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1(二更)


    听到许天的质疑, 沈柔刚平静下来的心情瞬间被点燃,她怒道?:“他就是个变态的废物,他骂我不知廉耻, 还说我要是他的孩子, 他一定把我关起来, 不让我在外边给他丢脸。他还夸他儿子他女儿如何懂事,从来不让他操心!总之用各种恶毒的话来侮辱我, 我说你怎么不去骂汪锦, 你们猜他说什?么?”


    “因为汪锦是男人吗?”许天随便猜了?句。


    沈柔却摇头, “他说汪锦本来就这?样, 大家都知道?,还说汪锦睡女人是为了写诗,人家写出来的诗还能发?表。我一直以为康东伟很嫉妒汪锦, 没想到他居然把他当神?,汪锦乱搞他觉得合理, 甚至说那是大诗人在采风!”


    许天也听得目瞪口呆, 她还是道:“其实本质还是因为汪锦是男的,要是个女诗人, 也一样会被?骂。”


    宁越看了?她一眼, 觉得这?不是重点?, 可?却又无法反驳。


    沈柔听不进去,还一直控诉着,“康东伟一直骂我不要脸,叫我不要上?赶着当婊子, 不要把诗社当妓院。谈了?一次话还不够, 他每次见我都要教训几句,还有他那种眼神?, 你们根本无法想象!他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宁越道?:“所以你决定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沈柔哼了?一声也不再遮掩,“不是我挖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挖的,其实我本来想找他女儿,可?他女儿太小了?,不顶用?啊。”


    许天想到无辜的康瑞,被?她这?逻辑气得不轻,“祸不及家人,有什?么仇你找康东伟报啊!”


    沈柔轻笑一声:“那有什?么意思?我想看康东伟被?自己儿子挖眼睛时,是什?么眼神?!可?惜康俊没把他带出来,在自己家里就冲动地动了?手。不过康俊很幸福啊,闯了?这?么大祸,家里人还替他瞒着,哪里像我,我爸妈说是只有我一个,说是把我当宝贝,其实天天盯着我,就怕我给他们丢脸,我一出事,他们居然跑了?,哈哈哈,直是搞笑。”


    宁越见她眼神?逐渐癫狂起来,就接着问?:“那汪锦呢?只因为他抛弃了?你吗?可?你已经?有了?未婚夫,难道?看了?董宇那几句诗,你就动了?心思要挖他眼睛?”


    “汪锦?呵,我把我的诗给他看,甚至还把我眼睛有问?题的事跟他说了?,可?他要跟我上?床的时候哄着我,等我让他推荐我的诗,他就原形毕露,说我的诗上?不了?台面!甚至还把我眼睛的事跟别人说了?,我能不恨他吗?至于挖眼睛嘛,确实跟董宇有关。”


    沈柔语气越来越尖利,“我原本想退出诗社安静生活,可?董宇嘴上?说爱我,其实很嫌弃我,他以为他不说我就感觉不到吗?我想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偷配了?他宿舍的钥匙,结果发?现他正在研究怎么挖掉汪锦的眼睛,还弄了?凶器,在诗里大写特写,我觉得他很有骨气,就原封不动放回去,等着他动手的那天。可?你们猜怎么着?我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董宇就是个懦夫,只会嫌弃我,什?么事都干不成,既然他不敢动手,那我就帮帮他好了?!”


    她说完居然潇洒地摊摊手:“接下来的,你们就知道?了?,我偷了?他的铁勺子交给康俊,我要把所有得罪过我的人都惩罚一遍,我做到了?!只可?惜被?你们发?现了?,你们干吗非要刨根问?底?明明我已经?设计好了?,抓了?董宇不就行了?!他就是个废物!恨了?半天,根本就不敢动手,像他这?种懦夫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许天看着她得意的眼神?,不由叹息一声,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把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让她很有成就感,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厉害,很骄傲。


    康俊也终于不再隐瞒,承认了?自己受沈柔指使诬陷董宇,那天抛尸的就是他跟沈柔。


    “那里好像是他们的定情之处,沈柔说汪锦到底爱过她,不想让他死得太难看,她戴着手套,把他摆弄得跟个活人一样,最后还恋恋不舍地想亲他,我说你不是怕留下痕迹吗?亲了?会不会留下口红印子。她才惋惜地停下来!”


    康俊说完苦笑起来:“她很爱他,我就算再傻也该看出来的,怎么还执迷不悟呢?警察同志,我妈呢?我想见见她,我要跟她道?歉,都是我的错,把好好的家搞成这?个样子。”


    成水英早就放弃挣扎了?,可?听说儿子是因为康东伟才被?沈柔勾引,她气得涨红了?脸,“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争气,被?他爸打骂也不知道?反抗,才让他爱充英雄。我早该带着他们离开他爸!”


    就是董宇都后悔极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写那些诗,更不该弄什?么破勺子,“我真没那胆子,你们不会把我当成潜在罪犯吧,警察同志,我就是晕了?头,自己在家发?泄呢,我不会害人的!”


    可?沈柔自始至终觉得自己没做错,她还惋惜地说:“就差临门一脚了?,要不是你们,董宇就成了?替罪羊。就算你们抓了?我又怎样?他们都是该死之人,再说我又没拿刀没杀人,我不过说了?几句话,想研究一下他们的眼珠子,是康俊太傻了?,他都有胆子杀他爸,能是什?么好人吗?我就算不教唆他,他迟早也会杀人!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一切,我也想成名,我的诗也不比汪锦那个混蛋差!”


    康俊被?洗脑到这?种程度肯定有他自己的责任,但?沈柔这?种嚣张又无辜的态度让人十分反感。


    更让人没想到的沈柔爸妈还是跑了?,根本就等不到沈柔上?法庭,大概对?他们来说,邻居亲戚的看法,比自己孩子更重要。


    沈柔说受害者的眼球已经?扔到了?小东湖里,可?打捞了?两天也没找到,大概是被?鱼虾给吃了?,只能作罢。


    这?案子因为涉及小有名气的诗人,很多人关注,黑眼睛诗社也彻底解散,豫北的诗歌热潮都好像没那么火热了?。


    沈柔那三首诗虽然登上?日报,也没什?么名气,像是扔进了?大海里,大家只记得她是杀人犯,没人把她当诗人!


    成水英不只是抛尸这?么简单,还参与?杀人,没有及时报警,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许天问?小廖:“她女儿康瑞呢?送去哪儿了??有亲戚肯养吗?”


    “先送去社会福利院了?,她哥杀了?她爸,她妈跟她爷爷是帮凶,你说谁敢收养她!那筒子楼里的人都吓坏了?,有门路的都找房子往外搬呢。”


    许天叹口气,“希望这?事不要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她正感叹呢,高勋找过来,“准备好了?吗?”


    许天等小廖出去,才说:“我对?那段往事还是没什?么记忆,我想先看一下之前的卷宗,你说要去案发?地查看,可?要查什?么呢?这?都四五年了?,物是人非,就算当时安同学是被?害的,痕迹也留不到现在啊。”


    高勋苦笑:“你说得对?。”


    “所以你是想重启这?案子吗?走正规途径还是咱们自己去查?”


    “走正规途径需要提供合理合法的证据,可?我没有啊,只是安同学太惨了?,我对?这?案子印象很深,听到她的死讯,想到当时疑点?重重,就想再查一遍。小许,你不想去也没关系。”


    “我没说不去,只是我要想了?解一下案情,对?涉案的人有一个了?解,当时你给我们宿舍的同学都做了?心理辅导,有没有记录?”


    “当然有,不过在省城,我先让人寄过来!”


    许天挑眉看着高勋,“你真打算让我看?之前不是还怀疑我吗?”


    高勋无奈道?:“咱们共事也有段时间了?,现在我对?你的人品和能力没有丝毫怀疑,只


    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把当时的事忘得那么彻底,就像是受到了?重大的心理创伤。”


    许天自然不能跟他说真实原因,只好道?:“同宿舍的同学被?下毒还摔下楼变成植物人,这?确实算得上?重大创伤,也许是我主动剥离了?这?段记忆。”


    “一般来说正常人会应激,想到那件事就害怕,甚至不敢在学校住宿。但?他们不会也不可?能剥离记忆,所以我还是对?你很好奇。”


    许天摊摊手:“那很抱歉,我没办法替你解惑。”


    这?时宁越拿着文件夹从外边进来,见他们两个好像在促膝长谈,就皱眉道?:“小许,没事做吗?帮我整理下文件吧。”


    许天接过文件夹,发?现里边也是陈年旧案,不由好奇道?:“怎么都开始查旧案了??”


    高勋替宁越解释:“很多刑侦部门每年都会抽时间把陈年旧案再查一下,看来现在局里不忙。”


    他说完又问?宁越,“宁队,我跟小许在省城有个案子想查一下,过几天可?能要请假。”


    宁越给许天说了?怎么整理,刚要回自己办公?室,听见这?话,就过来坐下,“什?么叫有个案子?是省城那边邀请你们了?吗?走正规手续,不需要请假。需要你们请假去支援的案子,我建议慎重。”


    “不是支援,是涉及到我自己的案子!”许天说了?当时的事。


    宁越皱眉:“也就是说四年前,小许的舍友安同学成了?植物人,案子没破,甚至不知道?药是不是她自己吃的,楼是不是她自己要跳的。上?个月她死了?,高教授又想查这?件案子,可?小许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许天点?头:“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宁越道?:“你都忘得那么彻底,怎么知道?高教授说得是真是假?”


    高勋气笑了?,“宁队长,难不成你以为我在骗她吗?”


    宁越盯着他:“我没这?么说,但?总觉得这?事蹊跷,如果你觉得这?案子没查清楚,应该申请彻查,如果你有了?新的证据或证词,也应该提交上?去,走正常手续来查案。”


    许天也醒悟过来,宁越说得没错,她是换了?芯子的,对?原主的事并不清楚,因为察觉到高勋在观察她,先心虚起来,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高教授,这?两样你都没有对?吗?那我想问?一下,这?四年里,你为安同学做过什?么?有没有查过?为什?么等到人死了?,你才想起来,还想以个人身份去查案?”


    高勋看着许天认真的眼神?,不由叹口气,“你跟宁队长还真是好搭档啊,好吧,是我的错,我隐瞒了?一些事。”


    许天有些不悦,要是没宁越,她还真就被?人坑了?。@


    “那就说说看吧!”她皱眉道?。


    宁越朝高勋笑笑:“高教授,光明正大的案子,不需要我回避吧。”


    高勋无奈道?:“不需要,你要是能帮我,那就更好了?。我跟安然是发?小,家里人常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但?我比她大了?七岁,只把她当小妹妹。安然很喜欢我,虽然我当时已经?毕业,她也要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当时在忙,没去送她,再接到她的消息,她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医生说是植物人,只能期待奇迹。”


    许天更没好气了?,“你跟安同学青梅竹马?那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为什?么要隐瞒?”


    高勋叹口气:“小许,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如果我先告诉你,我俩的关系,你就会先入为主,以为我接受不了?她出事,才会纠缠不清。”


    “难道?不是吗?”宁越问?。


    “我当时确实接受不了?,因为不忍心面对?,这?四年我没去看过她,听到她死了?,我才悲从心起,我想看看跟她同宿舍的五个人都在做什?么,结果发?现有当法医的……”


    高勋说着看了?许天一眼,许天摊摊手,“我不觉得我的职业选择有任何问?题。”


    “嗯,确实没问?题,你们宿舍还有持证第一年就被?吊销执照的外科医生,有辞职做生意的,有去了?偏远山区支教的,剩下一个去年出国留学了?。”


    宁越皱眉:“大学不都是四人寝吗?小许宿舍一共六个人?”


    高勋道?:“对?,他们宿舍楼是以前的教师宿舍改的,大间六人,小间四人。不过安然出事后,小许他们就被?打散了?,还有人换了?专业。”


    宁越问?:“所以你把怀疑对?象放在了?换专业的女孩身上?,其中就有小许?”


    “当时她们就被?怀疑过,可?没有任何证据,这?次我见豫北要人,就过来了?,想顺便找她再聊聊,结果小许像是不认识我一样,我的怀疑更加深了?,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相信害安然的人不是她。怎么说呢?如果她真是罪犯,不可?能在一群警察中间隐藏这?么好。”


    许天再次无语,“怎么就不能呢?高教授,我看你也别请我帮你查案了?,还是把我当嫌疑人接着调查吧。”


    嫌疑人2


    高勋没想到弄巧成拙, 他急忙想要解释,许天已经起身离开。


    他只好跟宁越说:“这事确实是我不对,犹豫太久,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查下去。”


    宁越想起自?己之前想查前同事时, 也曾经如此?犹豫过, 他只得道:“无论如何你不该怀疑小?许,如果真怀疑的话就不该请她帮忙查案子, 如果要请她查案, 就不该对她隐瞒!”


    高勋无言以对, “你?说得对。”


    宁越又道:“还?有她只是法医, 能帮你?查什么?四年前的案子,现场痕迹早就没了,那位同学也已经死了, 你?要从哪里入手?只因为你?的青梅竹马死了,你?就决定查旧案?只因为小?许换了专业, 你?就跑来试探她?”


