试，十有八九是避不开的。
“那能改成什么标签呢？把它喜好完美之物的标签替换掉？”须臾试探着说道。
这是小丑猫针对他们的最核心标签，如果它不那么在意完美，就不会绑架余叶舟和杨琳了。
顾沾尝试着将“喜好完美之物”这个标签挪走，结果没想到那个标签居然纹丝不动地长在小猫身上，不管顾沾怎么推，都没有反应。
须臾拔出自己的刀：“我来试试。”
结果可想而知，宣告失败。
顾沾道：“这个标签好像不可更改。”
“怎么会这样……”
“也很正常。”顾沾没有觉得懊恼，道：“完美是这个世界的基础词汇，基础不可撼动……试试别的。”
说着，他对准其他两个标签。
顾沾在做新的尝试时，须臾就在旁边看着。
当初余叶舟坚持让顾沾加入他们的团队，他还是有些不理解的。
毕竟是个陌生人，再厉害，值得余叶舟那样对待？
但现在，他的初次尝试遭受挫折，本人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挫败一样，迅速开始下一次尝试。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顾沾给须臾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完全摒弃人类情感的机器，只按照自己的目标前进……不，不能说他是机器，毕竟，机器是按照别人定好的目标前进。
而顾沾，他的感情虽然从不外溢，但内部是一个非常稳定完整的人格，所有行为，都是处于自我的目标。
这样的人，可真是让人敬佩。
也渐渐理解余叶舟当时为什么要坚持拉他入队。
顾沾很快发现，“喜爱完美之物”这个标签虽然拿不掉，但其他两个标签是可以更改的。
也就是说，要在小丑猫仍旧只接受完美的情况下，改变他们的结局吗？
他仔细观察着工厂内的其他木偶人。
虽然表世界他们看上去都只是机械的执行命令，但这些木偶人也都有自己的性格。
固然，一个标签从他眼前划过。
“善良、不忍伤害他人”。
“这样能行吗？”须臾道：“要不要换一个程度更严重的词。”
顾沾发觉一直坐在桌子后的小丑猫似乎发现了什么，它睁开眼睛，正在房间里四处看。
这种副本中的核心NPC，跟那些路人还是不一样的。
顾沾不敢改动太多，便道：“应该可以，先试试。”
他们目前有两个人，应该还有一次试错机会。
顾沾将那个“善良、不忍伤害他人”放上去后，脚下的地面再次颤动，这次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跟前几次不一样，好像是这个世界终于没办法忍受他们的胡作非为，要奋起反击一样。
“不好！”须臾一把抓住旁边的顾沾，“这个里世界要塌陷了。”
“不是塌陷。”顾沾仔细看着内部的齿轮转动，它们似乎是有规律的。他很快明白过来，“它们是想藏起来！”
“藏起来？！”
这么拟人化的词汇，难以想象，会出现在一堆机械上。
已经来不及疑惑，这个地方确实在崩塌。
须臾抓起顾沾，就往齿轮还能落脚的地方跳跃。战斗天赋极大增强了他的体力，让他的弹跳力和速度，都上升到一个人类没法到达的程度。
伴随着须臾的动作，脚底的齿轮不断收缩、崩塌！
还好他动作够快，勉强赶在崩塌之前，离开了这个地方！
齿轮上方，还是那些迷雾……跳跃到迷雾中后，须臾便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紧接着，整个人就漂浮起来。
他们缓缓上升，最终看到了那条熟悉的白色道路。
时间似乎没有往前，道路的尽头，杨琳和余叶舟还昏迷着。
两人落地，须臾抬头看向四周，确定一切都没发生改变，“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不一样。”顾沾却道：“它来了。”
下一秒，空中“砰”的一声，小丑猫出现在两人头顶。
它看上去非常愤怒，手杖挥舞着，道：“你们这群坏人！不完美之人！居然使用卑劣的手段，想要逃避测试！”
“我要惩罚你们！要把你们全部都制作成最完美的木偶！这个世界，只有木偶才是最听话，最乖巧的！！”
从它的话中不难听出，它觉得木偶人才是最完美的。
难怪小镇会变成这样。
顾沾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可我们是人类，更换机械器官，只会让我们痛苦，你要让我们痛苦吗？”
“……”小丑猫想说，它才不在乎任何人的痛苦！它只喜欢完美之物……可是，在开口的瞬间，一股强烈的不忍便冲出来，阻止它接下来要说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
小丑猫的脸都被憋得变形了！
半晌，它决定，这些不完美的人违反规则，应该处理掉他们！！
不用说废话了，直接将他们报废吧！
然而，当它想动手时，才发现，根本动不了手！
在顾沾和须臾视角看来，就是小丑猫被憋得变形。
须臾眼底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喜悦，之前改的标签，生效了！
顾沾又道：“失去朋友也会让我们痛苦，他们虽然是不完美之人，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不能失去的存在。”
小丑猫：“……”
尽管它什么都不想做，道路另外一端的杨琳和余叶舟身上的绳子，还是自动脱落了！
见状，须臾赶忙往旁边去，他顺利走到余叶舟身边，直到把人扛起来，都没有任何异变发生！
顾沾又道：“我们现在饱受惊吓，又累又困，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休息，不然的话也会伤心痛苦难过。”
小丑猫：“……”
它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去。”
话音刚落，四周的白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工厂正常的广场。
小丑猫早已消失不见，只剩它的声音，在半空中。
