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然而这还没完, 在导弹击中那辆正在激光瞄准、企图射击的坦克后，这辆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坦克就陡然改变了方向，冲着路加维尔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路加维尔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 就想要转动轮椅撤开。
但对于操作还不熟练的路加维尔来说，后退地操作这老掉牙的轮椅本就不容易, 更何况是在滚滚雨幕里。
——哥谭的下水道系统差劲到一直在向地表翻涌污水, 此时的地面积水更是已经漫过脚面。
这加大了路加维尔后退撤开的难度，他的轮椅不防滑。
就在路加维尔以为自己可能要醒来第一天就快进死亡的时候, 一道迅捷的黑影就划破的雨幕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在路加维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快速掠至他身前的黑影就已经抱着他‘唰’得飞上了天去。
等等，飞上天？
什么情况？！
被哥谭暴雨淋了个劈头盖脸，被人钳制着飞上天的路加维尔刚感受到不真实的悬空感就又听到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砰！！”
紧接着，冲天的火光就从路加维尔脚下的街道漫起，又很快被发冷的暴雨浇灭。
路加维尔怔怔地望着自己已经被失控坦克怼进了花坛里、变成了一堆废铁的老爷车, 实在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就在呼吸之间, 就失去了自己唯一一辆轿车、轮椅和刚买了没多久的两份儿童套餐，以及加冰可乐, 还有两份据说无敌好吃的草莓圣代。
“……哥谭, ”路加维尔两眼无神地望着已经葬身绿化带, 变成废铁的老爷车，喃喃地低声问小蛇崽：“竟然……这么瞬息万变的危险吗？”
“你不是哥谭人。”
头顶传来了不属于小蛇崽的低沉喉音，听起来应该是疑问句，但听语气又好像是个陈述句。
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到那道声音言简意赅地问：“受伤了吗？”
“我——呃？！”
路加维尔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就猛然感觉到了一阵极降的失速感, 冷冷的雨随着骤然降低的高度劈里啪啦的灌进他的鼻腔里，他被迫闭上了嘴。
眼见事情已经结束, 生死时速从蝙蝠车里弹射出来救人的蝙蝠侠才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他收起爪钉枪，身后的披风一展，便横抱着这个出现在激战现场旁边，险些被波及的外地倒霉蛋重新降落到了地面上。
路加维尔注意到刚才还亮着灯、门口大开、挂着营业牌子的快餐店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速关上了店门，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就连在快餐店上方的霓虹灯牌都被关掉了电源，在雨幕里暗淡了下去。
这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下班速度，狠狠震惊了路加维尔这个刚到哥谭一天的外地人。
看来，这种事情在哥谭……应该很常见？
路加维尔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卖掉哥谭市的房产，前往隔壁的布鲁德海文市，或者邻近的大都会换个更安全、慢速一点的生活环境了。
不是他胆子小，主要是他现在行动不便的双腿实在是让他不具备能够在哥谭这种包含速度与激情的‘快节奏’都市生活。
这里，威名赫赫是有原因的。
确认了这个外地来的年轻绅士没有什么大碍，蝙蝠侠便想要放下他。
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材质昂贵的西装，明显是能够为哥谭市GDP做出贡献的一员，自认是自己拍的哥谭旅游宣传片发挥了些功效的蝙蝠侠口吻略微不那么冷硬了一点：“你的车辆和其他损失可以去找韦恩基金会报销，在哥谭旅游，尽量避免夜晚出行。”
哥谭市的旅游业发展的已经够糟糕了，不能再雪上加霜。
“……好的，谢谢您的帮助？”
路加维尔没想到他的损失还能报销，他被蝙蝠侠突然松开的手晃了一下，差点没摔在地上，好险才凭借着抓住蝙蝠侠的披风站稳了身体。
正要离开、返回蝙蝠车的蝙蝠侠回头看了眼被金发绿眼的男人拽住的披风，又抬头看向了死拽着他不松手的年轻男人：“还有什么事情。”
即使隔着面具，路加维尔也能感受到对方充满不赞同的眼神。
面对蝙蝠侠射过来的视线，被淋得像是个落水狗的路加维尔充满歉意地说：“我很抱歉，但是我的轮椅在刚才和车一起撞坏了，我没法、我可能没法自己回去……”
蝙蝠侠这才想起他刚才好像确实坐在轮椅上，布鲁斯的视线余光扫到了已经变成一摊木头架子和丝绒垫子的轮椅，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而且，我刚才刚买的晚餐也在车上，现在——”
路加维尔的视线望向了已经黑沉沉的快餐店，苦笑说：“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再去哪里吃晚餐了。”
再看向浑身都湿漉漉，铂金色头发都贴在额头上滴水、肚子应景发出‘咕噜’叫声的年轻残疾游客，就算是布鲁斯，他心里都短暂地闪过了一瞬的愧疚。
“你的同伴呢？”
布鲁斯问，他不觉得有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会独自开车来哥谭旅游，这不符合常理。
“我没有同伴。”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刚才的生死瞬间产生的激素作用，又或者是他的腿在经历了陡然悬空、失去轮椅后就这么没用，他的双腿一直在打颤。
路加维尔硬着头皮和见义勇为但貌似脾气不好的蒙面先生解释说：“事实上，我也不是来旅游的，我最近才搬来这里决定独自定居——您之前说的报销，这种情况还能够报销吗？”
“……”
布鲁斯很想问他为什么会选择搬来哥谭定居，而不是其他对于残疾人士更加友好的城市。
就算是深爱着这座城市，布鲁斯也不得不承认哥谭市在针对残障人士的特殊建设这方面做的并不到位，甚至很差。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歧视，而是哥谭的生活环境对普通人也没有多友好。
这里是疯子的温床。
“可以报销。”
但蝙蝠侠没有问出口，他短暂静默片刻，在把这个倒霉蛋送去警局让戈登警长看着处理和把他丢在这儿让其他人来接应两个选择里抉择了一会儿。
下颌线冷硬的黑漆漆问：“你住在哪里？”
“休伯特庄园。”路加维尔说出了他从小蛇崽那里听来的名字，并附上了详细的地址说明。
布鲁斯沉默了。
他改变了主意：“如果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先生。”
还没等布鲁斯把话说完，就听到这个选择独自搬来哥谭的年轻绅士干脆地回答说：“您是蝙蝠侠，一个救了我的好人。”
蝙蝠侠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上车。”蝙蝠侠说：“我送你回去。”
“真的吗？”
路加维尔连忙感谢着询问道：“您能顺便带我去一下附近售卖轮椅的店铺吗，我可以给出丰厚的报酬，否则我可能——”
“会有人给你送去。”
蝙蝠侠先生打断了他，而在这个时候，那辆看起来十分炫酷、像是科幻玩具一样的蝙蝠车已经行驶到了他们的面前。
路加维尔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没有轮椅对现在的路加维尔而言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蝙蝠侠这么说显然是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麻烦。
虽然路加维尔落到如今窘迫的境地有一半要归功于眼前的蝙蝠侠，但对方先是出手救了他，提醒了他可以去韦恩基金报销损失，又愿意送他回家，为他准备轮椅——在对方提醒了他的损失可以报销后，就完全可以不用在理会他了。
但蝙蝠侠还是选择了帮助。
这比路加维尔所知道的那零星有关蝙蝠侠的不实消息要更加让人安心，这是一个不那么正派（指蒙面），但足够正义的角色。
“非常感谢。”
路加维尔诚恳地说：“之前的报销就不必了，我会额外再向韦恩基金捐款用于感谢您的帮助。”
蝙蝠侠嘴唇动了下，没说出来拒绝的话。
他操纵着蝙蝠车打开了后盖，看向了路加维尔问：“你可以吗？”
路加维尔看了看那充满高科技的座椅，明白蝙蝠侠是问自己能不能自行坐进蝙蝠车里，他当即点点头，说：“我可以。”
蝙蝠侠没再耽搁，他检查了一下已经报废的自动坦克，又确认了那辆报废的老爷车没有什么能拯救的了，他才在路加维尔缓步挪进了座椅后折回身扣上了后盖，返回了蝙蝠车内发动了车子。
“嘶嘶……”
小蛇崽在这期间一直都安安静静地盘在路加维尔的脖子上，假装是一个真正装饰品，一声不吭安静异常。
直到路加维尔坐近车里，它彻底看不见了蝙蝠侠的两个尖尖耳朵，它才敢冒出头来，在路加维尔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我们的运气可真好……”
“你确定是运气好？”
路加维尔闻言不由得纳闷，他怎么没看出来今天顶着大雨出来采购结果到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有哪里能够被成为‘运气好’了？
“可是你遇到了蝙蝠侠，”小蛇崽兴高采烈地说：“虽然哥谭市存在蝙蝠侠，但这就是买彩票可能会中奖一样，夜晚出行偶遇到他本人并不是一件多大概率的事情。”
“可是你，休！”小蛇崽用一种夸奖地语气说：“来到哥谭的第一天就遇到他了！”
第182章 隔壁灯火
“嗯……？”
路加维尔还是没有理解为什么‘遇到蝙蝠侠’会在小蛇崽口中说的像是‘中了彩票头奖’一样幸运, 毕竟如果他理解的没有错，中奖可是能让人一夜暴富的。
路加维尔问：“所以——？”
小蛇崽支起身子，嘶嘶地吐着芯子, 凑近路加维尔急切地问： “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了一点，我是说身体上的感觉？”
路加维尔闻言虽然觉得奇怪, 但还是配合地略微闭眼感受了一下。
“怎么样！”
对上小蛇兴奋又期待的询问, 路加维尔张了张嘴，最后他不太确定地说：“……呼吸好像没有那么沉重了？”
“那就没错了。”
毕维斯肯定了路加维尔的说法, 它宣布说：“蝙蝠侠是这个世界上能够给予你信仰之力最多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你甚至只靠多接触他，就能够恢复更多的能力来发展信徒了。”
“嗯？”
路加维尔刚想问发展信徒有什么用，他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相关的信息。
他来到这个世界是通过了一个邪神信徒的祭祀召唤，而由于有世界壁垒的存在, 路加维尔虽然成功降临在了哥谭市, 但无论是现在捏造的身体素质还是所能够使用的力量都极其有限。
然而，只要随着他接触这个世界的宠儿——那些拥有着声望、信赖或者类似信仰之力的人类, 并且逐步获取他们的信任或者和他们产生互动, 就会自然而然地被世界接纳, 从而被放松限制。
路加维尔现在所使用的身体也会跟着身体素质逐渐变好，贫瘠的法力也会逐渐活泛。
而随着路加维尔这个‘邪神’的能力逐渐恢复，他就能够施展一些术法来传播信仰、发展信徒了。
这个世界的本世界人类一旦信仰他，成为他的信徒就会反过来加深世界意识对他的认可，让路加维尔能够更好地进一步良性循环。
而且，信仰本身, 对路加维尔来说，就是充满着滋养的‘美味佳肴’。
这么看来, 他会降临在哥谭市倒不是一件坏事。
路加维尔思忖道：从今天晚上他的经历以及这个城市会出现蝙蝠侠这种蒙面义警的结果来看，哥谭市并不太平，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危险。
这对于刚刚来到哥谭市，想要定居的富豪残疾人也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对于路加维尔这个‘邪神’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培养皿’了。
毕竟罪恶、暴力和危险，就是邪神和信仰天然滋生泛滥的温床。
人类在面对不能以自己力量抗衡和改变的困境、危机时，总是难免会将希望寄托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外力之上。
这于路加维尔，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
路加维尔若有所悟，他本来想问问小蛇崽除了蝙蝠侠以外这个关键角色外，哥谭市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有着同样信仰或者说声望力量的人物。
按照路加维尔脑海中浮现出的知识和记忆来看，蝙蝠侠在哥谭市是一个近乎于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他出没在哥谭的阴影里，守护这座城市的夜晚。
但这个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怪物同样神出鬼没，路加维尔这次遇到他是运气好，但下一次想要遇到他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通过刚才和蝙蝠侠简单接触，路加维尔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甚至交朋友的对象。