    高勋苦笑:“宁队, 你?应该清楚,我一开始只是过来帮忙, 并没打算留下, 当我发现她失去了那段记忆时, 才?把怀疑目光投向她。”


    宁越有些无语,“你?刚才?还?说,因为知道小?许在?豫北,你?才?会过来。”


    “并不矛盾, 我过来看?看?, 顺便想把这五个同学都调查一番,结果发现许天失忆, 就想留下来查清楚。”


    “那你?就查吧,我爱莫能助。”


    宁越说完也走了。


    高勋苦笑,正好小?廖过来,疑惑道:“高教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太自?负了,总把别人当傻子。”


    “哈哈,您可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教授,我听说这种高端人才?省里都没几个,您这么高学历,就是把我当傻子,我也气不起来啊。”


    “别,你?现在?说我的头衔,就跟嘲讽我一样,我才?是傻子。”


    小?廖更加疑惑,高勋却不打算给他解惑,起身走了。


    那边宁越找到许天,见她正在?办公室认真整理资料。


    “不打算帮他?”


    许天放下手里的文件,叹口气:“他没有任何证据,怎么查?为什么突然要查?只因为安然同学死了吗?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还?在?撒谎,他可能早就找到了疑点或证据,二是他想设局,把凶手引出来。宁队,你?觉得是一还?是二?”


    宁越也不太确


    定,“我也不知道具体案情,根本没法判断。应该都有可能吧,高教授可是心理专家,想瞒我们?,肯定很容易。不管怎样,如果他真要求助,那必须走正规途径。”


    许天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说实话,我对高教授印象不太好。”


    宁越笑了,“之前我反反复复,你?是不是对我印象也不好?”


    “那不一样!可能也是因为他一来就很关注我吧,让我总觉得被人盯着,很不舒服的感觉。宁队,你?说得对,他如果能重启调查,我肯定会帮忙,毕竟这案子跟我有关。以私人关系,我是不可能去的,也没必要去。”


    宁越道:“没错,咱们?手头的旧案也不少?,先?忙这些吧。”


    他要走时,许天忍不住问他,“宁队,我记不起当时的事,甚至彻底丢失了那段记忆,你?不觉得奇怪吗?”


    宁越冲她笑笑,“奇怪又不奇怪,同宿舍的同学跳楼身亡,你?肯定受了刺激,我猜你?改学法医,就是想查清楚这件事。可你?性格刚毅果决,又不太可能因为受刺激就失忆,再说如果你?改学法医是因为安同学,那更可能忘记她。所以我猜这中间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事?”


    许天摊摊手,她也想搞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这事还?真不能不理。


    她穿过来时原主已经分配到市局法医处,原主之前的记忆她是一点也没有,还?好本来跟同事也不熟,都在?慢慢磨合。


    许天甚至不知道原主是死了,还?是也像她一样去了另一个世界。


    所以她只能把失忆装到底。


    许天一边忙着协助刑侦队查旧案,一边等着高勋的资料,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高勋居然调走了。


    宁越也十分惊讶,把消息告诉她,又感慨道:“这贺局请的什么人啊,我看?他自?己心理问题肯定很严重,还?来给咱们?做心理疏导!”@


    “走了?”许天疑惑极了,高勋这是知道没法查,放弃了吗?


    “对!他本来关系就在?省城,借调来的。我是看?不懂他,怎么说也共事了几个月,要走也不说打声招呼。”


    宁越话音刚落,高勋就推门进?来,“在?说我吗?我只是先?交接了一下工作,明?天才?回省城,你?们?就开始说我坏话了?”


    宁越无奈笑笑,刚要解释,却听许天急着问:“高教授,为什么又不查了?你?也太儿戏了吧!”


    高勋郑重道:“我跟你?说这件事,本就儿戏,也许安然就是想不开,她不想学医,更喜欢文科,可她父母希望她当医生。她去省医,也是因为那是我母校。她性格本就孤僻,也许跟同学发生了冲突,而我又拒绝了她,她可能……”


    许天冷笑:“所以你?是因为拒绝了她,才?觉得愧疚,想给她的死找一个借口,好减轻你?的愧疚感吗?”


    “也许我潜意?识里就是这么想的,我再次跟你?们?道歉,这事是我莽撞了。”


    高勋表情诚恳,“中午我请二位吃个便饭,郑重跟小?许道个歉。”


    许天冷冷地道:“不必了。”


    高勋有些尴尬,他看?向宁越,“宁队,帮我劝劝,我真不是跑来捣乱的,是小?许突然失忆,导致我判断失误。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系统的,以后总还?要打交道,没必要闹僵。”


    宁越扯扯嘴角:“你?不是要回省城吗,我们?应该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了。”


    他说着指指许天:“小?许就在?这里,她不想去吃饭,我也不好劝啊,你?自?己看?着办吧。”


    高勋叹口气,“好吧,那就不为难你?们?了,小?许,宁队,后会有期。”


    许天没搭理他,等他一出去,她就大?声说:“真是莫名其?妙!”


    宁越知道她是故意?说给高勋听的,无奈笑道:“觉得不甘心就问清楚,难道你?就这么任他走了?”


    “人家可是省城特派员,我拦得住吗?”


    许天高声说完,又凑过来低声跟宁越说:“宁队,你?有没有什么门路,能拿到当年的案卷?”


    宁越看?她一眼,过去打开门,又走回来道:“你?要接着查?”


    “没错,高勋不太对劲,他年纪轻轻就能升到省厅,平时分析案情时也有理有据,总之他不像是乱来的人,更不像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你?怀疑他另有目标?其?实他说的这五个人中,出国的那个嫌疑最大?,当然了,也许就像他说的,只是安同学想不开。”


    许天摇头:“我可不这么想,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在?贼喊捉贼呢?”


    宁越愣住,“怎么可能?先?不说高勋人品如何,有没有可能这么做。他跑来豫北请你?查案,就足以证明?他的清白。要不然的话,这事都这么久了,大?家都忘了,你?那段记忆甚至彻底没了。他为什么还?要跑来找你?说这事呢?”


    他顿了顿,又道:“小?许,其?实你?失忆这事,确实很奇怪,他想查也正常。”


    许天点头:“没错,我自?己也知道,那他就应该一查到底啊,我跟他吵过之后,原以为他会把当时的案卷资料还?有当时他跟我们?的谈话记录都找出来,开诚布公地一起查案,哪想到他居然又缩回去了。”


    “可能他就是私心想查案,但理智又知道根本没有案子可查。小?许,你?想想看?,青梅竹马的女?孩因他跳楼,变成植物人四年,再离世,他肯定受了很大?刺激。于是冲动?地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可他又很明?白,不过是他心里不甘心而已。”


    许天无奈极了,宁越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他不知道的是,她不只丢失了那段记忆。


    “宁队,如果我是凶手,那应该不会换专业,毕竟外科医生更吃香些,我换到法医专业,肯定跟安然的死有关,那么当我成为法医,我肯定会重查安然的案子。”


    宁越听不明?白了,“你?查没查,自?己不清楚吗?”


    许天苦笑,她确实不清楚,但她要说自?己连这也不记得了,宁越没准也要查她了。


    于是她只好道:“我没查,但现在?想查了。”


    宁越劝她:“小?许,把当时的遗憾化作动?力,去帮助更多的人,也算是另一种弥补遗憾的方式。”


    “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


    “没有,我试试吧,不过省医发生的案子,咱们?局是没资格调阅的,除非有正当理由。”


    许天道:“多谢宁队,请帮我试试,就算不能调阅,也可以借此?告诉高勋,我要查下去。”


    宁越更疑惑了,“不会吧,你?真怀疑他?你?可别跟我说是直觉,不会是因为他反反复复,又曾经怀疑过你?,你?才?……”


    “不是,宁队,请相?信我,我有我的理由。麻烦帮我试试,不成功也没关系。”


    宁越无奈答应下来。


    许天现在?最担心的是原主死得不明?不白,她穿过来时就躺在?医院里,原主被高空坠物砸到了头。


    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想害她?


    许天猜测,原主选择学法医,很可能是她猜到了什么,或者知道内情,但又苦于没有证据,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她毕业成为法医后,一定会去查宿舍的跳楼案。


    如果她的死不是意?外,那四年前的安然也一定是被人害的。


    许天也没干等着宁越去调阅案卷,原主的书本和笔记都没提到原来的班级,她干脆打电话到省医去问,很快找到当时班主任肖老师的办公室电话。


    肖老师听到许天的名字十分惊讶,“小?天,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肖老师,您那里有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吗?我有些事想问她们?。”


    肖老师是个温和的中年女?老师,她疑惑道,“小?天,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之前小?陶也打电话问你?们?的联系方式,是想同学聚会吗?”


    许天惊讶道:“小?陶?您告诉她了吗?她并没联系我。”


    肖老师叹口气:“其?实之前安然去世时,我就想联系你?们?,可想到你?们?天南地北的,来一趟也不容易,再说来了也是徒增伤感。小?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跟她说安然还


    ?是走了,她跟我说她总梦见安然,有时候脑子里边还?会闪现一些画面,说得挺邪乎。我叫她别多想,又找了你?们?的联系方式给她,她没给你?写信吗?”


    “没有啊!”许天有些激动?,看?来确实有问题,难道这个小?陶才?是凶手?她心虚才?总做噩梦?


    许天记下小?陶的电话,谢过肖老师,挂了电话立马就打了那个号码。


    小?陶就是当了外科医生的那位,80年代的医学生到哪儿都是宝贝,小?陶分配到她老家县城的医院,没多久就开始跟着老师做手术,两个月前因为医疗事故背了处分,留院查看?中。


    接电话的人很热情,但在?医院可能找人没那么方便,过了十来分钟才?打回来。


    小?陶语气冷漠,“谁找我?”


    许天自?报家门后,她马上?激动?起来:“小?天,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难道你?也有那种断片的感觉?”


    许天愣住,“什么感觉?”


    “就是做着做着事,总会有莫名其?妙的画面和声音突然浮现出来,我都快被弄疯了,最近刚好了些。”


    画面和声音?难道是记忆突然浮现?还?是以片段的形式?


    许天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小?陶,你?有没有做过心理治疗或者催眠?”


    “啊?没有啊,我做那玩意?干什么?”


    许天心中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答案,四年前,高勋曾给她们?宿舍的五个人都做过心理疏导。


    嫌疑人3


    许天想到自己对高勋莫名的反感?, 更觉得他有问题。


    她跟小陶详细聊了那些片段,可小陶只记得地?上有血,有人?在喊叫。


    “我还听到有人?说她快死?了, 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叫我不要撒谎。”


    “不要撒谎?如果再听到他的声音, 你能认出来吗?”


    小陶叹口气:“我也不确定, 怎么说呢,这?些记忆出现时, 很模糊又很快, 我甚至觉得可能是我的错觉。我看过一些精神心理学的书?籍, 又觉得是不是因为我太爱幻想, 才在现实基础上做梦,然后又因为梦境产生了一些并不真实的记忆片段。”


    许天皱眉:“小陶,我觉得你潜意识里知道这?些记忆有问题, 但?却不敢多想,才会自己合理化这?件事。要不然的话, 你也不会一听见我找你, 就问我是不是也有这?些片段。”


    小陶沉默片刻,“好吧, 我承认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记忆总是在困扰我, 小天,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做过心理治疗,你做过吗?”


    “没有,有位心理专家一直想帮我做心理疏导,被我拒绝了, 你也认识他, 高勋,还记得吗?”


    “高勋?天哪, 他怎么去你们那儿了?我当然记得,长得好又有本事,要不是他,那段时间?我会一直做噩梦!”


    许天忙问:“那你还记得当初跟他的谈话过程吗?”


    “不记得了!”小陶也有些唏嘘,“谈话的目的不就是想淡化这?件事吗?但?怎么可能全忘了,我至今记得安然摔在咱仨面前的样子,当时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是你把我扶起来的,小雨在我耳边尖叫,我耳膜都要被她震破了。”


    许天愣住,“她摔在咱们三个面前?”


    “是啊,你当时也总做噩梦。”


    “那小雨呢?”


    “也一样啊!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小雨出国?留学了,公派留学,特别厉害!”


    许天慢慢引导着小陶,把另外两个人?的信息打听了一遍。


    陈晓兰也是南省人?,她去了山区支教,要满三年才能回?来。


    李美月是外省的,她毕业后分配到她们市的人?民?医院,但?她根本没去报到,下海做生意去了。


    小陶说:“据说美月在实习时就开始跟着某个大老板做生意,差点毕不了业,她爸妈好像找人?了。而且她爸妈还去学校请肖老师劝她,可她主意大得很,不过人?家现在赚的钱可比咱们这?些上班的多得多。”


    许天皱眉:“你怎么知道她赚钱多?她不是回?老家了吗?”


