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顿正要上前, 母亲的眼神就如同在他身上泼了一盆冷水，奥斯顿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克洛伊走过去, 状似无意地挡在两人之间，担忧地唤了一声母亲。
费莉西娅刚才沉浸于往事, 情绪还没从仇恨中抽离出来, 那张厌恶了几十年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难免冷脸。
不过陛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傻儿子，她收敛了错误的迁怒, 恢复成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有事找我？”
克洛伊：“之前注意到您有些心烦, 有我们可以为您分忧的地方吗，母亲。”
“已经解决了。”费莉西娅并没有因为儿女的关心柔下脸色,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陛下随口嘱咐一句，便先行离开了。
克洛伊看着低头沉默的弟弟，不由头疼, 她觉得怎么安慰都是没用的。
“哎…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举办晚宴, 这哪是想好好过生的样子。”
奥斯顿撇开头，置气道：“可能就是想找个理由把艾尔从教皇的眼皮底下叫过来。”
母亲在这里，还是晚宴散场的时候从艾尔那里得知的, 说不定两人刚才还进行了一场愉快的谈话。
克洛伊闻言想到了什么, 或许真被奥斯顿给胡说对了, 不过嘴上还是安慰着吃醋的弟弟, “别瞎猜, 母亲想见艾尔哪需要这么麻烦。”
奥斯顿闷哼一声，扭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艾尔菲斯在刚才暂时分开的地方找到弟弟的时候, 塞缪尔或者是觉得无趣，已经换温斯特回来了。
青年屈着一条腿，靠着树干站着，眉峰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在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他冷冷地撩起眼皮，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便柔和了眉眼，大步迎了上去。
“温斯特，什么时候回来的？等久了吗？”
艾尔放下提了一路的心，他刚才还在愁塞缪尔继续提及祂的过去要怎么办，身份真落实了，总觉得会多一层隔阂，自己要用什么态度面对祂？
对了，如果塞缪尔真的是黑暗神，温斯特又是怎么回事？
艾尔现在就挺想侧面跟弟弟打听一下情况，不过他直觉如此私人的信息，就算温斯特愿意告诉他，塞缪尔也会出现阻止这场坦白……不过他俩看上去挺和谐的，艾尔菲斯倒没有担心温斯特的安全。
“没有等久，哥哥，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乱走动，让你担心了……”温斯特垂眸看他，像一只丧气的小狼狗。
太懂事了，居然还替副人格认错！艾尔欣慰地摸了一下弟弟的脑袋，“这不是你的错。”
乱走动这件事并非温斯特道歉的主要原因，他没说出口的是，塞缪尔想要哥哥下跪亲吻祂的手这件事，这种想法，在塞缪尔眼中是恩赐，是接纳，但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对哥哥的折辱！
“以后塞缪尔出来了，哥哥不用理会祂。”
艾尔好笑道：“这怎么可以，塞缪尔会生气的。”
“没关系，祂不会伤害哥哥。”温斯特拿自己威胁，塞缪尔不敢做什么。
况且……他分析了塞缪尔每次出现后的举动，认为出于各种复杂原因，那家伙将哥哥当作很特殊的存在，对哥哥有着非同一般的耐心。
按照他接收到的部分记忆来看，和塞缪尔曾经的怼天怼地相比，祂在哥哥面前甚至勉强说得上乖巧。
或许祂的情感会受自己影响？
温斯特不知道，但他确定，只要哥哥还站在他们这边，塞缪尔就不会真的伤害他。
艾尔抿嘴笑着，实际上他对塞缪尔的警惕已经放下很多，自己若是冷落了祂，应该没有危险，艾尔更担心没有他看着，副人格会跑出去搞个大动静！
没有直接应下，青年岔开了话题，“走吧，我们去散散步，温斯特饿了没有？我空间戒指中放了一些食物可以拿给你。”
两人在外面躲了一会儿清静，估着时间回了宴厅，散场后跟着家里人一起离开了城堡。
马车停在府邸门口，辛西娅将儿子叫走。
“陛下和你谈话了？”她全程都跟在憨憨丈夫身边防着他直言直语得罪人，不代表没留意到儿子和陛下都不在场。
艾尔温声回应，“很久没见到费莉西娅姑姑了，聊了一会儿日常。”
辛西娅蹙眉看他，“没说其它的？”
“就这些，陛下和安柏姑姑一样关心我，母亲不用担心她会因为我的身份为难我。”
辛西娅脸色宽松了一些，还是嘱咐了一声，“不要做危险的事。”
艾尔刚被认回家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对他们都是疏离客气的，这么多年过去终于亲近了一些，却也从来没问过家里要什么。
这孩子好像很不缺钱，要什么东西都能自己解决，还时常送些新颖的小礼物给家里人，让他们很没有做家长的成就感！
辛西娅知道儿子一向偏心亲友，陛下对他很好，又是奥斯顿的母亲，她担心艾尔跟陛下同仇敌忾，将自己牵扯进旋流之中。
青年昳丽的眉眼更加柔和，“您还不放心我吗？我心里有数的。”
他愿意和女王打配合，并非是想彻底铲除教廷这一方大势力，陛下也从来没想过这么不现实的事情，况且教廷到处救苦救难的行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从来不想接手教廷，不过已经事成定局，他就只能把这个大摊子提早收拾干净点，以后继任教皇了才能过得舒心。
时间不早了，母子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各回屋休息了。
——
艾尔还没睡，他正在琢磨新菜品，隔一段时间出个新品有利于维持酒店的热度。
温斯特看见门缝透出了光亮，便抬手敲了门。
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总会冒出一个塞缪尔，明天又要和哥哥暂别，他想和哥哥多待一会儿。
温斯特深知哥哥只对乖巧的小孩儿格外关爱的属性，而自己也已经长大了……他呆在学院的时候，总会担心哥哥对他的重视会随着距离和时间而淡化。
加上还有两个近身骑士能和哥哥朝夕相处，出于争宠心理，温斯特有机会就想黏近一点——他要成为哥哥最特别的人。
这座府邸修建已久，一代代传下来，装潢是老派贵族偏爱的原木和暗红色调，沉稳大气，却有些压抑。
但卧室的小客厅放置了一块光系晶矿，散发着明亮又不刺眼的柔和白芒照明，地上有一大块温暖舒适的米色毛毯，圆桌上的小陶瓶插着一支嫩黄的花朵，这里是让人看一眼精神就能放松下来的地方。
桌边坐着一个银发蓝眸的温柔青年，他安静而专注，这个画面很适合出现一只大猫趴在地毯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主人的小腿以示亲昵。
大猫是没有的，但是有一个人形挂件。
温斯特有椅子不坐，偏要盘腿坐在地毯上，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哥哥腿边看他做事。
这黏糊劲，如果艾尔知道他就是变成一张白纸后的塞缪尔，恐怕会“哈哈”两声表示这个笑话太离谱。
“再有半年我就毕业了，可以进主教廷照顾哥哥了。”
“不行。”艾尔盯着写在纸上的几样已经大量种植出来的食材，视线都没移开地拒绝了，“你不准再进去了。”
温斯特知道哥哥是为他好，还是被那冷酷直接的拒绝给伤到了，声音透出几分委屈，“我长大了，哥哥就不想看到我了是吗？”
艾尔低头看他，因为温斯特相貌锋锐俊朗，表情又淡，实在看不出一点撒娇的可爱感，倒是像被主人训斥了的大狼狗。
他没忍住顺了两下狗头、不，是弟弟的脑袋，侧过身跟他说话，“我们的生命比普通人要漫长很多，以后的大部分岁月我都会在教廷之外游历，你不必在意那一点的分别时间。”
温斯特被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着毛，心中发软，愉悦地眯了眯眼，“好，我等哥哥出来。”
“……”
倒也不必说的他像是在坐牢。
“对了，最近在学院有看得顺眼的同学吗？”
艾尔菲斯已经降低了期待，不问温斯特有没有交到朋友，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就很不容易了！
温斯特摇头，他知道哥哥想看他多结交一些人，让生活丰富快乐起来，可惜……大概是受塞缪尔的心境影响，这个世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灰蒙蒙的，没什么乐趣——只有哥哥，是唯一干净华贵的宝石。
再一次意识到哥哥的重要性，温斯特执起面前的手，极为自然，又不含丝毫旖旎之情的在光洁的手背印下一吻。
艾尔瞳孔震颤，温热柔软的陌生触觉让他头发一麻，迅速缩回了手！
“你、你……你在做什么？”
温斯特不太理解哥哥反应怎么这么大，他无辜地看着受到惊吓的青年，“我看那些贵族臣属也是这样对女王陛下的……哥哥不喜欢这种仪式吗？”
“……”
哦，吻手礼啊，那没事了……才怪！你这小情人一样的姿态，做这种举动很怪好不好！
艾尔菲斯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以后站起来，或者单膝跪地……算了，以后别用这个礼数了。”
“明天给你请个礼仪老师过来，你认真听一节课。”
说着说着，艾尔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塞缪尔朝他伸手那一幕……
ciao！好小子！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第062章 第 62 章
猜到塞缪尔的想法, 艾尔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怪异，而后庆幸他当时误会了，躲过了那一遭。
更庆幸的是, 塞缪尔居然没逼他！想到这一点，艾尔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动, 这小子看着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对自己人还是很包容的嘛。
温斯特听见哥哥说明天上课, 为难道；“礼仪课？可以不上吗？”他就算学的跟贵族别无二致，也不会用上。
艾尔看他真的很抗拒, 转念一想温斯特应该是受塞缪尔影响才想到这种事, 孩子只是想表达对兄长的尊敬和崇拜, 他有什么错呢。
“不想去就算了，哥哥知道你重视我的心意, 以后不必再做这种事了。”
因为对温斯特没有防备，艾尔才猝不及防的有了这种亲密接触，他头一次将这表忠心的方式记在心上——以后绝不让别人碰到自己的手！
虽然他并不会损失什么，但他在这方面有洁癖, 因为刚才吻他的是他认为干净单纯的弟弟, 所以才没觉得恶心，若是换做教廷的哪位主教或牧师，他早就……哦, 外人也没机会碰到他的手。
亲爱的老天爷, 感谢这个世界没有贴面礼！
温斯特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 含糊地“嗯”了一声, 被哥哥推距开的失落蔓上心间……
翌日, 艾尔菲斯去酒店找莫恩兄妹吩咐下新的规划，下午便回了教廷。
自宫廷晚宴回来后几天, 主教他们没有找他谈论立场问题，就好像被神明认定之后，教廷就无条件的信任自家圣子了。
他如今已经能帮着处理各地送来的文书了，埃德加主教轻松了很多，好几次都夸了这孩子在统筹安排上很有天赋。
艾尔·两辈子都在指挥人做事的资本家·菲斯谦虚地笑笑，“是冕下和主教阁下教导有方。”
他公报私仇给黛芙妮和艾布纳安排了至少三个月的满档行程，按照分廷上报过来的问题的轻重缓急，贴心的帮他们制定好了路线，呵，这就是当初幸灾乐祸的后果。