与其把希望放在蝙蝠侠身上，还不如去找找看哥谭还有没有类似的、比较好接触的其他人。
但话还没出口，路加维尔就意识到了这是在蝙蝠侠的蝙蝠车上，从之前蝙蝠侠遥控蝙蝠车的时候，就能够看出来他的座驾极具科技含量。
如果路加维尔脑海中的记忆没错，那么蝙蝠侠很有可能会在蝙蝠车上安装一些诸如窃听器之类的小玩意。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没必要现在就询问小蛇崽，谨慎一点总不会出错。
想着，路加维尔便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小蛇崽是小孩子心性，它因为路加维尔遇到了蝙蝠侠的幸运高兴了一会儿。
但小蛇一想起来它还没有吃进肚子里的儿童套餐，加冰可乐和草莓圣代就整个蛇又蔫巴了起来。它尾巴都打起了卷，在心疼地报菜名似的碎碎念着它今晚还没有吃过的晚餐。
路加维尔只好托着它的小脑袋，一遍遍地撸猫似的撸着它，让本来乱动的小蛇崽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像是一只塑料玩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路加维尔掌心里。
它好像很喜欢被这么抚摸。
蝙蝠侠的开车技术并不怎样。
至少路加维尔是这么觉得的，当然，这不排除他第一次坐车所以有点晕车。
但感受着车子在公路上横冲直撞，甚至在经过一些坑洼地面的漂移起飞时，拽着小蛇崽尾巴才没它飞出去的路加维尔忽然挺庆幸自己没吃东西的。
——以及，在座椅上安装安全杆真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有效的避免了乘客在封闭车厢里被颠的到处乱滚。
车子在驾驶途中停下来过一小短时间，路加维尔还以为是已经抵达了休伯特庄园，但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来蝙蝠侠开门。
他便猜测是蝙蝠侠可能遇到了什么沿途刷新的罪犯，正在铲奸除恶，于是他安静地拢着小蛇坐在车里等待着。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蝙蝠车就又很快轰鸣着发动了起来。
蝙蝠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很快就又逐渐减速，最后停稳了车子。
这次，路加维尔面前的后车盖缓缓打开，路加维尔看见了终于淅淅沥沥疏散下的小雨和阴云密布下的哥谭天空，以及那幢外表破败的庄园建筑。
他们到家了。
随着安全杆的抬升，路加维尔离开了蝙蝠侠车，在唯一幸存下来的雨伞支撑下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休伯特·霍利迪。”
路加维尔冲蝙蝠侠道谢说：“这里是我的住址，恒抱歉我暂时还没有办下来新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您可以直接前来拜访联络我，我会尽我所能的报答的。”
路加维尔的感谢被蝙蝠侠截断，蝙蝠车悄无声息地合拢着变回原样，蝙蝠侠看起来对路加维尔所说的感谢并不感兴趣，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布鲁斯问。
“我的朋友……”
布鲁斯看见休伯特·霍利迪的衣领间忽而冒出了些什么，那蛇头耸动着冲他吐了吐芯子，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着之前记忆的小蛇崽对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感官不错，毕竟他作为父亲对路加维尔着实不错。
更何况，他本人身上的信仰之力都快要闪的毕维斯双眼发直，自己贴上去了。
毕维斯虽然知道蝙蝠侠对这个世界很重要，但这还是它在拥有实体后第一次直观地感受道。
那是单纯的数据化扫描完全没法比拟的诱惑感。
路加维尔听着小蛇崽‘嘶嘶嘶’的话痨声，委婉地简化了一下它的问好，对一言不发审视着小蛇崽的蝙蝠侠介绍说：“它叫毕维斯，它在说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蝙蝠侠对休伯特·霍利迪的话保持怀疑，他将手里的纸袋塞给了休伯特·霍利迪：“拿着。”
“这是什么……？”
路加维尔愕然地接住了蝙蝠侠‘丢过来’的纸袋——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毕竟他还要一手撑着雨伞来维持住平衡。
路加维尔半托半抱住手里的纸袋，入手是一片温热。
休伯特庄园的电力系统也许出了问题，也许没有，但庄园门口上了年纪的照明灯没有一个是亮着的。
昏黑雨夜里，路加维尔低下头借着蝙蝠车的尾灯分辨了好一会儿，他才连蒙带猜地看出了这也许是一只装着食物的纸袋。
蝙蝠侠怎么会忽然给他这个？
路加维尔满心疑惑地刚想和蝙蝠侠再道谢一声，他抬起头却发现原地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黑漆漆的身影。
“轰隆……！”
在蝙蝠车引擎发出的响亮咆哮声中，路加维尔只看见了蝙蝠车溅起雨水，快速朝着远处庄园入口处行驶，逐渐变小消失的背影。
路加维尔捧着手里的袋子在原地站了一会，见属于蝙蝠车的尾灯渐渐隐没在了漆黑的雨幕里消失不见，他才抱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晚餐转身走进了身后黑沉的庄园里。
“蝙蝠侠……”
路加维尔一边艰难地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一边对着正好奇地凑近纸袋闻闻嗅嗅的毕维斯感叹说：“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毕维斯赞同地‘嘶嘶’了两声，催促着路加维尔快点找地方坐下吃饭，看看都是些什么。
路加维尔双腿发软用不上力气，他没走太远便在门厅附近找了一处不灰尘不那么多的位置坐了下来。
路加维尔用先前从抽屉里翻出的火柴点燃了壁灯灯盏里的蜡烛——他觉得找人改装电力系统和打扫庄园卫生两件事情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崽崽，”路加维尔甩灭了手里的火柴坐到了正试图拱着脑袋钻进纸袋里的小蛇崽身边，问：“你知道刚才我们路过的那处庄园是哪里吗？”
路加维尔刚才出门的时候就注意到，隔壁不远处的密林那边有着点点灯火。
第183章 合法撬锁
只是他先前忙于听从小蛇崽的指挥驾驶辆, 路加维尔并没有分心询问。
现在闲下来，路加维尔便提出了这个问题。
“韦恩庄园，”小蛇崽回答说：“那里就是韦恩集团的所有者, 布鲁斯·韦恩以及他的孩子们所居住的地方。”
“韦恩庄园？”
路加维尔眼睛一亮：他先前还在猜测和蝙蝠侠可能有关系的布鲁斯·韦恩会不会同样拥有着可观的信仰之力，打算有机会接触一下对方试试。
谁知道韦恩庄园竟然就坐落在的他的庄园隔壁, 虽然从地理位置上两处庄园之间隔了一片密林, 但说他们是邻居也无可厚非。
这样一来，路加维尔无论是上门拜访, 还是邀请韦恩一家人前来参加搬迁聚会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没错。”
小蛇崽察觉了路加维尔的想法，但它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催促着路加维尔快点开饭，它已经馋嘴很久了。
路加维尔没再询问，转而拆起了打包袋。
“哇，是蝙蝠汉堡！”
听毕维斯这么说, 路加维尔打量了一下, 在包装袋上面果然看到了类似蝙蝠的图标。
纸袋里取出的两个汉堡和一包薯条没有可乐，当然也没有草莓圣代：“这是蝙蝠侠做的吗？”
“噗, 当然不是, ”毕维斯说：“不过也很有名。”
“叮咚……”
就在这时, 门口那扇并没有上锁的大门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按铃声，路加维尔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原来他家是有门铃的。
不过这个时间……
路加维尔看了一眼客厅里唯一还在正常运行的座钟，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前来？
‘【休伯特·霍利迪】’还认识什么关系要好到能够晚上十一点，前来庄园拜访的朋友吗？
可是，他难道不是第一天来到哥谭吗？
路加维尔脑海中念头浮动，他就很快有了一个靠谱的猜想：蝙蝠侠送他回来之前曾经说过, 会有人把他的轮椅送过来。
所以……现在是轮椅被人送过来了吗？
路加维尔连忙抓过雨伞充当临时拐杖，带着快速爬到他身上的毕维斯便朝着响了两声就安静了下来的门口走去。
路加维尔‘哗’的推开了房门, 就借着身后摇曳的烛火，隐约看清了一个正站在门前的身影。
这看起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
路加维尔迟疑地问：“请问你是……？”
……
……
阿福是今天接到了蝙蝠侠的消息，才知道韦恩庄园不远处的这处荒废庄园里似乎搬来了新邻居的。
阿福敲响休伯特庄园的房门时，他还有在奇怪这处庄园的破败程度完全看不出来像是有人居住。
铃声停歇后，紧闭房门的公馆仍旧寂静无声，阿福迟疑片刻，犹豫着要不要再发消息询问下布鲁斯庄园的主人是否已经回来。
然而就在阿福刚掏出了通讯器的时候，表面已经有漆面掉落的木制大门被人从内推开，露出了其中微弱至极的火光和掺杂着水汽的霉菌气味。
庄园的主人站在黑暗里探出头来，烛火勾勒出了他模糊的轮廓，阿福一抬头就看见了对方幽绿色眼瞳里倒影的烛光。
这座庄园的主人，看起来要比庄园本身体面多了。
——即使他身上的西装因为淋雨显得有些沉重贴身，但无论是他的气度还是蓬勃的生命力都要比这座暮气沉沉的庄园耀眼很多。
“请问您就是休伯特·霍利迪先生吗？”阿福问：“我受先生的委托，前来为您送把轮椅。”
在得到了眼前绅士的肯定后，阿福礼貌地讲述了自己的来意，并将折叠轮椅展开后，推给了这位明显是受众本人的先生，让他不必在意自己可以先试用一下。
路加维尔并不觉得双腿有疾是什么难堪的事情，他感激地谢过了这位冒雨前来的老先生后，就毫不介意地试了一下新轮椅。
虽然这让他矮人一头，但不得不坐在轮椅上感觉好受多了。
至少不用担心随时可能不慎摔倒了，强撑着站立的感觉着实难熬。
路加维尔笑着对眼前这位深夜冒雨前来的老先生由衷地感谢说：“真的是多亏了您，这种不用担心随时可能摔跤的感觉真是让人安心。”
阿福和蔼地笑了笑，说：“能拥有一位向您一样随和的邻居同样让人心情愉快。”
“您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吗？”
通过和【休伯特·霍利迪】简单的交谈，阿福发现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难以相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健谈。
于是他便顺势地了解起了这位新邻居的情况，阿福自我介绍说：“我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是隔壁韦恩庄园的管家，还算擅长厨艺，也许以后您会想要试试我做的下午茶？”
“我很乐意，潘尼沃斯先生，”路加维尔说：“我是这两天才搬过来了，抱歉因为来得太过仓促，公馆内部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只能下次再请您进来做客了。”
“是我前来的太过冒昧了。”阿福不介意的摇头说。
接着，阿福隐晦地望了一眼【休伯特·霍利迪】身侧已经开始泡发掉漆的木门，以及身后隐没于幽幽烛火不能所及黑暗中的客厅，说：“如果您想要在这里长期居住，也许得尽快联络家政人员除霉菌了，否则，这可能对身体不太好。”
“这正是我想要的，”路加维尔连忙说：“您有认识的家政公司和建筑公司吗，就像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刚刚搬到这里不久，我想要改建一下房屋，包括电力系统和屋顶什么的，当然还有家政，这个庄园需要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不是吗？”
见眼前的老先生似乎在这方面有经验，路加维尔诚恳地问：“您知道我该去哪里找到可靠的公司吗？”
“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推荐给你几家家政公司的联络人，具体的事情您可以和他们商谈。”
自称阿尔弗莱德·潘尼沃斯的老人没有辜负路加维尔的期待，他思忖片刻便回答说：“建筑公司，这方面您也许听过韦恩集团的名字？哥谭还有些比较出名的建筑公司，但由于我的职业局限且我的雇主就是布鲁斯·韦恩，因此我对他们并不了解。”
“没关系，韦恩集团就很不错。”
路加维尔说：“我听过韦恩集团的事迹，我相信，能够赞助蝙蝠侠的集团不会差到哪里去。”
阿福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难道他们这位新搬到庄园隔壁的邻居先生是蝙蝠侠的忠实粉丝吗？
那他搬过来的动机就值得观察了……
毕竟按照过往经验，蝙蝠侠的激推们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如果你有需要，”见路加维尔点头同意，阿福最终还是按照原本的想法说：“那我同意可以将建筑集团的联络电话给您，您可以自行与他们约谈询问。”
“当然，当然可以，”路加维尔惊喜万分地说：“非常感谢您，潘尼沃斯先生。”
“您解决了我的大麻烦。”
“能帮上些您的忙就好。”阿福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等庄园修缮完成后，欢迎你随时前来做客。”
路加维尔说：“到时候我应该会举办一次搬迁聚会，不过我在哥谭不认识什么人，你可一定要来捧场，我会试着邀请韦恩先生他们前来参加的，但愿他不会拒绝我的请柬。”
“我很期待，”阿福微笑说：“相信我，老爷会很高兴的，如果说哥谭有谁喜欢参加派对的排行榜，那么布鲁斯·韦恩先生显然能够排到第一名。”
