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引得医院周围的人们，也都惊愕地探头望去。
滚滚浓烟升腾而起，火光映亮天空, 模糊而短促的尖叫声闪过, 不断有人问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谁带的头，夜市上的人们开始慌忙跑动。
一辆黑色的急救车在车道上飞驰而过, 紧接着，几辆警车跟了过去。
车上，宫川凌坐在驾驶座上, 却完全没碰方向盘, 他微笑着说：“你的车技还是这么炫酷。”
“嗯？”轻飘飘的上扬语调，带着笑意和愉快：“这不是很好吗？小宫川快感谢的说‘谢谢研二大人的救命之恩’！”
“请研二大人留我一条小命。”
宫川凌：“安全带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hagi居然把这辆急救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
比起身后紧紧追着的警方，还是坐在车里本身更危险啊！
车窗外的风扑打在脸上, 空气异常灼热, 把血液一起灼烧着。
宫川凌想到数月之前，茶发少女坐他的车，脸色苍白的样子, 心想志保还是年轻了，等她坐过研二开的车，就会明白，有些车，只是坐着都会要命！
“砰！”子弹射穿了车窗, 萩原研二勾唇：“小宫川, 准备好，我要加速了！”
“？”宫川凌。
还能加速呢？
他闭上嘴, 改为用脑电波沟通：“前面的红绿灯左转。”
“收到~”
然而直到红灯路口边缘，萩原研二也没有减速的意思。
侧面来的车, 将要撞到一起，他猛地转向，半截车身立了起来，擦过路边，飞向了宫川凌要的方向。
宫川凌整个身体被弹起，又被安全带固定在位置上。
即便宫川凌相信萩原研二，在如此近距离的碰撞下，他的心脏也不由怦怦直跳。
太刺激了。
宫川凌看了眼后视镜，警车被车辆堵住，没能立刻跟过来。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地图：“前面两百米右转。”
“已经有可爱的同事在等我们了。”
宫川凌抬头，果然远远看见了两辆警车。
萩原研二丝毫没减速，冲了过去。
“玛格诺？”降谷零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你还活着吗？你在哪？刚才的爆炸怎么回事？”
宫川凌彻底打开车窗，拿着枪探出头去。
“玛格诺？”
扣动扳机：“砰！”
“呲——”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
“这下就好了。”他轻轻笑道：“不用担心哦，波本，我已经离开了。”
急救车猛地转向，飞驰向远方！
宫川凌回头，又开了一枪。
“就是琴酒可能会不高兴——毕竟事情好像闹大了。”
降谷零那边没声音了。
宫川凌把全麦打开：“各凭本事，都逃掉了吧？我可不会回去救人哦。”
那边还没回应，宫川凌先在如墨夜色中发现了一点不寻常。
他还没看清，车子忽然失控地撞向路边。
萩原研二说：“是狙击……有人打爆了轮胎。”
宫川凌抽了下嘴角，老实说，能在这种车速下准确地打爆轮胎，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啊，今晚这一切，还真是——
明明已经转换了路线，没有走原本的路线了——
他打开车门，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风吹进衣领里，让衣服鼓起，又干扰着他的听力和判断。
宫川凌跳下了车。
在草丛里翻滚了两圈，白色的灯光已经照到了他身上，眯眼起身间，耳麦掉落在地，宫川凌看见很多人从暗处走出。
一把把枪，将宫川凌包围在中间。
萩原研二来到他身边，有些惆怅道：“危险了，玛格诺君。”
他蹲下身，莹莹紫眸注视着好友染血的肩膀，“叫声研二大人，我扮鬼帮你吓跑他们。”
“……”宫川凌。
“别这么紧张。”萩原研二挨着宫川凌，隔着这么远，他都听见了对方不规则跳动的心跳声。
其实，只要宫川凌暴露他的卧底身份，没道理不被fbi放人的，更何况，赤井秀一在那边似乎还有相当的地位。
只不过，在卧底身份暴露前，肯定是“羽仁凌”这个身份先掉马了。
萩原研二摸了摸宫川凌的头，像抚摸小狗一样，声音轻柔了许多：“等到一切结束后，无论是小降谷，还是赤井先生，都会知道这都是假的。”
话是这么说啊……
宫川凌眨动了下睫毛，“嗯”了声。
“砰！”一个fbi开了枪。
萩原研二拉了把宫川凌，宫川凌自己也有意闪躲，所以，那颗子弹只是擦着宫川凌的手臂飞过。
不过，紧接着，下颗子弹就飞进了宫川凌的腹部。
萩原研二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fbi居然在这种必能逮捕对方的局面下，开枪！
“小宫川，和他们说身份！”他当即道。
宫川凌扔下枪：“我投降了！”
FBI的人迟疑了下，然后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样，没再开枪。
两个人谨慎地走近宫川凌，先是踩碎了联络器，然后按住了他的双臂。
……
另一边，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已经汇合了。
此刻，两人正在某处高台的狙击点上，fbi的人通过摄像，传来了画面。
“我投降了！”白发青年说。
声音里没什么多余的情感，感受不到他的害怕或是紧张。
但即使是这样，两人也有种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被见证到的激动和欣喜。
终于，抓到他了。
赤井秀一说：“抓住他，拿掉口罩。”
镜头里，青年红色的眼睛阴冷诡谲，让人想到尽是灰烬的断壁残垣。
但他被人牢牢压在地上，略微苍白的肌肤，被灰尘染脏；肩膀上渗出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杀过无数人的双手，被用力地抓住，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降谷零冷冷看着这一幕，不把人类性命当回事的玛格诺，也有这样无法反抗的时刻。
他能在这一刻，生出哪怕些许对生命的敬畏，和悔意吗？
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又是否会让他惧怕被同样的方式对待？
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哪怕是罪犯，也享有人权。但接触黑衣组织以来，特别是认识玛格诺后，降谷零总会愤恨的想到，有些人，不配被称之为人。
他们哪怕只是活着，都让人觉得空气被污染了，胸腔里生出无限的怒火和憎恶。
渴望冤魂安息，渴望逝者平复。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的心情也差不多。
他看着探员把手放到了口罩边缘，眼眸幽深而锋利。
这一次，一定让玛格诺付出应有的代价。
探员的手碰到了口罩，掀到了一角，带来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只是……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地面都颤动了几下，火光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过去，镜头也歪了，而下一瞬，一阵熏眼睛的烟雾迅速散开了！
赤井秀一脸色一变：“杀了他！”
接到命令的fbi探员立刻要开枪，可是眼前都被烟雾遮住了，根本看不到人在哪！
按照记忆的方向开枪，又害怕伤到就在他旁边的两个同事！
“砰砰！”最终还是有人开枪，但有没有打中，完全看不见。
“这样了他还能跑掉？！”降谷零握紧拳头，不甘心道。
镜头都被雾遮挡住了，已经看不清楚了。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能看见玛格诺的长相了！
今晚布下这么多天罗地网，居然还是被逃掉了，他到底有多厉害？！
赤井秀一也眸光阴沉沉的，他快速切换镜头，没多久，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个可以看见玛格诺的机位！
这个摄像头是早有准备，摆在草丛里的，并不是人身上携带的，由于起先并不能完全预料到玛格诺的位置，所以摆的有些偏，但此刻正好没有被烟雾遮挡！
赤井秀一迅速通知探员：“玛格诺在……”
还没有说完，他突然瞳孔一缩，心跳空了半拍。
密密麻麻的冷汗，几乎是瞬间，从额头和后背落下来。
“看见他了？”降谷零望过去，他不明白赤井秀一为什么说到一半不说了。
但是，当他看见镜头里的景象时，也悚然一惊，脸色煞白。
只见，镜头中，白发青年随手抹去了眼角处沾染的血迹。
那抹红色在眼角晕开后，像是地狱里生长的妖花，簇拥着森然的血眸，明亮的色彩里是毫无温度的冷漠。
远处的火光让青年的影子在地面上燃烧，橘黄色的光芒映在半边身体上，却照不亮他的心，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然而此刻，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让两人感到万分惊惧的是，青年的口罩之前被扯下来了，此刻，那张脸庞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张年轻的脸庞非常的好看，没有任何烧伤痕迹，也……非常的熟悉。
熟悉到他们仅仅是看一眼，就控制不住的心底发凉。
青年并不知道镜头在拍摄着他，他用指尖抹去血迹后，看了眼充斥着烈焰和浓烟的夜晚，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十足恶劣的笑。
“走了。”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第122章 全部利用（加更）
……
“走了。”宫川凌喊道。
再不赶快跑, 他今晚就真的得完蛋了。
太抽象了！没死在组织手里，差点在fbi手里玩完！
萩原研二回过神：“小宫川，你居然提前在那边装了炸弹？？”
“有备无患, 我在其他的五处地方也都装了炸弹。”
萩原研二：“我替□□处理班的同事们感谢你。”
“抱歉。”宫川凌真诚道歉。
“咱们现在去哪？和他们汇合？”萩原研二看着宫川凌, 问道：“你好像很累，需不需要研二酱友情提供的公主抱？”
“谢了, 不用。”他拒绝了，“我现在就坐车回组织。”
回组织啊……
组织反而成为了安全的地方？
萩原研二看着青年。
他走的很快，看得出来很匆忙, 而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揭示着他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
衣服上的血几乎染湿了上半身，而显然，处理伤口还没有在他的计划之内, 至少, 那会是排在很后面的事了。
如今的这种处境……
“嘛……”萩原研二的尾音又轻又长：“还真是……”
月光落在身上，带来一种不深，但是缓慢、长久的凉意。
“叹什么气？”宫川凌突然说。
萩原研二望过去, 却见前方的青年回过眸，并无严肃和沉重，反而眼带笑意，嗓音也是温润的：“今晚，我们的目的不是都实现了吗？”
哪怕眼尾还沾染着血, 他的眼眸里却有着明媚耀眼的阳光, 语气很柔和：“我们，所有人都走在同一条路上, 我和大家在并肩作战……我真的，好开心。”
……
天台之上, 足足有几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许久之后，通讯器里，有fbi探员请求指示。
赤井秀一说：“今晚的计划终止。”
那边：“是。”
天台上又恢复了死寂。
“怎么回事？”又过了一会，降谷零问。
赤井秀一靠坐在地面上，仰头看着天空。
“是易容。”降谷零说。
“或者那个玛格诺是假的。”降谷零说。
“是贝尔摩德。”降谷零说。
“凌亲口说过，他不是玛格诺。”降谷零说。
赤井秀一静静看着金发公安赤红的眼睛，一句话都没有回。
玛格诺的口罩下，不是什么因为烧伤痕迹而被迫隐藏起来的样貌，是凌。
是凌的脸。
是凌。