教皇不久前才结束多年的静修，到他这个境阶，生命还很漫长，不缺钻研魔法的时间，因此处理了大多数的事务，剩下一些由埃德加拿去指导他们的年轻圣子。
按部就班的又过了一个月，某一日，教皇贴心嘱咐他们两个不必时常过来了，他们的实力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对魔法师而言，修行永远是最紧要的事情。
“埃德加，尤其是你，这些年教廷的事务占用了你太多时间，如今有我处理，你可以放心的潜心练习魔法了。”
老人脸色动容，“感谢您的关心，冕下。”
艾尔菲斯也乐得自在，不是因为能从公务中解脱了，而是不用在教皇面前谨言慎行了，心累！比给塞缪尔顺毛累十倍！
他接在主教后面客气了一句，“这么多事务，辛苦冕下了。”
送到主教廷的文书不止有上报疑似暗魔法出现的情况，还有汇总上一月的分廷作为、传教的进展，有无数商行的经营情况，有各个种族的情报，有何地出现了极有价值的宝物的提醒，有外人愿意花高价请求光系法师帮忙的申请……
这些还是被筛选出来让艾尔菲斯看到的，那些他还不能触及的事务不知道有多少。
需要检查和回复的事情太多，艾尔菲斯绝不想以后一手包揽全部。
其实他一直觉得大主教们过于自由轻松，好像除了用实力震慑外界，什么用都没有了，这显然不对。
按理来说，埃德加作为主教都能看这些东西，大主教们应该更有资格才对，但是……
冕下可真是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信任啊。
希望他以后继任的时候，这批人已经走了，他要雇佣几个可靠的管理者，然后当甩手掌柜。
批注完分配给他的文书，青年就宛若社畜放假、一身轻松地离开了。
艾尔决定后面一段时间就静心练习脱离法杖释放高级魔法的本事，谨慎惯了，很容易把事情往坏处想，万一法杖断了呢？
还有，万一哪天倒霉沦落到一个光明元素稀少的地方了怎么办，他还要将大量元素容纳到体内以备不时之需。
过阵子，等温斯特放长假了，就跟教皇提一下远行历练的事。
他早就有些呆不住了，但以弟弟的黏人程度，放假后肯定会大老远的追上来的，不如等他一路离开。
从教皇的住处出来后，艾尔转道去了藏书殿，不出意料的又看见了雷蒙。
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的骑士眼神木然地翻着旧书，显然没认真看内容，刷刷刷地翻着页。
“对这部分历史没有兴趣吗？”
雷蒙手一抖，差点把书给当武器扔了出去。
骑士行了一礼，“殿下，您也来了。”心里却暗骂一声，这小子怎么一点气息都不露，故意的吧？
“不是没有兴趣，只是这部分内容我在学院了解过，所以翻的快了些。”
银发青年浅笑揶揄，“真没看出来，你喜欢看这些记载。”
雷蒙尴尬挠头，拿出早就编好的理由，“我更情愿跟大家切磋剑术，不过身体也需要休息，您知道我不会说话，容易招来嫌弃，就不跟教廷的同僚们交谈了，免得给您丢脸。”
“空闲之余，我就来这里看看历史打发时间，这些不需要动脑子思考。”骑士嘿嘿一笑，好像对自己不爱动脑的习惯很有自知之明。
他的主人笑容和煦，“请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雷蒙见他离开，去的方向正是收藏了重要记录、不对外开放的地下室。
骑士只犹豫了一瞬，就快步撵上去，陪笑道：“殿下，地下室是不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记载啊？我好奇很久了，能带我下去一趟吗？您给我拿什么我就看什么，绝不乱碰。”
艾尔看着他，温柔拒绝：“不可以。”
雷蒙笑意一僵，然后被守门人的法杖抵在胸前，禁止靠近。
艾尔菲斯自城堡回来之后，就在找泽维尔的档案了，倒不是想确认幕后黑手是谁，这个问题已经下了定论。
三王子死后，女王清理了他所有遗物，或许三王子觉得留着受害人的东西当纪念品能得到快感，他的一个空间戒指中有很多泽维尔的东西，包括杀死他妹妹安妮的那把剑——当时是留在现场的，女王当年回王城后却一直没找到……
还有，一支由暗系魔植炼制而成的药剂。
参与那件事的神官还有威廉大主教，艾尔菲斯想调查一下他是和三王子串通好了的，还是单纯的自大武断。
若是前者，会不会借着对黑暗魔法的了解和教廷几千年来收缴的禁物设了更多的局谋好处？
泽维尔的档案是找到了，但记录与事实不符，安柏姑姑提到当年出现的禁物也有半数不在这里……
艾尔菲斯又查看到了很多类似的事件，这里并非信息时代，发生过的事情不好再调查核实，他也只能多留了个心眼儿，以后再有相似的事件上报到教廷，他就主动请缨。
——
自不需要经常去教皇那里报道之后，艾尔回家的次数也频繁了一些，除了魔法之外，他还在坚持练习剑术，这方面他的追求不是很高，这辈子能达到淬体剑师的境阶，让皮肉坚实点他就谢天谢地了。
眼见温斯特就要放长假了，艾尔菲斯抽了一段时间回利塞镇看望卡文爷爷。
原本并不打算告知老人自己已经是圣子的事情，因为他已经快九十岁了，艾尔真的担心他心情过于激动，然后一口气喘不上来……
奈何拉斐城的牧师早就把这件事宣扬的全城皆知，经常进城做生意的镇民当然也听说了。
传到卡文耳中后，他确实惊喜到心跳加速，还有些站不稳，多亏了连年的魔药滋养和治愈术将身体护理的硬朗，才没有撅过去……
利塞镇的规模已经扩大了一倍，因为他每年都会回来一趟，这里的人也都认识他。
不知道原住民怎么跟新生的小孩儿和外来人口洗的脑，大家都认为他是神眷者，是神子，名声沾上了神秘色彩后，如今的小镇不止是他的原材料基地，还是信仰收割地。
卡文爷爷以艾尔也傲，跟别人提及光明神的次数少了很多，改讲他收养的孩子从小到大不同寻常的优秀事迹。
爷爷照样不愿意跟他去王城安心养老，他很喜欢在利塞镇的传教生活，并表示至少还可以再干十年。
青年欲言又止：您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冷落了光明神，正在帮我发展信徒。
艾尔菲斯在利塞镇的时候常有信仰落到他身上，这玩意儿看多了真的眼花，他留了两天，施了个大范围治愈术就离开了。
等他回到王城后，自觉地回教廷呆了两天，才又回了庄园。
一个天清气爽，惠风和畅的平凡下午，艾尔菲斯在宽阔的草地和亚尔林请教剑术，雷蒙站在一旁一脸复杂：这小子居然还魔武双修……艹了，怎么偏偏是光系，要是个暗系该多好。
余光中瞥见有人靠近，雷蒙转头一看，欠身行了一礼，“日安，奥斯顿殿下。”
艾尔菲斯也看见了好友过来，他一开始没在意，以为奥斯顿会在那里等他，便继续和亚尔林的切磋。
不料奥斯顿脚步不停，抽出剑疾步靠近，脸色阴沉，一字不言，完全不似平常的作风！
别说艾尔觉得异常，两个骑士也看出了不对，雷蒙追了上去，亚尔林眼疾手快的帮主人挡下一剑。
“退下吧。”
艾尔菲斯倒想听听奥斯顿在发什么脾气，避开了对方发泄般胡乱砍下的一剑，挥退下属。
“服从您的命令，殿下。”
骑士们知道自己主人的本事，当即听话离开。
一对从未冷过脸的好友沉默地打了一场，看着王子殿下的攻击越发没有章法，艾尔菲斯终于开口问道，“我哪里惹到你了？”
对方动作一顿，他看起来颓废至极，眼眶发红，眼神沉郁复杂……
奥斯顿看着信任多年的好友，声音嘶哑，一字一句清晰问道——
“你知道我母亲害死了我的父亲，和王室的所有血脉吗？”
“你知道——是兰开斯特家族帮助了她害死了我所有的家人吗？！！”
艾尔菲斯闻言一愣，看着对方片刻没有回复，奥斯顿却已经看出了答案。
第063章 第 63 章
“你、也、知、道。”奥斯顿咬着牙, 字字发狠。
他胡乱朝面前的青年劈了一剑，愤怒质问，“你知道！我信任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是个外人, 是被你们耍的团团转的傻子！！”
自女王陛下收服了黄金骑士团和宫廷法师护卫队，就等于彻底控制了人族军团, 自然就有底气钳制贵族势力。
一条条律法颁发下来, 以往胡作非为、连交易异族都不怎么避讳的贵族受到了很大的拘束, 多数家族都希望那个位置尽快换人，所以这几年来, 旁敲侧击游说王子殿下的人非常多。
奥斯顿父亲, 也就是三王子的母族中人找他更勤, 家族本有显赫的世袭伯爵地位，但自从费莉西娅那个恶毒的臭女人上位后, 他们沦落到连庄园的修缮费用都只能勉强维持！
他们知道被打压的原因，也被一位阁下好心地提醒过三王子的死亡真相，在有心引导之下猜测出王族接连身亡的幕后黑手……但他们不敢公布于众！彻底翻脸后，那个女人一定会直接杀了他们！
直到有着他们家血脉的奥斯顿毕业了, 能顺理成章地接下本就该属于他的荣耀和地位, 这个家族才开始频繁劝他逼女王让位。
奥斯顿从小就对父亲有偏见，与他背后的家族接触后，也始终不喜。
最近一段时间, 奥斯顿已经烦到看见那些老脸就快步避开了, 甚至在看地图, 犹豫第二次离家出走要去什么地方。
三王子的家族熬了这么多年, 终于忍不了了, 在城堡门口日守夜守，终于守到了人, 告知了奥斯顿他的母亲曾经的恶毒行径！
将自己当成受害者来讲述故事，奥斯顿听到的内容就是母亲野心十足地嫁入王室，和兰开斯特家族联合起来害死了所有顺位继承人！
奥斯顿不想相信这些话，但女王对他的不喜，前不久才被他理解为了防备……
母亲牢牢地把控那个位置上不愿放手，有野心这件事，奥斯顿觉得这几位亲眷也没说错，况且……他一直很疑惑，母亲从来都不愿意回本家一趟，却和兰开斯特家族关系如此密切的原因。
奥斯顿先前以为母亲是不喜本家那群贪婪无用之辈，但亲眷的一番话让他想到另一种可能——因为母亲和安柏姑姑他们是盟友，是叛党！所以才能互相依赖信任！
不吃不喝的将自己关了一天，奥斯顿抱着一丝希望去到女王面前，“母亲。”
公务桌前，费莉西娅看着这个儿子，依旧面无柔色，不知为何，只几天不见，他却好像成长了很多。
“有心事？”女王看他那副懦弱犹豫的模样，直问道。
奥斯顿握着拳，抬头直视她，眼睛布满了血丝，“肯特王族的血脉接连去世，和您有关吗？”
费莉西娅笔尖一顿，眯了眯眼，眼神如利剑，“你从哪里听来的说法？”
“你不先否认吗……”奥斯顿在极具压迫力的气势下，执拗地对上母亲的双眼——快回答我啊…王族十几条大大小小的人命，我的血脉至亲们，我的父亲，他们的死与您无关！！
费莉西娅知道说慌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但她只冷笑了一声，“和我有关的话，你要帮那群渣滓报仇吗？”
奥斯顿呼吸一窒，跌跌撞撞地跑开了，他只想快些离开这片冰冷的空间，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不需要问啊……当然是因为野心！
只余女王一人的房间内，费莉西娅表情冰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儿子的心情，“瓦伦丁，去跟着他，看他跟哪些人接触了。”
“是，陛下。”骑士从隐蔽的小隔间内走出，告退离开。
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奥斯顿未加思考，双脚莫名地踏入了兰开斯特庄园，这个他从小就觉得最放松安心的去处……
直到看到受万众偏爱、也被他母亲温柔对待的好友，奥斯顿积压的情绪才终于爆发。
此刻，面对奥斯顿的质问，艾尔菲斯叹了口气，“抱歉，但是这件事暴露了，局面会很复杂，我便没有告诉你。”
刚才发泄了一通，奥斯顿没有再动手，一对好友站得很近，却犹隔天堑。
绿眸青年垂眼，表情木然，似在自言自语：“我居然……把灭族仇人当成了家人，把他们的孩子，当成最好的朋友……”
艾尔菲斯只愧疚瞒着好友上一辈恩怨的事情，对王室几近灭族的事情并不感到抱歉，甚至觉得参与谋害那些沉迷享乐、仗势欺人的王族，家里人是在行善积德，而女王陛下也是人族近千年来最合格的一位君主。
“奥斯顿，你愿意听我讲一讲你母亲的故事吗，你是个正义善良的人，和王族的其他人不一样，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们，只希望你可以理解费莉西娅姑姑的心情，不要太恨她……”
不知道好友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个秘密，总归不是从自己人这边，那外人讲的必然不会是全部真相，他不希望奥斯顿被当枪使。
太阳西沉，天色渐暗，奥斯顿听完了往事，心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难怪……难怪母亲鲜少正眼看他，有时还会流露出厌恶——因为她恨他！她恨这张脸！