路加维尔笑了起来，他垂落的香槟色长发发梢微湿，却不影响他儒雅沉静的气质。
【休伯特·霍利迪】的绿眼睛里满是笑意：“我很期待和他的会面，您的雇主听起来是位不错的先生。”
……
……
告别了阿福后，路加维尔心满意足地操控着新到手的电动轮椅返回了屋里。
这个韦恩科技的电动轮椅显然要比路加维尔之前用的那个老旧木制轮椅方便和先进多了，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能够通过按键视线，甚至还能够自主调节速度，不仅能加速减速，还有紧急制动等选项。
就算不是双腿不太方便，路加维尔也不介意在这个偌大的庄园里有着这么一个快捷方便的代步工具。
解决完了蝙蝠汉堡——毕维斯说的没错，这确实很棒，它有着绝对能够媲美它名气的好味道。
作为来到哥谭淋了一夜雨后吃到的第一餐，路加维尔对它十分的满意，满分一百分，他能打九十八分。
剩下的两分，扣在没有冰可乐和草莓圣代上。
除此之外，全部满分。
解决了饥饿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睡觉的问题了。
按照庄园的结构，卧室主要都分布在公馆的二楼，一楼多是些展览室、杂物间、工具间以及保姆房之类的其他房间。
但鉴于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少说也有三十多级，路加维尔果断放弃了为难自己，选择在一楼找了一间看起来勉强整洁、有着木板床的房间入睡。
——感谢蝙蝠侠的今夜偶遇，就像是毕维斯说的，只是和对方产生交集，有了短暂的互动就让路加维尔获利良多。
路加维尔感受到了体内涌动着的微弱力量，他像是天然就知道怎么用的似的，从橱柜里翻出来了一叠长满霉菌绒毛的床单随手一抖。
泛黄长毛的床单顿时像是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抚平了一样，床单从路加维尔手指接触的地方就哗啦变得崭新洁白了起来。
路加维尔借着如炮制发地‘刷新’了他翻出来的旧枕头和床垫，然而却没能找到任何一床被子。
最后，路加维尔只能‘蒸发’了身上衣服的水分，躺在崭新的床铺上盖着西装外套，聊以取暖。
十月下旬的哥谭已经有了寒意，特别是在这样淋过雨后的深夜。
路加维尔靠坐在床铺上，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试探性地打了个响指，床头原本只被点燃了一支蜡烛的烛台上，顿时火光摇曳了起来。
紧接着，那从火焰便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跳跃着一一点燃了临近长短不一的蜡烛，让整个充满腐朽气味的房间都明亮了起来。
路加维尔拿起来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废旧报纸和生锈剪刀。
抬手将剪刀上的锈迹抹去，原本灰扑扑的老旧剪刀在路加维尔的手里像是被用磨刀石重新磨过、又上了油一样的光洁如新。
路加维尔伸手拿过旧报纸，丝毫没有嫌弃它上面沾染的灰烬，将报纸从中间对折了起来。
在报纸被路加维尔折成原本大小的一半时，它上面落着的灰尘竟然像是凭空蒸发了似的消失不见了。
路加维尔在明艳烛火下细细地剪裁着报纸，从上面剪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应该说是‘半个’，展开以后就变成了‘一个’。
“看起来要比泽维尔的手艺差多了，”已经在枕头上找了个舒服姿势盘好的小蛇崽懒洋洋地评价说：“他们的手工课应该让你去上，你比泽维尔更需要这门课。”
路加维尔没有追问‘泽维尔’是谁，因为他知道毕维斯多半不会说，如果能说，它接下来很难会憋得住不说。
路加维尔将剪好的小人在手里抖了一下，隐没在烛光之外的阴影顿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路加维尔捏在手里的小纸人吞没了。
路加维尔松开了手，那原本只有它半个手掌大小的阴影纸人顿时快速膨胀了起来，直至膨胀到足有一个成年小型犬那么大小。
勉强能看出个人性轮廓的阴影纸人飘然落在了地上，由于路加维尔偷工减料并没有剪出它的五官，导致它前后看起来完全一致，分不出眼睛鼻子，儿从侧面看去身体则是只有一指宽，看起来分外诡异。
“麻烦你今晚打扫一下卫生了，”路加维尔对着一落地就作了个‘虚空’摘帽礼，结果没有抓到帽子有些局促的小纸人说：“先从这件房间开始吧。”
小纸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毕维斯猜它多半是想要开口说话，但奈何路加维尔施加在它身上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多，他又偷工减料的根本没给这个小家伙剪出嘴巴，所以才让这个智商并不高的小豆丁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半了。
最后，纸片人似的阴影小人左手按胸，冲着路加维尔优雅地向前鞠躬后，才手舞足蹈地笔划了起来。
“嗯？怎么了？”
路加维尔疑惑地盯着莫名其妙开始跳舞，但就是不工作的小纸人看了一会儿，也没能理解它的意思。
毕维斯扫了眼着急地已经开始边挥手，边原地转圈的小纸人，又看了眼满脸困惑的路加维尔，好心地翻译说：“嘶嘶~你还得给它剪个扫帚出来，实在不行只有抹布也可以。”
路加维尔顿时恍然，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相关的卫生洒扫器具。
路加维尔冲疯狂点头的小纸人抱歉一笑说：“稍等，我给你多剪一些。”
小纸人又开始比划了起来，这次不用毕维斯翻译，他也看出来它是在比心表白了，虽然那两条手臂搭成的心形着实有点抽象。
……
……
布鲁德海文市，拉斯洛·米切尔所居住的304号房公寓。
这里几天前就已经迎回了它的主人，当时是住在隔壁303号房间的迪克自告奋勇开车把失忆了的邻居先生接回家的。
迪克顺带还承担了撬锁服务——当然，在有房间主人允许的情况下这不能称之为撬锁，他只是顺手帮钥匙不知道搞到那里去的拉斯洛·米切尔开门而已。
拉斯洛·米切尔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并非全盘性失忆，基础的常识等生活知识并没有忘记。
因此，在这位自称理查德·格雷森的先生先后拿出了警官证等证据后，拉斯洛·米切尔还是在护士小姐的证明下和他一起出院了。
迪克轻松用一根铁丝就打开了304号房门，他直起腰冲站在靠近楼梯一侧的拉斯洛·米切尔说：“好啦，这下就不就能进去了。”
拉斯洛·米切尔收回了看向楼梯的视线——那里有一位目睹了他们动作的女士匆匆装作没看见，逃也似的下楼离开了。
拉斯洛·米切尔看向冲他招手的迪克问：“你确定这样合法吗？”
第184章 询问
“那当然,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迪克伸手推开了房门，摆摆手丝毫不在意拉斯洛·米切尔的质疑，他随意地说：“我可是已经经过了你的同意的, 不是吗，304号的房东先生？”
“我不记得了, ”拉斯洛·米切尔丝毫没被迪克的说法糊弄过去, 他言简意赅地指出说：“存在你蒙骗我，一起和你非法撬锁、入户抢劫的嫌疑。”
“嘿, 伙计，这种玩笑可不好笑，”迪克语气夸张地说：“我们可是警察诶！”
“这也是你的一面之词。”
拉斯洛·米切尔毫不留情地说：“伪造证件并不是什么难事，只看我有没有值得被大费周章设计的必要。”
“好吧，”迪克对失忆了还疑神疑鬼的拉斯洛·米切尔颇为无奈，他坦然地冲已经房门大开的屋里歪了歪脑袋, 说：“那你进来看看我是不是在说谎？——我保证这是你家。”
“当然, 如果是我骗你的话，”迪克笑容灿烂地故意说：“你也能找到不少和你有关的东西呢。”
说着, 迪克就已经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脚步轻快地走进了304号房。
拉斯洛·米切尔嘴上虽然说着不相信迪克, 但迟疑片刻, 他还是在周围视野的色彩尽褪，逐渐漫上灰白色的时候跟上了迪克的脚步，走进了304号房的房间里。
一迈进房间，缤纷无比的色彩就争先恐后地灌入了拉斯洛·米切尔的眼瞳里，他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明显对房间布置很熟悉的迪克身上。
迪克应该没有说谎, 至少他对这个房间的熟悉程度不像是第一次非法闯入时一样的陌生。
“不是我说，拉斯洛……”
迪克自顾自地走到了距离门口不远处的环形小吧台前, 他熟练地拿出了两个玻璃杯，给他和拉斯洛·米切尔都倒上了一杯水：“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会轻易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但是——”
迪克将其中一杯水推到了拉斯洛·米切尔的面前，他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圆凳上，对拉斯洛·米切尔笑嘻嘻地说：“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现在疑神疑鬼的谨慎态度，就非常有警察的风格吗？”
“……”
在这一点上，拉斯洛·米切尔没法反驳迪克的说法。
“快坐下，喝点水。”
迪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说，自在地好像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一样。
拉斯洛·米切尔伸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跟着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迪克的身边，听着他絮叨说着话。
“怎么样？”
迪克简单给拉斯洛·米切尔介绍了房间的布局，他关切地看着低头注视着手里玻璃杯却没有喝上一口的拉斯洛·米切尔问：“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拉斯洛·米切尔抬起眼，望进了迪克湛蓝色明朗的眼瞳里，他想起来迪克刚才熟练的开锁动作和理直气壮的语气，衡量片刻还是选择了坦白。
“……我应该也会开锁。”拉斯洛·米切尔说。
在他看见迪克伸手将铁丝插进锁芯里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了相关的画面，从迪克的反应来看，警察会开锁应该是很正常事情……吧？
之所以是疑问句，因为他听见迪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也会开锁？”
拉斯洛·米切尔不说话了。
迪克则是忽然又笑嘻嘻地凑到了他跟前说：“好啦好啦，我知道，毕竟是特殊部门的高级人才嘛，会开锁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拉斯洛探员？”
“我以前是……？”
拉斯洛·米切尔抓住了迪克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他侧过脑袋注视着迪克问：“你能详细地讲讲我的事情吗，所有你知道的一切。”
“当然可以，不过我对你的过去知道的也并不是很清楚。”
迪克对此兴致盎然，这是一个他摸清楚拉斯洛·米切尔底细，以及他和‘瘟疫医生’到底有没有关系的好时机，他想了想说：“该从什么说起，呃……大概半年前，你忽然调来了布鲁德海文警察局——”
迪克从他那天在公寓走廊里偶遇拉斯洛·米切尔开始说起，一直聊到了拉斯洛·米切尔和他一起合作经受的那些案件，以及拉斯洛常做的拿手菜肴，他狡猾地隐去了自己曾经和拉斯洛·米切尔的‘不愉快’，把他们从前的关系描述的像是工作和生活里都十分合拍的搭档。
迪克喝了一口水润了润有点发干的嗓子说：“……大致就是这样，后来我休假回了哥谭，没过多久就听说了你出车祸的消息。”
“本来我以为你会很快醒来，谁知道脑损伤的程度比医生一开始预估的要更不乐观，你一直昏迷到了现在才醒了过来，谢天谢地，能醒过来就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迪克说。
随着迪克的讲述，拉斯洛·米切尔的脑海里隐约地浮现了相关的记忆画面，它们有的清楚有的模糊，而与之俱来的则是对迪克的所说隐隐信赖。
看来这家伙确实没有骗他。
“今晚留下来吃饭怎么样？”
拉斯洛·米切尔冷不丁地提议让正在喝水的迪克差点呛到，他咳嗽了两声惊疑不定地看着拉斯洛·米切尔问：“你恢复记忆了？”
“还没有，”拉斯洛·米切尔说：“但想起来了些片段，我想做次晚饭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想起来更多。”
拉斯洛·米切尔坦然迎着迪克的惊讶地目光说：“我似乎很喜欢做饭。”
他现在已经大致相信了迪克是他关系亲近的搭档这件事了。
“好，”本来还打算去楼下便利店解决的迪克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自告奋勇说：“有什么需要的材料吗，我开车去买。”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拉斯洛·米切尔反问他。
迪克想了想，选了个简单易上手的，“要不然……就咖喱饭？”
咖喱饭？
拉斯洛·米切尔低头在自己裂了几道的手机上搜了一下食谱，大致浏览了一边后，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拉斯洛·米切尔点了点头，说：“可以。”
不用迪克询问，拉斯洛·米切尔就主动站起身，走到了刚才环顾四周时发现的厨房冰箱前，伸手打开冰箱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存货。
“怎么样，还缺些什么材料吗？”
迪克坐在吧台前，一手拿着玻璃杯，撑着脑袋问他。
“胡萝卜和土豆，”拉斯洛·米切尔说：“咖喱、米饭和鸡胸肉都还有……”
拉斯洛·米切尔话说到一半，脑海里就闪过了‘蛋包饭’这个词，他顿了顿又补充说：“再买几个鸡蛋吧。”
