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已寒
这些儿子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皇帝这阵子心里窝着火,十分烦闷。
哪怕这几日很安静,没人来烦他,皇帝依然觉得不顺心。
他忽然问马总管:“这些天,民间可有什么议论?”
这阵子皇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足够让天下人吃瓜吃到撑了!
马总管自然清楚皇帝想知道什么,轻声回答道:“民间近来都在议论太子与几位皇子的事情。”
皇帝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沉声追问:“他们是如何议论的?”
马总管露出为难的表情,犹犹豫豫之后,低声言道:“百姓们心疼太子殿下。对几位皇子的行为有所猜疑。”
皇帝的嘴角下拉,面色阴沉沉的。
不用马总管明说,他也能猜到外面是如何议论他们老赵家的事情!
兄弟相争东宫之位,不惜手足相残!
无论是大皇子夺妻一事,还是五皇子跟六皇子涉嫌刺杀太子一事,都是爆点话题!
一想到外面的人都在笑话他们老赵家,皇帝的胸腔里充满怒气,几近要膨暴了。
老赵家从泥腿子出身走到至尊的位置,本应当是威严高贵的!可是现在却出了那么多家丑!丢人现眼!
皇帝心里头越烦,就越想念太子。
以往太子在的时候,只要往外一站,百姓们都会恭恭敬敬的崇拜!
可以说,太子就是老赵家的脸面!
只有太子能给老赵家争光!让老赵家脸上贴金!
然而太子现在却不肯回京!
一想到这点,皇帝就惶恐不安。
马总管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的脸色变化莫测。
皇帝的情绪从暴怒,逐渐恢复平静,平静中又带着几分焦虑。
最后,皇帝开口问马总管:“太子近来心情可有好转?”
他真是怕了这个儿子了!
太子优秀的时候,皇帝就见不得他出彩,风头威望碾压自己。
可现在太子尥蹶子不干了,皇帝才发现失去太子影响有多大!
皇家若是没有威严威信,如何震慑天下?让天下人臣服?
太子就是老赵家的脸面!没了太子,老赵家就没脸,还谈何威严威信!
马总管回答道:“太子殿下命人把大门钉死了……”
皇帝:!!!
太子这是不愿意见人了!
皇帝心里越发恐慌。十分担忧太子的精神状态!
难得看到皇帝脸色如此慌张,马总管补充道:“自从见过大皇子与四皇子后,太子殿下就命人把大门封起来了。”
皇帝的手发抖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马总管:“李祺就没有拦着吗?”
马总管一脸无奈地说道:“李指挥使一直在外面守着,一直未能进去面见太子殿下。”
“这个没用的东西!朕派他去保护太子,他就是这么保护的!”
咬牙切齿地骂完李祺,皇帝吐了口气,对马总管说道:“快派人去接太子回来!”
马总管叹气道:“陛下,如今太子殿下不愿意见人。必然是心情不佳。这阵子太子殿下遭受的伤害与刺激太大,怕是心里承受不住。若是陛下强行逼他回京,怕是……”
马总管心里很无语。太子身受重伤,在养伤期间皇帝多次派人去打扰,到底还希不希望太子好起来?
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无措,怔然地看着马总管。
马总管进一步解释道:“这自古以来品行高洁的君子都受不了腌臜污秽。比如大秦公子扶苏选择自刎,是因为被圣旨伤了心,心已寒。对于君子而言,更在意真情实感!”
听完这话,皇帝心里更忐忑不安了!
马总管话里的意思,是怕太子经历这些伤害之后变得抑郁,甚至会寻短见!
他的太子就跟扶苏一样是谦谦君子!是青竹之风骨,宁折不弯!
不行!不能让太子像扶苏那样做傻事!
皇帝的嘴唇都发抖了,但还是强镇定下来,告诉马总管:“既然太子不想见人,那就莫要去打扰他休养。”
马总管心道:早知道就这么劝说了!
这阵子皇帝总是派人去折腾太子,实在是招人烦!
几位皇子的关系变得如此恶劣,也都是皇帝的功劳!
“朕乏了。”皇帝心里很乱,只想静静。
马总管陪同皇帝回到寝宫,在门外守着。
皇帝一个人躺着龙榻上,心情烦乱,惶恐不安。
他后悔这阵子派人去打扰太子了!
太子从第一次抗旨不从,拒绝回京起,应当就心存不满了。是皇帝没有发现!反而一而再的下旨逼太子回家回京!
