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南南。”
陈叙的声音低沉磁性, 在夜里有种特有的质感,温南觉得自己耳朵都酥了。
她脸蛋不争气的更红了,抬起小脸看着近在咫尺的陈叙, 男/性/强烈的气息包裹着温南,她忍不住想后退一步, 只是脚还没来及迈开就被陈叙弯腰单手抱起,男人手臂撑在她/臀/.部/下面, 这种抱孩子的姿势让温南脸上的红蔓延到脖子根, 她下意识伸手抓住陈叙的肩膀, 陈叙应该是刚用井水洗澡的原因, 身上带了点凉气。
“想我了吗?”
陈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
温南抿唇轻轻点头,男人低低一笑, 快步走进屋子关上屋门,将温南放在床上, 他单手撑在温南头侧,一只手缓/缓往上/掌住温南的后腰/往上一提, 让温南更加贴/近自己,陈叙的/吻/带着迫不及待的思念,两人的呼/吸/绞在一起,温南“呜咽”了几声, 舌/.根/都快被陈叙吸麻了。
陈叙在她下唇轻轻咬了一下, 又啄了一下, 不疼,带着止不尽的酥/痒。
男人的吻从唇/畔到下颔, 再到锁骨, 温南身子绷紧,手指用力抓着男人健硕/坚/.硬的胸膛, 他身上肌肉很硬,她手指都抓的费劲,还有些疼,肌肤上原本的冰冷变得火热,烫的温南手指又酥又麻。
“我想你了。”
陈叙抱紧温南,吮/.吸着她颈窝的气息:“这两天在山上拉练,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这还是温南第二次听陈叙说情话,别说,还挺受用的。
她搂住陈叙的脖颈,察觉到男人/身子的异/.样反应,下意识想退开一些,却被陈叙抱的更紧。
温南:……
她眼神乱晃:“陈叙。”
“嗯?”
温南小声道:“我找大队长请好假了,明天上完最后一天课我们就走。”
陈叙笑了下:“正好,我请假的申请也通过了。”
陈叙在屋里赖了一会就走了,明天温南要早起,怕她睡不好白天精神不好,等陈叙走后,温南翻了个身,揪着被子抵在脖子上,听着外面来回走过的脚步声,笑的像个小傻子。
原来时刻被人惦记,被人疼爱是这种感觉。
真的很幸福。
翌日一早,温南是被陈叙叫起来的,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听见好几次叩门声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吃过饭后,陈叙送她去学校,温南今天比较忙,上完课开始备课备教材,把周一和周二的教材备出来,这样周玲她们帮忙上课时知道她讲到哪里,用的是什么方法讲的,她教的大部分都是数学,每个老师教的数学方式计算不同,她怕学生们习惯了她的讲解方式,再换做周玲她们的讲解,学生们又变换一种解算方式,到头来把他们自己算迷糊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陈叙来学校接她,路上的时候,温南把先前接到温国部队电话的事跟陈叙说了。
她抬头看向陈叙:“我们要不要给新疆部队的范风学打电话说一声?”
陈叙垂眸,目光在温南脸上停滞了几秒,随即抬眸看向前方的路,微握紧的手松开握住温南的小手:“这个电话我来打。”
不知道为什么,温南隐隐间察觉出陈叙的不对劲。
这种感觉闪瞬即逝,握着她的那只大手手心浸出了点薄汗,温南轻轻挣扎了一下,眼神四处乱晃,就怕从地里窜出人看见她和陈叙相握的手,男人垂眸看了眼温南,笑道:“这么害怕?”
温南:……
她还不是怕影响到他?
她现在跟陈叙还是兄妹关系,要是被人看见了,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到最后影响最大的还是陈叙。
陈叙放开她时,又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两人走到杏花村的主路口时看见了站在树底下的徐妮儿,自从上次徐妮儿找过她一次后,温南后面就很少看见她了,眼下快一个月没见,她发现徐妮儿的脸蛋比先前圆了一点,脸上的忧愁和戒备已经彻底消失了。
“温南姐,陈营长。”
徐妮儿高兴的走过来,陈叙颔首,算作打招呼,温南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徐妮儿笑道:“我在这特意等你和陈营长,温南姐,过两天我和我娘就要走了。”
温南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里?”
徐妮儿说:“大队长和公安同志已经帮我娘和徐大成办好离婚的事了,我们现在跟徐家没有关系了,我娘明天带着我和我弟离开杏花村回我姥姥家,温南姐,陈营长,谢谢你们。”
徐妮儿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朝温南伸出手:“温南姐,你伸一下手。”
温南有些疑惑的伸出手,看到徐妮儿给她手心放了几个大白兔奶糖:“这是我用自己挣来的钱买的,送给你和陈营长。”
温南笑道:“好,我收下了,谢谢妮儿。”
看徐妮儿现在活泼开朗,全然没了之前的阴郁冰冷和戒备,温南打心里替她开心,和徐妮儿聊了几句话她就走了,温南看着徐妮儿的背影,瘦小,单薄,但脊背挺的笔直,今日这一别,以后估计很难再遇见徐妮儿了。
温南将奶糖收起来,剥了一颗糖递到陈叙嘴边,扬眉笑道:“感受一下徐妮儿的感谢之情。”
陈叙薄唇微张,咬住温南指尖捏的奶糖。
两人回到家,温南高兴的叫了一声“姨奶”,然后又给陈奶奶喂了一颗奶糖,说明这是徐妮儿送的,陈奶奶正在擀面条,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也是个苦命孩子,好在她和她娘总算熬到头了。”
温南去外面洗干净手,帮陈奶奶擀面条,让她歇着。
陈奶奶擦了擦额头的汗,坐在灶口前的板凳上,说道:“廖营长他们前面那一会回来了,我去看了看廖营长的孙女,这才耽误了做饭的功夫,不然这会面条都下到锅里了。”
温南闻言,下意识问道:“李婶子什么态度?”
不怪她多想,李淑给她的感觉就跟她新世纪的奶奶一样,事多,重男轻女,表里不一。
果然,陈奶奶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温南的猜测:“还能有啥态度。”陈奶奶提起李淑就生气:“回来不到两小时,都是李淑叨叨的声音,男娃女娃不都一样吗?有啥可比较的,合着她不是女人肚子里出来的?”
陈奶奶想到了温南在她姨夫家的遭遇,想到了赵小麦在家里的境况,顿时对李淑更气了,老太太平日里鲜少骂人,今天在饭桌上难得的把李淑痛快的骂了几句,温南听见隔壁的张小娥也在跟杜团长说李淑的事,可见李淑回来不到两小时,把陈奶奶和张小娥都气着了。
吃过午饭,温南去廖家看了眼方萍和孩子。
方萍坐在床上,头上包着头巾,床里面放着刚出生两天的婴儿,温南好奇的探头看了又看。
婴儿看着很小很小,特别小,温南觉得她身高也就她一只胳膊这么长,原来小孩子一生下来这么小?
方萍看着温南好奇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温南,你真好看。”
温南愣了一下,回过神笑道:“谢谢。”
她又看了眼小婴儿,说道:“你孩子很可爱,我相信她长大后会更好看,也会特别可爱。”
方萍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孩子,眉心间染上愁绪和烦恼,她抿了抿唇,似是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了好一会才说:“可是她奶奶不喜欢她,嫌她是个女孩子。”
温南看向方萍:“她奶奶喜不喜欢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廖营长爱她就足够了,她是你的孩子,是你怀胎九个多月生下来的,骨子里留的是你和廖营长的血,在她的世界里,你和廖营长才是她的全部,只要你疼她护她,就算所有人不喜欢她,她也不惧怕。”
方萍转头,错愕的看向温南,温南续道:“如果连你也觉得她是个女孩子而嫌弃她,她会怎么想?”看着方萍逐渐怔住的神色,温南没停:“她会觉得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她会偏激,会孤僻,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温南最厌恶的就是重男轻女,她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这种心理伤害比身体伤害更重,那是刻在骨子里,是到死都忘不了的疼痛和自卑。
温南看向睡得香甜的小婴儿:“方嫂子,你在家属区待的时间也不短,赵营长就在你家隔壁,小麦的遭遇你应该都知道。”
方萍脸色僵了一瞬,随即侧过身面朝自己的孩子,手指温柔的在婴儿柔嫩的肌肤上抚摸着,脸上都是慈祥的母爱:“我不会让她变成第二个小麦,她是我的孩子,别人喜欢喜欢跟我没关系,只要我爱她就好。”
从廖营长家回来,温南一进门就看见陈叙抱着她屋里的被褥走出来,径直去了他的屋子。
温南怔了一下,小跑过去看了眼自己的屋子,床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空床板,就连床头桌上的雪花膏和墙上挂着的镜子也不见了,温南去了陈叙屋里,见男人将他自己的被褥卷起来丢在靠墙放着的箱子上,把她的被褥平整的铺在他的床铺上,床头的桌上也整齐的摆放着她的雪花膏,就连墙上都重新钉了钉子,挂着镜子。
温南:???
她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陈叙似乎早已看见走进来的她,男人没回头,将床上的被褥铺平整:“我们换个房间,以后你住我房间。”
温南:???
第72章 第 72 章
“怎么了?”
温南问了一句, 然后抬头看了眼陈叙的屋子,陈叙的屋子和陈州的布置都是一样的,一张单人床, 床头放着一张小桌子,靠着窗户那里放着一个大箱子, 此刻箱子上堆着陈叙床上的被褥。
陈叙轻咳一声,耳根有点红, 他铺好床, 转身看了眼几步之外的温南, 漆黑的眸闪了一下:“刚才小州屋里有条蛇。”见温南小脸瞬间惨白, 陈叙又续道:“已经被我丢我出去。”
温南现在最听不得‘蛇’这个动物。
提起它就觉得浑身有冰冷滑腻的软体动物爬行着,渗人的厉害。
温南下意识贴到陈叙身边, 双手抓着男人的手臂,将房间四处都看了看, 声音都有些哆嗦:“你屋里有没有蛇?”
陈叙摸了摸鼻梁,咳了一声:“没有。”
他转身抱起温南将她放在床边坐着:“我去把床铺好再送你去学校, 下午我去供销社买点雄黄粉洒在家里,蛇就不敢来了。”
温南后怕的点头:“好。”
陈叙垂眸,看着温南眼神乱晃的看着四周,明显吓着了, 他亲了下温南的额头, 转身时眉眼里都浸满了笑意, 他将被褥抱到隔壁屋里铺好,来回两趟将他箱子里的衣服也抱过来放在陈州的箱子里, 将温南的衣服叠好放在他的箱子里。
陈奶奶坐在鸡圈前剁草, 转头时不时的看一眼来回忙活的陈叙,布满皱纹的眼边都是笑意。
她大孙子是彻底开窍了。
现在连自个儿弟弟的醋都开始吃了。
老太太看破不说破, 等温南从屋里出来时,她也说了一句:“你们该忙忙去吧,我等会去供销社买点雄黄粉撒到家里,有了雄黄粉的味道蛇就不敢来了,南南,你不用怕。”
温南点点头:“嗯,谢谢姨奶。”
陈叙看到陈奶奶眼里的笑意:……
他咳了声:“奶奶,我们先走了。”
温南从家里走的时候,又把门后面的棍子拿上了,去学校有两条路,一条路两边都是玉米地,一条路两边都是草地,陈叙挨着草地走,看着温南时不时的拿棍子打一打两边的草地,那受惊的模样看的陈叙心里生出几分懊恼。
早知道不吓唬她了。
明天周六,今天下午的课不多,温南给孩子们布置好周六日的作业,等孩子们排队放学走后,她回办公屋把自己这两天准备的教案交给周玲和吕美,背着挎包走出办公室看见了学校门口的陈叙。
吕美跟温南走在一起,她看了眼站在铁门外穿着一身军装的陈叙,羡慕的对温南说:“你哥哥对你真好。”
听到‘哥哥’两个字,温南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她干笑了两声,扯开话题问道:“你周六日准备去哪里?”