“没问题，交给我。”迪克随意地跳下高脚椅，一手抓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手抓起了丢在吧台上的钥匙，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迪克的动作带着种奇异的律动感，他打开房门又笑嘻嘻地扭头冲拉斯洛·米切尔比了个他看不懂的手势，说：“十分钟，你信不信我十分钟以内就能回来？”
“……”
按照拉斯洛·米切尔脑海里刚才想起的记忆：离得最近的商超也要将近五分钟的路程，这还不考虑红灯、下班堵车和停车位的问题，再加上挑选商品和结账付款的回程。
按理说，迪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十分钟内完成往返。
但迪克既然这么说了。
拉斯洛·米切尔：“哦。”
“……”
这次没话说的人换成了迪克，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垮了，嘟囔着说了句什么。
迪克没给拉斯洛·米切尔询问的机会，他就又脚步轻快地自己带上房门，抓着钱包离开了。
房门关闭的瞬间，拉斯洛·米切尔看见彩色像是被吸走的丝线随着房门的关拢和理查德·格雷森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了。
沉默的灰白黑充斥着视野，这一刻眼前的304号房间似乎比刚才的彩色更让拉斯洛·米切尔觉得熟悉。
他过去应该更长看见的是这样的场景，彩色才是少数。
与熟悉感一起浮现的，是更多模模糊糊的迷蒙记忆。
走近料理台旁的拉斯洛·米切尔关上了冰箱，他俯下身伸手沿着桌沿下方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枚贴着的刀片。
抽出刀片看了一眼，拉斯洛·米切尔眼瞳里倒影出斜长刀片的轮廓，这看起来像是手术刀的替换刀片，但还没能完全恢复记忆的他并不确定。
警察会在自己家里到处藏着能顺手抽出来的刀片吗？
拉斯洛·米切尔将刀片插回原处，走到客厅的电视机前，伸手在背景墙上按了一下，果不其然出现了他模糊记忆里相似的画面。
这里是一个暗槽。
拉斯洛·米切尔伸手摸了摸只有两指宽半指长的暗槽，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小本子。
他拧着眉头翻看一看，上面写的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而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紧跟着相对应的数值。
显而易见的，这是一份名单，一份被特意藏起来见不得人的名单，其中前两页的名字已经被红笔划去了大半。
拉斯洛·米切尔皱着眉从头到尾把名单和人名后面对应的数值过了一遍，都没有从中找出什么规律或者可能。
这个数值究竟代表着什么？
拉斯洛·米切尔无声的吸了口气，虽然他现在恢复的记忆还极其有限，甚至很多记忆片段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他仍旧能敏锐的从断续的记忆察觉出不对劲。
他的生活和迪克口中表述的似乎有着很大的出入。
至少，他记忆里一闪而过的那些画面：昏暗下水道、狭窄潮湿的破旧旅店以及祈求地跪在地上看着他的含泪双眼、从脖颈涓涓流出的鲜血，卷起的风衣衣摆划过的倒地尸体，都是迪克讲述的‘拉斯洛·米切尔’不应该见过的。
拉斯洛·米切尔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个已经被从便签本上划去的名字：乔恩·克里斯。
搜索结果的前几页都是没什么用的名人信息或者是公司新闻、博客照片，直到翻了五页以后，拉斯洛·米切尔才看到了一条可能与之有关的讣告。
乔恩·克里斯，于今年7月13日死于布鲁德海文市，原因是抢劫杀人。
拉斯洛·米切尔大致浏览了一遍讣告，又根据他的信息精准搜索到了他的社交帐号，查到了更多相关的新闻报告和信息。
退出网页，拉斯洛·米切尔又按照刚才的步骤检索了几个名字，其中绝大部分都没再能查到精准信息，只有一个脖子上纹着纹身的家伙因为尸体被发现在铁路上上了新闻报道，让他查到了痕迹。
拉斯洛·米切尔没再继续下去，看了眼时间，他将手里的册子塞回原位，复原了一切。
拉斯洛·米切尔转身回到了半开放的料理台，煮起米饭，处理起了鸡排。
‘咔擦’
拉斯洛·米切尔手起刀落，将冻得发硬的鸡排一块块地剁成大小合适的形状，大脑里思绪万千。
……过去的他，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
他真的是警察吗？
那些记忆，究竟是他的幻想、真实，是他作为‘特殊部门’警探时的经历，还是连迪克这个亲近搭档都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除此之外，他残缺不全的记忆里还透露出了其他的疑点。
他的很多行为似乎都缺乏逻辑性与关联性……还有应该存在，但又好像毫无痕迹的另外一个人。
起锅倒油，几乎不需要思考，拉斯洛·米切尔似乎就知道该怎么办，等丝丝缕缕的热气在金黄的食用油里蒸腾，他把速食鸡排成块的下进锅里，看它们滋滋地冒起油泡，脑海里想的却是应该在记忆里看见却丝毫没有存在痕迹的另一个人。
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等待半成品的鸡排被热油炸透的空隙里，拉斯洛·米切尔又拿出了手机，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搜索什么，而是一遍遍地翻看起了通讯录、他的社交帐号的所有联络人，企图在其中寻找着谁。
然而，把所有的名单都翻了一遍，拉斯洛·米切尔仍旧没能找到那个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存在。
难以忽视的空落感让拉斯洛·米切尔拧紧了眉头，如鲠在喉的迫切和焦躁让他握着手机心绪起伏难安。
到底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人被他忘记了？
拉斯洛·米切尔竭力地压榨着并不清明的大脑，极力试图回忆着，找出任何和那个应该存在的人的蛛丝马迹。
……
……
“我回来了——！”
迪克拎着大包小包地推开了304号房间的公寓门，他甚至不需要拉斯洛·米切尔帮他开门就已经脚步轻快地走进了房间里。
显然，迪克这次也是撬门进来的。
这让拉斯洛·米切尔升起了也许他不是那么需要换锁换钥匙的想法，毕竟不论换不换锁都拦不住他这个邻居兼搭档。
当然，同样也拦不住他。
所以，这笔额外的花销是必要的吗？
拉斯洛·米切尔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迪克‘砰’得将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放在了料理台旁边的空位上，说：“九分钟五十二秒，怎么样？说到做到。”
“……”
拉斯洛·米切尔没对迪克的‘超级速度’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看向了那明显不只是土豆和胡萝卜的购物袋问：“你都买了些什么？”
“土豆和胡萝卜，”迪克在椅子上坐下，脱下了在室外刚好，室内就有点热的外套说：“还有些玉米片、燕麦片、果酱和面包什么的，难得去趟超市，我得进点存货了。”
拉斯洛·米切尔确认这和迪克之前的讲述是一致的，看来他确实像是自己描述的一样不善烹饪。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说什么‘以后还是和原来一样’之类的保证，他不打算像是迪克所说的曾经一样，承包迪克的日常餐食。
至少在搞明白一些事情之后，或者真的和迪克关系好到那种程度再说。
迪克并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的想法，他在脱掉外套后就挽起袖口，兴致勃勃地报名要清洗土豆。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拒绝，他正忙着磕鸡蛋。
迪克端起土豆和胡萝卜，拧开了水龙头。
他冷不丁地听见拉斯洛·米切尔问：“你知道路加维尔·韦恩吗？”
第185章 路加维尔的秘密
路加维尔·韦恩？
迪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搓土豆的手一顿，差点打滑着让手里的土豆跌进水池里。
迪克当然知道路加维尔，作为最早把路加维尔接回家的哥哥, 他和路加维尔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得上非常不错。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会从失忆的拉斯洛·米切尔的口中听到路加维尔的名字？
迪克脑海里一瞬间顿时闪过了众多可能, 他快速回忆并且过滤了一遍拉斯洛·米切尔来到布鲁德海文的表现。
迪克确信拉斯洛·米切尔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 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他认识路加维尔的迹象。
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局里但凡是知道他理查德·格雷森的人，基本都知道他‘离家出走、韦恩大少’的人设传闻。
如果拉斯洛·米切尔过去是通过正常途径和路加维尔相识, 又熟悉，那没道理会在他面前刻意隐瞒，不提及。
甚至按照拉斯洛·米切尔刚开始时候表现出的热切，假如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是朋友，那么他当初和自己拉近关系的时候，完全就可以从路加维尔入手, 以他为两人的共同交集, 进一步刷好感。
但拉斯洛·米切尔从来没有提过这回事儿。
可现在失去大部分记忆的拉斯洛·米切尔却向他问起了理应和拉斯洛没有任何关系的路加维尔。
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路加维尔和拉斯洛·米切尔确实关系一般, 甚至谈不上认识。
但对于拉斯洛·米切尔而言, 路加维尔很重要, 那么……他当初暗恋的不是他，也不是布鲁斯，而是路加维尔？
迪克：猫猫宇宙升华.jpg
这个可能刚冒出来就被他给按了回去，他立刻考虑起了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确实认识，甚至关系很不错。
所以, 拉斯洛·米切尔才会在失忆后率先想起和路加维尔相关的问题。
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拉斯洛·米切尔假如和路加维尔关系很好, 为什么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
警察绝里没人不知道他和路加维尔的关系，拉斯洛·米切尔也是。
而且，假如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他应该会有对方的联络方式，比起向他发问，获得含糊的第三者视角答案和表述……
拉斯洛·米切尔直接尝试联络路加维尔，从路加维尔那里询问更多和他过去有关的经历，与自己讲述给他的事情做印证对比才是更好的选择。
从拉斯洛·米切尔表现出的对自己的警惕和质疑来看，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点。
那么，拉斯洛·米切尔还是这么问自己了就说明了他根本没有路加维尔的联系方式。
可是……
这就更加矛盾了。
拉斯洛·米切尔连路加维尔的手机号和通讯号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和路加维尔的关系不错？
难不成，拉斯洛·米切尔真的单方面暗恋他弟弟？
迪克并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他快速回忆着当初他在独立日休假回家时和路加维尔讲述‘拉斯洛·米切尔’的反应。
他的呼吸一滞，得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安的猜想：路加维尔认识拉斯洛·米切尔，在他谈及他隔壁搬来了新同事之前，在拉斯洛·米切尔认识他之前，在地窖里夜翼和拉斯洛·米切尔交手之前。
甚至，那次路加维尔被绑架，拉斯洛·米切尔会出现在现场都不是因为什么偶然的‘见义勇为’，而是有意为之的追踪解救。
等等，算算拉斯洛·米切尔出车祸的时间，恰好是在路加维尔引爆炸弹，直播间被炸黑屏，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身亡的时间上下……
拉斯洛·米切尔的车祸难不成是因为他当时得知了路加维尔出事的消息，心烦意乱之下，才导致的分心出事？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关系远不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能够解释的深厚。
可这样一来，拉斯洛·米切尔没有联系方式就更显得奇怪了。
再加上，拉斯洛·米切尔以及路加维尔都不约而同地像他隐瞒了这层关系……
那他们的事情就更值得深思了，路加维尔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拉斯洛·米切尔？
——是路加维尔在BAU工作时候的接触，是在回到韦恩庄园之前，还是在失忆之前，甚至在他从孤儿院里失踪之前？
迪克不知道，但他的脑海里几乎在瞬间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伊莱·泽维尔’。
迪克对伊莱·泽维尔的情况并不熟悉，他也只在独立日回家休假的时候见过对方一次。
但迪克却没少从杰森那里听说伊莱·泽维尔的情况，迪克和杰森的关系算是韦恩家里最好的一茬了。
自从杰森开始接手了那个和路加维尔关系不错的小朋友后，就在迪克有事没事找他联络感情的时候，开启炫耀模式。
