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显圣,令夷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陌生,熟悉在于这个词她可见过太多遍,陌生则在于,她从未想过这个词会和一只岁阳同时出现。
应星皱眉:“嗯?什么是人前显圣?”
他的网文阅读经历真的好……浅薄。
令夷给他解释,因为不知道这个词应该怎样用比较准确而不带着太多网文味地解释出来,所以讲得有点儿慢:
“嗯……人前显圣,说的是某个人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成就,然后获得大量的社会认可、或是获得极高的地位。”
“你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就是,你平平无奇地在街上走,突然有个世家公子——不是景元啦,拽住了你的领子把你带到了小巷里,跟你说他要参加一场不那么正规的工匠比赛,打算让你去扮演一下让他成名的垫脚石,也就是输给他。”
“你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真正比赛的时候却没有留手,别人觉得你是在找死,得罪了这位公子,还想继续在罗浮上混?——哎呀,我都说了不是景元了,差不多得啦!”
“总之,在你即将因为不够懂事被修理一番的时候,那位被聘请来做为裁判的工造司老者却突然激动地站起来,走到你面前,大声喊你‘师叔’。众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又这么高的辈分,老者还对斥责他们说,他们白长了那么大的年龄,完全就是痴长春秋,有眼不识泰山,甚至不知道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怀炎将军最出色最天才的弟子!”
应星的耳朵已经彻底涨红了,他低声说:“我明白了。”
令夷:“欸,其实我还没说完——不过你了解了就好。”
应星开始庆幸自己好歹叫停得够早。
他抬手揉了揉脸,说:“但这好像和那只岁阳的行为不太一样。”
令夷点头:“确实。”
一般来说,网文小说为了让这情节足够爽,还会加入反转,以装逼打脸为核心,以围观群众震惊为爽点——从这个标准来看,这只名为萧叶的岁阳,属实是还没有把握精髓。
哪有自报家门的人前显圣?自报家门的话,反转就没了嘛。
正所谓,欲扬先抑、抑郁先扬,反转,才是调动情绪的最简单易用的办法。
自报家门,那叫自吹自擂。
要有托啊!
“所以,我觉得这只岁阳的水平有点不太行。”
考韶说:“我记得,萧叶最讨厌别人看不起它,如果你说的这句话被它听见了,它会可能会直接冲上来打你,也有一定的可能,它会从现任宿主的体内冲出来,把你附身了。”
考韶顿了顿:“不过,其实萧叶还真的挺有那些小说男主风范的,它不是很偏执,也挺虚心求教的,或许,如果你能够表现得比它更好,它会直接拜你为师。”
所以说,肉眼可见的,他们这边似乎出现了个更好的选择:通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男频小说逻辑,让萧叶心甘情愿地、主动脱离被附身者的身体。
不用给被附身者以□□上的重创(哪怕会很容易治好),也不用担心岁阳在人流量过大的闹市区突然掌控多个无辜路人,不用担心引起恐慌……
如果能够做成的话,这个选择是真的挺好的。
令夷摩拳擦掌:“我有想法了!”
她很高兴:“我觉得我的计划超棒的——我简单讲一下!”
她掏出一只向日葵。
应星看向她随身携带的背包,现在,又一个世界难题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令夷在包里藏了多少植物。
一枚小太阳明晃晃地挂在了向日葵边上,令夷托起桌上的茶盏,让茶盏壁触碰到那枚小太阳,茶盏当即就金灿灿地大放光芒。
令夷放下茶盏:“怎么样?特效优秀吗?”
景元很捧场地鼓掌:“很优秀。”
令夷:“那就用这一套来唬人——而且,小太阳加持的物体确实会强化,强度什么的都会有临时性的加强——嗯,我是特效组,应星哥估计不太熟练台词,当不了托,景元,气氛组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景元微笑着颔首:“好说。”
他看应星:“那么,他的职责是?”