吕美怀里抱着书本,低头踢了下脚下的石子:“我周六日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多干一天就多挣一天工分。”
温南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吕美,抿了抿唇没有多说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吕美在家的境况不好,其实原主也同样,如果她当初没有穿到原主身上,原主那天就死在了火车站里,压根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
走到学校门口,吕美往知青宿舍的方向走,温南跟陈叙回家属区,到家的时候天麻麻黑,陈奶奶已经做好晚饭了,两人洗完手帮陈奶奶端饭,温南吃了口面条,四下看了看,陈奶奶像是知道她在看什么,笑道:“放心吧,雄黄粉奶奶撒过了。”
温南脸一红:“哦。”
陈叙低着头吃面,全程没抬一下脑袋,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根红了一截。
吃过晚饭温南让陈奶奶休息,她和陈叙把锅碗端到厨房,男人从她手里拿过抹布:“你先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温南点头:“嗯。”
她走出厨房,习惯性往陈州屋里走去,厨房里传来陈叙低沉的声音:“走错了。”
温南:……
她闷着头去了隔壁屋子,蹲下身打开箱子,取了两件替换的衣服,然后看了眼箱子的内盖,内盖空空如也,和陈州的不同,陈州箱子的内盖里刻了六个小人,她合上箱子,将衣服叠好装进背包里,等陈叙洗完锅碗,烧好热水把木桶抬进来。
温南关上屋门,看了眼屋子里的摆设。
明明和陈州的屋子都差不多,但感觉完全不同,就有种在陈叙面前沐浴的错觉。
温南:……
她吐了口气,摒弃掉这种羞/耻的念头,脱/掉衣服坐在木桶里,现在天气转凉,到了夜里气温降低,温南洗了一会就感觉到冷了,她起身走出木桶擦干净身上的水分,穿好衣服开门出去,院门从里面锁着,小院的灯亮着,隔壁屋里的灯也亮着,但家里不见陈叙的人,估摸着陈叙翻墙出去跑步了。
温南回屋钻到被窝里,翻来覆去好一会才有了睡意,只是没过一会,她听见了院外的脚步声,不用想都知道是陈叙回来了,温南打了个哈欠,又翻了个身,没一会就睡着了。
温南今晚睡的很沉,而且还做了个羞/耻的梦。
梦里面,她抱着被子敲开了隔壁的屋门,自然的躺在陈叙怀里,不要脸的摸着男人的腹肌,手指在/男/人/腹肌/上画圈圈,画一圈说一句:一块、两块、三块……一直到手腕被捉住,陈叙翻身压在她身上时才骤然惊醒,温南坐起身,心脏剧烈跳动着,搭在被子上的手指仿佛还残留着抚摸陈叙时的手感。
温南:……
真服了!
长这么大以来,她第一次做这么不要脸的梦!
外面天已经亮了,号角声远远传来,还有院子里公鸡打鸣的声音,屋外传来劈柴的声音,温南拍了拍脸蛋,等脸上的热度散去,她才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开门出去时正好与屋门外的陈叙撞个正着。
男人穿着白色的工装背心和军装裤,露在外面的手臂遒劲有力,手臂肌肉匀称好看,尤其小臂上的青筋纹路极具性张力,一大早看到这一幕,又让温南想到了昨晚的那个不知羞耻的梦。
陈叙抬手在温南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正准备叫你起床呢,去洗脸刷牙,吃完饭我们就走。”
属于陈叙身上强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南不争气的脸红了一瞬,她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知道了。”然后低着头从陈叙手臂下绕过去跑到井边,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洗脸,冰冷的水扑在脸上,*瞬间消灭了肌肤上的热度。
“你别用凉水洗脸,会着凉。”
陈叙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男人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开,给搪瓷盆里掺了点热水。
温南现在最怕的就是跟陈叙近距离接触,她还没从那个梦里面缓过神来,眼下从心里到身体对于陈叙的触碰都异常敏感,她生怕被陈叙发现自己龌龊羞/耻的一面,怕陈叙觉得自己思想不正,于是忙挣开他的手蹲下身低头:“没事,我不冷。”
这点冷气,她还能抗。
陈叙:……
他低头看着洗脸刷牙的温南,眉峰微蹙了下。
温南洗漱完去厨房帮陈奶奶端饭,端着菜盘子出来与抱着干柴的陈叙碰了个面对面,温南没敢抬头,她侧过身子给陈叙让路,视线盯着手里的盘子,余光却能看到男人抱着一摞干柴的手臂,瞧着特别欲。
温南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不就做了个春/梦吗,至于这么没骨气吗?
“你怎么了?”
陈叙没动,垂眸看着温南,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温南的脑袋和一截白皙的后颈,她耷着脑袋静静地站在那,躲着他,避着他,从起床开始就不对劲,陈叙顿了一瞬,问道:“你是在怪我昨晚没帮你倒洗澡水,生气了?”
温南:???
她刷一下抬头,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瞳眸,赶紧摇头:“没有!”怕他不信,温南又补了一句:“我、我就是没睡好而已。”
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陈叙的视线追随着温南娇小的身姿,一直到陈奶奶过来叫他时,他才回过神,陈叙将干柴放在灶口旁边:“柴都劈好了,这几天够用了。”
陈奶奶将一盘子馒头递给陈叙:“来,把这个端出去,奶奶舀饭。”
陈叙转头又看了眼院外捡干柴的温南,问道:“奶奶,温南怎么了?”
陈奶奶抬头看了眼厨房外面的温南,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估计是要回她姨夫家了,心里有了抵触情绪,毕竟那个家里除了她小姨对她好,其他人都不喜欢她,换做是奶奶,奶奶也不想回去。”
陈叙闻言,松了一口气。
见温南抱着干柴进来,他将馒头放下,几步过去从她手里抱走干柴:“这些粗活你别干了,去洗洗手吃饭,剩下的我来收拾。”
温南:“哦。”
她走到井边洗干净手,和陈奶奶端好饭,等陈叙忙完后三个人坐在饭桌上,陈奶奶给陈叙交代,让他一路上照顾好温南,陈叙给温南碗里夹了几块肉,对陈奶奶说:“我知道。”
吃过饭陈奶奶让他们收拾东西赶紧出发,锅碗不用温南收拾。
温南跑进屋里,刚准备拿床上的背包时,一只手臂从她身侧擦过,先她一步拿起背包,温南愣了一瞬,一转身,冷不防的扑进一睹健硕的怀里,陈叙顺手抱住她的后腰让她娇小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现在天还不算太冷,陈叙就穿着一件工装背心,温南穿着黄色衬衫,隔着两/件/薄薄的布料,温南清晰的感觉到男人健硕胸膛下的肌肉,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和灼/.烫的温度。
温南没出息的脸色爆红,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陈叙, 视线在男人英俊的五官上停滞了几秒,脑海里再次浮现梦里面的场景,温南顿时尴尬的想要遁地, 她挣扎了一下,低垂眼睫, 低声道:“我们该走了。”
“好。”
陈叙应了一声,低头在温南额头亲了下:“这次去你小姨家, 你什么也不用管, 一切交给我。”
温南点了点头:“好。”
陈叙舍不得放开温南, 又抱了她一会才松开, 拎着她的包去了隔壁屋子,将温南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他的背包里里, 陈叙换了一件白色衬衫和藏青色长裤,背着包带着温南离开家属区, 石桥上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车的是周岩, 温南上车时笑着打了声招呼:“周营长。”
周岩笑道:“温南同志。”
从上次供销社门口一别,他和温南已经两个月没见了,周岩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温南,她靠在靠背上, 转头看着窗外, 头发高高挽起扎着, 侧脸小巧精致,衣服领扣有两颗没扣, 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周岩的目光在温南纤细的脖颈处一晃而过,副驾驶的陈叙手肘一抬撞了下周岩的肩膀, 漆黑的眸凉凉的睨了他一眼:“专心开车!”
周岩:……
温南转头,好奇的看了眼陈叙和周岩。
周岩轻咳一声,瞥了眼陈叙那护妹子的架势,真跟护自己媳妇似的。
也不知道温南喜欢的人是谁,那位男同志受得了陈叙这样的大舅哥吗?
周岩开车将陈叙和温南送到丰林县火车站,下车时,周岩问了一句:“你们哪天回来?我提前过来接你们。”
陈叙道:“三天后。”
周岩:“好。”
陈叙带着温南进了火车站,买了两张下铺,是下午下午三点的火车,现在中午一点,离发车还有两个小时,两人去外面的国营饭店吃过午饭,回到候车室等了一会就上了火车,陈叙始终将温南护在身前,避免别人挤到她。
到了车厢,温南坐在床铺上,望着站台上来往的行人,大多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
陈叙将背包放在行李架上,从背包里取出水壶,看了眼温南:“你先歇着,我去打点热水。”
温南:“嗯。”
这一趟火车依旧拥挤,来来往往的行人说着话,整个车厢里嘈杂声不断,没一会来了两个知青小伙子,两人睡在上铺,把行礼放在上面,各自打了一壶水就爬到上铺去了,温南抱膝靠在靠板上,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陈叙,男人身上的衣服平整干净,即使坐着也是脊背笔直,对方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掀目光朝她看来。
温南脸颊莫名一热,抿唇笑了一下。
陈叙眉眼里也浸满了温柔:“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温南摇头:“不渴。”
火车开始行驶时,隔间又来了一对夫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背了一个,男人身上背了两个很大的蛇皮袋子,四个人一进来就将隔间占的满满的,温南看了眼女人身上的两个孩子,估摸着一两岁的样子,夫妻两身上的衣服打了许多补丁,孩子的衣服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男人个子不算太高,有些费劲的将大包的蛇皮袋子往行李架上塞,陈叙起身给他帮忙,将自己的下铺也让给女人和孩子。
温南见状,犹豫了一下,正想起身将位置也让给男人,让他们一家四口睡在下铺都互相有个照应,结果还没起身,她身侧便是一沉,陈叙握住她的手:“你就睡在这。”
温南抬眸,撞上陈叙漆黑的眸,抿唇点了下头:“好。”
“同志,这是你对象?”
对面的女人将怀里的孩子和背上的孩子解下来放在床铺上,她男人拿着水壶给他们打水去了,女人把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坐着,让他们两玩去,然后又抬头看向陈叙他们,陈叙握紧温南的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了一句:“是我媳妇。”
温南:???
她下意识看向陈叙,陈叙没看她,而是回答着对面女人的几句话。
温南脸有些热,转头看向车窗外面,外面绿油油的景色极快的倒退着,她听到上铺的两个男同志在聊下乡当知青的事,和上一次坐火车遇到的两个女生的情绪完全不同,这两人情绪高涨,都坚持着学习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精神,想要在乡下有一番宏图大志。
每个时代都不缺热血男儿,尤其是拥有宏图大志的青年。
上铺的两位知青同志看出陈叙身上的气质与别人不同,其中一人问道:“同志,请问您是军人吗?”
