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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1章


    怎么会是洛绵屿?!谢致远眼底闪过几分迷茫与思索, 在酒意的加持之下,他并不觉得这是真实的洛绵屿,更觉得这只是一个幻像。


    鬼使神差般, 谢致远的手指触上了那张白皙的脸蛋,指腹间是十分柔软的触感,方才还笑意吟吟的少年突然就变了脸色,好像又有点生气了。


    洛绵屿确实有点生气,因为饲养员真的很轻浮, 明明在家里就很正常, 但是现实中就很可恶, 总是动手动脚的。


    洛绵屿没忘记正事, 浅浅生气一会儿就推开谢致远进了房间里面,动作十分自然且迅速,尚且处于怔忡状态的谢致远根本来不及反应。


    谢致远这会儿彻底确认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幻像,就是洛绵屿本人, 他脸色倏地一变, 立即转身跟了上去。


    进了房间后,洛绵屿就找了沙发坐下, 还十分客气地为自己到了一杯水,蹲点一晚上, 他都快渴死了。


    洛绵屿刚喝完水,正准备放下杯子,就感觉到一道黑影覆上了自己,他抬头,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眸子, 洛绵屿被吓得手一抖,水都洒出来些许。


    他努力稳下来, 把水杯放在了一旁,仰头直视谢致远的眼神,真诚发问:“见到我不开心吗?”


    洛绵屿觉得谢致远真是有够奇怪,明明前段时间还使手段要见自己,但是现在看见自己了,又黑着一张脸,好像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


    活了将近三十年,谢致远也没遇见过这般诡异的情况,当初死活不愿意的是洛绵屿,现在主动跑来的也是洛绵屿。


    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让谢致远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波澜,本来一周之前,波澜就已逐渐平息,可是洛绵屿今晚突然出现,却让波澜再起,或许不是波澜,是浪。


    在决定跟对方签订协议之前,谢致远让林秘调查过洛绵屿,资料显示对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艺人,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生活轨迹也十分单一。


    谢致远生性多疑,但洛绵屿的背景太干净,干净到谢致远的疑虑几乎消失。


    前几次还姑且能算作巧合,但是今晚,这样的时间地点,对方这般的说辞,谢致远不得不重新怀疑起洛绵屿来。


    谢致远眸色渐深,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少年人究竟想玩什么,他俯下身,手掌落在洛绵屿身后的沙发上,他姿态强势地将洛绵屿整个人笼罩在了身下,两人呼吸几近交缠,“你觉得我该开心?”


    眼下的情况完全超乎了洛绵屿的预想,他眼里浮现几分迷茫,按照他的设想,此时此刻他应该是跟谢致远相谈甚欢的,或许对方已经再找人重拟那份协议,明天就能敲定这些事项。


    可是现在——


    那张英俊的脸蛋近在咫尺,是一种他稍稍抬头就能亲吻到对方的程度。


    小兔子的警觉程度告诉他不能再让谢致远靠近。


    于是洛绵屿抬手挡了挡谢致远,身体努力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他心跳得有些快,但努力保持冷静,“不该吗?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同意签名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少年人清亮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接近天真的言论让谢致远哑然失笑,他微微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眼里兴味渐浓,洛起风还真是给他安排了一出好戏,只是不知道两人的目的是什么。


    谢致远坐在了洛绵屿对面,“好,那就坐下来慢慢谈。”


    接着,谢致远拨通了酒店内线,要了一瓶高度数的白兰地。


    听见谢致远要了酒,洛绵屿问:“谢先生,你还没喝够吗?”他神情认真又带着几分天真,“感觉你都有几分醉了。”


    谢致远撑着下巴望着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鲜活的恶劣,带着酒意的嗓音微哑,“小朋友,知道成年人怎么谈生意吗?”


    洛绵屿这才反应过来,那瓶白兰地是为自己而点,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之后,他立即摆摆手,浑身都写着抗拒,“不行!我不会喝酒。”


    洛绵屿是真不会喝酒,刚刚出道时就喝出过事情,如果不是一身灵气撑着,早就被人暗算了。


    谢致远轻笑一声,“不会喝,可以,出去吧。”


    谢致远无所谓洛绵屿的去留,对方离开,那今夜正好少了件事,对方留下,那今夜的乐子就更大了。


    洛绵屿沉默片刻,小兔是绝不服输的,反正谢致远也伤害不了他,喝酒而已啊,喝就喝。


    可是,不对啊。


    洛绵屿回神,愤愤起身道:“什么叫做谈生意,我这是在帮你,明明就该是你求我!”


    一人一兔思维根本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谢致远不为所动,道:“你看过合同了吗?我不动你,只需要你陪在我身边,你就能得到很多顶级资源,这不是帮忙,这是交易。”


    洛绵屿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一身反骨的小兔子绝对不愿意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他抿了抿唇,重重坐下,手掌往桌上一拍,放出豪言,“喝就喝!”


    五分钟后,醒酒茶和白兰地一同被送到房间。


    谢致远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透明的玻璃杯,另一手托着酒瓶,往杯中注入带着浓烈酒意的白兰地。


    玻璃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杯白兰地被放在洛绵屿面前,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请吧,小洛先生。”


    洛绵屿抱起酒杯,说:“喝可以,但是先说好两件事,第一,我喝你也得喝;第二,喝完就签协议,但内容微调。”


    谢致远静静地看着洛绵屿,“调整什么内容。”


    洛绵屿道:“晚上不行。”


    谢致远道:“好。”他做了个手势,“请。”


    洛绵屿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酒杯中的液体,辛辣的口感让他眉头紧蹙,真的很想泼饲养员一脸酒,今天受的欺负,他一定会在其他地方找回场子。


    “喝不了?”谢致远饶有兴致地看着洛绵屿。


    洛绵屿瞪他一眼:“怎么可能!”


    接着,他抬手将酒杯抵在唇边,喉结微动,半杯白兰地入腹。


    酒精的辛辣是洛绵屿无法接受的,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红润的嘴唇沾上几点水渍,白皙的脸蛋瞬息间浮上了一层粉,一双眼眸更是潋滟着水光。


    一口酒下肚,洛绵屿的肾上腺素秒升,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指着谢致远,“该你了!喝。”


    谢致远朝他举杯,嘴角笑意若有若无,“好,喝。”


    喉结微动,一杯烈酒入腹。


    第022章


    这根本不像是谈判, 更像是一场追逃游戏。


    洛绵屿已经醉了,却始终记得让自己喝醉的罪魁祸首,在喝到第三杯时, 他就端着酒杯爬上了谢致远所在的那张沙发。


    他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宽领针织衫,动作间纤细的锁骨若隐若现,他的手指搭在谢致远肩上,侧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致远,酒杯几乎碰到对方的唇边, “轮到你了!”