    “她来我们这?儿玩过,还劝我也去做生意,说现在这?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可我跟她不一样啊,她特别外向,自来熟,跟谁都聊得到一块,做生意就得像她这?样,得豁得出去,可我不行,病人?家属我都搞不定,更别谈做生意了。”


    许天问:“她是去你们那儿旅游的吗?都有什么景点?有空我也去转转。”


    “哈哈,我们这?小县城能有什么景点,她可能就是有钱有闲,四处玩吧。”


    小陶说完又顿了顿,“也可能是来跟我炫耀的,你还别说,人?家做生意的人?,那穿着打扮跟气质,真跟咱们不一样,美月现在特别洋气。”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会让你有这?种感?觉?”


    “也没什么啦,就是怎么说呢,她以前在咱们六个里是最不起眼的,现在又洋气又漂亮。”


    “她整容了?”许天疑惑地?问。


    “整容是什么?”


    许天顿了顿,现在大家好像都没整容的意识,“我是说她往脸上动刀了?”


    “没有,那多可怕,就是有钱了,自信了,也有气质了,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反正就是劲劲的。”


    许天懂了,“钱能养人?,生活条件好了,确实能改变面貌。”


    小陶却哼了一声,“她以前条件也不差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畏畏缩缩的。”


    许天心里急得要命,恨不得能通过电话线得到小陶的记忆,“小陶,你有咱们几个的合照吗?”@


    “小天,你脑子也不好使了吗?咱们什么时候照过相?安然刚开学几个月就出了事,你跟小雨不是都转了专业吗?”


    “哦,我就是很遗憾没有跟你们一起拍过合照,那你们三个有合照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传真给我?”


    小陶轻笑,“我们三个也没有啊,安然出了事,你跟小雨又走了,我们三个分开去了别的宿舍,再?见面总会想起安然,所?以关系就没那么好了,其实本来也没那么好,小天,你都忘了吗?”


    难道四年前的六人?宿舍出过霸凌事件?还是搞小团体?


    许天此时真的很想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失忆了,就听小陶说:“咱俩跟小雨谈得来,总在一块,她们三个各玩各的,对了,毕业合影里也只有我跟陈晓兰,照相那天李美月没来,老师四处找她也没找到。”


    许天越听越觉得李美月很可疑,她刚想细问,小陶又道:“其实美月就是面冷心热,她来找我玩的时候还问起安然,问了小雨,也问起过你,但?我也不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


    “她没问陈晓兰吗?”


    “她刚去晓兰支教的地?方?玩过,还给贫困学生捐了好多书?跟衣服,她给我看照片了,唉,我真是又佩服又羡慕,她太厉害了。哪像我啊,一个小医院的人?际关系都搞不定,病人?家属也搞不定,唉,太失败了。”


    许天劝道:“慢慢来,你这?么快跟手术已经很厉害了。小陶,你背处分是因为在医院被排挤了?还是因为病人?家属闹事?”


    小陶显然不想谈她自己的事,她含糊道:“也不是!其实这?事我也不算冤。”


    许天追问:“那是为什么?”


    小陶叹口气:“好吧,我确实遇到过不讲理的,也确实被人?排挤了,但?我背处分是因为在手术时突然走神,小天,其实我想趁这?次机会去后勤算了,可又觉得对不起我学过的这?些知识,最近真的很纠结。”


    许天沉声道:“既然知道问题所?在,那咱们就一起解决它。”


    “怎么解决?我根本摸不着头脑,那些东西总是一闪而过,我怎么解决?”


    “还记得我最开始问你的问题吗?想没想过找个心理专家,帮你催眠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回?忆起什么?”


    “啊?你说找高勋?能行吗?别再?把我当神经病!”


    许天说得并不是高勋,可他是省厅的专家,要想绕开他找另一个懂催眠的人?,不太容易。


    小陶还在犹豫,她觉得退到二?线也挺好,反


    正工资也差不了多少,不会受病人?家属的气,不会被领导点名批评,背得责任也小多了。@


    许天叹口气:“你真就甘心吗?小陶,实话告诉你,我忘记了很多事,也想找回?来。你好好想想,是打算一直被那些记忆干扰,还是查个清楚。”@


    她本打算给小陶一两天时间?想一想,可还没等挂电话,小陶就坚定地?说:“我当然想查!我也想弄清楚啊!可怎么查?不过小陶,你说你忘了很多事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头部受伤,失忆了。”


    “啊?天哪,你没事吧。”


    “放心,早没事了,我现在想查当年的案子,所?以需要你帮助。”


    小陶疑惑道:“案子?你觉得安然是被人?害的?其实美月来找我时,也提过这?件事,她怀疑小雨,还说小雨跑去国?外,可能是怕别人?知道她做过的事。可我知道小雨绝对不会害人?,她很善良。”


    “李美月怀疑小雨?”许天惊讶地?问。


    “没错,小天,其实我觉得安然就是自杀的,她不止一次说过她多爱她的勋哥哥,咱们嫌她肉麻,她却说她从小就这?么叫。她说她不爱学医,可她爸妈就是觉得当医生有出息,她也觉得当医生才能跟她的勋哥哥门当户对,还特意考到勋哥哥的母校,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还记得有多肉麻吗?”


    许天此时连安然长什么样儿都不清楚,可她能想象出一个年轻姑娘对身边优秀男士的仰慕之?情。


    说是青梅竹马,可高勋要是外表不够帅气,没有学霸光环,安然大概也只会把他当作?邻家哥哥。


    小陶还在说着:“她还爱看琼瑶小说,就是爱得死?去活来,你不爱我,我就去死?的那种。咱们劝她看看本校的男生,有些高年级的男生也很有气质很招人?喜欢,还有篮球队的一个个高高壮壮,可她说她这?辈子只爱高勋一个,至死?不渝!别说是你了,我当时都差点被她气吐血。不过,其实我觉得她的勋哥哥也有责任,既然不喜欢,就别再?见面了,干吗总往咱们学校跑。”


    许天皱眉:“高勋总往省医跑?他是去找安然的吗?”


    “我也不清楚,但?她不是在宿舍闹过两次吗?说又见到勋哥哥了,可他躲着她走,她哭着让咱们给她分析,勋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她,怎么才能让勋哥哥重?新?喜欢她。你让她清醒一点,说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你还说她的勋哥哥从来没喜欢过她。安然就恼了,把你饭盒给砸了,再?也不跟你说话,因为我跟小雨跟你关系好,她也不搭理我们了。”


    许天突然发现早该打这?个电话,居然发生过这?么多事,也许这?个嫌疑人?并不是她们五人?之?一,而是省医其他人?!


    “高勋如果不是去找安然的,那肯定是去找别人?。小陶,我得去一趟省医,去问问肖老师,高勋当时在学校有没有公务,排除掉公事,那肯定是私事。要躲躲闪闪的私事大概率跟感?情有关,他在省医很可能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小陶被她的大胆猜想吓了一跳,“男朋友?你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种吗?可我看高勋不像那种人?啊。”


    许天也觉得他不是,但?懂心理学的人?应该更会伪装吧,她笑笑,“我只是猜测,这?可不好看出来。”


    小陶很贼地?嘻嘻笑着,随后又沉默起来,就在许天想挂电话时,她突然道:“怎么办,小天,我现在脑子里越来越乱了,你刚才是不是在暗示高勋对咱们五个做了催眠?”


    “嗯,这?只是我目前的推测,总之?他很反常,值得怀疑。”


    “那你要我做什么?”小陶问。


    许天跟小陶聊了这?么久,基本已经排除了她的嫌疑,但?还是那句话,嫌疑人?都很会伪装。


    她想把大家都请去省医,好好排查一番,可人?都叫不全,而且就算都去了,又能怎么查?


    直接审讯?还是坐一圈找狼人??


    她叹口气:“麻烦你先把其他人?的联系方?式给我,还有你们班级大合照,如果再?有人?找你,请马上联系我。如果我能找到心理专家,希望你能配合我做一次催眠实验,看看能不能找回?完整的记忆。”


    小陶欣然答应,挂了电话,许天就去找宁越请假。


    宁越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你就不能再?等等吗?我还是之?前的建议,要通过正当途径。”


    “宁队,你很清楚,等正当途径重?启调查的可能性为零,我不想等了。刚才我跟之?前的舍友聊了会儿,发现更多问题,所?以想先去趟省医。”


    宁越还是道:“可是咱们队里最近也很忙啊,你先别急!”


    许天不想听可是,“宁队,我这?都好几个月没休假了,我这?不是请假,是调休!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咱们刑侦队惹祸,再?说休假时惹的祸,也跟咱们刑侦队没关系啊。”


    宁越听完气笑了,“你要不说最后一句,我也就放人?了,看你这?意思就是去惹祸的?”


    许天无奈道:“我不想惹祸,是祸事总来惹我,宁队,我就当你同意了,先请三天吧。”


    宁越见她说完就走,不由苦笑,本来想告诉她国?庆表彰大会,有她一份,结果这?还没表彰呢,人?家已经拽起来了。


    许天也不想这?样,可她得查清楚这?件事,这?个念头在高勋放弃查案,离开豫北时,达到了顶峰,省城她是必须去的,还得重?点调查一下李美月。


    第二?天,她收拾好背包,从宿舍出来,本想坐公交车去车站,谁知道刚下楼就见胡东在车上朝她按喇叭。


    “小许,去车站吗?顺路送你。”


    许天高兴地?跳上车,“你怎么知道我去车站?”


    “你猜!”


    “宁队跟你说的?你要去车站接人??”


    “送人?!”


    胡东绷着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许天有些疑惑,“拉着脸干什么?是专门去送我吗?又不是公差,不合适吧。”


    胡东哼了一声:“送宁队,顺便送你!我就惨了,还得留在办公室整理文件。”


    许天怔住,“宁队也去省城?”


    嫌疑人4


    许天真没想到宁越也要去省城。


    “我去开个会。”宁越刚上车就解释起来。


    胡东扯扯嘴角, “此地无银啊,人家请三天假,你开一天会, 请两天假, 难不成这是瞒着我们出去玩?”


    宁越瞪他一眼, “废什?么话啊,要不你也请假一起去?”


    胡东忙摇头, “这不是说着玩呢吗?”


    他其实也隐约听说了高勋想查旧案, 好?像还跟许天有些关系, 只是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此时他见宁越跟许天都一脸郑重, 也没多问,把两人送到车站,才?叮嘱道:“注意?安全, 早点回来。”


    许天笑着朝他摆手,“放心吧。”


    宁越却又叮嘱胡东两句, “你先带着他们把我安排的几个案子查一遍, 我们很快就回来。”


    两人一块买了票,宁越一把抢过许天的包, 护着她上了车。


    “怎么这么多人?”许天有些疑惑, 她前几次坐这绿皮车时可没这么多人。


    宁越道:“正赶上十一放假, 你忘了?”


    许天哦了一声,她一门心思研究省医的案子,还真忘了。


    车上人多,两人也不好?谈案子, 宁越跟她说:“我姐一家已?经安顿好?了, 我爸妈还说有空请你回家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你。”


    许天早忘了之前的事, 听他这么说,十分无语,“又来了,本来就是分内的事啊,不是早就感谢过了吗?还送了我那么漂亮的胸针。”


    “那是我姐送的,这不是我爸妈想请你吃饭吗?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咱们太忙,还是等有空再说吧。”


    许天打量着宁越,“宁队,你该不是没话找话吧。”


    “这么明显吗?”宁越笑起来,“好?吧,太多话想问你,只是在这里不方便说,你打算怎么做?”


    “先去找肖老师,她作为我们班主任,应该很了解我们六个人。”


    肖


    老师教的是医学英语,学医很多专业术语,药物?名称甚至有些国外的仪器上边也都是英文,总之英语对于学医很重要。


    小陶说肖老师业务能?力很好?,很受学生?爱戴,好?像还拿过学科奖,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评上副教授。


    许天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学里这种职称一般都是论资排辈,竞争应该没那么大?,医学英语也算是主要学科,肖老师能?力又出众,难道是得?罪了领导?还是被当初的事连累了?


    她把这事跟宁越说了,宁越想了想道:“应该跟你们宿舍的事关系不大?,安同学跳楼,大?家不都以为她是为情?所困吗?才?入学几个月,她暗恋的是已?经离校的男同学,又不是在学校早恋引起的。”


    “嗯,我想去问问肖老师对高勋的看法,高勋说他四年没去看过安然,显然心理也不够强大?,那事发时,为什?么要让他给?我们做心理疏导呢?”


    宁越也觉得?奇怪,“是啊,你们宿舍的人都觉得?安然是因他而自杀,就算大?家都不怪他,他也应该回避才?对,看来这事还真有问题。”


    火车很快到了省城,宁越是去省厅开会,有车过来接他,顺道把许天送去了省医。


    她下车时,宁越喊住她,“你别太冲动,也别总是咄咄逼人,像审犯人一样,还有晚上去省厅招待所,我帮你订好?房间。”


    许天知道他担心自己,一边答应着,又觉得?好?笑,“宁队,你觉得?我喜欢咄咄逼人吗?”