那一幕，一遍遍在他脑海中重演。
“你不是凌的幼驯染吗？为什么不说话？”金发公安拽住他的衣领。
赤井秀一按住他的手，“这话该我问你。”
“什么？”
“你不是，凌最重要的朋友吗？”赤井秀一一字字问：“你们不是认识了七年吗？为什么你会不了解凌？为什么你没有认出来？你怎么……怎么没有带走他？”
一句句质问，像是刀子一样在肌肤上划出道道伤口，每一道都深可见骨，带着无法形容的痛苦。
扎伤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降谷零全身的血液都滚烫着：“你说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凌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赤井秀一却没有和他吵，他麻木地看着降谷零，看似冷漠的眼瞳已经失焦：“我们差点杀了他。”
“……”降谷零刹时僵硬在原地。
片刻，他重重扔下赤井秀一，愤怒道：“那只是障眼法，你相信了？！”
“玛格诺一定是知道这边有摄像头，故意暴露出来长相的！”
降谷零咬牙，恨意深重：“是朗姆！一定是朗姆找人做的！他上次就希望我杀了凌！”
赤井秀一没说话。
他想了许多，而每多想一分，心脏上传来的疼痛就更重一分。
有什么东西，从阴影里浮出来，拼命把他往下拉，他明明感到炎热，可是心脏却好像是冰冷的。
降谷零看着这样的赤井秀一，忽然声音冷凝，十分冷静地问了句：“你真的相信凌是玛格诺了？”
“……”
“给我个答案，我也给你一个答案。”降谷零蹲下，直视着赤井秀一的眼睛：“你的七年，我的七年，加起来就是凌的十四年。”
“你真的觉得，凌会变成玛格诺那种人？哪怕他曾深陷泥沼，失去自由？”
“……”赤井秀一抬眼，被云彩遮住的月光照到他的脸上，明明暗暗，不得真假：“不。”
“我也认真告诉你，”降谷零眸光坚定：“不会，凌不会。”
赤井秀一半晌不语。
降谷零已经在收拾现场了，他动作很快，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我们得快点离开了。”
“我知道很多，也很了解凌。”
金发青年忽然听到狙击手冷寂如夜的声音：“正因如此，我才确信，他骗了我。”
降谷零的身体停顿了下，但没有问赤井秀一的话具体指什么，他把狙击包扔给赤井秀一，自己拿了剩下的东西，往天台大门处走去，只声音淡淡的：“警察也是会说谎的。”
赤井秀一接住了狙击包，也站起身，迎着夜风，往外走去。
……
宫川凌第一个回到组织，还来不及收拾一下，就被琴酒被叫过去了。
“我说过很多次，这个任务不能闹大。”琴酒上来就拿枪抵住了宫川凌的头。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干过了，可见是真的动怒了。
“那么多声爆炸，已经让很多人注意到了，我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琴酒浑身戾气暴涨。
伏特加慌忙使眼色。
宫川凌却看都不看他，面对琴酒的质问，他半眯的眼睛睁开，里面也尽是冷厉：“能活着见到我，Gin你已经该感到开心了！”
“什么意思？”琴酒审视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宫川凌的嘴角带上悚然的笑，他的手指指向自己染血的肩膀，腹部，手臂，每一个动作都很慢，也很安静，却给人种无形的压迫感。
“看到了吗？”
琴酒的另一只手，猛地掐住了宫川凌的脖子。
宫川凌没反抗，还在笑：“Gin，有人要杀我。”
青年弯腰，靠近了琴酒些许，盯着他看：“朗姆要杀我。”
他更靠近了些，阴鸷和疯狂，都在那瞬间爬上了眼眸：“朗姆，要杀你。”
琴酒的手松开了。
“朗姆？”
“详细的情况，等下再向你汇报，现在……先说点别的。”青年的面容上挂着讥讽的笑，眼珠子还一动不动地盯着琴酒，仿佛这些是拜他所赐：
“亲爱的老板，看来，朗姆想正式向你宣战了。”
下面的人可能不知道，但上面的人都清楚，玛格诺是琴酒手下的一员大将，说是琴酒的左右手也不为过。
而朗姆，向玛格诺出手了。
就在琴酒给他找了一些小麻烦之后。
琴酒的眼里迸发出森冷的光。
伏特加震惊地睁大眼睛。
……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朗姆收到了降谷零带来的详细情报。
情报中详细说了当天事情的经过……当然，这情报是加工过的，毕竟要合理fbi的存在，还要对他自己和赤井秀一的位置与行动伪装。
降谷零没想过，可以轻易地骗过朗姆这个老家伙，所以他的汇报中，有些矛盾和无法解释的地方，这是他刻意摆出来的，只等朗姆开口询问，再一点点铺开解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朗姆只问了几个问题，就断定道：“琴酒插手了。”
“？”降谷零。
“果然，玛格诺已经投靠了琴酒！”
“……？”降谷零。
朗姆冷笑：“琴酒这样做，就是在说玛格诺他保定了！他知道了，以前玛格诺是我的人……他在向我宣战呢！”
“……”降谷零。
这逻辑跳转的有点快啊。
他飞速思考了遍利害后，果断拱火：“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这样了。”
朗姆冷笑：“你先继续潜伏着，琴酒不一定发现你是我的人了……他既然要向我开战，我也不会怕。”
……
公安、fbi、琴酒、朗姆……
这趟任务已经混乱的理不清了。
而宫川凌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和琴酒谈到了凌晨，谈完之后，也没离开，而是去了医务室。
医生给他包扎了伤口，萩原研二没离开，站在旁边看着。
房间内很安静，过了一会，一个幽灵在脑海里说：“和你预想的一模一样，朗姆误会琴酒在向他宣战了。”
宫川凌若有若无地勾唇：“嗯。”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小宫川……该说什么好呢？这样一来，小降谷，赤井先生，公安，fbi，不都被你利用了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啊，hagi。”宫川凌掀起睫毛：“这叫利益最大化。”
琴酒和朗姆之间，需要一个关系恶化的导火线。
而他只是恰好……捕捉到了这个机会。
“利益确实很大，就是让我想揍你。”萩原研二笑眯眯的。
宫川凌：“都只是轻伤。”
萩原研二扫过一旁的血包，这些都是宫川凌藏在衣服里的，另外，他还穿了防弹衣……确实准备齐全了。
不过身上细小的擦伤，还是不少的。
半长发青年柔和道：“我也会轻轻的揍。”
“……”宫川凌。
“开个玩笑啦，我可是真心佩服小宫川你的。”萩原研二坐到长椅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缩在座椅下。
他歪头看着宫川凌：“说回正事，你这个虚假的两边都参与的局，怎么保证不会被识破？”
“朗姆真的参与了，怎么算假？琴酒的话，朗姆本就对我有所怀疑，哪怕没实质性证据，只是有丁点不合理，他也会当作琴酒参与了。”
“你很了解他们两个，那就万无一失了。”萩原研二的眸中满是亮晶晶的夸赞：“经此一事，琴酒和朗姆的矛盾升级，以后，你找机会就可以趁机而入，拿下更多的权力！小宫川，你可真会下棋！”
“下棋？”
“不是下棋。”宫川凌低下头：“我最擅长的，是掀翻棋局。”
第123章 “你就是玛格诺。”
“！”萩原研二激动道：“好帅！小宫川, 好帅！”
他跳到宫川凌身边，揽住他的脖子，半挂在他身上：“所以, 在别的事上, 也多帅气点啊！想不开的事，研二酱很乐意帮忙出主意嘛！”
“……我还是个伤患。”为什么突然挂在他身上！
“轻伤！”半长发青年用很天真的语气说。
医生处理完伤口, 不敢多说一句，点头后就退到一边。
宫川凌无奈：“快起来啊！我要穿衣服！”
“这个研二酱也可以帮忙！”
“……”宫川凌一阵恶寒：“正常点啊！正视你成年男人的体重，我的头都快被你压掉了！”
“好冷的笑话。”萩原研二放开他：“真的不用帮忙穿衣服？”
“你问过松田这个问题吗？”
萩原研二认真想了想：“问过, 小阵平都没有动手打我的。”
“……你的说法怎么这么可疑呢？”
“有吗？”
宫川凌走出医疗室：“有。”
萩原研二笑吟吟跟过去：“不过, 小宫川，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宫川凌揉了揉眼睛：“顺其自然吧。”
“现在再说顺其自然吗……嘛，也不一定是坏答案呢。不过, 有一点, 我必须提醒你。”
萩原研二郑重地说：“不管怎样，不要失去卧底警察的身份。哪怕你是玛格诺，也不能让警方认定你是叛徒了。”
“否则, 到时候就真是腹背受敌，没有退路了。”
宫川凌轻轻“嗯”了声。
萩原研二又笑起来：“不过我想，你早就明白吧？这次的任务，你把u盘给了公安，不管怎样, 都是你的退路。”
他说着, 紫色的眼睛更加璀璨明媚：“小宫川，每一步都是想好的呢。”
“Hagi, ”宫川凌的语气像是清凉的秋雨：“虽然我很介意他们……但我也明白，我该做什么。”
萩原研二看着他的背影, 低不可闻地喃喃着：“小宫川这么好，到底在怕什么呢？”
……
天气阴沉沉的，乌云把光遮住，呼啸的风卷起落下的绿叶，飞往高处。
花丛边缘，一个青年蹲在那里，背对着行人。黑衣黑裤，像是漆黑的乌鸦。
青年有着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戴了口罩，但立体的五官依稀可见。
他的眼睛盯着什么，念念有词。
“妈妈，那个哥哥在做什么？”
“嘘。”说话的小孩被女人捂住嘴巴，拉走了。
宫川凌没注意这一幕。
他正盯着自己手中的花，右手扯下一片花瓣：“回去……”
又一片，“不回去……”
“回去……”
萩原研二同情地注视着可怜的花：“太怂了！小宫川，快走啊！一直不回去，反而可疑吧！”
宫川凌扔下花，捂住耳朵：“听不见呐！！”
“……”萩原研二。
之前说那些霸气话时候的气势，哪里去了！
不是目的都实现了吗！不是掀翻棋局吗！不是明白该做什么吗！怎么现在怂的就差钻地底去了？！
他安慰道：“要是他们打你，我帮忙拦着。”
“少画大饼。”
“……？”萩原研二：“不要污蔑我！研二酱从来不画大饼！”
宫川凌扭头。
盯ing。
萩原研二：“就画那么一点，毕竟我是鬼嘛。”
宫川凌呵呵冷笑，他伸手去捡刚才扔下的花，但一阵风吹过，花飞走了。
宫川凌仰头，看着飞扬的花瓣，有些迷茫。
刚才……他数到哪了？回去还是不回去？
“嗡嗡。”短信音响起。
宫川凌：“说起来……我手机好像丢了……”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快看！”
宫川凌把手机屏幕对准萩原研二：“研二哥。”
萩原研二凑近：“是任务。”
宫川凌半信半疑地查看，还真是任务。
而且是没什么含金量的任务，只是把一具尸体，运往指定位置。
虽说在城市内有些难度……但派一个代号成员来做，未免有些大题小做了。
琴酒：【事关上次任务的收尾，人手腾不开，都是废物，你去。没时间就找别人。】
宫川凌：【完全ok！】
好耶！他是在做任务，不是没事不回去！
宫川凌心安理得地在四人群里发了消息，问他们回来没，顺便说自己在做任务。
宫川凌接了任务后，上路后没多久，车就停在了大路中间。
萩原研二：“你干什么？不会要说车坏了，拖延时间吧？这个位置太危险了。”
宫川凌：“车真的坏了。”
“？？？”
萩原研二查看了一下，发现问题不大，后备箱也有修理工具：“小问题，三分钟我就能搞定！”
“辛苦了。”宫川凌还算淡定。
这种淡定，在看见前方有交警骑车过来时，也没有消失。
——虽然，后备箱里还藏着一具尸体。
交警在车旁停下，宫川凌看清那是个戴着头盔的女交警。
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解释自己的行为，但交警上来率先说：“请配合出示一下证件。”
“？”不先问情况吗？
宫川凌下车，把证件给她看，并主动解释了在这里停车的原因，表示等下就能修好重启。
女交警把证件还给他：“两小时前接到通知，附近发生了一起案件，请配合检查一下车内。”
“？？？”宫川凌。
有这么倒霉的事吗？
到这里他的情绪还算稳定，但下一秒，女交警取下头盔，露出一张明明陌生，却莫名有些熟悉的脸时，宫川凌就傻眼了。
萩原研二的声音飘过来：“是……我姐姐。”