    谢致远轻轻推开那只酒杯, 晃了晃手腕, 眼神晦朔不明, “这才是我的酒。”


    洛绵屿眼里潋滟着一层水光,那股子灵巧劲儿消失了,变得有些呆乎乎的,但又暴露出几分骄矜的本质。


    他张嘴咬住了男人手中那只玻璃杯的杯口, 淡粉的唇上染着一层水渍, 男人眼神逐渐危险,他却一无所知, 还天真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杯口, 无辜道:“喝不到。”


    谢致远有洁癖,先是家里一只兔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他的底线,现在又是一个人类少年叼住了他的杯子。


    他将杯子重重放在了桌上,在洛绵屿懵懵的眼神中掐住了那雪白的两腮,洛绵屿的脸瞧着小小一张, 却很软,谢致远感受着指腹间柔软的触感, 突然想到了家里那只兔子。


    他恶劣地捏了捏这张脸蛋,太嫩了,只是这样轻轻一掐,就留下了绯红的印子,他鬼使神差般喊道:“绵绵。”


    只见刚刚还迷糊着的少年,突然惊慌地瞪大了双眼,说:“我不是绵绵!”


    墙面上的复古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谢致远松开洛绵屿,打算让洛起风把人领走。


    就在谢致远起身时,一股不小的力量就禁锢住了他的腰肢,他垂眸就看见了腰间的那双雪白的手腕,而背后是人气鼓鼓的声音。


    “不许走!”洛绵屿察觉饲养员打算逃跑,立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手臂从腰间转移到肩上,他动作迅速利落,一个猛跳,两条长腿从后面缠到了谢致远的腰间。


    洛绵屿已经想好了,谢致远敢走,他就耍赖。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谢致远面色铁青,他反手就要去抓洛绵屿,但这人劲儿不小,扒得格外紧,两条长腿越锁越紧。


    谢致远当即就想把人直接掀翻在地,可在动作前,又想到了那雪白皮肤上的绯红印子。


    于是他就这样背着洛绵屿走到了床边,然后扣住那双雪白的腕子,使了巧劲儿卸了洛绵屿的力气。洛绵屿也不甘示弱,反应过来后,两条长腿搅着那精壮的腰肢,将谢致远也一同带到了床上。


    随着一声巨响,两道人影一齐摔在床上。


    在泳池中的那一幕再次复现,只是这次的地点变成了酒店中的大床。


    平日里的洛绵屿就已经够难缠,喝醉后的洛绵屿就更带上了几分蛮不讲理,谢致远往东,他也缠着人往东,谢致远往西,他也缠着人往西。


    小妖怪法术不强,胜在身体柔软。


    谢致远刚将人镇压在下面,柔若无骨的两条手臂就挂在了他的肩上,两条长腿也跟着挂在了他的腰间。


    谢致远额头青筋毕露,给洛起风狠狠记上一笔,他依旧不知道洛起风送个小明星来的意思,更别说这小明星除了有张漂亮脸蛋,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给他添堵。


    “洛绵屿!”谢致远用力按住了那薄薄的肩膀,只见身下人脸上立即露出了吃痛又有几分委屈的神情,谢致远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居然会在这里跟一个小明星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你还装。”


    洛绵屿用腿锁住谢致远的身体,不甘示弱道:“我装什么了,是你答应要跟我签合同的,那瓶酒都见底了!”


    说到酒,洛绵屿吐了吐舌头,“好难喝。”


    谢致远的视线在那张水润的唇上掠过,最后落在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上,“起来。”


    “不起,除非你现在让秘书拿合同来。”洛绵屿不肯让步,他知道谢致远这人就是只老狐狸,面对老狐狸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武力镇压。


    想到这里,洛绵屿腿上又用力几分,纤细却极有韧性的腰肢跟着抬起,他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整个人就跟树袋熊宝宝一样挂在谢致远身上。


    洛绵屿的所作所为全程无视谢致远风雨欲来的脸色,完全就是踩在对方的雷区在蹦跶。


    非但如此,小兔子还不怕死地挑衅朝饲养员一笑。


    两人都在气头上,完全意识不到二人的姿势有多暧昧,直到洛绵屿碰到了某个地方,少年人昳丽又张扬的脸蛋又浮现出那种呆呆的表情。


    洛绵屿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谢致远的脸色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他从进房间起就觉得身体有些奇怪,洛绵屿来得突然,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被对方转移了注意力。


    猛兽在体内潜伏,如今在另一人的作用下,破笼而出,五成的威力在长时间的压抑之下成了十成。


    谢致远暂时无心去思考究竟是什么时候喝了一杯带药的酒,亦或是谁是那个下药的人,他现在只想快点把洛绵屿丢出去。


    谢致远不敢再拖,他粗暴地撇开了洛绵屿的手腕,紧接着捏住腰侧的双腿,将其甩在了床上。


    短时间内,谢致远又做了另一个决定,洛绵屿是很难丢出去的,所以他选择自己离开。


    把人甩在床上后,谢致远颇为狼狈地转过身,扭头就离开了原地,步伐有些匆忙地往门口走去。


    兔子虽醉,反应却很快,洛绵屿迅速跟了上去,挡住了谢致远的去路,蛮横地抱住了谢致远,手脚并用地扒拉着对方,不允许谢致远离开。


    在今晚,谢致远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让洛绵屿喝那瓶酒,不,是一定不会打开那扇门。


    从最开始,他就应该把人拒之门外,而不是出于恶劣的心思将人留了下来。


    谢致远被少年扑了个满怀,垂眸就能看见那张漂亮的脸蛋,眼睛是雾蒙蒙的,嘴唇是水润润的,像在诱惑着沙漠中行走的旅人去品尝一口。


    谢致远极尽克制地别开了视线,他想要将人推开,可是却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胶着着两人的身体,越是想推开,怀中柔软的身体就越是契合。


    气氛从箭弩拔张走向另一个极端,火上浇油的是,在此时此刻。谢致远居然再次闻到了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拨动着那极其脆弱的神经。


    谢致远只觉得有一把大火在炙烤着身体与灵魂,双重煎熬考验着他的意志,喉头与嘴唇都是干渴的状态,而解渴的水源便近在咫尺。


    他只要俯下身就能吻上那张淡色的唇,拥抱住那具柔软的身体,是洛绵屿自己找上门来的,所以欺负一下也是洛绵屿该受的。


    这般想法短促地从谢致远脑海中划过,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谢致远的瞳孔中浮现几分难以置信,他是疯了吗?居然会对洛绵屿产生那样的欲|望。