    “不是喜不喜欢,是你查案总是太急,这是优点,有些时候就得?把他们逼急了,击破他们的心防,才?肯说实话。可这次你不是查案,也没有搭档,悠着点。”


    许天嗯了一声,很想说这对于她来说就是查案,不过她要这么说,宁越肯定更不放心她。


    “你放心吧,虽然我对肖老师的印象只有那通电话,但?从小陶的话,可以判断她是个好?老师,我干吗要对她咄咄逼人?只是聊一聊。”


    宁越再不放心,也得?先去办正事。


    许天看着省医的大?牌子愣了几秒,这是属于她母校,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今天是周三,肖老师下午才?有课,找到人家家里去好?像不太合适,当着肖老师的家人,她也不好?多问,所以许天打算守株待兔。


    她刚要去教学楼,身后有人喊她:“许天?是小天吗?”


    许天一愣,转头一看,是个中年男老师,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头发也梳得?很板正,还戴着黑框眼镜,怎么说呢,一看就是教理科的老师。


    他兴奋地走过来,“小天,你怎么来了?找肖老师吗?”


    许天猜测这位老师应该跟许天很熟悉,但?她实在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只含糊道:“老师好?,对,我是来找肖老师的。”


    “哈哈,你来了也好?,自从老钟没了,她心情?一直不太好?,我们这些同事也不好?总是劝。我记得?她一直很喜欢你,你多劝劝她吧,到底是活着的人更要紧,她最近连她儿子都不怎么理。”


    许天愣住,她没想到一来就有意?外收获,“老师,谁没了?我刚来学校,还没见到肖老师呢。”


    “你不知道?也对,你自从换了专业,都没回来看过肖老师,唉,那件事确实改变了很多人。”


    这位男老师十分热情?,他招呼许天,“走,去食堂,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还是我请您吧。”许天忙说,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


    不过她好?像请不了,因为这位老师带她去的是教师食堂,用的还是饭票。


    一进食堂就有熟悉的人喊他老赵,许天松了口气,起码知道姓了,没那么容易穿帮。


    教师食堂的小灶确实不错,看着就很有食欲,赵老师点了一荤一素一个鸡蛋汤,还点了两大?盘饺子。


    这年代的人别管有没有钱,都习惯节俭,点了菜又点饺子已?经算是隆重,许天没拦住,有些无奈。


    她闻见对方身上一股子烟味,决定一会儿给?他买条好?烟送过来,不然总有种占便宜的感觉,而且这位赵老师虽然其貌不扬,但?眼神很有正气,对她也十分热情?,应该教过原主。


    许天正琢磨着怎么进入正题,赵老师就说:“你们肖教师也是惨啊,去北京参加学术研讨会,回来时发现那对狗男……那两人死在自己家里了,你说这事刺激得?有多大?!学校怕这事影响不好?,瞒得?特?别紧,大?家说起来谁不骂他们。”


    小食堂留下吃饭的人不多,只有那么两三桌,其中一桌有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朝赵老师摆手,“行了,不过是饮食男女罢了,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你个老赵怎么还当着学生?的面说这些话。”


    许天越听越糊涂,正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学生?了,赵老师嘻嘻笑着,跟那位老教授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跟学生?们说说,才?能?帮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嘛。”


    许天有点明白了,他刚才?确实想说‘狗男女’,而且听他的意?思,是肖老师的丈夫出轨了,两人趁肖老师不在时,在家里乱搞,还出了意?外。


    那边的老教授吃完饭起身走了,赵老师才?说:“这种事确实不好?跟你们说,不过呢,我想让你帮着劝劝夏老师。再说夏老师也是倒霉嘛,她又没错。”


    许天有点急,“到底出了什?么事,赵老师,您倒是赶紧说啊,别卖关子了。”


    “就是搞那事丢了命!那女的是实验室的药剂员,她偷了一些刺激性的药剂,跟老钟一块玩,两人都没穿衣服,不知道是用的药不对劲,还是怎么回事,两人都死了。肖老师发现的时候都硬了发臭了,肖老师当时就晕了,还是路过的邻居发现了她,才?报了警。”


    赵老师说着叹口气,“你说这事闹的,虽说老钟跟老肖一直都不那么和睦,但?到底携手过了小二十年了,老肖从来没怀疑过她,老钟怎么就跟实验室的小姑娘搞一块了,还把自己搞死了。”


    许天十分惊讶,没想到居然是意?外中毒死的,直觉告诉她这事绝对有问题,“药剂师怎么会用错药?你说是小姑娘,那应该入职没多久吧?胆子这么大?吗?”


    老赵从别的桌子上拿了几瓣剥好?的蒜,递给?她一瓣,许天摇摇头,“我不用,赵老师,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说说细节?”


    老赵一口咬下半瓣蒜,含糊道:“咳,两人都死了,哪还有什?么细节,你说这事闹的,明明是他俩犯了错,学校还不敢公?开说这事,这可是丑闻,建校以来最大?的丑闻。不过我听肖老师说那小姑娘以前上学时就不安分,还是靠着老钟留的校。”


    许天惊讶道:“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跟我们一届吗?”


    赵老师越嚼越香,还用筷子示意?许天赶紧吃:“比你们高两届吧,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不是你们这拨的。”


    许天还想再问问她怎么留的校,赵老师叹息一声,“你别多想,咱们学校还是挺干净的,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是你们肖老师倒霉啊,被老钟坑惨了,她自己出去租民房,不敢在宿舍楼里住了,唉,好?好?的房子就那么空放着。”


    许天听得?出来赵老师应该是真心觉得?惋惜,觉得?肖老师被丈夫出轨还受了天大?的惊吓。


    她见旁边没人,就打趣道:“赵老师,你是不是喜欢过我们肖老师啊。”


    赵老师正吃得?香,一听这话,呛住了,咳嗽起来。


    许天忙起身帮他倒了碗水过来,“对不起啊,赵老师,我不该跟你开玩笑。”


    赵老师擦擦嘴,无奈道:“你看出来了?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喜欢过你们肖老师,不过后来各自有了家庭,必须对另一半忠诚。婚姻必须有约束力,不然何?必结婚呢,我跟老钟可不一样。我现在只是单纯地关心相处多年的同事,见到你,就想着你能?让她开心。”


    许天真没想到原主居然被肖老师器重,还能?让她开心,这到底是怎么个器重法?当班干部?还是私交好??怎么小陶没提这件事。


    她试探着问赵老师,老赵却开始说她没良心,就在一个学校里,也没说来看看他跟肖老师。


    许天只好?道:“这不是来看了吗?”


    她试探了半天发现赵老师大?概是天真烂漫,又有点大?嘴巴,他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所以对肖老师深信不疑。


    等吃完饭,许天问清赵老师家住址,说是有空就去拜访,其实只打算去送一趟烟或水果?,不管怎么说,偶遇赵老师让她收获不浅。


    肖老师看来确实有问题!


    她丈夫出事就在许天穿过来后没几天,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许天突然发现水是越来越浑了,可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等她在教室外等到肖老师,很明显看到对方紧张了,似乎并不欢迎她这个曾经受器重的学生


    ?。


    许天热情?地打过招呼,就说:“肖老师,等您上完课,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有些事情?我想跟您聊聊。”


    “小天,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好?吗?”


    肖老师很漂亮很有气质,也很会打扮,根本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她惊讶过后,就亲切地笑着来拉许天的手。


    “什?么时候来的?一直等在这里吗?”


    “没有,我刚过来,路上碰见赵老师,他请我吃的饭。”


    许天也配合着装出师生?情?深的样子。


    肖老师笑容顿了顿,“老赵?他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这人特?别不靠谱。”


    “他让我多劝劝你,可我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肖老师,等您上完课,咱们聊聊吧。实在不行,我可以把高教授找来,他最擅长做心理疏导,您还记得?他吗?”


    肖老师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不需要,我没事,已?经想开了。”


    她说完看了眼教室的方向,跟许天说:“我今天是大?课,明天约个时间再聊吧。”


    “我反正没事,等您下课请您去喝茶。”


    肖老师抿抿唇,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说:“也好?,那你先去办公?室坐一下,或者?先去别处逛逛吧。”


    许天却坚持道:“肖老师,我好?久没听过您的课了,想跟着旁听一下,您不会拒绝吧?”


    肖老师看起来很想拒绝,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等上课后,许天坐在后排看着时而走神,时而说错单词的肖老师,更确定了她有问题!


    嫌疑人5


    等肖老师上完课, 见许天含笑在门口等着,不由苦笑,“你还真有耐性, 真就把课听完了。”


    “听您讲课是一种享受, 能听出来您准备充分, 是因为我在?场,才让肖老师走?神了吗?”


    肖老师叹口气:“唉, 我最?近确实总走?神, 小天, 老赵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吧, 我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学生们也听到些风声,说东说西, 还牵扯到我。”


    许天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那件事,看来是做好了准备。


    “其实学校把这件事压下去, 反而?不如大?大?方方通报出来, 让大?家引以为戒,尤其是偷拿药物的?实验员, 哪怕已经去世, 也该通报批评。”


    “算了, 死都死了,何必不依不饶的?。”


    许天郑重道:“您觉得我是不依不饶?作为医学院的?实验员,她应该知道偷拿药物是多严重的?事,跟这件事比起来, 招惹有妇之夫, 反而?不值得一提。”


    肖老师居然笑了,她好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小天,你当了法医就是不一样,你听听,多有正义感啊。”


    许天装出疑惑的?样子问:“肖老师,我以为您很?伤心,都不敢提您丈夫的?事,只能骂小三,没想到您对她真够大?度的?,是已经原谅她了吗?”


    “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原谅不原谅。”肖老师收了笑容,“小天,你不用担心我,总会过?去的?,对了,你是来学校办事的?吗?不好意思,让你在?我这儿耽搁这么长?时间。”


    许天干脆开门见山,“肖老师,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有事要问你,跟安然有关。”


    肖老师带着她去了办公?室,“你先坐,我去烧点水。”


    许天见她拿暖壶的?手朝自己这边伸着,就顺手接过?来,“不用麻烦了,要不咱们去食堂吧,我请您吃饭,再叫上赵老师,吃完饭我再帮您打开水回来。”


    肖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又把暖壶拿回去,“你坐着吧,这层楼就有水房,我喜欢自己烧水。”


    许天心里一咯噔,什么意思?她在?试探自己?难不成原主以前帮她烧过?水?


    那她为什么突然现在?要试探?是发现自己跟原主不一样了?还是高勋跟她说过?,自己失忆了?


    许天见她已经拿着暖壶出去了,也不再纠结,上完大?学,又工作这么长?时间,不可能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啊。


    再说她这种来头,自己都觉得稀奇,别?人就算看出不同,也猜不到。


    肖老师的?暖壶是老式的?那种,她接了一壶水,回来把热得快插到暖壶里,见许天好奇地盯着,她就说:“你不记得了?以前你们帮我去锅炉房打水,发现里边有毛发,我去跟后勤的?人说,人家还说是学生捣乱,可我相?信你们不会做这种事,坚持要查。最?后在?锅炉里发现一窝死老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的?,那老鼠的?皮肉都熟了烂了,唉,那阵子大?家都开始喝生水了。”


    许天听得一阵作呕,她很?庆幸没有这段记忆,不然也要对打开水有心理阴影了。


    肖老师好笑地看着她,“你不是当法医了吗?应该遇到过?更恶心的?事吧。”


    “确实遇到不少恶心事,但开水煮老鼠,这辈子都忘不了啊。”


    “你还记得?”


    “当然了!”许天也试探起来。


    “那你还记得当时跟你一起去打开水的?是谁吗?”


    许天含糊道:“记不太?清了,是我们班的?谁来着?”


    肖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故事其实是我讲给?你听的?。”


    许天一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六几年的?事,当时我还是学生,我帮老师打水,结果里边有老鼠毛。后来你跟小雨说要帮我去打水,我就给?你们讲了这个故事,还用热得快烧水给?你们泡茶喝。”


    许天怎么也没想到肖老师居然会给?她下套。


    除了承认失忆,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肖老师,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高勋跟你说过?这事吧?”


    肖老师叹口气,“是啊,高教授很?负责,当初是他对你们五个做了心理疏导和评估。他一直在?关注着你们的?动向,前天他找到我,说你好像因为受刺激太?大?,失忆了,把安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当时还觉得这样挺好,人就是要善于遗忘,才能过?得好,可你这也太?厉害了,难道把所有事都忘了?”


    许天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头,“我之前受过?伤,高空坠物砸到了头,摔倒时又磕到了后脑勺,当时没什么感觉,但后来才发现好像丢失了很?多记忆。”


    肖老师怜惜地看着她,“是吗?脑部?结构太?复杂,有些?倒霉的?头被砸一下,不是偏瘫就是失明?,还好你没留下残疾。”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许天发现肖老师在?确定自己失忆后,好像就没那么紧绷了,可自己这句话一出,她又不着痕迹地撇嘴。


    难道她觉得自己并不幸运?还是自己幸运没事,她不高兴了?