“……”宫川凌：“！！！”
姐姐？！
“不可以吗？”萩原千速的表情凌厉了些。
宫川凌移开眼睛，“当然可以。”
虽然……但是，面对研二的姐姐，他有些愧疚和心虚啊！
“把车门和后备箱都打开吧。”
宫川凌表面上去开门，实则在疯狂敲萩原研二：“你修好没？”
“没有那么快。”萩原研二的声调，比之平时，明显低了许多。
“有点难办啊。”要是别人，宫川凌就打晕了，但是萩原千速……当着研二的面这样做，他实在下不去手。
宫川凌思索着，与此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开了后车座的门。
尸体被袋子封住了，没有血腥味。萩原千速探头查看了一下，自然没有异常。
眼看就要去查后备箱了，宫川凌忽然说：“我想起来了！刚才有一辆车，开的很快，差点撞到我的车，虽然关键时间错开位置了，不过那辆车也差点撞到泥地里去……都这样了，车主也没停车，一路擦着边缘冲向北田方向了。”
进入北田后，可以逃走的方向，就多了。
萩原千速脸色变了变，“过去多久了？”
“没多久，三分钟左右。”
萩原千速打开对讲机迅速说了情况，自己也放弃查车，戴上头盔，准备往那边追去。
宫川凌提醒了句：“请注意安全。”
他倒也没完全说谎，刚才车道里的确有俩车让他觉得很可疑，估计那就是萩原千速要找的车。
“我会注意的。”萩原千速最后看了眼宫川凌，眼神沉默而复杂：“快点离开吧。”
话毕，她的车已经冲了出去。
宫川凌愣了两秒，转头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还在看着姐姐离开的方向：“我以前给姐姐看过我们六个的合照。”
原来如此。
认识他吗？
他刚才递出去的证件，名字是“羽仁凌”……
半小时后，宫川凌把尸体运到位，就打算离开了。
他刚刚走出去，手上沾满了血的手套还没扔掉，就发觉侧方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宫川凌眼神阴冷地看过去，对方却没有慌张，反而走了出来，直直看着他。
风更大了，从对方的头发、衣摆上吹过，又划过宫川凌的头发、衣角。
没有光的阴天，两人的表情都很晦暗，沉默像是末日到来之间的临界点，死寂而压抑。
暗处的人先走过来。
经过了宫川凌。
径直往他处理过的尸体处走过去。
宫川凌没有动，他略微低头，碎发遮住了眼睛。
片刻后，背后传来脚步声，宫川凌被从背后抓住衣领，重重按在墙上。
“那个人，是你杀的吗？”来人眼神深沉如墨，几乎是从未见过的咄咄逼人。
宫川凌知道那具尸体是什么样子，组织出于恐吓的意图，将尸体破坏的很严重。
因此……很像是玛格诺的手笔。
宫川凌半低着头：“不是。”
他的手上还都是血，血腥味迅速在两人间蔓延。
赤井秀一神色冷峻，“凌！”
“不是。”宫川凌再次说。
“我们这样的人，不择手段没什么。”赤井秀一的瞳孔里满是寒光：“唯独有些东西，不能越界。”
宫川凌仰头看他：“我早就明白了。”
“你的代号是什么？”
宫川凌笑了下：“哪来的代号？”
赤井秀一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了些：“我已经从宫野明美那知道了，你早就得到代号了！”
早就，得到代号了。
他把宫川凌的肩膀抓的更紧，手指骨节凸起，墨绿色的眼睛里风暴卷起。
“你就是玛格诺。”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
第124章 “你恨我吗？”
乌云滚滚, 天蒙着灰，滴滴答答的雨滴，降落大地。
宫川凌和赤井秀一对视着, 谁都没有先移开眼睛。
片刻, 宫川凌轻声说：“阿秀，你忘了吗？上次, 我可是和玛格诺同时出现过。”
他说的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候为了打消赤井秀一的疑虑，他曾让贝尔摩德假扮玛格诺, 同他一起出现过。
雨从赤井秀一的脸颊上划过。
他问：“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杀人？”
“……没有。”
“为什么？”
“我只是负责处理尸体, 人不是我杀的……”
“有什么原因，你在想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我会的。”
“有人逼你吗？你被注射药物了？”
“没有。”
那就是……环境导致的了。
他忽然问：“你恨我吗？”
宫川凌愣住了：“怎么可能？！”
“凌——”赤井秀一的声音, 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有些嘶哑，又满是凌厉：“和我说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
宫川凌也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目光冰冷：“我再说一遍, 也是最后一遍，我从没有怪过你！”
那些血都染到赤井秀一的衣服上了。
赤井秀一甩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枪，递到了宫川凌手上，然后, 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如果恨, 你就开枪！”
宫川凌心底涌现无法抑制的愤怒：“你嫌十二年前那一枪还不够吗？！”
他要扔掉枪，赤井秀一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让枪稳稳地停留在原本的位置。
“遵从你的内心。”
“你他妈——”宫川凌一拳打过去。
赤井秀一后退了好几步，冷冷看着宫川凌。
宫川凌扔掉枪, 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两步上前，一脚踢向赤井秀一的腹部。
赤井秀一躲开了。
宫川凌却步步紧逼，他紧紧抿唇，下颚线条绷的很紧，一言不发，招式却越发凌厉。
赤井秀一和他打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留手，情绪都宣泄在了打斗中。
许久，雨下的更大了，可见度变得非常低，他们像是置身于夜幕之中，连彼此的表情都看不清了。
赤井秀一喘息着，“既然不恨，为什么要那样？”
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一个个死状凄惨的人类。
残忍恶毒的手法，千方百计的隐瞒。
宫川凌后退两步：“我若是玛格诺，会让你觉得，我恨你吗？”
“你遇到过什么？你有着怎样的经历？你不该恨我吗？”
宫川凌低低笑起来：“赤井秀一，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要说，我的一切都是你导致的，你当年不该冲出去就那个小女孩吗？
那我这么多年的信念算什么？我去走你想走的路，又算什么？
我们之间的七年又算什么？你说你要带我走，又算什么？！
“赤井秀一，”宫川凌靠在墙边，眼神冰冷：“重逢以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吗？你说你相信我，你要带我走，也都仅仅是为了赎罪吗？”
不是。
怎么会是。
赤井秀一捡起枪，紧紧握住：“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会带走，包括你的罪恶。”
也就是说，他认为那些罪恶，都算他的？
玛格诺杀的人，也算他的？
他在为自己十二年前去救人，而赎罪。
宫川凌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捏紧了一样，痛感传至全身，无法呼吸。
他低下头，抹去了眼睛上的雨水，接着，走向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没有动，任由他靠近。
宫川凌抓住了赤井秀一的衣袖，但没有用力，他垂着眼睛，好像有些疲倦了，声音小了很多，在大雨之下几乎听不清：“抱歉……我太激动了。阿秀，我没有骗你，我不是玛格诺。”
“你刚才捏我的肩膀是为了试探吧？玛格诺的肩膀受伤了吗？”他撕裂了右肩的衣服，“我没有受伤，你误会了，那具尸体也是琴酒让我去处理的。”
黑发青年整个人都被淋湿了，低着头轻声细语道歉的样子，就像是在外面玩了一圈回家乖乖认错的柔软猫咪，没有一点玛格诺危险傲慢的影子。
他的肩膀上的确没有新伤。
赤井秀一昨日通过摄像头，亲眼看见探员的一颗子弹打入了玛格诺腹部，他二话不说拉开宫川凌的衣服查看……没有。
虽然有些细小的擦伤，和很多旧伤，但没有最近被子弹打中的痕迹。
赤井秀一僵硬住了。
“另外，代号的事情……”宫川凌说：“那段时间，明美撞到了你，为了安抚她，让她相信我有能力解决，我骗了她，说我已经得到代号了。”
不……
不只是这些才对……
“你生气了？啊啊，我刚才也不是故意的啊！谁让你不听我解释……”幼驯染说着说着，气势又回来了，从蔫吧状态变得嚣张，跳起来打他的头：“总之，我不生你的气，你也不许再生我的气！”
赤井秀一哑着嗓音，还想再说什么，幼驯染却突然认真道：“放心吧……我永远不会变成玛格诺那种人。”
“……”事实的确摆在这里，宫川凌没有受伤，他和波本是同一届的警校生，而组织的确存在会易容中的人。
更重要的是……那么多、那么多的旧伤……其中有几道，几乎快要带走生命的程度……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他看着宫川凌鲜活的神色，宛如从悬崖上跌落的紧绷情绪缓缓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痛苦：“对不起，凌……我过分了。”
……
整个过程，萩原研二都没有靠近。
他也没有去听他们的对话，而是留意着四周是否有人接近。
等两人的情绪稳定后，他才有些担忧的看着宫川凌。
这两人身上都很狼狈，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脸上还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可见打架的时候并没有留手。
他们回到安全屋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在里面，看见两人的样子，诸伏景光有些震惊，降谷零却眼神闪烁了一下。
宫川凌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肩膀露了出来，上面没有新伤。
降谷零走过去，二话没说，先给了赤井秀一一拳。
这拳用了十成力道，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唯有赤井秀一早就预料到了，头往旁一偏，躲开了。
“来，练练手。”降谷零阴森地盯着他。
“没兴趣。”
降谷零看向宫川凌，问：“你们俩打架了？”
宫川凌点头。
“真厉害！”降谷零夸赞道：“下这么大的雨还能打架！”
诸伏景光眼角抽了下，要不是他知道降谷零面对宫川凌一向是这样，他一定会觉得zero是在阴阳怪气。
“而且还赢了，把对方揍成了猪头！”降谷零比出大拇指。
他又试了下宫川凌的额头：“没有发烧！很棒！”
“枪还随身带着，有安全意识！”
“衣服也只破了这么一点！”
宫川凌适应良好，诸伏景光适应良好，萩原研二也适应良好。
只有赤井秀一，本来已经走到里面了，又回头看了眼降谷零。
萩原研二露出了些许笑意。
小降谷和小宫川的相处，就是这样。小降谷总是像个老父亲一样，不管该不该夸，都能找到一堆夸赞的地方。
不过……比起夸赞，萩原研二更认为，这是认可。
降谷零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宫川凌，他认可他。
不管是大的方面，还是小的方面。
或许是两人独特的过去经历，才造就了这种关系吧。
“我先去收拾一下。”宫川凌往房间里走去。
诸伏景光等人进去了，才问降谷零：“等下要开会议了？”
“是有点事情要说……不过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降谷零若有所思着。
诸伏景光翻出角落的药箱，打算给宫川凌送去：“是因为他们打了一架吗？”