“房间还是原来那个，你们自己过去吧！”
直到此时，顾沾才确定自己的计划彻底成功。
他来到须臾身旁，俯身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须臾道：“没事，只是昏迷过去了。”
第060章 生活规则怪谈
他们一人背着一个, 将他们的带回宿舍。
回去后，两张床都被占用。
但须臾和顾沾都没什么心思休息，就在床边守着。
余叶舟和杨琳呼吸均匀, 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杨琳的一根手臂已经被置换成机械。
察觉到顾沾的目光落在杨琳的手臂上, 须臾小声说：“没关系，离开副本后会恢复的。”
顾沾第一个副本中也受了伤，现在也还是恢复了。
只是她醒来后，精神不知能否支撑得住。
“等他们醒过来吧。”
房间里有沙发，说完这句后, 顾沾就去沙发上窝着了。
经历过这么多后，两人精神都有些疲惫，谁都没说话，房间陷入安静。
顾沾窝着窝着就睡着了，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到须臾喊了一声：“醒了。”
顾沾的觉很浅, 本来就半睡半醒，听到这句, 直接睁开眼。
睁眼就到见余叶舟的床上人已经坐起来，似乎在望着窗户外发呆。
他翻身坐起来，道：“你醒了？”
“啊？”余叶舟像是这才惊醒, 转头看向室内：“恩……”
他看到一旁还躺着的杨琳，神色一默，“杨琳的手……”
顾沾没说什么出去以后会恢复, 只是应了一下。
他如此“反其道而行之”, 反而给余叶舟弄得无奈。
愁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哭笑不得, “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顾沾就不说话了。
余叶舟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想要听好听的话？那几乎没有……不过, 这样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他会和须臾一起来救自己。
两人干得不错。
他回过神来，问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须臾道：“在那个工厂里。”
“还在工厂里？”余叶舟很意外，他以为他们至少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须臾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如今的情况。
听说他们从考核的道路上跳下去，进入副本的里世界，余叶舟瞠目结舌：“虽然说结果是好的……但是你们也太大胆了。”
须臾道：“我也觉得很大胆，但当时他都下去了，想了想，我也跟着一起下去了。”
余叶舟：“……”
他说一句“莽夫”，这两个人应该不会不认吧？
不过，也幸亏这两人的“莽”，此时距离他掉进齿轮缝隙，也才过去一天不到吧？
外面天色还亮着，说明这一天还没过完。
杨琳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她是被提前抓走的，已经被换掉一条胳膊。
这也是余叶舟醒来时沉默的原因。
看着同伴受伤，总不是那么好受的。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旁边床上的杨琳有了动静。
余叶舟跟只兔子一眼，立刻下床来到杨琳床边。
须臾也走了过去。
顾沾：“……”
算了，他也过去吧。
半分钟后，杨琳睁开眼，就看到三个人在她眼前围成一圈，跟那张流行的表情包一模一样——你醒了？
杨琳：“……你们干嘛？”
她一开口，声音沙哑，余叶舟赶忙从旁边床头拿了一杯水递给她。
杨琳迟疑地起身，接水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些异常。
余叶舟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时，杨琳惊奇道：“我这是……变成改造人了？？好酷炫！”
“……”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余叶舟脸上的担心一顿。
半晌，他才缓缓问：“你……没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杨琳打开自己的个人面板看了一眼：“有，san值掉了很多，但可能是在梦里掉的，我本人没什么感觉……恩，也不对，就是情绪更高涨，更容易兴奋了，感觉不太控制得住自己的嘴。”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san值波动的幅度和表现也不同。
杨琳看上去跟顾沾有些相似，只是没有顾沾那么极端。
余叶舟只是担心杨琳的状态，现在本人都说没事，他也松了一口气。
一屁股坐回床上，五官重新被愁绪笼罩。
杨琳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关注身边的人，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机械手。
这时，须臾小声说：“叶舟在用他的能力，我们等一会儿吧。”
过了一会儿，余叶舟才睁开眼。
他摇摇头：“没什么头绪……这个地方，很怪，感觉所有一切都像是假的。”
这话说不说没区别，毕竟顾沾他们都已经发现世界分为表里。
如果里世界意味着真实，那表世界是虚假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他们如何突破表世界的虚假，进入真实呢？