    正使劲儿抱住饲养员的小兔蓦地被一道大力掼在了墙上,他吓了一大跳,心跳如鼓,抬头正想控诉,就对上了饲养员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还不等洛绵屿想明白其中的危险,谢致远便欺身而上,一手捏住了他细韧的腰肢,高大身影笼了上来。


    洛绵屿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他下意识就想蹲下逃跑,可是饲养员的动作更快一步,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


    谢致远力气很沉,洛绵屿背靠着白墙而下,坐在了地上,而谢致远就单膝跪在他的身前,前前后后锁死了他全部的逃离路线。


    “怎、怎么了。”洛绵屿结结巴巴说道,两人挨得太紧,洛绵屿甚至能够闻到谢致远身上淡淡的酒味儿。


    “你不是应该知道吗?”谢致远那双深黑的眼眸中跳动着暗火,但深处却又带着几分薄凉。


    如此之多的巧合,无一不在说明洛绵屿也是其中的一环,既然是其中一环,为什么还要装出这种害怕的神情呢?谢致远十分不解。


    洛绵屿很努力地去思考谢致远的问题,可是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


    他酒量很差,整晚的胡搅蛮缠完全是凭借着——要帮助饲养员治好身体这个信念在支撑的。


    至于其余的事情,洛绵屿是真的想不出来。


    下一刻,醉酒小兔也不用思考了,也不用辩驳了,因为饲养员贴上了他的唇,是干燥却温暖的。


    洛绵屿被这突如其来地变故惊得瞪圆了双眼,纤长的脖子落在一只大手中,弯出一道脆弱的弧度,他被迫仰着头承受了一个带着怒意的吻。


    洛绵屿从未与人接过吻,只有化身小兔时无意中贴过饲养员的嘴唇。面对猛烈的攻势,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身体害怕得直发抖,两只眼睛很快就变得湿漉漉,唇间委屈得发出泣音,又很快被另一人吞没。


    直到那只炙热的手贴上他腰间的皮肤,洛绵屿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少年人绵软的哭声唤起了谢致远的理智,饱满的额间落下几缕碎发,锋利的眉眼显露出几分狼狈,但这并不影响他通身矜贵,反而让谢致远越发的危险而性|感。


    谢致远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也越发懊恼,他抬手抹去洛绵屿脸蛋上的眼泪,动作明明不中却还是留下一道道浅粉的痕迹,他陡然有几分心虚,动作不由得更轻了一下。


    只是,谢致远嘴上依旧很不客气,他嘲讽道:“胆小鬼。”


    刚刚还被狠狠欺负了一通的小兔又抽噎了两声,他自己抹了眼泪,认得这是每晚陪自己睡觉的饲养员。


    玄关处灯光昏暗,有种置身于颐和君庭卧室中的错觉,洛绵屿知道自己刚刚被饲养员欺负了,小兔的脾气很大,这种时候就会反击,通常是用毛绒小爪使出一套兔兔拳。


    少年纤细柔软的手指落在了那张眉目英挺的脸上,然后抬手就是一声脆响。


    谢致远那张英俊脸上,冰冷与疏离已荡然无存,只留有深深的难以置信与震惊,他气极反笑,握住了那只作乱的手,语调充斥着怒意,一字一句喊道:“洛绵屿!”


    洛绵屿还在试图挥舞手臂,小声嘟囔道:“看我兔兔拳!”


    全都乱了套了,谢致远脸上覆着一层阴翳,再次给洛起风狠狠记上了一笔,顺便给洛绵屿狠狠记上了一大笔。


    就在两人纠缠间,门铃突然响起。


    谢致远抬起手腕一看,已经十一点半,楼下的宴会应当已经结束,而身为东道主的洛起风自然得了空。


    谢致远冷笑一声,把洛绵屿拽了起来,“看看是不是你的老熟人。”


    洛绵屿依偎在谢致远的怀中,不甚清醒地想着,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老熟人。


    随着门锁一声轻扣声,房门被打开,两个同样俊美矜贵的高大男人相对而立,只是一人稍显冷淡,一人稍显狼狈,很快表情冷淡的男人在看清小醉兔的脸时,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事发突然,洛起风的表情几近失控。


    他在宴会时就感受到了谢致远身上波动着一层浅浅的灵力,而灵力的主人似乎是弟弟洛绵屿。


    这也就是他提出宴会后再一叙的根本原因,洛起风只是想确认灵气的主人是否真的是洛绵屿。


    来之前,洛起风做了心理准备;来之后,他的心理准备显然是做少了。


    里头那个傻乎乎的醉鬼是他的弟弟,而他的弟弟此刻正被另一个男生搂在怀中,嘴唇通红,颈侧还有几点红痕。


    洛起风脸色阴沉,抬手就要将洛绵屿拉入自己的地盘,然而就在他伸手时,自家傻子弟弟居然满脸惊恐地躲去了谢致远身后。


    洛起风后槽牙都快咬碎,他收回手臂,质问道:“谢总这是什么意思?”


    洛起风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谢致远回头瞥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小醉鬼,道:“我还想问问洛总是什么意思,明着是要合作,背后却使些下作手段。”


    洛起风和悄悄探头的弟弟对视了一眼,只见小朋友眼睛闪着恳求的光,以及威胁,颇有种你若敢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出去,我就一年不理你的架势。


    洛起风瞧着还算冷静,实则对眼下的情况一头雾水,作为三人中或许知道最多真相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洛起风沉声道:“我实在听不懂谢总在说什么。”


    谢致远眼神锋利,他审视着洛起风,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半晌过后,谢致远道:“不知洛总所言真假,只是有两件事是真,第一件,有人暗算我;第二件……”他视线微微后瞥,似笑非笑,“暗算我的人还往我房间塞了个小明星,洛总,你当真和他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从门打开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洛绵屿突然跳了出来,“我不认识他!”