“差不多。”降谷零回想起赤井秀一的表情：“黑麦那混蛋……居然就这样跑出去和凌打架了！不过那表情，可真不错。”
虽然算不上好，却不是真的确定了凌是玛格诺的表情。
这表情，告诉他答案了。
“你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诸伏景光笑眯眯问。
“嗯。”不仅为这个答案，也为……他所下杀手的，不是凌。
降谷零轻轻吐了一口气，如果凌真的是玛格诺……那不仅是未来，就连过去，所有的一切也都不那么清晰了。
未知的未来是令人恐惧的，可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过去，如果都只是假象，也太可怕了！
其实当宫川凌和降谷零说，他没有第二人格后，这些天降谷零也观察过，宫川凌凡是和他们在一起时，都很正常，没有一点精神不正常的症状。
虽说因为任务的关系，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但是这么久以来，不仅是他，连黑麦都没有往这方面提过……降谷零相信了那只是个乌龙。
在看到玛格诺那张脸时，降谷零的脑海里也曾有过几秒冒出第二人格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否决了。
原因也很简单，如果宫川凌真的有第二人格，他本人不可能一无所知！毕竟玛格诺时常有行动，宫川凌不可能发现不了异样。
可是宫川凌却亲口告诉他，没有这回事了！
那么答案只有玛格诺是宫川凌，或者不是。
……
会议结束后，得出的结论也只是玛格诺用了人皮面具，然后故意暴露出自己的长相。
至于目的，其中牵扯到朗姆，可想性就很多了。
会议结束后，四人间恢复了平静，唯一一个任务时没有参与的诸伏景光，什么都没有多问，甚至有时候还会刻意避开话题。
这样过去几天后，降谷零忽然收到了一封意料之外的短信，是发给他以前的号码的：
【降谷零，想知道宫川凌以前都做过什么吗？】
第125章 权力
不说话中的意思, 单是两人的真实姓名被叫出来，就已经令人毛骨悚然了。
降谷零在短暂的惊慌后，很快冷静下来, 想到了宫川凌曾经和他说过的平中大介。
如果没出差错, 那这条短信，就是平中大介手底下的余孽发的。
能查到他的号码……必须提起最高的警惕！
降谷零此刻最在意的不是对方所说的意思, 他想的是——必须立刻除掉这个人！
不然，一旦对方落到组织手里，或者做了什么举动, 那他和凌就都危险了！
他没打算回信, 而是想找机会去告诉公安，让公安去查网络背后的人。
不过，降谷零和宫川凌说了这个想法后, 立刻被宫川凌否定了。
“最近风声很紧, 想联系上公安，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宫川凌出主意：“zero，你直接回他的话, 把他引出来。”
其实宫川凌想的是……绝对不能让背后那人和公安接触。
从前因为各种原因，公安只看到了他维系在表面的过去，而一旦有人打破了看似天衣无缝的外壳，再去调查，难保会调查出什么。
到那时候, 恐怕研二担心的, 就要成真了——公安会警惕他，怀疑他叛变了。
降谷零接受了宫川凌的建议。
他回消息：【你是谁？】
两人一起等着回信, 但是那边一直没有反应。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还是如此。
降谷零又发过去几条短信, 但不论他说什么，那边都没回应。
“看来除了遵从平中大介的命令报复我，他还有别的目的。”宫川凌分析道：“现在不回复，是在制造焦虑，过段时间，他会提出要求。如今平中大介的势力已灭，漏网之鱼长期在外逃亡，我们不用急，先沉不住气的，会是他。”
“虽说我也这样想的，但一想到他手握的信息，还是不免有些着急。”降谷零神色凝重：“这件事一日不解决，风险就大一分。”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的。”
短信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但组织的任务也必须去做。
除了等待，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这日，宫川凌日常打卡了处理叛徒的活动，收获了十几个拯救人数。
在他走出满是血腥味的大厅时，看见伏特加站在走道一边，面色严肃。
宫川凌走过去：“有事？”
“大哥找你。”伏特加示意跟他走。
宫川凌随着伏特加走到了一处房间里，琴酒正站在里面等他。
“Gin，你还挺精神的嘛。”宫川凌微微笑着：“真看不出来，你已经熬了两夜了。”
琴酒冷冷看了他一眼：“废话少说，找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宫川凌猜测是和朗姆有关的：“说吧，我还是很乐意给自己报仇的。”
“和那边没有关系。”琴酒说：“这次让你来，是想你接收研究所的工作。”
研究所？！
宫川凌心跳加速，面上却露出不感兴趣的表情：“虽然那个雪莉逗起来是很有意思啦……但怎么看，这种工作都没有杀人有意思，太无聊了，换个人吧。”
琴酒好像没听见他的话，继续道：“我最近接了一个任务，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必须替我牢牢握紧研究所的所有权。”
要是平时也没关系，但最近，他和朗姆斗的厉害……这时候需要离开，琴酒不得不妨。
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宫川凌都忍不住怀疑琴酒是在试探他了。
他百无聊赖的表情收了收，倒是有点认真的意思：“你现在离开？是Boss的命令？”
琴酒的眼神捉摸不透：“是。”
宫川凌一脸若有所思：“那还真是让人好奇……不过我不会多问啦，职场打工人嘛，少说多做，我懂的。”
“我更好奇的，是另一点。”他的金眸里含着点纯真的笑意，好像真的只是好奇：“Gin，你真的能放心把权力交到我手中？”
“收起你的小心思！”琴酒警告道：“研究所的权力，我只拥有一半，你可别做不该做的！”
只有一半……
符合逻辑，要是琴酒真的完全掌控着研究所，朗姆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毕竟，目前看来，组织里最核心的部分，就是研究所了。
不过，琴酒这种语气，另一半一定不是在朗姆手中了。
宫川凌第一时间想到——另一半，是幕后的BOSS自己掌控着。
“我对研究所可不感兴趣。”黑发青年摆摆手：“行了，任务我接受了，会让它完好无损的回到你手中的。”
他说着，冲琴酒眨眨眼：“毕竟，你也没完全信我吧？这算是，我的投名状？”
琴酒嘴角勾起了莫名的弧度：“玛格诺，你可是我在组织里最信任的人。”
旁边的伏特加默默低头。
“你这样说，伏特加多伤心啊！”宫川凌不赞同道。
“我没有伤心。”
“看，他都哭了！”
“我没有……”
“不要掩饰，伏特加，你知道吗？想得到别人的重视，就要勇敢表达自己的不满！”
伏特加欲哭无泪，这个“最信任”他是真的不想抢啊！
他可不想被药物控制啊！
琴酒突然喊道：“玛格诺。”
“嗯？”
“你在组织里最信任的人是谁？”琴酒问出了个诡异的问题。
宫川凌露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理所当然道：“我自己哦。”
琴酒笑得有些阴冷，但又不难看出他的愉快：“我一直觉得你很有趣，今天你也没让我失望。”
宫川凌后退两米：“虽然我也觉得Gin有趣，但是……”
琴酒没让他说完：“玛格诺。”
他的瞳孔里掠过狠厉幽冷的光，像是捕食者于草丛后投出的一瞥：“别让朗姆有任何可乘之机。”
黑发青年收起了夸张的动作，神态间流露出一种轻佻的兴奋：“遵命。”
……
琴酒当天就和伏特加离开了，并命令宫川凌不得外传这个消息，也就是说，宫川凌要对琴酒的去向，和自己接受的工作，都保密。
看得出来琴酒离开的十分匆忙，而这种匆忙，也让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细细安排工作。
宫川凌知道，如此紧急之下，想要找到能和朗姆抗衡的人，即使是手下有一整个行动组的琴酒，也不容易。
自己算是捡漏了。
不过，也不仅仅是因为运气，一切的偶然，都是各种必然促成的。
宫川凌下午就去了研究所。
但他进去后，却被告知了一件事情——
雪莉被琴酒带走了。
雪莉，一个研究员，被琴酒带去出任务了。
黑衣组织的Boss，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凌，我早就想告诉你，不过，无法说出口。”留在研究所的幽灵说。
宫川凌便明白了——这是无法更改的剧情。
雪莉被琴酒带走，实在不算是好消息，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反而证明了雪莉对组织的重要性，她的安全组织会保证。
宫川凌现在要考虑的，是琴酒回来前的这段时间——他能做什么。
……
“这边有任务，最近一段时间不回去了。”
威士忌三人组都看到了群里的消息。
这很正常，他们也常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降谷零想到那条短信，总有些心神不宁。
对方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现在凌忙了起来，要是自己再有什么任务，到时候即使接到回信，也赶不上处理的时机了……
这样想着的降谷零，第二天收到了回信：
【周四下午五点，你一个人，带着五千万现金，来xx】
降谷零：【什么意思？】
【你很紧张宫川凌吧？如果你不照做，我就把他的所作所为曝光，到时候警方不会放过他。】
这人说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好像真的有能抓捕宫川凌的证据一样。
降谷零冷笑了声，也没反驳，回了句：【我会去的。】
回完之后，降谷零抬起头，正好看见走进基地的赤井秀一。
他眼神闪了闪，上前喊道：“黑麦。”
赤井秀一停下脚步，望着他。
降谷零笑得阴森莫测。
……
周四，宫川凌走在研究所里。
那些研究员看见他，都很尊敬，对工作也很配合。
宫川凌笑眯眯招呼他们做自己的事，自己走到了上次他没能看见里面情况的那扇门前。
他站在门前，试着用虹膜开门，但屏幕上却显示了巨大的感叹号。
宫川凌随便找了个人问话。
“大人，这里除了琴酒大人，谁都不能进去。”
“这样啊。”宫川凌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转身离开了，去查看其他的区域。
但没一会，研究所的人就发现部分区域断电了！
宫川凌又绕回了大门前。
朗姆这么好用的挡箭牌，不多背几个锅，可惜了。
……
那人给降谷零的地址，是一栋居民楼里的一间房间。
降谷零提着箱子来到后，发现居民楼里并没有住户，十分老旧。
他按照要求，走了进去，到达了指定的房间。
“咚咚咚。”降谷零敲了几下门。
【进来。】短信说。
降谷零打开房门，站在外面观察了几眼，里面有一种长时间没有住人的灰尘味，窗帘遮了一半，部分地方没有照到光。
“进去之后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安全，反正这里也没有住人，钱我带来了，你直接说吧，凌都做过什么？”
第126章 他是加害者
……
一天以前。
“松田, 目前真的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长官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
松田阵平黑着脸：“目暮警官，你的意思是，我看着很像是绑架犯？”
不, 不像是单纯的绑架犯, 倒像是会撕票的……
目暮警官微笑着：“没有那回事，是因为, 松田你和嫌疑人的体型最接近。”
“噗嗤。”旁边听到的警察笑起来：“松田，不用怀疑，你要是换套衣服走出去, 那些混混都得叫大哥。”
目暮警官瞪了眼说话的警察：“没有你的事, 不要乱插嘴。”
“抱歉，但是我一想到，上次抓的那个抢劫犯, 进了警视厅还在嚣张, 结果松田队长收队回来，路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他就吓得什么都交代了……一想到这件事, 就忍不住想笑。”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警察听见了，也都露出笑意。