奥斯顿才刚刚开始恨所有人，此刻却只觉茫然……
正如艾尔所言，奥斯顿是正义之人，因为奥斯顿不喜欢王族长辈的行事，所以觉得母亲和安柏姑姑她们的反击并没有错，若是这些事情放在别人家中，他甚至会觉得很痛快！
但死去的人都是他的至亲，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继续恨吗？可母亲至今背负着痛苦往事，也是一个比他的族人更合格的君主，他好像没有资格去恨。
王子殿下第一次遭受人生的重大打击，一整天了，都没有学着坚强起来，脆弱的情绪尽数显露在脸上。
艾尔菲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靠近然后抱住了他，把肩膀借给兄弟哭一哭。
被无声地安慰了，奥斯顿瞬间就绷不住了，二十多岁的青年抱着好友哭的涕泗横流。
良久，哭了痛快之后，心绪也拨云见雾，王子殿下终于看清这一整天最让他悲哀的事情是什么——
他最崇拜的母亲…“她从来都没有期望过我的出生，以后也不会多爱我一点。”
前一句话是事实，不过……“未来的事情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要不，你以后一直把头发染成黑色？”
奥斯顿迷茫转头看他：“？”
艾尔菲斯很认真地给好友出主意，“你看陛下对克洛伊姐姐就有耐心许多，你比较倒霉遗传了你父亲的长相，就想办法遮掩一下嘛，头发可以换个色，再留个大胡子遮半张脸，陛下再看到你应该就不至于会迁怒了。”
“……”奥斯顿无言以对，什么馊主意！离谱的是他居然还想试一下！
被好友“安慰”了一会儿，奥斯顿心情倒是轻松了点儿。
虽然他俩和好了，但奥斯顿还没心大到将这么大一件事当成不知道，跟以前一样和长辈们相处，所以他又离开了王城，远行去散散心。
艾尔菲斯将这件事告诉了姑姑，安柏舒了一口气，他们往年总是担心奥斯顿知道真相后会对他们反目成仇，“那孩子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去游历散心也好，陛下应该会派骑士暗中保护他的，倒是不用担心他会遇到危险。”
虽然费莉西娅不怎么想看到那孩子，但心里也知道他是无辜的，心性也纯良，不会真的任这个儿子自生自灭不管他。
艾尔菲斯只关心好友的心理健康，至于是谁给他透露了秘闻，又得到了什么下场，他一概没有关心，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
直到有一天去教廷的时候，被主教提醒了一件事——
“靠近深渊那边，最近发现了三个人族死的蹊跷，据送来的情报描述来看，尸体的模样……与丹尼尔相似。”
“既然文书有冕下处理，我也好放心离开去调查一下这件事，好孩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青年沉吟片刻，主动接下了这桩调查，凭着他的巧舌如簧，又一次成功达成目的。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身上有神印，如果凶手真的是袭击丹尼尔的黑暗种族，触动了神印一定是有来无回！也算为死去的多个候选人报了仇。
等了两天温斯特就放长假了，他很高兴哥哥愿意等他一起远游，不过——如果没有那两个碍眼的近身骑士就更好了。
深渊地带位于大陆西方边缘，传送阵加马匹，也要一个月时间才到得了。
夜晚，旅馆之中。
艾尔菲斯无奈地看着准备在他房中打地铺的弟弟，这小子生怕他像丹尼尔一样，一个人呆在房中的时候被偷袭都没人注意到，所以坚持要和他住在同个屋子。
“你还是和我睡一张床吧，这床也挺大的。”
“好啊，谢谢哥哥。”温斯特笑得乖顺。
艾尔偏头看他，不能理解他的过度担忧，“我身上有神印，法神来了也能拖一阵时间。”
温斯特抿唇，他只是不想当一个被带着单纯游玩的人，他想做更多事，向哥哥证明他已经不是需要被哄着宠着的小孩儿了，他是一个可靠的成年人。
但真实想法不好意思说出口，温斯特刚编了个理由解释他的黏人，一启唇，表情眨眼睛就变了——
塞缪尔扔下正在换的自带被褥，转身冷眼看着舒服地坐在桌边吃糕点的银发青年，“这么喜欢光明神给你留下的神印？”
听着略微阴阳怪气的话，艾尔略诧异，“你怎么又出来了？”
神明大人阴恻恻地看着一点也不恭敬的小信徒，“什么意思？不想看到我？”
第064章 第 64 章
塞缪尔那张锋锐俊美的脸沉下来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 艾尔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目光真诚地看着脾气说来就来的副人格开始顺毛。
“怎么会不想见到你，只是温斯特说不管上什么课你都没有兴趣, 所以平时都在沉睡……”为什么他一来就出现得这么频繁，而且这还是出门的第一天晚上！
“是到了新地方, 想出来逛一逛吗？”
回复中间停顿了一下, 塞缪尔敏锐地猜到了小崽子的未竟之言, 祂扯了扯唇角，无声冷笑, “我挑剔, 会时常出来看看你这个信徒还能不能要。”
艾尔顿时语塞, 他更觉得这家伙是出来让人哄的。
青年微微弯着眉眼，“能要的, 只有塞缪尔是我唯一信仰的神明。”
塞缪尔不急不缓地靠近他，逼近的高大身躯携来了压迫感，艾尔菲斯心中一突，非常识相的从靠椅上站了起来挪到一边, 给大佬让位。
见塞缪尔真的坐在这里了, 不由吐槽，小圆桌对面不是还有椅子吗？
纵然这样，艾尔菲斯却没有到旁边坐下, 他直觉副人格的心情比前几次见面差很多, 便有意显得恭敬一点, 免得这家伙等会儿又来指正他。
塞缪尔搭着扶手, 耷拉着眼帘没有看他, “总是期望别的神明力量来庇护你，如此不专一, 怎么称得上是信徒。”
不知为何，艾尔想起了穿越之前，朋友跟他苦恼提起过的异地恋对象，他女朋友没有安全感、总是需要他隔三岔五地保证没有跟别的女孩儿暧昧……
做了离谱的联想后，青年面色不改，给塞缪尔倒了一杯水，继续顺毛，“哪有什么期望，我刚才那样说，只是想劝温斯特不用担心我而已，路程遥远，白日赶路，我想让他在晚上好好休息。”
塞缪尔没有回应，也没有看他一眼，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艾尔菲斯走到床边继续换被褥，顺便说了一句：“你应该不愿意和我一起睡，等我收拾好了，这间房留给你，我再去订一间。”
“……”塞缪尔蹙眉，指尖点了点桌面，人跑了，岂不是会很无聊。
“不用，别靠我太近就行。”
艾尔整理床单的手一僵：我的神，真的不用这么为难自己，也为难我！
深知塞缪尔不喜欢被拒绝，艾尔笑着从容应下，又拿出了一床被子。
奇怪，这家伙今日好像沉默了很多。
他不知道，对方正在琢磨和他有关的事情——
因为艾尔菲斯刚才表现出来的一点诧异，塞缪尔终于意识到祂在小崽子面前出现的太频繁了，所以有了跟对方一样的疑惑：祂怎么又出来了？
什么出来看看信徒还能不能要，只是糊弄的说辞罢了，其实是觉得小崽子费尽心思地忽悠祂挺有趣。
不过……以前次神和从属说的更好听，但不诚的祂嫌虚伪，虔诚的祂嫌烦人，怎么就想听这个人族哄祂？
沉思片刻，塞缪尔得出结论：小崽子的思维和行事在年幼时就表现的格外异常，不似孩童，身上一定有大秘密。
祂确实应该经常出现和艾尔熟悉起来，说不定救他几次小命，获取信任再打探一番，就能得到答案了……
祂毫不怀疑，此刻直接询问的话，只会得到一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演。
而凭祂现在能发挥的实力，不是不能用魔法套出话，但温斯特前阵子才威胁过祂，敢对小崽子不利的话，他就戴上禁魔手环——塞缪尔完全不理解失忆后的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失智！不是已经解封了部分记忆吗？
若不是除了在小信徒的事情上，温斯特与祂喜好作风一致，塞缪尔真的会怀疑这具身体得了艾尔解释过的人格分裂的精神病症。
表现再蠢，那也是祂自己，塞缪尔难道还能教训自己不成？
祂指望着温斯特能快些修行到淬体剑师的境阶，只要肌肉骨骼的防御有了质的提升，便可以加快解封更多的记忆，大剑师的体质还是不够强，一次稍微多塞一点记忆温斯特就会头疼和记忆混淆。
等“本我”意识苏醒一点，温斯特就不会做些蠢事了。
不过……以塞缪尔的脾气，怎么可能对威胁无动于衷——不能动手，可以啊，你想离这个人族近一些，我就偏要出来多留一段时间，不让你如愿。
等塞缪尔分析完每次小崽子一来祂就出现的原因，眼皮一撩，懒懒地看着正在细致打理床单边角褶皱的银发青年。
从祂的角度，看到的只有人类线条流畅柔和的侧脸，不时颤动的纤长睫羽让神明大人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瞬。
小崽子长得干净顺眼，离近点也能忍，况且，在利塞镇的时候就已经同床过了，平时温斯特也会跟他搂搂抱抱，塞缪尔对小信徒的心理底线早就逐渐放低了很多。
看着青年手上堪称缓慢的动作，塞缪尔薄唇一张，轻声慵懒评价，“磨磨蹭蹭的。”
正在刻意拖时间的艾尔：“……”
青年笑了笑，“只是觉得乱糟糟的地方不配让你用，所以想多整理一下…对了，我去请人送热水进来，明天还要赶路，早点洗洗睡吧。”
他开的连锁旅馆，每个屋子是有独立浴室的，还请了金系法师用难腐蚀的金属建造了管道排污水，不用叫仆人再将浴缸中的水抬走，会方便一点……
有段时间没琢磨过旅馆的改进了，趁着泡澡洗漱的一点时间，艾尔菲斯想出了下一步的改善项目，决定派人跟矮人族谈一谈合作。
比起现代，这个世界的衣食住行对他来说都很不方便，食和住在他接触魔法之前便打好了根基，可惜当年还没来得及掺和衣行两方面，如今也没有多的精力去搞研究设计了，只能抽空把旅馆酒店经营好，后半辈子才能活舒服一点。
脑子里想着事，艾尔出了浴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先一步洗好的塞缪尔靠在床头细细地打量着小崽子，不免好奇什么事能重要到让他能忽视自己的存在……果然对祂的尊敬都是装出来的。
不喜欢被忽视，准确的来说，是不喜欢被小信徒忽视，但塞缪尔并未过问，有种主动就等于输了战斗的感觉……
艾尔刚才已经用浓郁的光元素驱赶了长发上的水元素，所以全身都是干的，可以直接躺下了。
刚处于蒸腾的水汽之中，熏的唇色更加红润，肌肤看起来还沾染着些许潮意，比平时更通透柔软。眼中浸着一点水光，使那双沉静的蓝眸多了一分潋滟之色。
塞缪尔看着他走到床边，青年被祂盯得回了神，愣愣问道：“怎么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触碰上他柔顺的长发，小蛇状的黑雾在他发间游走，吞噬掉多余的物质后，艾尔为避人耳目染好的黑发就变回了原本的发色。
“？？？”这是什么意思？
塞缪尔看着变得更干净剔透的小信徒，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不过这副圣洁的长相染上湿意，过于引人注意了，将纯洁玷污，是深渊之中的魔族最为兴奋的事情……
塞缪尔好心提醒这个弱小的人族，“以后不许哭。”免得招来觊觎。
“……”这霸道总裁氏的发言是否来的有些突兀？而且他这辈子就没哭过！
艾尔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就见对方眯了眯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离水神、不，离所有的好色之徒都远一些，不要把自己弄脏。”
“好的…”艾尔心情复杂地躺上了床，他也不问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这小子幼年流浪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然是有点洁癖的，塞缪尔将他看成所有物，自然不想看到他被别人染指。
“水神不在神域吗，可以告诉我，那位身居何处，又长什么模样吗？”
“应该在海里当鱼。”低沉华丽的声音在一臂之隔的距离响起，塞缪尔嗤笑一声，“变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笑得最恶心的一定是莫拉格。”