杨琳这个时候忽然回过神，参与了讨论：“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我都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余叶舟一愣。
他一开始是担心杨琳，但现在杨琳回来了。
副本前路未明，但哪个副本不是这样，倒是也不用这么着急。
他随即一笑，道：“对，先不想了，对了，那个小丑猫……应该暂时不会过来找麻烦吧？”
须臾道：“不会，它现在没有办法伤害我们。”
“行，这也算是副本给我们的喘息之机，大家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对付其他麻烦。”
余叶舟说完这句，房间的里气氛陡然轻松下来。
哪怕一刻钟也好，让他们暂时把副本的麻烦抛之脑后吧。
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木偶人就上门送饭了。
杨琳还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十分惊奇凑到门口，对着木偶人上下打量：“他们这么友好的吗？”
顾沾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然后木偶人将饭菜送进来，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之前的遭遇。
正如顾沾之前所料，杨琳就是因为发现自己是“木偶人”的身份，才被抓进工厂的。
“我爸妈不是经常吵架嘛，我回去以后，他们就因为我的事情又吵起来了……他们吵架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很违和，一抽一抽的，我眼一花，就看到他们都变成木头。”
“我想的没有那么清楚，一开始只以为自己也是个小怪物，就拼命照镜子，结果照着照着，就发现我爸从后面进来的，再然后我就被打晕……等我醒来时，我就看到坐在床边的两个人都变了，想给你们打电话，但被阻止，然后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经常吵架？”余叶舟听出点端倪：“不是说这个地方，不允许发生冲突吗？”
“啊？”杨琳一愣，“你说系统开头宣布的规则？那……那不是针对我们的吗？”
他们刚才虽然讲了解救杨琳的经过，但中间省略太多细节。
余叶舟只好又将“标签”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如果这里的每个人头顶上都带着好的标签，怎么会吵起来呢？他们只会互相礼让。”
“……”杨琳蹙眉，情况很出乎她的意料。
她沉默了一会儿，凝重道：“你们说的对，我爸妈……没有吵起来过，他们只是针锋相对，阴阳怪气，但从来没有翻脸真正吵过，还记得当时在学校，我是怎么说的吗？他们那天晚上差点吵起来，仔细想来，家里的气氛虽然紧张，可从来没有人说过过分的话，但是……”
她皱眉，道：“但是，他们肯定是不满对方的，按照你们说的，他们都是好人，这个世界应该没什么根本矛盾才对，那他们为什么还会看彼此那么不顺眼？”
“恩……你说得对。”余叶舟道：“这是个问题。”
“其实，家长对我们不合理的期待，不也是一种负面的情绪吗？”须臾道：“哪有只有好没有坏的，万事都要靠一个对比。”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点，这个小镇是从哪里来的？”余叶舟问道。
众人皆是摇头，他们现在对副本的一切都云里雾里的。
问完之后房间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余叶舟道：“算了，明天之后再想吧，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都留在一个房间，床留给两个被掳走的，顾沾和须臾一个睡沙发，一个打地铺。
那只小丑猫好像真的被顾沾震慑到了，一晚上没有出现，也没有木偶人来找他们麻烦。
顾沾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睡着以后，就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一时梦到小丑猫哭着闹着说他们都是坏蛋，又梦到他手表里的空间炸了，那个该死的院长又来找他麻烦。
就这样，浑浑噩噩，一晚上就过去了。
“顾沾？你醒了吗？”
耳旁响起余叶舟的声音，顾沾挪开挡在眼前的胳膊，看到收拾整齐的余叶舟站在他面前。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余叶舟看上去精神焕发多了。
“怎么了？”顾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余叶舟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生病了吗？”
人会在副本里死亡，生病的却很少见。
顾沾晃了晃自己脑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的缘故，昏昏沉沉的。
他摇摇头，道：“没事，怎么了？”
如果没事，余叶舟应该不会来叫他。
余叶舟道：“木偶人来找我们，说要我们去上工。”
“什么？”
余叶舟让开，顾沾看到，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外面两个木偶人站着，杨琳和须臾似乎在跟他们交流。
余叶舟道：“他们说，我们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要自己去赚钱，挣工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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