令夷清了清嗓子:“天生工造圣体,点石成金的进阶版,任何平平无奇的东西到了他手上都能变成圣物——或者,我们可以杜撰,比如说帝弓在登神之前也曾经是一位优秀的工造匠人,而应星哥是帝弓最满意的造物?”
令夷当然知道现在仙舟上火热流传的《帝弓迹躔歌》其实没有什么依据,官方也不太认可这位凡人英雄后来升格成了帝弓司命的说法。
但是架不住这个说法在仙舟普通人之间流传得特别广,也特别的受欢迎,所以这么一说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相信。
“我觉得挺好的,应星哥是帝弓司命登神之前最满意的造物,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之后成功化形,因为曾经在帝弓身边待得久了,和星神产生了因果,所以灵性外溢,可以随意点化器物。”
景元盘顺了全部的逻辑。
“完美。”
反正上一期的节目还没有剪出来,应星还没有成为星网观众们心中和“未来会成为第一金人大师的超酷小孩”形象绑定,临时出演一下“帝弓登神之前的造物成精”这个身份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摸了把下巴:“我懂了,放心!我绝对能带动气氛的!”
令夷:“嗯,我就是神策府派出来、跟在应星哥身边的狐人接待!应星哥,你没问题吗?”
应星心说你们两个你一眼我一语的已经把他安排得清清楚楚了,他难道还能说自己不干吗?
他先前就没能顶住这俩人的软磨硬泡,现在就更没希望拒绝这个安排。
“我只需要随便在摊子上挑选物品?别的不用干?”
令夷点头:“嗯嗯,是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要拿哪个,我会帮你拿的——否则也不好做特效嘛。”
其实吧,向日葵在她手上,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她来扮演这个帝弓登神前造物成精的身份。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帝弓不是什么福瑞爱好者的话,他的造物就不应该变成个红毛狐娘,毕竟那时候仙舟还没有和狐人结盟呢。
所以,她就只能将自己其实也蠢蠢欲动的扮演欲往下压一压,把这个最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应星哥了。
*
人分两路,景元提前离开,还没忘了在边上找一家店买了套衣服换上:在当托这方面,他是很有职业精神的,认真、负责,努力不在任何一个细节上出差错纰漏。
令夷则是在茶桌上就已经代入进接待小狐娘的身份了,她端起茶壶给应星添茶倒水,甚至殷切地去前台买了一份果盘。
应星被这过分热情的接待弄得无可奈何:“……我真的不用了,果盘……你要是吃不下的话,打包?”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从茶馆中离开,走出去不多远,玉兆上发来消息:项目成员检测到了,被萧叶附身的那位正在距离他们大约六百米的位置,建议他们现在就开始伪装。
随着这条消息一起发送过来的,还有那人的定位。
景元在小群里回复了个已就位表情包。
令夷的眼角余光也看到了混在人群里的他,景元买了一串琼实鸟串。
她于是轻声细语,回想着自己平时接触到的那些狐人小姐姐们,成功拿捏了招待的语气:“您如果看到什么还算有意思、感兴趣的小东西,您都可以拿来看看……”
应星板着脸,他把耳朵藏在了长发下面,背着手,少年模样标配老干部姿态,他清了清嗓子:“嗯。”
他干脆就停在了旁边的摊位上头,随便扫视了狼烟,从中找了个造型看起来比较精致的——不过,凭他的眼界,他其实能看出来,这个摊位上一个值得买的真货都没有。
但这个假货,至少看起来还算是有点意思,做为一片铜镜,它有点特立独行:它上头装饰着两只非常灵动的小猫,哪怕是假货,买回去摆着也不算是太亏——当然,不是他自己摆着。
令夷点头,小声说:“好的。”
然后蹲下、伸手,拿起那只装饰着小猫的铜镜,付了钱。
在将铜镜递给应星的一瞬间,早早被她藏在了袖子里的、花朵上还挂着一枚小太阳的向日葵,和铜镜轻轻地接触了一下。
——令夷激动到心脏狂跳,她一直都很喜欢宽大的袖子,在她还是步离人的奴隶时,她想用宽宽的袖子掩盖掉自己手腕上被绳索或者镣铐磨出来的痕迹,来到仙舟之后,痕迹消退了,她就想着要是自己能学会那名为“袖里乾坤”的法术,一挥袖子装下一整个世界,那绝对能帅到她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白珩也很宠她,她说想要超级宽大的袖子,白珩就给她买了这样的衣服。
不过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大袖子真的能够做为道具用上!虽然和袖里乾坤的高级没法比,但好歹是用上了嘛!
