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斯年下楼, 李珩还没有下来，章辛一笔哦安看数据一边等着他两结束一起吃饭，直到看到徐斯年下楼, 她才站起身绕到餐桌这边招呼说：“赶紧吃点东西吧，阿姨就等着你们吃饭了。”
徐斯年回头看了眼楼上才说：“他还在开会。”
章辛平时是很顺着李珩的，几乎是都按照他的习惯。
家里不吃腌制的东西, 不吃有异味的东西, 她也几乎不吃外卖、按时开饭, 连晚上加班她都怕打扰他, 自己一个人一直都在楼下。
她如果没事都不会进他的书房，他不是不知道她的避让和迁就。
而且她已经这么避让了。
一听他还在开会，她就来气了, 真是蹬鼻子上脸。
立刻噔噔噔上楼去了, 徐斯年看了眼嘟囔了声：“哟，这是要打起来了吗？你们闹吧, 越闹越亲密啊。不闹矛盾这个感情这么来呢？”，说完一个人美滋滋去吃饭了，根本不等他们两个。
章辛上楼站在书房门口，见他看着电脑，对方还在讲听不懂的鸟语话, 她只管当当当敲门提醒：“吃饭了。”
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珩就很镇定, 看了眼电脑，然后看她, 大约是惊讶她敲门的暴躁, 说了句：“你们先吃。”
章辛这会儿很想骂人：“晚上就这一顿, 不吃了晚上没饭，你不让我吃零食, 你也别想吃。”
李珩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突然就面色柔和了，甚至笑了下，对着电脑里的人说：“继续说吧。”
然后才和她说：“我问点事情，马上就好了。”
章辛犹不解气，威胁他：“再让我叫一次，大家都别吃了！”
说完跟只大白鹅似的，仰着脖子噔噔噔又下楼去了。
徐斯年想着两人估计需要谈谈心之类的，结果两分钟不到，人就下楼了。
章辛下楼还是不解气，恨恨道：“都是惯的！一副老年人做派！规定我这个不准吃、那个不准吃，我从来都不会在家吃外卖。凭什么他就能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要不然我下午就在办公室吃饭了，我请全公司的人吃饭点单，我都一口没吃，乖乖回家吃饭，我用得着等他？”
李珩下楼梯了还听到她在疯狂吐槽。
徐斯年眨着眼睛，就等着听点不一样的东西。结果李珩就跟没听见似的，根本不接话，由着她数落。
阿姨的养胃的汤太鲜了，李珩过来坐在徐斯年旁边，很安静，很有涵养了。
就说吧，章辛人前都不给他面子，他就很怡然自得，仿佛跟夸他似的。
厨房里阿姨笑着说；“按时吃饭还是很必要的。”
章辛心里不平衡，脾气也不好，主要是她后来真的很忙很累，这么久了她一直都尽量摆正自己的位置，并且很约束自己的行为。两个助理从来不会来家里，都是她把工作带回家，然后去工作室开会。
她突然感觉自己对李珩忍耐心没了，也没有了前世的那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的滤镜了。
李珩甚至将她爱吃的菜换到她面前了，又开始和徐斯年聊起南方一些产业外移的事情，尤其是汽车产业。
她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等大家都坐在这里吃饭了，她的脾气也就过去了。
等她听了会儿他两的讨论，接着问：“所以零件商很可能熬不过去这个周期吗？”
徐斯年：“也不一定，很多工厂产业和当地绑定很深。外资和合资大厂抽身，海外布局，国内的厂商肯定也是跟着去海外建厂跟着新能源的产业源头……”
他说着又转头去看李珩，这不是也有一个追逐产业源头去了么。
章辛想的是家里分家产的事情，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时间问，章家就是做汽配件起家，后来产业升级做铝合金精密压铸件，只是竞争力并不高，那么按照徐斯年说的，这一波风头来临，首先倒下的就是这些中小型企业。
爸爸当年是不是也遭遇了转型困境，那他究竟干了什么？或者说他铤而走险干了什么？
章辛一个人喝着汤不说话，李珩问：“你们什么时候搬迁？”
徐斯年看她一眼，章辛：“最快六月份吧，不一定。”
李珩仿佛一点都不意外，徐斯年问：“搬到哪里去？”
章辛：“你们不是知道吗？”
徐斯年瞪着眼睛，合着我就是个道具？你们两都心知肚明呢？
李珩点点头，章辛追着徐斯年问了很多汽车产业的事情，李珩其实很清楚，她为什么问，终究是章家的产业。
但她问完，什么都没说。
所以等晚睡的时候，李珩见她还在楼下，就下楼又开始和她闲聊，李珩问：“关于汽车产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章辛知道他调查过自己，也不在意，只说：“几乎一无所知，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家里的工厂，目前分到我这里的，只有我妈妈的嫁妆，一个家具厂。最近家里正在分家，我就是想知道，汽配零件商将来有没有活路，毕竟家产也有我一份。”
李珩挑眉：“按理说，这是的浪潮，受冲击的首当其冲是大厂，但其实最先遭殃的其实是中小型企业，因为抗风险的能力有限，自救手段也有限。按照你现在的计划，你想要厂房？”
章辛：“谁会嫌钱多？有什么我就要什么呗，我总不能清高说，我什么都不要吧？再说了，该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想不想要的问腿。你们有钱人不懂我这种穷人的烦恼。”
李珩被她刺几句也不生气。问：“所以你的目标在哪里？”
章辛：“你今晚怎么这么多话？我不过是提醒你几句，你跟我算账来了？”
她不想和李珩聊人生，这种谈心的环节，很容易聊出真心话，很危险的。
男女谈心，一谈一个准，准出事。
李珩见她不肯提家里了，也不追问，改口说：“罗维是经理人，不是你的创业伙伴，知道吗？”
章辛：“我当然知道，而且这么久了，他和四维科技的人一直处的不太好。我其实不在意员工是不是团结，但是刚开始他就这么强势，其实很伤士气。我又不好开了他。”
“为什么不好？”
章辛白他一眼，你们把人打发过来的时候，说他给你爸爸当过秘书，你在这儿给我上眼药呢？
“因为他是你的人。你是我的投资人，他相当于空降的管理层。懂了吗？”
李珩笑着说：“你忘记我最开始和你说的了吗？”
“没忘，但是我太缺人，这个人是我开口讨来了。我这就叫吃饱了撑的！行了吧。”
李珩真被她逗笑了，觉得她以小御大，是有些稚嫩。
但还是给她建议：“你是决策人，你若是觉得不喜欢他做事的方法，就把他挪开。”
章辛当然知道李珩的意思，不要让罗维管理夏艺的直播间，让他领导最赚钱的部门本身就是给他的权力过大了。
她很认真想了会儿，然后才说：“你说的是一种很直接有效的方式，但是我是他的老板，我用不着心里忌惮，第一他不是我的合作伙伴，真的闹到容不下去，我肯定会让他走人，但现在显然没有到那个地步，而且我只需要他给我想要的结果，目前看来，他做的很不错，过程中出现摩擦，是在所难免的。我觉得，我这个人的包容性其实挺好的，而且张挺我估计留不住，那就只剩下梅婕一个，还镇不住场面，我要给她时间让她成长，夏艺也是，包括我弟弟，所以，我不能急躁。所以罗维的缺点，目前来说，问题不大。我要给他们所有人成长的时间。这么说来，罗维的优点要比缺点多。”
李珩看着她，突然就觉得她很聪明，而且可爱的要命。
章辛肯定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她也没时间管他想什么。
李珩就那么看着她，两个人就这么枯坐了很久，章辛都觉得他今晚反常了，问；“你不睡吗？”
“你呢？”
章辛心里骂了句脏话，总不能专门等她乖乖睡吧。
结果等关了灯就真的只是睡觉，李珩问：“你们家的地产公司做得不错，但工厂确实是比较大的挑战。”
章辛黑暗中转头看他一眼，然后说：“不用说的这么客气，其实我现在想来，我爸爸可能就不是做生意那块料，隆盛工厂这么多年都没有突破，未来肯定是做不下去的，他要是现在卖了或者狠下心转型，或许还能有生机。但是他没这个野心了。”
李珩很惊讶她的果决，很少有人像她一样，总能绝处寻生路。
章择明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么多年庸庸碌碌，反而他弟弟虽然身体不好，但地产公司做的很好。可能是天性吧。
黑夜中，聊天也能让人放松，李珩问：“那你想要什么？”
章辛：“不是我想要什么，是看能留给我什么。再说了，现在我什么都有，不会像之前为了钱就胡来。”
说实话，她对父亲的观感更差了，还不如前世。妈妈留的房子在隔壁市，她一直都没时间去看看。
李珩大约是听懂了，笑了下什么都没说。
章辛问：“徐斯年说你遇上麻烦了，很难解决吗？”
李珩：“不太容易，但事情总会解决的。”
章辛就佩服他的沉心定气的本事。
“能讲讲吗？”
李珩很简单给她讲了一些，章辛听到最后只说：”行吧，你的问题，我勉强能听明白，但是也就是听明白了，办法肯定是没有。
李珩笑起来：“睡吧。”
……
她出差回来，就抽空去了家具厂，纪录片已经开拍，章恪晒黑了一些，大中午休息时间，他盘腿坐在一边看着师傅给木料上漆。见她来章恪赶紧问：“你回来了？”
有个经理也陪在这儿，章恪和她闲聊：“这么下去不行啊，没有订单，怎么养活这帮工人？我们那边的宣传为什么不能做？”
章辛：“谁说不能做？这不是在等你们的片子吗？眼见为实，让人家买单，就要让人家看到货。所以你的片子好好拍，你的工人们等着跟你赚钱呢。”
章恪两手撑地一蹦而起，“得嘞，我晓得了。我尽快干活吧。”
他说完又说：“赵嘉敏那边接了个活动，是一个读书活动的栏目。”
章辛问：“我收到消息了，暂时还没有讨论，什么样的活动？”
“听说如果做的效果好，可能会做一个系列，这也是她爸爸那边有帮忙。”
章辛看着他笑起来：“机会这不就来了？去和她说，这次活动的场地室内装修和家具我们公司赞助，一切由嘉敏说了算。”
章恪听得眼睛一亮，笑嘻嘻说：“谢谢啦！”
说完一溜烟出去了，估计是给赵嘉敏报喜去了。
经理听了也笑起来，问：“要是有这种机会就好了。”
章辛看着厂房，只是说：“我们尽可能创造机会，家具厂传到我们姐弟手里，肯定是想好好经营，大家不要急躁。我们的后备力量准备好。”
砸钱她都会把家具厂开下去的。毕竟这是她妈妈的东西，和章家没关系。
结果不到中午章恪来不及和她一起吃午饭就匆匆说：“家里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我先回去了，我估计是那边开始分家公证了。你去不去？”
章辛摇头：“又没人通知我，我去了干什么？”
章恪已经成熟了很多，比起去年已经懂得男孩子要有事业了，他是章家唯一一个知道章辛是四维科技老板的人，他太清楚章辛的胆气和魄力了，只说：“好，乌烟瘴气去了也没意思，肯定又是吵得无烟瘴气的，谁也看谁不顺眼，不去也罢。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章恪走了，但是把赵兴的团队请来了，章辛是第二次见赵兴，人挺粗狂的，但很不简单，说实话纪录片在他眼里只是个插曲，就是个小作业，可能赵兴也是为了感谢她给赵嘉敏机会吧。
赵兴见了她就说：“你那个脚本写的有点意思。”
她说的很谦虚：“我也是看了很久家具厂的历史，琢磨了很久，请教了很多人才琢磨出来的。”
事实上她花了两个晚上，就写出来了。
章辛穿着很简单，只是坐在交椅里，瘦瘦的，丝毫看不出来她目前坐拥一家市值上百亿的公司，而此刻她在这里盯着家具厂的东西。
赵嘉敏的创业，赵兴是不看好的，但是女儿就真的成功了。成功的让他觉得太过容易了。而且赵嘉敏的老板，更是成功到他都没来得及问问，她就登顶了。
他心里都不得不赞一声，年轻人好胆魄。
章辛：“您客气了，只是按照你们的节奏拍，章恪这几天家里有事可能来不了。”和赵兴聊了几句她也要回去了，夏艺紧急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说罗维那边和张挺有了矛盾，她应付不来的。
第22章 困境
章辛的大助理万琳是从国企跳槽出来的, 三十几岁非常严谨，小助理孙潇潇是刚毕业不久，但也是名校毕业。两个人一个稳重一个活泼, 配合的很不错，做事很互补。
孙潇潇见她进了办公室赶紧带着文件进来，和她开始核对这两天的会议, 章辛其实不喜欢很程序化的东西, 很多时候, 她开会可能遇到几个人凑齐了, 就开始讲，事情讲完就散了，并没有很正式的去约一个时间去开会。
所以看起来她好像并不算是一个很严格的老板, 但是大部分时候她又是一言九鼎, 每一个决策都必须是她同意的。
她问：“琳姐呢？”
“在和夏主管核对今晚的流程。”
章辛：“去叫，张经理吧。”
孙潇潇看了眼她的脸色, 才低声说：“张经理这次差点打起来。”
章辛听得笑起来点点头，等张挺进来的时候，她还在低头看最近的各项数据和指标，还有一些新的招商。见人进来了，她才抬头笑起来说：“你坐。”
张挺其实挺佩服这个小姑娘的, 四维科技到她这里, 扶摇直上，一夜之间就问鼎业绩第一的宝座。这种成绩是很恐怖的, 而且她才二十二岁。几乎可以用前途无量来形容。
章辛：“这边有个新的项目, 想和你咨询一下, 赵嘉敏那边和电视台有个项目，她年纪太小, 没有经验，我们想做这个节目的赞助商，你能坐镇吗？”
张挺其实挺惊讶的，没想到章辛会给他递这个橄榄枝，和电视台的合作可能是他的方向，也是跳槽的方向。
没想到这种时候，她会把这个机会给他，早上他和罗维因为财务的事情，差点打起来，罗维因为是大经理，对他多有指责和避讳。很多项目都不准他插手，他手底下也有一群四维科技原来的员工。大家都要吃饭的，拿不到奖金，他这个领导还跟什么？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他和罗维都知道，必须拿到这个话语权，但是很显然，罗维是章辛自己带来的人，四维科技原本的管理层都变得松散，而且不太听章辛的，所以章辛也釜底抽薪，一个都不用，直接外聘，请做事风格最强硬的罗维来，罗维确实能很快上手，并且御人之术十分了得，原本抱成团的四维科技的老员工，现在早已经四散，他手底下也没多少人了。
毕竟罗维管理者夏艺等一众主播，那才是最核心的业务部门。
梅婕已经采取了中立，不再和他同仇敌忾。但是他弯不下腰，始终不肯给罗维这个面子。
说实话，他甚至想到章辛会开掉他，毕竟罗维是她带来的自己人。
他以为章辛是为了他和罗维两人的事情和他谈话的。说来好笑，来的时候他还心想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这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是请了个大经理，就以为万事大吉了，罗维将来甚至可能会篡位。职场人哪里不知道自立为王的意义。
没想到她根本不在意公司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真有意思。
章辛是真的不想理会，她知道张挺这么闹，其实就是不准备留下来。
既然留不住，何必和他一般见识，那就送一送他，也算是她这个前东家为他扶上马送一程。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做不出动不动就和人撕破脸的事情。
张挺是真的有点佩服这个小姑娘了。
他立刻说：“没问题。我需要先看看文件。”
他不是不识好歹，有台阶，当然是要下来。不然平白惹这么大祸闹得自己没理。
章辛从桌上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说：“大概都在这里，赞助主要是家具和装饰装修，其他的看条件，我们尽力满足节目组的要求，毕竟这是咱们的新人第一次露脸，我们尽量给她壮壮胆，自己人嘛，该有的都要有。”
她说话一语双关。
张挺笑得爽朗，站起身说：“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她说话，拿着文件夹就出门去了。
张挺走后，梅婕就来了，梅婕和张挺是四维科技的老人，见张挺前脚走，她后脚就进来了。尽管她现在跟着罗维学习，但是不代表她和张挺就切割了，四维科技的老人，自然比罗维要有感情。
她进来后尽量轻飘飘问章辛：“张挺走了吗？”
章辛还在低头看文件，头也不抬答：“是。”
梅婕也是女强人，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久和两个男士平分秋色，她脸色僵了僵：“所以，公司的事情，往后都是罗经理说了算？”
章辛抬头看着她，见她僵着脸站在对面，她听得笑起来：“你听谁说的？坐。张挺要负责赵嘉敏那边和电视台的合作，你呢？夏艺那边怎么样？”
梅婕年纪大，看她始终觉得是孩子。但这会儿也有点挂不住，讪讪说：“夏艺这边一切顺利。”
“我问的是你，夏艺的工作仓储都会南迁，到时候你是去南方，还是留在这边主管工作室，你要想好。”