包括但不限于，杰森一句今天要和小崽子做手工，没等迪克回话，一张图片就甩了上来，还带着一句‘勉强能看，但认不出来原型是我’的伪嫌弃评价。
迪克：……你不是我熟悉的小翅膀了。
总之，在这种日复一日下，就算迪克不主动询问，他对伊莱·泽维尔也逐渐了解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是路加维尔的好友，他是孩子心性，但对常识等一些方面都有所欠缺但本质善良，拥有着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特殊能力。
这种能力和路加维尔身上奇异的痊愈能力类似，很有可能同样也是源自人体实验。
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有隐情，伊莱·泽维尔的记忆和路加维尔同样残缺不全。
但不同于路加维尔那用尽手段也无法追溯的过去，在扎塔娜的帮助下，蝙蝠侠回溯窥见了伊莱·泽维尔的部分过去。
他们目睹了伊莱·泽维尔的死亡，看见了男孩无人收殓逐渐腐烂的尸体。
这和杰森一开始对于伊莱·泽维尔的讲述类似，他说，他当初遇见的伊莱·泽维尔是一个幽灵。
可这一鳞半爪的信息并不能解开他们的疑惑，正相反，笼罩在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身上的迷雾更浓了。
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那被遗忘的过去里，到底共同遭遇了什么，一切又为什么会发生。
又为什么会选中他们？
当时，和他们有着同样遭遇的还有其他人吗？
假如有，又是谁？
现在看来，在拉斯洛·米切尔昏迷期间同样销声匿迹的‘瘟疫医生’有不小的可能就是拉斯洛·米切尔本人。
而种种迹象表明，‘瘟疫医生’很有可能拥有着某种超能力或者魔法能力，这让迪克很难不联想到与路加维尔关系不错的伊莱·泽维尔。
瘟疫医生是拉斯洛，伊莱·泽维尔按小翅膀的说法也有超能力，甚至路加维尔似乎也有着些诸如快速痊愈之类的神奇能力。
“当然，”迪克心中念头电转，呼吸间便思绪沉浮了不少，面上却笑容没有分毫改变地试探开玩笑说：“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说，我是路加维尔的哥哥这回事儿。”
拉斯洛·米切尔确实知道，但他不是从已经恢复的部分记忆里得知的，而是通过搜索‘理查德·格雷森’这个名字知道的。
早在迪克第一次前往医院看望他，并且自我介绍以后，拉斯洛·米切尔就曾在各大搜索网站上都检索过他的讯息，还给通讯录里备注为‘克莱夫警长’的联系人发去消息询问确认过迪克的警察身份。
‘理查德·格雷森’比拉斯洛·米切尔预想中的要更有名，没抱什么希望的他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他的身份：哥谭市首富的第一位养子。
而路加维尔·韦恩则是当时拉斯洛·米切尔翻看和迪克有关的百科资料时，所匆匆扫过的名字。
当时他并没有想起什么，只是莫名地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没法忽视。
可现在随着碎片化记忆的回笼，这个偶然睹见的姓名莫名其妙的不断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脑海里回荡不休，古怪的情绪莫名发酵，让他不由得想要探究。
“嗯，我想见见他，可以吗？”拉斯洛·米切尔毫不掩饰地询问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当面和他问清楚。”
迪克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是真的不知道路加维尔的现状还是在装糊涂，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蓝眼睛注视着他说：“路加维尔现在还在昏迷，你不清楚吗？”
迪克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脸上看见了明显的怔愣和慌张，旋即听见他说：“怎么回事？”
迪克避重就轻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情，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吐出了一口气，他熄灭了电磁炉看向迪克说：“能让我见见他吗，只是看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迪克皱眉刚想开口拒绝，就蓦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现在从伊莱·泽维尔身上找不到该怎么救治路加维尔的突破口，没人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现在还在昏迷。
拉斯洛·米切尔也曾经昏迷过一段时间，他可能与路加维尔那断遗失的过去有关。
也许，让拉斯洛·米切尔见见路加维尔也不错。
当然，前提是他得先问问布鲁斯，确保这么做的风险是可控的。
第186章 怪物
“我不确定, ”面对拉斯洛·米切尔诧异的视线，迪克摊了摊手坦然的说：“这件事情我得征询布鲁斯——我养父的意见，路加维尔需要的是静养, 所以……”
“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没法保证什么, ”迪克说：“毕竟你连想见路加维尔的理由都说不出来不是吗？”
“我明白了, ”拉斯洛·米切尔点头诚恳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只要你能说服布鲁斯·韦恩, ”拉斯洛·米切尔伸手将蛋包饭盛出了锅，他承诺说：“我可以负责解决你这一年内的吃饭问题。”
迪克可耻地心动了：“一言为定！”
……
位于哥谭市的路加维尔并不知道迪克和拉斯洛·米切尔在前段时间达成的协议，这和现在的【休伯特·霍利迪】无关。
路加维尔这段时间很忙，或者该说【休伯特·霍利迪】很忙。
在成功和隔壁韦恩庄园的管家先生相谈甚欢后，路加维尔便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风风火火地联络人手休整起了沉睡已久的休伯特公馆。
在【休伯特·霍利迪】名下账户里那一串钞票的作用下, 整个过程进行的极其顺利。
路加维尔相信再有半个月, 休伯特公馆就会变得相当宜居。
当然，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初步修缮和小纸片人们的辛勤劳动, 这座沉睡已久的公馆也早就从最开始的潮湿阴沉, 变得舒适温煦了许多。
这段时间路加维尔也时不时地会前往哥谭市的其他区域, 了解他所在的这座城市。
然而碍于他的腿脚不变，哥谭的治安和残疾人通道等对轮椅出行的人来说并不友善，所以他的外出频率比设想中要少。
路加维尔少有的几次外出，也是为了接收和管理【休伯特·霍利迪】名下的产业和办理一些相关手续。
在此期间，路加维尔曾收到过阿福的两次下午茶邀请。
第一次恰逢路加维尔出门外出，两人没能成功约见, 直到第二次阿福再次登门拜访，路加维尔才有幸品尝到了阿福的下午茶手艺。
无论是红茶, 还是用来佐茶的点心都能打出满分。
这位自称‘阿福’的老先生远比他表现的更加能干，且极具品味。
如果不是担心吓到这位老先生，路加维尔都想要询问他是否愿意教导他的小纸片人们些许厨艺。
小家伙们虽然已经十分能干，但是在烹饪方面表现出的能力却不尽人意。
它们能做出的早餐仅限于泡熟的麦片，热好的牛奶，边缘有点焦黑但能吃的煎蛋，和烤的发硬的速食披萨。
路加维尔这一个月都快要吃吐了。
最开始的几天，路加维尔还试图外出觅食。
但随着时间逐渐步入十一月，天气渐冷，他便没了频频外出吃饭的性质，将就着进食生命维持餐，连带着馋嘴的毕维斯都跟着没精打采了起来。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毕维斯受蛇类外形影响，有点想要冬眠的缘故。
其实在最开始路加维尔还聘请过厨娘和管家先生。
——但是在他们惊恐地被半夜偷偷打扫卫生的小纸人们吓到惊声尖叫，崩溃地和路加维尔诉说这幢老旧公馆里闹鬼以后，路加维尔便只好给了他们一笔慰问金和奖金后，将他们辞掉了。
在路加维尔没法解决小纸人们总是闲不住想要为他做点什么的体贴之前，他暂时不打算继续请佣人了。
短期内，他都只能将就着接受来自小纸人们的照顾了。
这些小纸人虽然还算不上真正的生命，但也算是路加维尔的‘造物’。
用毕维斯的话说，除非被路加维尔撕毁，否则这些智商不高的小东西们是不可能克制本能的亲近，不可能停下自发地帮助和亲近行为的。
这是‘造物’对‘造物主’，创造它们本身‘世界’的本能。
这让路加维尔对着排排站、愧疚低头的小纸人们的行为宽容了很多，他挨个摸了摸忍不住凑上来贴贴的小纸片脑袋，叹气说‘算了，煎鸡蛋也很好吃’。
当然，虽然理智让路加维尔放弃了向阿福求助，希望他能帮小纸片们精进厨艺的打算，但他也没有彻底放弃改善自己糟糕的饮食状况。
路加维尔这段时间买了不少电子设备，其中就有笔记本电脑。
他给小纸片们安排上了电脑里的厨艺课程，事实证明这是有点用处的，只会煎鸡蛋的小纸片们最近已经学会了怎么煎培根。
甚至昨天它们还学会了用面包片叠加鸡蛋和培根，做出了一个简易三明治。
掀起面包片，往鸡蛋上涂花生酱的时候，路加维尔由衷地感觉到了幸福和快乐。
感谢这个宽容的世界，感谢小纸片，感谢互联网让人足不出户就能够浏览、学习到各种知识，而且屏幕里的老师也不会介意屏幕外上课的究竟是不是人类。
当然，还得感谢阿福。
这不只是为了他雪中送炭的美妙下午茶，路加维尔承认这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路加维尔的错觉，每次和阿福接触后，他身体里那种涌动的微弱能量似乎都会跟着略微活泛起来。
但又不像先前路加维尔和蝙蝠侠接触后的那般明显，这让路加维尔对阿福这位好心的老先生越发多出了几分好感。
他真是一个让人没法不心生好感的好人。
……
是夜，华灯初上。
路加维尔滑动着轮椅从杂货店里出来，怀里抱着几乎要占满他整个怀抱的纸袋，里面装着他刚买的面包、腌黄瓜和芝士片。
感谢阿福之前来做客时候带来的两瓶蓝莓果酱，路加维尔发誓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果酱。
为了搭配还没有吃完的半瓶果酱，路加维尔久违地出门买面包。
他刚滑动轮椅准备绕路从坡道上离开，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和追逃声，紧接着一个旋风似的身影就从转角处冲了过来，差点和路加维尔撞了个满怀。
来人是个比坐在轮椅上的路加维尔略高一些的大男孩，看起来十五六岁，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脏衬衣和膝盖处已经起了毛边的牛仔裤。
在发现拐角有人时，他的眼瞳里闪过了一抹惊喜，然而在看见路加维尔的模样和他身下的轮椅时，愕然漫上他的脸庞，他一咬牙推开了挡在面前的路加维尔就继续前冲。
“快看看，他是不是在那边？”
路加维尔被他推了个踉跄，轮椅跟着后滑远离拐角，直到后轮碰到了倾斜的陡坡才堪堪停了下来。
等路加维尔伸手堪堪稳住平衡，伸手推他的年轻男孩早已经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好几米。
路加维尔刚稳住身形，打算眼前黑影闪过，忽然感觉一阵力道又猛然袭来，将他的轮椅险些推翻过去。
搞什么？
路加维尔眉头紧皱，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要来推他一把吗？
这次跟来的几个家伙比之前那个年轻男孩还要不客气。
“滚开，死瘸子！”
推搡他的黄毛快步跑走，他的同伴紧随其后，然而，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怀里抱着的纸袋被人粗暴的扯走。
路加维尔下意识地伸手拽紧怀里的纸袋，这可是他冒着微冷寒风、不辞辛苦出来扫荡的口粮！
你拉我扯的反抗瞬间，一声‘撕拉’声骤然响起，路加维尔怀里抱着的纸袋就被撕烂，滚出了芝士和腌黄瓜罐头。
‘砰’的一声，拳头大小的腌黄瓜罐头滚落地面，美味腌黄瓜劈里啪啦地和玻璃碎渣滚落一地，溅落的汁水浸湿想顺手牵羊的混混的裤管。
“F**K！”
打着鼻钉的混混顿时恼羞成怒就要抓向路加维尔，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视线在路加维尔身上质量不菲的衣服上扫过，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赔钱！听见了吗？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跑在他前面的两个混混早已把那个最开始推远路加维尔的年轻男孩摁倒在地，拳打脚踢起来了。
“臭小子，还想往哪跑？！跑啊，跑死老子了。”
“你妹妹呢？你把人藏哪了？！”
“快点老实交代，你再不说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两人的发泄和逼问，他们回过头就看见了已经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的鼻钉同伴。
他们顿时警觉地盯住了坐在轮椅上一脸无辜的金发绿眼的年轻男人，同时伸手摸向后腰。
然而，根本没用！
变故发生的太快，在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阴影就忽然掠至两人的跟前陡然遮蔽了他们的视野。
“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充满着恐惧的尖叫声就在哈里斯的耳边响了起来，他愕然地抬起头就看见了之前追赶他的两个黑帮成员都已经纷纷倒地，痛苦地趴在地面上蠕动着惨叫连连。
而他们的脸上则是沾着旧报纸似的纸片，那纸片和他们脸庞接触的地方飞速化作了一滩阴影，紧接着那抹阴影就在哈里斯的注视下飞速的像是水波一样快速蔓延开来，逐渐爬上了他们两人的全身。