    洛绵屿下意识撒谎,如果让谢致远知道自己和哥哥的关系,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两道视线齐齐聚在他的身上,洛绵屿一身反骨,声音小了些,说:“谢先生说的我也不懂,我是自己来的,没人送我来。”


    谢致远垂眸看了洛绵屿好一会儿,又抬眼看了看洛起风,二者是否有关系另做他论,可以确定的是,洛绵屿或许确实是自己来的,从始至终,他的所作所为都没有外界力量的推动。


    洛起风瞥了洛绵屿一眼,而后对谢致远道:“谢总,今晚洛家是东道主,场上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自然会追查到底。”


    谢致远道:“好,等洛总消息。”


    都已经看见洛绵屿本人了,洛起风心中最大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于是他朝谢致远伸手,道:“今夜是洛某人招待不周,其余公事,等谢总休息好之后再谈不迟。”


    谢致远伸手与洛起风轻轻一握,“好。”


    洛起风视线再度落在洛绵屿身上,眼里带着警告,“谢总,需要我派人安排这位先生吗?”


    “不用,”洛绵屿心里惦记着那份合约,说什么也不能跟洛起风走,他抬手牵住谢致远的手,紧紧靠着对方重复道:“不用。”


    谢致远额上青筋隐隐跳动,他完全猜不透洛绵屿的动机,只知道对方十分难缠,按照先前在房间中纠缠的时间,若是把洛绵屿强塞给洛起风,对方定要闹出好大一通动静。


    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需要处理,药效还在发作,谢致远并不好受,只是凭借着自制力,与二十多年的清心寡欲在这里强撑着罢了。


    左右洛绵屿暂时算个背景干净的人,放在跟前也没大碍,他不信一个醉鬼还能掀了天不成。


    于是,谢致远当机立断,回牵住洛绵屿的手,道:“多谢洛总好意,我会自己处理。”


    洛绵屿立即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洛起风按捺住想把傻小兔拽过来的冲动,侧身为两人让行,“好。”


    洛绵屿是小妖怪,总不能真让一个人类欺负了去。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谢致远选择了最简洁高效的一种方式,直接将人带回了颐和君庭,他带着洛绵屿上车时,一向沉稳的林秘表情都皲裂了一瞬。


    谢致远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抬手就放下了隔板,然后把洛绵屿推到了一旁,打定主意不再与对方有肢体接触。


    车辆平稳的驶向颐和君庭,谢致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只是眉间的皱纹透着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车厢内十分安静,安静到谢致远以为洛绵屿就此消停,就在这个念头生出的一瞬,就有一道带着淡淡香味的身体靠了过来,很快肩头传来一阵重量,接着他听见了洛绵屿清浅的呼吸。


    谢致远睁开眼睛,洛绵屿竟是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颐和君庭,整栋别墅灯火通明,一辆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停在庭院中,司机和林秘都在车下等着,而车厢中格外的热闹。


    洛绵屿本来就生得娇气,是小兔时更是如此。


    如今回到了颐和君庭,他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只小兔子,而谢致远是饲养员,说什么也不肯自己下车,非要谢致远抱着。


    他看不见饲养员面色铁青,就只觉得今晚是饲养员要他喝酒,他喝醉了,身体软绵绵,不想动,那饲养员就该负责到底。


    谢致远深知无法跟一个醉鬼谈条件,于是平日久居高位的谢先生只能认命俯身抱起耍赖的小醉鬼,他心里憋着火,脸色十分难看,把洛绵屿抱上三楼,随意推开一间客卧丢了进去。


    就这么短短一段距离,洛绵屿就睡着了,他转身抱住被子,没在闹腾。


    家庭医生已经侯着,谢致远转身便离开了。


    等处理好一切已经将近一点,医生开了一些镇定的药物,谢致远服用后便往主卧走去,饶是谢致远精力再旺盛,今夜这般折腾,也难免觉得疲惫。


    谢致远在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出几分不对劲,他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床上躺了个身形修长的少年,对方已经自行洗了澡,发尾微湿,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袍,被子盖得乱七八糟。


    而谢致远的宝贝小兔,正被洛绵屿拢放在枕边,兔子睡得四仰八叉,人也睡得格外香甜。


    分明是最注重的私人空间被外人入侵,可这样一幕却有些让谢致远不知该从何气起,他这个别墅真正的主人反倒还像个外人了。


    第023章


    谢致远盯着床上的一人一兔, 深吸一口气,既然都把人带回来了,就该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抛开洛绵屿这人是否真的单纯不谈, 从这几次短暂的相处,谢致远也能隐约感觉到洛绵屿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鬼点子一大堆,尽会惹是生非。


    可眼下,霸占床就算了, 居然还霸占兔子。


    谢致远行至床边, 抬手轻轻拍了拍洛绵屿的脸蛋, 洛绵屿毫无反应, 一动不动。


    看眼下这个情况,洛绵屿今晚应该是没办法挪窝了,谢致远决定去客房应付一晚。


    主卧让给醉鬼就算了,谢致远想着至少要把小兔子带走, 然而他的手指才触碰到小兔子, 方才熟睡的人便睁开了眼睛。


    洛绵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色毛团拢入怀中,缓慢地眨着眼睛, 语调慢吞吞,但说出的话却十分蛮横:“不许碰我的兔子。”


    “你的兔子?”谢致远已经被洛绵屿气了一夜, 再听见这样的发言,额头青筋依旧隐隐跳动,他毫无风度地掀开被子,将洛绵屿从床上拖了起来,面色不愉地朝着洛绵屿伸手, “还给我。”


    “不给。”洛绵屿语气坚定,本来就是他的小兔玩偶, 谢致远养了他一只兔子还不够吗?


    谢致远怕伤到小兔子不敢硬抢,“洛绵屿,你搞清楚了,这是我家,你怀里是我的兔子。”


    洛绵屿脸上泛着因为醉酒而升起的淡淡粉意,他绷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道:“我怀里的不是你的兔子,好了,不想跟你吵架了,我真的很困,晚安。”


    有别于那一只替身符幻化成的一比一复刻小兔,这只玩偶小兔是跟洛绵屿本身只有五六成相似,洛绵屿要更加圆润,两只小短耳上的白色毛毛也更长,这就是一只小兔玩偶,是洛绵屿的辅助睡眠玩具之一。


    这只玩偶小兔确实不是谢致远的小兔,洛绵屿才是。


    说罢,洛绵屿便往枕头上一倒,怀中抱着那只小白兔,再次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


    谢致远活了将近三十年就没遇见过这般荒唐的情况,今晚之前,他也绝没想到自己会同一个少年接吻,最后还把人带回了家中,任由对方占据了自己的床。


    谢致远忍着把洛绵屿丢出去的冲动,转身去了洗漱间,他迅速地冲了个澡,穿上浴袍,哪怕头发还在滴水都没在这间卧室再多停留一秒。


    管家离开前,谢致远提了一句让佣人照看好客卧的客人,管家刚送家庭医生离开,正要亲自去看上一眼,毕竟这还是头一个在颐和君庭留宿的客人,然而还没见到客人,就在走廊遇见了少爷,少爷脸色难看,刚从主卧中走出来,接着就头也不回了随意进了一间客卧,房门被关得震天响。