松田阵平：“……”
目暮警官回想起那个场景，心情也有点微妙, 不过他克制着, 还是一脸严肃：“总之，松田, 就拜托你了！”
搜查一课最近在抓一个绑架案的犯人，但是犯人很狡猾, 警方虽然有了怀疑对象，却没实质性的证据。
故此，警方打算找人假扮绑匪“作案”，设局诈他。
松田阵平懒洋洋道：“找我可以，不过你们最好有个备用人选，万一□□处理班那边有工作，我就去不了了。”
“这是自然。”
但是工作也没那么凑巧的赶在一起，松田阵平还是开启了假扮绑匪之旅。
换了身衣服，按照警方给的路线，松田阵平来到了一栋居民楼附近，他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被打晕”的人。
“先等一会，等人来了，你再进去。”
松田阵平：“收到。”
他看着阳光下的旧宅，某一刻似乎捕捉到了其内光影的移动，不过今天有风，吹动什么也不奇怪。
……
“钱我带来了，你直接说吧，凌都做过什么？”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在骗我。”
阳光把金发男人的影子投射在走道里，他戴着口罩，一双眼睛冷凝地盯着屋内，虽然是被迫而来，气势却反倒像是主动逼迫。
【进来，放下箱子】
降谷零漠然道：“不可能。”
【你有什么权力拒绝？立刻！】
降谷零动也不动：“凌确实是我的朋友，不然我也不会来。不过，你是不是把他想的，过于重要了些？”
“无论是谁，都没有我自己的安全重要！”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发来短信：【先给你上个开胃菜吧。】
是妥协。
降谷零看着手机，但更多的注意力，在屋内。
【你知道宫川凌在组织内的称号是什么吗？】
“不知道。”
【死神。】
两个冰冷的文字，仿佛蕴含着某段历史的腥风血雨，裹挟着那些哀鸣和尸骨，从手机里冲了出来。
降谷零猛地握紧手机。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对方会瞎编一些有冲击力的故事，但……
面对这简洁而夸张的两个字，他却反而由衷感受到一股刺骨凉意。
这反应似乎取悦到了对方。
【没想到吧？你从组织里带出来的，是这样的人物！】
【他是策划师的传信鸽，是宣判死亡的恶魔！】
降谷零冷冷道：“口说无凭，完全可能是污蔑。”
【你把他从大火中救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里会发生爆炸？】
降谷零当然知道，那是凌告诉公安具体位置的方式。
“那次凌也差点死了，你想说什么？”降谷零问。
【他是想炸毁整座基地，杀了所有人】
降谷零听到这话，内心反而冷静了下来。
“没有证据的事，你还要说多少？”
【你不进来，就永远看不到证据】
【我已经准备好了录像带，看与不看，录像带是落到你手里，还是警察手里，就看你的选择了。】
录像带。
不知道是在诈他，还是什么真的有威胁性内容的东西。
降谷零转身，观察了左右，一切无常后，他走出了第一步：“你最好不要做小动作，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告诉了朋友，如果半小时内我没能离开，他就会报警。”
【交易完成，我拿钱走人】
降谷零把手机收进了衣服里，注视了屋内一段时间，然后单手拿枪，提着黑色手提箱，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
——表面上，局势是在暗中人的掌控之中。
——实则，赤井秀一不断收到降谷零的传信。
【人不在屋内】门外有摄像头收音，那人在制造自己在屋内的错觉。
【可能在附近的狙击点】他在摄像头外的动作，对方也能看见。
【预测，一点钟或五点钟方向，前者可能性更大】结合动作试探，和屋内构造、窗户方向判断出的结果。
这两个方位给出的一瞬间，赤井秀一就判断出了是五点钟方向。
而那里，可能的位置也只有两处，如果对方是那天从他手里跑掉的狙击手的话……目标，可以只锁定在一处。
【五分钟。】
他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到达那里。
拖延时间。
……
降谷零进了房间后，里面果然没人。
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继续躲着给降谷零发消息。
降谷零按照他说的话，进了里间，老旧的房间中，电视屏幕闪烁着光芒。
他刚刚进去，屏幕就被控制着播出画面。
一个年幼的黑发少年，冷漠地看着镜头。他的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乍一看去，仿佛没有生气的人偶娃娃，有些恐怖。
但降谷零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宫川凌。
十几岁的宫川凌。
降谷零心跳快了一拍——那人居然真有录像？
手机又传出短信声。
降谷零先不动声色地划掉了赤井秀一的短信，才看向新内容：
【放心好了，让你看到真实的宫川凌，可是大人给我的命令……无论如何我都会完成！你可以安心看完，我不会做任何事情。】
“你在房间里吗？”降谷零问：“我怎么相信你？”
【看完之后，留下钱走人。别想报警，否则我会杀了你。】
单看他话中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为了任务和钱，没有动手的意思。
能相信吗？
——那不重要。
降谷零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
“那我就看看，你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镜头之外，有人问话。
黑发少年漠然道：“嗯。”
“那么，说说吧。”说话的人声音里带了点戏谑的鼓舞，他像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那时天气应是寒冷，少年穿的厚重，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身姿的单薄。他的围巾系歪了，乱糟糟地塞在衣领里，露出一小截苍白脆弱的脖颈，隐隐能看到斜条状的伤疤。
左手戴着黑色手套，右手冻的通红，虚握着把漆黑的枪。
“目标，三个。”少年宫川凌的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寒冰：“杀了越中谷涼，嫁祸山方恭香，得到秋川淳藏起来的箱子。我做了三个计划……”
他条理清晰，针针见血，用让人脑袋几乎跟不上的速度，说出了三种计划，每种的逻辑关系都很完善，细节处又精确巧妙到像是试卷上考题的标准答案，运行的机器里唯独缺少的那颗螺丝……严密契合，也令人胆战心惊。
可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人命在他口中，也只是考题。
“很好。”那人听完后，给予了肯定和赞赏：“我教你的东西，你都记住了。”
少年浓密的睫毛眨动，金眸里一片空无。
·
降谷零是知道宫川凌帮那个组织做过事的。
不过，他明白这是必然，不然宫川凌不可能活着。
可是当真正看见宫川凌这副冷漠的模样后，他还是脉搏加快，心脏滚烫，感到愤怒。
这股愤怒不是冲着宫川凌去的。
“我看到你想说什么了。”他每个字都压抑着怒气：“你想说，凌被迫做他抗拒的事吗？”
抗拒？
短信后的人被逗笑了：【不管他抗拒不抗拒，他做的事都是真的。】
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降谷零听完宫川凌的计划后，就反应了过来，那年冬天，自己在湖边遇到的少年，其实是在执行任务。
那个跳河的路人，根本就不是路人！而是这个任务计划的一环！
凌他不是漠视，他是加害者。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死去。
这个认知，让降谷零呼吸都困难起来，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过往平平无常的岁月中浮现。
他不禁握紧了手指——抓住最后的余孽，一定要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视频还在播放着，23岁的降谷零不发一言，老宅内寂静无声，只有屏幕里，十几岁的少年，在冷酷陈述，残忍行动。
偶尔那么几刻，两人会隔着屏幕，隔着时空，对视上一眼。
每当这时，降谷零都情不自禁地想说什么，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于是，对方也自然没有听到。
第127章 “合作愉快。”
赤井秀一藏在角落里, 透过望远镜侦查着远处的大楼。
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在某扇窗户边，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赤井秀一果断收了望远镜, 从包里拿出狙击枪。
这样的距离, 击中对方，对他而言, 轻而易举。
他上膛，瞄准，就在即将开枪, 目标忽然消失在了窗口。
被发现了？
赤井秀一又观察了一会, 那人没有再冒头。
而手机里，也没有收到降谷零传来的新消息。
赤井秀一站起身，转到了另一个方位, 目标没有看见, 但是他看见了两个人，一远一近，走向居民楼。
看站位, 后面的人显然是在跟踪前面的人，而前面的人好像还抓着一个人。
再仔细一看——两人身后，远远的，还跟着两个人，这两人虽然是便服, 但赤井秀一一眼就看出来是警察了。
意外参与到事件当中的人？
赤井秀一只思索了片刻, 就单手撑着楼梯边缘，翻身跳下, 迅速下楼了。
他没带狙击手，只拿了把便携的手枪——赤井秀一打算直接冒险进那栋楼堵人！
不管如何, 这个毒瘤，必须得替凌除去了！
一分钟都不能多留！
……
“人已经在你身后了，很谨慎。”
耳麦里传来长官的声音，松田阵平步伐如常，没有半点停顿，走出几步后，才假装谨慎地左右看看，又回头看看。
没看到人。
他又转回头，沿着阴影，快步跑进了小区里。
“我们跟在嫌疑人后面，不过为了防止他发现，没跟太紧。等会，只要他暴露了，收集到证据，松田你说一声，我们就冲过去把他抓住！”
松田阵平仰头看了眼废弃的大楼，一阵细小的声音通过风声传来，不过因为实在太小，像是错觉。
他没多停留，抓着人走了进去，观察着四周情况，选定了一间最方便警方行动的，径直走过去。
然而他走近后才发现，那房间的门在开着，里面隐隐还传来声音——不是错觉！
松田阵平心中微动，后面那人已经跟来，现在换房间，不知道嫌疑犯听到这间房间里的声音，还敢不敢靠近。
他索性走了进去，将假装晕倒的同事放在地上，自己从口袋中摸出枪，往里间走去。
近了之后，那声音更明显了，是人声，而且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松田阵平撞开门，拿枪对准里面，人没有看见，只有一个银光闪闪的屏幕在放着录像，并且没两秒，就黑屏了。
横里忽然有只手重重击向他的腹部，松田阵平反应很快地用手臂挡住，但强大的力道还是让他后退了几步。
松田阵的枪对准了冒出来的家伙：
“不许动！”
对面的人，枪也对准了他的致命部位，口罩之上，露出的眼睛闪着阴森的寒芒。
两人对视了一眼。
两人齐齐陷入沉默。
片刻，松田阵平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金发的青年轻笑了声：“我才要问，你是谁？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他的目光从松田阵平可疑的装扮上扫过，又看了眼昏迷在地的被绑之人：“绑架犯？”
“……”松田阵平。
真的很让人来气啊！
他扫了眼降谷零身后的那个黑箱子，用更加正义凛然的声音问：“非法交易？”
“……”降谷零收起枪，走向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瞪着他，看起来像是想打一架。