梅婕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章辛招呼她：“你坐，我正好要找你们聊聊这件事，我总要给你们时间，让你们慢慢做好，这个过程出错是难免的，罗经理做过管理层，这些对他来说不算难度，国企出来的人难免带着体制内的习惯，但是你们也不能成长的太慢。大家步调一致，做事情才能配合的好，才不容易出错，要是分清楚谁是谁的人，谁管谁的直播间，那往后的工作怎么做？”
梅婕听懂她的意思了，希望自己能顶上去。
梅婕从四维科技被收购开始，就对未来茫然了，其他人或者自己创业，或者早已经找好下家，但是她这个年纪很尴尬，创业没有方向，跳槽也没有合适的职位，可是在此刻，被她几句话激的又有了斗志。
罗维是章辛的人，但老板看的是盈利和能力，争来争去没什么意思，张挺是确定不会留下的，现在就是她的机会。
她十分笃定说：“我愿意去南方。”
章辛笑起来：“好，罗经理要先去南方建仓储，夏艺这边你要费心。其他主播一定做好统筹管理。有什么事找琳姐，或者让小孙通知我。”
公司里都知道她平时非常忙，梅婕站起身说：“行，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忙了。夏艺找你好几次了。”
章辛无奈笑，夏艺进来后就说：“按照我们这个频率，一周一次现在根本排不开。选品的竞争非常大，价格空间也很大……”
章辛看着她，从去年第一次认识她到现在，她早已经不是之前受气的小策划了，整个人焕发光彩，都是红气养人，夏艺现在就是光彩动人，说话办事都很雷厉风行。
但章辛还是和她强调：“价格的问题，我们不破规矩，不要做垄断的生意，更不做这个第一人，这个行业最不缺的就是跟风的人，这才多久，你看看有多少直播间上线？一切等迁到南方再说吧。”
章辛知道夏艺在前东家面前扬眉吐气后，接到很多高端邀约，就比如现在她那边给周游介绍了几次单子，她和华众传媒的关系甚至更好了。她现在可不是一年前那个苦哈哈的上班族了。
夏艺还在试图争取：“我知道了，按理说，我们如果能谈到最合适的价格，就不会被……”
章辛：“我们的本质是销售，不是垄断。这个没得商量。”
她可以接受少赚钱，但是不接受成为同行的敌人。
贪是一切的开始。
夏艺没想到她在这方面这么固执，沉默了片刻后说：“好吧，我知道了。”
等夏艺走后，章辛一个人呆了很久。
等晚上下班，她第一次和孙潇潇嘱咐，如果有什么急事，就把文件送到我家里，湖边一号院子，到门口给家里打个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让孙潇潇有工作找她去家里，之前她从来都不把工作带回去的，但是她现在也不惯着李珩了，凭什么她就要小心翼翼的，反正都住在一起了，谁在乎她是不是小心翼翼还是有滋有味？
结果她前脚回家，万琳后脚就来了，阿姨还在问她晚上吃什么，万琳来得早，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这是万琳第一次来她的家里。
很显然这个家里是有男主人的，生活痕迹处处都不一样。
两个人就坐在客厅里开会，关于增资比例和新的产业的分拨，两个人一直说到晚上，李珩回来的时候没想到章辛和两个助理在开会，他进门时，章辛还在讲话，只是看他一眼，没理会。
阿姨出来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回头看了眼，才说：“准备和她们一起吃一点宵夜吧。”
挺有涵养的一个人。
万琳和孙潇潇不认识他，看着男主人回来还是挺惊讶的，结果老板看着一点都不理会。
李珩其实也有事，东京港的事情已经谈到最后了，按照目前的局势，海外的项目最终应该会转移给他了，他们料定中欧专列没有利润可言，而且那边的基建最后也是一笔坏账。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不想做，当初为了承接上面的项目打破脑袋，结果这才两年，没有吃到利润，又开始甩锅了。
李珩很心累，陈家是势必想掺合进来，他不愿意松这个口，钢材进出口的生意不好做，港口投建的生意也不好做。现在是利润太大，内外的人都想掺合进来把事情闹大。
老爷子劝他不要这么刚直，如果能引进盟友，有大笔资金进入，他的话语权会更大一些。但徐斯年那边不能动，他也不打算在这盘棋里迂回，主要是他不想再带着那帮人了，让他们自己去闹去吧，他愿意松手了，目前的问题就是他该如何争取。
他就坐在餐桌前沉思，章辛说完起身见他一个人枯坐，问：“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后来的交流变得很平常，起码章辛能听懂他的事情了。
他转头看她问：“你这是？又要加班？”
万琳毕竟年纪大，笑着说：“章总一直都是一个人加班，我们做助理的当然也要把事情跟进做好。”
李珩非常礼貌和万琳和孙潇潇说：“你们好，我是李珩，怎么称呼？”
章辛就不肯介绍，她也没想到李珩这么能折节下交。
“万琳。”
“孙潇潇。”
李珩：“一会儿吃点东西吧，你们先聊，我先上楼了。”
他也不过是等她们结束打声招呼，，说完施施然上楼去了，章辛总觉得他怪怪的。
倒是万琳看了眼楼上笑着说：“你老公挺眼熟的。”
孙潇潇还是个小女孩，满脑子罗曼蒂克笑着说：“还很细心，居然等着咱们结束才打招呼。”
章辛想解释他不是我老公，但最后还是没说话。
万琳坐下后才突然说：“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我见过他。”
章辛也不隐瞒：“他做钢材生意的，传统行业不怎么接触网络的事情。”
万琳大约是知道了，轻描淡写说：“他们这种级别，都这样。从来不浪费时间。”
很显然是知道李珩是干什么的了。
等三个人吃完宵夜，万琳和孙潇潇走后章辛才上楼，路过书房听到他还在开会，徐斯年说他遇上麻烦了，这几天也不见陈安来了。她站门口听了两句，就去洗漱了没理会他，她迷迷糊糊中感觉后半夜他才进来睡觉。
第二天一早等她起来，李珩已经走了，倒是陈安来取东西，见她在家问：“你没去上班？老板还以为你不在家。”
章辛听得莫名其妙问：“怎么了？我还没出发。”
陈安心想，我怎么解释，老板让我回家给他收拾行李，难不成你们两个吵架了？你这是守株待兔？
“老板要出差，让我帮他收拾行李。”
章辛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见陈安始终看着自己，只好说：“你……等等，我去收拾。”
她站在李珩的衣帽间，观察了几分钟，都没想好给他带什么，平日里他都是自己打理，两个阿姨除非打扫卫生，也不上楼。
她最终还是给李珩打电话，问：“你行李带哪些衣服？”
李珩大概还在办公室，那边安静了片刻才说：“我等会儿回给你。”
只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的，章辛就听出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章辛听着他的声音就猜到他应该是很忙，赶紧说：“那算了，我看着收拾，要是不合适你让陈安给你准备。”
等陈安见她提着行李箱下楼，赶紧接过就走了。
第23章 包养
没等她出门, 章恪就来电话了，他第一句就说；“姐，分家的事情基本定下了。”
章辛又放下手里的文件包, 退回来坐在沙发上问：“怎么样？”
章恪很简短说了几句：“基本框架就是拆分原始股份，咱们家占了大头，但产业也就只有工厂。地产和其他的咱们不沾边。听说那边不答应, 毕竟地皮不少。但是这次奶奶在这边, 我估计差不离。细节的话等见面我和你细说。”
章辛笑了下才说：“怎么可能差不离？长房只有一个儿子, 二房的人多着呢, 你以为剩下那帮人真就不用分家产吗？”
剩下的才是两个老太太之间的斗法时间。但是这么分，她确实比较意外，这样话大房其实不算吃亏太多, 她以为按照章家现在的状况, 他们长房可能都分不到什么东西。
所以她也觉得奇怪，没想到奶奶北上, 居然有这么大收获。
果然，章恪前脚进门，后脚就得到消息说二房的老太太住院了。
章恪挂了电话冷笑：“真是，浑身都是本事。她有什么可叫屈的？好日子她过了，孩子她生了, 还贪心呢？”
章辛没有章恪那么愤世嫉俗, 对章家的女人，她甚至没有那么浓的喜恶, 她摇头：“章恪, 你不要被老太太说的话影响, 这些和我们其实没关系的。偏心的是老爷子，有纷争的是他们长辈们的事情, 是他们手里财产的人恼出来的，和女人没关系，和咱们也没关系。而且，就算两个个老太太有什么，那是她们自己没有处理好，一辈子都纠缠，祸及子孙，那也是他们的错，用不着你去说什么。”
说到这个，章恪难得深沉，看着窗外问章辛：“你觉得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章辛摇头：“我不知道。”
章恪笃定说：“他对咱两看着是宠爱，要什么给什么，是真的放养，可是事实呢？你现在比他有钱吧？在他们眼里，咱两还是不入流的混混，真可笑。”
章辛知道他不会误入歧途，他本来就不是坏孩子。
“不用管他们，你做好你的事。我们做好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人，不要去关注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章恪长舒了口气说：“这个周末片子就能完成，大部分是我掌机拍的，我师父说两家视频网站有人问他片源。应该好卖的。”
章恪有点小骄傲，到时候片子会有他的署名，他就算是入行了，只要他肯学，将来一定会拍出好片子。
章辛：“等嘉敏那边的谈的结果，家具厂这次的宣传一定要到位，后期的宣传销售和厂里的的管理你也要上心，这是妈妈留给我们的东西。”
章恪对温倩的记忆已经几乎没有了，反而章辛在他眼里，和长姐如母一模一样。
“我知道，家具厂我不要，咱妈的东西你留着。还有那套房子，上次听你的意思，爸是不想给我们吗？”
章辛轻声答：“或许不是不想给，是他都忘了吧……”
章辛现在越来越清晰的直到，他应该没有爱过妈妈。
她现在越来越相信，章恪那句无心之言，爸爸在南方是否已经有家了。
当年娶妈妈他是不愿意的，或者是有其他目的……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去调查，她承认自己不敢去。
至少前世，她始终相信他们一家人之间是有爱的，始终坚持认为她和章恪是被宠坏的孩子，而不是被放弃的孩子。
听起来很可笑，她明明已经不稀罕别人的认可了，不在意别人的肯定了，但是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被父亲从心里抛弃。
人生来就会被一些东西困住，踌躇、犹豫，永远不敢越界。
懦弱的不像是自己。
章辛和章恪商量过后，两个人达成一致，只有一个底线，工厂的地皮不能让，这是要传到章恪手里的家产。其他的浮财，他们不太在意。
结果第二次修改的协议，二房就要求分割地皮。
章辛只知道前世没有分家，老太太北上是为了分家来的，但最后无功而返。
自从醒来后，发生的事情很多都变了，她已经不敢笃定自己真的能过好这一生。
所以父亲当真做了什么吗？
一个星期后，章恪拿到合约，和她说：“二房要求分割地皮，但是老爷子没同意，将自己的私产分了一半给二老太太，并且修改协议，将股份分给孙子辈，但是奶奶否决了这个提议。”
章辛很久都没说话，她想到了很多，尤其是章恪说的那个可能。
但她最后只说：“随便他们吧。”
章恪最终还是说：“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只要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家庭。”
章辛心里很失望，他们两个傻到这种地步，从前根本没往这里想过，所有人都能欺负他们两个，或许，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知道吧，包括老爷子。
她突然就改主意了，说：“你去咨询陈律师吧，看究竟能拿到多少股份，凭什么不要？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章恪：“那你呢？”
章辛摇头：“我不是有家具厂了吗？”
“那是妈的嫁妆！凭什么他们给章楠开公司，给李子妍开娱乐公司，凭什么你白手起家自己赚？”
章辛想，前世我很嫉妒他们，可是现在，我不嫉妒了。一个章家鸡毛蒜皮那些事，把自己陷进去，挺没意思的，也不值得。
第二次协议修改后，是老爷子的律师在场拟定，老爷子和所有子女都在，但是章辛缺席，家里给她打电话了，但是她只说自己在出差，没有时间参加。
章恪因为和陈律师沟通，陈律师和老爷子的委托律师私下通了消息，这次老爷子将股份分给了章一帆和章恪两个男孙。算了盖棺定论，在外面的没带回来没名分的孙子，一律没有。
也算是保护了章恪和章一帆的地位。
章辛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只是听章恪给她打电话汇报了分家的事情。
从前她是很厌恶老爷子和二房。大约是被洗脑太严重了。
可现在想起来，老爷子最终都不肯分家，未必没有保护他们两的意思，当然他偏爱二叔是肯定的，但最后……
最后，她叹息一声，不过都是自私的人，他们父子三个没有谁比谁高尚。
章楠和两个姑姑坐在一起，章楠的公司是属于她自己的由地产公司投资。
两个姑姑的股份也已经分配好，小女儿章静和李源夫妇提出女儿李子妍的娱乐公司，律师做出了解释最高出资金额的标准。大女儿章晗因为儿子曹平还在外地，极力争取儿子的资产。总之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打算，。
章恪听着她们扯皮，打断他们问：“我姐总归是我爸的女儿，她什么都没有吗？”
在座的突然静悄悄都看着他，章择明转头看了眼儿子，皱着眉头，他对女儿这种散漫性格十分无语，尤其是今天这种场合，她不可能不知道重要性，却还是去出差了。
对儿子不分场合的抱怨也觉得没道理。
所以随口训斥了一句：“管好你自己！”
结果常年不露面的小姑父李源也在，他特意看了眼章择明，然后又看了眼老爷子，才说：“章辛不来，怕是看不上章家这点小家产了，毕竟她傍上了华钛的董事李珩。”
他一句话震的在场一片寂静，短暂寂静后章恪脸色铁青站起身：“你特么胡说什么！章家有你说话的份吗？上我们家造谣来了？”
李源也是饭局上听人说的，并没有真的见过，只是说了这一句就不说了。章静见侄子章恪对丈夫没礼貌，立刻尖声问：“你像个什么样子？难不成还要打人不成？怪不得猖狂成这样，冲进家里把曹平腿打断，是真的榜上大款，被人家养起来了，自己不做，怕什么见人？真是丢死人了！传出去章家女儿被人包养！”
章择明脸色都变了，阴狠盯着章恪，那个眼神几乎像仇人一样。
章恪见父亲这幅薄情寡义的模样冷笑：“真有意思，我姐创业没黑夜没白天，没空和你们扯皮。”
大姑章晗冷笑，极其下流问：“没黑夜干什么？伺候男人吗？”
章恪青筋暴起，“少特么说这种下流玩意儿，你儿子不是东西，你以为人人和你儿子似的？”
“你！看看，这就是我侄子，骂我们可一点都不惜力。今天是你撒野的时候吗？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在座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几个年轻的都笑的意味深长。
老爷子坐在上首，突然杵了杵拐杖，最后说：“好了！”
大厅里立刻肃静，章恪冷着脸等着最后签字，结果一结束老爷子就吩咐：“给章辛打电话叫她立刻回来！就说我现在要见她！”
章恪这会儿对章家，对父亲彻底失望了，真是虚伪的令人厌恶，一个个看笑话似的盯着他。他不在意姐姐是不是真的，也不觉得他们笑话有什么，只是心寒父亲的态度。
他站起身看着在场的人，尤其看着父亲，最后说：“你们不配见她！她一分钱都没拿你们的，凭什么让她来见你们！”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他一点都不在乎大厅里乱成一团。
他车开的飞快，心里乱如麻，给章辛打电话，章辛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温和安静。
“怎么了？你那边结束了吗？结束就回学校去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章恪心里很想问她，你究竟哪里来的钱？你哪里找的律师？你拿什么收购的四维科技？你拿什么给我买哪些装备？你动不动给我那么多钱，究竟是哪里来的？
可是他一句都问不出口，最后说：“结束了，姐，我饿了。你在哪？”
章辛听着她的声音不对，问：“怎么了？不高兴？等会儿我请你吃。”
“我想吃你做的。”
章辛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依旧顺着他说：“那就去家里。”
章恪来的晚，章辛已经回来了。
因为章辛已经接到父亲的电话了，父亲在电话中对她极尽教训和辱骂，骂她不知羞耻，丢尽章家的脸……
她已经知道章恪为什么说话不对了。比起父亲骂她，她更难受的是章恪因为她，被那些人羞辱，她太了解章恪的性格了，他经不起别人的激将，可是他今天她打电话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质问她一句。