陈叙颔首:“嗯。”
另一个同伴说:“一看你身上的气质就不一样。”
不论是坐着还是站着,都特别板正的一个人,男知青叹了一声:“可惜我没参上军,不然我也当兵去了。”
两个男知青趴在床铺上,头朝下,跟陈叙畅聊着,但是他们问到部队训练的一些事时,陈叙都会避而不答。
这种军事机密,哪怕是家属也不会透露。
这一趟火车比上一趟热闹,两个拥有宏图壮志的男知青跟陈叙和另一个男人说着他们将来的抱负,温南安静的听着,她靠在被褥上,目光落在窗外,心里面觉得这两个男知青生在这个时代可惜了,在这个年代,贫农是光荣的,相反,资本家和留苏,还有大学生,教授等等一类的人,都被下放到最穷苦的地方。
在将来,这个时代是很多人不愿意提起来的伤疤。
天麻麻黑,对面的两个孩子睡了一觉也起来了,温南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睁开眼时看到了坐在她身侧的陈叙,男人的手始终握着她的手不曾松开,她甚至能感觉到手上浸了点薄汗,温南手指伸了伸,陈叙察觉到,垂眸笑看着她:“睡醒了?”
温南不好意思的点头:“嗯。”
陈叙一直坐在她边上,也不知道她睡着后的睡相难不难看?
“饿不饿?”
陈叙问了一句。
温南点头:“有一点。”
陈叙道:“我给你拿吃的,今晚先凑合一顿。”
温南:“好。”
她起身去了趟厕所,洗了把脸过来,陈叙从包里取了饼干和桃酥给她,还有一瓶牛奶,两个小孩手里一人拿了一片桃酥,隔壁的女人羡慕的看着温南,她觉得这个女同志真是好福气,人长得好看,嫁的男人还这么有本事,又疼她又舍得给她买这么贵的好吃的。
温南吃了半包饼干和一片桃酥就饱了。
其实也不是饱了,有点觉得腻得慌,陈叙知道她吃不下后,将她剩的全吃了,就连小半瓶牛奶都落进了他肚子里,温南看着两人同时用过的玻璃瓶口,不自在的转头看向车窗外面,火车上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尤其温南下午眯了一会,到了晚上反倒没什么困意,两个孩子精神头也旺盛,时不时的闹一闹,孩子的娘不好意思的给温南和两哥知青道歉。
温南笑道:“没事。”
一直熬到凌晨十二点温南才睡着,她感觉自己还没睡几个小时就听见了嘈杂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看见站在床铺边上的陈叙,男人轻轻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我们到站了,该下车了。”
“哦。”
温南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穿上鞋子,被陈叙护在身前下了火车,运闽市的晚上比南阳市要冷些,一下车就是一股冷风扑来,温南冷不防的打了个冷战,困意也被激的消散了许多,陈叙从背包取出藏青色外套帮温南穿上,牵着她的手去了红星招待所,拿出介绍信开了两间房,等温南收拾好睡下后陈叙才回自己屋里。
温南这一觉睡的特别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翌日一早,她听见屋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睁开眼看了眼陌生的房间,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尾,陈叙的声音在从屋外传来:“温南,睡醒了吗?”
温南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爬起来穿上鞋子,拿着陈叙递给她的洗漱用品去了水房,洗漱后跟他去了国营饭店,陈叙买的包子和小米粥还有牛奶,还买了一碗鸡蛋羹,油条和桂花糕,温南看着饭桌上摆的几样早点,有些懵圈。
她怔楞抬头:“怎么这么多?”
陈叙道:“你多吃点。”
男人将鸡蛋羹和牛奶都推到温南面前,温南眨了眨眼,看了眼埋头吃饭的陈叙,心里像是被一团冬日的火焰包裹着,暖暖的,热热的,她知道陈叙对她好,平日里有什么都先紧着她,生怕亏着她,饿着她,这一次出来,对她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温南抿唇笑道:“陈叙,谢谢你。”
男人没抬头,千年不变的一句话:“不用跟我客气。”
温南早饭吃的不多,半个包子,半碗鸡蛋羹和半碗牛奶,剩下的都被陈叙吃了。
两人离开国营饭店,温南的手一直被陈叙牵着,她仰着小脸看了眼身侧的陈叙,视线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了看,他在外面和在家里不大一样,在她面前时时不时的喜欢抱着她,亲她,在外面则是脊背笔直,目视前方,哪怕牵着她的手也有一种刚正不阿的气势。
温南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往他身边凑了凑,低声叫了句:“哥哥。”
始终握着她的那只大蓦然僵住,温南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陈叙高大的身躯也僵住了,男人垂眸,漆黑的眸紧紧凝着她,眸底有探究、复杂、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神色。
第74章 第 74 章
温南被他看的有点懵, 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和嘴角,下意识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她的小动作都落进了陈叙眼里, 男人喉结动了动,转头看向前方的路, 握着温南的手紧了几分:“没事。”他牵着温南继续走:“我们回招待所拿东西去车站。”
“哦。”
温南隐隐觉得陈叙有些不太对劲,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两人回到招待所, 陈叙将背包背上, 水壶也灌满了热水, 带着温南去了运闽市的车站, 早上有一趟九点的车,两人到车站刚好八点四十, 陈叙领着温南坐在前排的位置,没一会的功夫车上陆陆续续上满了人, 位置就算占满了,还有人专门拿着小板凳坐在过道上。
温南靠窗坐着, 窗户打开,晨曦的风吹在脸上,带着秋日的凉爽。
老式的汽车缓缓驶出车站,温南看着陌生的运闽市从眼前逐渐远离, 汽车行驶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到达临门县, 两人又赶上临门县出发朝阳公社的汽车, 只是他们来的晚了,车上已经挤满了人, 下一趟要等到下午去。
陈叙带着温南上车, 将温南带到一个女人的座位旁边站着,他站在温南身后, 两只手臂撑在温南两侧的座位扶手上,将温南护在自己怀里,路上车辆颠簸,温南后背紧紧贴着陈叙坚硬的胸膛,男人身上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层叠传来,温南双手抓着扶手,想要往前挪一点,尽量不让自己贴陈叙那么近,结果刚一动,车子又是一颠簸,男人一只手从后穿过抱住她的腰身,将好不容易往前挪了一点的温南又扯回来贴着他。
温南:……
陈叙声音低沉磁性,目光望着窗外:“别乱动,车里面挤。”
车子颠簸了一路,中途陆续有人下车,旁边的女人也起身下车,温南终于得到解放,坐在座位上跺跺了双脚,这年头出一趟远门可太难了,她抬头看了眼陈叙,男人站的笔直,身高腿长,面容冷峻,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男人突起的喉结和棱角分明的下颔。
温南眨了眨眼,问道:“你累吗?”
陈叙垂眸看她:“不累。”
别说一两个小时,就是站一两天他也能扛过来,在部队训练都习惯了。
他看了眼温南有些干的唇,从包里取出水壶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喉。”
“嗯。”
温南接过水壶喝了两口,壶里的水还热着,她抬头将水壶递给陈叙:“你喝吗?”
陈叙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拧上盖子装到背包里,熬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朝阳公社,下车后陈叙带着温南去国营饭店吃过午饭,又带着她去往溪水村,这一路上温南什么心也没操,都是陈叙全程在操心,哪怕到了朝阳公社,也不用温南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认路,陈叙已经带着她熟门熟路的去往溪水村。
温南颇有些好奇:“你还认得路吗?”
陈叙:“记得。”
温南:……
好吧,有些人认路的记忆力的确很强。
路两边来往着不少人,陈叙始终牵着温南,等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温南微微靠近陈叙,低声问道:“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陈叙垂眸看她,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你想问冯仁的事?”
温南笑眯眯点头:“上次冯仁被揍,是不是你干的?”
她上次就问过陈叙,结果没从男人嘴里套出话,温南眼巴巴的看着他,陈叙目视前方,喉咙里滚出一声:“嗯。”
“我一猜就是你!”
温南跳到他身前,随着他的步伐后退走着,漂亮的眉眼里都是一番畅快:“打得好,让那个王八蛋从小欺负原……我!”
陈叙拽着温南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好好走路,别摔了。”
温南笑道:“我没事。”
她现在心里无比的痛快,一想到冯仁当初被陈叙揍的那么惨就解气,她抬头看了眼身侧的陈叙,又看了眼四周,这条路是一截小路,来往的人很少,再往前走一截几乎就没人了,温南抓住陈叙的手臂,跳起来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下。
“吧唧”一声,在寂静的小道上很是响亮。
陈叙:……
男人耳根有些泛红,他轻咳一声:“好好走路。”
快到溪水村时要路过一个水桥,温南刚走过石桥就听见不远处一人高的草丛里传来争吵声,女人的声音很是熟悉,温南还没反应过来是谁,边上的陈叙已经牵着她往过走了,男人声音不自觉间带了些冷意:“听声音是你小姨,我们过去看看。”
温南不得不佩服陈叙的记忆力,太过强大的。
认路认认,还记得只见过几面人的声音。
一人高的杂草后面是潺潺流动的小溪,有个长得壮实的小伙子蹲在溪水边,边上放着蛇皮袋子,袋子里放了两条鱼,那壮实的小伙子温南可是记忆深刻,是冯家的二儿子冯阳,上次她来溪水村迁户口时,冯阳正好上山干活去了,这小子虽然从小没打过原主,但没少在嘴上骂过原主,有时候骂的比冯仁还难听。
孟秋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时隔两个月没见,她却从孟秋的背影看出了沧桑和憔悴,就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她背上,将女人本就脆弱的脊背又压弯了一截。
“阳阳,你听娘一句劝,别走你哥的老路子行不行,你哥现在还在劳改场待着,你难不成也去劳改场?咱们踏踏实实的干活挣工分不好吗?别干这些投机倒把的事了,行不行啊阳阳?”
孟秋苦口婆心的劝着,蹲下身想把冯阳捕上来的两条鱼放回去,手刚伸过去就被冯阳一把推在地上,孟秋摔了个趔趄,手心重重擦在满是杂草的地面,划出几道红痕,冯阳烦躁的瞪着她:“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你以为我愿意干投机倒把的事?要不是你养的白眼狼外甥女把家里的钱都抢走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我至于偷偷跑到这里偷偷抓鱼拿到黑市上卖?就是你最疼爱的外甥女害的我哥被人揍了一顿,还被关进了劳改场,我爹现在啥也不干,家里啥事都顶到我头上,我连媳妇都没娶就要养活一家子,我凭啥?!”
冯阳又捞了一条鱼扔到蛇皮袋子里,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孟秋:“都是因为你烂好心收养了温南那个白眼狼!别说我爹和我哥讨厌你恨你,我也恨你!咱们一家本来过得好好的,你非要带一个外人回来,一待就是好几年,你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有问过我和我爹还有我哥的意见吗?”
“那就是个丧门星,克星,克死了她爹娘她哥,现在还要克我爹和我哥,我——”
“噗通”一声,还在谩骂的冯阳被人踹进了水里,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在水里不停的扑腾着,陈叙身高腿长,长腿一迈,横跨在溪水上,腰背弯下,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摁住冯仁的脖颈,将他在水里又闷了几秒才提起来,冯阳被水呛的晕乎乎的,还没缓过神来又被人揍了两拳丢在地上,他的脸好巧不巧的贴着冰冷的鱼身。
“谁、谁啊?!”