    许天一时捋不清头绪。


    肖老师还是很?和蔼,“小天,你这次来是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吗?其实只要不影响生活和工作,没必要探究,很?多人大?学时好得跟一个人一样,毕业后不在?一座城市,甚至不在?一个单位都可能疏远,更何况你都换了专业。”


    许天点头,十?分伤感地说:“是啊,而?且安然已经死了,我也想过?让这段记忆跟她一起沉睡,可我又总是回忆起一些?事,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想把她的?案子再看一遍,看看那些?照片跟当时的?记录,我总觉得她的?死没那么简单。”


    肖老师惊讶地看着她,“小天,你幻听了?怎么会这样?我帮你联系高勋吧。”


    许天看着她关切的?眼神,终于问出那个疑惑很?久的?问题,“肖老师,安然跟高勋的?关系,你清楚吗?”


    水开了,肖老师拿了两个杯子,从随身带着的?书包里拿出一小瓶茶叶,“别?急,先等我泡上茶。”


    许天看着她那瓶茶叶皱眉:“您这么爱喝茶吗?还随身带着?”


    “是啊,有时候我会来办公?室备备课,所以常备着。之前的?茶叶喝完了,今天正好带过?来,菊花普洱茶,我自己配的?,清肝明?目,你也尝尝。”


    她只泡了两个半杯,还解释道:“倒满了凉得慢,咱们边喝边聊。”


    菊


    花在?玻璃杯里慢慢舒展开,普洱迅速染红了杯里的?水,许天接过?来闻了闻,“好香啊,菊花茶居然这么香吗?”


    肖老师笑笑,“这是我自己配的?啊,加了香片,快尝尝。”


    除了菊花和普洱好像还有别?的?花瓣,但许天没发现茶水有什么问题。


    她嗯了一声,把杯子顺手放到桌上,又问肖老师,“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您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吗?”


    肖老师又从桌子里翻出一包点心,递给?许天,许天忙摆手,“谢谢肖老师,我不饿。”


    肖老师还是把点心拆开放到桌上,“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可高教授一直对她很?冷淡,当时大?家也猜她是为情所困,可这根本不像安然的?性格,她喜欢什么就会去追去抢,会慢慢耗着等着,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会为情自杀。”


    许天有些?意外,她以为肖老师会肯定地说安然性格有问题才会自杀,没想到正好相?反。


    她又问:“肖老师,我想知道是谁提议让高教授来给?我们做心理疏导的?,不管安然是不是为情自杀,他都牵涉其中?,堂堂省医学院,不止一个心理学教授,当初为什么会选他?”


    “是啊,他当时还不是教授,这事其实是我跟系主任私下安排的?,要是让学校知道你们一直做噩梦,可能会让你们休学一年半载,回家调整好心情,再来学校。可我不想让你们耽误学业,系主任也觉得没必要,在?学校有老师跟同学们陪着,应该更容易走?出来。对了,你转专业,系主任也出了不少力,不然不会那么容易,他当时还夸你有主见有魄力,一个女孩子居然选择当法医。”


    许天原以为是学校找的?人,没想到居然是肖老师自己找的?高勋,那这个系主任又是怎么回事?关心学生,病急乱投医,还是他也一样信任高勋?


    “肖老师,谢谢你们,我还要在?省城待几天,您能告诉我系主任的?联系方式吗?我想当面表示感谢。”


    “他家就在?后边刚盖的?宿舍楼里,不过?他媳妇盯他盯得很?紧,你一个漂亮姑娘去家里找怕是不方便,后天周一要开例会,他肯定来,我可以帮你约他。”


    “多谢肖老师,麻烦你了。”


    许天还想接着问,肖老师却指指那杯茶,“跟我不用那么客气。快喝吧,要不就凉了。”


    许天十?分为难,她闻着这茶好像没事,可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种毒药,很?多无色无味,她不可能只靠着闻就全都辨别?出来。


    安然跳楼前喝了药,肖老师的?丈夫和那位实验员,也是中?毒而?亡,她不得不防备,可不喝的?话,肖老师就会知道自己在?防备她。


    许天拿起水杯在?手里转着,“肖老师,你刚才讲的?开水煮老鼠,太?有冲击力,我都不敢喝水了。”


    肖老师哈哈大?笑,“你啊,心理这么脆弱,怎么当法医?”


    许天也尴尬地赔笑,好像被她说中?了心事,肖老师自己吃了一块绿豆饼,又喝了半杯茶,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事。


    “小天,其实我走?到那个地方也会想起安然,既然你想找回关于安然的?记忆,那咱们过?去看看吧,也许你站到那里就会想起她,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有时候遗忘是老天爷的?恩赐,我也有很?多事想要忘掉,可惜记性太?好。”


    许天马上答应下来,她来省医,就是想还原一下事发时的?情景,只是她没想到肖老师会主动提出来。


    “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就好。”


    “放心,那栋楼要拆了,说是四楼利用率太?低,要往上加盖,结果没测量好,折腾来折腾去,学校决定拆了重新盖,暑假后就没人住了。”


    许天跟着肖老师来到宿舍楼前,一路上肖老师都在?说学校的?事,甚至暗示有硕鼠,每项工程都能捞一笔。


    许天一直插不上话,等来到宿舍楼前,肖老师指着门口一处地方,“小天,你不会连这里也忘了吧,当时你们几个走?到这里,正看到安然从楼上跳下来,我们当时还怀疑过?你们霸凌同学,安然为了报复故意跳到你们面前。”


    许天自然不记得,她正研究这楼的?结构,听见肖老师的?分析,诚恳地道:“这种情况,学校有这种怀疑很?正常。”


    “是啊,反正就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都不明?白好好的?学生怎么就跳楼了,学校推卸责任,家里也说都考上大?学了,还是在?学校跳的?,学校该负责,唉,总之是一地鸡毛。”


    肖老师说着朝许天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一起上去看看。”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有去食堂吃完饭的?学生从不远处的?过?道走?过?,好奇地打量着她们,似乎大?家都知道这座楼要拆了,没人过?来。


    许天跟在?肖老师身后,提高了十?二分警惕,可肖老师却很?淡定,还很?照顾她,“小心脚下,那间是你们宿舍,你真不记得了?小天,能彻底忘记那些?事,你确实很?幸运。”


    许天看着肖老师踩着高跟鞋优雅爬楼的?背影,突然想起之前跟宁越胡东他们跑去楼顶挖尸,只是不知道这座楼顶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肖老师,我看这楼也确实该拆了,跟我去过?的?筒子楼很?像,只是走?廊要宽一些?。”


    肖老师笑笑:“本来就是筒子楼嘛,加盖太?危险了,也不知道哪个校领导先提出来的?。”


    许天也配合着她,吐槽着学校可能有人贪污。


    两人一路畅通走?到楼顶,肖老师指指中?间的?栏杆,“安然就是从那儿跳下去的?,要我说啊,所有楼顶都不该留门,又不是农村要晾晒粮食,干吗留着天台,围栏还这么矮,唉,确实该拆。”


    她感慨地站到那个位置,又回头看许天,“想起什么了没有?”


    许天摇摇头,她把周围扫了一遍,没发现异常,宿舍楼的?楼顶很?干净,除了墙角的?棉絮和蜘蛛网,再没别?的?东西。


    她见肖老师指着那个位置发感慨,就走?过?去朝下看,这个位置正对着宿舍楼的?大?门口。


    许天想象着安然站在?这里的?情景,眼角余光却瞥见栏杆上有整齐的?裂痕。


    这时,肖老师在?她身后低声问:“小天,你到底想查什么?”


    嫌疑人6


    许天吓了一跳, 肖老师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像是耳语一样。


    她看了眼快要断裂的围栏,猛往后退了一步, 居然靠在肖老师了身上。


    肖老师似乎吓了一跳, “小天, 你干什么?”


    许天笑道:“肖老师,你都带我来这?里了, 你说我要查什么?”


    肖老师却叹口气,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搂住许天, 好像怕许天会摔下去, 可许天却更加紧张,肖老师用的是左手!


    大部分人?的右手才是惯用手,也是更好发力?的那只手, 肖老师可不是左撇子,如果她真?怕自己?跳下去, 为什么只用左手搂自己??


    许天脑子里念头刚转, 就感觉到?右胳膊上一阵刺痛,她瞬间低头, 反手去拉肖老师, 肖老师却朝着她膝盖窝一顶, 身体用力?把她往下推。


    许天已经打掉了肖老师手里的


    东西,居然是个很?小的特制针管,她反应很?快,里边的液体还没推进去。


    可同时她身体失去平衡, 腰重重撞在栏杆上。


    栏杆哐的一声断裂开来, 许天随着栏杆朝前俯身,她看到?宿舍大门, 也看到?了四?楼的窗户,她心念一动,干脆假装害怕地扑了出去,然后一扭身搂住肖老师的腰!


    肖老师吓得狠命扒拉她的手。


    许天此?时半个身子悬在楼外,被肖老师猛地推开,瞬间滑落,不过许天并没有放开肖老师,只松开了她的腰却拉住她左胳膊。


    此?时她一只脚蹬在四?楼窗框上,一只脚悬在空中?,右手紧紧扒拉着楼顶的排水管,左手却拽着肖老师不放。


    排水管隐在屋檐下,肖老师看不到?,她只以为许天是拉着自己?才没摔下去,她大概没想到?许天这?么大力?气,拼命甩着胳膊,可许天就像粘在她胳膊上的挂件,牢牢吊在那里。


    “肖老师,救我,快救我啊!”她拼命喊着。


    肖老师却用力?去掰她的手,因为怕自己?也被许天带下去,她干脆趴在地上,姿势别扭地一边掰一边掐。


    许天忍住疼,“肖老师,安然就是这?么掉下去的吗?是你推的,也是你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的?你怎么忍心?”


    肖老师不答,早就入了秋,可她头上都是汗,也顾不上擦一下,只一门心思想把许天推下楼去。


    其?实但凡冷静下来,动动脑子,就能发现许天姿势不对,她为了能踩到?四?楼窗框,身子倾斜,根本不像是要掉下去的样子,倒像是个维修师傅,在努力?维持着平衡。


    而且她虽然紧紧拽着肖老师,但力?道其?实不大,如果她毫无支撑,肖老师胳膊早被她拽脱臼了。


    可肖老师不知是被鬼迷心窍,还是有恃无恐,根本留意不到?这?些反常情?况,只拼了命想把她推下去。


    那种?狠劲,就像是只差一步能害死仇人?,所以拼了命也要把这?一步走完。


    她见掰不开,居然探出半个身子用嘴去够许天的手,想咬人?!


    许天只想吓吓她,并不想要她的命,要是她也扑出来,那就太危险了。


    见她不管不顾,许天故意把身子往左边一晃,扒着排水管的手换了个位置,连带着肖老师也是一晃。@


    肖老师肩膀撞到?栏杆上,半米多长的栏杆另一端也断裂开来,哐当一声掉了下去。


    宁越忙完了公事,在招待所等不来许天,干脆找到?学?校。


    早有学?生看见这?边不对劲,惊讶地伸手指着,还有人?问要不要报警。


    宁越听?见议论声,抬头一看,瞬间三魂出窍,他百米冲刺一样飞奔过来,好巧不巧,差点被掉下来的栏杆砸到?头。


    他不敢喊叫,直接冲进楼里,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有学?生喊着:“救命啊,有人?要跳楼了!”


    有学?生飞奔去找老师跟保安,还有学?生四?处借电话卡要去打报警电话,被告知打110不用钱。


    下边一片混乱,肖老师只是被掉落的栏杆吓得缩了缩肩,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想要掰开许天的手,丝毫不怕别人?看到?,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许天有些惊讶,她到?底不是超人?,这?样吊在楼顶,胳膊也渐渐无力?,她叹口气,“肖老师,你为什么要杀安然?她是你的情?敌吗?”


    “闭嘴!”肖老师漂亮的脸蛋渐渐狰狞起来,她又往前凑,拼命想把许天的手拉过来咬,嘴里还喊着:“她不配,你也不配,给我死,都给我死!”


    许天还想接着套话,宁越已经到?了楼顶,他扑过来压住肖老师,又飞快地拉住许天的整条胳膊,确认安全后才怒骂道:“许天,这?就是你说的不惹事?”


    肖老师被突然袭击,吓得一哆嗦。


    许天也被突然出现的宁越吓到?,她脚下一滑,差点失去平衡。


    宁越拉住她时,就感觉到?不对劲,太轻了!结果她突然身子一晃,差点把他拽下去。


    他稳住身体,先一个手刀粗暴地砍在肖老师后脖子上,免得她再捣乱,然后才把许天拉上来。


    许天还没上来,就开始辩解了,“宁队,我过来时就看到?了这?条排水管道,而且我刚才俯身看到?四?楼窗框,离楼顶很?近,我是有准备的,而且我也没办法啊,她非要推我下去。”


    宁越气得想骂人?,多少难听?话在嘴边翻涌,可等许天借着他的力?爬上来,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许天并没有害怕,全程都在她掌控中?,哪怕被肖老师咬到?手,她也不会掉下去。


    就算没力?气翻上来,她也可以钻进四?楼窗户里。她早观察过,那是楼道里的窗户,不知何时连窗框都拆下来了,没有任何阻力?。


    她甚至可以顺着排水管直接滑下去,可她被宁越抱在怀里,感受着他心跳的频率,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


    宁越这?几?句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许天下意识回抱过去,也轻轻拍着他的背:“宁队,我没事,放心吧,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出事,我没那么莽撞。”


    宁越在楼下百米冲刺,上楼时也是一步三梯,心提到?嗓子眼里,生怕还没等他赶到?,许天就松了手掉下去。


    此?时他满头大汗,怦怦乱跳的心脏还没平静下来,听?见这?话,他那股子怒火再次袭来。


    他一把推开许天,指着她鼻子骂道:“许天同志,你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你要不莽撞,这?世界上还有莽撞的人?吗?你来的时候我怎么叮嘱你的,叫你千万别惹事,你倒好,跑楼顶给学?校师生上演杂技啊!还什么排水管,你是老鼠还是猫?到?时候真?能像你想象得那么灵活吗?你说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你真?以为自己?是超人?,想飞檐走壁啊?”