等章恪进门就看到章辛坐在餐桌前。
他看着章辛，突然很心疼很心疼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
他站在那里倔强不肯过来，红着眼问：“所以，是真的吗？”
章辛平静看着他，她心里没有什么羞耻，但是被弟弟这么问，她还是觉得心酸。
“你觉得是吗？”
章恪舍不得说她不对，和她发誓：“姐，你等我赚钱，我一分都不要，我养你一辈子！”
章辛只是温柔笑着看着他，觉得他真的长大了。父亲骂她不知廉耻，指责她的时候她没有哭，没有争辩，被别人看轻的时候她没有争辩，可是章恪心疼她的时候，她笑着哭问：“你胡说什么？我今天难得下厨，快吃饭！”
章恪只管她伸手抱着她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可以不要钱，但是你别作贱自己，我舍不得。”
章辛好笑说：“你听谁说的？”
“小姑父在家里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和华钛的董事长……”
“是。”
“他就是你说的投资人？”
“是。”，章辛很坦诚，她和李珩的关系瞒不住的，她得到了好处，就做好被人羞辱的准备。
章恪：“值得吗？”
章辛看着十九岁的大男孩笑起来，问：“你觉得呢？我拥有最好的业绩，拥有最顶尖的投资人，在这个行业我的名字将会排在第一位，这就是我的成绩，是我章辛的商业价值和身价资产。和我是不是靠男人没关系，私生活干不干净也没关系，你明白吗？”
章恪：“可是……”
章辛很无所谓：“章楠想见我一面，预约一个星期都排不到号，我的工作很忙，我只做对我来说有价值的事情。”
章恪：“我不要你的钱，将来也不会要，我就算再混账，我也不会像从前那样。”
章恪像是警告自己一样，把话说的掷地有声。
章辛不在意他说什么，只是安抚他：“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既然分家了，以后就没什么牵扯了。下次再遇上，你也大大方方承认四维科技就是我的公司，他们不是爱嘲笑人吗？”
章恪想了一下，然后才说：“那不得气疯了。”
第24章 她不是漂亮
章辛看着他吃面, 章恪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从来不知道章辛这么冷静，这么看得清形势, 或者说她一直都在给自己挡风。
章辛看着他才说：“所以不要为一些不值得的人浪费心情。”
“那，爸呢？他不会当做不知道。”
章辛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我过两天回去一趟。”
章恪立刻说：“你到时候叫我，我跟你回去。”
他生怕家里的人为难章辛。
章辛笑笑, 也没拒绝。
结果没等她回去, 顾岩最先追到了她办公室, 也对, 只要有心什么查不到？章家那么多有心人，哪一个不想弄死她？
顾岩看到她坐在办公室的主位，两个助理还在和她核对内容, 她的办公室外面不设防, 她也没想到顾岩会冲上楼。
顾岩看着她目光沉静，举止有度, 看着自己的目光冷淡到仿佛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只觉得陌生，万琳回头皱眉问：“你怎么进来的？”
章辛摆摆手和两个人说：“你们先出去吧，等会儿再说。”
顾岩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所以你小姑父说的是真的？”
章辛问：“你就为了问我这个？”
顾岩站在她对面俯视着她，“对, 我就为问这个, 我知道的章辛之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
章辛仰头看着顾岩, 这一刻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两人厌烦。
但她甚至微微笑着问：“是章楠告诉你的吧？”
顾岩看着她想说这不是重点。
章辛；“章楠喜欢你这么多年, 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曾经是男女朋友, 但不包括我是你挑选的对象。我想成为谁，我想做什么, 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是我的私事，我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包括我们恋爱期间，我没有对不起我的感情。”
她就这么看着顾岩，顾岩知道她心里是真的没有一丝留恋了。
他比章楠知道的更多，他知道她现在是四维科技的老板，新电商时代最卖座的主播女王夏艺，是她一手打造的。
他知道的更多，所以才会越绝望，再也不会有那个和他告状的小女孩了。
章辛不再看他，低头自嘲一笑：“我的麻烦很多，真的没时间和你们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你是第一个冲上来的，但不会是最后一个，章家的每一个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嘲笑我或者借机羞辱我。我估计他们是不知道我们分手吧。真聪明，每次都挑我最痛的地方踩，永远都是这种伎俩，真令人厌烦。不过是因为李源一句话，就给我定了罪，打电话骂我的，只要能欺负我，从来都不会缺席，没有一个人和我说相信我。我想远离的就是这么一群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岩看着她，像这个时空，怎么也看不清她，他第一次对她起疑心，问：“你真的是心心吗？”
章辛笑了下说：“当然是了。”
顾岩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但是这也是他自己愿意的。
李子妍给他说完第一句，他其实是知道的，章辛这大半年像变了个人。她即使不再花钱买限量版的奢侈品，但吃穿用度依旧是最好的，她的钱总要有个来处，她在随园里的工作室，她的事业，她的生意，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她没有凭空而来的本钱，总要有人给她的。
顾岩至今都不认为四维科技独树一帜的销售额，不可能是她的手笔。
应该是她背后那个人做的。
恰恰是那个男人为她做的，让他心里嫉妒，那个男人轻易就改变了章辛。
章辛心里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若是知道，定然会唾弃他一个渣男，居然还想那么多。
在两个人短暂交谈中，孙潇潇已经进进出出几次了，来找她签字的人太多了，她打断顾岩赶紧说：“我真的很忙，你要不坐会儿。”
孙潇潇一进来就开始说：“这个是下个月合作商家的备案表，还有就是，财务那边已经在催了，这个需要签字。下午有个会议，有些合作商的底价和细节需要你敲定。”
章辛开始和小孙核对，孙潇潇最后说：“琳姐和梅经理去核对了，还有明天的颁奖典礼我们是下午出发，一定不能迟到。”
章辛嗯了声，等孙潇潇走后，罗维让人进来给她送财务的文件，这几天有一个政府的活动，无偿的，他们需要贴钱，这是当初章辛定下的规矩。
等结束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顾岩问：“所以夏艺直播间，其实是你自己做起来的？”
章辛好笑问：“你不会真以为，我真是有钱男人捧起来的吧？顾岩，成熟一点。我熬的夜、加的班，写的每一个策划，谈的每一个合同，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机会是我抓住的，而不是躲在背后说酸话。去讥笑一个女人她的私生活是不是检点，你不觉得可笑吗？”
顾岩深深看着她，最后说：“对不起。”
章辛不在意这些，她心里知道，这些人在她眼里没有分量，可顾岩不一样，顾岩是真的第一次直观看到她办公，在她心里算是朋友，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早已经是同辈的人需要仰望和触不可及的人了。
四维科技啊，今年的黑马，在电商零售中一骑绝尘，可以说是开启电商零售新时代的领头羊。
拥有销售女王的夏艺，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章辛。
所以她从来不在乎章家人，甚至章家闹得沸沸扬扬的分家，在她眼里都无所谓。
这种落差太大了，让顾岩颜面尽失。
他茫然问：“所以，其实你是看不起我们的，对不对？”
在你眼里，我们这些曾经看轻你的人，不过是一群沾沾自喜的小丑，是吗？
章辛：“顾岩，我说了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我最无知的年纪，一直是你陪着我。”
顾岩惨然一笑，自嘲：“行，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你忙吧。”
章辛没有起身送他，看着他夺门而出。
顾岩站在楼下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呵呵的笑个不停，真是丢人啊。
章辛其实并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轻松，章择明的咆哮，身边关于她的传闻，都很难听，不是她说不在意就能过去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章恪真的开始上进，大约是受了刺激，把自己的钱都转给她了，傻气又可爱。
前世是没有这回事的，一切没有参照标准，命运的齿轮从她醒来那天开始，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
所以当章择明站在客厅冷冷看着她的时候，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刺痛。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做父亲的人，能这么憎恨自己的女儿？
几乎没有任何耐心，毫无爱意。
她其实很久都没见他了。
“简直丢尽脸面！我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以为那个男人有钱，你就光荣了？”
章辛听着他每一句话，都像是带血的刺刀一样。
她突然很难过，觉得自己很可怜。
她装作不在意的，装作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装下去。
“你要觉得我丢脸，就和我断绝关系好了。我无所谓的。”
她说完也不想吵架，甚至厌恶到不想看他一眼，就那么两手空空从家里出来了，她回头望着自己家，这是她长大的对方，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对这里毫无留恋。
等她回到随园已经很晚了，没想到李珩居然回来了。
关于她的事情，李珩并不知道，他也是回来开会，很短暂的几天，而且他的麻烦缠身。
他很久不见章辛这样失魂落魄了，皱着眉看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追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章辛问他，突然问：“你能抱我一下吗？”
李珩皱着眉，毫不犹豫伸手揽着她，两个人站在窗前就这么静静站着，谁也不说话。
章辛整理好情绪，才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不说，李珩就不问。只答：“开会。”
章辛也不多问，又说：“我明晚有个会，可能会颁奖。你能陪我去吗？最多不超过三小时。”
她到底过不去心里的坎儿，还是想给自己一点体面和尊严。
她需要有人给他肯定。
李珩静静看她，她怕李珩拒绝，又说：“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你当初投资我没错的。”
李珩知道她遇上事情了，但是她不肯说，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伸手摸摸她耳朵，大约是被她逗笑了，说：“好。”
其实他没时间的，明天白天开会，晚上会有饭局，但是还是决定抽出时间去参加她的活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邀请他，别扭的像个等着表扬的小朋友。
再说了，他这个小朋友是真的不得了，她已经给了他非常大的惊喜了。
章辛第二天要参加行业内的一个会议，有政府公益性质的。
也是官方举行的的一个颁奖活动。
她难得精神，约了造型，最后挑了件保守的英伦风的黑色裙子，非但不显得保守，因为她皮肤格外白，反而真的有种洗尽铅华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胸前别着一枚李珩送她的胸针。
万琳和孙潇潇跟着她去参加，孙潇潇感慨：“真是天选白富美，生来就让人嫉妒的。”
万琳年纪大，大约是知道章辛并没有结婚，反而说话比较谨慎。但是等李珩的车来接的时候，万琳还是很惊讶。
万琳没想到这两位的感情会这么好，尽管公司里有人传得隐隐绰绰，但是她始终相信，章辛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两个人肯定是不同的。
李珩是直接从另一个会议现场来的，在几方谈判中，他尽力稳住，有人想放外资进场，有人想浑水摸鱼，有人想捞偏财，近几轮的会议和谈判脸求同存异这种可能都微乎其微。
他缺席了晚上的宴请，让陈安和几个经理去应付了。这个信号等于他对于这场谈判已经放弃了。
章辛打开车门，见他闭着眼坐在后排。她愣了下，才提着裙摆上去，李珩睁开眼，看到她的妆容，眼神里有惊讶和欣赏。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章辛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只是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很少这么追着问他，关于李珩的事业她从来都不打听，这是她从前都未必能感受到的问题。
李珩只是对司机说：“走吧。”
章辛见他不肯说，要是以前她不会问的，但是今晚她还是问：“不能说？”
李珩难得说：“没什么不能说，不过是争论不休，谈判来谈判去都没有结果。”
章辛看着他，很少见他露出这种无奈的态度，在她眼里，李珩是无所不能的。
她之前心里再避讳提起和李珩的关系，心里是承认自己崇拜他的，心里给他镀成一座宝相，泛着金光，以至于她不敢靠近。
可后来，慢慢的，她靠近了。
今晚到场的同样是一场商业活动，到场的是这个行业的翘楚，只是主持活动的是官方的人。
章辛是这群里冲出来的黑马，一年之前没有人认识她，只用了一年时间，她冲进场，站在了最顶端，所以没有人敢小觑她。
章辛代表四维科技，她在这次的论坛后的颁奖礼上大放异彩，听着旁边的人恭维声，她一点都不怯场，站在台上落落大方。
而李珩坐在下面看着台上发言的章辛，目不转睛。
当妩媚、无辜、骄傲、知性集于一身，那就是一种极有张力、活色生香的气质，不是漂亮，是美丽。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蛮横无理的小姑娘，有一天会蜕变的如此成功。
如此美丽动人。
万琳远远看着坐在台下的李珩，从头到尾都是温和而疏离，只有看着台上的章辛的时候，他才有了变化。此刻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台上的人，脸上似有若无的笑。那是一张需要阅历才能读懂的脸。
她第一次感受到佳偶天成这种俗不可耐的词，如此具像化。
万琳忍不住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孙潇潇看到后也跟着拍了张照片，然后看着照片啧啧称奇。
说实话，她觉得李珩这个人，很难说话的。
而台上的章辛拿到奖杯，她冲台下笑起来，但看的从始至终都是李珩。
在李珩为她鼓掌的时候，她冲他举了举奖杯，然后鞠了一躬。
感谢你对我的投资。
这是她不惧怕那些言语重伤，但是感谢李珩依旧能给她一个安慰。
谢谢他能投资给她，李珩永远不会知道，他收购四维科技，对她的意义。
她想，她和李珩就算这辈子都不会有爱情。
但是她一定会是他肝胆相照最忠诚的伙伴。
对，是忠诚。
第25章 她说过
台上的章辛落落大方, 场下气氛热烈，毕竟章辛是今年年度的一匹黑马，她的成绩太亮眼, 在这个流量变现称王称霸的时代，她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所以徐斯年等人才毫不吝啬夸赞她是小财神。