令夷把角度和时间都卡得非常好。
从外人的视角看起来,这镜子就是刚好在触碰到应星手指的瞬间开始发光的。
除了整个镜子都开始发出金光外,上头装饰的那两只小猫咪也伸了个懒腰——当然,也就只有一瞬间。
这种情况同样是在神策府的实验中出现过的,经过检验,这些器物其实也就是被施加了一层看起来很牛逼的加持而已,只要用它们撞一下墙面,或者随便什么东西,金光以及其他的特效就会消失——因为小太阳的效果已经过去了。
有工造司的成员分析,之所以器物看起来会有点儿牛逼的特效,大概是因为器物能够得到的加成不如智慧生命那么全面。
点数太多,可以加成的方面太少,那就只能点在外观上了——谁说多一套皮肤不算是加成呢?
应星深吸一口气,他想着自己总不能硬板板的和个哑巴一样,在整个计划中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他也要稍微……表现一下。
于是,应星轻轻叹了口气,想了想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器物届已经化形了的老前辈会对后辈说的话,随后,又酝酿了下类似怀炎的语气。
应星低头看着正在大放光芒的金色铜镜,用仅有身边一两个人能够勉强听见的声音,感叹道:“汝虽璞石,却又几分气运,你我也算有缘……”
“罢了,罢了,便算是你的机缘吧!”
*
卧槽!
令夷心说自己的确是小看了天下英雄,虽说应星哥是第一次接触到“人前显圣”这个概念,但很显然,他其实已经抓住了整个剧情中,做为显圣的那一个人需要表现出的一切精髓灵魂。
不愧是天才,不愧是应星哥啊!
令夷寻思着自己做为导演,这出戏目的安排者,绝对不能落后第一次出演的应星,于是,她做出惊讶的表情:“欸、前辈……这是……”
“让开,都让开,我来看看!”
景元的换装是相当到位的,他甚至把长发用一种很不常见的方式盘束了起来,至少令夷在先前看过去的时候,差点就没能认出人群中的他。
现在,他伸手拨开人群,走到近前来:“嘶——这是——”
景元的动作幅度够大,而且在分开人群的过程中一直在说着“对不起”、“麻烦您让一让”之类的客气话。
看起来是非常有礼貌了没错——但实际上,他的每一个动作其实都是为了让更多人的注意力被他带过去,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没关系,总之,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看向他,然后顺着他去的放线,看到人群中已经逐渐成为目光中心的应星,以及他手上托着的那一面金光闪闪的镜子。
这一切,全都是他精心设计过的结果。
现在,舞台和观众都已经就位了,景元就不在做这些小动作吸引更多人了。
也确实没有这个必要,人有从众的心理,在很多时候,这个心态会导致“乌合之众”的结果,但是在吃瓜这一方面,物理上的从众行为只会让人群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现在,他的职责已经变成了台下的助演。
景元很有自信,也很是放松,因为他早就为自己设计好了全套的台词,他先是喃喃自语道:“莫非,这就是……”
说话说一半,出门是要遭雷劈的。
他边上的人早就竖起了耳朵想听他会说些什么,现在就听到了这么个东西,要不是好歹想起来了自己是偷听的那一个,否则只怕就要伸手来拽他的领子,怒斥他:“是什么,好歹你也说出来啊!”