躺下的漂亮青年将被子拉到胸口，侧过脸望着屈腿靠坐着的塞缪尔，眼中充满了求知欲，表情故作乖巧，“记载中，水神是一位很喜欢游走人间的神明，这是真的吗？”
塞缪尔垂眸看他，“怎么，想见一见祂吗，有了光明神的神印还不够，还想要骗取水神的庇护？”
“……”要不您还是别搭理我好了，一开口也太噎人了！
“有塞缪尔在，我哪还需要别人的庇护，只是好奇而已。”
他这一说，塞缪尔就想起了上次见面那个不了了之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好奇我的事？”
艾尔再次被噎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层窗户纸终于是要捅破了吗……
两人对视片刻，银发青年终于出声，“我问，你就会告诉我吗？”
“或许吧。”黑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塞缪尔有些期待小崽子最好奇祂的什么事情，是神战时的输赢，还是教廷给祂泼的脏水？
艾尔最好奇的当然是塞缪尔和温斯特的关系，但是想也知道这算大秘密，对方肯定不会说，要么就是不会说全。
他抿了抿唇，问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多少岁了？”让他看看活了多久了还这么爱闹脾气、需要人哄！
塞缪尔眼中的兴味凝固——祂回答不上来。
神战之前，无聊的时候一睡就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没有神明会在意年岁。
塞缪尔丝毫不觉尴尬，“不知道，换个问题。”
“哦……”艾尔很快又想出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们这样的存在，眼光一定很高，收藏的珍宝都是现世见不到的吧？能给我看一两件长长见识吗？”
将宫殿连同财宝都留在深渊、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塞缪尔心头一哽。
男人沉着脸看着眼睛亮闪闪、显得有点可爱的小信徒：“就知道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没出息。”
说罢，祂指尖一弹，灭了油灯，“睡觉。”
艾尔：“……”
不是你让我问的吗？这么简单的两个问题都不想回答，好小气的神明！！
他原本下个问题想八卦一下对方活了这么久，收了多少后宫呢！
对了，温斯特一直都没有朋友，那塞缪尔有吗？
还有，光明神有这么多拥趸，塞缪尔有没有暗中建立势力与之抗衡？
还有还有……
第065章 第 65 章
比起久远前的传说和神战局势, 艾尔当然对离他最近的塞缪尔最为关心，他需要了解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神明，以判断对方的危险性。
原本还想八卦一些私人情况, 见塞缪尔沉了脸，艾尔也就没继续问了。
在克莱门斯老师的记忆中见识过几个次神对人族的蔑视态度, 塞缪尔愿意和他同睡一床, 都可以称得上亲民了, 再过一段时间，这些小事应该可以在闲聊中打探出来……
灯一灭, 夜晚的静谧更加凸显, 艾尔再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小声了很多, “你在外人面前出现太多，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异常, 要不，你和温斯特商量一下，他白日和我们同路，你晚上出来？”
塞缪尔闭着眼, 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反正白日都在赶路，也没什么乐趣，祂只要在夜里夺走温斯特期待的兄弟温情相处的时刻作为惩罚就好。
艾尔睡眠一向很好, 加上有神印护身和大佬在旁, 安危是有保证的, 所以闭眼片刻就没有意识了, 也不管另半张床的塞缪尔还没有躺下——看大佬那副深沉模样, 没准是要思考什么大事，他就不打扰了。
此行的目的地就在深渊附近, 塞缪尔正在琢磨要不要直接进去，这种混乱无序、强者完全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地方，处处都有危机，能让温斯特进步的更快。
祂当初能保留意识已经比其祂主神要好很多，但是时间再拖下去，意识就会模糊，要在溃散之前让温斯特强到足够容纳所有记忆才行。
小信徒刚才倒是提醒了祂一件事情，祂该去把以前的东西给拿回来了。
那些顺手收走的珍宝祂不在乎，只有法杖和宝剑是祂费了心思做出来的，也用惯了，还是去找回来吧，现在用的都是什么垃圾……
正想着，旁边发出一点动静，已经熟睡的青年翻了一个身，正好对着塞缪尔的方向。
目光挪到人族那张精致柔和的睡脸上，塞缪尔眉梢一挑——知道祂的身份，还敢和祂躺在一张床上若无其事地睡过去，也是所有生灵中的独一份了，果然是祂表现的太和善了吗？
把小崽子一起带进深渊好了……
第六感敏锐的艾尔菲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将露出来的手缩回了被子里。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温斯特已经回来了。
他睁眼就立刻意识到了塞缪尔在旅途中会一直占据夜晚时间的糟心安排，毕竟思维方式几乎相近，他也很快想通那家伙是在报复他。
呵，塞缪尔一贯认为他就是祂，报复起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应该对失忆的自己大度一些！
艾尔见他面带杀意，安慰道：“反正晚上几乎就是在睡觉，让给塞缪尔也不耽误什么。”
温斯特脸色更黑：晚上可是没有外人打扰、能更靠近哥哥的独处时间！
人高马大的青年坐在床边，低着头兀自生着闷气，艾尔无视了他的杀意，觉得弟弟像一只被主人遗留在原地的委屈大型犬。
“别不开心了，哥哥给你梳一下头发，洗漱一下我们就去吃早餐，饿了没有？”
温斯特老实点头，“饿了。”
艾尔菲斯很快就给弟弟束好了高马尾，见他还是不高兴，便赞叹了一声，“我们温斯特长得真好看啊，哥哥能想象到，原本的发色一定能显得你更俊更有气势。”
被哥哥赞美了，温斯特的心情自然好了很多，他仰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温柔青年。
窗户在刚才被打开了，清晨的阳光透了进来，让半个房间都有浅金色的光芒，而银发美人弯着眉眼，笑容比阳光更温暖耀眼……
“哥哥更好看。”
说着，温斯特两臂一张，环住了面前的腰身蹭了蹭——每当觉得哥哥被抢走的时候，他就会做些更亲昵的行为找补。
艾尔被触碰到的地方传来一片痒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腰身是有些敏感的……还没来得及想一下温斯特的行为有多黏糊肉麻，他便迅速将对方的手臂扯开，“别这么抱着我，痒。”
温斯特失望地应了一声。
两人很快收拾好自己，和隔壁的雷蒙他们碰面，吃了早餐后又片刻不停歇地离开了。
后面的旅途中，白天出现的温斯特还是那副少言的冷酷模样，但举止上比以前更贴心黏人。
雷蒙每每看到这家伙亦步亦趋地跟在圣子身边，表情就控制不住的略微扭曲，他在心里吐槽了无数次——呵，没断奶的小屁孩！
艾尔几乎每天都会听温斯特批判前一天晚上塞缪尔对他的态度，他倒是觉得还好，塞缪尔也没有为难他，问起创世神时代的事情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两句，他练习圣级魔法的时候，塞缪尔也会一边嫌弃，一边指点。
本来对那张脸就戴着弟弟滤镜，和塞缪尔相处几日，他很快就自来熟的将这位神明当成强大可信的长辈了。
就是每次问起对方的私事的时候，祂就会沉下脸……
在教廷的记载中，黑暗神就是个喜欢带来血腥痛苦的恶神，这点定然是编排出来的。
最近相处下来，除了知道塞缪尔的性格不是弑杀虚伪的那一路，听祂鄙视过几次其祂主神有多弱之外，艾尔菲斯对塞缪尔的了解几乎没有增加。
好神秘啊！
他心中越发好奇，多次想问温斯特知不知道塞缪尔的情况，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他俩记忆互通，真问了，当晚就得应对塞缪尔的怪脾气了。
而且温斯特会吃醋，一定只会挑些不好的事添油加醋地说。
艾尔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乖一点的温斯特，对另一人格的存在如此反感，反倒是性格霸道的塞缪尔对温斯特的容忍度很高……
奇奇怪怪的，但是不得不说，身边有个大谜团还挺有意思的。
艾尔不知道，塞缪尔跟他是同一个想法。
——
赶了快一个月的路，一行人终于到了离深渊最近的分廷，在这期间，受害者又多了两人。
总共五具尸体，都被接到了分廷放置，等着主教廷派人来查看。
红衣主教早就通过水晶球收到消息，看到来人也不惊讶，“听埃德加阁下说，圣子殿下是自请赶来此地的，您不惧危险，以身作则清剿黑暗种族，教廷一定会在您的带领下更好地庇护万千生灵。”
艾尔敷衍地应对两句，就开始询问分廷调查到的信息了。
五个受害者，三个是这座城的，另外两个是邻边小城的人，皆是境阶不高的法师和剑师。
“他们都是富商家的护卫，可恶的黑暗种族，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偷盗走财宝还不算，连人都要杀了，看这凶手的手段，他一定是一个喜欢靠折磨取乐的恶魔！”
胖乎乎的主教慷慨陈词，忽觉脖颈一阵恶寒，起风了？
不待他继续指责，圣子带来的一名近身骑士冷脸问道：“为什么说是黑暗种族犯的事？尸体上残留了暗系元素，还是有活口亲眼看到了黑魔法？”
骑士比矮胖的主教高两个头，此时像是在拿鼻孔看人。
主教不满皱眉，他在跟圣子谈话，这家伙有什么资格插嘴？
艾尔菲斯淡淡地看了雷蒙一眼，在主教训斥之前开口了，“他问的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阁下可以解释一下吗？”
几人正在去往存放尸体的内室，沉默跟在哥哥后面的温斯特眼神一凝，看向前面的某个屋子——好像有魔法波动。
第066章 第 66 章
分廷坐落在城边远离闹市的地方, 周围路面平坦，草木齐整，远不如主教廷瑰丽圣洁, 只有一座百米高的尖顶大教堂罢了，但比起城里那些土石修成的低矮房屋, 已经足够宏伟显眼。
丑陋不洁的尸体是不会留在安放了神像的教堂之中, 这对神明是一种冒犯。
一行人走到后方两百米外的地方, 这边有厨房、马厩、仆人们居住的房屋…看起来更有生活气息。
主教带着人停在一间像农舍的上锁房屋前，他在开锁, 温斯特上前一步, 伸手将哥哥揽在了身后, 谨慎扫了一圈边角房梁，见里面除了五具棺木, 什么都没有，这才跟着主教进去。
比起眼睛所见，温斯特更相信自己的感觉，“刚才有人进来过。”
强大的圣骑士们主教都认得他们的脸, 此时见这个骑士很是陌生, 看起来又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想也知道本事不大，所以他对温斯特并无信任, 温声否认道：“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 也只我一人有这里的钥匙, 兴许是鸟雀的动静, 孩子, 你太敏感了，不过这样一定能更好地保护圣子殿下。”
温斯特没有回一个字, 他看着哥哥，无声提醒着小心一点。
艾尔自然是信任温斯特的，他思忖片刻，抬手打了个响指，“醒来。”
神语唤醒了漂浮在空中的光明元素，个体散发出的白芒细微到很容易被忽略，但这里的光元素同时彰显着存在感的时候，便让阴暗的屋子亮如白昼。
但这亮度并不刺眼，所以众人一眼就能看到，在光元素分布均匀的室内，有一小块等人高的空间，光元素明显稀少——就像刚才被其它元素挤走了。
主教也是法师，自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他看着一具棺木旁边的空白，哑口无言，很快就反应过来老实认错：“不愧是殿下，对元素的掌控竟如此强大。不知道是不是凶手找过来清理线索……是我疏忽了，应该安排人守着的。”
艾尔随口安慰了一句，“不用在意，凶手在作恶的时候没有毁尸灭迹，想不到他还会找来也正常，只希望尸体还在这里。”