    许天心里默默吐槽,飞檐走壁的那是蜘蛛侠,不过大家现在好像只知道超人?。


    宁越是真?气坏了,他吹胡子瞪眼把许天好一顿骂,许天虽然觉得自己?也是逼上梁山了,并没有太过莽撞,可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能乖乖挨骂。@


    这?时已经有学?校值班领导和保安处的人?跑上楼,后边还跟着不少自告奋勇的学?生。


    “怎么回事?”值班主任问。


    其?他人?也都疑惑地看着他们几?个。


    许天指指地上的针头,“肖老师打算给我注射这?东西,然后再推我下楼!”


    “肖倩?”那位领导惊讶地看着趴在楼边的肖老师,还有已经断掉的栏杆,“不可能吧,她干吗要杀你?”


    许天不紧不慢地道:“证据就在这?里,等她醒了,你们也可以问问,她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又是从哪搞到?这?东西的。”


    宁越顺着她的手看到?地上的东西,脑门瞬间又暴起青筋,这?要是真?被注射进去,她还能稳稳抱紧排气管吗?怕不是会跟她同学?一样摔下去!


    他又狠狠剜了许天两眼,等回去一定得好好给她上上安全培训课,不能让她整天拿着命玩。


    但这?时候他得站许天这?边,于是宁越拿出证件递给那个小领


    导,“主任,我是豫北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宁越,这?位是刑侦大队的跟队法医许天,我们来你们省医学?院就是为了查四?年前的坠楼案,现在肖倩老师是该案嫌疑人?,我们要通知附近公安机关逮捕她,并协助调查。”


    值班主任检查了他的证件,许天也拿出自己?的,顺便?解释:“主任,我就是咱们学?校毕业的,之前跟出事的那位同学?一个宿舍,肖老师也是我老师,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要好好查一下。”


    对方核验无误,把证件还回来,感慨道:“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着肖老师特别和蔼,谁有事找她,她都乐呵呵地帮别人?,怎么会这?样?”


    许天已经把地上的针头收起来了,肖老师也呻|吟一声,醒转过来。


    跟着上楼的那些人?看着她,都议论纷纷。


    “四?年前什么案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听?说这?栋楼闹鬼,经常有学?生跳楼。”


    “都是这?个女老师干的?为什么啊?”


    值班主任见宁越掏出手铐朝肖老师走去,赶紧打发那些人?下楼,“别瞎传,人?家公安的同志们正在办案呢。”


    上来了十来个,还有人?陆续往上跑,楼下也聚了不少人?,怎么可能不议论,还有人?打量着许天,“听?说是法医,四?年前就敢上法医专业?厉害啊!”


    “行了行了,赶紧下楼,别妨碍公务。”


    值班主任把人?都轰下去。


    肖老师被宁越拉起来时,眼睛一直看着那些人?,她眼神有些恍惚,像是醉酒后的状态,许天都怀疑她是不是嗑药了。


    可自己?跟着她上课,又跟着她去办公室,她也没时间单独嗑药啊。


    肖老师这?种?状况,更像是受了刺激,看来她今天动手不是冲动而为,可自己?是突然来访,她怎么早就准备好了针剂?


    许天闻了闻那个特制的针管,里边居然是一种?兴奋剂,这?是想诬蔑自己?滥用药物?


    可她根本没这?个时间,也没地方买这?种?药啊。


    许天总觉得肖老师突然动手不合常理,毕竟自己?只是调查,而且还是刚开始调查,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证据和证人?,她急什么呢?


    肖老师也只是短暂迷茫了一会儿,随即她愣愣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犯什么法了?你们要抓我。”


    许天跟她举举装在档案袋里的针管,“这?上边有你的指纹,你不会以为自己?不承认,这?事就能蒙混过去吧。”


    “那是我在楼梯上捡的啊,正想给你看看是什么东西,不小心碰到?你,你又慌里慌张地不知道怎么就摔下去了,我不是拉住你了吗?要是没我,你早掉下去摔死了。我现在胳膊疼,脖子疼,你怎么还冤枉我?”


    许天气笑了,“肖老师,明知道说这?些假话没用,为什么还要说?想拖延时间,等人?救你吗?那你等的会是谁?高?勋吗?你觉得他现在还有能力?捞你出来?”


    听?见高?勋的名字,肖老师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她冷冷道:“我没盼着别人?来救我,因为我本来也没做什么。小天,我不是提醒过你别站在那里吗?我还把你抱住了,可你胡乱挣扎……”


    宁越打断她的话,“别编了,以为长了嘴就行吗?你一个做老师的,能不能有点老师的样子!”


    “你是宁队长吗?还真?挺护着她的!”肖老师说这?话时眼神暧昧,似乎在暗示什么。


    宁越此?时并不在意别人?误会他跟许天的关系,他刚要开口,许天却愣住:“你怎么知道他是宁队长?谁告诉你的?也是高?勋吗?”


    宁越也反应过来,自己?出示证件自我介绍时,肖老师还在昏迷状态,她之前应该调查过许天甚至是许天周围的人?,或者跟高?勋详细打听?过。


    让许天没想到?的是,等把肖老师带到?附近的分局里,她居然又开始装失忆了……


    “宁队,看来得把高?教授请过来,他不是在省城吗?又喜欢给别人?做心理疏导,现在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


    嫌疑人7


    宁越联系了附近的分局, 那边十?分配合,专门给他们腾出了一间办公室。


    等把肖老师问了一轮,他又打?电话给高?勋, 让对方?尽快过?来一趟。


    肖老师被关在审讯室里, 她先是试图狡辩, 等冷静下来,就开始装傻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想干什么?”


    许天叹口气:“肖老师, 发生了什么事, 你我心知肚明,有必要装傻吗?”


    “我没装傻,小天, 我只记得?你来找我,然后我请你喝茶, 吃绿豆糕。再有意识, 我就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了。”


    肖老师满脸迷茫,不认识的人还?真会被?她骗到。


    许天把证物袋里的针管展示给她看, “这东西从哪儿来的?又是给谁准备的?”


    肖老师疑惑地看了两眼, 摇头道:“我没见过?, 这不是我的东西。小天,我虽然在医学院当?老师,但我教的可是英语,我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宁越又问她记不记得?许天差点摔下楼, “是你推的她, 你还?试图把这个针管注射到她胳膊上。”


    肖老师满脸惊慌,拼命摆手, “你别瞎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虽然我跟小天的师生缘不是很长?,可我很喜欢她,她很聪明也很懂事,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干吗要把她推下楼。”


    她说着转头看许天:“小许,难道你也以为是我把你推下去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呀,我干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许天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检验了指纹,针管上肖老师的指纹清晰可见,可她还?是不肯承认,甚至说:“难道我中邪了吗?你们说的这些事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宁越把许天叫出来,“我怎么觉得?她在学你呢?”


    许天苦笑:“可我是真的失忆了,很明显她不是。”


    宁越安抚地冲她笑笑:“放心,我没怀疑你。”


    两人正在走廊说话,高?勋从楼梯口上来,“宁队,小许,发生什么事,我接到你们的电话马上就赶过?来了。”


    许天打?量着他,见他一身正装,精神抖擞,和之前在豫北并没有区别,就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慌乱。


    “高?教授,你从哪儿过?来的?”


    高?勋笑笑:“从家里呀,我在休假,去新岗位前有一周的假期,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案子需要我吗?”


    他神色轻松,语气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宁越正色道:“高?教授,我能问一下你跟肖倩老师是什么关系吗?”


    “肖老师?”高?勋眉头紧皱,“她怎么了?”


    许天盯着他:“请先回?答宁队的问题。”


    高?勋愣了下,看看两人,似乎为难极了,半晌才说:“我跟她曾经?是恋人关系。”


    许天跟宁越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许天猜到了他们关系不简单,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


    宁越掩饰不住地震惊,“不是,肖老师都四十?多了,她有家庭啊,我说你们……”


    高?勋看两人反应这么大,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低声道:“这确实是一段不伦恋,我本来不想让人知道,可你们现在郑重其事地问我跟她的关系,我也不能隐瞒啊。”


    见他如此诚恳,一上来就爆了猛料,许天语气缓和了些:“曾经?是恋人?高?教授,能不能说一说你们是什么时候相爱的,又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高?勋坦然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但是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越看了眼许天,把高?勋请进办公室里,“让小许跟你说吧。”


    许天说到她跟肖老师一起上楼时,高?勋长?叹一声:“不该去的呀,你们不知道肖老师一直在我这里接受治疗,自从她丈夫去世后,她就经?常幻听?幻视。”


    许天愣住:“在你那里接受治疗?你们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又已经?分手了,她还?如此信任你?”


    “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肖老师的朋友不多,我算其中一个,她有什么心事都会跟我说。”


    高?勋说得?理所当?然,让许天不由侧目,她原以为高?勋很古板,很传统,没想到这么开放。


    “你们是师生恋吧,差了二十?来岁……”


    高?勋打?断她的话:“只差了十?七岁。”


    许天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笑起来,“只?好吧,你只反驳了年龄,也就是说你们确实是师生恋?什么时候分的手?”


    高?勋静静看着她,“她没教过?我,所以不算师生恋。小许,你还?没说完你跟肖老师的事,她领着你去楼上,你就真跟着去了?去看什么?就算安然真是被?人杀害的,现在还?能留下什么证据?小许,你该拒绝的。”


    “我查的就是这件案


    子,为什么要拒绝?高?教授,如果你真担心肖老师,就该告诉她身边的人随时留意她,如果她有病,就该把她送去医院,而不是指责我,我可不知道她有精神问题。”


    高?勋叹口气:“也说不上精神问题,就是受了刺激,不太对劲,她到底干了什么?”


    “她想给我注射兴奋剂,然后把我从楼上推下来。”许天详细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一遍,“我可真没发现她精神有问题,她目标十?分明确,一心想要害死我。”


    高?勋怔住,“你说什么?搞错了吧,真是肖倩老师?我认识的她不可能杀人。”


    宁越呵呵两声,“她自己也说她不可能这么做,有可能中邪了。可我在楼下看到了,省医的很多学生也看到了。当?时小许拉着她的胳膊,可肖老师并没打?算把她拉上来,反而拼命想掰开小许的手。”


    高?勋有些震惊,“其实有些妄想症会在发狂后有短暂的清醒,她可能真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许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高?教授,你还?没见她面呢,就先帮她解释,还?想把她定性成精神问题,你们两个的感情真的断了吗?”


    “小许,我知道我的事一定对你们冲击很大,其实我可以隐瞒这件事,肖老师自己肯定不会提,可我不能瞒着,我既然说了,就不可能再对你们撒谎,我们确实早就分手了。”


    许天笑笑:“你放心,对我冲击不算太大,只是对于肖老师来说,这应该是违反校规,甚至是违反道德的事吧。”


    “我已经?成年了,而且当?时大四,要去实习时,我们才确定关系。当?时她跟她丈夫闹离婚正在分居中,我们的关系也只维持了一年。”


    宁越受到的冲击确实比较大,此时他惊讶地看着高?勋,“你们两个到哪一步了?只是谈谈感情?还?是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高?勋皱眉:“这就没必要说了吧,跟案子有关系吗?”


    许天跟宁越说:“肯定该做的都做了,不然他不会强调肖老师跟丈夫分居,看来他是在省城实习,两人经?常见面,感情升温,我猜他甚至跟肖老师一起同居过?。他强调肖老师跟丈夫分居,是想以此淡化他是小三的事实。”


    宁越点头:“介入别人婚姻确实是小三,不过?他当?时是学生,肖老师的错更大些。”


    高?勋见两人当?面讨论他,面色不太好,“宁队长?,小许,拜托你们别这么刻薄,是人就会犯错,我知道我们的事不容于世人,我们早就断了。”


    许天冷哼一声:“断了?在我跟安然这届入学后,你还?多次来学校,恐怕不是公事吧,是来找肖老师的?结果被?安然发现了你们的关系,这让她无法接受,对吗?”


    高?勋无奈道:“我们确实断了,安然的死跟这事无关,我来学校是为了一个研究项目,也并没有多次回?校,小许,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许天盯着他,“安然一直喜欢你,在她死后,我们宿舍的人做噩梦,肖老师居然把你请来。为什么要请你来?你又对我们做了什么?”