    管家神色微妙,啊,小客人看来身份很特别啊,居然能够睡在少爷的卧室中。


    今夜,小兔子在熟悉的床上呼呼大睡,而饲养员则在客卧辗转反侧,失眠症再度发作,几乎彻夜未眠。


    洛绵屿酒量不行,但胜在宿醉后遗症在他身上并不起效,他到点自然醒,怀中是宠物小兔玩偶。


    在醒来那一瞬间,看见熟悉的天花板,以及床品时,洛绵屿整只兔都差点吓死,好在没有断片,他很快回忆起了昨夜的事情。


    随着记忆加载进度条拉近,抱着小兔玩偶呆坐在床上的洛绵屿脸色爆红,他眸色闪烁,一会儿碰碰脸蛋,一会儿又摸摸嘴唇。


    分明还是春天,温度最是适宜,洛绵屿却觉得热到快要爆炸,没人欺负小兔子,可是小兔子那双黑黢黢的眼中潋滟着一圈水光。


    阳光落满整个卧室,随着一阵浅色白光的亮起,少年消失得无隐无踪,一只雪白的Q弹小兔从半空中落在床上那堆墨绿的睡袍上,空气中只留下几根漂浮的兔兔毛,洛绵屿整只兔都钻进了被窝里,开始自闭。


    一大早,谢致远便一身低气压地坐在了餐厅,手边没有那只宝贝兔子。


    管家盛了一碗粥给谢致远,问:“绵绵呢?”


    谢致远怔忡一瞬,而后脸色越发黑沉,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能算得上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正当两人讨论间,大绵绵就抱着小绵绵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衬衣和休闲西裤,脚上汲着一双拖鞋,脑袋上还翘着两根呆毛。


    正好有帮佣从他身旁走过,洛绵屿毫不认生,眉眼弯弯脆生生道:“阿姨早上好呀。”


    简直就是鸠占鹊巢,登堂入室。


    谢致远握住刀叉的力度都紧了紧,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洛绵屿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这人还真是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洛绵屿才不知道谢致远怎么想的,在他的认知中,这是他住了半个月的地方,四舍五入都能算是另一个家的地方,潜意识便不由得带上几分熟稔。


    洛绵屿此刻手中捧着的是替身小兔,小兔在洛绵屿的操控之下张开眼睛,只是瞧着没有平日里的那股子灵动劲儿,显得呆呆的。


    洛绵屿无视谢致远冰冷的眼神,轻哼一声,抱着替身小兔朝餐桌的方向走去,看见一旁的管家,甜滋滋地喊了句叔叔,正巧厨娘端了一盘牛排过来,他又甜滋滋地喊了句阿姨。


    他喊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喊坐在正中的谢致远。


    洛绵屿把替身小兔往旁边一放,拉开凳子自然而然地坐下,拿了碗筷,先给自己盛了一碗香喷喷的鲜虾鲍鱼粥,他舀了一勺放入嘴中,一大口连着虾肉和鲍鱼,还有瑶柱,滋味儿美得他眼睛都餍足得微微眯了起来。


    洛绵屿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一旁的厨娘陈妈,真心夸奖道:“阿姨,您做饭真好吃。”


    由于两人到家时已是凌晨,除了值夜的帮佣,根本没人知道谢致远还带了个人回来。


    陈妈被突然到来的洛绵屿惊得恍了神,被再次点到名字才回神,她笑得和蔼又热情,“哎哟,怎么不早说家里来了客人啊,小同学,阿姨别的不说,做饭是一把好手,你看有什么喜欢吃的呢,我让厨房马上准备。”


    洛绵屿这时倒是有了一点身为客人的觉悟了,他摇摇头,眉眼弯弯道:“已经很丰盛啦,谢谢阿姨。”


    又乖又漂亮还能吃的小孩儿是最让人喜欢的,陈妈对洛绵屿迅速升起几分好感来,既是客人,还是谢致远亲自带回来的,怎么也得招待好。


    洛绵屿客气,陈妈也客气,连忙去厨房又做了一盘虾饺和鲜虾红米肠粉,这都是小兔绵绵最爱吃的,好一阵没做了,今日正好返场。


    谢致远被忽视得很彻底,各种意义上的。


    昨天还贴着自己寸步不离的某个人,眼下只顾着吃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吃得香,餐桌礼仪却很好。


    谢致远没主动搭理洛绵屿,只是看着对方,等回过神,已经比平日多喝了一碗粥。


    谢致远眉头微皱,擦了擦嘴角,放下了碗筷,抬手将一旁的小兔子提了过来。


    今天的小兔和平时似乎有点不一样,精神倒是很好,就是没有什么食欲,停在碗边半天,只吃了一颗草莓,两颗蓝莓,一小把提摩西草,人类的食物一口都没碰。


    谢致远把兔子翻过来看了看小兔的肚子,依旧是圆鼓鼓的,等会儿让管家多放一些水果和草料去兔窝里就好了。


    小兔的出现是让别墅多了几分生机,而洛绵屿的出现更是让别墅气温由冬转春,偌大的一栋别墅因为有了少年的阵阵笑声而变得鲜活不已,他坐在那儿就带来了春天。


    吃饱喝足后,洛绵屿总算是想起正事,他撑着下巴,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望着谢致远,“谢先生,昨晚说好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谢致远一手抚摸着小兔子的背,语调带着几分戏谑,“记得,你确定要签?签了是不能反悔的。”


    洛绵屿抱着陈妈送来的特供奶茶吸了一大口,疑惑道:“为什么要反悔?唔,我就是想了想,觉得条件实在诱人。”


    谢致远嗤笑一声,直觉告诉他,洛绵屿的目的绝不是这些资源,否则在最开始时就会答应。


    总不能是什么欲情故纵的戏码,谢致远看着洛绵屿那双清澈的眼睛,虽说以貌看人愚蠢至极,但谢致远确实很难想象出洛绵屿耍心眼子的样子。


    谢致远起身,道:“我让法务马上送合同来,跟我来书房。”


    洛绵屿跟着起身,语调十分愉悦,“好!”