亚尔林走到那片光元素稀少的空间静立着，片刻后，对艾尔菲斯摇了摇头，“殿下，什么也没有。”
以剑师敏锐的五感，亚尔林没有感受出火元素的炙热，没有水元素的潮意，也没有暗元素的阴冷、雷元素的微麻感、土元素的尘味……
艾尔不觉失望，除了土系可以地循离开，其它系的法师连隐蔽都难，“或许是大手笔的用传送卷轴离开的，想必你站的地方残留了很多空间元素。”
不想在教堂多留，银发青年头也不转，温声吩咐着骑士，“雷蒙，去将棺盖抬开。”
“？？？”雷蒙抽了抽眼角，亚尔林那小子不是就站在棺材旁边吗，干什么叫他去？这小子好像很喜欢让他做些杂事……
迈着大步走过去，摸到棺盖往上一抬，本想顺势掀出去的，脑子突然挤满了其他骑士评价他太粗鲁的声音，担心被圣子嫌弃将他调离开，雷蒙便收了力道将木盖横在棺材上，露出了尸体的上半身。
是安全的。
圣子面无异色，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心里想着把奸细放在身边是有好处的，拿来趟雷都不需要担心愧疚。
这是在艾尔离开王城之前遇害的死者，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并无太大的腐臭味，因为他干的只剩皮包骨了。
似乎身体的所有水分都被烤干，一张皮皱巴巴地贴在骸骨之上，就算是亲近的人也无法再看出他们原本的模样。
尸骨张着嘴，黑洞洞的看着瘆人，只一眼，艾尔便判定背后的凶手并非杀死丹尼尔的人。
袭击多位候选人的凶手，行事利落、目的明确，只针对光系法师，对死者唾手可得的空间戒指没有贪念，甚至不会去偷袭隔壁的圣骑士。
而且从丹尼尔被定格的表情来看，他死的很迅速，几乎没有体会到痛苦，艾尔菲斯有时候会闪过凶手本性仁慈的念头……
而眼前躺着的几位，是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过程，所以面部呈现出痛苦的狰狞之相。
白光覆盖到遗体之上，能让断肢重生的大治愈术自然也能修复躯体的其它问题，比如使之恢复原样。
主教看到干尸变回了生前的模样，不由惊诧——圣子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哦~对了，都说殿下是神眷者，理应如此厉害！
艾尔施展魔法并非出于人道主义，而是另有目的。
充斥在遗体中的光元素在起作用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丝毫阻碍，这就表示，这里没有残留与之不和的暗元素。
“凶手的主要目的是图财，杀人是其次，教廷和城主府追查的时候，也要查这一个多月到过附近三座城的所有法师和剑师，不要整天只顾盯着黑暗种族，让真正的凶手走到你们眼皮子底下都察觉不到。”
说到后面，青年的语气已经带着几分冷意，主教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试图替自己辩解：“可是…这些人死去的模样和几位候选人实在很像，我们……”
年轻的圣子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光系，我可以让敌人变成这副模样，其它系的法师自然也能做到。”只要控制光元素驱逐人体中的水元素就可以了，“魔药千奇百怪，也不是没有可能产生这般效果，所以凶手也有可能是身手不错的剑师。”
雷蒙在后方赞同点头，因为圣子和他观点一致，他头一次对自己选择的主人产生了点儿认同感。
主教无从辩驳，“还是殿下思虑周到，我会派人告知几位城主注意进城的民众，殿下要留在分廷等待进展吗，您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
只要不提及对方愚蠢的错处，艾尔的语气就会和平时一样温和，“不用了，我会在深渊附近的城镇看一看，你们有线索了再联系我。”
这座城已经有数量不少的法师和剑师提起了戒备，凶手折返的可能性不高，所以艾尔菲斯当日便离开了这里，骑马去往了另一个尚未发生凶案的城。
两日后，几人终于到了新目的地，打算在这里留一阵子，等待分廷查出来的线索，或者凶手再一次动手。
艾尔选择这一座城，并非是觉得这里最有可能成为凶手最有可能现身的地方，而是这里有他开的分店——出门在外，吃好睡好，有条件就别委屈了自己。
踏入生意火爆的食馆，艾尔忽然意识到，这座城是有吸引凶手的地方的，比如这家分店——在别人眼中就是日进斗金，富得流油，不知道老板的藏宝室屯了多少金币财物！
其实每半个月就会有人到分店带走大额收益，老板拿的只有高工资，但外人不知道啊！
温斯特见他表情微妙，“哥哥，在想什么？”
与塞缪尔觉得主动过问人类的小事会拉低地位不同，从小就被贬低辱骂的温斯特没有祂那份傲慢，他迫切地想了解哥哥的所有事情和想法，想成为哥哥最亲密信任的人，所以他会很主动的去靠近，去询问。
艾尔坐了下来，待点菜之后，说了自己的猜想，“我们要在这家店的老板家住几日了。”
反正是守株待兔，不如去自己打工仔家里守着。
亚尔林点头，“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我现在去和老板交涉，请他允许我们去他家中居住。”
“好，辛苦亚尔林了。”
坐得老神在在的雷蒙撇嘴，这小子怎么从来没和他说过辛苦了。
亚尔林跟老板解释了原委，露出象征教廷的神光花纹章，受到惊吓的老板精神恍惚地答应了，而且这位骑士阁下愿意付住宿费，让他挺受宠若惊的。
亚尔林回到包间，“殿下，老板同意了，但是他提到前几日有一位城主府的剑师，用同样的理由住进了他的家中。”
“是吗，莫非这里的城主给所有富商都安排了人守着藏宝室？还挺贴心。”
正是饭点，老板此时忙的脚不沾地，一看就不方便带他们回自己家，艾尔菲斯是不会打扰他的打工仔认真工作的，便打算去这座陌生的城里走一走，等老板忙过了再带路回家。
准备去魔导材料行淘点新鲜玩意儿的艾尔站在门口，他眯了眯眼，觉得里边某个男人的侧脸很像有过一面之缘的大佬。
年轻人小声呢喃，“克列维奇院长？”
那人不知是听到了声音，还是感受到了专注的打量，他侧过头，而后一怔，“小家伙，你也在这里啊，挺巧的。”
艾尔菲斯迅速想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最后吞下了真正想说的话，“是很巧。”
据院长所说，他是来这里探望友人的，谁知对方远行未归，他正打算离开。
克列维奇听到艾尔的目的后，“哦？竟有这样的事…艾尔不介意的话，让我也加入调查如何？”
“有您在，真遇上凶手必然不会让他逃脱，但也有可能什么也等不到，只怕会浪费院长阁下的时间。”
男人面容沉稳坚毅，像是坚守正义的领导者，“没关系的，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忙。”
“……”法师学院到底是谁在管？
他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同意了。
今日份的惊喜尚未结束，因为跟着分店老板回到他别墅大小的住所后，艾尔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奥斯顿？！”
明明世界很大，他却觉得很小。
第067章 第 67 章
“你在这里做什么？”艾尔着实想不通, 王子殿下和他的打工仔能扯上什么关系？
奥斯顿瞪大双眼，他见到来人也很诧异，“我来蹲守凶手的, 你又是……”
话未说完，他看见站在好友旁边的中年男人, 呼吸一窒——这位很少露面, 甚至多数法师学院的学生都未曾见过他, 但奥斯顿在王宫短暂接触过一次，虽然那时还年幼, 又已经过去多年, 但出于对强者的敬畏, 他始终牢记着对方的相貌。
年轻的王子欠身行礼，“很荣幸再次见到您, 克列维奇阁下。”
院长点了下头，“真巧。”
态度不冷不热，看上去没有关心寒暄的意思，这一对比, 就显得他先前过于和蔼了。
艾尔眼睫一颤, 也不知道这位想图他什么？和雷蒙一样想收集情报，还是想拉拢？
分店老板迷茫开口：“几位认识吗？”
见他们承认，老板也不帮着做介绍了, 给新来的骑士们安排了住处, 便又匆匆回了食馆。因为这些人来历可信, 老板将他们留下还算放心。
在场只剩自己人了, 这一聊, 艾尔才知道奥斯顿是从远处听说了这件连环凶案，他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 不如追查凶手打发下时间，这种有挑战性的事情比四处游玩散心有趣多了。
至于奥斯顿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真是巧了，他和艾尔是一个想法，这座城有地方吃好睡好，分店老板看上去又很有钱，不如赌一把，凶手下个要抢劫杀人的地方就是这里！
王子殿下让城主给他安排了护卫身份，分店老板万分信任的让他住进来了。
艾尔无语，奥斯顿这么莽撞，若不是女王安排了人暗中保护，这小子迟早要把自己作死。
奥斯顿挺高兴的，“真有默契啊兄弟，想一块儿去了，我已经住进来好几天了，还挺无聊的，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都呆不下去了。”
一天接收两个入队申请，身份皆不简单，原本的四人团心情复杂，尤其是温斯特，他觉得哥哥身边更挤了！
在这个匪徒都有不少的世界，小偷小摸更是常见，空间戒指倒是不容易丢，但把财物都放在里面随身带着，对普通商人来说和小儿抱金过市没有区别，所以他们至少都会请一个护卫保护生命财产安全。
分店老板也是如此，他的薪水比一些自个儿做生意的盈利还要高，便请了两个七星初阶剑师住在小金库的上面。
奥斯顿一来，就占了护卫的房间，他也是好心，这两人境阶如此之低，真的不幸碰上凶手，一定会变成人干。
然后艾尔菲斯一来，又将奥斯顿赶到了别处，他将房间给占了。
前几处的案发地点并没有翻找痕迹，可见凶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直接得到了藏宝室的位置，让奥斯顿留在这里他也不放心。
等艾尔和其他人被护卫带着认了下这占地面积几百平的独院的路，他回房的时候，自愿留在藏宝室看守的温斯特已经重新换好了被褥，“哥哥，休息一会儿吧。”
艾尔看着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的屋子，不由感叹一声，“温斯特好贤惠啊。”
青年对这个形容词没有丝毫意见，他揽着对方的肩将人带到柔软的床铺边坐下，“哥哥每晚应对塞缪尔很辛苦，我只是做些小事，想让你轻松一点。”
嗯？艾尔失笑，“我没有觉得辛苦，跟塞缪尔聊聊能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就见温斯特隐隐压下了眉头，虽然表情很淡，却能看出几分戾气。
艾尔抿了抿唇，他怀疑这小子正紧咬着牙关……
头脑风暴了一下，他很快就找到个合适的话题来转移温斯特的注意力，“你觉得克列维奇院长可信吗？”
温斯特有种兽性的直觉，自己辨认不清的时候，艾尔就会询问他的观点。
因为院长询问过他这几桩凶案的细节，明显对此是有兴趣的，他在怀疑院长就是前两日出现在棺材旁边的神秘人——毕竟法神境阶的空间系，在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地方都是来去自如的。
“他？”那些深沉的老狐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并不好懂，温斯特只能感觉到……“像个好人，话有些多了。”
其实在雷蒙他们看来，那位院长阁下就是正常的和圣子交谈，让气氛不尴尬罢了，远远称不上话多，但温斯特认为他和奥斯顿一样烦，一路上都在引走哥哥的注意力。
想到今日哥哥主动和他说话、对他笑的次数明显减少，独占欲十足的温斯特生出几分被冷落的委屈。
温斯特双手虚虚环住银发青年的脖子，不大高兴地垂着眸，将脑袋低下去抵在了哥哥的肩头——真的很烦，总有源源不断的人想挤进他们的生活……
艾尔看不见温斯特脸上的冷意，在他看来，弟弟突然就恹了。
“无聊了吗？”这是温斯特和塞缪尔日常的烦恼，他不假思索的就问出来了。
五官深邃俊美的青年将下颚放在他肩头，喉节轻颤，“嗯。”带点鼻音的低沉声音，听得艾尔耳朵一痒，轻缓灼热的呼吸打在颈边，使他不自在地绷紧了身体。