景元冲了上去,从小贩的摊位上抓起一个他看中很久了的,带着小开片裂纹,一看就很适合金光特效的白瓷瓶,灵活地越过试图阻拦在他前面、张开双手的令夷,来到应星面前,恭敬且带着十分敬仰地问道:“您能不能……能不能也……”
他的演技是真的优秀,好到了什么程度呢?
应星能够听到他声线中的颤抖,那种因为过分激动、像是找到了自家祖上丢了三千年,但是找到后就能平步青云的传家宝的微微颤抖逼真到他差一点被景元带着入戏,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是个什么先天工造圣体、帝弓登神之前的造物化形然后又转世……
真的离谱。
应星叹了口气,他短暂地闭上眼睛:“你认出来了。”
景元:“……祖上曾有幸侍奉您。”
应星觉得自己要演不下去了,一种名为“尴尬”的感觉正游走在他的身体中,充斥着他的血管和筋脉,让他全身上下都别扭至极。
如果不是责任心还支撑着他站在这里,应星绝对会拔腿就跑。
他摇头:“你、此物,都与我没有缘分。”
他仍然记得令夷先前说过的,人前显圣的重点,在于打脸的过程中,其实主角都只是做好了自己,什么震惊、什么点破他的强大……这些都是由旁人负责的。
应星将仍然在发着金光的镜子交给令夷,淡然说:“走吧,我们回去,今天就到此为止。”
在他背后,景元哀伤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一时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人群中,有看了这么一出默剧,心里十万个为什么上下翻腾却一个都没有得到解答的,这会儿彻底忍不住了:刚刚那位碰一下什么东西,东西就变成放金光的,那看起来是一位身份很了不得的人,那他是不敢起哄去问的,但是这一个……
这一个看起来没什么问不得的。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那镜子会发光——是和最近的那个九阴君一样吗?!”
景元摇头:“不,不一样,那原本就是普通的器物罢了。之所以会发光,是因为在特定的人手里,就算是普通的器物也会变得不普通。”
他将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娓娓道来——一个曾经发生在帝弓司命成神之前的故事。
一个造物后来获得了灵智的故事,一个关于人性贪婪、失望、痛苦……的故事。
景元在胡扯方面是很有天赋的。
这个故事的构思,他总共就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甚至还来不及默念着把所有的字句在脑袋里面过上一遍;但这并不妨碍现在的他将故事讲得情绪生动、催人泪下。
说完之后,景元摇头:“诸位的好奇心,我已经满足了,我今日……总之,诸位再见吧。”
他也转身走了——他刚才讲故事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玉兆,发现上头的两个定位已经逐渐靠近到一起去了:分别是应星和令夷的定位,还有,岁阳的定位。
这也就意味着,岁阳主动找上门来了。
岁阳信了。
景元需要赶过去,毕竟,能够关注岁阳的无形力场还在他身上。
他在转身的时候,和人群中最开始提问的那个人短暂地对视了一下。
——这个最先开口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好奇的路人,而是项目组已经安排好的员工,换言之,是给托当托的一位。
*
“悄悄问下,应星哥,你以前真的没有听说过人前显圣吗?你真的一本网络小说都没有看过吗?”
应星:“真的没有。”
他有些恶寒地抖了下肩膀,他真的快要尴尬死了。
“那你的台词呢?是临场发挥的吗?”
“是的。”
……令夷羡慕了。
他演得真的很好……自由发挥出了很高的艺术水平,起码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的艺术水平,甚至于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不像演的!