    走到一半,谢致远突然停下脚步,他侧眸望向洛绵屿,道:“还有,换回你自己的衣服。”


    洛绵屿露出为难的表情,小声嘟囔,“不太行呀,我昨晚的衣服在浴室弄湿了,现在没法穿。”他停顿两秒,语调微妙,“不穿你的衣服,那我就只能光着身体了。”


    “洛绵屿,”谢致远一字一句喊道,表情阴沉沉,“你再乱说一句,就滚出去。”


    洛绵屿立即捂住嘴巴,眼睛却是含着笑的,看着老实,实际上根本没有把谢致远的威胁放在心上。


    半小时后,谢致远的私人律师团队带着一份重新拟好的合同来了颐和君庭,几人在书房碰面,洛绵屿又指出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谢致远全程没发表任何意见,只在最后和洛绵屿各自在合同上签了名字。


    合约暂定一年,内容很简单,洛绵屿需要在休息时间随叫随到,而谢致远在合约期间将为洛绵屿提供两个顶奢代言,以及两部S+级别的影视资源,并支付三千万款项,合约开始之日支付一千万定金,结束之日支付两千万尾款。


    洛绵屿抱着合同,生出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他出道以来赚的钱都没这么多呢。


    颐和君庭喜气洋洋,A市另一端一座古朴的宅院中却是笼罩着一层阴翳。


    洛绵屿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出生时就有些不足之症,后还生出一些事端,后来洛家寻遍天材地宝才把人养好。


    当初洛绵屿要进入娱乐圈,洛家父母就很反对,但拗不过洛绵屿的两滴眼泪,再不愿意也同意了。


    灵兔一族乃天地而生,洛家除了洛绵屿都是大妖,洛母是灵兔一族族长,而洛父在妖族身居要职,两位经常天南地北的跑。


    A市有其余灵兔一族的大妖坐镇,且洛起风常驻A市,洛家父母也还算放心,却没想回来第二天就被告知洛绵屿现在居然跟一个人类牵扯不清。


    其实这也本没什么,一个人类而已。


    然而,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却不得不让洛父洛母生出警惕。


    洛起风生性冷淡,对弟弟的事情却很是上心,因此才会把这件事告知父母,只是两人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激烈了。


    洛起风道:“母亲,昨天和绵绵在一起的男人是领胜的话事人,对方虽以强硬手腕出名,但也算是有底线的人,绵绵瞧着跟对方很熟,应该不会有问题。”


    身着黑色金丝盘扣旗袍的长发女人眉头依旧微皱,“领胜,听着是有几分熟悉的,背后是哪家。”


    洛起风道:“谢家。”


    女人那双清冷的眼眸瞬间起了一圈波澜,与丈夫对视一瞬,惊道:“谢家?”


    洛绵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亲好大哥卖了个彻底,跟谢致远交易成功后,他只觉得压在心头的那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即便直到签名的那一刻他都没弄明白,自己在饲养员心理疾病的治疗过程中能起什么作用。


    上午签完合同,洛绵屿便理直气壮地蹭了一回车,但他是一只低调的小兔,胆子只有这么大,让司机远远地就把他放了下来。


    谢致远知道洛绵屿大概率真不是在费尽心思、拐弯抹角地想要爬床,但他昨夜被对方气得够呛,就总想着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司机将车停在一条小路的树荫下,在洛绵屿下车时,谢致远翘了翘嘴角,语调讥诮道:“目的不就是想跟我扯上关系吗,现在让司机停那么远下车,这是装给谁看。”


    洛绵屿已经习惯谢致远的喜怒无常,他在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过了两秒——不行,好像还是有些被气到。


    洛绵屿回过头,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写着刻意两个字,“对啊,我就是想跟谢先生您扯上关系,更想拉着您招摇过市,明天连登十条热搜,最后住进您的豪宅,稳稳坐上谢太太那个位置,分走你一半财产,怎样,满意了。”


    谢致远嗤笑一声,扫视了一眼洛绵屿,一脸稚气未脱还想当谢太太,怕是刚进谢家那个魔窟就被得人活吞了。


    两人对视片刻,谢致远率先收回视线,语调淡淡道:“满意了,未来的谢太太请下车吧。”


    虽然饲养员是比较气人,但并不影响洛绵屿的好心情。


    方钰最先感受到这份喜悦,问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洛绵屿一时嘴快,道:“因为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


    方钰立即捂住洛绵屿的嘴,“祖宗,我求你了,嘴巴能不能有个把门。”


    洛绵屿整体风评向好,但人红是非多,黑子并不少,也有的是狗仔专门蹲点洛绵屿,就等着爆点他的黑料。


    方钰才不信洛绵屿说的鬼话,把人训了一顿就没再多问了。


    眼见着到了四月份,这部戏初定于五月初收工,中途会有为期五天的市外取景。


    越接近尾声,节奏也越发快起来,B组在另一个地方拍配角支线,而洛绵屿所在的A组今天的拍摄地依旧是围绕着A大以及周边。


    洛绵屿整个下午都没有空闲的时候,不是在拍戏,就是在补妆,由于最后一条一直感觉不对,一条戏NG了十次,从四点拍到落日铺满整个天空。


    陈导再次喊了“卡”,“过来,先休息会儿,你俩感觉不对啊,再拍下去也没意义,今天先不拍这条了。”


    他啧了一声,嘟囔道:“你俩都二十来岁了,没谈过恋爱吗?”


    只见自己的男女主一同摇头,陈导喉头一哽,“那总该喜欢过人吧。”


    这回秦宁乐点了头,少女的脸上有几分羞涩。


    而洛绵屿则茫然地摇头,人类的爱情什么的,不是特别懂。


    陈导总算找到问题所在了,这俩人拍恋人未满时的拉丝感特别强,今天这场戏是男女主感情转变的关键,结果俩人满分的cp感突然被狗吃了。


    这时正好送餐人员到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剧组伙食都吊打别的组几条街,只是今天好上加好,来了一车,又来另一车。


    负责对接送餐的片场修理走了过来,冲着洛绵屿一笑,“洛老师,你这也太大方了,今晚托你的福,全组都能吃鼎晟斋。”


    这是一家以贵闻名于A市的餐厅。


    洛绵屿一愣,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又有工作人员推来一束巨大的白玫瑰。


    洛绵屿瞬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脸蛋腾地就红了。


    工作人员说明来意,让洛绵屿签收花束。


    洛绵屿板着那张漂亮的脸蛋,道:“还请你们送回给对方,谢谢。”


    工作人员似乎早有预料,拿出一张贺卡递给洛绵屿,“洛先生,您朋友说请您先看看贺卡,如果不收,他还有一封信件让我们当场朗读。”


    涉世未深的小兔还是头一回遇见如此恶毒的招数,两只软趴趴的耳朵都立了起来。


    他红着脸接过贺卡,做贼心虚般迅速打开卡纸,里面只有苍劲有力、行云流水的一排字——「小太太,满意吗?」


    洛绵屿脸蛋爆红,拳头紧握,谢致远你完了!今晚都别睡了!