下一瞬艾尔便抬手将人推起来坐直，“别这么靠着我，有点硌。”他都不敢直说不要靠这么近，免得这小子又以为这是嫌弃的意思。
如果是别人，比如好友奥斯顿或者兄长林顿用这种姿势跟他说话，艾尔早在对方双手环住他脖颈的瞬间便嫌弃的将人大力推开了。
他最多和同性面对面拥抱一下表示安慰和支持，时间还不能太长，能让温斯特靠到现在，都是因为这小子每天都会搂搂抱抱一下，时间一长，他习惯了……
现在还是大下午，没有电子产品的世界，找不到正事做的时候确实会愁怎么消磨时间，艾尔一时想不到要干什么，便问温斯特：“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不能靠着，温斯特开始用指尖缠绕着对方的一缕银发，如果说他的亲近动作都透着一点独占欲，一双注视着艾尔的黑眸却又乖又纯，“我给哥哥讲诸神时代的魔兽和魔植吧。”
只要他满足了哥哥的好奇心，对方就会减小和塞缪尔对话的兴趣吧。
艾尔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温斯特直言：“那家伙给了我部分记忆。”
嗯？他以为记忆相通，是指这十多二十年来发生的事。
“那塞缪尔对你还挺好的。”艾尔怀疑神明大人是太寂寞了，灵魂寄居在温斯特身上顺便就把他当儿子养了。
因塞缪尔强行接管身体与哥哥相处，温斯特对祂很是厌烦，比以前更不愿承认他们是同一个人。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解释那家伙对他如此照顾的原因，主要是不希望哥哥因为此事对他变了态度。
“祂没有对我好，只是控制不了记忆而已。”温斯特开始胡扯，他才不想让哥哥对塞缪尔印象更好。
“原来如此……那你对黑暗种族有了解吗？可以跟我讲一讲，我有些好奇。”
教廷将黑暗种族塑造成屠杀作乐、茹毛饮血的丑陋怪物，就算是美色闻名的魅魔，也因为喜欢玩弄各族的感情，然后掏心生食的名声而令人恐惧。
艾尔菲斯对未知充满兴趣，他很好奇现在的传闻有几层是真。
黑暗之神居住在深渊之中，就算祂鲜少搭理过那些弱小的从属，浅显的了解还是有的，所以温斯特也能说出些常识。
两个人清静地聊天让温斯特心情惬意，他笑问道：“哥哥有特别好奇的事情吗？”
艾尔眉梢一挑，来了兴致，他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温斯特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又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几样小零食和摇摇椅，然后整个人舒适地窝在了柔软的羽绒垫之中。
几个眨眼便做好了闲聊准备，他招了一下手将温斯特唤到旁边坐着，姿势懒懒的，眼睛却亮了几分，“魅魔一族全部都是容貌绝色吗，和人鱼、精灵相比又如何？”
“我觉得他们长得差不多……”
温斯特突然想起幼时，哥哥第一次和他交谈的那回就夸赞过他长得不错，选的近身骑士亚尔林也是清冷俊秀。
自觉看透了哥哥的颜控属性，温斯特很快联想到，如果哥哥以后碰到特别符合他审美的生灵，岂不是会将对他的宠爱放在别的东西上？
念及此处，温斯特皱着眉，真切说道：“我觉得异族都长得奇形怪状，性格难缠，势微就说明他们蠢笨好欺，哥哥不要和他们走太近，会沾上麻烦的。”
“奇形怪状？”是说他们比人族多出来的翅膀尾巴什么的吗？
“嗯，他们远远不及哥哥好看。”
艾尔：“……”弟弟居然兄控到了眼瞎的地步，还有救吗？
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恐怕就是肉麻的兄吹场面，青年眼珠往旁边移了一下，干咳一声，呷了一口热茶，不经意地说道：“塞缪尔的审美肯定和你不一样，不知道祂更偏好哪个种族做情人。”
他难得八卦，深渊种族比地面和神域的生灵要更加放纵随性，连水神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类型，塞缪尔这种整日觉得无聊的神明，在欲望中打发时间也很正常，可惜之前问塞缪尔的时候，只得到一个嫌弃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他问的问题很没意思。
此刻，温斯特露出了和塞缪尔当时如出一辙的表情，“都是又弱又丑，有什么区别。”又何谈偏好？
黑暗种族见到他们的神明，无一不是态度恭敬卑微，听之任之，在塞缪尔眼中没有一个特殊的，但凡稍微跳高一点，都还能被塞缪尔记住脸呢。
“emm…”艾尔懂了，原来塞缪尔是平等地嫌弃每个除祂之外的生命，看来这位神明身上没什么乐子可听，他失望地换了话题，“那怎么样才可以在死后转化为亡灵族？”
温斯特的椅子就在哥哥的旁边，他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喀吱”一声，坚果的外壳碎了，露出里面白嫩的果仁。
温斯特一边将果仁喂给了像猫儿一样慵懒窝着的哥哥，一边满足他的好奇心。
——
平安无事的过了几日，留宿的几人都动了离开的念头。
艾尔菲斯没有收到有新的受害者的消息，不由猜测难道是凶手已经偷取了足够的财物，准备收手了？
几座城合作筛选法师剑师的出入城记录也还没有结果，毕竟是人工查找，不如电脑系统便捷准确，费时间也很正常，他本就没抱太大希望能及时找出嫌疑人。
又是一个夜晚，艾尔靠在床头，按塞缪尔指导的方法将身上挤在一起的信仰凝练成完整的一体，再将元素容纳进里面。
而旁边，是放着同屋另一张床不用，非要跟他睡在一起的塞缪尔，用祂的解释就是：“这样温斯特就会不高兴。”
艾尔懂了祂的未竟之语——温斯特不高兴，祂就高兴了。
又一次，青年开始怀疑，这真的是从创世初期就诞生的神明吗？怎么会这么幼稚？？！
没人说话，屋外的虫鸣声就显得格外清晰，艾尔菲斯在潜心凝练信仰，无视了所有嘈杂声音，以及旁边的神明大人。
塞缪尔无所事事地翻看着小信徒带着解闷的书，其中有一本神史记载，祂看的时不时勾了一下嘴角——有被这些黑暗神的容貌和行事描述给笑到。
忽然，黑眸冷漠的视线一瞟，落到了地面上，那视线极具穿透力，似乎透过了厚实的泥土，注视着下方的藏宝室。
第068章 第 68 章
塞缪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祂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一字不发，一点也没有提醒小信徒的意思。
等银发青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他询问过塞缪尔之后，吹熄了烛火就打算睡下了。
夜深人静之时。
一小滩红色液体悄无声息的从门缝流淌而入, 它像有生命般, 在地面扭曲一番, 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血色小人，五官隐隐可见。小人抬头望了望, 找到床铺位置, 而后飘了过去。
若是两人在此时睁眼, 正好能与一臂距离的诡异血人对上视线。
睡得可真沉啊……对于稍微有点实力又机警的剑师来说，血腥味都足够明显, 正是因为这样，他之前才会惊动了护卫，只能杀人灭口了。不过就算这两人什么也没察觉到，也非死不可, 否则他不好进来翻找藏宝室的入口。
血人化作涓涓水流冲护卫的鼻腔和唇缝而去, 欲使他们窒息而亡。
塞缪尔从来不盖被子，祂原本是十指交叉放于腹部，屈着一条腿, 强健的身躯和看起来随时保持着警惕的睡姿都让偷袭者最为防备, 所以注意力多集中在了祂这边。
被褥下面的手动了动, 艾尔菲斯眼睛未睁, 在偷袭者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 掀被将之笼罩住了，被褥顿时被血液浸湿了一大块！
有血色水汽上升, 眼见小人要重新凝结，艾尔懒得管这个傀儡，翻身落地就往门外去了。
在这期间只懒懒地撩起眼皮看着，身体却一动不动的塞缪尔无言地看着冲祂脸上糊过来的血水——小崽子可真不会做事，怎么能把杂碎留在祂歇息的地方？
出了房门，青年将一块石子掷向几十米外的屋子，而后片刻不停留地挑了个方向过去了，而被石子惊醒的其他人远远地看见艾尔的房屋开着，又没有丝毫动静，便迅速分散开始找人。
艾尔菲斯直奔水井边，此处却空无一人。他也不急着换地方，他相信同伴自会分散找寻，不缺他一个人盲目转悠。
理智分析，那血人傀儡更像水系法师的手段，而每个法师，都会希望在最利于自己的环境作战，对于水系而言，这里只有井边最合适，能迅速抽调大量水元素进行攻击。
四下张望，可遮掩的地方都没有异常，但艾尔菲斯并不相信对方是躲在更远的地方，偷袭不成便想溜走。
他一旦跑了，就会有人将他的能力传出去，然后栽赃给黑暗种族的事情就不攻自破了，所以对方是不会轻易退却的，至少要使出对付前几位受害者的本事一决胜负。
殊不知，鲍曼，也就是偷袭者，这次还真是想立即逃离此地！
他每次挑选的富商都不算特别有财势的，这也代表他们家中看守不严，也没有厉害的机关陷阱，更请不到境阶能打败他的护卫！岂料这一次遇上了完全看不透深浅的家伙！
他现在忌惮的并非是迅速追出来的那个相貌极为精致的护卫，而是那个留在床铺，动都没动过的男人——在他的傀儡毫无反抗之力就消失的那一瞬，鲍曼感到深深的胆寒，彷佛消散的是他本人……而对方漠然的眼神清晰地表达出了完全不在意的情绪，让袭击者更加意识到此人的强大。
鲍曼握紧了法杖，他要快些逃离这里、不，是逃离这座城！一个小商人怎么可能请来如此强大的护卫，这一定是针对他的陷阱！
男人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为洗脱嫌疑模仿黑魔法师的手段了！竟然引来这么强的追击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会选择这里的……
鲍曼现在不敢出去，他怕倒霉遇上了护卫，等那些人找寻不到，以为他早就逃远，一定会去更远的地方搜查，等白天再出去好了……
本是个谨慎的思路，但想起毁掉他傀儡的男人，鲍曼始终惴惴不安……
猝不及防的，他所藏空间出现剧烈波动，几道白光“簌簌”地冲他而来！
艾尔站在井边，察觉到光矢术被打散后，散漫的眼神顿时一凝，盯紧着在夜晚显得黑幽幽的井水——本来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真的藏在这里啊。
“不出来的话，我就往井里扔雷系卷轴了。”
鲍曼已经知道了上方的人是光系法师，他所听闻的光系之中，哪怕是那几个未过半百的年轻小子，也是比他强的！他咬牙想着，既然是教廷的人，想必对黑暗物种之外的存在不会深究，而且他们是最为仁慈的势力了……
井水汩汩上涌，送出一个衣袍并未沾湿的人，鲍曼还没露出头就开始示弱，“阁下，请等一下！我可以解释……”
尚未说完，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他才刚从井面露出半个身子，还没有看到来人，就被硬物重击了后背向前倒下。鲍曼眼疾手快地抓着井沿，连法杖都顾不上了，听到“咚”的落水声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武器！
刚用法杖敲了人、速战速决打败敌人的艾尔菲斯心情舒畅——他早就觉得这玩意儿敲人很有手感了，可惜一直没有实践机会，这次终于满足了期待。本来想敲脑袋的，但是他也在练剑，力气有些大，担心敲一下人就没了，才及时换了地方。
别说，这招很适合用在脆皮法师身上，只要对方防御和闪避不够快，很难躲过他的击打速度。
偷袭者是个中年男子，三白眼，高颧骨，鹰钩鼻，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法师体力不好，加上他刚才大出血做了傀儡小人，才攀了几秒便已经面容狼狈，他自然能使出魔法暂时脱困，但为了表现出弱小无害的样子，硬是撑在那里求饶，“神官阁下，我再也不偷东西了！看在我这是头次犯错的份上，请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不要审判我好吗？”
那个长得极好看的年轻人低头看他，深蓝眼眸像是永恒平静的夜空，高高在上，根本不会在意地面的生灵在如何可怜地祈求。
年轻人没有任何动作，一根白色长锁却在空中浮现，像是有意识般，一圈一圈的迅速将偷袭者捆成一条虫拖了出来，锁链头落到了主人修长白净的手中。