走近后，降谷零低声说：“快点离开这里。”
松田阵平刚低声说了一句话，门外就传来一声巨响，那个嫌疑犯冲进来了！
松田阵平脸色一变，转身大步跑向客厅。
降谷零也赶紧跟了过去，不过他只是站在墙壁后，小心地探头看去。
然后他就看见，黑衣的好友，一拳把人揍倒在地，然后又冷笑着举拳：“说吧，你是不是绑架案的凶手？”
降谷零：“？”
这真的是警察在执法？
“你……”地面上的人眼冒金星，看样子脑袋都不太清醒了。
然而，还不待他交代，松田阵平就又是一拳，把人打晕了。
“？？？”降谷零。
地面上假装晕倒的警察，也懵逼地坐起来：“松田警官？？”
怎么直接把人打晕了？？
松田阵平提起地上的人，像是拧小鸡仔一样：“走吧，凶手抓住了，可以回去了。”
“？？？”同事。
“不是……”他还想说什么，松田阵平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同事崩溃了，他跳起来，自己三两下解开了绳子，追了出去：“松田警官，咱们的目的不是抓到人，而是找到越中谷涼的罪证啊！”
他们的声音远去，降谷零却愣在原地。
越中谷涼……？
这不是刚才在录像中提到的那个人吗？
是多年前，降谷零初见宫川凌时，跳入河中救起来的人。
——也是宫川凌那次任务，需要击杀的目标。
降谷零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如乌云笼罩的神色，慢慢放松下来，眼中也有了感动的笑意。
什么啊……凌那个笨蛋。
居然就因为他，放过了越中谷涼，没有再杀他？
身处那样的环境中，放过了目标，回去后一定会被惩罚吧？
这样的人，怎么就……怎么就能装出录像中那种冷漠无情的样子呢？
降谷零感到一阵阵心疼和自责。
他低头，从口袋中拿出那卷录像带。
本来，他是想带回去的……不管是反复观看找线索也好，还是交给凌也好，这东西都还有别的用处……
但是，现在……
“砰！”
一声枪响后，金发青年走出了房间，而躺在地上的录像带，已经四分五裂，再无法复原。
……
“叮。”电梯到达了一楼。
修理工提着包，压低帽子，准备出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空阔的大厅，一个人也没有。
修理工的左脚迈出电梯，眼睛往左右看了看，才继续走。
然而，当他完全走出电梯，电梯门也闭合了那一刻，某种生死之间锻炼出的直觉，让他迅速向斜后方甩了一枪！
“砰！”
另一道枪声，却在他之前响起！
想要躲闪为时已晚，修理工虽凭借甩枪的动作，避开了要害，肩膀却还是中了枪！
若是他反应再晚一秒，那枪就要命中他的心脏了！
而他的子弹，却只打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黑色弹孔！
暗杀者的气息收敛到了完美的程度，直到此刻，若不是中枪了，修理工也无法相信，有人埋伏在这里！
他飞快寻找掩体，眼神变得凶狠，来人枪法精准，极有耐心，气息近乎于无……是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这一枪的交锋后，大厅里又变得静悄悄的。
修理工的耳麦里还不断传来降谷零的声音，他不耐烦地关闭了，这时候，实在是没功夫再关注那边。
修理工试着对空处开枪，吸引暗杀者的注意力，可是对方却十分谨慎，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中计。
他不禁更加烦躁。
狙击才是他的强项，近处枪战，他并不擅长。
可是暗中的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再出手，仿佛早已离开一样，修理工甚至除了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这真的是能把人逼疯！
他终于忍不住，想出去和人拼了，而也就在他没克制住呼吸的下一秒，一把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他不可置信地收缩了瞳孔！
什么时候来到他后面的？
只是一瞬间的破绽，就被精准抓住了位置？
“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等等……你是和宫川凌一伙的！”他叫道：“那我一定对你有用！”
赤井秀一：“哦？”
“和那个魔鬼在一起，你……”
“砰。”
赤井秀一拿出手机：“解决了。”
“东西我毁掉了。”降谷零说：“合作愉快。”
“做得好。”他淡淡说。
……
“备用电源启动。”
“检查监控！”
“A3、B5、B6、K2区警戒。”
“无异常。”
研究所的人忙的团团转，一个负责人跑到显示屏前：“那边呢？”
研究员把键盘打的啪啪直响，一个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屏幕里，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呼……”负责人这才松了口气，要是那边出错了，他几条命都不够用！
“看来停电只是意外……”
“不能松懈！继续检查！”负责人呵斥了声，自己大步走向外面，刚刚走出去，他就迎上了研究所里空降的大人物。
青年的手插在衣兜里，神情慵懒，步伐慢悠悠的，好像完全不在意这场意外。
“大人？您刚才在哪？”负责人忍不住问。
年轻的大人物，懒洋洋看了他一眼：“抓老鼠。”
老鼠？
负责人恍然大悟，期待道：“您抓到导致断电的奸细了？”
“没错，已经杀了。”
“杀了？但是还没审问……”
青年吃惊地看着他：“你想审问一只老鼠？”
“？”
“咬断了电线，我看它这么喜欢，就把它电死了。”
“？？”负责人。
真是老鼠？
不对，是真老鼠？
他还在懵逼间，青年已经经过了他：“抱歉，下次再有这种老鼠，我会留给你。”
“不、不用了……”
宫川凌进去转了一圈，就去了下个地点。
离开人群后，他的笑容就消失了，金眸里寒冰笼罩。
那禁区里，有一个人，他无论如何，也要杀掉。
第128章 17号实验体
……
琴酒回来的比宫川凌预想中的快一些。
宫川凌汇报完这些天的情况后, 加了一句：“朗姆派来的那只老鼠，我已经电死了。”
琴酒冷笑了声，有些愉悦道：“死前他交代什么了吗？”
宫川凌认真回想了一会, 肯定道：“在骂我。”
“仅仅是这样？你没审讯他？”
“没有, 因为沟通不了，我直接杀了。”
听起来有点怪, 不过琴酒也没有多想，因为宫川凌这些天的任务，无疑做的很好, 朗姆没从他手上讨到丝毫便宜。
“我知道了, 剩下的情况，我会和研究所的人联系，你回去吧。”
宫川凌比了个“OK”的手势：“我先走了！明天我去找雪莉玩！”
他说着, 人已经走远了。
琴酒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他现在心情很好，也更加信任宫川凌了。
宫川凌走后，琴酒给研究所的负责人打电话, 接通后，负责人一五一十地汇报了这些天的情况。
琴酒听了一会，表情变得怪异：“你是说，那真是一只老鼠？”
“是的。”
“……”琴酒。
玛格诺，居然故意耍他？！
“不过, 那位大人已经查到放老鼠进去的人了, 审讯过一轮，现在人还活着。”
琴酒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
宫川凌回到住处时, 有些疲倦，很想好好睡一觉。
“凌！”屋内的降谷零看见宫川凌, 眼睛一亮：“你终于回来了！”
“嗨。”宫川凌应了声，没回房间，先瘫在了沙发上，“好累啊。”
“辛苦了！”降谷零倒了一杯牛奶给他：“补充一下能量！”
“谢了。”
“你这些天在哪？没受伤吧？”
“没，帮琴酒执行一个任务。”
降谷零挨着宫川凌坐下：“上次的事，短信里不好详细说，我再给你说一遍。”
宫川凌其实已经通过萩原研二，大概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不过降谷零要再说一遍，他也没有阻止。
降谷零说的详细而认真，回顾了那天的每个细节，只录像带，短短两句带过了，等说完后，他见宫川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宫川凌笑容明媚：“就是有点开心。”
降谷零愣了下。
“干杯？”宫川凌举起杯子，冲降谷零wink了一下，神情俏皮。
降谷零顿了顿，拿起杯子和好友碰了下：“我也是。”
有些……开心。
外面的门被打开，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一起进来了。
诸伏景光一眼就看懂了，打趣道：“用牛奶干杯？”
降谷零偏头看着他：“要加入吗？”
诸伏景光嘴角略略带起笑：“也可以哦，毕竟我们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黑麦也一起吧？”
赤井秀一已经看向宫川凌，“嗯，我来做菜。”
“？”
“？”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同时震惊地看向赤井秀一。
“你再说一遍？”降谷零说。
“我做菜。”赤井秀一语气冷漠，活像是在说自己去杀人。
诸伏景光回想了遍，觉得自家幼驯染，最近和赤井秀一好像没什么仇，不至于被毒死。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问：“做几人份？”
“害怕有毒的可以不吃。”
“你在说谁？”降谷零面无表情：“希望你做菜的时候，不会把糖当成盐，把自己齁死。”
“总比连步骤都不清楚的人好。”赤井秀一走向厨房。
“不好意思呢，这方面我也略懂一二。”降谷零微笑着站起身。
宫川凌笑眯眯举手：“我也会一点！不会吃死人的！”
诸伏景光眨眨眼，看着三人都走向厨房，把一个不大的房间挤得满满的，他不确定道：“我，等着吃？”
猫眼青年一个人独占了整个沙发，过了两分钟，忽然忍不住喊道：“波本，加油！”
好歹也是他教过的……不求多好，不要太糟糕啊！
不然，输给赤井先生，受到打击的话，他也是会很头疼的。
不久后，诸伏景光看见幼驯染面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走了出来。
“苏格兰，你买葱了吗？”
“嗯，在这。”
降谷零接过，回头瞄了眼厨房，忽然极快地弯腰，小声问：“那个酱汁，加了酱油后，下一个步骤是什么？”
“……”诸伏景光。
他单手捂脸……捂住嘴巴，然后飞快地把整个步骤都重复了遍。
降谷零若有所思，然后站起身，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放心吧，我赢定了。”
诸伏景光微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厨房里，宫川凌正在搅拌蛋黄，忽然听见萩原研二快笑岔气的声音。
“怎么了？”他在脑海里问：“让我也笑一笑！”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小降谷怎么会做菜……哈哈哈哈半路还要溜出去问步骤，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自己赢定了啊！”
宫川凌听着，嘴角也有了笑意。
旁边的赤井秀一，瞥见他的笑容，动作僵了下，但随即，就摆出更从容的姿势翻炒着。
半小时后，三人都带着自己的成品，走出了厨房。
诸伏景光观察了下三人的表情。
赤井秀一看似淡定，但眼神总是往宫川凌身上看去。
宫川凌很自然，不过眼神隐隐有些期待，应该是期待品尝别人的作品吧。
至于最后的降谷零……诸伏景光蓝色的眼睛弯弯，“波本，做的不错嘛。”
降谷零眼睛微微睁大，有了底气般，瞪向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收到视线，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
宫川凌隔绝两人的对视，拿出杯子：“然后，是最重要的……”
“酒暂时不能喝。”赤井秀一打断。
“……那喝牛奶吧，营养又健康。”
宫川凌认真给每个人分了牛奶，诸伏景光觉得这有点像小学生聚餐，有些想笑。
等每个人都分到了牛奶，宫川凌率先举杯：“来干杯！快点，这个环节不能少啦！”