紧接着，那两个纸片似的东西，就包裹着他们，让两个本来正在发出窒息惨叫的人，身体颤抖了几下，就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好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在哈里斯的视线里，他看见了轮子轱辘辘缓慢缓慢滑向他的轮椅，听见了一道带着点傲慢贵族惯有腔调的低沉男声说。
——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随着那个看起来羸弱的贵族先生话音落地，那两个几乎被阴影吞没的男人重新被阴影‘吐’了出来，他们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还活着的人。
而那先前宛如活物的阴影也随之缓缓消散，重新露出了两个像是幼稚园手工作业一样、勉强能看出人形的小纸片。
它们以与飞扑时截然不同的笨拙、像是饱餐一顿般地摇摇晃晃地飞扑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怀里。
哈里斯听到了什么诡异的杂音，大脑一片空白的他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怪物……
它们，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个人类的男人都是怪物！
他竟然刚才还推了他一把？
就算最初他是出于想要让对方远离纷争的心理，不想他被自己波及，那也改变不了他刚才粗暴而冒犯的行为。
一种由衷的恐惧，袭上了哈里斯的心头。
第187章 夜翼
轮椅缓缓驶向瘫倒在地面上的哈里斯·奎因, 紧接着他被揍得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
“你还能站起来吗？”
哈里斯·奎因听见那个看起来只是个羸弱残疾人的年轻男人低声询问他说。
他打了个哆嗦, 畏惧地不敢伸手，更不敢抬头。
哈里斯·奎因想要后缩着自己站起来, 然而目睹刚才那堪称诡异的非正常奇幻一幕, 让他的双膝发软，双腿双手更是使不上劲来, 任凭大脑怎么叫嚣着快逃，身体都像是掉了线似的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眼前这个相貌英俊看起来给人感觉温和儒雅多过病气的年轻男人，此时在哈里斯的眼里却不知道为什么透露出一种极其可怕的气息，即使他眉目含笑，即使他好像朝自己伸出了援手。
“可、可以, ”在远处‘轰隆隆’的摩托声里, 哈里斯·奎因牙齿打颤地听见自己说：“我自己可以……”
‘唰’的破空声袭来，一道突如其来划破夜空闯进他们视线的身影, 紧跟着打破了这让人畏惧的沉默, 让哈里斯猛然像是重新恢复了呼吸的能力, 手脚似乎也重新有了力气。
“看来，我来的是不是稍微有点晚了，伙计们？”
一个在哥谭夜晚不常看见的轻盈身影，悄然落到了哈里斯的身边。
这是一个穿着黑蓝色特殊紧身衣的身影，他的胸前后背有着一个亮蓝色的‘V’形条纹，而在他的脸上则带着同色系的面具。
这身打扮, 让哈里斯·奎因一下就想到了那些他曾经在街头巷尾听说过的怪人传闻，他迟疑着问：“……蝙蝠侠？”
“蝙蝠侠？我可不是那阴沉沉的家伙？”
这位突然到来的访客打量着现场的情况, 他看了看仰面躺倒在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三个混混，视线又回到了气氛古怪的哈里斯·奎因和那个坐着轮椅的年轻贵族身上。
哈里斯·奎因被他忽然看过来的视线看的一僵，就听见这个紧身衣怪人语调轻快地说：“我叫夜翼，晚上好两位，请问你们有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夜翼？
哈里斯·奎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不怪他，他每天都在为了自己和妹妹的温饱而奔波，就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有哪里会关心隔壁城市的夜晚传闻。
就连蝙蝠侠的传说，都是因为他时常混迹在东街和犯罪巷的街头巷尾而从其他的流浪汉那里得知的。
比起这些虚无缥缈，和电影故事没什么区别的传闻，哈里斯·奎因唯一了解的就是近几年开始占据东街和犯罪巷地盘的新老大，红头罩。
路加维尔倒是知道夜翼这个代号。
不过不是因为对方的自我介绍，而是在夜翼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又或者他刚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与对方相关的信息。
‘夜翼，布鲁德海文市的夜晚城市义警。’
‘真实姓名为理查德·格雷森，目前处于离家出走状态，正在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察局里从事警察工作。’
‘同时，他也是哥谭市首富，布鲁斯·韦恩的养子。’
等等……
路加维尔脑海里冒出来这些相关知识的瞬间，他整个人就被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给冲懵了。
夜翼是布鲁德海文市的城市义警，难怪这个本地居民看起来像是没有听说过对方的样子。
嗯……夜翼是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察？
还真是白天夜晚24小时加班打两份工的城市守护者啊，这家伙的正义感到底有多强啊？
理查德·格雷森……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嘶，等一下！
哥谭市首富布鲁斯·韦恩的养子，布鲁斯·韦恩不就是住在他隔壁韦恩庄园里的那个邻居，阿福先生的雇主吗？！
说起来，之前蝙蝠侠还曾经拜托阿福给他送来了被波及撞毁的轮椅，他本来以为那是一位内这位布鲁斯·韦恩先生赞助了蝙蝠侠，所以这也属于相应的善后工作中的一环。
但是，现在看来难道不是吗？
布鲁斯·韦恩赞助蝙蝠侠，不会是因为他的养子理查德·格雷森就是夜翼吧？
那这个‘离家出走到布鲁德海文市担任警察’就值得探究了。
但，不论布鲁斯·韦恩，他那位新邻居究竟是为什么赞助蝙蝠侠，又培养了一个同样选择成为了城市义警的养子，现在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重点是，夜翼为什么会在这儿？
路加维尔记得这位是布鲁德海文的‘特产’，哥谭出产的应该都是蝙蝠侠和他的搭档罗宾家族才对。
哦，还有一个代号听起来很怪的红头罩。
夜翼究竟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又是什么时候抵达的，他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三个小混混被小纸片们反击的过程，如果有他又看到了多少？
“……我不知道，”路加维尔心电急转间，在短暂的沉默后率先开口了：“现在是轮到自我介绍环节了吗？我是休伯特·霍利迪，至于这三位以及……旁边的那位先生，我并不认识他们。”
“我只是想要出门买点食物，刚出杂货店就被他们几个人轮番推搡，那个打着鼻钉的男人还试图抢走我的食物，打劫勒索我……”
路加维尔坐在轮椅上怀里还抱着那杯撕烂了半截的购物纸袋，昂贵的毛呢外套上浸染了些腌黄瓜罐头破碎时溅出的汁液，他的身形单薄、双腿残疾看起来分外无害又可怜。
路加维尔惊魂未定地抿着唇冲这位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夜翼，讲述了一遍来龙去脉。
鉴于先前蝙蝠侠为他送上了阿福这位又能刷新下午茶又解决了他不少麻烦的新‘NPC’，路加维尔对这位很有可能同样拥有不少声望，或者说信仰的城市义警感观不错。
再加上他也许和蝙蝠侠有点关系，又认识阿福，所以路加维尔好脾气地描述着事情的经过，只是稍稍修改了一下他的‘反击措施’：“当时他们还在殴打那个孩子，我害怕极了，所以才掏出了□□反击……我很抱歉，但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路加维尔确实随身携带着□□，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一把麻醉枪，都是前段时间在武器店里花重金购买并且改造的。
之所以路加维尔没有选择其他热武器，而是买了□□和麻醉枪，是因为对他而言，杀人有比用热武器更便捷、高效和隐蔽的方式。
而□□和麻醉枪则适合那些他在一些不方便直接出手的时候，使用的障眼法或者权宜之计的遮掩。
哈里斯·奎因听着路加维尔这么说，脑袋低垂着，一声不吭，什么都没感说，也什么情绪都没敢表现出来。
在哥谭市，想要活得久，当一个哑巴和瞎子是最安全的。
即使不戳破对方的谎言也有可能会被灭口，但眼下直接撕破谎言得罪对方才是更危险的取死之道。
哈里斯·奎因不了解夜翼，也不熟悉蝙蝠侠：也许他们是会选择做些好事，保护他，但就刚才那个诡异的年轻贵族表现出来的能力。
他不觉得夜翼能在对方想要杀自己灭口的时候救下他，更不觉得对方会有理由这么做。
而且……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还愿意说谎，还愿意遮掩，刚才还叫停了那两个诡异的纸片人彻底杀死文森特他们。
所以，现在装聋作哑对他来说才是最可能活下去的选项。
因此，对上夜翼询问的视线，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假装戒备和抗拒着不愿意沟通。
“没关系，相信我，合理的自卫是允许的，我是说假如他们没死的话。”
说话的期间，夜翼已经附身查看起来了倒地三人的情况，不是他耸人听闻，这三个家伙的胸膛几乎毫无起伏，脉搏也微弱至极，如果不是夜翼仔细查看，他甚至以为他们三个已经被电死了。
好在，这只是错觉。
这三个人渣还活着，而那位无辜被牵连的先生也不用担心再为这几个渣滓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了。
“虽然他们还活着，”夜翼伸手将三个人串粽子似的串了起来，招手把他们叠叠乐似的捆在了一旁停着的摩托车上：“但是我恐怕得把他们再送去医院检查一下才行，毕竟他们看起来情况不太妙。”
“谢谢，麻烦你了。”
路加维尔脸色苍白地感谢说，同时他给夜翼递出了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如果他们需要任何治疗……我会承担应给的医药费的。”
“不用、不用，”夜翼摆摆手轻快地说：“韦恩基金会报销这一切，请快点回家去吧先生们，哥谭的夜晚确实不适合出行。”
没等路加维尔和哈里斯再说什么，他就长腿一跨迈上了看起来很炫酷的摩托车，轰鸣着带着三团叠叠乐甩尾离开了这条街道。
就像是，他只是专门来做垃圾回收和清理工作的热心清理工一样。
随着摩托引擎的气浪声淡化不见，这片街道重新恢复了夜晚的静谧。
哈里斯·奎因，感觉到了那个笑容不变的轮椅青年落在了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的手脚一瞬间变得冰凉了起来。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第188章 探病
早在路加维尔被哈里斯·奎因一把推开的时候, 见多识广的杂货店老板就一把抓起了卷帘门，‘刷拉’拽了下来，直接提前两小时快速下班闭店了。
这片街道上, 除了远处隐约闪烁着红绿灯光的十字路口处隐隐的汽车路过声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了。
哈里斯·奎因刚才就趁着那个年轻贵族和夜翼对话的功夫悄悄爬起了身, 他本想趁两个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溜走, 谁曾想却忽然觉得脚腕一凉。
哈里斯·奎因僵硬地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就看见了那无比眼熟、似曾相识的破旧报纸碎片, 正安静地贴在他的鞋面上——就像是被哥谭的夜风刮来的旧报纸、塑料袋一样的、寻常的落在了他的脚边。
但哈里斯·奎因知道，根本不是那样。
在看清脚边隐隐能看清楚人形的报纸小人时，哈里斯顿时汗毛倒立，脊背发寒。
就连他惊恐的尖叫声也被哈里斯直接憋在了喉咙里，他生怕因为自己的异动惊扰了这个其貌不扬的怪物，惹得对方像是刚才‘吃掉’文森特他们一样把自己吞吃入腹。
这让哈里斯·奎因在听见轮椅声进一步接近的时候,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能够撞烂胸腔。
“我还以为你会戳破我的话, ”哈里斯·奎因听见他语调平静地说：“你帮了我，我该怎么谢谢你？”
“……你救了我的命, ”哈里斯·奎因喉头滚动了一下, 强装镇定地逼迫自己忽视脚边那诡异可怕的纸片人, 竭力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绝对不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发誓。”
“嗯，”哈里斯·奎因刚松了口气，就听眼前的男人说：“这两者似乎不能完全对等。”
哈里斯·奎因心里‘咯噔’一声，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姿态优雅而平静，他幽绿的眼瞳里分明倒影出了他的身影, 然而他注视着他，却像是看什么毫无生命的物件。
哈里斯·奎因听见他说：“所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长久混迹在街头的哈里斯·奎因自然听得出来路加维尔的潜台词，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通知。
“……您希望我做什么？”哈里斯·奎因嗓音干涩的问。
路加维尔笑了。