一开始,皇帝以为逼大皇子去向太子低头认错,这件事就能过去了。太子消了气也能回来。可大皇子这个废物!非但没有缓解与太子的关系,甚至还惹怒了太子!
还有四皇子,也是个没用的东西!派他去监督大皇子,却只顾着吃瓜看戏!压根没在中间调节大皇子与太子的矛盾!
皇帝心里窝着一大盆怒火,厌恶这几个儿子办事不力。又恐慌于太子做傻事。
他现在很担心太子的精神状态,但是又不敢派人去打扰太子休养。
挠着头皮,皇帝烦躁得躺不下去,干脆坐起来。
难不成让他去文州把太子请回来?
这像什么话!
若皇帝真的做了这件事,放底身段去哄太子回来。那岂不是有失身份!以后还有何帝王威严!
皇帝当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再度躺下来,皇帝望着头顶的罗帐,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发呆。
过了片刻,他猛地坐起来,拍着被褥,露出激动的神色。
他不能放底身段去请太子回来,却可以用别的方式让太子自己回来!
就比如——装病!
太子向来孝顺,若是知道皇帝病了,一定会回来探望皇帝,守在榻前照顾皇帝。
皇帝快速下榻,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
还是不行!至少得等太子的伤都养好之后,他才能用这种方法让太子自己回京!
有了解决方法后,皇帝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太子得知他病倒的消息,一定会火急火燎赶回来!到时候又是父慈子孝!多美好的画面!
百姓们看到太子回京,也会停止议论皇家的那些丑事!
到时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如此想着,皇帝总算能闭上眼睛,睡个踏实觉了。
赵兴这阵子一直在文州养伤,不理外界。
但是外界总是有人在联系他。尤其是京城这边,不单皇帝总派人过来送东西,东宫的属官还有坚定跟随太子的官员也会经常传消息给赵兴。
除此之外,先前赈灾的地方官员也会写信给赵兴汇报灾后重建工作情况。
哪怕把大门封上了,外界的消息就跟风一样传到赵兴的耳中。
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赵兴压根不在意。
无论是大皇子服毒寻死,还是四皇子病倒,在赵兴看来,都是皇帝逼的。跟他没关系!
所以赵兴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让赵兴没想到的是林莹写了一封信派人送过来。
雁南看完内容,也是目瞪口呆。
林莹在信中表达忏悔,向太子认错,希望求得太子的原谅,甚至还想回到太子身边。哪怕不是太子妃,当个奴婢也是愿意的。
“太子殿下,她、她的脸皮怎能如此之厚!”雁南都惊呆了!
林莹以前一直在帮着大皇子算计太子,还给太子戴绿帽!甚至怀上了大皇子的孩子!
如今一句忏悔认错,就想再回到太子身边,做什么美梦呢!
“她没别的路可走了。”赵兴既不觉得林莹可怜,也不会奚落对方。
毕竟林莹只是大皇子的棋子。这颗棋子如今没用了,大皇子自然要弃之。林莹在大皇子那边待不下去,又不能回林家,回林家面对她的下场就是死。所以她最后只能求到这里,奢求赵兴能够庇护她。
雁南担心赵兴会心软,试探地询问道:“那此事该如何处理?”
“处理什么?烧了便是。”赵兴一脸莫名其妙。
雁南松了口气。还好太子没有对那个女人心软!
快速烧完信后,雁南回到赵兴身边问道:“太子殿下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打算何时回京?”
“不回去。孤就在这里养老了!”回到京城那个地方毫无自由,还会有一堆麻烦找上门。赵兴才不回去!
雁南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太子殿下毕竟是东宫之主,哪有储君长期在外的道理。”
京城那边一堆人在盼望着太子回去主持大局。
赵兴闭上眼睛,没再搭理雁南。
雁南神色无奈。通过这阵子观察,他发现赵兴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会这样闭眼假寐。
看到信鸽飞进来,雁南走过去抓住信鸽,查看消息。
消息的内容让雁南脸色突变。立马告诉赵兴:“太子殿下,陛下近来龙体有恙!”
赵兴突然就笑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见状,雁南愣住了。不知道皇帝龙体抱恙太子为何会笑起来。
历来皇帝生病,那可都是大事!恐生变故!
雁南马上劝说赵兴:“陛下龙体抱恙,太子殿下身为储君,理应陪伴在陛下身侧。”
若是皇帝忽然驾崩,京城一定会发生政变!而赵兴现在远在文州,只有大皇子与四皇子等人在京。一切变数,不可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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