但章辛本人是知道的，她占了时间的便宜, 虽然前世她也是从事这个行业, 但是体量和资金都没办法和现在相比。
因为李珩给她提供的平台和资金, 她才能大放异彩。
这是互相成就, 并不是她的功劳，她非常能认清现实，这个行业永远不缺聪明人。夏艺的直播间开播不过月余, 电商直播这个行业就迅速出现一批争先恐后的人, 也有资金比四维科技更雄厚的，比如当初新媒体大会的很多老板, 集结了一批网红和明星，全明星阵容杀进直播间，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等她回到座位，万琳已经给她准备好大衣，开春的天气还很冷, 她坐在李珩身边显得很娇小, 但再不是从前的小女孩了，李珩也压不住她的光彩了。
她看着李珩沉默, 歪着头问：“我是不是做的还算不错？”
李珩转头看着她, 微微笑起来：“很不错。”
那一刻, 她在李珩眼睛里看到了欣赏，得到李珩的肯定, 比她想象中要开心。
她看着台上，但是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等晚上回去的路上，李珩接到一个电话，所以将她送到家，他没下车就要走了。已经接近凌晨了，章辛问：“什么事，非要半夜去？”
她今晚大约很开心，没有平日里的不耐烦，李珩笑着哄她：“今晚本来有场局，说是那边有人撒酒疯，我去看看。”
章辛才知道他缺席了自己组的局，陪她去颁奖了。
她从前想，几百亿的谈判局，必定是专业且理性的。
没想到大家都一样，也会撒酒疯，也会闹事。
章辛以为是小事，但第二天李珩都一直没回来，直到第三天一早陈安来家里取东西，而且嘱咐她：“老板说了，您出门一定要带司机。”
章辛诧异问：“出什么事了？”
陈安的嘴巴很紧，和徐斯年根本不一样，但章辛显然已经是自己人了，要不是正经女朋友，谁家老板正经应酬不参加去看颁奖礼。
陈安只是嘴巴紧，不是傻：“我暂时也不清楚。今早上接到通知，这几天的会议结束，直接回南方上面召开会议，会议为期半个月。”
章辛直觉，李珩可能出什么事了。
她没有任何关于李珩出事的记忆了，心想也是，他那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说自己有事，天大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只言片语。
她只记得那时候他消失了很久，那一年她都几乎没见过他露面。
只是记忆中和他的联系并不多，更不了解他，所以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并不知道。
等第二天依旧不见人，章辛自己的工作比李珩都忙，加上前一天的颁奖礼算是自己在这个行业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四维科技总裁章辛，获得年度的最具商业价值的殊荣。
这个消息传到章家，比起和她被包养的消息更令人不可置信。
毕竟在章家人眼里，她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子，败坏门风。章辛和优秀这个词完全不搭边。
她和需要仰望的人是有区别的。
可当一个人强大到需要别人仰望，就会自动有了距离。
章辛这两天开始频繁收到邀请活动，其实她都没有时间去参加，大部分都让梅婕或者其他经理去出席了。
所以徐斯年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还很惊讶，徐斯年以为她很忙。
章辛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都喜欢有什么说什么，开门见山问：“李珩出什么事了？他前几天半夜匆匆出门说有人撒酒疯，撒酒疯也不能闹这么久吧？”
徐斯年被她问住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
章辛在他的沉默中，想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你说吧，关于他的很多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再麻烦的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吧？只要是花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大事，是吧？”
徐斯年被她逗笑了，附和说：“是。”
徐斯年来的很快，见了她也不客套，平铺直叙开始讲：“他这一年多一直都处于压力中，面上看不出来，是因为他一直压着。这次也是利润太大了，那些人里外联合起来闹，很可能不能善了。还有就是他哥哥去世后，现在有人在这个时候，出来带着孩子，认亲了。不过他现在人不在，很大可能他需要背黑锅，华钛的股份是他继承来的，那帮人不服他，这次也是借着这个机会稀释他手里的股份。”
章辛听得静静的，也不插嘴也不问，只在脑子里疯狂的想，一言不发听着。
过了很久，她才问：“那个，他哥哥真有孩子？”
徐斯年很笃定：“没有，不可能的。当初出事后，五哥把和他哥哥所有接触的人每一个都调查了一遍。现在他不在，对方联系不上他，联系到了他家里。”
他说到一半不说了，章辛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啊。
徐斯年：“老爷子退下来后，他爸爸去了国外，拥护上面政策，援建海外。要不然那帮人也不会压着他，让他接手那边的烂摊子。”
章辛暂时不问工作的事情，只问：“所以那个女人现在没人管？任由她生事？”
徐斯年：“那倒不是，这边只有老爷子在，我不敢惊扰他老人家。暂且我给安顿在郊外了，等五哥回来再处理。”
章辛知道李珩一个月都未必能回来，按照陈安说的，上面组织开会，关于九港的联合纵横问题，而且点名李珩主持会议，那么他就等于被盯着寸步不能离开。
两个人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很久之后，徐斯年以为她被这个消息听蒙了。
章辛是因为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他消失了将近一年，是因为他家里有人去世了。
她不清楚这件事是不是影响到了那位老爷子，或者是他的其他家人。
但是她确定，李家有人因为这件事出事了。
她一时间心乱如麻，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你让我想想。我需要慢慢考虑，他有说过什么吗？”
徐斯年轻轻咳嗽一声，看她一眼有点迟疑说：“他倒是提过一句，说别打扰你。”
章辛听得怔怔，什么话都没说。
徐斯年前脚走了，她后脚就出门回了公司，召集财务部开会，整理了将近一年的账目和报表，包括能抵押变现的财产。
直到后半夜她还在咨询她的财务官和理财的经理，她在考虑最大变现值。
对方的用词从开始的委婉，到最后几乎是警告。
事实上她同样压力巨大，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短时间内她想不出什么办法。
她一个人站在窗前，点了烟静静想了很久，最后都没有抽。
她心里安慰自己，李珩，我为你鞍前马后，为你挡一次灾，就当是还你前世的照拂了。
第二天晚上她又打电话约徐斯年来家里。
在李珩书房里，她又问：“那个女人的事情解决了吗？”
徐斯年其实很忙，但她的态度真的很诚恳，要不然徐斯年也不会大晚上还来跑一趟。
“没有，五哥那边被绊住了，他可能过几天就能回来。主要是上面组织开会，他要主持会议，封闭的会议就是这样的。”
章辛摇头：“他回不来的，这种时候，他要比所有人都要忙。对方的人也不可能让他回来的。我和你说的不是这个。接下来才是重点。”
徐斯年错愕看着她。
章辛开始慢慢讲：“我如果现在，把四维科技抵押了，给你们作价。你用地产公司去投，或者去成立新的公司，去收购也好，去合资也好，只要他身后的资金雄厚，有自己的实力，能解决根本问题，包括你们说的那个海外的烂摊子，就没人敢动他。对不对？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总的来说，还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徐斯年一个大男人啊，听着她壮士断腕的话，都有种热气上头的感觉，冲得他两眼发热。
她拿几百亿身家，倾家荡产的决心保李珩一个太平，这是什么概念？
肝胆相照也不过如此了。
他艰难说：“你别乱来，这不是一句话的事。”
章辛这会儿已经不慌张了，心中毫无波澜，甚至很平静，她真的在很冷静思考这件事。
她摆摆手阻止徐斯年说话。
“你先听我说完，四维科技本来就是他投资的，我不过是为证明我的能力。就算没有四维科技，我现在跳槽，多的是公司抢着要我。我能捧红一个夏艺，就能捧红下一个夏艺，赚钱这件事对我来说，现在没那么难了。但是他这次要脱身，怕是不容易。能僵持这么久，连上面都惊动了掺合进来，就说明对方人多且不会轻易松口，所以你的动作一定要快，越快越好。我尽快整理我的财务，这件事你最好保密，要不然我和李珩翻脸，有一半功劳都会因为你。”
徐斯年真是惊呆了：“你别胡来，还没到这种地步，要不然我早替他处理好了。他的流动资产大部分都在我这里。”
徐斯年真被她的大胆惊着了，她想的方法是对的，但是胆子太大了，尤其是不把钱当回事，他自然知道这个办法，但是回报期太迟，对他们来说没有前景利润的生意，是很难做的。属于下下策，要不然李珩也不会压这么久。
章辛就摆明了不在意钱，这种豁出去的态度确实能赢一半。
徐斯年真是有种天上下锅，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感觉。
可听着又觉得有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对李珩，他一直都为兄弟焦心，可现在只有嫉妒了。真特么嫉妒了，要是有女人为他这样散尽家财，他死都甘心了。
章辛已经搜刮尽了所有记忆，她确实已经想起来了。
这件事确实可能会解决，但李珩会失去一个亲人。
这个代价和花钱比，她相信李珩宁愿散尽家财也会保家人的。
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李珩要付出什么代价。
但是她知道啊。
章辛见他笃定，严肃说：“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未必会是最坏的结果，做生意这种时候是难免的，所以李珩并不在意。如果呢？如果出现意外，你怎么办？你拿什么赔给他？把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和她谈，不过是为要钱，给她就是了，但是一定要保证她不能接触到李珩的家人，你明白吗？”
徐斯年被她提醒的心里一咯噔。
章辛将手里的文件夹给他：“这是我整理好的，你最好看看，动作越快越好。至于钱你不用担心，需要多少你只管开口。”
徐斯年站起身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这个情我领了，我替五哥谢谢你。这个女人我能解决。放心吧。”
章辛听着楼下的车离开，她还在想接下来她开始造势，要频繁出现在在公众媒体面前，她需要给四维科技抬价格。
目前的首选是吸纳新的股东，她要将四维科技拆分，最大限度变现，将手里的股份卖出去一部分，可能将来四维科技就不属于她了。
这个方向是她当初就有的，只是不会这么快提上日程。因为目前四维科技的价值还没有那么高，必定会损失很多。
其中一部分是为李珩，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考虑。
财务方面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就是对去年年度财报审核，然后减持。这个过程需要将她的工作室和四维科技拆分，在过去两个季度中，两方面的人事和财务重合度很高。
那么接下来就是面对人事拆分。
她通知孙潇潇和万琳，所有的访谈和活动都接了，她要开始大规模出镜。
在准备了这么久，今年开始电商直播全面开花，遍地开公司。
她作为初期进场搭建框架的人，现在也轮到她坐上牌桌，她开始学习像李珩那样去思考问题。
股份减持后，公司的管理，包括第二步投钱给徐斯年，让他去帮李珩抗雷，她负责赚钱。这也是她思维转变的过程。
一个人的成长是需要很多契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包括她来到李珩身边。
在经历一整天工作后，她接到徐斯年的电话，说那个女人不太好处理。
她在凌晨两点，坐上徐斯年的车，跟着人去了郊外去见那个女人。
徐斯年在路上介绍：“现在有些棘手，她手里真的有个孩子，而且她有很多李盛和那个孩子的合照。但是我敢肯定，孩子绝对不是李盛的。”
章辛：“她有什么要求？”
“要见李家的家长，要让孩子户口迁进来。”
章辛沉默很久才说：“联系李珩吧，这种事情需要他来处理，尤其是需要他和家里人沟通好。”
徐斯年：“我给他打过电话了，只是他暂时回不来，陈安明早上回来。”
章辛犹豫了片刻说：“其实，可以认了这个孩子也好。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徐斯年真给她的大胆跪了。
“李珩不可能同意的。”
章辛当然知道，按照徐斯年说的，李珩对他哥的感情一直都很深，不可能接受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给他哥哥名声抹黑。
“可长辈未必不愿意啊。是不是孙子以后再说，别让长辈太激动就好。再说了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谁也不好看。”
车已经进了院子，章辛下车站在门口说：“你等等我。”
她知道徐斯年是真的被她吓唬住了，怕兜不住了，没办法才找她的。
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寸，所有事情遇到了一起。
章辛不知道五年前，李珩是不是也是和现在一样，等待时机，伺机行动，徐斯年一拖再拖等着他，拒绝被威胁，或者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最后失去了亲人。
第26章 机会
她在门口一个人呆了片刻后, 直接推开门，那个女人就坐在客厅里，回头见她来了有些诧异。
很漂亮的一个女人, 章辛只是看着她，也不介绍。
开门见山问：“就是你来送李盛的儿子？”
那个女人戒备：“你是谁？”
章辛不回答，“我能见见孩子吗？”
那个女人立刻拒绝：“你们想都别想。”
章辛失笑：“你又想孩子送回来, 又不准我们见孩子。说说吧, 你要多少？如果我拿得出来, 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那个女人盯着她, 片刻后正准备开口，章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双眼怒目而视：“别跟我说什么认祖归宗, 你是什么人不难猜, 痛快点孩子留下，拿钱走人。总归是捞一笔, 你要是一直这么僵持，那我可不保证了。”
那个女人不惧怕她的威胁，问：“轮不到你和我说。让李懿章来和我说。”
章辛摇头：“你还是看不开，行吧，那你就等着吧, 李珩回来了我可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关于他哥哥的事情, 他已经查的细无巨细。你冲什么来的，我现在也不想问, 只想花钱买清静, 你自己记考虑清楚。”
她从头到尾都一直站在门口, 完全没有靠近她的意思，说完直接开门就要出去, 那个女人见她要走，急着喊：“你到底是谁？”
章辛没有回答，她还是倾向于这个女人是被人怂恿而来的。
要不然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个当口来呢？只是她暂时查不到而已，她现在首要的是查清楚这个女人的来历，谁让她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她出了门就问徐斯年：“你这么多年这么遵纪守法的吗？连一个不正路的朋友都没有吗？把她信息给我，我找人问问。”
徐斯年被她噎的，还真把信息发给她了。
她在以前鬼混的群里，和相熟的群里发了消息：帮找个人，越详细越好，悬赏二十个。
这时候已经临近五一节假日，徐斯年和她一整晚都在讨论这个状况，两个人一直觉得要越快越好。
第二天章辛要上班，章辛给他出主意让他去和老爷子谈谈，不要让这个消息出现的太突兀，大海捞针也要等捞一捞看看结果。