他没有再提及所谓的‘报答’，而是换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明明哈里斯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可望见随意靠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绿眸的青年时，他却恍然觉得对方仿佛是庞然无形的伟岸之物最真实浓缩的实体。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陡然扼住了哈里斯的咽喉，让他下意识避开对方漩涡似的眼瞳、不敢与之对视。
出乎哈里斯的意料，这个优雅矜贵处处透露着诡异和危险的青年并没有提出什么危险的要求，而是随意地轻笑了一声，问他：“刚才我使用的那种能力，你想要吗？”
哈里斯·奎因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愕然地低头望向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什么？”
……
几个小时后，韦恩庄园，迪克的房间里。
忙了一整夜的迪克，才得以在太阳即将升起时疲惫地从窗口里翻了进来，回到了房间里。
一回到家，困倦无比的迪克甚至没有精力换掉身上的夜翼制服，塔就闭着眼睛找准了方位一头扑进床铺里，打算抓紧时间在晨光升起之前最后睡上一会儿。
迪克这次趁着珍稀的休假返回哥谭，可不是为了回来故地重游，体验什么‘哥谭义警’一日游的。
他这次时和拉斯洛·米切尔一起回来的，在昨晚半夜——因为不久之前和拉斯洛·米切尔的约定。
拉斯洛·米切尔希望他能够通过迪克的关系见一见目前仍旧昏迷被保护在特殊病房里的路加维尔，而迪克则是将事情告诉了布鲁斯，在几天后就接到了布鲁斯‘可以，但他必须在场监督’的回复。
布鲁斯的同意并没有出乎迪克的意料，毕竟路加维尔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有任何可能的希望出现，布鲁斯都不可能会彻底拒绝。
因此，在拉斯洛·米切尔的情况稳定后，迪克又等来了久违的休假后，他便和还在特殊病假中的拉斯洛·米切尔一起来到了哥谭市。
三个小时以后，迪克就会和拉斯洛·米切尔前去探望路加维尔了，当然布鲁斯也会一同前去，而在那之前，他得抓紧时间睡上一会儿。
然而，受到迪克邀请，暂时留宿在韦恩庄园的拉斯洛·米切尔却是很早就已经醒了。
他左右没法再次入睡，一想到一会就要见到路加维尔，心情难以平复的拉斯洛·米切尔索性来到了花园里散步放松，顺带调整自己的状态。
“哗啦！”
枝叶溅落的隐约声引起了拉斯洛·米切尔的注意，他的脚步一顿视线就看向了声音的来处——那颗被修建成骏马形状、但此时正在簌簌落叶的灌木丛。
“你是谁？”
忽地，从灌木丛里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只有灌木丛马肚子高的黑发绿眼小男孩从中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把快有他身高长的长剑。
没等拉斯洛·米切尔回应，这个看起来小学生模样的高傲小男孩就扬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通拉斯洛·米切尔，自问自答地说：“格雷森的那个同事？”
这一会儿的功夫，拉斯洛·米切尔也已经从愕然中回过了神，同时从查到的资料里对号入座的找到了这位昨夜匆忙入住并没有见到的小男孩的信息。
达米安·韦恩，路加维尔的弟弟，也是迪克的弟弟，他是布鲁斯·韦恩最小的孩子。
弄清楚眼前孩子是谁后，拉斯洛·米切尔就稍稍放松了些神色，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以接近，他想给路加维尔的弟弟留个好印象。
“你好，”拉斯洛·米切尔努力友善地冲达米安打招呼道：“我是拉斯洛·米切尔。”
但效果显然并不好，特别是他神情冷漠，微微低头，绿眸幽暗地凝视着达米安的时候，达米安险些有种被挑衅攻击的错觉，差点条件反射地提刀前攻。
“我是迪克的朋友，”拉斯洛·米切尔缓慢地说：“很高兴见到你，达米安。”
竭力克制住了攻击的冲动，达米安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对拉斯洛·米切尔这生硬至极示好的嫌弃。
他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忽略了拉斯洛·米切尔的问好，达米安直截了当地问：“你是怎么认识路加维尔的？”
短暂静默几秒后，拉斯洛·米切尔说：“我不记得了，这正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TT。”
达米安审视了一会拉斯洛·米切尔，他才没劲似的拎起刀直接缩回灌木丛里了，根本没给拉斯洛·米切尔再询问什么的机会。
拉斯洛·米切尔望着一言不合转头就消失的达米安，沉默片刻还是没有开口叫回对方。
因为那位看起来和蔼的管家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米切尔先生，”这位不知道为什么能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的管家先生微笑着对他说：“早餐已经好了，您可以直接前往餐厅用餐。”
拉斯洛·米切尔的视线在已经看不见人影的灌木丛上停留了几秒钟，收回落在了这位明显不简单的管家身上。
阿福的视线跟着拉斯洛·米切尔落在了刚才达米安消失、灌木丛还在微微摇晃的方向，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落叶，了然地笑着解释说：“达米安少爷很喜欢小动物和植物们，最近他比较沉迷于修建灌木。”
眼见阿福在达米安消失后又重新充满了色彩的视野中心，拉斯洛·米切尔心中的念头浮动。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对阿福的委婉的解答表现出什么情绪，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地点了点头说：“谢谢，麻烦你带路了。”
阿福笑了笑，礼貌地领着拉斯洛·米切尔前往了餐厅。
此时，距离布鲁斯和拉斯洛·米切尔前往医院探望路加维尔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
临近正午，韦恩慈善医院的特殊病房里，久违地迎来了多人访客。
深秋的午间，阳光明媚的从病房窗外照了进来，许是瓷砖反光的原因，在深秋里耀眼的光斑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医生说他现在也许还存在着对外界的感知，但是由于处于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持续性植物状态，所以……”
布鲁斯低声地和拉斯洛·米切尔叮嘱着需要注意的要点，作为路加维尔的父亲，布鲁斯·韦恩面对这位前来看望路加维尔的‘友人’，表现出了不知情者应当有的宽慰和叹息。
匆匆结束一场会议赶了过来的提姆·德雷克推开房门后简单地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扯松了些领带，自然地拉近椅子，坐在了路加维尔的病床边。
明明只是过去了几个月，但是昏迷不醒、安静闭目的路加维尔仿佛已经逐步替代了从前提姆记忆里路加维尔鲜活的模样。
这让提姆·德雷克难受极了。
提姆·德雷克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病床上双眼紧闭的路加维尔身上，他整个人像是要融化在光里一样，看不真切面庞。
第189章 迪克：我知道，我很多余
提姆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身后低声交谈着的布鲁斯和拉斯洛·米切尔身上, 他知道拉斯洛·米切尔的到来也许是个突破口，但也知道也许不是。
提姆只是提不起来力气去思考，他大脑放空地伸手捞起了路加维尔平放在身侧的左手, 拢着他泛凉的掌心一点点像是猫咪踩奶似地给他按摩着。
这是提姆·德雷克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他习惯在看望路加维尔的时候和他聊聊天, 勾着他的手指慢吞吞地贴贴蹭蹭。
布鲁斯聘请了多名职业护工负责路加维尔的日常照料工作, 自然用不到提姆再额外的做些什么。
但提姆想要这么做，或者说, 他必须这么做。
他必须从不是虚假的十指相握里感受着路加维尔的体温、亲吻着他手腕微弱律动的脉搏，埋首着听见他清浅但缓缓的呼吸声，才能够有着‘路加维尔仍然活着、仍然存在’的确信。
或者说，提姆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说服自己。
否则，他时常会有种路加维尔也许早已离开死去，留在病床之上、毫无生气、一成不变的躯体只是没了生命的空壳而已的恐惧。
提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太过不真实,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仍然不能接受路加维尔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来的事实。
也许是他还没从那个阳光明媚的庭院里，从路加维尔脚步轻快地冲他走来, 一边含糊地说着要谈谈, 一边任性地用膝盖撞着他的大腿说‘我想吃冰淇淋’的午后里走出来。
——又或者是, 那天之后每每他和路加维尔相拥接吻时，路加的呼吸都太过热烈，而他手掌下覆盖的胸腔又总是激烈跳动的砰砰心跳实在太过鲜活。
这反而，让现在忽然停止的一切都变得虚假。
就像是头也不回扣动扳机、又毫无根据陷入昏迷的路加维尔和他们所有人开的玩笑。
因为，没谁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发生。
而无法找到的答案, 和似乎毫无头绪的解决方法则是更加进一步加深了这种难以理解的荒诞感。
即使，提姆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 即使路加维尔住院套房的一间休息间里已经有了他的床位，即使他的情绪早已非常平静……
但他仍旧无法接受，不能理解。
病床旁瓷砖上的小型加湿器发出了‘噗噗’声响，提姆听见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是那个疑似和路加维尔隐秘过往有关联、即使失忆了也要来探望路加的拉斯洛·米切尔。
提姆垂着眼帘，双手虚拢着路加维尔垂落的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路加维尔修长的手指。
虽然听出了对方靠近的脚步声，但他像是浑然不觉一样地占据了路加维尔身侧的位置，丝毫没有要给对方让出位置的意思。
拉斯洛·米切尔的脚步微顿，他绕开了提姆·德雷克所在的一侧，来到了靠近窗户的病床另一边，站到了提姆的对面。
拉斯洛·米切尔同样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提姆·德雷克的身上，或者说从进入病房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完全落在了病床上的路加维尔身上。
他一进门就想要快步走到病床前，查看路加维尔的情况，拉近和他的距离，但却被完全没眼色的布鲁斯·韦恩拦住了退路，拉着他没完没了地说了个不停。
直到被布鲁斯·韦恩开始感激地握着他的手上下摇晃着说着谢谢，一直看在对方是路加维尔·韦恩父亲面子上，忍耐着的拉斯洛·米切尔才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对方，委婉地表示了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的想法。
被拉斯洛·米切尔抛在身后的布鲁斯收敛了神色，落在拉斯洛·米切尔身上的视线显得晦暗不明。
他没有在拉斯洛·米切尔的手上摸到任何的茧子——在刚见到了拉斯洛·米切尔的时候，布鲁斯就意识到了拉斯洛·米切尔身上的不协调感。
布鲁斯一开始以为这种不协调是由于他脖颈露出的烧伤痕迹和眼角处的划伤与他本人的照片有所出入造成的，但经过了今天上午的交谈那种不协调感越发浓重。
不知道为什么，拉斯洛·米切尔本人给布鲁斯一种他在看到照片和录像时所没有察觉到的熟悉感和怪异感。
他似乎应该身高更高一点、身形更健壮一些、头发的颜色好像也不太对。
布鲁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他一贯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他在早晨见到了昨晚没来得及碰面的拉斯洛·米切尔时，便开始快速查找起了所有他记忆里符合他‘应该’印象的人物。
最终，一个有着深邃灰眸、脸庞冷硬轮廓隐隐和拉斯洛·米切尔高度重合、气势同样冷峻却更加疯狂、危险的身影浮现在了布鲁斯的脑海里。
紧随其后的，就是与之相关的各种记忆跟着飞速复苏：那是在芝加哥，同样是在当时路加维尔所在的病房里，那个不知道因为什么深夜推门闯入路加维尔病房里、最后在纸牌魔术下什么都没做悄然失踪的危险角色。
有所改变、不合常理但似曾相识的外貌，独特难以掩饰的气质，以及作为警探明明应该具有的、但却毫无痕迹的枪茧……
布鲁斯的咬肌紧绷着，他的眸色晦暗地快速对比着所有和两者相关的信息：除了外貌和其实的相似以外，当时那个纸牌魔术师还疑似潜入医院击杀了路加维尔负责的涉案人员，同时还不顾暴露风险地前去探望了路加维尔的伤势。
根据迪克的说辞，拉斯洛·米切尔似乎和布鲁德海文市的一个罪犯的非自然死亡有关系，并且他的活跃和昏迷时间和一个出现在当地的‘瘟疫医生’有关。
即使布鲁斯现在还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拉斯洛·米切尔就是那天他在芝加哥见到的那个纸牌魔术杀手，但是多年面对罪犯和事件锻炼出来的直觉已经让布鲁斯有了颇为笃定的判断。