鲍曼被神官毫不费力地拖着离开了，他一边求饶，一边手指微动，将井里的法杖唤回收到了空间戒指里。
艾尔菲斯是无所谓同伴齐不齐，他将人带过去，主要是给塞缪尔看戏的，只是这偷袭者叫唤了一路，剑师的听觉何其敏锐，所以其他人很快就闻声赶了过来。
他回住处的时候，就见塞缪尔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看着他的方向，而几米之外，克列维奇院长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正盯着塞缪尔打量。
艾尔心头一跳，快步走了过去，“抓到人了，是个水系法师，院长阁下要审讯一番吗？”
审讯？！鲍曼脸色扭曲了一瞬，合着他编了一路，这小白脸是一句都没信！
克列维奇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缓缓摇头，“没什么好审的，杀人偿命，艾尔是直接杀了，或者将他交给城卫军绞死都可以。”他没有考虑过会不会抓错了人，对强者而言，他们更着眼于大局，而非个人，就算凶手不是这个男人，一个小偷而已，死就死了吧……
地上的男人面容惊恐，慌忙喊道：“不不不，我没有杀人啊！！我只是想来偷点财物而已！请阁下们相信我！”
这时，雷蒙跃跃欲试道：“殿下，我来审他！”
在场几人，就属雷蒙最讨厌这个败坏黑暗系名声的人，他才不管有没有证据，既然他“主人”都说了是这个家伙，那就是呗。雷蒙一脚重重地踩在这丑陋人族的身上，恶狠狠地问道：“你敢说前几次偷盗的时候没有杀人？不想受罪就老实交代，你是用的哪道魔法咒术杀了那五个护卫的？”
鲍曼都没来得及震惊那声“殿下”代表着什么，急忙苦着脸喊冤：“什么前几次，我今日才第一回行窃，诸位来自教廷，一定都是讲证据的公正之人，不信我的话，可以搜查我空间戒指中的财物，看看有没有失窃的东西！”
艾尔轻笑一声，先前那血傀儡的举动明显就是想置他们于死地的架势。
奥斯顿也开始凑热闹了，三个人说话，却像五百只鸭子那般吵闹，塞缪尔嫌弃地回屋了。
见大佬不想拿偷袭者消磨时间，艾尔吩咐了一声，让两个骑士带远一点审问，然后进屋，关门，睡觉——他可不想熬一个通宵乱了作息。
知道凶手是水系法师后就失去兴趣的院长阁下同样回到了自己屋子，他觉得还可以再跟艾尔菲斯一段时间，多了解一下这小家伙，也顺便观察一下那个叫温斯特的孩子。
虽然温斯特一如前几日那样，对他没有丝毫尊崇之意，奇怪的是，他今晚从那小子身上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
另一边，艾尔正在担心询问着：“院长有跟你说什么吗？”
塞缪尔皱眉盯着被褥，虽然上面不剩一丝血渍，他还是觉得沾染上了恶心的气息，不能用了。
神明大人脸色不虞，走到另外一张空床铺边指使小信徒做事，“拿新被褥出来，睡这边。”
好娇气啊……
艾尔抿着唇，吞下了这句评价，一边收拾床铺，一边继续问院长的事情。
塞缪尔像监工一样站在旁边，“他问我怎么不去帮你？”
“你怎么回答的？”艾尔提起了心，他很担心这位任性的神明会说出什么嚣张话语引起院长的注意。
塞缪尔哼笑一声，语气散漫，“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不敢想象院长阁下当时有多尴尬。
你偶尔也装个人吧！
第069章 第 69 章
艾尔侧过头, 纠结地看着塞缪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还是沉默地做着手上的事。
罢了，想也知道塞缪尔不会委屈自己在外人面前收着脾气的, 他还是别费口舌了。
神明大人觉得小信徒纠结的神情还挺有趣, 正等着他劝说自己如何行事, 对方却闭口不言。
怎么，是不想跟祂说话了？
塞缪尔不悦道：“我不理会他, 你很不满意？”莫非小崽子和其他同行者一样, 都很崇敬那个院长？
“……”这说也说不听, 不说也不高兴，艾尔抿着唇, 一种感叹油然而生——孩子可真难带啊！
“没有不满意，跟你相比，院长阁下只是一个外人而已，我不会因为他而跟你计较什么。只是……他知道挺多事情, 我担心你引起他的怀疑, 被他发现了身份，然后就会有许多不长眼的人族来烦你了，你走哪儿他们跟哪儿。”
黑眸中的寒意散了一些, 塞缪尔扯了一下唇, 语调又轻又慢：“是担心我, 还是担心你自己？”
艾尔笑了笑, 老实回答：“好歹我也是被光明神亲口夸赞过心性纯净的圣子, 若你暴露了身份，教廷的神官只会认为我是受了蒙骗, 绝不是有意隐瞒，我有什么可担心自己的呢？”
他回答的时候并未想太多，但误打误撞给出了正确答案。若艾尔说的是“当然担心你”这种话，塞缪尔虽然能揭过此事，却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相反，实话虽然不如哄人的话好听，但胜在能赢得一点信任，就显得以前对祂说过的所有话都是真的……念及此处，塞缪尔被成功顺毛了。
“你应该担心一下，毕竟独行过于无趣，我以后去哪儿都会带上你的，小、信、徒。”最后三个字带着戏谑意味，让曾经给自己按上信徒身份去哄神明的艾尔心里发虚。
塞缪尔好心情地逗了他一下：“回深渊也不会落下你的，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开心吗？”那里光元素稀少，是光系法师最不愿意停留的地方，祂倒要看看小崽子要找什么借口拒绝，或者……会撒娇求一求祂。
艾尔顿时侧过头看祂，眼睛闪闪发亮！解锁新地图吗？那不是能亲眼看到很多只听闻过的智慧种族？还有很多新奇物种！“什么时候去？要提早跟我说一声，我做好安排，免得亲友联络不到我们会担心。”
至于他一个光系进去就等于羊入虎口这件事，艾尔没有很担心，温斯特和塞缪尔不会不管他的，况且他用不了魔法，还能靠剑术苟命。
塞缪尔一噎，吓唬不到人还有什么意思。
薄唇轻启，吐出一个“蠢”字，神明大人径直躺上了已经整理好的床铺，闭眼不再搭理来了兴致开始追问祂的小崽子。
艾尔无奈，又不能将这家伙薅起来，想着那就等天亮后问温斯特好了，起码要搞清楚深渊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他好提前把物资给准备够。
距离起床抓偷袭者已经过了快一小时，现在睡还能醒来赶上早餐，猝死一次后将养生刻入了骨子里的艾尔很快又陷入沉眠。
塞缪尔无语地偏头看他，每每小崽子在陌生地方睡得如此安心自在的时候，塞缪尔都会怀疑他是把自己当成贴身护卫在用。
今夜注定无法安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艾尔菲斯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不，是砸门声给吵醒了，这住处十余个人口，但除了奥斯顿，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不见外了。
伴随着大力的拍门声，王子殿下兴奋的呼喊随之传来：“艾尔！好兄弟，快别睡了！你肯定不会相信我们审出了什么！”
亚尔林劝阻的声音若隐若现：“殿下，此事不急，可以明日再谈，您先回房休息吧。”不要打扰他主人睡觉了。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那可是……”奥斯顿尚未说完，面前的房门开了，好友精致白净的面容此时有黑气缠绕。
艾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最好有大事。”
奥斯顿完全没感受到那股低气压，他兴奋到表情夸张：“魔龙啊！那窃贼知道魔龙的巢穴——！”
雷蒙审问的时候完全就是在公报私仇，手段相当狠辣，表情和话语极力遮掩了，眼中流露的快意和兴奋仍然明显，让深受折磨的鲍曼严重怀疑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从教廷出来的。
旁边干看着的亚尔林和奥斯顿是好人，却谈不上仁慈，在他们眼中，窃财害命、尤其还对主人/好友下手的鲍曼早已与死人无异，所以任由雷蒙施展手段。
喊冤了半晚上，确信这些人不会相信自己说辞的鲍曼只能露出底牌，试图谈一场交易：“我可以带你们去魔龙的巢穴，前提是，诸位能保证找到魔龙后就放我离开！”与最强的魔兽相比，他的死活根本不重要！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也有强行驯服魔龙作为助力的本事，没有理由不动心！
除了水源多的地方是鲍曼最常去的地方，水克火，所以火元素多的地方也是他倾向的游历地带，凭他高级魔法师的境阶，能轻而易举地收获一些不错的魔导材料和火系魔兽去换钱。
深渊附近昼短夜长，同时又闷热得很，草木难生，总体环境是比较荒凉的，所以是隔了挺远才有人族的聚集地。漆黑的深渊如一道纵横万里的天堑，隔开了两块地方。
人族当然去另一边探索过，但那边更是寸草不生，冒险者几日后都没走出沙漠，还时不时的碰上活火山。
这个世界又没有几个国家争地盘，所以人族并不急于去那边抢占先机，只有好奇或者想发财的冒险者会去碰运气找资源，鲍曼就是后者。
几个月前，鲍曼去火山群找一种魔导矿石，东西没找到，却运气极好的看见了一条魔龙飞进了火山口！他不可置信地躲在不远处的洞里等待了两日，终于再次看到了飞出火山的巨大魔兽！它有着强健的身躯，又粗又长的脖颈，锐利的爪子，坚硬的鳞甲，危险而有力的尾部，以及一煽动便扬起尘土漫天的双翼！
天呐——
鲍曼兴奋不已，这可是几百年都不一定有人能见到的最强魔兽啊！
他并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卖出去，只要能契约了魔龙，他就会拥有最忠诚强大的助力，能名扬大陆，能被众多势力拉拢！况且有了魔龙威压，以后抓其它魔兽去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鲍曼自然无法凭实力驯服魔龙，他便打算投其所好，多送些亮晶晶的财宝给它，等消除一些敌意，成功接近了，便使计强行契约！
魔龙并不好接近，就算它收下了财宝，还是会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万幸它只是将鲍曼当成打发时间的玩具，只是追着玩儿，并没有将他看成食物。当两脚兽艰难传达出他会带来更多财宝的时候，魔龙放过了他。
鲍曼原本打算魔龙太凶残无法接近的话，就逃出去将消息卖给大势力，没想到这头龙比起传闻中描述的性格，可以称得上温顺，所以他觉得契约的希望更大了！
自己身上的财宝远远不够多见魔龙几次和它亲近起来，所以鲍曼动起了歪念头……
他最开始只想偷盗财物，但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鲍曼又不是手脚轻便的剑师，他弄出了动静被发现了好几次，就只能灭口了！甚至为了彻底摆脱嫌疑，用了禁咒血杀术害人，受害者体内的血液也属于水分，被鲍曼控制着完全脱离人体，所以他们才会呈干尸状！
他曾听闻教廷有好几位圣子候选人都是这般惨状，想必追查的人会将注意力放在教廷的百年仇敌身上。
几次之后，鲍曼就固定好了偷盗流程。先让养了很久的循地鼠找到底下藏宝室，再回来指引他方位，若是没有护卫，便不用杀人了，若是有，就先用血傀儡杀了他们，再进去抽干血液栽赃给黑暗种族，然后找通道进入地下室。
鲍曼招了之后，实在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提前知道自己的行窃地点的，毕竟符和他条件的富商一座城能挑出几十个。
他问了出来，很快又后悔——不如不问！
因为那个差点打死他的剑师，露出一脸贱兮兮的嘲笑回答了他：“我们随便猜的，住了几天本来都打算离开了，你偏偏今晚撞上来，可真够倒霉的。”
若不是被带上了锢魔手环没法再使出魔法，鲍曼定会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
奥斯顿说了半天，仍然兴冲冲的，“就是这样，如果这小子没撒谎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一头魔龙了！”