章辛几乎一夜没睡，天蒙蒙亮就去公司了，中午的时候舍长杨清突然组局，说是请他们吃饭，特别认真要感谢章辛，她二战考研失败，因为她求助章辛，章辛给她找人写了推荐信她找到很不错的工作，袁娇娇留在本市工作，杨清特意打电话来问章辛有没有时间，章辛其实没时间，所以犹豫了片刻说：“我可能出不来，如果你们要是有时间可以来我家里做，晚饭时间我有。”
袁娇娇是很愿意来，因为她的工作不怎么样，但是去年这时候章辛还在创业，结果一年后，她原地起飞，她们仰头都追不上的人了。这种时候肯定是迁就章辛的时间。
章辛也没想到于丽也来了，于丽的性格非常擅长沟通，有点小虚荣。章辛并不计较这些，她心里有事，而于丽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滴溜溜四处看，章辛招呼她们：“你们坐。”
阿姨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杨清就说：“说好我请客，结果还是你破费。”
章辛笑说：“一顿饭而已，以后有的是时间。”
袁娇娇感慨：“去年这时候你还在创业，要不是同学我们现在见你预约得排到年后去。”
于丽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咱们章辛本来就是白富美。”
章辛笑的淡淡的，她一整天都在等群里的消息，开饭后她进厨房倒水，听到手机响，站在水槽边翻看，水哗哗的流她都没听见。
杨清进来替她关了水，站她身后问：“我今天太冒昧了，我们打扰你了，我见你一直看手机，你是不是有事要忙？你忙的话咱们下次再说。”
章辛的手机还亮着，那个女人的照片还亮着，杨清看了眼问：“你们公司的人？”
章辛低头看了眼，才回神摇头。
她见杨清一直看着照片，问：“你认识？”
杨清靠近过来，端详了片刻，说：“我说不准还真的认识。”
章辛眼神都变了，有点激动问：“你真认识？你要是认识，今天就是老天派你来帮我的，我们现在就出发，我真有事。”
杨清吓了一跳，“你别激动，我不敢确认，她比我大好几岁，以前一个家属院的。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你等等，先把照片发给我，我问问我爸妈，要是多两张就更好了。”
章辛这会儿完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立刻说：“你等等，我让人再发两张。晚饭后，你留下来，我现在打电话让人来接我们。”
她转头上楼给徐斯年打电话：“真是碰巧了，我大概是知道那个女人来路了。你来一趟吧。”
徐斯年也显得很急躁：“你昨晚和她说什么了？她今天很急躁想见李家的人和你。””几句是吓唬了几句，没有说什么，要是能找到她家人，就比较好办了。”
两人连夜带着杨清回家，已经接近凌晨了。
杨清对那个女人不熟悉，但是她父母确认就是她们一个院子里的人。甚至还带着照片和邻居去确认了，确实是本人，名字叫唐语。
章辛心里真的庆幸，有种人真的要做好事的感觉，冥冥中就会有人帮她。她带着杨清，和徐斯年直奔临市。
大晚上车在路上，徐斯年和她简单说了和老爷子沟通的结果，徐斯年感慨：“幸亏听你的现在说了，老爷子一声没吭，我也没敢说话。”
章辛：“等会儿找到女方家属，尽可能好好沟通，如果对方态度好，就说我们家里老人年纪大了经不住威胁，要钱的话一切可以商量。”
杨清听着突然说了句：“唐叔是老师，人挺好的。”
章辛听了没来由心里松了口气，讲理就好。
她把人送到小区门口，让杨清带着徐斯年和他的人进去了，她坐在车里等着。
一个半小时后，徐斯年给她消息：一切顺利。她把人的老家都给徐斯年找到了，剩下的事情归徐斯年了。
连着两天她都几乎没闭眼，她晚上要连夜回去，回去的路上她在车上短暂的睡着了，梦见李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山间，和她当初在山里祭拜父亲时一样，山中阴云满天，苍绿萧瑟。他面色肃然站在墓碑前，那是她没见过的神情。
章辛想和他说，这次不会出事的。
一声轻刹车，惊醒了她，她睁开眼茫然看了眼车窗外，问：“到哪里了？”
司机大约是抱歉，说：“对方冲出来蹭了车。”
章辛看了眼时间，马上天都亮了，通宵达旦，后半夜是人最疲累的时候，她哦了声说：“这样吧，我叫车走，你慢慢处理，回家后多休息几天。”
章辛下了车才发现对面的司机她认识。
居然是小叔章择平的车，小叔章择平身体不太好，章辛见他的时候其实很少，他几乎不回老宅。在章家的纠纷中，他是站在反方的，但他一直都缺席，而且对她和章恪都挺和蔼。
章择平已经看到她了，和爸爸的国字脸不同，章择平长得很秀气多是像他母亲，他妻子和两个姑姑也不是很亲近，他和两个妹妹的关系意外都很疏远。
很奇怪的一个人。
“心心。”
章辛心里叹气，不至于心烦只是觉得麻烦，但还是打了声招呼：“小叔。”
章择平似乎看不到她的应付，问：“出什么事了？”
章辛对他的感观很复杂，要说两个人可能是真的立场对立，但是在她印象里小叔对她和章恪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只是他们接触不多，但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
很别扭的一种感觉。
章辛还没想好说什么，章择平让开位置说：“你上来说吧。”
章辛看了眼黑暗中徐斯年的轿车车头一个不亮了，章择平的车反而没问题，而且司机已经和那边司机在沟通了。
天色正暗，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章辛不知道他为什么半夜不回家，这是要去哪里？
章辛只知道章家的地产公司在本市做的非常不错，而且小叔本人的财富更高，所以前世爸爸和小叔比起来仿佛生来都受到不公平，但她现在看来，不是她冷血，而是父亲天资实在有限，地产公司在小叔手里发展壮大，即便身体不好，但丝毫不影响地产公司的发展，这就是能力。
而他始终深居简出，这么多年都非常低调。
章择平又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半夜三更出门？”
章辛没想好怎么答，就问：“小叔怎么会半夜出门？”
章恪说那天老宅分家产那天，小叔夫妇两依旧没有来，只有他的助理到了。
章择平似乎笑起来，很坦诚说：“最近在谈援建的项目。”
章辛好奇看他一眼，问：“我们不可能有资质。”
章择平笑了下说：“我没有资质，但不是不能做承包商，中欧援建的项目那么大，谁也不能一口吞下。”
章辛从前不了解，只知道章家的地产公司有几个很不错的项目，但并没有排进很靠前的位置。原来早已经转型。但是很意外章择平会和她说起这个。
很怪异的感觉。
章择平问：“怎么样？要不要来公司工作？”
章辛很诧异他的态度，然后才说：“不了吧，章楠不得更嫉妒我。”
章择平听后什么都没说。
章辛以为他会问章家闹得沸沸扬扬的她被包养的事情，但他只字未提。
等她到了随园，天已经亮了，章择平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章辛愣神后，那种怪异感更明显了。
但她没办法拒绝，就立刻笑起来：“当然。”
等她进门，阿姨已经早准备早餐了，见他们回来，章辛介绍：“这是家里两个阿姨。”
章择平就像真的来做客一样，章辛的电话很多，万琳已经来家里了。章择平问：“这个行业你做的习惯吗？”
章辛凭心而论，他这个态度更多是看到一个很出色的晚辈崛起，只是欣赏而不带任何私人感情色彩。
因为她找不到他们之间可以亲近的理由。
“每一个行业的发展，都有它的必然。慢慢就习惯了。互联网智能化就是这样。”
她大打官腔也很标准。
章择平点头，他坐在客厅里，万琳看一眼就知道他不简单，有的人就是这样，阅历都写在脸上。
章择平的话很少，直到章辛都要忍不住了，他才说：“听说华钛的小李董遇上麻烦了。”
章辛放下刚拿起的手机，静静看着他。
章泽平只是含笑看着她。
章辛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很急躁，她就知道，对方是冲李珩来的。
不同于章家其他蠢人只知道吵闹，真正聪明的人看到的只是利益。
她笑了下才说：“我以为小叔会骂我不知廉耻或者是其他的。”
章择平却说：“我为什么要骂你？”
章辛摇头：“没有人会接受自己家的小孩名声狼藉。如果章楠有一天也这样呢？”
章择平知道她是故意：“如果有人愿意培养我的女儿，给她足够的支持，让她闯出一番事业，在我眼里那就是普通男女关系。”
章辛听得好笑，真真是利益至上。
“如果小叔是因为这个，那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事情我不怎么过问。我的事情他也不会过问。”
章择平：“听说徐斯年正在组建承建商。”
章辛站起身：“我不可能推荐你们，我就当我们今天遇见是偶然，你也是临时起意。”
万琳年纪毕竟大有经验，立刻问了声：“今天的活动能正常参加吗？”
章辛：“正常参加。”
章择平是真的欣赏她，小小年纪，机敏又冷静，做事情张弛有度，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最张扬个性，喜爱繁华的时候，她偏偏就能耐得住劳烦。
很多事情其实是掩饰不了的，她之前从来不露面，连章家人都不知道，只以为她是个混账，在外和男人鬼混，谁能想到她成了这个行业最赚钱的流量女王。
自从李珩遇上麻烦，她就开始走到了台前，四维科技的融资计划已经放出风声，提上日程，有心人很容易探听到。
章择平就是那个有心人。
章择平也不强求，不再停留，站起身说：“时机不等人，你可以考虑清楚。但不要考虑太久。不要因为私人的事情，影响了你未来的方向。你可以当我是个投机者。”
章辛目送他上车，站在门外看着不远处的湖，很久之后才给徐斯年打电话：“我有一个合作商，他能争取到分包的业务。”
徐斯年：“你把资料发给我，我回来联系。这边已经沟通的差不多了。只是老爷子刚打电话想见见那对母子，但是我现在回不来，我最快中午回来。”
章辛当机立断：“我带人去见老爷子。”
徐斯年分身乏术，也说：“那这样吧，我让元松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第27章 我觉得
章辛沉默了几秒钟又说：“我和你说的合作商, 是我叔叔，章择平，你要是知道他, 就直接去联系，合同方面不要有任何疏漏的地方，虽然是我的叔叔, 但是我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 一分便宜都不能让。而且我不能保证他的人品, 但是他说能争取到, 就是可以。”
徐斯年笑起来：“我知道了，咱们做的是正经生意。”
他说到一半，有点犹豫, 说：“褚晨, 你认不认识？”
章辛干脆利落搭：“不认识。”
“五哥的前女友。”
章辛几乎没有任何想法，她现在眼里没有这些事, 只是好奇问：“他三十几岁，有两个前女友不是很正常的吗？”
再说了，我又不是他女朋友，我管他有没有前女友。
徐斯年见她这样，重新强调：“不是几个, 他就褚晨一个前女友。”
章辛这下沉默了, 之后试探问：“他被人家甩了？深爱前女友？求而不得？前女友现在愿意回头了？”
徐斯年真觉得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心大成什么窟窿，能关注这些问题。
“褚晨是我们都认识, 家里条件只高不低, 目前在体制内, 这几天褚晨也知道他的麻烦，正在为他四处奔走。”
章辛好奇：“这不是好事吗？”
徐斯年：“……”
这姑娘是真的缺心眼吧？
章辛想的不多, 她真的太忙了，而且明显感觉自己知识储备根本不足，要是李珩在家，他尽管态度一般，说话不客气，但是会给她讲通透。
所以她要花很长时间去学习，一边还要等着她的财务经理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流程。
现在又多了小叔这个不确定因素。
章辛是真的累，在因为徐斯年的电话，她让两个助理来家里，将今天的工作尽可能处理完。
杨元松给她打电话时，她摆摆手，让孙潇潇等等，她几乎没有和杨元松见过面，徐斯年因为见得多，让她给顶上去了，所以她暂且做什么，李珩不会知道，但是杨元松不会替她保密的。
杨元松已婚已育，性格也成熟。人都到门口了，章辛才嘱咐了孙潇潇几句，匆匆出门。
杨元松见了她其实很意外，因为她出面替李珩办事他是比较意外的。
章辛想好理由：“徐斯年给我打电话，原本我也不知道。”
杨元松心想果然，徐斯年那个搅屎棍子，这种时候还胡来。
他不能拒绝，所以解释说；“老爷子前两年做了个手术，身体不是太好，家里那边都不知道，李珩的意思是等他回来，这几天上面的人在，他要主持会议，确实走不开。”
他的话避重就轻，章辛也不细问，该知道的她都知道，没必要再讨论这些。
章辛点头：“我知道。”
事实上这会儿那个女人的事情，恐怕都调查清楚了，现在优先的是她要保证老爷子情绪稳定不要出事。
李珩的麻烦，可以缓一缓解决，但是眼下这个突发性的问题，先应付过去再说。
章辛现在都佩服自己真是情绪稳定，这一个星期简直过的比过去一年都刺激。
而且她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整个人处于亢奋中。
等她见了李珩的爷爷，说实话看起来是很和蔼的，年纪看着大但是整体状态还不错，见了她居然笑着说：“我认识你，今年的商业新星。”
这除院子很安静，房间里布局简单大气，书房里并不像其他展间那样，虽然书房里的东西都有，但很随意，甚至都是按照人的习惯摆放的。
老爷子坐在窗前一早上，身后都是些花草，看得出来这里女主人生活的痕迹。
章辛哪里敢造次，满口谦虚：“还是要感谢李董给机会，要不是他投资提供这个机会，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杨元松真给这帮搞传媒和直播的跪了，简直瞎话张口就来，连徐斯年现在也是，鬼话连篇。
老爷子也不细究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笑着问杨元松：“人带来了吗？”
他的心思，还是在和长孙李盛有关系的这个孩子身上。
杨元松：“已经去接了。”
杨元松知道孩子不是李盛的，但是李盛真的是李家所有人一生的痛。
气氛变得静悄悄的，章辛问：“那个女孩子漂亮吗？”
杨元松真想说，姑奶奶，你给我留条活路吧，今天要是出事了，大家都得死……
“什么女孩子？”
章辛看了眼杨元松，开玩笑说：“就那个领孩子来的女孩子，要是她很一般，那我觉得我也能追上李珩。我觉得我也不差。”
老爷子大约是被她逗笑了，问：“你看上李珩什么了？”
章辛好奇问：“难道他不是哪哪都好吗？您应该给我炫耀一番，然后顺带提醒我，我根本配不上他。说他和名门闺秀才是般配……”
反正就是闲聊，她想到哪说到哪，一点负担都没有。
不就是胡扯吗，长辈们聊天不就喜欢听结婚生子、儿孙满堂吗。
杨元松也是奇了，多少年没见这么神奇的人了。李珩搁哪儿淘到的？
李珩结婚也是老爷子的心病，当年就是催着李盛结婚，结果他出去就出事了。
杨元松惊奇归惊奇，也加入进来，笑着说：“李珩性格好。”
章辛很无所谓说：“我觉得他性格很一般。除了有钱，其他的优点可以无略不及。”
老爷子彻底被她逗笑了，笑着说：“你先说说看上他什么了。”
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是都能知道她，就说明对网络是很熟悉的。
尤其是对新型行业的崛起都能了解到，这个年纪这么敏锐、时髦的人很了不起的。
“我就是准备追啊，没看上他什么，他有钱算吗？”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花镜，看着她笑着说：“他未必比你有钱。”
章辛夸张说：“怎么可能，他是我的投资人，我赚的钱大部分都归他。当然我很很聪明，但是不如他聪明。找对象不就是找比自己聪明的才能发财吗？”
老爷子缓缓笑起来。
杨元松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焦急就好，章辛也算是开导他了。
老爷子然后慢声细语说：“我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李盛的，只是心里还是有个念想。要是李珩早点结婚了将来有孩子了，也就没事了。”
他能知道杨元松和徐斯年这几天转圜调查那个带孩子的女人。知道也就知道了，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大孙子结婚早，是不是孩子都这么大了……
要是早年，他也是商海里杀出一条路的人，眼里没有慈悲。
可李盛出事后，对李家的打击太大了。就像是鼎盛一霎跌到了沉寂。
李家突然就少了笑声，那个热烈开朗的人，年纪轻轻就不在了。
章辛这个女孩子他倒是挺喜欢的。热闹爽快的人，总是比较受人偏爱。
不管是杨元松和她哄他也好，真的也罢，等李珩回来他都要找他聊一聊。
章辛转头看着窗外，觉得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直到那个女人进来之前她才收到徐斯年的消息，详细介绍了唐语。