这两个都极其在意路加维尔，并且与之相关，似乎都有着某些特殊能力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这么一来，拉斯洛·米切尔之前出现在布鲁德海文的时机就更显得可疑了。
布鲁斯之前就已经通过迪克拿到了拉斯洛·米切尔的DNA，但问题是他并没有芝加哥的那个纸牌杀手的DNA，否则，他就可以直接通过DNA比对来直接确定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份了。
虽然通过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的种种不寻常，布鲁斯已经尽量高估了他们背后和过去隐秘的危险等级，但是从拉斯洛·米切尔的出现——也许在路加维尔所遗忘的过去里，那隐隐露出的冰山一角比布鲁斯想象的还要棘手。
布鲁斯能够确定当时他直面的那个纸牌杀手无论是在身高、身形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没有做过伪装的，可拉斯洛·米切尔的外貌却是切实地有着可循档案地被记录在案的。
假如那个纸牌杀手真的就是拉斯洛·米切尔……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能够变成如此真实的另一幅样貌的？
布鲁斯决定等拉斯洛·米切尔和迪克一起返回布鲁德海文后他需要把拉斯洛·米切尔之前在特殊部门的档案资料再仔细浏览一遍。
之前一段时间，布鲁斯因为接踵而至的事件忙得焦头烂额，对布鲁德海文市的事情放缓了信息收集的优先级。
但是显然，之后他需要像迪克了解更多有关‘瘟疫医生’的细节和特征。
迪克现在有点尴尬，他本来在刚迈进医院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病房看看路加维尔的情况。
但谁知道明明是个外人的拉斯洛·米切尔比他表现的还要急切，甚至还没等他开口介绍，拉斯洛·米切尔就在布鲁斯指明了病房后快步地想要越过他直接冲到病床旁边。
——如果不是布鲁斯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挡在他面前的迪克毫不怀疑自己可能会被拉斯洛·米切尔不讲情面地一把推开。
眼见布鲁斯快速接过了试探和减缓拉斯洛·米切尔的任务，迪克刚想继续迈步就又被匆匆忙忙推门而入的提姆差点撞了个满怀。
敏捷地躲开了快步闯进病房的提姆后，迪克还没来得及和许久不见的提姆·德雷克打声招呼就见他冲自己和布鲁斯几人点了点头后，轻车熟路地走到病床前，丝毫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
迪克眼看着提姆毫不客气地就占据了最佳位置，拉着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后，他态度自然地捞起了路加维尔的手，无声地长久注视着路加维尔的脸庞没有动作了。
这让望着提姆背影的迪克张了张嘴，艰难地把到了嘴边的问好咽了回去。
以‘韦恩家会读空气的冠军’的名头发誓，迪克确信他现在要是没眼色地凑上去，多半会让被打扰了提姆·德雷克分外不爽。
不是，提姆不是在路加维尔昏迷不久前的还在找自己帮忙出谋划策，挽回跌成负数的好感值吗？
而且，迪克记得，就在独立日假期的时候，提姆的情感进度还因为红罗宾身份的披露光速倒退。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提姆现在在布鲁斯——他们所有人面前都一副‘路加维尔的恋人’模样的坦然了啊？
第190章 幻影？
进度条是不是有哪里被跳过了？
比起提姆, 更让迪克如芒在背，僵硬在原地、坐立难安的是拉斯洛·米切尔的举动。
走到提姆·德雷克对面的拉斯洛·米切尔扫了眼床头柜，便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直怀抱着的绣球花花束插进了床头柜的玻璃花瓶里。
而那束原本被安放在花瓶里、还在盛放、但明显是前两天才被插进花瓶里的向日葵, 则是被他拉斯洛·米切尔随手丢进了垃圾箱里。
迪克敏锐地发现在拉斯洛·米切尔把手伸向花瓶的时候，提姆就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但却没有制止。
等拉斯洛·米切尔将枝叶湿漉漉的向日葵丢尽垃圾桶的时候, 迪克确信提姆有一瞬间绝对不高兴了，但鉴于拉斯洛·米切尔是他带来的客人, 又是他和路加维尔的共同好友，因此才没有动作。
直接幻视被拉斯洛·米切尔强行投喂、丢在车外的迪克：……救命，拉斯洛·米切尔怎么失忆了，还这么我行我素的难搞啊！
迪克此时由衷地庆幸，幸好提宝的脾气好，不然就拉斯洛·米切尔这家伙专横惯了的行事方式, 肯定要麻烦了。
……
……
与此同时, 休伯特公馆里。
熬夜玩了一晚上游戏的路加维尔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了，在已经开始能使用阴影能力来给自己捏出阴影触手的小纸片的帮助下顺利坐上了轮椅, 被推着前往了卫生间洗漱。
不得不说, 昨天那三个找麻烦的小混混砸烂了他的腌黄瓜罐头固然可恶, 但在喂养了小纸片它们、还给自己一次性搞来了两名信徒的这方面，很有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
简单的洗漱过后，感觉到饥饿的路加维尔就搭乘了不久前有由韦恩建筑集团施工建成的室内电梯，前往了一楼餐厅。
一下到一楼餐厅，路加维尔就敏锐地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罕见小麦烘焙的香气和南瓜浓汤的热腾腾气味。
这让一觉睡到正午，醒来后饥肠辘辘的路加维尔瞬间就被勾起了食欲。
路加维尔转动着轮椅, 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一靠近餐厅他就发现了正围着围裙熟练地煎着熏鱼的红发哈里斯·奎因。
而他的妹妹卡米拉·奎因则正在布置着餐桌, 餐桌上正摆着一盆显然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奶油南瓜汤。
在这道南瓜汤的左上方则是一份同样热腾腾的浇汁海鲜饭，在深秋的正午里，显得分外诱人。
路加维尔很久没有吃过这种丰盛又不是半速食菜肴，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
“休伯特先生，您醒了？”
卡米拉·奎因察觉了路加维尔的到来，顿时惊喜地和他打招呼道：“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叫您起床呢，您来的正好，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卡米拉·奎因正是哈里斯·奎因的妹妹，她也是昨天哈里斯·奎因会被那三个小混混盯上的最主要原因。
即将十五岁的卡米拉·奎因相貌出众动人，这对于生活在哥谭混乱底层街区的孤儿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恰恰相反，这成了卡米拉·奎因兄妹被文森特那伙人盯上的根本原因。
哥谭是一座海滨城市，这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些来来往往于繁华港口当中的商船中有多少是见不得光、满载着人口、器官、军火和毒品的。
奎因兄妹家经营的家庭餐厅被炸毁，父母死于稻草人毒气影响制造出的恐怖袭击里，而那一场爆炸不仅让兄妹两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孤儿、无家可归不说，还因此受伤。
虽然韦恩慈善基金保险了绝大部分的医药费，还为这对未成年兄妹提供了救济院的地址，但他们的生活仍旧跌入了谷底。
——特别是在卡米拉·奎因双眼受伤，视力几乎完全丧失，需要值不值接受复查和治疗、并且无法再外出工作的情况下。
因此，在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的时候，哈里斯·奎因就早早地办理了出院，开始拼命地打工挣钱，他需要在韦恩基金垫付的医药费耗尽、妹妹出院前赚够房租和卡米拉的后续治疗费用。
事实证明，哪怕是未成年的孩子只要能够抛弃尊严又肯吃苦，也能够在哥谭这座被阴影弥漫的繁华的城市里也能够赚到足够多的金钱，有着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地。
当然，这一笔‘足够多’的金钱是指得能够勉强维持，哈里斯和卡米拉两个人的基础开销，以及卡米拉后续的医疗费用。
所以，他们住在仅仅比犯罪巷要好上那么一点的东街。
哈里斯和卡米拉居住的房间隔壁就是一些站街女郎的集体‘宿舍’，周边进进出出的房客也都是鱼龙混杂。
纵使卡米拉因为失明几乎足不出户，却也因为复查病情被文森特他们所在的帮派盯上了。
对有些人来说，漂亮的卡米拉的眼盲并非缺陷，反而可以是卖点。
这才有了昨晚路加维尔撞见的一幕。
如果说刚开始哈里斯是因为忌惮和渴望路加维尔近乎魔幻的能力才决定跟随路加维尔。
那么当路加维尔治好了他妹妹的残疾的时候，哈里斯就是心悦诚服地地想要追随路加维尔。
而重获光明的卡米拉也是如此，甚至她原比自己的哥哥还要干脆和热忱地崇拜着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在他们两个人表达追随意愿的一瞬间的价位，他就看见了只有他能看清的奇异一幕。
两条飘逸的银白色丝线，从他们的身体中飘扬而出，蔓延着飞到了路加维尔的手中，就像路加维尔曾经剪出的纸片小人一样。
当亲手握住飘扬的银色丝线的时候，路加维尔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从此以后他能够恰而易举的操控对方的思维，让对方做出想要的行为。
甚至，路加维尔能够随意入侵，掌控他们的躯壳反客为主地操控他们的躯体。
当然，路加维尔不打算这么做。
在路加维尔眼前出现两道丝线的同时，还有其他的隐约在他的眼前闪耀。
它们有一部分是来自于路加维尔剪出的小纸人，而还有另外一部分却距离很远，源头却很模糊，不知道究竟来自何方。
然而，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追溯其他丝线的源头，他就因为本能升起的危机感而匆匆忙忙地停止了探究的冲动，
不得不说的，兄妹二人的到来，给路加维尔带来了不少的改变。
路加维尔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增长，他不只是能够更好的操纵小纸人们，而且还能够更大程度地利用自己的能力对现实进行改变。
与此同时，得益于哈里斯的厨艺，路加维尔的饮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而且还能够拥有了两个人可以忙开始组织、为他传播信仰的信徒，这进一步加快路加维尔能力的提升。
“早上好，卡米拉。”路加维尔心情颇好地回应了卡米拉的问好，任由对方把自己推到了餐桌旁：“或者来说中午好？”
“真高兴能看到您今天的心情不错，”卡米拉抿着唇笑了起来，她似乎对路加维尔的回应很高兴，她说：“您想要些红茶吗？”
“不用了，”路加维尔拒绝说：“有这份看起来不错的南瓜汤就就足够了。”
说着，路加维尔看了看只摆了一份餐具的餐桌，又扫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着的哈里斯，他对卡米拉微笑邀请说：“一起坐下用餐吧，和我在一起不用太过拘谨。”
卡米拉原来刚想张嘴，拒绝就听见了路加维尔说：“难得这里能热闹一点。”
“好的，先生。”
于是，卡米拉顿时不再拒绝，她小口吸气，眼瞳晶亮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说：“那我去帮哥哥去端些餐盘出来。”
接着，重获光明、搬进漂亮大庄园，还获得了先生承诺会想办法让她和哥哥重返校园的卡米拉难掩因为新生活而复苏的小女孩心性，脚步轻快地往厨房里去了。
她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哥哥，休伯特先生想要和他们一起用餐的消息了。
休伯特先生真是一个善良、温和优雅又慷慨的绅士！
路加维尔目送着卡米拉脚步轻快地离开，心情也不由得因为小女孩眉宇间的郁郁冷漠逐渐随着境遇好转而被这个年纪应有的欢欣冲淡，跟着变得舒缓而愉快。
收回落在卡米拉身上的视线，路加维尔的眼前忽然有一瞬的模糊。
路加维尔本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然而他刚刚眨了眨眼睛，那种摇晃着、恍如幻觉般的视线摇晃却忽然变得愈发剧烈了起来，让路加维尔头脑发晕的同时，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层层叠叠的虚幻重影。
在路加维尔眨眼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了高县在头顶上的米白色的天花板，看见了泛着暖光的淡黄色墙壁，看见了自己似乎正躺在病床上，而周围围满了人。
‘路加？路加！’
路加维尔看见他们都模模糊糊张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的嘴，以及他们背后落地窗里面、明媚阳光反射出来的耀眼光斑。
‘……你醒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哪里？
路加维尔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模糊摇晃的餐桌和跟着不停摇晃的餐具、菜肴。
闭上眼睛，他看见的却是似真似幻，让人分不清楚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层叠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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