    第024章


    卡纸上的内容就已经如此轻浮, 洛绵屿完全不敢想象那封所谓的信件会有多么露骨,在谢致远的威胁之下,洛绵屿只能顶着众人好奇又炙热的目光将这一大束玫瑰收下。


    洛绵屿是一只能屈能伸的小兔, 还没有到夜晚,就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整谢致远。


    一束玫瑰让片场所有人都知道了洛绵屿有一位大手笔的追求者,与此同时,方钰也立即升起警惕之心,转头就把人堵在保姆车里审问了。


    方钰自然是一点都没审问出来。


    洛绵屿这次口风很紧, 怎么问都问不出任何有效信息, 只一个劲儿保证, 就是朋友的恶作剧。


    方钰嗤笑道:“恶作剧, 那你这朋友手笔确实够大啊,他富可敌国吗?!今天这一出恶作剧值多少钱,你当我傻啊。”


    洛绵屿挑了一个问题回答,神态十分认真:“是的啊, 他真的很有钱, 所以捉弄我时完全不计成本。”


    方钰打量他一眼,伸手道:“行, 那把卡片给我看看。”


    只见方才还神态自然的人,肉眼可见变得紧张起来, 语气也支支吾吾。


    方钰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狠狠戳了戳洛绵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绵绵,你居然还说谎,信不信我揍你啊, 早就说过,娱乐圈鱼龙混杂, 盯着这一某三分地猎|艳的大佬不在少数,捷径是方便,但没那么好走,一个不小心就得搭进去一辈子。”


    洛绵屿这会儿倒是又有底气了,“钰姐,我朋友真的没有这种心思,他就是逗我。”


    方钰:“那把卡片给我看看。”


    洛绵屿小声嘟囔,“不行。”被方钰看了,那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真问不出任何有效信息,方钰耳提面命道:“祖宗诶,有些事儿你得跟我通气,知道吗?我们要打有准备的战。”


    洛绵屿连忙点头,表示如果有新的情况,一定如实告知方钰。


    上午签完字后,谢致远就马上拿到了洛绵屿的行程单,上边密密麻麻一大串行程,谢致远看完便沉默了,突然生出一种做了赔本买卖的感觉。


    在六月之前,洛绵屿的行程都是满满当当的,只有晚上偶有空闲,这个时间点,谢致远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要而谢致远并不希望洛绵屿频繁出入颐和君庭,也不希望对方进入自己的办公领域。


    谢致远哑然失笑,把文件扣在了桌上,若是让好友知道这份协议的内容,怕是要笑上一整年。


    有了小兔子之后,谢致远的上下班时间便正常了许多,但今天下午开了股东大会,会议上有高层产生了争执,等会议结束时,已暮色四合。


    散会时气氛都很低沉,相互看上一眼都心烦,就更别说再一同去餐桌上把酒言欢。


    谢致远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听管家说,那只蠢兔子还没醒,送进去的晚饭原封不动,还拍了一张小兔子趴伏在小窝里,缩成一小区睡得正香的模样。


    余光突然扫视到桌面上那份行程单,谢致远拿起翻开看了看,行程单显示,洛绵屿今晚最后一场戏是在八点半。


    全景玻璃窗倒映着男人的身影,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手指轻扣在桌面上的声音。


    半晌过后,谢致远让秘书订餐,自己则动身前往A大。


    春日的夜晚,凉风习习,A大篮球场热闹不已,这儿本就是学生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今晚因为剧组在篮球场拍戏,使得这里的人气更上一层楼,片场四周,人群叠着人群。


    片场中央,洛绵屿穿着球衣穿梭在人群之中,少年人身姿挺拔,漂亮的眉眼洋溢着张扬肆意。


    进攻、防守、投篮,他轻轻一跃,明黄的球衣卷起一角,露出劲韧的腰肢,笔直的小腿绷出漂亮的肌肉曲线,三分球,场内场外全场欢呼。


    这一刻的洛绵屿鲜活生动到了极点,是男主,也是他自己。


    这场戏拍摄得非常完美,结束后,全场鼓掌欢呼,连一向严格的陈导都笑得眉不见眼。


    这是今晚最后一场戏,陈导喊了“卡”后,工作人员开始收拾片场,他朝洛绵屿走去,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竖起了大拇指,“绵绵不错啊,读书时是校队的?”


    洛绵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白皙的脸上是健康的红晕,“我很想参加学校活动,但那时候身体不好,连按时上课都很困难。”


    陈导有些诧异,毕竟看洛绵屿这样,并不像身体不好。


    就在两人聊天时,小C抱着响着铃的手机跑了过来,“绵绵,有人找。”小C一边把手机递给他,一边递上水杯。


    屏幕上只显示“饲养员”三个字。


    洛绵屿撇了撇嘴,腮帮子一股一股,吸了一大口水,然后才接通电话,他还记着下午的事情,现在是一点好脾气都没有,语气也很不耐烦,“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谢致远对洛绵屿的冒犯已经免疫,他望着远处穿着球衣的少年,眼里不由得含了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随叫随到,还记得吗?”


    这几个字瞬间拽住了洛绵屿的兔尾巴,他身体僵了一瞬,小跑到了人流量相对较少的一个角落,跟谢致远理论道:“记得,但我们说过不包括晚上。”


    谢致远膝上放着的是那份满满当当的行程单,他嗓音偏冷,却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是,那是我当时没有看见你的行程单。”他停顿片刻,继续说:“洛绵屿,一张直到六月,每天白天都满满当当的行程单,你怎么有脸说晚上不见的?”


