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特提着一个箱子进来的时候,兰斯已经做好准备就站在床边等着,看到他来后,他露出一副得救的小表情。
“莫特学长,这是要检查吗?”
他甚至往前走了几步,看起来很主动。
莫特的眼神看向兰斯身后的塞拉斯,冷淡地说道:“阁下,您又逗兰斯了?”
塞拉斯:“是兰斯太容易害羞了。”
兰斯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说话,还是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昨晚上,他和塞拉斯一起睡也就算了,结果早上醒来的时候,兰斯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钻在学长的怀里,而洛似乎非常愤怒,正在和塞拉斯大战三百回合。
说实话,兰斯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等意识到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他直接从床上蹦跶起来,连滚带爬下了床,之后就再也不肯和塞拉斯靠近。
莫特:“兰斯,今天的检查,必须是舍弗阁下来。”
兰斯听到这句话,眼神都变得有几分可怜。
莫特冷酷无情地点了点头,将提着的箱子放到桌上,等经过一系列麻烦的步骤后,这个箱子才被打开来。
这是一个纯金的小圆球。
也不知道原本打造的主人到底是谁,所创造出来的东西是如此精巧漂亮。在纯金圆球的外表,攀爬着肉眼可见的血丝,它们环绕着四周,怪异又美丽。
【真实的谎言】
【外表呈现出一颗圆球的模样。至于那些血丝,嘻嘻,漂亮吗?】
【恒定效果:真实。谎言。】
兰斯不明白这个恒定效果是什么,莫特看起来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在打开了箱子后,他就往后倒退了几步,直接退到了门口。
兰斯:……
塞拉斯迈步走了过来,伸进箱子里抓住了纯金圆球。
这颗圆球在他的掌心自动转起来,有隐隐的微光亮起,而后,无数的光芒流入这颗圆球。
兰斯惊奇地发现,随着这颗圆球的亮度升起,周围的光线暗淡下来,很快,他连莫特的脸也看不清楚。房间,床,衣柜……黑暗蔓延而来,直到最后,只剩下塞拉斯和他。
纯金圆球吸附柱所有的光缓缓攀升起来,最后滴溜溜地在半空转悠。那耀眼的光芒到了最后都被收拢尽,不再那么刺目,仿佛变作一盏柔和的灯。
兰斯抬头看着塞拉斯,只觉得在这光芒中,学长似乎也有些不同。
他看到一只手。
属于塞拉斯的,干净漂亮的手指抬了起来,轻轻按压在他的心口。
“嘘,兰斯乖,不要说话。”
他听到塞拉斯这么说,下一瞬,兰斯有一种心口被人掏出大洞的错觉。他低头,发现塞拉斯的手指就那么轻巧穿透了皮肉,抵|达了连他不知道的地方。
……疼,也说不上。
却非常奇怪。
塞拉斯的触碰带来的是颤栗,好像是另外一个层面上,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在被什么东西逐一检阅,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与颤抖,让兰斯的身体反射性动弹下来,下意识抓住了那只还在深入的手。
他的灵魂,被抓住了。
这种惊恐感,让兰斯无法再安静下去。
“兰斯,不是说了要乖吗?”
耳边仿佛传来塞拉斯淡淡的叹息声,而后,原本勉强还能够忍受的触感蓦然被放大,兰斯的身体哆嗦起来,无法控制地呜咽了两声。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紧张地咬住了下唇,力气或许有点大,他尝到了血味。
冰凉的手指摸上了兰斯的嘴角,像是在帮他擦掉那些血痕。
那种奇异的触碰感,让兰斯想要躲。
只是莫名间,那只冰冷的手突然糊了上来,仿佛那一瞬间变成一滩扭曲的液|体,或者粘稠的浆液,完全捂住了兰斯的口鼻。
窒息感蔓延而生,兰斯拼命挣扎起来。
这是学长吗?还是他被污染了?不是要检查吗,为什么学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他被污染了……
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
奇怪的想法如果蚊蚁啃噬钻进兰斯的脑子里,好像连思想都卡带,再转不动下个念头。
…
莫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敞开的房门内外,无声无息站着的中年骑士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内的情况。不过说看,其实他们也看不清楚那两个人,只隐隐约约能看到,舍弗阁下正将手心停在兰斯的心口,好像在检查什么。
更多的,就真的看不到。
再看,眼睛就会燃烧起来。
当真实的谎言亮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光芒都会被它吞噬。
莫特和中年骑士还能看到房间内的情况,纯粹是他们能力足够强、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敢靠近。
有些诅咒物使用时,是需要承担代价的。
真实的谎言就是这样一种诅咒物。
虽然莫特也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但送来的高阶教士告诫过他,任何未经允许触碰到真实的谎言的人,都必须在第一时间杀掉。无论是敌,还是友。
“莫特,舍弗阁下为什么这么重视兰斯?”中年骑士似乎不太理解,“直接将他关进审判庭,不是更方便?”
莫特:“他已经进过审判庭。”
中年骑士惊奇地看着正闭眼的两人:“那他身上的问题……”
“兰斯是当年血祭教派献祭的祭品,这件事如果不是他主动说出来,谁也不知道。”莫特的声音冷冷淡淡,“从他自身意愿来看,他对血祭教派也很排斥。他身上的问题,只能看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漆黑的四周突然亮了起来。
啪嗒。
一声沉重的声响。
纯金圆球滚落在地面,滴溜溜转动着。那东西直接滚到了中年骑士的脚边,吓得他往后倒退几步。莫特难得看到沉稳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这种表情,扯了扯嘴角。
随后,莫特看向房间。
“舍弗阁下?”
塞拉斯抱着昏迷的兰斯,脚下是有什么东西焚烧殆尽后的痕迹,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当初未成的献祭的确是在兰斯的身上留下了印记,这也是在地底的时候,那伪神的造物追逐他的原因。”年轻教士的声音温和从容,“不必担心,刚才已经全部都清|理干净了。”
莫特紧绷的脸色也终于放松下来,不自觉说了句:“那就好。”
塞拉斯:“尼尔,你一直冷冰冰的,谁能看得出来,你其实也很担心兰斯呢?”
莫特重新挂上面无表情:“舍弗阁下,您看错了。”
塞拉斯爽朗地笑起来,抱着昏迷的少年走了出来。
“地下的东西虽然毁了,但他们试图窃取荣光的行迹仍在。”怀里抱着个少年,但塞拉斯说起正事也没有任何影响,“已经被污染的地方,也不能再继续留下来。”
纯金圆球突然腾空,悬浮了起来。
滴溜溜转动的时候,那些血丝开始扭曲膨胀。
怀里的少年被塞拉斯交给神殿守卫,而后他站直了身,望向通道尽头那肆无忌惮冲杀进来的阳光。
“尼尔,伯格,”塞拉斯轻轻、温柔地说,“是该血洗弗兰卡的所有伪神教徒,为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
莫特和中年骑士以手抵胸,声音紧绷:“是。”
这一夜,弗兰卡的雨声不曾停。
血,也在无尽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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