冯阳气喘吁吁的喊了一嗓子。
他想爬起来,又被陈叙揪起后衣领揍了一拳。
冯阳:……
他奶奶的!
他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就被人打成了一滩烂泥!
冯阳被人翻了个身丢在地上,他浑身都被水浸透了,鼻青脸肿的,狼狈极了,冯阳咳嗽了好几声,眯着眼看向蹲在他身边伸手的男人,吓得抬起手抱住脑袋,吼道:“你他娘的是谁啊?!”
“你娘的外甥女婿,温南的丈夫!”
陈叙声音冷冽,下手也重,上次回来没看见冯阳,也没听温南提起过冯阳的事,没想到这小子跟他哥一样混账,这些年温南待在陈家,除了冯仁,冯阳也没少欺负她,想到这里,陈叙眉峰戾气突增,几乎是拳拳到肉,他打人有后手,能让人疼死,但不会要了人的命。
不止孟秋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温南也被吓到了。
上次她看见陈叙揍人还是在丰林县电影院后巷,险些把李红平打死,那次是李红平想杀了她,这次是冯阳言语辱骂她,被陈叙揍的爬不起来,温南怕陈叙打出人命,跑过去抱住陈叙的手臂,男人手臂肌肉紧实有力,手臂微弯,像是一张绷紧的弯弓,蕴含着遒劲的力量。
“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温南看了眼疼的次牙咧嘴的冯阳,想把陈叙往后拽,男人看她绷紧了齿关,一副吃力的模样,起身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低声安抚道:“我手上有分寸,不会出人命。”
温南抬头,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没事?”
陈叙瞥了眼嗷嗷叫唤的冯阳:“没事。”
他要是真下死手,这小子连一声疼都叫不出来。
“南南,陈叙?”
一旁的孟秋终于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刚才冯阳被揍,她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一直到南南从她身边跑过去抱住那人的手臂她才认出来。
第75章 第 75 章
“小姨。”
温南松开陈叙, 走过去搂住孟秋的手臂,仅仅两个月没见,温南感觉小姨瘦了不少, 脸上也黯淡无光,眼睑下布满了疲惫与忧郁, 两个月的时间,小姨像是变了一个人, 想到刚才冯阳对待小姨的态度就知道她在家里的日子有多艰难。
温南心里生出酸涩心疼, 虽然她不是温南, 但她占据了温南的身子, 有温南的记忆,还有这些年小姨疼她爱她, 护着她的所有记忆。
她问道:“小姨,你这两个月过得怎么样?”
孟秋脸上虽然笑着, 可眼底的忧愁浓的化不开:“挺好的,南南, 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发个电报,小姨好去公社接你。”
温南握住孟秋的手:“我就是想给小姨一个惊喜。”然后转看了眼还躺在地上嗷嗷叫唤的冯阳:“没想到让我和陈叙看到他目无尊长,干违法的事不说,还欺负你!”
孟秋低着头, 拍了拍温南的手, 她半天都没说话, 但温南能看到小姨绷紧的脊梁和颤抖的身躯。
小姨在哭,不敢让她知道, 看到。
温南心里不好受, 她松开小姨的手,将单薄瘦弱的小姨抱在怀里:“小姨, 你还有我呢,你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将来我要给你养老,要照顾你后半辈子呢,你把我当亲女儿看,我也把你当亲妈 ,有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小姨这两个月的日子或许很难熬,她痛苦压抑着,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压在心底自我消化,这一刻被自个儿养大的外甥女用力抱住,说着暖心的话,孟秋再也忍不住了,将这两个月的痛苦一次性哭出来,哭声沉闷,哭到哽咽,险些喘不过气来。
在温南的记忆里,她从没见过小姨这么哭过。
她向来有委屈自己咽,就算哭也是默默流眼泪。
温南心疼的抱紧孟秋,无声安慰她。
陈叙看了眼温南,又看了眼埋在温南肩上哭到声音沙哑的小姨,冷着脸走到还在惨叫的冯阳身前,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将烂泥一样的冯阳提起来,摁着他的脑袋让他看孟秋,冷冽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迸出来:“你睁眼好好看看,这是你妈,你把你妈欺负成什么样了!”
冯阳被揍的腿脚发软,左眼都肿了,他眯着眼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孟秋,抿着嘴没说话。
陈叙一膝盖顶在冯阳肚子上,冯阳疼的叫唤:“气我娘的又不是我一个,还有我爹呢,我爹把我娘都气的死过一次了,你咋不打我爹去?!”
这话一出,温南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孟秋僵了一下。
她心里咯噔一下,抓住小姨的手臂,看着小姨哭的红肿的双眼,急声问道:“小姨,冯春是不是又打你了?”
孟秋摇了摇头:“县城的妇联队来过家里,大队长也经常来家里,他不敢打我。”
温南问:“那是怎么回事?”
孟秋捂着脸哭,无论温南怎么问她都不说,看的温南又急又心疼,她无助的看向陈叙,陈叙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垂眸问冯阳:“你说!”
冯阳:……
他衣领被揪着,双腿跟软脚虾似的,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对面的陈叙,先前陈叙过来的时候他在山上砍树,回到家后只从爹口中知道温南找的这个对象很厉害,他原本想着能有多厉害?眼下被揍了一顿,算是老实了。
他说道:“我爹成天跟村头的李寡妇待在一起,家里啥事也不管,还把李寡妇带回家睡觉。”冯阳察觉到陈叙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眉眼也愈发黑沉,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截:“李寡妇欺负我娘,我爹就在一边看着,他说我打不了你别人还打不了你,我娘……”
冯阳瞥了眼哭到几乎断气的孟秋,低下头续道:“我娘受不了,差点上吊自杀。”
冯阳说完,看到陈叙冰冷沉怒的眼神,吓得缩着脖子说:“这都是我爹干的,不是我,你要打人就打我爹去!”
冯阳每说一句话,就好像一把刀插在温南心口,她心疼的看了眼小姨,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扇了冯阳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很重,温南感觉自己的手心都麻了,冯阳也被打懵了,他恨恨的瞪着温南,要不是害怕她旁边的男人,他今天非得扒她一层皮!
“你跟你爸一样,都是畜生!活在世上都是浪费粮食,连牲口都不如!”
温南气的身子发颤,她没想到冯春会用这种恶心的法子报复小姨!
她转身抓住小姨的手拽下,看着小姨哭红的眼睛,压着怒气说:“小姨,我们去找冯春算账!”
说着就要拽着小姨走,孟秋握住温南的手:“南南,没用的,他现在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坏种,就算找他也没用,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小姨就全当家里没有这个人。”
“你想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我不想!”温南转身,双手用力抓住孟秋的两只手臂:“小姨,你想离开冯春吗?离开他,离开那个烂如泥的家里,跟我走,我们去南阳市好不好?”
孟秋错愕抬头,眼泪糊满了双眼:“我……我、”
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叙松开冯阳,走到温南身边,垂眸看向孟秋:“小姨,我这次带南南回来就是来接你的。”在孟秋震惊的神色中,男人续道:“我和南南要结婚了,接你过去和奶奶为我们操办婚礼,我家里只有奶奶一个长辈,她老人家知道你的事,经常在我和南南跟前念叨你,想让我们把你接过去跟她一起住,我和南南给你养老,后半辈子都住在家属区,奶奶有小姨陪着,你们两也是个伴。”
孟秋好一会才回过神,她捂着脸哭了一会,然后握住温南的手,喜极而泣道:“结婚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
温南:“小姨,跟我们走吧?”
孟秋转头看向冯阳,她的小儿子这会躺在地上哀嚎,说不心疼是假的,可她心里还是堵的难受。
温南看出孟秋在想什么,她用力握了下孟秋的手:“小姨,人活一辈子不止是为了家人,还要为自己,你在这家里付出了大半辈子,最后得到了什么?我哥活着的时候,怕我待在冯家受委屈,每个月给冯家寄十块钱,可这些还是填不满他们的胃口,在我哥死后,冯春霸占我哥的抚恤金,还要把我嫁给隔壁的老鳏夫卖三百块钱的高价彩礼,要不是我接到我哥战友打来的电话找到陈叙那边,我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姨,冯家人打根上就是歪的,还有些事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从我进了冯家门后,冯仁每天在我放学的路上堵我,打我,每天晚上趁你不在时把我堵在门口面欺负我,冯*阳和他串通一气,在一旁辱骂我,冯春看见了好几次,但他身为长辈,从来没制止过一次。”
温南说着眼睛也红了,她共情到原主的痛苦:“小姨,有时晚上睡觉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并不是我不想睡,而是我身上疼。”
孟秋哭声一顿,震惊的看向温南,她嘴皮哆嗦了好几下:“你这傻孩子,咋不告诉小姨啊!”
孟秋心疼的抓着温南的手臂,手指用力,脸上充满了愧疚、愤怒,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怎么不告诉小姨呢。”
陈叙垂眸看向温南,伸手搭在温南后颈,指腹温柔的按了按她的后颈。
他看向孟秋:“小姨,只要你愿意离开那个家,我就能帮你跟冯春离婚。”
孟秋抬头,怔怔的看着陈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要是离婚,跟你们去部队,那边人怎么看我?怎么看南南?”
温南笑道:“小姨,陈叙那边的人都很好,而且离婚又不是丢人的事,要丢人也是冯家丢人,陈叙他们家属区也有两口子合不来离婚的,这又不是丢人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孟秋没再说话,温南见状,又跟孟秋说了好一会话,最后孟秋才犹豫的点头:“我、我再想想。”
温南道:“我们先回去找冯春。”
陈叙对温南说:“你和小姨现在外面等我,我把鱼丢到河里就来。”
温南点头,握着孟秋的手往出走,孟秋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嗷嗷叫唤的冯阳,温南说道:“小姨,陈叙下手有分寸,冯阳没事,一会让他自己走回来。”
孟秋收回视线,低着头叹了一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不听话的儿子。”
等温南和孟秋离开一人高的草丛后,陈叙取下背包,从包里拿了件自己的外套出来包在手上,冯阳看到这一幕,也不叫唤了,吓得往后缩,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盯着朝他逐步走来的陈叙:“你 、你要 干啥?我告诉你,打死人是要坐牢的!”
陈叙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你之前怎么欺负温南的?”
男人身上凛冽的气场吓得冯仁直叫唤:“都是我哥打的她,我可没动过手啊,我顶多骂她几句!”
“骂也算。”
男人冷冷的吐了三个字,上前揪起冯阳,用衣服包住的拳头狠狠砸在冯阳身上。
用这种方式打人,看不到伤势,被打的人更遭罪。
草丛外面,温南带着孟秋过了河桥,不远处的路上有来往的,孟秋擦干净眼泪,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哭红的眼睛,温南握紧孟秋的手,转头看向身后好一会都不见从陈叙过来,温南秀眉轻蹙,对孟秋说:“小姨,我去看看陈叙,你在这等我。”
孟秋点头 :“嗯。”
温南走过河桥,快到草丛那边时才看到陈叙背着背包走出来,男人穿着白衬衫军装裤,袖口挽起,露出青筋交错的手臂,她小跑过去:“怎么现在才出来?”