她心里终于有了底。
谁说高端的商战就是没有硝烟？这不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来了吗？
即便很拙劣，但是很有效。
唐语领着孩子进门，老爷子静静看着两个人，那个孩子已经很大了，看着都上小学了，站在唐菀身边，章辛看了眼见两个人没人说话，她先开口：“坐吧，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说吧。”
唐语看着她是真的惊疑，明明前一晚还在警告她的人，这会儿居然在李家。
只有章辛知道她这两天是怎么过的。
折寿一样，再这么折腾，她真的快顶不住了。
老爷子今天可能真的被章辛影响到了，心情并不沉重，而且她耳聪目明，对唐语母子的态度也很合适。
老爷子是真的考虑了她和李珩的可能。
唐语带着儿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老爷子接着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孩子有些怯场，看着母亲不肯说话。
章辛站起身和杨元松说：“徐斯年是不是来了，我们去看看。”
杨元松其实还是很紧张，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那对母女，见老爷子冲他点点头，才起身跟着章辛出去了。
章辛站在院子里，问：“你说实话，李珩具体遇到的问题。”
杨元松真以为她是徐斯年请来救急的，哪里肯和她说。
章辛一猜就知道了，立刻说：“你最好和我说说，要不然等会儿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老爷子不傻，这对母女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李珩重要，李珩要是有什么事，那可就未必了。”
她可真是来回忽悠，徐斯年那边一趟，杨元松这里又是一套说辞。
而且这对母女上门，老爷子也只当是李珩不知道，要不然李珩不会让人追到家里来的。
所以章辛就是特别会拿捏人，而且一拿一个准。
杨元松问：“你对东京港知道多少？”
章辛面无表情：“全部。”
吹牛谁不会？
杨元松这会儿都被搞蒙了，到底谁是托儿？
“不光东京港沿线九大港口，还有中欧沿线集散港，丝路项目是上面的政策，但是海外的国内企业承建商，再当地频繁出事。华钛是做钢材贸易的，现在有人想分割他手里九大港的项目，让他去管海外，而且已经有更重量级的人参与进来了，他肯定是要腾地方，那么海外的业务，投资和比重，那边的投资将来的话语权，那边的承包商的经营等等……”
其实就是想把他从核心业务中心踢出去。
结合李家出的事情，就是欺他年少，尽管他手段魄力都好，但是老一辈的股东是不甘心听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的分派的。
李珩半个月时间一直都被困在这里，地方政府到上面的主管部门，出面和他交涉的人很多。他知道对方几家压着势必想让他点头，但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愿意的事情就是不愿意，宁愿放掉不做，也不愿意。
所以他在这个会议之前，私下促成了科伦坡的科伦法港和阿曼湾沿线的港口投资。至于集团在东非的投资，一直都不是他的目标。
他的目光始终跟随在‘丝路项目’，可能是他祖母有哈萨克族的血统，他对西疆以西的地区始终有好奇心。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从小家里人就是觉得他性格倔强，那些人压着他，他不愿意松口，宁愿花成倍的精力去背水一战，去新找出路，都不愿意顺着意思，在这件事上去争取最大让步，争取最大好处。
他不愿意的事情，就是不愿意。
陈安从年后就带领团队，频繁出差。他身边的人频繁走动他私下联系父亲咨询海外的投资，没有人知道。
要不然章辛总说他阴着脸的时候，倒霉的不知道是谁，非常深沉的一个人。
褚晨就是跟随领导一同参加这次的会议，而且这个机会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见了李珩第一面，她就急不可耐提醒他：“你不要拧着来，上面是知道的，你一个人握不住那么大的资源，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这次的会议就是讨论这个大项目。”
李珩很久没见她了，更别提什么前女友重逢的戏码，褚晨一身工装，带着工作牌，和从前一样，机敏而识时务。有点幼稚和高傲，大约是家庭缘故，说话总带着几分命令。
李珩就像是遇到寻常工作人员一样，甚至都没有和她寒暄，只是面色如常，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的态度冷淡到让褚晨有些挫败，这几年两个人几乎没有遇见过，褚晨只是觉得他这么硬扛着没有意义。
她是真的很认真了解这个事件经过了，当初的项目是他一力促成，但是这个成果太大了，从上到下，想冲进来咬一口的人太多了，现在已经不光是华钛内部的事情了，褚晨希望他能明白，能成熟地处理好这件事。将来对他的职业生涯都是很好的锻炼。
遗憾的是，李珩并只是点点头，甚至都没有开口没有接她的话，更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只是一个照面后就匆匆而去。
为期半个月的会议，还没有开始，人心攒动，参会的人就已经蠢蠢欲动，这时候陈安悄然回来。
褚晨在这几天，不间断在会议结束去找李珩，无一例外，他都不在酒店。褚晨找了家里人，褚晨的爸爸暂居高位，对这种事情看的很透彻。
褚父甚至警告女儿：“这件事没有商量的可能，他年纪不大，胃口不小，注定是要吃大亏的。他家里长辈不管事了，要不然不会这么由着他。”
褚晨哀求：“爸爸，这不公平，原本华钛和港口沿线的项目就是他一个人促成的，没道理现在，上面来分配这些项目。对华钛、对他都不公平。”
“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会吃亏呢？晨晨，李珩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和你未必合适。”
褚晨听懂父亲的提醒了，但是还是坚持：“我没有私心，只是单纯觉得这件事情不公平。”
褚父只好说：“还没有建成，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他的能力上面是看得到的。”
褚晨觉得父亲这是敷衍她。
李珩对褚晨的事情并不太清楚，只是因为会议还没有开始，就渐渐传出一些流言，说他褚书记的乘龙快婿，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
章辛听着杨元松的话，突然想起前世，她最后和他分别的时候是秋天，当时他开车送她出门，秋风萧瑟，她最后问，我未必适合做这个行业，为什么要安排我去那里。
他最后只是嘱咐她：章辛，你现在最重要是走出门，去学会和人打交道，工作就是工作，没有人生来就适合做什么。
她最后走出去很远回头看，见他依旧站在那里，风吹起他的衣摆，她也不知道他在望什么。
现在想来，当时他失去亲人，或者在这场角逐中，也失去了自己核心业务。
他当时是很寥落的。
没想到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真等到了徐斯年，徐斯年看着比她邋遢多了，一夜没睡这会儿满脸油光，眼睛红的像兔子。
见章辛这么精神，徐斯年还夸了句：“哟，年轻就是精神好。”
第28章 李珩你忙吧
杨元松见徐斯年这幅鬼样子, 早就忍不住了，骂了句：“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徐斯年看了眼时间，和章辛对了个眼神, 章辛心领神会，唐语的父母被徐斯年带回来了。
章辛等了一会儿，在他两吵嘴中去门口敲门, 她也不称呼, 只问：“家里来客人了。”
片刻听见老爷子说：“让客人进来坐, 你们先招待。”
“好的。”
接着唐语的父母跟着徐斯年的助理进了院子, 看着倒像是体面人，家里的阿姨见来了人就顺势上茶了。，
杨元松这会儿看出点门道了, 想找徐斯年说话, 但是徐斯年不接话了。
章辛见唐语父母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心领神会就说：‘我去催催。“
在场的还真就她最合适。
她站在书房门口, 推开门也不进去，只把脑袋伸进去，低声说：“家里来了一对叔叔阿姨，说是来接女儿的，我觉得是你爸妈。”
她对着唐语说。
唐语眼可见的表情都变了, 吓得立刻站起身。
老爷子见她鬼头鬼脑的机灵, 站起身说：“那我出去见见吧。”
唐语一改刚才的态度，质问她：“是不是你？”
章辛摇头抵赖：“我都和你说过了, 你非不听。”
老爷子倒是很豁达, 出了书房, 见了唐语的父母则是笑着打招呼：“家里乱糟糟的，让你们见笑了。”
唐语的父亲人看着非常板正, 一脸羞赧站起身赶紧说：“是我们家没教育好……”
老爷子心情很平和，并不在意说：“谁家孩子谁心疼，父母是最不好当的。我这个老头子就是想看看这个孩子，也是有个念想，你们不要介怀。”
老爷子的气量真的令章辛很惊讶，大约是老爷子的气场在，唐语的父母是很拘谨和呐呐无言。
章辛跟勤务兵一样站在那里，徐斯年和杨元松都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院子里的杨元松问：“你搞什么？怎么把她找来了？
徐斯年哪里敢说实话，开始满嘴胡扯：“这不是没人了吗？我总不能和一个妇女同志拉拉扯扯，我成什么人了？再说了这都法治社会了，我也不能和□□一样搞监禁那一套吧，女同志不好说话嘛。怎么样？她没掉链子吧？”
杨元松冷笑：“掉链子？她这是超常发挥，和老爷子说要追李珩，问老爷子她怎么才能追得上……”
徐斯年听得笑死了，这姑娘不傻嘛。他还以为她真的缺心眼呢。
等章辛出来，徐斯年见了她才说：“怎么样？”
章辛这会儿没心情开玩笑了。紧张和担心都过去了，只剩下疲倦。
“等会儿我有事和你说。”
徐斯年叹气：“我两天一夜快没合眼了。”
章辛炯炯有神看他一眼，她两夜没合眼了。
徐斯年见她双眼皮都多了两层，也不好叫屈也没办法，只好说：“行吧。”
杨元松也听不懂这两人的哑谜，问：“还有什么事？你们尽早和我说，要不然等李珩回来，有你好看的。”
章辛好奇问：“不是有那个叫什么，褚晨的帮他吗？毕竟上面的会议，再说了他主持会议，会议结束之前他不可能有事吧？”
章辛是真的觉得，要是这半个月时间都不给，那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杨元松没想到她连褚晨都知道，说实话，褚晨对李珩的态度是很暧昧的，毕竟当初褚晨耍脾气，提了分手，李珩也就分手了。
这时候褚晨又为他鞍前马后，就很值得耐人寻味。尤其褚晨的爸爸褚书记如果能看好李珩，那李珩的问题不会很大。而且两人是出了名的般配。从前褚晨性格骄傲，李珩性格就是这样，不可能有时间陪女人逛街游玩，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可以为你做事，但不可能说什么甜言蜜语。
性格是不讨喜，但是只要女人能接受他这一点，那就完美了。
杨元松还是倾向于褚晨，因为毕竟是从小认识，知根知底的。
还没轮到章辛说话，听到里面阿姨说老爷子找她。
她只好匆匆又回去了，杨元松看着她的背影，问徐斯年：“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不对劲？”
徐斯年嘿嘿笑：“能有什么？谁还没两个前女友，□□的心。”
杨元松指指他，杨元松性格就是比较稳当，最后嘱咐他：“等会儿那家人我拉走，务必安排妥当了，别特么再上门骚扰人了，那个你处理好，老爷子今天倒是多亏她。别让李珩回来难做。”
徐斯年只管笑：“没问题，你别小看人家，人家根本不稀罕。”
章辛进门见唐语一家要告辞了，章辛并不知道老爷子和他们聊了什么，只要双方没有矛盾，她也没必要探究这些。
这会儿老爷子和唐语父母居然聊的不错，那家人起身再三道歉告辞，章辛以为让她来送客的，结果老爷子说：“你陪我吃个午饭吧。”
章辛看了眼门外，阿姨送唐家人走了，那两个居然真的走了？不管她了？
老爷子见她望着门外，慢声说：“和我这个老人家讲讲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吧。”
其实他就是想问她的工作，以及这个行业的细则。
章辛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讲的，而且她看来这不是一个长久的行业，一场飓风同风起，这行业鱼龙混杂，但经济体是需要实业，没有实业的经济是不会长久的。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认知，李珩也是这么和她讲的。
所以饭桌上她只是介绍了这个行业的兴起，包括目前她是最赚钱的部门，但她很坦诚承认用不了多久，肯定会有其他同行超过她。而且这种情况会屡见不鲜。因为在前世的最后一年，她踏进这个行业开始转型，当时的整个行业整体事态已经趋近于冷静，最根本的商家被上游平台和机构绑架，无法获利这是不健康的生态。
她原本也没打算一直在这个行业做下去，只是李珩的事情让这个周期更加缩短了。
老爷子一边听着一边发问，到最后他才问：“所以，这是你从头到尾对这个行业的不信任？”
章辛：“可以这么说，虽然听着好像很倨傲。”
老爷子点点头，笑着说：“挺好的，年轻人就是这样，迎着浪头而上，激流勇退而下，难得。李珩能有机会投资给你，是他的运气好。”
章辛不知道他听出什么意思了，但他最后也没说什么。
午饭后她才告辞离开，万琳那边电话一直催她说罗维出差回来了，紧急开会。
她出门才看到徐斯年居然在车上睡觉，很显然是在等着她，章辛上车就说：“先回随园。”
徐斯年认命：“我现在都给你当司机了。”
他从睡眼惺忪开始清醒，见她依旧神采奕奕，叹服：“还是年轻，精神就是好。”
章辛翻出润喉糖吃了一颗，问：“你吃不吃？”
徐斯年看了眼问：“什么？”
章辛嫌他矫情，给他塞了一颗，他放嘴里吃出一股药味，嫌弃说：“这什么味？”
章辛闭着眼睛说：“我要再这么熬下去，早晚得出事。咱们长话短说。”
徐斯年还是觉得冒险，他管理地产公司和其他资产不假，但大笔资金还是要和李珩商量的。
“李珩应该是不同意咱们这么搞。”
章辛冷笑：“都到这会儿了，你和我说他不同意？你尽快吧，我小叔人不怎么样，但是能力我觉得他比你强，你别否认。这就算不是为了李珩，这样顺风车不亏，机会难得，国际贸易哪有那么好做。要是能扎根，以后做事情也方便。做不做一句话，别唧唧歪歪。”
她的能量已经到极限了，耐心也已经耗尽了。整个人显得非常没素质。
原本性格中的底色就露出来了。
徐斯年是真喜欢这种飒爽风。
“我没说不做，这毕竟几十亿的生意，你说做就做？一点都不犹豫？我这两天尽快联系。”
章辛下车时，头也不回就走了，仿佛她的钱真的无所谓，甚至都不细问一声。
徐斯年看着她潇洒的背影叹了声，真不是凡人。
罗维已经回来了，公司迁移，仓储中心等等都已经准备妥当，张挺带着赵嘉敏去参加活动，这段时间关于公司里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尤其是四维科技和章辛工作室拆分，章辛对四维科技一直都是理智管理，冷静到几乎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全然交给底下的人去完成。
目前为止夏艺直播间一直都是夏艺做主，各方面的财务分成都非常透明。
章辛的态度很明确，罗维始终保持和夏艺同步的节奏，梅婕想要跟着罗维的步伐，怕是还要有一段距离。
张挺和电视台那边的关系处的极好，赵嘉敏这次在节目中表现亮眼。
传媒大学毕业生，她的文字功底是很强的，在节目上的谈吐和温暖人心的表达，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
这是章辛比较乐见的局面。
章恪因为分家的事情闹出来后，拼命忙碌，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自己赚钱养章辛，所以也少了对赵嘉敏的爱恋也少了。从随园回来后，他的时间就变成了白天上课、工作，晚上不厌其烦求教。
赵嘉敏也是好脾气，给他罗列书单，帮他请教家里长辈，从赵兴那里拿到片单目录，章恪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习，一遍一遍观摩，他的社交媒体账号开始慢慢记录每一个片子的观感，和每一本书的记录，遇到不懂就会去请教赵嘉敏。
和他去年的炫酷的拍摄风格不同，去年他的账号经营很不错，但多是一些炫富的分享。反而后来他沉下心了，慢慢开始经营内容，粉丝居然涨了很多。更多是他的心态好了，学会了谦卑，知道自己缺失很多东西。