    高?勋皱眉看着她,“小许,你对我的恶意太深了,我知道安然是你好朋友,可你……”


    “真的吗?我的好朋友应该是小陶跟小雨吧,因为我劝安然放弃你,她很讨厌我。”


    高?勋惊讶地看着许天,“你不是失忆了吗?而且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看着好朋友摔在自己面前,很难过?也很害怕。”


    宁越道:“他们六个女孩能住到同一个宿舍,关系应该不会太差,小许不是说了吗?关系变差是因为你。”


    高?勋无奈叹息,“看来我成了罪魁祸首,可我发誓,我真没骗过?安然,更不可能害她,她跟我表白后,我马上回?绝了她,并跟她说我有女朋友。”


    许天马上道:“你跟她说你女朋友是肖老师?”


    “当?然不是,我们那时早断了,我当?时单身,是为了让安然死心,才这么说,可我没想到她还?是没想开。”


    高?勋说完摊摊手,一脸为难地说:“我到底要怎么证明,你们才能信我。”


    许天道:“你上次跟我说,你还?保留着跟我们五个谈话的记录,能拿给我看看吗?”


    “现在吗?”高?勋抬腕看看表,“快八点了,你们要熬夜查?”


    许天看了眼宁越,她不太想让高?勋离开这里。


    宁越秒懂,“可以让人明天给你送过?来,或者我们过?去取。”


    高?勋皱眉:“什么意思?你们想扣留我?我也成了嫌疑人吗?”


    许天道:“事情没查清楚前,大家都是嫌疑人,包括我还?有其他四位同学,我会联系一一她们,请她们有时间的话回?来接受调查。”


    “都是嫌疑人?”高?勋挑眉,眼神似笑非笑,“许法医,你说有没有可能,你查半天,最终发现安然确实是自杀。”


    许天冷冷地看着他,“你当?我是为了安然才查的吗?我想查的是你当?初在谈话时都对我们做了什么,导致我失忆,导致小陶总是回?忆起一些片段。而且我现在更得?查了,因为肖老师差点把我推下楼,你猜她对我说了什么。”


    高?勋语气也冷了下来,“许天,我还?没那么大本事,能让你失忆!小陶是谁,我早就忘了,也没办法篡改她的记忆。至于肖老师跟你说了什么,我不关心,因为我跟她已经?分手,我只是有时会帮她做心理咨询,并不清楚她都做过?什么。”


    宁越听?他从小许到许法医再到直呼其名,就知道他怒了,于是打?起圆场:“高?教授,这事涉及你和你的前女友还?有你的青梅竹马,让你留下来配合调查,是很正常的事,希望你别迁怒,不配合调查,影响的是你自己。”


    许天自然知道自己失忆跟他没关系,她想诈一下,见对方?不上套,就说:“高?教授,你这锅甩得?可真够干净的,既然你已经?直呼其名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曾经?的美女老师现在变成了神经?兮兮的中年女人,可能还?会一直缠着你,高?勋,你是不是烦肖老师了,想甩掉她?”


    高?勋大怒,他猛拍桌子,“许天,你一个小法医凭什么在这儿对我吆三喝四?我能坦诚跟你们说出实情,是因为信任你们,而不是让你们拿这件事攻击我,你们都是圣人吗?”


    许天道:“圣人都在天上呢,我们只是普通人,而你……”


    她拉长?声音,也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高?勋,高?勋果然更怒了,差点掀了桌子。


    分局安排协助他们的副队长?听?见这么吵起来,忙过?来拉架。


    宁越把许天叫到外边,“小许,为什么要激怒他?既然当?初的谈话有问题,把大家都请来慢慢查啊。”


    “宁队,他的愤怒是装出来的,我怀疑他在咱们局里,先说要请我帮忙调查,后来又匆匆放弃离开,也是故意的。”


    宁越愣住,“你是说他想引你来查?”


    许天缓缓点头。


    嫌疑人8


    宁越更加疑惑, 他皱眉问许天:“那高勋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他知道肖老师是凶手,想?借你的手抓她?”


    许天摊摊手:“目前也只是我?的猜测,他既然说?还保留着四年前?的谈话记录, 那就让他拿过来看看吧。还有


    他已经承认了和肖老师的关系, 肖老师又在我坠楼时承认她杀了安然, 那她和高勋现?在都是嫌疑人呀。我们要求他协助调查,他应该配合才对?, 在闹什么?”


    “肖老师承认了?”


    “我当时问她为什么要杀安然, 是不是把她当做了情敌, 肖老师说?‘她不配, 你也不配,都给我死!’这难道不是承认了吗?”


    宁越点头,“你说?得?对?, 这事她就算装傻也逃不过去,明天咱们申请重启旧案吧。”


    许天忙问:“宁队, 你公事办完了?不急着回?豫北吗?”@


    “还回?什么回??”宁越想?起?许天吊在楼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气地瞪她,“我?不在这儿盯着, 还不知道你会出什么幺蛾子。”


    许天无奈道:“当时我?也是没办法, 我?要真?跑了, 还怎么引蛇出洞?宁队,省医的案子肯定是东城分局处理的,可他们见咱们把肖老师带来,又提到了之?前?的案子, 怎么也不说?问问情况?”


    宁越苦笑:“已经按自杀结案了, 他们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放心, 我?明早跟他们谈,你明天联系你那四位同学。”


    “三位,小雨出国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小陶肯定能来,她心中也有疑问。另外两位,一位还在山区支教,地方偏远,怕是不好联系,另一位成了小老板,我?一开始觉得?她嫌疑很大,现?在肖老师自己冒出来,我?倒觉得?是不是她知道些什么。”


    “好,那你就先联系小陶和这位小老板,让她们尽量抽时间过来。”


    许天答应着,又指指办公室,“高勋怎么办?”


    宁越道:“你都说?他有嫌疑了,从现?在开始传唤他协助调查,起?码能留他二十四小时,唯一担心的是省厅那边,我?得?先找人?打声招呼。”


    “省厅那边要是知道了,总不会护犊子吧,调查清楚,也算还他清白啊,不然就凭他跟肖老师的关系,谁说?得?清楚。”


    宁越让许天稍安勿躁,那边副队长已经安抚好了高勋,过来说?:“宁队,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他已经很配合了,可你们咄咄逼人?,抓住他的痛处嘲讽。”


    宁越正色道:“孙队长,我?们要联系当时的办案人?员重启旧案,肖倩老师和高勋教授都是嫌疑人?,麻烦你帮忙安排一下。”


    孙副队长为难地看着他,“你们重启什么旧案?给你们行方便是因为咱们是一个系统。可你们不能跑到我?们地盘……”


    许天呵了一声:“宁队说?的是联系你们的人?重启旧案,您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们的地盘?孙副队长,你这话说?得?怎么不像是公安系统的人?,谁给你划分的地盘?”


    “我?是说?我?们辖区……”


    “你们领导知道你把辖区叫地盘吗?”


    许天知道此?时得?有人?强硬一点,宁越认识的人?多,他作为刑侦队长,级别也高,由?他去跟各方面沟通更合适些。所以得?罪人?的差事自然得?她来干,她这才蛮横起?来,揪着‘地盘’两字不依不饶。


    孙副队长气得?咬牙,声音却小了很多,“我?就那么一说?,你说?你这小姑娘跟我?较什么真??我?要不是为了帮你们,大晚上还在这儿加班啊。”


    宁越瞪了许天一眼,“你说?你急什么?孙队长又没说?不帮忙。”


    他说?完拉着孙副队长往边上走了两步,给人?家递了烟,才压低声音说?:“孙队,辛苦了,别生?气,新人?就是急躁,再说?这案子跟她有密切关系。四年前?她同学意外坠楼,当时以为是自杀,现?在又找到了新线索。她在调查时差点被人?注射麻醉剂还差点被推下楼,证据确凿,你说?这让她怎么忍。”


    孙副队长接了烟却没抽,拿在手里捏着,为难道:“我?没说?不帮你们,只是翻案的事太麻烦,我?不得?问清楚吗?再说?你们那算是什么证据?两个嫌疑人?一个说?失忆了,一个在控诉你们对?他有偏见。”


    “嫌疑人?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咱们得?审,得?问啊。这种事多了,翻案也不是说?当时办案人?员没能力,只是有些证据还没浮出水面,咱们总不能为了面子就遮盖真?相吧。”


    “放心,那不能!”


    “对?啊,我?对?你们很放心,这事其实也不急,但我?们这个小许同志,性子太急。你是不了解她,虽然是法医,但她什么事都能上手,在我?们局里很受器重,她自己也傲气,认准的事,你不让她查,她能把天给你捅破了。”


    孙副队长没好气地看了许天一眼,“我?看她就是在你们局里太顺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又没说?不帮忙,着急有用吗?”


    “没错,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批评她,太不像话了。”


    许天能隐隐听到两人?对?话,她心中暗乐,看来她跟宁越的默契度还不错。


    孙副队长答应明天一早就汇报上去,又安排了两个单独的监室。


    当肖老师听到要把她关起?来时,她哭起?来,扒拉着审讯室的桌子不肯走。


    许天过去劝,“肖老师,不管你有没有失忆,今天都走不了,失忆的话我?们会请更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来帮你做鉴定,没失忆的话,四年前?你做过什么?现?在又为什么这么冲动?地非要把我?弄死,你都得?解释清楚。”


    “我?看你是想?把我?弄死吧,我?可是省医的特级讲师,有头有脸的人?!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想?把我?关进监狱?”


    许天笑了笑,安慰道:“放心,不是进监狱,只是先收监候审,虽然也离进监狱不远了。”


    她这话一出,肖老师哭得?更厉害了,直呼冤枉。@


    “肖老师,你放心,监室里没你想?象得?那么恶劣,除了你,还有高勋也被暂时收监了,他可是省厅的,还是教授,不比你有头有脸吗?”


    肖老师愣住,“你说?什么?他也被你们抓了?他干什么了?这事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小天,你是疯了吗?”


    许天看着她癫狂的样?子有些无奈,目前?来看,高勋一定知道所有事,而且参与其中,只是他没留下证据,也很确定肖老师不会把他招出来。


    “走吧,我?送你过去。”她直接拉住肖老师胳膊把人?拉起?来。


    肖老师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小天,你会后悔这样?对?我?的,我?没做过坏事,更没想?杀你。”


    她说?话笃定的语气,让许天觉得?她好像真?失忆了。


    肖老师说?完,不用她拉,跟个英雄一样?,自己走出了审讯室。


    许天盯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难道是多重人?格障碍?可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转换了其他人?格啊。


    肖老师乖乖去了监室,高勋却要求打电话。


    孙副队长有些为难,宁越干脆道:“让他打,我?倒要看看这大晚上的,他能打给谁?谁又会以私人?关系来捞他。”


    结果高勋打到省厅值班室,有位值班的主任接了电话,他先自报家门后,说?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并坦诚自己在入职省厅犯罪心理研究所后,仍旧跟大学的肖倩有不正当关系,大概两个月后才彻底分手。


    电话那头的人?十分惊讶,许天站在旁边都能听到对?方的惊呼声,“小高,你这真?不是玩笑?我?听说?好多年轻人?开始过西方的愚人?节,是哪天来着?”


    高勋冷静极了,语气毫无波澜,“四月一号才是愚人?节,我?不过这个节,也没跟您开玩笑,真?对?不起?,我?给省厅抹黑了。”


    等挂了电话,高勋冷冷道:“现?在你们只是传唤,只能审讯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押我?,所以我?不会去监室,如果你们确定要逮捕我?,请出示逮捕令。”


    孙副队长有些尴尬,这自己人?就是不好糊弄,他刚要解释。


    宁越却没好气地说?:“传唤你是为了让你配合调查,可你根本没有配合的意思,甚至还想?掀桌子,我?们晚上把你一个人?留在审讯室里能放心吗?让你去监室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去监室好好休息?”高勋似笑非笑地看着宁越,“我?看你们是想?搞我?心态吧,我?没犯法,关我?进铁笼子是对?我?的侮辱!你们要真?把我?当普通嫌疑人?,不应该连夜审吗?熬着我?,不让我?睡觉,这才正常。”


    宁越气笑了,“行,那咱们今天就熬着吧。”


    结果人?家又什么都不肯说?,“我?该说?的都说?了,我?不知道肖老师干过什么。”


    高勋说?完见许天在一边笑,就冷冷道:“怎么,咱们许法医好像很开心啊,看到我?成了阶下囚,你很得?意吗?”


    许天摊摊手:“我?可没想?过让你成为阶下囚。高勋教授,您之?前?在豫北各种试探我?,为的是什么?我?说?我?失忆了,你非


    得?叫我?来查,现?在我?这不是来了吗?怎么你又不配合了?”