陈叙牵住温南的手,眼里带笑:“和冯阳聊了几句。”
第76章 第 76 章
从河桥到冯家有一段路, 路两边的庄稼地有不少人,大家伙看见路边的三个人,有人嗓门大, 喊道:“那不是老冯家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吗?你们看老冯媳妇也在呢。”
声音都传到温南这边了。
孟秋始终低着头,不敢和那些人对视, 也不敢和那些人说话,这两个月冯家已经快成了溪水村笑柄了, 冯春跟村口的李寡妇搞在一起, 把她这个媳妇不当一回事, 甚至把人领进家门, 任由李寡妇欺负她,村里有些人喜欢看热闹, 没事了就往冯家院子外站着,为这事, 大队长来家里好几次,警告冯春和李寡妇, 要是再欺负她,就批斗他们。
孟秋想着这两个月来的悲苦,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当初她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冯春这个混账!
温南察觉到孟秋身子的僵硬, 紧紧握着她的手, 轻声说道:“小姨, 有我和陈叙在,没事的。”
陈叙垂眸看了眼瑟缩着肩膀的小姨, 想到了当初来家属区找他的温南, 当时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石桥边,如果他那晚心狠一点, 没有收留她,她会怎么办?或许会被她姨夫嫁给隔壁村的老鳏夫,又或者被她姨夫卖到深山里,陈叙不敢往下想。
三人快走到冯家门外时,在外面带孙子的王婶看见他们,“哎哟”了一声:“南南?是南南不?”
边上还有几个老太太,有个纳鞋底的老太太说:“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不就是南南吗?你这眼神还没我这个老婆子好呢。”
温南笑着打了声招呼:“王婶,是我。”
然后又跟几个奶奶打了声招呼。
孟秋眼睛哭的红肿,一直不敢抬头,陈叙看向王婶她们,朝她们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嘿哟,陈营长看着还是那么精神。”
“陈营长,南南,你们咋过来了?”
“你们两回来,你小姨总算有靠山了啊。”
几个奶奶和王婶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村里面的老人八卦特别多,而这两个月八卦最多的就是冯家,王婶又住在冯家隔壁,冯家发生的事她就算不看也能听到,王婶上前握住孟秋的手,看到孟秋在哭,气的骂道:“那狗杂种不是个好东西,你也别哭了,你外甥女婿和外甥女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了,看那混球和李寡妇还敢不敢欺负你!”
王婶话多,嘴皮子也利索,把这两个月发生的事都跟温南和陈叙说了一遍。
这两个月温南给孟秋寄了十块钱,都被冯春抢走了,从上次温南和陈叙走后没多久冯春就跟村头的李寡妇搞一起了,刚开始两人还偷偷摸摸的,谁知道后来冯春胆子肥了,竟然把李寡妇带到家里,堂而皇之的住着本来属于孟秋的屋子。
为这事大队长来寻过他们。
王婶也帮孟秋出气,隔三差五的在院子外骂冯春和李寡妇,要是换做别的女人,早就臊的跳河了,偏偏李寡妇是溪水村脸皮最厚的,冯春以前还顾及冯家的脸面,做啥事还考虑一下,自从上次冯家出丑后,冯春也彻底变得没皮没脸,现在两人在村子里就跟老鼠过街似的,谁都会在背地里骂几句。
听着王婶义愤填膺的为孟秋委屈,几个老奶奶也附和说话。
温南握紧孟秋的手,她没想到小姨忍受了这么多,冯春所做之事,连畜生都不如。
她必须要帮小姨把婚离了,彻底远离冯家。
孟秋抹掉眼泪,声音还带着哭腔:“王嫂子,不说了,我们先回去了。”
王婶怒拍了下手:“你还回啥呀,趁陈营长和南南回来,赶紧去李家收拾老冯啊!”
温南皱眉:“他不在家吗?”
王婶哼了一声:“在个屁,前面那会李寡妇来找他,说家里的烟囱堵住了,让老冯去家里帮她通烟囱去。”
有老奶奶低声私语:“谁知道是通烟囱还是通啥去了。”
温南抿紧唇,转头看向脸色麻木的孟秋,心疼的握紧她的手,然后抬头看向陈叙,陈叙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对王婶说:“王婶子,能不能麻烦您去找一趟大队长,让他去李寡妇家里,我现在带着南南和小姨过去找冯春。”
王婶说:“没问题!”然后好奇的问:“你让我找大队长干啥?”
几个老太太也好奇的看向陈叙,路边还有围过来看热闹的,没等陈叙说话,温南先出声了:“帮我小姨离婚。”
啥?!
离婚?
这年头离婚的事很少,尤其在农村,谁家不是打打闹闹的过一辈子?这年头谁家媳妇要是离婚,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孟秋始终没说话,她看了眼身边的温南,忽然间觉得,当初安静的躲在她身后的小女娃长大了,她低头,看着被温南紧紧握在手里的手,又抬头看向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的冯家,周围人都在对冯春和李寡妇的事指指点点,也在劝说她,让她好好考虑考虑,女人离了婚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而且她也没娘家了,离了婚能去哪里?
说这些话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孟秋听温南说:“谁说离婚就会被戳脊梁骨?要戳脊梁骨,那戳的也是冯家!”
她看向三个老太太:“我的家就是我小姨的家,她离婚后,我会带着她去南阳市,她的后半生有我和陈叙照顾,离开冯家,我小姨会越过越好。”
有个老太太特别犟,还在劝孟秋:“你别听你外甥女的,她说的容易,你也不想想你还有两儿子呢,你要是离婚了,传出去谁还敢把姑娘嫁到你们冯家?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孩子们着想。”
温南气极反笑:“刘奶奶,那冯春跟李寡妇干的这些事就影响不了冯仁和冯阳娶媳妇了?到时候有人来说媒,人家一打听,冯家男人跟寡妇天天搞一块,和寡妇一起欺负自个儿媳妇,谁家还愿意把姑娘嫁过来?要是刘奶奶的丈夫也和冯春一样,你还能说出这么劝人的漂亮话吗?”
有些人永远都是事不关己的心态,只有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刘奶奶脸色一变,顿时不高兴了:“你说你这孩子咋那么冲,我还不是为了你两个哥哥好,你咋这么不识好歹。”
温南:……
她看向其他几个奶奶和王婶,又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握紧孟秋的手,说道:“冯春身为丈夫,和寡妇混在一起,还撺掇寡妇欺负自己媳妇,活不干,靠媳妇挣工分养着他,这种丈夫给你们,你们谁要?”
“老娘才不要呢!”
“这种人在以前是要被浸猪笼的。”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温南看了眼始终低着头的孟秋,虽然小姨没说话,但她能感觉到小姨手指的僵硬,她看向周围的人,续道:“冯家大儿子冯仁,为了娶隔壁大队长的女儿,霸占我哥的抚恤金,对他爹打他娘的事视而不见,还投机倒把,被抓到劳改场劳改,这样的儿子你们谁要?还有冯阳,看着他爹和寡妇混在一起不阻止,还任由他爹和寡妇欺负他娘,这些事奶奶婶子们都亲眼看着的,要是换做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愿意为了这种人留下来吗?”
这番话落地,周围的人顿时噤了声。
谁家愿意有这种丈夫和儿子?别说他们自家了,就是将来他们女儿嫁人,对方家里要是老冯家这种情况,他们都避而远之。
王婶说:“我觉得南南说的没毛病!”
她就在冯家隔壁住着,冯家的破事她闭眼都能听见,就像南南说的,如果换做是她,她可能都没孟秋这么能忍。
王婶一开口,顿时附和的人也多了。
人群里有不少女人,也赞同温南说的,让孟秋跟冯春离婚,不要守着这个破烂家过一辈子。
王婶说:“南南,你们先去李寡妇家,我这就去找大队长。”
她抱着自个儿孙子跑远了,有人追上王婶:“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大队长家。”
温南看向孟秋,小声道:“小姨,你带我们去李寡妇家。”
孟秋担忧的看了眼温南,怕她一个姑娘家吃亏,边上的陈叙看出孟秋的担忧,低声道:“有我在,温南不会有事。”
温南笑道:“对,小姨,有陈叙在,我们两都不会有事。”
她相信陈叙,她今天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是因为有陈叙在。
陈叙就是她的底气,也是她和孟秋的救赎。
孟秋看向温南身边的陈叙,他长得高大,体格健硕,还是当兵的,想到他上次打冯春和冯仁的架势,还有刚才揍冯阳的那股劲就知道他的厉害,孟秋点头:“小姨带你过去。”
去李寡妇家的路上,温南问道:“小姨,离婚的事,你想好了吗?等会大队长过来,我们一起帮你摆脱冯家,你跟我回南阳市好不好?”
她怕等会闹起来,小姨一心软不愿意离婚,她和陈叙白费功夫不说,以后小姨的日子就会更艰难。
孟秋另一只手搭在温南手背上,无声落了几滴泪:“离。”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孟秋浑身力气,她闭了闭眼,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刚才南南给大家伙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是啊,她留在这个家里图了什么?冯春不做人,和李寡妇一起欺负她,她背着粮食去劳改场看冯仁,冯仁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张口闭口埋怨她,怪她坏了他的亲事,还有冯阳,跟南南刚才说的一样。
回头想想,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留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意义?
到头来,容得下她,又偏向她的只有她的外甥女。
孟秋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抬头看向温南和陈叙,再次重复道:“离婚,我要跟冯春离婚。”
第77章 第 77 章
今天看热闹的人很多, 地里面干活的人听见路过的人说老冯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回来了,要帮孟秋和老冯离婚,王婶子她们去叫大队长了, 大家伙活也不干了,一个个的往李寡妇家跑。
王婶几个人去了大队长家, 见大队长不在,又跑去大队部, 正好碰上临门县妇联主任带着人下乡视察, 妇联主任嘴里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见外面吵哄哄的。
“大队长, 老冯家出大事了!孟秋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回来了, 他们知道了老冯对孟秋做的事,现在跑去李寡妇家, 要帮孟秋和老冯离婚,那位陈营长特地让我来找你。”
“对对对, 南南要帮她小姨离婚。”
“咦,妇联主任也在呢?”
王婶子几个人跑到大队部, 看到坐在凳子上,端着搪瓷缸的妇联主任,笑着打招呼,要说大家伙是怎么认识妇联主任的, 那还得感谢温南, 要不是温南把举报信送到临门县的妇联队, 妇联主任怎么会下乡来视察?
这两个月妇联主任带着人下乡了三次,走访几户人家, 了解看看还有没有丈夫殴打妻子的事情发生,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伙都认识了妇联队的几个人。
“陈营长和南南回来了?”
大队长豁然起身, 有些震惊。
王婶点头:“是啊,他们去李寡妇家了,咱们也快点过去吧。”
妇联主任放下搪瓷缸,皱眉问道:“是温南同志家里的事吗?”
大队长点了点头,心里恨不得把老冯一家子赶出溪水村,就因为这糟心的一家子害的他们溪水村今年被县上取消了最佳生产队的评选,每次想起这事他就一肚子火,还有妇联主任来的这三次,每一次都会去冯家,偏偏每次去的时候老冯都装作特别疼媳妇,孟秋那女人啥话也不说。
妇联主任起身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大队长起身忙跟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李寡妇家,路上的时候,妇联主任问了王婶她们有关老冯和孟秋的事,其实她对老冯家的事不太清楚,每次她带人过去调查,冯家都一片祥和,她还以为冯春改过自新了。
王婶和其她几个婶子你一句我一嘴的把冯家的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大队长脸黑的难看,恨不得一脚把冯家人踹出溪水村。
王婶她们说的绘声绘色,听的妇联队的几个人心头冒火,把老冯一家骂的人都不是,亏她们先前还以为老冯悔改了,妇联主任的脸色黑沉难看,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我觉得陈营长和温南的决定是对的,孟秋同志必须离婚!”.