诸伏景光先举起杯子，剩余两人互瞪了眼后，都瞬间伸出手，要比个快慢。
宫川凌：“等……等等，玻璃杯啊！两位大哥，你们再用力点，就要碎了！”
降谷零似笑非笑：“明知道是玻璃杯，黑麦还用这么大力气，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我比你快零点一秒。”
“？？？”降谷零：“零点一秒你都能看见，可真是厉害呀，要不要去看……”
宫川凌眼看没完没了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干杯之后，没喝完前，不准说话！”
赤井秀一勾起唇。
他不笑还好，一笑降谷零真是气炸了，他扯开宫川凌的手臂，倒没冲赤井秀一发火，而是端起牛奶狂喝。
赤井秀一的笑消失了，也端起牛奶快速喝起来。
宫川凌左看看右看看，欲言又止。诸伏景光锐评：“波本，黑麦，你们感情真好啊！”
“……”两人差点都呛到。
……
次日，宫川凌睡到自然醒，才起床去了研究所。
“早上好，雪莉。”
正在写着数据的宫野志保抬起头，“已经中午了。”
“中午好，顺便把早上的问好也补上。”宫川凌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
“这是什么？”宫野志保明知故问，心情有些雀跃。
“上次答应你的礼物啦，补上之前那次的，一共是两份。”
宫野志保小心地看了一眼，把袋子收好：“这都是你选的？”
宫川凌没有瞒着她：“不是哦，和明美一起选的。”
宫野志保也已经猜到了，只有姐姐才知道她喜欢什么。
不过……
“谢谢。”她垂下眼，轻声说。
宫川凌笑着问：“前两天的任务怎么样？琴酒有没有欺负你？需要我给你报仇吗？”
“……”宫野志保过了一会才说：“没什么，不用。”
“你今天有点奇怪呢。”
“嗯？”宫野志保惊讶之后，又低头望着手中的资料，再次说：“没什么。”
宫川凌观察着她的表情，忽然提议道：“不然我把研究所炸了？”
“？？？”宫野志保懵逼抬头。
“给你放个烟花。”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
“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很棒吗？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不，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宫野志保冷漠脸。
虽然她确实心动了。
少女转身：“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我还有实验，没法陪你，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诶？”宫川凌一脸失望：“我就是怕你心情不好，专门来陪你的，赶我走也太过分了吧！”
“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什么语气？”
宫野志保回头看了他一眼：“迁就小孩子的语气。”
“但是我不介意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哦。”
“……”有什么情绪，在他的话下，也会变成微妙的无语。
宫野志保深吸了口气，还想说什么，那边却有人喊她：“雪莉大人！17号实验体有异常反应！”
宫野志保表情变了，慌忙跑过去，她一进去，那扇门就自动关了，宫川凌就是想跟也跟不进去。
而他也不能跟。
宫川凌站在门外，看着那扇门。
想要杀死里面的目标，他必须先让目标进组织的死亡名单，否则一切都免谈。
可是，一个实验体，怎么才能成为组织要杀掉的目标？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失去利用价值。
宫川凌要在宫野志保不知道的情况下，更改数据。
让那个人被组织抛弃。
第129章 零松见面
虽然有了计划, 但宫川凌没有立刻行动。
等宫野志保忙完了，他坐在那问：“心情不好，和那个实验体有关系吗？”
宫野志保取下手套, “嗯”了声：“他的情况很糟糕。”
具体是怎样的糟糕, 却不能再说了。
不过宫川凌清楚的很。
那天，他偷偷进去后, 见过实验体17号。
面色苍白的少年，像是一具失去生机的尸体，躺在极小的营养舱里, 手臂上有多处抽血注射的痕迹。
那张脸, 宫川凌一眼就认出了——是很久以前，他和宫野明美第一次见面时，任务里那个毫无警戒心给他和宫野明美开门的小少年。
那封信究竟是做什么的？
时至今日, 目的才残忍地展露出来——是这个少年。
那份信, 是促使少年沦为组织实验体的一环。
宫川凌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少年时，他的气色虽算不上好, 但是眼眸清澈，很有活力，和现在死气沉沉、身体消瘦的样子，判若两人。
虽非本意……但宫川凌也是促成这一切的原因之一。
人体实验本就令他反感和厌恶，更何况是这个少年, 宫川凌早在看见的那一刻, 心中的愤怒就达到了顶峰。
但他又理智的知道，他还做不了太多……
可是, 至少，他要救下这个少年。
“你说……”宫野志保忽而低声问：“如果生不如死, 那活着……还有意义吗？是不是死亡，反而是更好的归宿？”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里满是迷茫，最后一句话轻不可闻：“我究竟……在做什么呢？”
像17号那样的存在，她去延续他们的生命，让他们继续饱受折磨和痛苦，是不是也和琴酒所作所为没区别？
可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她也做不到啊……明明有办法让他们活下去，却不去尽力，那就像是她杀了他们一样……
宫野志保漂亮的眼睛里弥漫上雾气，她忍了会，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越哭越失控，愧疚和绝望几乎将她淹没。
她不想的……不想再做这种事情了！
宫川凌静静看着她，这个时间地点，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说什么也都没用。
因此，他只在对方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之前，提醒道：“雪莉。”
这个称呼，让哭的不能自己的宫野志保身体一僵，她慢慢用手擦掉眼泪，冷静地抬起眼睛：“嗯。”
“虽然不知道你在哭什么，”宫川凌笑眯眯说：“不过，不管是什么，我都很乐意帮忙哦。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的。”
看起来像是随口说出的哄人开心的话，当真的人就输了，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轻松了，连敷衍的伪装都没有。
可宫野志保的手指微微握紧了。
关于组织最核心的机密，得到帮忙是奢望吧。
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有办法吧？
宫野志保勾起脸侧的发丝，撩至耳后，恢复了冷淡的模样：“不需要。”
宫川凌笑笑：“别这样嘛，你会后悔的~”
这句才是真正不需要放在心上。
宫野志保说：“你今天在这里待的够久了，还不回去吗？”
“确实该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宫川凌离开了研究所，后续的一个月里，又找机会去过几次。数据更改的太明显，会被发现，而这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因此他很小心，接触过几次数据，都没有动手过。
不过，这几次让他发现了，宫野志保真的对17号少年很上心，或许是少年原本就体弱的原因，或许是他的体质让他承受了更多次的实验……
又或许，是谁故意对她说过，这是你姐姐的任务对象之一。
总之，宫野志保对他比对其他实验体都更加在意。
若是少年精神好了些，或是哪天没喊疼，她也会跟着高兴。
宫川凌还见过宫野志保为了少年和别的研究员吵架，宫野志保认为少年的体质虽然特殊，但在一众实验体中也不算突出，而且因为年纪太小，根本没大的用途，希望减少在他身上的实验，“就算把他放走也对实验进度没影响”。
但显然……这些说法没得到组织的同意。
她这样在意17号，宫川凌想到自己若是成功了，少年在她眼中也就是死亡了，不禁有些愧疚。
但这件事，他必须做。
宫川凌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组织抛弃17号，他借机找理由“杀死”的机会！
……
宫川凌忙着自己的事情，其余三人也都很忙。
降谷零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在松田阵平暗示的时间里，和他见面。
这是件非常冒险的事情，但是降谷零相信松田阵平知道轻重，找他来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见面后，两人没有废话，连寒暄都省了，降谷零直接问道：“松田，你要说什么？”
松田阵平问：“你见过宫川吗？”
降谷零点头。
是和凌有关的事情？他还真没想到。
松田阵平深深看着他，那眼神让降谷零有不妙的预感。
“我相信宫川，不过，我还是得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你直说吧。”降谷零道。
“我亲眼见过萩的尸体。”
降谷零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确定，那就是萩。”
“……确定？”降谷零的声音开始颤抖。
“是。那天宫川在萩的家里等着我，他暗示我，萩是假死。可是……那分明就是萩。”
萩原研二的假死，降谷零听宫川凌说过，他从没有怀疑过，但是，今天听到松田阵平这样说……
一股冷意让他遍体冰凉：“松田，再和我说的详细些。”
松田阵平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全说了。
以及……
“宫川承认了他有第二人格，并且不能控制第二人格出现的时间，还说是药物导致的。”
松田阵平说完后，凝视着陷入混乱的降谷零，给了他思考的时间，而后问道：“宫川还好吗？”
“凌不是这样和我说的……”降谷零喃喃道。
凌对松田承认了双重人格？为什么？
明明直接和松田说，制造了研二的假死，不就行了吗？没有双重人格不是更容易取得信任吗？
那个“宫川凌”，不是贝尔摩德假扮的吗？他为什么要承认？
而且……松田怎么可能认错hagi的身体？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子乱成一团，降谷零望向松田阵平：“凌和我说过，第二人格只是误会的说法，他没有第二人格。”
松田阵平一惊。
这就说明，宫川他至少骗了他们两人中的一个。
又或者……
“那人真的是宫川吗？”他冷静地问。
“当然！”降谷零毫不犹豫道。
“我告诉你的本意，是担心你不知道宫川双重人格的事情，从而对他毫无防备……但现在看来，更麻烦了。”松田阵平声音沉沉。
“松田，你还知道什么吗？都告诉我！”降谷零急切道。
松田阵平沉默了下，把之前和宫川凌在餐厅中的见面，以及萩原研二收到求救，前往作古真由家中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如果真有第二人格，那晚，萩见到的就是吧……”
“松田！”降谷零忽然打断。
他死死盯着松田阵平：“你说，凌在杀人前，让他们选择了死法？”
这的确是很恐怖的事情，可是松田阵平在降谷零眼中看到的，是远超想象、近乎崩溃的情绪。
他认知到，有什么恐怖的真相，要慢慢浮出水面了。
这个认知，让松田阵平也不禁感到颤栗，无法言说的毛骨悚然感，在空气中紧贴着皮肤。
“是。”他好不容易才说出口。
“……”降谷零脱力地坐在地上。
那男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知道宫川凌在组织内的称号是什么吗？”
“死神。”