章辛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着他，只是给他一个方向，希望他能做好。
章辛觉得自己在这个风口，随着风浪走，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但是总归是迈出去一步。
她这段时间总共看到李珩两次，一次在新闻联播中，只是一闪而过的几秒钟，第二次是各大网站的新闻中。他这次的会议声势浩大，连她小叔就在关注，就说明影响很大，视频网站中能看到他的身影，和哪位褚女士。他和身后的那位褚晨站在一起，他坐在主持位置微微仰头，那位女士站在他背后正和他说话，新闻记者有时候拍照也是有一点点八卦心在的。
说实话是很般配的，她看到褚晨那一刻，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李珩的良配，强强联合。
总之，她心里是很坦然的，毫无嫉妒。
等晚上徐斯年给她消息，已经联系了章择平，章择平那边意料之外的顺利，希望尽快见面详细商谈。
她在午夜时分还是拨通了李珩的电话。
李珩在会议期间一直都是最累的，不光住持会议，还要就华钛内部意见发言，即便到午夜十分，陈安陪着他还在开会。
这次的视频会议比较特殊，是海外的投资会议。
他对华钛内部的斗争其实并没有身边人想的那么愤怒，生意就是生意，能成也好，成不了也正常，只是这次上面的信号来得很突然，他知道会有相关政策出来，这里面的权责和区域划分清楚，将来就和他没关系了。所以他的意见还是比较保守，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他不可能一个人吞下那么大的项目，在国企整个环境略显低迷的状态下，上面肯定要给行业分润一些项目，东京港沿线的九大港口贯通，就是现成的机会。
会议中途李珩看到章辛的电话，他没有理会，等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回过去，章辛很久才接，问：“你没睡吗？”
李珩问：“出什么事了？”
章辛人还在办公室里，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灯光：“没事，就是开会晚了，想问你一点事。”
“问吧。”
他起身站在窗前，点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章辛：“我下个月就要搬到南方去了，这个行业重心在那边。这个行业眼可见的竞争进入白热化，杨总一直邀请我，我其实一直都不太确定，可能是我开始的太容易，我在想我要不要邀请杨总，或者是接受他的提议……”
她只是断断续续在说，有在表达，也有在混淆视听的意思，起码给四维科技增资和她减持股份找个理由。
所以说她的心机很多的。
在她眼里合作伙伴就是这样嘛，只要不伤根本，气焰此消彼长，真真假假，反正不用太较真。
李珩没说话，烟灰好长一截，他都静静听着。
章辛一直听到对面有动静，问：“你在听吗？”
李珩：“等我回来再说吧。”
章辛笑起来：“这有什么可说的，虽然你是我的投资人，但是属于间接投资。该我做主的还是我做主。忙你的吧，顺便说一声，你和褚晨女士真的非常般配。”
李珩听到这里终于笑起来，抖得一大截烟灰都断了。
“就为说这个？”
章辛：“也不是，我这几天太忙没顾上问你，今天在新闻看到你们的事情。挺不错的。”
李珩的会议要继续了，所以说：“好了，早点睡吧。”
章辛听着他挂了电话，心里终于放心了。
这下好了，李珩的事情结束，她也要重新出发。
这个结果还不错，虽然事发突然，但是总之最后结果不错。
第29章 我们的结局呢？
接下来的每一天, 章辛都过的水深火热，章恪的纪录片卖给了视频网站，而且价格很不错, 赵嘉敏的节目也录制的很顺利。所有的事情都按时推进，但仿佛又计划的要更忙碌。
章辛顾不上这些细则，统统交给公司管理层, 她只负责大致方向, 梅婕管理和协助公司其他的主播的工作, 夏艺由罗维负责。
经过她协调后, 公司和谐了很多。
章辛则开始和章择平和徐斯年开始拟定新的投资合约，她的财务主管和律师和徐斯年是认识的，双方坐在一起, 连着几天的磋商。徐斯年都佩服她的耐心。
徐斯年也不是吃素的, 在这次的合作中，双方对半合约, 章辛不占股，只负责出资给徐斯年。但是合同部分她需要过目。
章辛看着章择平，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对这位叔叔的了解很少，等双方坐在一起了, 她才惊觉, 她对章家人的印象从之前的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章择明确实做事有原则, 也有能力。但至于人品, 章辛不了解，所以她丝毫都不敢放松, 对于章择平的任何拉近关系的言论，她都当作没听见，让徐斯年听得很是惊奇。
章择平和徐斯年已经见过面了，在双方磋商中，章辛只是出席，并不发言。
章择平的代表和徐斯年的主管经理关于这次的投资合作做了总结，最后两天章辛连着听了两天会议，但最后的签约部分她缺席，真的分身乏术。
等最后签字后，章择平问她：“有没有兴趣，回地产公司？”
章辛听得好笑，前世的她犹如垃圾一样，没人愿意收留。
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香饽饽，大家争着愿意挖她。
她依旧是她，只是这个过程让她觉得感觉不真实，也丝毫没有觉得荣幸。
“我不认为，我的公司不如地产公司，那是你们的地盘，我就不去了。”
章择平点头：“是，你这么操作，其实是有风险的。”
章辛：“风险什么时候都有，只是看值不值得，我相信小叔不会让我亏钱的，对不对？祝大家合作愉快。”
章择平不介意她孩子气的玩笑，只是看着她淡淡笑起来。
章辛不习惯和章家人在这么和睦的气氛里谈话，让她觉得格外不自在。
在合同终于敲定后，她就彻底回归到自己的工作里了，因为她目前是真的没钱了。
李珩在月底终于归来，在结束会议的第二天就回家了。甚至没有招待任何私人朋友。
但章辛已经连同四维科技都已经搬往南方，她没有留下任何话，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章辛和罗维和夏艺直播间最先搬迁，她要保证夏艺的工作不能有任何意外，新的仓储和物流等完善的投资，这次的搬迁投资高达三亿。
从这次的搬迁开始，金字塔体系的主播开始产业化和正规化。
她需要亲自参与和协调这次的搬迁。
李珩回家后看到的场景就是她的东西搬走了一大半，家里突然就空荡荡的，好像她没来过一样。
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家里有人。但是突然楼上的灯不亮了，就觉得空荡荡的。
徐斯年大晚上被他催来，徐斯年还问；“你们家小章总不在？”
李珩看他一眼，眼神里都是警告。
徐斯年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结果阿姨说：“小章说她今年都回不来，她说公司搬到南方去了。她会非常忙。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拼命，很辛苦的。”
徐斯年瞪着眼睛，好半天都没回神，万万没想到她是这种狠人。
“我前几天才见过她，她居然什么都没说！”
合着你跑了，锅全甩我身上了？看李珩的脸色，他肯定也是不知道。
这姑娘属狐狸的吧？溜的也太快了。
李珩的心情眼可见的很差，脸色寡淡生人勿近。
他想起那个半夜的电话，当时她应该和他告别，但她什么都没说。
徐斯年听得更不敢说实话了。
怎么说？说章辛现在一穷二白，她把钱一把撒干净了，全都给你筹建海外的项目了，连分包建筑公司都安排妥当了……
但是网上现在到处都传着你和褚晨的佳话，说什么天生般配、强强联合……
这特么是什么神仙队友？
李珩大约是心情太差劲，都不肯接话了，问：“唐语那边处理干净了？”
徐斯年心虚答：“挺好的，老爷子那边也见了，当时……”
他一张嘴就聊到死角了，又是章辛替他办的。
其实李珩知道唐语的事情是章辛办好的，杨元松和他说了，也说了徐斯年和章辛可能做了什么，不外乎是背后调查，当日请了唐语父母……
反正这件事处理的很干净，老爷子这次并没有多少伤怀。
杨元松说话含蓄，没提其他的，只说章辛和老爷子聊天的事，杨元松夸了她聪明。至于聊了什么，杨元松没说。
李珩问了，就是想知道，章辛做了什么。
但徐斯年不敢说，他这会儿真是恨不得和章辛一起跑了算了。他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记有保命牌，结果牌自己跑了，就剩他了。
徐斯年都累了，聊天都遮遮掩掩，陪到凌晨就跑了。
李珩新的任命就快到了，他放掉了九大港纵横互通的筹建，只剩东京港一个项目在手里，同时负责海外的项目，上面的意思是将来还是要在海外项目用他。对，这次负责会议的主管领导的意思很明确，是要重用他。
所以他可能将要去海外，很长时间都不在国内。
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枕头底下还有章辛的发圈，她的睡衣也在衣柜里。
生活中的蛛丝马迹，是不可能消除掉的。
一整晚大约是太寂静了，他一直都是半梦半醒。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就来了客人，褚晨是会议结束和他们一起返回的。
她在会议上和李珩重逢，褚晨觉得两个人似乎也有了一些默契，她是个性格直率的人，直接邀请了杨元松作陪，徐斯年也跟着来了，还有几个其他的朋友，为李珩祝贺生日。
往年生日，都是他在家里过，但今天大家特意早上来，也是为了留时间让他晚上回家陪老爷子。
他穿着睡衣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下的人，难得没了往日的耐心，皱着眉好久都没说话。
杨元松纳闷他好好地怎么了，徐斯年不是说小章都搬走了吗？
他也不要愣头青，是听说知道小章走了，才答应褚晨的邀请的。
徐斯年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差，但是他就是不说。
褚晨丝毫不见外，大大方方说：“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事情已经现在这个样子了，休息休息再出发吧，今天特意邀请大家给你过生日。你赏个光吧。”
徐斯年听着，大小姐每一句都没踩到点上。
要是小章总，肯定会说，你是不是没醒啦？没事啦，等中午再睡，快下来别让大家都等着你……
小章总这个人，说话从来不上纲上线。肯定是半哄半催，情商满分。
不得不说，还是小章总对他的胃口。
陈安看到老板慢吞吞的，轻声问徐斯年：“章总呢？”
徐斯年瘫在沙发上，冲他悄声说：“小凤凰飞走了。你没看见你老板黑着脸吗？怕是一夜没睡着。男人嘛，你懂的。”
他就很会取名字，一会儿叫章辛是小财神，一会儿叫她小凤凰……
陈安看了眼褚晨，没想到这位居然追到家里来了。
会议期间这么久，她几乎每天都会来找老板，商谈会议事项，和一些华钛的事情，但是老板为了避嫌，都不住酒店了，她还是不放弃。
褚晨对李珩的感情很复杂，有年少的爱慕，有幻想破灭的气闷，有荣焉的骄傲，当然也有愧疚。因为他哥哥出事她并不知道，李家人没有漏出一点口风。
也是那段时间她闹着分手，李珩没时间应付她，两个人就那么过去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对李珩的感情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即便这么久，她依旧没忘记。再次遇见李珩很轻易就被他吸引，重复喜欢一个人，足以能说明那个人的特别和优秀，所以她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觉得还是喜欢，就立刻出击。
李珩上楼后，换了身衣服，大约是起床气过去了，又变得有礼貌了。但徐斯年看来他就是失恋了，被章辛甩了，可怜的单身男人。
两个阿姨也没想到今天来客人，去年李珩生日的时候出差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还是徐斯年最后说，等会儿吧，我定了餐，一会儿送来。
啥也不是，什么也搞不明白。
要是小章总在，肯定点外卖第一名，李珩不在家，她就偷偷请他吃外卖。
李珩已经洗去没睡醒的朦胧，招呼大家坐下，陈安去联系早饭的事情了，褚晨急着就问：“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暂时休息了？”
她还是觉得李珩这次是铩羽而归，被那帮老人压着挫了锐气。她的想法里更多还是规劝，想规劝李珩不要太在意这些。
杨元松知道的没那么多，但也能知道李珩不一定吃亏了，徐斯年就更不担心他了，他就欠得很，闲闲说：“他估计没时间吧，小章去南方，肯定也忙，他总要去看看。”
褚晨脸色一瞬就变了。
杨元松很无语看他，非要在场面上闹，褚晨压着心情，问；“你女朋友吗？”
徐斯年看李珩，他现在就想看李珩出丑。
李珩却没有正面回答，做在单人沙发上，穿了件休闲品牌的牛仔衫，还是品牌方送给章辛的，章辛拿回来送给他的。
章辛向来吝啬给他花钱，真的一点都不给他花，礼物都不买，但是没花钱的东西，倒是很大方。
“她平时比我忙。”
他不解释，但是承认章辛比他忙，就像说起自己的另一半一样。
褚晨听得一时间不再说话了，但是徐斯年听着自发性弹幕：对，她是我女朋友。
杨元松笑着说：”这次也是有惊无险，事情已经解决了，纵横联通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李珩不欲谈工作，问徐斯年：“你前几天要和我说什么？”
徐斯年心想，我就是想说，小章未免胆子太大了……
但是现在，我觉得她真是干得漂亮。
“我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过生日去去晦气……”
李珩面色无常，不太在意说：“一起吃个饭就好，我下午要回去看老爷子。我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他。”
他只是不想应付外面的事情，就会去陪家人。而且他争取在生日前一天回来，未必没有和章辛庆祝的意思。
褚晨尽管在商业局工作，但是对华钛这次的事情还是很耿耿于怀，一直说：“我问过我爸，他们对这次的事情态度完全不一样。所以我觉得未必是坏事，胡东生联合几家分一杯羹，也不能说不对……”
李珩兴致不高，但褚晨为他和这次参会的领导都打了招呼，毕竟是费了心思。
他只是淡淡说：“今天休息，不说这些了。难得放假。”
褚晨听得心里有些失望，她能感觉到李珩的态度不一样了，就是从前他也是这样，但是现在更有距离感了。但是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愿意和她谈论自己的工作。
她站起身看了眼客厅，问：“你女朋友做什么的？”
徐斯年眼睛都直了，真是可惜了，章辛不在。
要是她在，那是多精彩的场面啊。
章辛并不知道随园里发生了什么，她忙碌到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凌晨三点夏艺才会工作结束，一帮人在一起吃饭，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速食品，而且多麻多辣，还有一些地方风味小吃，味道浓郁，章辛闻着味道，有些受不了，打开窗户站在窗前。
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和李珩住久了，也闻不得异味了，变得娇气了。
凌晨办公室里一群人还在吃宵夜，她和孙潇潇说了声，一个人回去了。
她在这边住的是租的房子，不大的洋房顶楼，离园区不远，因为时间有限，买不到合适的房子。
来了这边一个星期了，整天忙忙碌碌，房子里还乱糟糟的，这次过来她带的东西不少，大部分都是现成的，所以还没时间整理好。
直到此刻，午夜时分，她才终于开了瓶酒，开始回想她目前的处境。
她目前套现全都投资给了徐斯年，将来那部分都是归属李珩，这是他当初投资给她的。
她这个人呢，其实很大度的，就算再次和李珩分道扬镳，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忘恩负义。
她想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告别。
她从一个无人知晓的小人物，变成现在拥有年度最具商业价值的人物。
是因为李珩，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只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从来不承认自己对李珩动过心。