李寡妇家在村口斜对面的第一家,从路口进去要左转。
孟秋带着温南和陈叙停在李寡妇家门外,她家门关着,院门是棕木色的,周边是低矮的土墙,一男一女待在家里,大白天还关着门,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周围有人窃窃私语的笑话老冯,孟秋死死的抿着唇,手指紧紧握在一起。
温南握住孟秋的手,低声道:“小姨,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别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孟秋泄了一口气,轻轻点头:“小姨知道。”
陈叙垂眸看向温南:“你和小姨在这待着,你先别进来。”
温南:“好。”
她清楚,陈叙是怕她看见晦气的一幕。
李寡妇家的墙头很矮,陈叙单手撑在墙上,纵身一跃就过去了,他从里面打开院门,院门大开,围在外面的人都进去了,温南在外面陪着小姨,她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了眼,院子里进去了不少人,外面嘈杂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有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谁啊?谁在外面?!”
响亮的声音还带着急喘。
有好心肠的人踹开那扇紧闭的屋门,屋里面发出女人的尖叫声,紧跟着又是冯春的骂声:“他娘的,哪个狗东西踹门呢?!”
“谁啊,有病啊,踹我家门!”
冯春和李寡妇在屋里骂人,两人着急忙慌的穿衣服,冯春刚穿好褂子,李寡妇裤子穿到一半,两人感觉到屋门口光线一暗,齐刷刷抬头,看到了堵在屋门口的一群人,前面的是同村的人,李寡妇的光/屁/股被大家伙看了个正着,她骂骂咧咧的叫唤着,赶紧用被子包住自己,一张老脸臊红的厉害。
冯春脸色也没好到哪去,虽然他跟李寡妇有一腿,但这事没闹到明面上,他也可以耍无懒,可现在他两在床上的事被溪水村的人看了个正着,这事传出去,搞不好他要被抓去劳改场的!
冯春想不通村里人咋好端端的来李寡妇家了?
“你们想干啥?!”
冯春虎着眼瞪着屋门口的一群人,着急忙慌的勒紧裤腰带。
有人嘲讽笑道:“你不是来李寡妇家帮她通烟囱来了吗?咋通到床上了?”
“你这是通烟囱还是通李寡妇啊?”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真是丢我们溪水村人的脸,我呸!”
“两个搞破鞋的混蛋。”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冯春纵使脸皮再厚这会也有点抬不起头,他推搡人群往外挤,刚挤出去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陈叙,冯春错愕的瞪大眼,一度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人不是在南阳市吗?咋跑这来了?
冯春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人还在院里站着,他又看了眼院外,孟秋也来了,边上还站着温南。
“你他娘的跑过来干啥?”
冯春不敢看陈叙,把怒火转向孟秋和温南,大着步子往外跑,刚跑了两步就被陈叙揪着领子拽回去扔在地上,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愣是被那股强劲的力道摔了个四脚朝天,陈叙冷冷睨着冯春:“在这待着!等大队长过来!”
李寡妇也被同村的几个婶子拽出来,和冯春站在一块。
溪水村的婶子们大多数都讨厌李寡妇,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主,招猫逗狗,谁家男人从她家门口路过,都能被她挑逗几句,要多气人有多气人,这对奸夫□□此刻站在院里,被大家伙当面指指点点。
门外面,孟秋死死的盯着李寡妇和冯春,手指用力攥紧,温南察觉到小姨身子的颤抖,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
孟秋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胸腔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温南担忧的看向她:“小姨——”
话未说完,小姨倏地挣开她的手,冲进院里,用单薄瘦弱的身子重重的撞向冯春,冯春一时没防住,硕大的体格被孟秋撞的往后趔趄了好几步,他气的抬手拽住孟秋的头发,只是手还没抓上去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踹开,挺壮实的一个汉子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墩。
陈叙握住孟秋的手臂,将她拽到一旁,孟秋红着眼挣开陈叙,又跑到李寡妇那,双手毫无章法的打李寡妇,孟秋的反常让周围的人有些错愕,平日里孟秋温柔老实,嫁到溪水村这么多年,几乎没见她跟人吵过架,更别提打架了。
先前冯春把李寡妇带回家,她被李寡妇欺负的时候,也没见她还手。
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冯家没人给她撑腰,她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打得过冯春和李寡妇,唯一在家的小儿子也不帮她,她只能忍气吞声,眼下她外甥女婿和外甥女都在场,有人给她撑腰,她肯定要出一口恶气。
李寡妇壮实一点,孟秋打不过她,就是挠了李寡妇几下,李寡妇回过神来,想反打孟秋,谁知道手刚抬起来又被一股力道撞开,她“哎哟”一声,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温南:……
“你有没有事?”
陈叙走到温南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上下看了一眼。
温南摇头:“没事。”
李寡妇是她冲过来撞的,她看到陈叙想上前帮她小姨,她不想让陈叙动手,毕竟他除了是小姨的外甥女婿外,还有军人的身份,众目睽睽之下万一被李寡妇反咬一口,连累陈叙受处分怎么办?
“南南,你有没有伤着,让小姨看看。”
孟秋眼睛红彤彤的,声音都带着鼻音,温南安抚道:“小姨,我没事。”
李寡妇倒在地上,朝孟秋和温南骂骂咧咧的,温南可不怕她,她抄起井边的板凳举在手里,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她:“你再骂一句试试!”
说着走过去,高高举起板凳,大有一副李寡妇再敢骂一句就砸破她的脑袋。
陈叙站在温南身侧,无形中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李寡妇看温南这架势不像唬人的,吓得闭上嘴,院里的其他人见状,三言两语的嘲讽李寡妇和冯春,没一会外面传来王婶的声音:“大队长,你看李寡妇家好多人,快快快,估计里面都闹开了。”
靠近门外面的人往外看了一眼,嗓门挺大的喊了一嗓子:“县里的妇联主任也来了!”
啥?!
李寡妇和冯春愣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门外。
第78章 第 78 章
大队长和妇联主任一道进来的, 院子里站了许多人,还没等大队长和妇联主任询问情况,就已经有人开始说了事情的经过, 说出大家伙是怎么来到李寡妇家,踹开李寡妇的屋门, 亲眼看到这对狗男女光着屁股在屋里办事呢。
妇联主任看向冯春:“我们女同志也能顶半边天,没了你, 孟同志会过得更好, 你说说你身上有哪一点值得别人夸奖的?丈夫你当不好, 孩子爹你当不好, 你连人都做不好!还有你——”
妇联主任指向李寡妇:“你男人没了,这个家就不过了?你名声也不要了?是个男人你都勾搭, 你上辈子没见过男人还是咋地?你该庆幸现在是新社会,要是以前的旧社会, 早把你拉去浸猪笼了!”
妇联主任说了许多话,大队长也在一旁附和。
今天算是把冯春和李寡妇干的事都捅到了明面上, 就连李寡妇住在冯春家,两人合起伙欺负孟秋的事也被王婶捅出来来了,可气坏了妇联的几个人,妇联主任和大队长一致决定, 把冯春和李寡妇抓起来, 拉到晒谷场好好批斗一番!
这年头被拉到晒谷场遭批斗可不是小事。
尤其是还是因为搞破鞋欺负老婆被抓去批斗, 将来冯春和李寡妇在村子里都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这种人就该挨批斗!”
“搞破鞋的奸夫/淫/妇,呸!晦气!”
“一对狗男女, 把我们溪水村的好名声都败坏了!”
一群人对着冯春和李寡妇吐唾沫星子, 妇联主任顺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几步之外的温南:“温南同志, 我听说,你想让你小姨跟你姨夫离婚?”
温南点头:“对。”
妇联主任看向孟秋:“孟秋同志,你怎么想的?”
离婚是大事,就算她也认同温南同志的话,但要是当事人不愿意离婚,她们也不可能硬着头皮劝人家离婚。
“离婚?离什么婚?!”
孟秋还没说话,冯春一下子急了,眼珠子瞪着孟秋:“我告诉你孟秋,老子不同意你离婚!想跟我离婚,门都没有!”
温南冷冷的看向冯春:“这事由不得你说了算!”
妇联主任也说:“对,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只要孟秋同志愿意跟你离婚,我们妇联队一定会帮助孟秋同志跟你解除婚约,你不要觉得你不同意离婚这婚就离不了!”她看向孟秋:“孟秋同志,你说,这个婚你愿不愿意离?”
孟秋看了眼一脸怒气的冯春,又看向几步之外的妇联主任,毫不犹豫的点头:“我要离婚!”
这四个字说的掷地有声,说完之后,孟秋甚至感觉压在身上的巨石都消失了。
她彻底松了口气,反手握住温南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跟冯春离婚,永远的离开冯家。”
温南笑道:“好。”
妇联主任点了点头:“既然孟秋同志愿意离婚,那这件事我们妇联队就管定了。”
“孟秋,只要老子不愿意,你死也别想离开冯家,老子不离婚!”
冯春歇斯底里的怒吼谩骂,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温南每个月打回来的五块钱,之前没有赶走温南,也是因为舍不得温国每个月寄回来的十块钱,无论冯春怎么赖皮骂人,孟秋都死咬着离婚不松口,陈叙目光冷冷的盯着冯春,垂在的身侧的拳头逐渐收紧。
温南见状,往他身边挪了一步,细软的手握住男人冷硬的拳头,在陈叙垂眸看向她时,她小声道:“咱们不跟这种人渣计较。”
陈叙反握住温南的手,没说话.
李寡妇和冯春被抓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溪水村,两人被生产队的民兵带走,关到大队部后面的屋子里,明天拉到晒谷场,开大会批斗他们两人。
围在李寡妇家的人逐渐散了。
温南和陈叙跟妇联主任还有大队长说了许多话,妇联主任向温南承诺,这两天就处理好她小姨跟冯春离婚的事,跟妇联主任她们分开后,温南和陈叙带着孟秋回到冯家,他们晚上住在公社的招待所,不住在冯家,想到冯家有冯春和李寡妇鬼混过的痕迹,别说孟秋心里不舒服了,温南都觉得膈应。
又膈应又脏。
回到冯家,孟秋将柜子里的衣服取出来,又将温南的几件衣服拿出来,其实两人的衣服都不多,这年头做衣服都需要布票,每家每户哪有那么多布票做衣服,温南和孟秋的衣服收拾出来,也就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陈叙将包袱拎在手里,对温南说:“你陪小姨,东西我来拿。”
温南笑道:“嗯。”
她走到孟秋身边,双手搂住孟秋的细瘦的手臂:“小姨,我们走吧。”
孟秋看了眼生活了几十年的院子,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猛的一下要离开这里,孟秋心里多少还有些不适应,不过转念一想,后半生不用再跟冯春过日子了,堵在心里的一口气也散了:“南南,临走前,我想再去看一眼冯仁。”
没等温南说话,孟秋握住她的手:“小姨有些事想问问他。”
温南点头:“好。”
从冯家出来,太阳已经落到了后山,王婶知道孟秋要走,抱着她孙子一路跟着孟秋,将他们送到溪水村的村口,一路上碰见了不少人,都跟孟秋和温南打招呼,王婶拍了拍怀里睡着的大孙子,对孟秋说:“你走了也好,以后不用再受老冯的欺负了,后半辈子跟着南南待在南阳市,你外甥女婿在部队还是个当官的,小秋啊,你福气可都在后头呢。”
孟秋脸上难得露出欣慰的笑意。
三人走到公社的时候天麻麻黑了,陈叙带着她们去了上次的招待所,要了两间房,又带着温南和小姨去国营饭店吃晚饭,折腾了一下午,温南也有些累了,她和孟秋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两人望着房顶,说了许多话,孟秋说了她这些年在冯家的苦楚,说了她和温南母亲的小时候的事,到最后孟秋捂着脸哭的喘不上气来。
她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冯春,恨自己怎么就生了两个不懂事的儿子。
孟秋擦了擦眼泪,抱住温南:“南南,是小姨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在家里受委屈了。”
温南拍了拍孟秋的后背,安慰道:“小姨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是冯家人,这些年要不是小姨护着我,坚持供我上学,我现在还找不到老师的工作呢。”
孟秋吸了吸鼻子:“你当老师了?”