    高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当然配合,安然的死也是我?心中的痛,我?一直想?查清楚,我?纠结着跟你说?了这件事,又明白没有证据,不想?把你卷进漩涡里,这才离开。许法医,我?很高兴你能来查这起?案子,可你找错了对?象,我?是这世上除了安然爸妈,最想?知道她死因的人?。”


    宁越见问着问着又吵起?来,就先暂停审讯。


    两人?来到外边走廊,宁越见许天眉头紧皱,忙问她,“怎么了?小许,你可千万别说?现?在要打退堂鼓。”


    “当然不会,他们两个都太自信了,我?只是有些奇怪,想?梳理出一个合理的思路。”


    “那你梳理出来了吗?”


    许天叹口气:“安然的死,肖老师肯定是主犯,我?不确定高勋是从犯还是教唆犯,又或者他只是旁观者。”


    宁越苦笑,“不管是哪个都不好查,而他又是心理专家,咱们不可能像对?待其他犯人?一样?攻破他的防线。而且我?想?,如果是他主动?引你来查,想?借此?摆脱肖老师的纠缠,那他应该只是旁观者,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自己把肖老师处理掉。”


    许天明白他说?的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你说?得?对?,如果他杀过一次人?,就不怕脏手了,可我?总觉得?他没这么简单。”


    她犹豫了下,还是道:“宁队,我?还怀疑之?前?我?头被砸不是意外。”


    宁越盯着她,“什么意思?跟我?,你不必斟酌,有什么就说?吧。”


    “我?怀疑我?失忆之?前?在查安然的死因,甚至已经查到了他们两个,才会招来杀身之?祸,然后高勋就来豫北了。”


    宁越道:“明天我?去省厅一趟,我?相信会有更好的心理专家,能帮你恢复记忆。”


    许天心中默默吐槽,再好的也不行,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许天。可她既然来了,就得?忠人?之?事,这事一定要查清楚。


    宁越有些担心她:“不管怎样?,肖老师想?推你下楼,还试图咬你的手,证据确凿,她抵赖不了。其他的不管查出什么结果,你都先别急,拖了四年的案子,怎么可能一两天就查清楚。”


    “放心吧,宁队,这是一场硬仗,我?有准备。”


    宁越很喜欢她身上那种朝气蓬勃,勇往直前?的劲儿,笑问:“包赢的吗?”


    “那是当然!”许天说?得?信心十足,却又补充道,“输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再拖个几年,真?相就在那里,只会被遮盖又不会消失。”


    宁越不由?笑起?来,心里一阵轻松,他还真?怕这案子失败会挫了她的锐气。


    嫌疑人9


    高勋不肯去?监室, 就坐在审讯室里,问?他什?么也只是敷衍过去。


    他逻辑清晰,言辞谨慎, 孙副队长十分怀疑是许天搞错了对象, “我汇报上去?, 这事?要是?查错了,我也会担责任, 但主要还是你们两个, 真?想好了, 要一查到底?”


    许天点头, “我早就想好了。”


    宁越笑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孙队,你只是?局里派来协助我们的, 我们申请查旧案,你上报上去?而已, 跟你关系不大, 不用太紧张。”


    孙副队长叹口气,“我是?怕你们年?轻气盛, 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 还得被处分。”


    许天其实也担心会连累宁越, 此时见他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再犹豫:“这事?蹊跷的地方太多了,不可能什?么也查不出来。不管怎样?这案子跟我有?关,也是?我提出要翻案的, 所有?责任都?由我承担。”


    宁越也不跟她争, “现在先别考虑这些事?,先想想怎么找到证据, 怎么让他们开口吧。”


    许天道:“我觉得肖老?师好像真?的精神有?问?题,她在推我下去?时,那种执拗劲,根本不像正常人。她不顾周遭的环境,也不考虑有?没有?人过来,有?没有?人看到,就非要推我下去?。”


    宁越点头:“明白了,咱们得找更权威的精神科专家?来。”


    许天又说:“肖老?师的这种精神状态应该很容易被攻破,至于?高勋,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重启案件是?如他所愿,他肯定已经准备充分。审是?审不出来的,我觉得关键在于?四年?前他对我们五人的心理疏导。”


    宁越道:“只要证明他在这五场谈话中都?做了手脚,就说明他肯定有?问?题,但?这可不容易。”


    “我知,明天省厅的人会把那些谈话记录都?送过来,到时咱们看看有?没有?问?题,就怕他在上边作?假。还有?肖老?师丈夫的死,也要查。她从哪儿拿的药,总能顺藤摸瓜吧?”


    他们两?个商量好查案方向,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东城分局给安排了招待所,也不用再回省厅。


    第二天一大早,许天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很早,哪想到宁越已经买好了早餐给她送过来,他见她已经背起包打算走了,就说:“别太急,先把早饭吃了。”


    许天打开袋子,见里边是?两?个三鲜包和一碗八宝粥,“宁队,你吃过了吗?”


    “我也刚吃过,顺便帮你带的,孙队说招待所餐厅的包子最好吃,你尝尝。”


    许天谢过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犹豫,等把一个三鲜包吃完,她还是?道:“宁队,要不你还是?回去?吧,这事?省厅和东城分局不得不查,哪怕有?人想保高勋,他也得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何况他跟肖老?师的事?涉及作?风问?题,省厅肯定会考虑这一点,再器重他,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宁越十分无奈,“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磨叽?实话告诉你,来省厅开会是?我从老?汪那儿抢来的机会,也没多大事?。主要就是?不放心你,结果我找到学校就看见你挂在排水管上当超人,你说我还怎么回去??我回去?了跟贺局怎么交代??任由你在这儿折腾?就不管了?”


    许天有?些意外,“你是?为我来的省城?”


    “你以为呢?所以别再想这些没用的,赶紧把这案子了结,咱们才能回豫北。”


    “谢谢。”许天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感谢有?点干巴巴的,她三两?口把饭吃了,才说,“宁队,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宁越已经失望了,她怎么什?么事?都?弄得热血沸腾,公事?公办的,哪怕说句回去?请他吃饭,也行啊。


    到时候你请我,我请你,感情不就处起来了吗?


    等许天吃完饭,两?人溜达着往审讯室那边走,她才说:“宁队,等回去?我请你吃大餐,虽然我不想麻烦你,但?不得不承认,有?你在,他们会更重视这案子。”


    宁越笑起来,“好啊,我等着。你也别妄自菲薄,我相?信就是?你自己来,肯定也能捅破天,我跟孙队说的不是?假话,你有?这能力也有?这魄力。”


    许天被他逗乐,“什?么叫捅破天?宁队,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走吧,看看不肯去?监室的高教授睡没睡。”


    孙队很够意思,安排人看着审讯室里的高教授。一早刚换了班,昨晚盯着的人说他直接躺到审讯桌上睡的。


    “刚给他送了饭,我看他吃得也挺香。”这位同志忍不住说,“其实我看这位高同志,真?不像是?犯了事?的,他特别坦然。”


    许天虽然一直很反感高勋,可听到这话也不由佩服,“他这心理素质太强了吧。”


    宁越问?看守的同志有?没有?跟高勋交谈,得到否定答案后,也不由感叹:“他确实厉害,只看了他一晚上,这位同志就对他有?好感,还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两?人都?知道只要高勋不想说,根本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真?相?。


    肖老?师很崩溃,虽然监室很干净,还是?单间,可她平时养尊处优,哪里住过这种不到十平的


    小房间。


    据说她哭了一晚,直接精神崩溃了,问?什?么都?不说。


    宁越赶紧去?联系精神科的医生,来给肖老?师做鉴定。


    许天昨天已经联系了同宿舍的小陶,李美月还有?陈晓兰,可小陶下午才能到,陈晓兰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学校只有?三名老?师,她不好请假。


    李美月压根没联系上,许天只好给李美月家?人留了言,希望她能打到分局来。


    一到办公室,许天就又给她打了一次电话,对方说李美月往家?打过电话,已经把电话号码跟她说了。


    许天皱眉,终于?意识到不能干等着李美月,她是?生意人,总是?到处跑,就算知道有?人找她,也未必会打电话过来,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她。


    八点半,省厅那边来人了,带着从高勋办公室取来的文件夹。


    宁越去?了省医请专家?,孙队长带着人过来找许天,“许法医,这位是?省厅的冯主任,他想了解一下高勋的案子。”


    冯主任大概四十来岁,眉心有?竖纹,法令纹也很深,一看平时就很严肃。


    许天简单把事?情说了,冯主任叹口气,“真?没想到啊,不过小高能坦然承认那段错误的关系,还不算无可救药。”


    许天一听这话就知道省厅没打算放弃高勋,她有?些奇怪,现在这种作?风问?题,处理起来可是?很严重的,这高勋是?有?后台?还是?能力强到别人无可替代??


    “他在大四时跟有?妇之夫谈恋爱,甚至分到省厅后,还有?联系……”


    许天以为对方没听清楚,正想简单概括一下,哪想到冯主任说,“昨天小高在电话里已经跟省厅的值班人员汇报了这事?,年?轻人嘛,哪有?不犯错的,能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再说他也没有?伤害到其他人,这个肖老?师跟她丈夫当时不是?分居状态吗?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你们扣留他,那我觉得没必要,这事?自有?组织上给他处分。”


    许天皱眉,高勋真?有?后台?还是?说他能力出众,人缘太好了?


    她干脆强硬起来:“抱歉,不只这件事?,我们要查的是?人命案。四年?前他曾经给我们同宿舍的五个女孩做心理疏导,是?肖倩老?师找他来的。肖倩老?师有?大可能就是?杀害死者安然的凶手,而他跟肖老?师关系密切。”


    “两?人不是?已经断了吗?”@


    “并没有?,高勋说肖老?师精神有?问?题,经常找他做心理咨询,我们想看他跟肖老?师的谈话记录,他说是?私人关系开解肖老?师,没有?做记录。冯主任,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


    冯主任叹口气,“不管怎样?,我相?信小高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应该是?误会,你们该怎么查怎么查,省厅肯定全力支持,但?也请尊重人,别动不动抓人。”


    许天十分无语,“冯主任,您应该没上过一线吧,警察抓人,是?多正常的事?啊。他有?嫌疑我们自然抓他,哪里不尊重人了?”


    冯主任没想到被一个小年?轻教训,他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说先缓一缓,都?是?一个系统的,应该先谈话,解开误会嘛,干吗大晚上抓人?还搞得大家?都?知道了。”


    “我们可没让高教授给你们值班室打电话,是?他自己要打的,这能怪得了谁?冯主任,这么大的事?,您还想瞒着掖着?我知道教授级别的专家?太稀有?,可您爱才也得有?度吧,别太护犊子。”


    “你……”冯主任气得指着许天想骂,又开不了口。


    孙副队在一边劝了两?句,也没用,冯主任气得把文件夹扔下,就走了。


    孙副队十分无奈:“我说小许,你属炮仗的吗?那可是?省厅的领导。”


    “就因为省厅的,才得打发他走啊,不然咱们干活,一直有?个护犊子的文职领导在旁边监工,你受得了吗?”


    孙副队笑了,“也是?,我说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


    “是?人家?领导没想跟我较真?,我看这位主任也跟昨晚的看守一样?,是?被高勋迷惑了,都?觉得他是?好同志,哪怕犯了错也是?年?轻不懂事?,可你看高勋那有?恃无恐的样?子。”


    许天感慨两?句,就赶紧翻起了高勋的记录,她原以为这种记录跟审讯时的笔录一样?,肯定是?说了什?么都?会记录下来,可没想到根本不是?对话,只是?简单记录了病人的精神状态,疏导方式,疏导过程和最终结果。


    “病人?”孙副队有?些疑惑,“他把你们当病人了?”


    许天挑眉,她把所有?记录都?翻了一遍,大同小异,于?是?干脆把文件夹拿到审讯室里。


    “高教授,这就是?你所说的谈话记录?”


    “有?什?么问?题吗?”


    高勋此时神情淡漠,“许法医你真?失忆了吗?还是?想隐瞒什?么事??连当时咱们的谈话都?不记得了?我只是?帮肖老?师给你们做疏导,不可能一句一字都?记下来。”


    许天请孙副队先去?看看宁越回来没有?,她又过去?把门关上,审讯室里只剩下她跟高勋。


    高勋马上道:“这不合规吧,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没有?暴力审讯的癖好。再说我只是?法医,不可能单独审讯,现在只是?私人跟你聊聊而已。”


    许天说完笑笑,把文件夹推过去?,“高勋,你这才不合规啊,因为肖老?师邀请,你就去?给我们做心理疏导,连记录都?这么敷衍。”


    “敷衍吗?我觉得很正规,你们都?因为同学的去?世做噩梦,我对你们的心理疏导还是?很有?作?用的。”高勋说完又强调,“可别把你失忆和小陶脑子不清楚归到我头上,我是?帮你们,不是?害你们。”


    许天靠近他,低声道:“真?的吗?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失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被东西砸过头吗?”


    许天轻笑:“是?啊,正因为大难不死,我才明白有?时候该装糊涂,所以我失忆了。可是?高教授,你非要跑来豫北干什?么呢?想确认我是?不是?真?失忆?”


    高勋吓了一跳,“你在胡说什?么?”


    他紧盯着许天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什?么,却被她毫不客气地瞪回来,“高教授,如果我说我全想起来了,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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