本来不在意的事，突然占据了整个脑海。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找到别的说法，但是……萩原呢？
那是松田亲自验证过的啊。
什么样的伪装术，能在死后，尸体交给了警方，还不被识破？
真相是什么？多少人死了？
玛格诺，到底是谁？
凌真的会到现在，还没得到代号吗？
第二人格，是说出来的幌子，还是从未消退过的真实？
“零？”松田阵平攥紧拳头：“怎么了？”
“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降谷零爬起，眼中情绪如常：“情况我知道了，不了解的地方，回去我会问凌的。”
“你不打算和我说吗？”
“抱歉，有些复杂。”
“谁要你的道歉？”松田阵平瞪他。
“萩原一定还活着。”降谷零说。
“我知道。”
降谷零笑了一下：“那我就先走了……我会一直相信凌的，你也是吧？”
松田阵平：“我早就说过了，我相信他。”
他心中不安：“没什么事可说了，你快点走吧！”
降谷零当即起身，往外走去。
松田阵平忍不住道：“注意安全……让宫川也是！”
降谷零回头笑笑，很快就消失在松田阵平的视野中。
而他的神色，也在下一秒蒙上了层薄雾，看不清晰了。
一个个过往忽视的疑点，如同拼图般，在眼前拼接起来。
怎么能怀疑凌呢？
为什么自己跟踪凌，伏特加会是那种表情？
怎么能怀疑凌呢？
朗姆说，凌就是玛格诺，琴酒常私下安排凌任务。
怎么能怀疑凌呢？
许久之前，赌场任务结束后的车里，玛格诺竟然说，“我会尽力不让你受伤的”。
而这么久以来……危险诡秘的玛格诺，也就真的没伤害他和赤井秀一。
怎么能……怀疑凌呢？
凌那天，为什么要问，如果他真的是玛格诺，自己会不会杀他？
还有许许多多的疑点……
怎么……说服自己呢？
第130章 加更17
……
“这次的任务, 大概就是这样了，总之，这几个人, 都由我去处理。”宫川凌把摊开的资料合拢, 抬头问：“三位大人，都懂了吗？”
诸伏景光笑容温和：“你一个人可以吗？”
“完全没问题。”
“我离你那边近, 我去帮你吧。”降谷零盯着资料，说道。
“不用，要是你太早离开, 那边会怀疑的,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你不能走。”
“但是我担心你。”
宫川凌顿了下，温声说：“放心吧, 我做的就是最好的计划。”
“你具体要怎么实行？”降谷零拿起一张资料。
“嘛,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不过到时候还是会随机应变。”
想好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降谷零心脏一阵阵抽痛, 不过他还是微笑着说：“那就好……凌，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宫川凌避开他的眼神：“这种任务，还是不必这么说了吧……”
杀人任务，做得很好算什么祝福？
“当我没说。”降谷零也反应过来了，他收回话, 转而夸道：“计划做得很好, 分析的也很到位，凌真厉害！”
“重点画的很清晰！”
“讲解的非常简洁明了！”
“如果没有你, 我们可能要多花费两天的时间！凌大师！”
“咳咳，”宫川凌一本正经道：“大家还是先去做准备吧。”
几人分开后, 赤井秀一看了降谷零一眼。
次日，宫川凌站在任务现场，解决了最后一个目标后，看着面板上被划掉的三选一，松了口气。
结束了。
“凌君！”许久未见的系统跳出来，高兴道：“恭喜你！已经达到十万恐惧值！”
“十万了吗？”宫川凌还真的没注意。
——他居然不知不觉间，祸害了这么多人？
“主要是宿主之前做的那几次大型任务！一下子就收获了好多恐惧值……而且，‘鬼之瞳’偶尔会触发恐惧值提升效果……”
关键是，凌君平时也卷的不行啊！
“好的，那么，奖励是什么？”宫川凌问道。
“桀桀桀！那么就到开奖环节了！”系统声音高昂：“宿主，大礼包三选一！十万的奖励可是很丰厚的哦！”
宫川凌身前跳出三张卡牌，上面都写着一个“？”。
“三选一啊……”宫川凌指了中间那张：“那就这个吧。”
“让本系统看看！这张卡牌是……”
卡牌翻面，宫川凌看见上面写着【恐惧值兑换】。
“是恐惧值可以换东西的意思吗？”宫川凌有些意外。
系统很需要这些恐惧值吧，居然舍得让他用？
“差不多的意思，区别等下我再告诉你……桀桀桀！现在先让你看看可兑换的东西！”
卡牌全部消失，三行字在宫川凌面前出现。
一，消灭我所创造的地狱。
二，恶魔也许会是天使呢。
三，你眼中的恐惧为真实。（附加效果，友情赠送）
“……”宫川凌。
这种谜语人选项，合适吗？
“不合适吗？”
“挺合适的，谜语也是恐怖的一部分。”宫川凌礼貌微笑：“所以，系统君能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吗？”
“桀桀桀！那就让本系统简单概括一下！一，宿主可以用恐惧点数，复活过往因自己而死的人。”
宫川凌的笑容猛然滞住。
滔天巨浪翻涌而起，好像有束光照到了他身上。
“消灭我所创造的地狱……”他喃喃着：“还真是……好名字。”
“是吧是吧！我起的！”系统骄傲道，“还有更厉害的呢！二，宿主可用恐惧点数，减轻指定之人的疾病、伤势、痛感……可以看作治愈系魔法哦！但有程度和使用限制。”
的确像是魔法了。
“最后的赠送功能嘛，也非常厉害！不过，是被动展开的，现在还不能告诉宿主！如果宿主同意开启【恐惧值读条】，就可以解锁这三个功能了！”
三，你眼中的恐惧为真实。
大概可以猜到一二，不会是好东西，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讲，这不就是制造恐惧值的绝佳武器吗？
而恐惧值，现在的宫川凌，如何能拒绝？
宫川凌本可以慎重思考，可他什么都没想，果断道：“我同意了。”
如果……他是不是，也能真的摆脱“玛格诺”的阴影呢？
“好的！桀桀桀！恐怖游戏是不是超好玩？”
“是！”他回答的坚定：“系统，你真是个好统！我太爱你了！”
系统开启了读条。
宫川凌看见面板上方多了一个进度条，是橙色的，不能看见具体的数值，但进度条已经占了三分之一左右。
“这是你可兑换的恐惧值。”
——竟然初始就有这么多！
“得到它的规则，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这些恐惧值，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提供，凌君请自行摸索。以及，一旦读条清零，读条就会永远消失。”
也就是说，一旦读条清零，这项规则就不存在了，也不能兑换东西了。
不能让恐惧值太低啊……
宫川凌看着恐惧值，试着道：“现在选项一次第一个功能。”
话毕，恐惧值倒退了一小段，而宫川凌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多年前做的某次任务，因他而死的一个目标，生活轨迹完全更改了。
那人没成为目标，活了下去，现在去找他，或许还能见到他。
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宫川凌低下头，单手捂住了眼睛，半晌没能说出话。
“凌？”
“嗯……”青年哑着声音，语气温柔的像空中的云：“太好了。”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早就幻想过无数次……
想那些人，全部都活下来。
想改变过去，想看见他们的未来。
“谢谢。”他说：“我能报答你的太少了。但是，我好像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系统先是高兴了好久，而后又嘚瑟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能全部理解！游戏是为了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而存在的！尤其是恐怖游戏，被看透了就没意思了……”
宫川凌耐心的等他说完，才点头：“我期待着游戏带来更多的惊喜。”
这样说着，但宫川凌也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他刚和系统说完话，后面传来降谷零喊他的声音，面板上那古怪的附加功能，就亮了起来！
宫川凌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了。
他将脚边的尸体踢开，冷冷回头，眼神没有丝毫温度，“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
降谷零其实并非故意来到宫川凌的任务场地。
只是他的任务出现了意外情况，有个需要套情报的目标，没在原本的位置，他也被迫跟着往这边转移了。
做完任务后，出于战术性需要，他更改了计划，决定后续和宫川凌一起，从另一个方向行动。
但是……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见面这样的场面。
看见那些尸体时，降谷零只是心慌，但还能忍受，他喊道：“凌。”
青年本该应声，然后和他一起离开。
可现实却像降谷零的噩梦那样发展了……
青年冷漠地踢开尸体，金色的眼睛，如同录像中一样薄凉无情，望过来时，满是杀机。
他口吻冰冷的质问：“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降谷零没说话。
或者说，他看着这一幕，脑海空白，什么反应都无法做出了。
是梦吗？
凌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不，不是梦。
阳光打在脸上，是有灼热温度的，空气中，也有血腥味钻入鼻腔。
视野中的一切都很清晰，他甚至能看见青年眼下淡淡的黑眼圈，那是因为前两天，他们通宵做了任务。
这人就是凌。
另一边，连眨眼都控制不了的宫川凌：“？？？”
等等？！
什么情况！！！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被动技能？
为什么要被动出这么恐惧的效果啊？！
zero的眼神……简直……
这要怎么解释？！
“系统？好统！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身体的控制权？”他狂敲系统。
系统：“现在被动技能只有十秒哦。”
十秒？！
要命了！
而且为什么是“现在”啊？！
系统又骄傲起来：“当然是能进化的！游戏技能都可以升级啊！”
“……”宫川凌。
最不需要的功能，出现了！
为什么每个游戏，都要有些没有用的功能！
他心情凌乱地扫过面板，却发现，那个进度条，往前攀升了一小截！
宫川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这个恐惧值，只能收集少部分人，所以每一个都无比珍贵，应该被抓起来狂撸羊毛的程度……但zero居然就是其中一个？
zero的恐惧值……他要怎么收集？
正在崩溃间，降谷零忽然往这边走过来。
结合技能的名字，宫川凌已经猜到，它会把降谷零内心的恐惧，化为现实……所以零现在靠近他，很危险！
但宫川凌又无法阻止，只能提心吊胆的等待十秒结束。
黑发青年此刻虽然没有动作，却无疑和平常不一样，处于无法捉摸的危险状态。
在他的注视下，降谷零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好不容易才挂起甜蜜的笑容，于层层高墙之后，让波本接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戏剧：“意外而已，倒是凌，哪个不长眼的老鼠，惹你不开心了吗？”
是演戏吧，像以前很多次一样。
只要四下无人了，凌就会恢复正常。
“我帮你解决他，怎么样？”他用温柔轻快的嗓音，说出了血腥的话语。
并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黑发青年阴冷地凝视着他，金色的瞳孔，如同那年冬日结满寒冰的湖面，透出无尽的寒意。
“你不就是那只老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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