温南笑道:“嗯,在杏花村小学当老师,一个月十块钱的工资呢,每个月还有额外补贴。”
“我就知道,我们南南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孟秋将温南额头的碎发*别到耳后,眉眼间都是对温南的温柔和疼爱。
温南抿了抿唇,翻过身面朝孟秋:“小姨,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孟秋微怔:“什么事?”
温南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她和陈叙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果现在不说,等小姨到了家属区解释就晚了,毕竟对家属区的人来说,她和陈叙还是表兄妹的关系。
孟秋怔怔的看着温南,消化着她刚才说的那些事。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所以说,你跟小叙结婚的事,家属区的人都不知道?”
温南低低“嗯”了声:“我们这次回来本来打算是接你去家属区,陈叙再给我哥部队打电话,让这边部队核实我的身份,他再向部队提交结婚申请报告,等报告一下来我们就结婚,有部队通过的结婚申请,我和陈叙假兄妹的身份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孟秋忽的笑出声,看的温南一愣,她疑惑道:“小姨,你笑什么?”
孟秋笑道:“你和陈叙真是天注定的缘分,这样都能走到一起。”
好像也是。
她从新世纪穿过来,穿到了同名同姓,就连长相都一样的原主身上,阴差阳错的找到陈叙,还真有点像天注定的缘分。
这一晚温南和小姨聊了很久,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以至于第二天陈叙来敲门时,温南还睡的昏天暗地,陈叙站在屋门口,看了眼屋里面睡的香甜的温南,眼底浮出笑意,他将早饭递给孟秋:“小姨,你先吃吧,等温南醒了,我再带她去饭店吃。”
“陈叙。”
在陈叙转身离开时,孟秋叫住他,她犹豫了一会才道:“你和南南的事,她都跟我说了。”
陈叙眉峰几不可察的挑了一瞬,视线擦过孟秋的肩,落在温南熟睡的小脸上,他多的话没说,只说了一句:“我不会让温南受委屈。”.
这两天温南他们都住在公社的招待所,等着妇联队那边解决孟秋和冯春离婚的事,一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妇联主任亲自过来,带着温南他们去了公社的街道办,把孟秋和冯春离婚的事办好了,孟秋的户口也打算迁到南阳市,陈叙带着温南和孟秋去了临门县公安局,找熟人给孟秋办理了迁移户口的证明。
办完这些,三人坐车赶到运闽市的火车站,坐上了晚上九点发往南阳市的火车。
第79章 第 79 章
陈叙买了三张卧铺, 都在一个隔间里,温南和孟秋在两边的下铺,陈叙将行礼放在架子上, 拿着军用水壶去热水间打热水,温南将身上的包取下来放在床铺角落, 注意到小姨上车后就静静的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出神。
温南坐过去挨着她:“小姨, 你在想什么呢?”
孟秋回过神, 望着窗外逐渐后退的风景, 语气有些怅然:“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运闽市, 南南。”孟秋转头看向温南,眉心间有长年累月积下的褶皱, 她今年四十多了,常年操劳家事, 美貌的面孔覆盖了岁月的沧桑,她握住温南的手:“小姨没想到, 有一天真的会和冯春离婚。”
温南反握住她的手,笑道:“小姨,从今往后,我们都不要去想冯家的事了, 后半辈子我和陈叙养你, 你就安心跟着我们就好。”
孟秋笑了笑, 再度转头看向窗外。
虽然小姨什么也没说,但温南能感觉到, 从今天早上小姨起个大早去了朝阳公社的劳改场去看冯仁, 没多久就回来后开始不太对劲,她一个人在床边坐了许久, 一直到妇联主任过来才回神。
温南抿了抿唇,拐着弯问道:“小姨,你今早去劳改场见到冯仁了吗?”
孟秋轻轻点头:“见到了。”她叹了口气:“我跟他说了我和他爹离婚的事,以后每个月的粮食让他爹送,她不会再来了。”
说到这里,孟秋忽的低下头咬住嘴唇无声哭泣。
她心里难受,更多的是失望和心凉。
她今早去看冯仁,跟他说了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大儿子不仅不关心她,还埋怨她,说都是因为她把温国的抚恤金还给温南,害的家里面没钱,也害的他娶不上媳妇,千错万错都是她这个当娘的错,一家人都把罪责甩到她身上,她都不知道当年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图什么?
温南抱住孟秋,感觉到她身子一颤一颤的,明显在压抑着哭声,她拍了拍孟秋的后背:“小姨,你还有我。”
“嗯。”
孟秋吸了吸鼻子,回抱住温南,声音闷闷的:“小姨也只有你了。”
这趟火车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九点到达南阳市,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孟秋悲伤的情绪已经消化了一些,她上前帮着陈叙一起拿行李,被陈叙避开:“你跟温南走一起就好,东西我来拿。”
温南和孟秋走在外面,陈叙拎着东西跟在她们后面,一出火车站温南就看到了停在路对面的军用吉普车,周岩坐在副驾驶里,黑黝黝的眼珠子乱晃着,看到他们后,周岩招了招手:“温南,陈叙,这边!”
周岩下车,从陈叙手里接过包袱,看到温南边上的孟秋,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陈叙先一步介绍:“温南的小姨。”
周岩爽朗一笑:“小姨好,我叫周岩,是陈叙的战友。”
孟秋笑了笑:“你好。”
她跟着温南坐到车子的后排,稀奇的看着车内,这还是她头一次坐四个轮子的小车,跟长途汽车完全不一样。
“你晚了一天啊。”
周岩在前面开车,转头看了眼陈叙:“我昨天过来了,害我跑空一趟。”
陈叙:“抱歉,有点事耽搁了一天。”
周岩抬眸,扫了眼后视镜,视线在温南和孟秋脸上停滞了几秒,别说,温南跟她小姨长得还挺像的,尤其是眼睛。
车子开到国营饭店,几个人吃了早饭就出发了,一直到中午一点多到达家属区。
陈叙和温南带着孟秋往家属区走,周岩给军区还车,这个点家属区的路上人挺多的,来往的军嫂纷纷给温南和陈叙打招呼,有人问孟秋是谁,陈叙介绍道:“温南的小姨。”
他们快到陈家时,看见了从家里跑出来的张小娥,张小娥“嘿哟”了一声:“我就说听着声音有点像你们,你们可算回来了,咦,这是谁呀?温南,看着跟你长得还挺像的,是不是你——”娘这个字被张小娥憋回去了。
她差点忘了,温南爹娘早早就没了。
温南笑道:“张婶子,这是我小姨,她叫孟秋。”然后又给孟秋介绍:“这是隔壁杜团长的媳妇张小娥,我叫张婶子。”
张小娥笑道:“嘿,温南,这么一看,你跟你小姨长得可真像,猛地一看还以为你们是母女两呢。”
孟秋握住温南的手,说道:“在我心里,南南就是我闺女。”
张家和陈家挨得近,陈奶奶在院里听见温南的声音,着急忙慌的跑出来,看到温南和陈叙时,高兴的招手:“你们可算回来了。”陈奶奶看到了温南旁边的孟秋,也不见外,朝她招了招手:“南南她小姨,你可算来了,你们快进来。”
温南说道:“小姨,这就是陈叙的奶奶,对我特别好。”
有了温南给她说过陈奶奶对待她的事,还有陈家人特别关照温南的事,孟秋对陈奶奶也生出了亲切之情,她走过去扶住陈奶奶的手臂,自来熟的称呼了一声姨,陈奶奶高兴的握住孟秋的手,两人转身先进去了,陈叙走到温南身边,垂眸笑看着她:“还愣着干什么?”
温南:……
她就是看小姨对陈奶奶毫不生分的样子有些惊讶而已。
张小娥凑过来问道:“温南,你小姨咋过来了?”
温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她下意识看向陈叙,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求助,对张小娥说:“她小姨家里都没人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们也不放心,就将她接过来跟我们住在一起,以后和我奶奶也是个伴。”
张小娥:……
她忽然觉得,陈营长家成了收难所。
回到家里,陈奶奶和孟秋在屋里说话,温南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小姨坐在床边抹眼泪,陈奶奶嗓门不算大,但温南依稀听到了一些,大致是在骂冯家人,她犹豫了一下,正想着去陈奶奶屋里,陈叙先一步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厨房,厨房里锅里空着,菜板上是刚切好的菜,灶台旁边放了一团干叶子,看样子是陈奶奶准备做午饭。
温南被陈叙带到灶台前,她单手撑着灶台,仰着小脸看向近在咫尺的陈叙,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陈叙道:“让奶奶和小姨单独待一会。”
男人漆黑的眸凝着温南璀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遒劲有力的手臂搂住温南的后腰,稍一用力就让小姑娘娇/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男人身上肌肉/坚/硬紧实,跟铜墙铁壁似的,却带着滚烫的热度,两人呼吸/交/缠着,彼此能嗅到对方的气息,这几天来回奔波赶路,处理冯家的事,再加上有小姨在,陈叙一直没对她做过出格的事。
没想到一回到陈家,他就原形毕露了。
温南脸倏地一红,低下头假装咳了两声想缓解自己的不好意思,头顶传来男人磁性的低笑声,温南一怔,刚抬起头就被陈叙扣住后颈,男人的/吻/势如疾风的落下,带着突破重围的气势,好一番攻城掠夺,温南觉得自己的舌/根/都快麻了,她身子有些发软,用软绵无力的手臂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
手心下是陈叙绷紧的肌肉线条,温南被/亲的迷迷糊糊还不忘用手指戳一下男人的肌肉,不戳还好,一戳男人吻的更凶了。
温南甚至能感觉到陈叙/身体/的异样,她脸色爆红,‘唔’了几声,一直到她快喘不上气时陈叙才放过她。
“南南。”
陈叙的手掌轻抚着温南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拇指揉按着被他亲的红润的唇角,眼底汹涌的暗/欲/越来越重:“明天我就跟政委说明我们的关系,我想早点把你娶过门。”
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南清楚的看到陈叙眼底浓烈的占有欲。
她小脸都快熟透了,低着头“嗯”了一声,外面忽然传来陈奶奶和小姨的脚步声,温南下意识推开陈叙走到菜板前,拿着刀装模作样的切菜,陈叙也咳了一声,转身坐在灶口前的小凳子上,挡住身体的异样,也装模作样的给灶口里添柴火。
陈奶奶一进来就看见温南拿着刀在那瞎剁,她愣了一下,注意到温南脸蛋浮着不正常的红色,又看了眼自个孙子在灶口前弯腰添柴,老太太瞬间明白过来,笑着握住孟秋的手说:“小秋啊,走,姨带你去供销社认认路,家里没盐巴了,咱们买点盐巴去。”
孟秋也是过来人,她没注意陈叙,只看着自家的外甥女脸蛋都快红透了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于是笑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温南松了口气,看到被自己剁的不成样子的土豆片:……
身后传来陈叙低低的笑声,温南转头,佯装愠怒瞪他一眼。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丢死人了。
午饭是温南做的,做了几道好菜,陈奶奶一直让孟秋多吃点,冯家的事孟秋已经告诉陈奶奶了,饭桌上,温南还说了些孟秋没提的事,陈奶奶气的把冯家父子三个狠狠地骂了一通,正骂的起劲,张小娥从外面进来了,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井边,跟温南说家属区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完后问了一句:“对了温南,司务长说每周放假的时候去食堂做糕点,是不是啊?”