她也好想拥有这样厉害的演技。
令夷的耳朵突然抖了抖,她听到了后面赶过来的脚步声,但那不是景元的脚步声。
这时候,先前买的这枚铜镜就起到了作用,令夷把它举起来,对着后方的人。
别说,在阳光加持之后,这枚镜子的清晰度有了很明显的提升,令夷看清楚了,跟在后面的,正是那个被岁阳附身的家伙。
“他一直尾随着我们。”
又走出去了一段,令夷皱眉,她觉得事情好像逐渐发展得和她预期的不太一样了。
四周的人越来越少,又走了一段路,岁阳仍然在他们身后吊着,距离不远不近,也不做声。
这种姿态,哪怕是个傻子都能够从中品出几分不对劲来,令夷把书包转过来,放在身前背着,尽量让自己动作幅度不要太大地,握住了包里的单持植物武器。
四周逐渐出现了工地的痕迹:很显然,这里是一处上了年纪,需要拆除重建的老楼,闲云天也确实是一处年龄很大的洞天了,不过,这里的工程最近因为一些不明所以的原因暂停了,于是空空旷旷的,就这么变成了很适合鬼故事,或者恐怖故事法审的背景场所。
应星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背后的人:“阁下跟随我两人一路,是有何所图?”
在岁阳抓捕归案之前,他都得保持这副有些蛋疼的高人形象。
但应星真的快受不了了,所以,他打算速战速决。
被萧叶附身的人——按照现在萧叶对其附身的程度来算,或许可以直接称呼他为萧叶了,他很轻、也很自信地笑了一下:“你是巡猎成神之前的造物,那一定是一件很强大的神器。呵,臣服于我,助我一同兴复烛龙传承,否则……逆我者亡!”
仍然,劣质的男频语句,但超绝自信的语气。
令夷人都快傻了。
这只岁阳……
它大概是入戏太深了,真的觉得自己是掌握了烛龙传承的九阴君?
她欻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把坚果弹弓,对准了对面的额头:“你再威胁一个试试?”
这次出门,应星没有随身携带金人,因为岁阳能够操控的东西并不只是血肉之躯,金人机巧什么的也是一样可以控制的,稍不注意就可能变成岁阳攻击他们的工具。
但是植物,尤其是坚果就不一样了。
说得好像岁阳附身了坚果之后,还能操控着坚果做点什么似的,像是滚保龄球那样朝着她撞吗?这矮矮胖胖的东西也不难躲嘛。
萧叶呵呵地笑起来,笑得还挺阳光,笑完之后,他说:“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你们,但是我烛龙之传的旧恨实在太深了,而现在的五位龙尊,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成长为了参天大树一般强大的存在,如果不用一些残酷的手段,我绝无赢面。”
“为了报仇雪恨,我已经献祭了太多、失去了太多,我不能不成功……所以诸位,抱歉了!”
象征着岁阳的幽绿色火焰逐渐从他周身延伸来开,支撑着这具身体飘到半空,甚至还有一些火焰贴在皮肤上,组成了类似龙鳞的装饰。
令夷绷紧了弹弓——按照仙舟人的脑壳硬度,她现在的蓄力一发,应该会给他磕出一个巨大的包,然后晕厥过去,导致一点肯定不会厉害到哪儿去的摔伤……
没事,不算重。
她瞄准了,手指变得非常稳,蓄势待发。
萧叶大笑:“狐人小姑娘,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无意伤害你,让你身边的那个——”
他话音未落,“嗖”地一声,背后一道水绿色的光弧如标枪一般投掷过来,但在接触到人身的时候,却猛地溃解,变成了从头顶浇淋下来的“瓢泼大雨”。
这水把人淋了个湿透,同时也把岁阳的鬼火给浇了个半灭不灭,萧叶从空中几乎是跌落到地的,全身上下的衣服、头发都贴着皮肤,狼狈不堪地回头:“谁?!”
他背后的街道中央站着一个黑色长发的青年,青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烛龙之传,九阴君?”
萧叶傲然挺胸:
“不错,本座就是九阴君。”
“我的传世记忆中,从未有你这个人出现,”
“你是谁?!岂敢质疑我?”
青年上前一步,头顶上一双龙角逐渐凝现。
“罗浮龙尊,饮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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