艾尔打了个哈欠，他对那种长翅膀的龙兴趣不大，也没兴趣去契约一头魔兽帮他战斗，在艾尔菲斯眼中，魔龙和狮鹫没什么区别，若说强大，见过法神剑神和主神后，他也很难去感叹别的存在有多强。
“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奥斯顿心头一哽，不可置信道：“那可是魔龙啊！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头，你能不能激动一点？？？”
“……我没兴趣，放过我吧。”
“不行，你得有兴趣！我们最好马上就出发去找魔龙！”反正他也睡不着了。
艾尔接下来是打算让塞缪尔带他去深渊看一看的，但是……面前的奥斯顿、雷蒙，甚至亚尔林都睁着一双期待狗狗眼看着他，他实在不忍扫兴。
算了，不契约魔兽，还能见一见新鲜的风土地貌呢。
青年叹息一声，“等你们睡醒了就出发吧。”
在房内听完了所有的塞缪尔也对魔龙没有兴趣，但是这一行程会越过深渊，祂正好能看一看亚希伯恩用的封印还余几层神力。
黑眸骤然睁开，神明大人及时握住了那只往祂头上打来的手，因为祂只是懒懒地虚握着，艾尔并没有感到疼，依旧睡得香甜。塞缪尔看着小信徒凑得很近的脸，不由磨了磨牙——这该死的小破床！
——
天亮后，温斯特也回来了。
其他人还没醒，艾尔在吃早餐的时候跟弟弟闲聊，“你想要一头魔龙当坐骑吗，好像剑师都很憧憬这件事。”
温斯特对别的生命可没耐心，他也不想让哥哥去养，闹腾的东西很容易转移哥哥的注意力……在塞缪尔的记忆里扒拉了一下，温斯特开始贬低：“魔龙不是温顺的性子，哥哥不会喜欢的，而且它们也不好吃，肉质又硬又柴，没什么用处，还要费很多食物去养。”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第070章 第 70 章
艾尔本来就对魔龙没什么兴趣, 温斯特这么一说，他就更没有期待了……
不如指望一下能找到‘火神之血’魔晶，比起养一头跟乖巧可爱不沾边的宠物, 他还是更喜欢收集珍宝。
“我没那心思，况且, 即便是幼年期的魔龙也有魔导士的战斗水准, 淬体剑师的肉.体强度, 又位于对它有利的环境，我们几人应该没那本事驯服它……”
正聊着, 视线中出现一个有大本事的人走了过来。
克列维奇坐了下来, “昨晚还挺热闹的, 艾尔能起这么早，看来是休息得很好了。”
艾尔菲斯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这人心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耽误吃饱睡足。”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有机会见到一头魔龙，希望那盗窃者所言是真, 否则也太令人失望了。”
艾尔的脸色僵了一瞬, 这意思……是还要和他们同路一段时间了？
青年开玩笑道：“如果我们见不到魔龙，就把他送给院长阁下出一顿气。”
克列维奇对此只是呵笑出声，并没有配合着开玩笑, “我听奥斯顿王子说的是, 那窃贼提出了交易, 若他真的带我们找到龙穴, 你们几个小家伙真的打算放他离开？”跟巨大的利益比起来, 几条无法挽回的生命算什么，就算整件事情让陛下和教廷高层知道了, 他们也不会有意见的，就连克列维奇本人也谈不上多反感这种事。
对强者而言，一个杀人凶手的死活并不重要，他们这辈子谁不是手沾鲜血。克列维奇问出这种问题，并不是想要批判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进一步了解这位新圣子的思想而已。
艾尔微微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大佬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自然不会。”随便答应一下又没什么损失，谁信谁傻。
克列维奇和他们一起吃着早餐，继续闲聊，“想必教廷一直怀疑那窃贼是黑暗种族吧，艾尔只抓到一个人族法师，会不会失望？”
整个用餐过程中，两人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青年始终从善如流地应答着，和之前一样，克列维奇没有从年轻神官身上感受到对黑暗的嫌恶，他不免生出了几分期待，或许有一天……他可以请小家伙帮一个忙。
克列维奇的目光又落在另一人身上，小剑师在他来后便没有说话，很快就用完了早餐，却仍然坐在艾尔菲斯的身边安静耐心地等待着，看着有些乖巧，昨夜所见的傲慢冷漠尽数收敛……是因为在乎的人就在身边，所以心情好？克列维奇直觉并非如此简单。
“对于魔龙，温斯特是怎么想的，愿意去试着驯服契约吗？”
本来在盯着桌子的俊朗青年，闻声面无表情地撩了一下眼皮看着这位外人想搭话都没机会的强者。院长的相貌本就是沉稳类型，声线也低，身上又有着久居高位沉淀出的威严气质，纵然语气温和，看起来也跟和蔼可亲不沾边。
年轻人看起来散漫，却并不呆愣，更像一只潜伏的捕食者……温斯特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了。”态度不可谓不敷衍，丝毫不惧强者威仪。
艾尔连忙插话，将大佬的注意力从温斯特身上转走。
——
离开之际，一行人接受了屋主为了感谢他们赠予的一袋金币，个别不差钱的主是无所谓的，但作为一个大方的老板，艾尔是很注意打工仔的福利问题的，他将报酬分给了要一路看押犯人的亚尔林和雷蒙，还有处理了血傀儡的‘温斯特’。
分奖金的时候，艾尔不经意地往弟弟脖子上看了一眼。
他知道温斯特系着的挂坠是一枚金币……平日被衣服遮住，他还一直没注意到，直到前些日子塞缪尔沐浴后大咧咧得光着上半身出来，他才有机会看见。
当时好奇问了一句，却被塞缪尔瞪了，自然没有得到答案，还被警告道不许再问温斯特。
艾尔当时就心情复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这位神明脸上看出了恼羞成怒的情绪，该不会是……爱财却不好意思承认吧？？？怎么会！不管是哪个人格，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他不想相信这个猜测，却想不出别的理由解释温斯特为什么拿一个金币当饰品。对了，莫非这孩子幼年太缺钱，所以对金钱有些执念？但温斯特并不小气，莫非因为他是重要的家人，所以才对他格外大度？
这种事情无伤大雅，艾尔并不打算和温斯特谈心，只暗系琢磨着多找些机会给他发奖金……
这厢，温斯特完全没意识到哥哥对自己有着什么误解。
刚才收下了哥哥发的工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养哥哥的能力，哥哥资产丰厚，也不需要他养。凭他现在的实力，也没法取得独一无二的珍宝送给哥哥……
回忆了一下神殿中堆积如山的宝物，温斯特难得和塞缪尔同心——确实该回深渊一趟了。
——
刚出发没多久，其他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克列维奇阁下要与他们同路。
其中，最想契约魔龙的奥斯顿和雷蒙心情最为复杂，如果一个法神成为竞争者，他们还有什么希望？至于强者同行带来的安全感，已经不重要了……
鲍曼被戴上了锢魔手环，他自然不敢赌这些人真的能如交易所说放他离开，已经计划好等他们被魔龙引走注意力后，自断手腕施展魔法逃离出去，若能成功逃脱，多的是魔法手段使断手重生，总比没命要好。
但是当他听到几个年轻人对克列维奇的称呼，又经历了几次的空间转移后，彻底心如死灰。他曾经也是法师学院的学生，怎么会没听过院长的名号，从空间系法神身边逃走，还不如魔龙来救他这个老伙计来的现实。
纵然不想让法神阁下跟着的人，在这趟远行中也不得不承认——真方便啊，直接把几天的马程缩短成了半日就到，艾尔菲斯都在考虑请大佬帮忙制作百八十个传送卷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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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眼中尽是干硬龟裂的土地，隔一段距离会有寸草不生的荒山土丘，如果冒险者被热迷糊了，一个不注意就得迷路，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回去，也难怪跨越深渊过来这边的人不多。
龙穴位于火山之中，本身就能口吐烈焰的魔龙自然不惧火山爆发，它们甚至将岩浆当成泡澡水。鲍曼几次在这附近等待魔龙上供财宝，始终不敢靠近龙穴，并非害怕火山爆发，而是不敢在龙穴留下自己的气味，引来魔龙对入侵者的追杀。
但是法神是不会担心这种事的，克列维奇径直带着几个年轻人来到了火山口。
烟雾不大，否则魔龙也不会住在这里了。从上往下看，能看到裂缝中有红色岩浆在底部流淌，也能一眼就注意到由一堆金币和宝石堆成的巢，可惜并没与看到魔龙。
鲍曼怕他们怀疑自己说谎，慌忙解释：“我没有骗你们，这里真的有龙居住！它现在定然是外出捕食了，运气不好的话，我们要等好几天……”
雷蒙啧了一声，“这头龙脑子不好使啊，不担心岩浆涌出把财宝给吞了吗？”
亚尔林淡淡看了眼笔试成绩从没及过格的同僚，“它们能清晰感知到周围的温度和火元素的活跃度，会及时转移走财物的。”
雷蒙恶劣心起，咧嘴一笑：“那它一定感知不到有小偷光顾！”说罢，骑士便下去收走了所有财宝。
王子殿下看不下去，“等我和魔龙契约了，你要把这些东西还给它。”克列维奇阁下已经表明了他对养魔兽没有兴趣的意思，奥斯顿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甚至有法神助力，成功率定然更高。
雷蒙撇了撇嘴，什么小废物，怎么比得过会用神语契约咒的他。
将附近的一处土丘当作掩体等了两日，魔龙仍未回巢。
艾尔估计这片地方的温度至少在五十度以上，万幸剑师体魄优秀，耐寒耐热，纯法师的院长阁下也因为有了半神之躯而无畏炎热，否则自己人里面总会有一个中暑的——就像无法使用水系魔法降温的鲍曼一样。两天下来，他已经彻底热蒙了，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但是在场没有一个良善之辈，根本没有考虑过解开锢魔手环。
艾尔觉得这两天无聊透顶，环境也极不友好，奇怪的是，塞缪尔入夜后照常出来——挑剔是有的，但仍然没有让出身体控制权，让艾尔见证了什么叫口嫌体正直。
想到他们打发时间的活动是分散组队去寻找‘火神之血’魔晶，艾尔菲斯不由猜测……难道塞缪尔和温斯特一样，也有财迷属性么？
本来就是一副深邃锐利、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相貌，眉宇间笼着烦躁之意的时候，别人远远的就能感受到塞缪尔身上的低气压。
奇了怪了，祂为什么要出来忍受这么恶劣的、一无是处的环境？莫非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看了一眼几米之外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铲子在咕咚冒泡的黑灰里翻找魔晶的小崽子……这片黑红丑陋的土地将青年衬得更加白皙漂亮，塞缪尔看到了顺眼的事物，眉头舒展了一些。
艾尔菲斯把铲子往深处怼了怼，触感有些硬，说不定是有魔晶的…正想着，耳边垂落的黑发猝不及防的又变回了原本的银色。
“……？”青年迷惘转头看着身后的塞缪尔，不是，你自己都是黑色头发，干嘛还嫌弃我染成这个色啊？
看着皮毛变得更华丽的小宠物、不，是小信徒，塞缪尔满意地眯了一下眸，对方睁大了眼仰视祂的样子也有些可爱，就是脸颊上沾染了一点黑色灰尘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塞缪尔唇瓣动了动，还是没有提醒出声——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风格的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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