温南点头:“嗯。”
张小娥一拍大腿:“哎妈呀,那敢情好啊,我家老杜昨天还跟我念叨你做的糕点呢,这几天可把他馋坏了,我在家里试着用你的法子做水晶糕,结果做出来的黏糊糊的,死难吃,要不是怕糟践粮食,我都想把它扔了。”
温南喝了口汤,笑道:“等这周放假,我就去食堂做糕点。”
一旁的孟秋看了眼温南,南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会做饭到是真的,但糕点这种精致稀奇的点心她怎么没听南南提起过?
吃过午饭,孟秋坚持要洗碗,温南去厨房帮孟秋,孟秋看了眼边上擦筷子的温南,犹豫了一会才问:“南南,你啥时候学的做糕点的本事?”
第80章 第 80 章
80
温南没想到小姨会问这个, 她一时间哽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南南,小麦找你呢, 说在石桥那边等你。”
陈奶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温南松了一口气, 连忙道:“小姨,我等会回来跟你说, 我先去找小麦了, 她找我应该有事。”
说完转身就跑了, 孟秋笑道:“你这孩子跑慢点。”
温南一口气跑到石桥, 看到在石桥对面树后面的赵小麦,她跑过去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 看向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小麦,问道:“小麦, 你找我什么事?”
赵小麦说:“我听说你小姨来了?”
温南点头:“嗯,昨天来的, 和我一样,以后常住在这边了。”
两人在树后面聊了一会,赵小麦要去地里面干活,温南索性陪着她, 趁赵小麦干活的功夫, 温南又教她识了几个字, 一直到下午赵小麦干完活温南才跟她一块回家属区,温南也琢磨了一下午, 想着回去后该怎么回小姨她会做糕点的事。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陈叙下午去了一趟部队,晚饭是陈奶奶和小姨一起做的, 张小娥一下午都在陈家待着,孟秋的事陈奶奶也没瞒着张小娥,一股脑的都告诉她了,毕竟这些事就算现在不说,将来家属区的人都会知道,还不如趁机告诉张小娥,让她把这些事扬出去。
张小娥被冯家父子三人的种种行为气的不行,把他们狠狠骂了一通。
温南回到家的时候张小娥已经走了,院里亮着暖黄的灯泡,隔壁是张小娥跟杜团长吐槽冯春父子三人的恶劣行为,温南去井边洗干净手,给院里的陈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厨房,她看到在灶台前下面条的孟秋,走过去笑眯眯的叫了一句:“小姨,我回来了。”
孟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你一下午跑哪去了?”
温南:“去找小麦了。”
她跟小姨简单的说了下赵小麦的事,孟秋听完,皱眉叹了一声:“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没一会陈叙就回来了,吃过晚饭,陈叙把洗锅碗的活包揽了,孟秋坚决不让,她觉得自己和南南吃住都在陈营长家里,要是再不干点事,她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陈叙见状,也不勉强,等孟秋洗完锅碗,他照常给温南烧好洗澡水端到屋里。
晚上温南和孟秋睡一间屋子,两人睁着眼望着头顶漆黑的房梁,没等孟秋主动说话,温南先发制人,提起今天中午孟秋问的话:“小姨,你今天问我,我是什么时候学会做糕点的,我还没回答你。”
孟秋愣了一下,笑道:“你不说我都把这茬事忘了。”
温南翻了个身,手臂支在脑袋下面,看着朦胧夜色里的孟秋:“我是在火车上听一个老奶奶说了很多种做糕点的法子,她祖上年轻的时候在皇宫是御厨,会做的糕点可多了,她说了好几种糕点做法我都记在心里,正好食堂的王厨子的媳妇生孩子,他请假一个月,司务长找我代班,我就按照当时那位老奶奶说的做糕点的步骤尝试了一下,没想到还成功了,家属区和部队不少人喜欢吃呢。”
温南脸上的笑单纯无害,眼底亮晶晶的,衬的脸颊的酒窝香甜醉人。
她仔细观察着孟秋脸上细微的变化,虽然夜里漆黑,但借着微弱的月光还是能看清一些,孟秋脸色平静,她身后轻抚着温南细腻的脸颊,眉眼间流露着长辈对小辈的慈祥:“我们南南一向都很聪明,又能干食堂的工作,还能当老师,小姨真为你骄傲。”
孟秋握住温南的手,跟她说了许多话。
一直说到很晚孟秋才打了个哈欠进入梦乡,温南偏头看了眼小姨,心里的势头总算落地了,
还好,这一关混过去了。
翌日一早,温南是被陈叙叫醒的,她困的睁不开眼,翻了个身想继续睡,然后倏地想起自己还要去学校的事,于是着急忙慌的爬起来,隔着一扇门对陈叙说:“来了。”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小姨不知道什么起床的。
温南穿好衣服出去,看到孟秋和陈奶奶从厨房端着饭碗出来,陈奶奶脸上都是慈祥的笑意:“南南,洗漱下吃饭了。”
温南:“嗯。”
陈叙堵在屋门口,男人垂眸看了眼温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眉眼里带着笑意:“是不是还困着呢?”
温南打了个哈欠:“困。”
吃过早饭,陈叙送温南去学校,孟秋也跟着转了一圈。
温南走的这几天课程也没落下,她先前做的有教案,现在只需要跟周玲和吕美对接一下就行。
在学校上了半上午的课,中午放学时,陈叙来学校接的她,这个点路上人也不少,碰见认识的,陈叙都会打声招呼,温南凑到他身边,仰着小脸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声问道:“你跟你领导说了吗?”
陈叙垂眸低笑:“说了,也跟你哥的部队打过电话了,这几天应该就有结果。”
别说,温南还挺紧张的。
毕竟对家属区和部队的人来说,他们是兄妹,然后有一天兄妹变夫妻,想想都有点刺激、吓人。
垂在身侧手被握住,温南心口轻轻一撞,耳边传来陈叙低沉磁性的声音:“别怕,一切有我。”
温南笑道:“我不怕。”
她最不惧怕的就是流言蜚语,再说了,她和陈叙原本就没有血缘和亲情关系,只要部队的政审通过,谁还能说的了什么?
回到家陈奶奶和小姨已经做好午饭了,陈叙和温南去井边洗手,四个人刚坐在饭桌上吃了两口饭,陈叙就被忽然出现在家门口的警卫员叫走了,一同被叫走的还有杜团长,陈叙看了眼脸色凝重的警卫员,视线扫了一圈,落在温南身上,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等我回来。”
温南以为是政审出了什么问题,她一下午上课都心不在焉的,周玲看她状态不对劲,担忧道:“温南,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南摇头:“我没事。”
快到放学的时候,温南时不时的看向外面,等手动的下课铃声一响,温南率先抱着书本回到办公屋,将书本整齐的放在桌上,转身急匆匆的就走了,周玲抬头看了眼,没忍住笑出声,对吕美说:“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温南放学这么积极,学生还没走完呢,她先急匆匆的跑了。”
吕美也笑了下:“应该是有事吧。”
这个点外面的学生也挺多的,温南跑出学校,没看见陈叙,反倒看见了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孟秋,她赶过去问道:“小姨,你怎么来了?”
孟秋道:“小叙让我来接你,他有事来不了。”
温南微怔:“他回来了?有没有说什么?”
孟秋:“他下午四点左右急匆匆的赶回来收拾了两件衣服就走了,说是去执行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温南:……
她“哦”了一声,和孟秋结伴往家属区走,心里莫名的有些闷闷的。
也不知道陈叙这一走,得多久才回来?
回到家属区的时候天已经麻麻黑了,温南吃过晚饭没多会就睡下了,睡到半夜,隔壁廖家忽然传来巨大的争吵声,婴儿响亮的哭啼声像大喇叭似的吵醒了温南,同时被吵醒的还有赵家、何家,杜团长家,温南听见李淑在骂廖营长和方萍,骂的可难听了,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比一个缺德,没一会张小娥劝架的声音也响彻在黑夜里。
孟秋披上衣服:“我出去看看,南南,你接着睡,明天你还要早起去学校。”
温南:“好。”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在忽高忽低的争吵声中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陈奶奶喊她才起。
温南打了个哈欠,问起昨晚廖家的事,陈奶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方萍奶水不够,廖营长晚上去供销社买了一桶奶粉回来,李淑嫌一个女娃子花钱吃那么精贵的奶粉,吵着闹着要廖营长把奶粉退了,为这事闹了大半晚上,要我说方萍奶水少的原因,肯定是被她婆婆气的把奶憋回去了。”
温南:……
别说,还真有可能。
吃过早饭,孟秋送温南去学校,走在路上的时候,还能听见军嫂们在议论廖家的事,不过大多数都在骂李淑那个老太婆不是个东西,和赵营长两口子一样,重男轻女,不把姑娘当人,也有人说一个婴儿吃奶粉的确糟践钱,这年头养孩子,没有奶水就用米汤和面糊糊养着,现在买奶粉都要奶粉票,不是每家每户都拿的出奶粉票的,而且谁家供得起一个小娃娃的奶粉口粮?.
时间一晃,陈叙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这期间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这天下着濛濛细雨,正好也赶上周六,温南在床上赖了一会才起来,吃过早饭就出门了,打算去食堂准备中午的糕点,她刚经过杜团长家就看见开门的张小娥,于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张婶子。”
以往张小娥都是笑哈哈的拉着她畅聊一番,今天却神色一顿,看着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踌躇。
认识张小娥也有小半年了,这还是温南头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副表情。
她笑了下,问道:“张婶子,你怎么了?”
张小娥左右看了看,见巷子有来往的军嫂,索性一把将温南拽到家里关上门,又生怕隔着一道门不安全,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于是又拽着温南进了屋里。
温南:???
她好奇道:“怎么了?”
张小娥平时是个大嗓门,这会可以压低声音,紧张的看着温南,问道:“温南,你跟婶子说实话,你和陈营长,你们……你们”张小娥皱了皱眉,‘你们’了半天,“哎哟”一下,拍了下大腿,一口气说出来:“我昨晚听老杜说,陈营长一个月前给上面递交的结婚申请报告下来了,老杜说还有待审核,他还说,要跟陈营长结婚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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