可是在这个午夜，她一个人喝酒，一边坦诚和自己和解。
有些暗恋很轻很淡，轻到只要不动念头，看不见这个人，你根本不会想起他。根本不会起任何念头。
淡到你甚至都不会想到和他的可能，甚至对他连想法都没有。
你觉得就那么过去了，但是并没有。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你可能和他一个对视，或者你们之间谈笑风生，或者根本没有说话，只是四目相对。
那一刻，心里瞬间卷起了急风骤雨。
而你仍然静静站在那里，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她就是在领奖台上和李珩四目相对，突然想起前世，她曾经那么仰望他。
但是从来不敢去想，清淡的如烟尘一样的飘渺到不敢伸手去捕捉的心思。
她从前就喜欢过他，但是仅仅喜欢，卑微到不敢承认，淡到自己都不敢察觉。
所以她改主意了，她在事情不知是不是圆满的时候，急流勇退，甚至不想和他说再见。
就这样吧，如果还有欠他的，那就欠着吧。
如果还有下次，她依旧会毫不犹豫散尽家财帮他，因为这是恩义，也是感情。
她说过自己可以是肝胆相照的伙伴，决不食言。
酒喝到最后，她人也醉了。看到李珩半夜给她打电话，她还是觉得好笑，心里嘲笑他，一个莫名其妙的老男人。
所以她挂断了。
结果片刻后，李珩又发了视频。
连章辛都好奇了，她和李珩向来只打电话，微信仅限于发文字信息。
剩下的毫无联系。
她坐在地毯上靠在沙发上，将手机放在茶几上，问：“你半夜不睡干什么呢？”
李珩看着她，端详了片刻，问：“你喝酒了？”
章辛嗤笑：“我在自己家里喝酒你都要管？你管的太多了吧？”
可以说非常叛逆了。
李珩问：“那边的工作顺利吗？”
章辛笑起来：“很顺利。”
李珩又问：“搬迁是个大工程，要是遇到……”
章辛打断他的话：“李珩，不要小看我，我能走到今天，花了很多年时间，所有该吃的亏我都吃过了，该走的路我都走过了，我不是一夜之间就成功的。”
李珩盯着她，很久后才问：“你在我眼皮底下，你吃什么亏了？”
章辛的酒劲已经上来了。
她醉眼朦胧看着他说：“我被领导骂的狗血喷头，我被客户投诉，我被人网暴，多的说不清，但是赚钱就是这样的，很不容易。你当初和我说过了。”
李珩问：“我还说什么了？”
章辛：“你说的太多了。”
李珩：“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大约这话触动到章辛了，她看着镜头里的李珩笑起来，醉眼里都是放肆：“你以前离我那么远，我们的差距不光是十岁，是我翻山越岭都……”
她说着伸手指比划着距离，继续说：“我花了这几年，才追赶了这么一点点，真好笑，你现在只比我大五岁了，我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幼齿了，我终于成熟了，对不对？”
李珩脸色平静的可怕，仿佛有风雨裹挟着重重叠叠的乌云，呼啸而过。
他看着她迷朦的脸，问：“所以呢？你是怎么追上我的？”
章辛摇头：“那是我的秘密。”
他最后问“章辛，我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她说，分道扬镳。
李珩就那么看着她，突然想起她曾经说，你相信我，梦见了自己的一生吗？
或许不是一生，是时间折叠的几年，是时间缝隙的里秘密。
她出了车祸就不肯再碰车了。她有很多时间节点，有很多时候……
章辛第二天醒来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
但是看到她和李珩的视频通话五个小时，居然是早上六点钟才结束。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和李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聊五个小时。还把手机聊到自动关机了。
藕断丝连这种事情，就显得很不纯洁。
她是很唾弃的。
第30章 李珩啊
四维科技因为新的投资人的加入, 股份构成就复杂了，她本人除了夏艺直播间，对整个公司其他事物并不管理。搬迁后公司的整个体系更加完整, 罗维手底下已经组建了新的班底，目前的签约明星已经有十一位，当初的汪蕊等人, 已经有了独立的直播间。
夏艺的直播间开始为其他主播引流, 或者主播之间互相做客, 为保留流量, 这种操作流程罗维比她更熟悉。
梅婕目前就是罗维手里的一员大将。而张挺反而负责文化板块。
赵嘉敏一战成名，在读书会节目后，争取到了一个自己的栏目工作, 独立的一档节目, 张挺成了这档节目的制作人。
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节奏在往前走。
章辛频繁和财务部打交道，四维科技融资的消息早已经见报, 谈妥后第二轮的合约都要签署了，李珩甚至还没有见报就知道了。
但是罕见他没有来问。甚至没有问她套现那么多钱做什么。
倒是章家人全都在关注章辛，尤其是她的四维科技。在章家人眼里，起初她是被男人包养的，不知廉耻的女人。
后来知道她是四维科技的老板, 夏艺是她一手打造的主播。那种不可置信至今都没有缓过神。到最后, 没有人能联系上她。
所以章恪被频繁叫回去吃饭，不论谁问起, 章恪一概说不知道。
他的性格也沉寂了, 谁说什么都不好使了。上次从老宅出去后, 他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觉得每一个人都虚伪至极。
章恪和她说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就回去了, 居然没有通知他。
其实姐弟两都知道，他们两个早已经无人问津，尤其是老爷子主持分家，将给两个儿子的股份分到了章恪和章一帆。小叔是最先签字的，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只要老爷子吩咐了什么，小叔从来不问，直接签字。
第一次是因为二房的老太太和两个女儿不同意，然后细节处修改了协议。
从头到尾，小叔都没有反对过。
章恪受章辛影响，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像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一样，幼稚可笑，觉得自己是长房长孙，格外了不起，章家都是他的。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应接不暇，从章辛创业开始，财富带来的差距，章辛都快成章家最有钱的人了。
所以章家人，对他们两个开始观望，尤其是发现他们和父亲关系很一般后。
老爷子隔三差五叫他回家吃饭过节。
章恪坐在爷爷身边，听着老太太和两个姑姑聊天，下首坐着章楠和李子妍。
他觉得自己像个看客一样，看着章家人演戏，明明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是他们就是不说出来，在这里浪费时间，联络感情。想想都觉得很可笑。
李子妍问：“章恪，章辛……”
章恪看着她问：“你叫我什么？”
他和章辛呆久了，也渐渐有了章辛的威严。
姐弟两都不是笨孩子，只是从前的胆怯，是因为没人撑腰，长大了也不需要别人撑腰了，自然也有了自己的脾气。
李子妍吐吐舌头，章静见章恪对着女儿发脾气了，赶紧笑着说：“章恪当哥哥的，学会和妹妹摆脸色了。”
章恪淡淡看她一眼，没说话。
李子妍想问章辛，章恪始终都不接话。
章楠就问：“没想到心心居然是四维科技的老板，我几次去四维科技约夏艺，都没有约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心还生我的气？”
章恪问：“你们公司要是有合作，商务对接就好了，章辛从来不管这些，由主管经理在，再说了你做什么了？让她生气了？”
他伶牙俐齿的时候，让人无话可说。
老爷子一直都不说话，这时候了才问：“她工作才一年，根基还不稳……”
章恪放下筷子，打断老爷子的话：“互联网新媒体，不讲根基，只讲内容和时效和运气。每一个行业有每一个行业的玩法，就像我们不懂地产公司，不懂制造业一样。这很正常，我吃好了。”
老爷子知道他现在不好说话了，被一个晚辈顶撞也不看。
章楠就说：“那我现在怎么联系她？”
章恪：“四维科技整个公司搬到南方了，你们要是有合约谈，最好去那边约。”
章楠就是想让章恪私下联系章辛，她加盟的即刻传媒目前在平台搭建方面少了很多效应，她们的噱头是年轻的新锐女团和女爱豆，但是经纪公司那边是不允许艺人跨到直播这个领域。
要说聪明，她自认为自己比章辛聪明百倍，但是在这个行业里，她确实想不通，章辛为什么会一夜成名，夏艺只是素人，旗下的其他主播也是，只是加盟了二三线的明星，就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可商业消费主力，不都在女团、爱豆们身上吗？
老爷子却说：“你也快毕业了，今早回公司实习。将来的家业都是你们的。”
老太太看他一眼，章恪并没有想要的意思，想反驳几句，但是想起章辛说的，为什么不要？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还在读书。”
章楠现在对他们姐弟充满了好奇：“你们在拍纪录片吗？四维科技还有投资影视的计划吗？”
章恪对她这种问题倒不至于反感，只是好奇问：“你也有这方面的合作吗？”
章楠被他问的多少有点难堪，虽然章恪未必有恶意，只是这样显得她很无知。
她回头看了眼李子妍：“这不是妍妍还在准备出道嘛。”
章恪看了眼李子妍：“只有我在学习摄影，并没有拍过作品。”
“那之前顾岩说，你们去年拍的广告，那支广告现在应用的很广。”
章恪问：“那只是我姐创业开始接的第一个广告，后来就没有做过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至于纪录片，那是我和我老师做的，我们不接赞助冠名，只是自己拍的。”
章恪带的极度坦诚，也是绝对拒绝的态度，拒绝所有和他们攀关系的人。
章楠听出来了，改口说：“等心心回来，我们大家一起吃个饭，顺带让她带上那位先生。”
章恪的好脸色终于用尽了，冷冷瞥她一眼，说：“她估计是没时间回来吃饭，我见她一面都难，毕竟她一晚上的营业额就高达两亿，不是谁都有时间见的。”
他说完正好有电话进来，就站起身说：“你们先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请进老宅，这样客客气气的吃饭，尽管大姑章晗阴着一张脸，可惧于老爷子的威严，硬是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
果真如章辛说的，只有了绝对权威，或者财富到了一定数目，没有人会对你不满的，就算曾经的摩擦，对方都会觉得自己理亏。
人人都是这样，都有趋利性，毕竟和她的价值比起来，曹平一条腿算什么。
等章恪走了，李子妍气急败坏：“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男人包养的丢脸货色。”
章恪从前总是和李子妍吵嘴斗气，可他今天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她。
他突然就懂了上次在酒店，遇见章楠和李子妍，章辛听着章楠暗暗拱火，听着李子妍嘴巴不干净，她不会和她们计较，她只会问顾岩，你要听就出去，不听就好好吃饭。
她和那两个人是犯不上说话的。
老爷子因为李子妍这句话彻底怒了：“不吃就滚出去！”
李子妍被骂得脖子一缩。
老爷子眼里，不姓章就是外人，养不熟的。
曹平上次被打，他就让人去查了，二儿子也不包庇，直接把人证、物证都给他送回来了，曹平确实贪了不少，章辛不是危言耸听，他心里恼恨曹平贪婪，大女儿章晗也落了个没脸。
李子君和李子妍一样的，因为老爷子不喜欢李源这个女婿，两个小的也是养不熟。
莫名其妙的重男轻女，但他也没有对章辛章恪爱护过。
只是见他们出息了，才改了态度。就是骨子里的自私和冷漠。
章辛在南方工作都进入正轨后，才开始回复手机里那些爆掉的消息。
顾岩是最先知道她搬迁到南方，因为他本人就在这边，一收到她的地址就飞奔而来了。章辛这次的办公室更大，顾岩已经不去想上次的不愉快了，他这个人就是很想得开。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楼上，问：“你住在哪里？”
章辛问：“怎么你要给我送房子？”
顾岩：“你一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吃住都要安排好。”
章辛：“这些不用你操心，我身边有的是人，怎么样，你们的工厂怎么样了？”
顾岩：“不久的将来，还是和你谈合作。”
章辛：“好说，食品行业不好做，你们的酒店做得挺好的，怎么想起转攻餐饮了？”
顾岩：“也是你给我的灵感，因为我们之前做过速食品，后来的预制菜，市场反应都不错。”
章辛知道从前，顾岩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他的名号一直都是酒店小王子。
“确实不错。”
顾岩失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两在一起谈工作，聊经济。”
章辛瞪大眼睛看他问：“不然呢？我和你聊什么？章楠？”
顾岩接不住她的话，讨饶：“别，真别这样，她就一个熟人。”
章辛也笑起来：“我开玩笑，你不用和我开玩笑这么小心翼翼的。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到时候找我合作我给你打折。”
顾岩：“不该给我免费吗？”
章辛夸张道：“你想得美。”
顾岩听得大笑，一把伸手揽过人抱在怀里，章辛被他拉得东倒西歪，骂道：“你发什么疯？”
顾岩只管摆着一副贵公子的形象，深嗅一口，心想他的心心，最终还是和他渐行渐远了。
心里的失落是止不住的……
章辛回复第二个消息的是徐斯年，徐斯年人已经出差回来了，视频里看见她就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地道，自己跑了把我拴在这里，早知道你跑我怕什么？”
就为了一句‘我和李珩翻脸，都是你的功劳’，关他什么事？
章辛笑嘻嘻说：“小陈总不要这样计较，等你来这边我请你吃大餐！请最漂亮的女生给你拉琴。”
徐斯年一听她这么消遣自己，就故意问：“你知道李珩生日那天有多热闹吗？”
章辛一瞬间卡壳了，想了一会儿才迟疑问：“美女环绕？左拥右抱？”
徐斯年在那边笑的地动山摇。
好一会儿才回到镜头里，说：“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前女友登堂入室，只为给他过生日，安慰他受伤的心。场面是真的很轰动的，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章辛确实没那么多想法，当然醉酒的时候不算数。
“这不挺好的吗？他那么大年纪，有个知心的人也挺好的，再说了，我上次见老爷子看着很着急他结婚的。”
徐斯年听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活该你发财，是个狠人。”
章辛摇头：“不要这么说，我真的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不觉得吗？”
徐斯年：“我不觉得，我觉得我和你真是太合拍了。”
章辛惊恐：“你别是看上我了吧？”
徐斯年：“……”
这缺心眼的东西，早晚气死他。
章辛见他干瞪眼，笑起来，大大方方问：“李珩呢？他是个不吃亏的人，京九线交出去，他肯定是拿到合适的项目了，你这次是居功至伟。”
徐斯年听得大笑说：“李珩啊，这段时间说是去走普陀寺了，是给家里人还愿去了。之前也没听说他家里信佛啊。他连庙都不进的人。”
章辛听的好奇多嘴问：“什么叫走普陀寺去了？”
徐斯年很深沉说：“就是全都拜一遍。大约是见庙就拜吧。”
章辛对关于李珩信佛这件事，毫无印象的。
她好奇问：“他是那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真的会相信鬼神吗？”
徐斯年：“这你就不懂了，人要是想求什么，就很虔诚，无比虔诚。”
这个章辛相信。章辛还是觉得他是为家里人求平安去了。
她不再问李珩，大大方方问：“你要是哪天过来了，记得叫我，我好好招待你。”
徐斯年问：“你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怎么可能，我还有家产要继承，我小叔那边没有掉链子吧？”
“没有，你小叔这人有点本事，做事也不错。”
章辛笑笑：“只要合同没有问题，不要太信任他们，大家合作为了赚钱，不要因为他和我的关系，就放松警惕。”
徐斯年笑着说：“不至于。”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