    洛绵屿蓦地升起几分心虚,旋即又觉得不对,不敢置信道:“谢致远,你查我。”


    谢致远道:“不是调查,只是老板掌握员工的基本动向而已。”


    洛绵屿这般模样,总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小兔子来,分明都瞧着温顺无害,却一个赛一个张牙舞爪。


    洛绵屿轻哼一声,被水滋润过的声音有些软绵绵,说:“那你今晚想怎样。”


    谢致远道:“换好衣服,篮球场外边的树下等你,还是下午那辆车。”


    洛绵屿有想过谢致远或许会让他去颐和君庭,但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的距离居然如此之近。


    其实洛绵屿有些明白自己跟谢致远的这个协议有多离谱,因此才一句都不敢透露给方钰,没什么,就是怕挨揍。


    洛绵屿踮着脚尖,视线逡巡一圈,暂时没有看见方钰的身影,于是他迅速跑回片场,从小C手里拿过外套随意穿上,又背上背包,小声道:“CC姐,朋友来找,我先走了,麻烦你跟钰姐讲一声哦,拜拜。”


    还不等小C反应,洛绵屿就窜了出去,徒留小C留在风中凌乱。


    洛绵屿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物,做贼心虚般低着脑袋迅速拉开车门,他腿刚迈上车,就一头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中。


    洛绵屿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睛,小兔子心头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借势直接压上谢致远。


    动作间,宽大的球衣东倒西歪,一小片锁骨在暗光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偏生本人一无所觉,只知道气势汹汹的质问,“谢致远!谁是你小太太啊。”


    不远处就是A大学子们休闲娱乐的地方,在这里甚至能听见球场的欢呼声,谢致远心头蓦地升起几分微妙的无奈,他将人拢入怀中,抬手按下按钮关上了车门。


    他再抬眼时,看见少年因为气鼓鼓而而圆溜溜的眼睛,心头的恶劣再次升起,“不是下午自己说的吗?想要成为谢太太,看来还是做了功课,都知道投怀送抱了。”


    第025章


    听见男人恶劣的话语, 洛绵屿牙痒痒,很想给眼前的人一口,他从谢致远身上爬起来, 很是真诚道:“谢先生,你可不可以闭嘴。”


    谢致远身体稍稍后仰,拉开与洛绵屿的距离,嘴角含着一抹笑,瞧着倒是比平日的冷肃多了几分温和。


    心情还不错的谢致远突然改了主意, 让司机将车开回颐和君庭, 在外边吃, 没有意思, 还是在家里用餐最舒适。


    洛绵屿没想到谢致远居然是真的打算带自己回家,他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对方,首先排除谢致远想要睡他这种可能性,昨晚都没能真正发生什么, 就更别说今晚了。


    “怎么又带我回家啊。”洛绵屿问。


    谢致远答道:“今早才夸陈妈做饭好吃, 晚上多吃一顿不好吗。”


    洛绵屿哑口无言:“好哦。”


    左右他的目的地就是颐和君庭,这样还算坐顺风车了。


    陈妈从收到消息开始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 小客人又来了,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只是晚上不宜吃得过分油腻,便准备了粥底火锅,一人一小锅,再就上各类海鲜,鲜美又不腻人。


    两人在庭院中下车, 只见洛绵屿率先走在前面,动作自然得仿佛跟回自己家似的。


    谢致远跟在洛绵屿身后, 心里再次升起一点奇妙的情绪,短时间内把人带回家两次,确实不太像他了。


    “谢致远,我们在外面吃吧。”洛绵屿突然开口,他仰头望着天空,抬手向上指了指,“还能看星星呢。”


    “你事儿还挺多。”谢致远道,虽是这么说,但还是让人把晚餐安排在了室外。


    管家还是挺开心谢致远能多几个朋友,少爷也还是个年轻人,只是因为年纪轻轻就挑起了谢家的重担才显得老成一些,跟洛绵屿这般性格活泼的男生在一起,谢致远情绪都鲜活许多。


    洛绵屿大剌剌地去厨房溜达一圈,仔细挑选着今晚夜宵上桌的食材,斑节虾、大鲍鱼、小青龙、鲜切牛肉、鲜牡蛎,全部都要。


    而谢致远则先去楼上看兔子。


    真兔子在厨房闹腾,替身小兔自然是在沉睡状态,谢致远见兔子在睡,直接连窝带兔一起端下楼。


    庭院中,分明是春风习习、安静的夜晚,此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洛绵屿正和帮佣们一起忙上忙下,搬了桌子又搬凳子,脸蛋红扑扑的,因为太热,他脱了外套,只穿着宽大的球衣,有着漂亮线条的手臂和小腿全部露在空气中。


    管家和陈妈都格外喜欢他,脸上挂着慈爱和蔼的笑容,跟哄小孩儿似的夸绵屿真棒。


    谢致远站在门廊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承认,洛绵屿就是很讨人喜欢。


    洛绵屿察觉到一道注视的目光,他站在灯下,那双眼睛也染上一层亮光,他抬眼望去,与站在昏黄灯光下的谢致远对上了视线。


    洛绵屿放下手中的碗碟,朝谢致远挥挥手,大声喊道:“谢致远!快来帮忙啊!我饿啦。”


    听见这声咋咋呼呼的叫唤,谢致远从黑暗中走出来,那张英俊的脸上覆着数年如一日的冷意。


    他将兔窝放在椅子上,解开袖口,向上拉起袖口,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端起小火锅的两个把手,将它们转移到了桌面上。


    除了洛绵屿外,其余人都默契的沉默了一瞬,两两对视,唯余诧异。


    倒不是说这是什么大事,只谢致远一直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模样,首先,粥底火锅这种食物就不会出现在谢致远的食谱中,其次火锅的餐具也不该出现在他手中。


    如果不是洛绵屿的到来,陈妈是绝不可能给安排这种味美却繁琐的食物,毕竟谢致远对食物一直以来的要求都是简单、能吃。


    火锅中的白粥翻滚着散发着浓厚的香味儿,洛绵屿和谢致远两人相对而坐,替身小兔依旧四仰八叉地睡在那儿,一动不动。


    “哇,好香。”洛绵屿将一碟雪花牛肉下锅,他抬眼看了看谢致远,对方的那一锅里空无一物,谢致远连筷子都没提,反而在伸手拨弄兔子。


    洛绵屿心想着自己好歹收了三千万,偶尔也可以提供一些别的服务,于是他起身往谢致远的小锅里也下了一碟牛肉。


    接着,洛绵屿又调了两份秘制蘸料,恰好牛肉熟了,他立即把熟度适中的牛肉捞了出来,放进了碗碟之中,牛肉裹着粥粒入口,鲜嫩的汤汁在口腔中迸发,洛绵屿又蘸着蘸料吃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到眼睛都在发亮。


    他正吃得开心,突然发觉谢致远又在看他,“看我做什么,快吃呀,等会儿肉都老了。”


    谢致远本是不饿的,但洛绵屿吃得实在太香,视线不由得在洛绵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正当他打算动筷时,眼前的少年却直接起身,搬着椅子带着他的小锅,从谢致远对面移动到了谢致远右手边。


    洛绵屿搬好位置后,立即给两口过里又下了牡蛎和斑节虾,那张水润的嘴不断张合碎碎念道:“一看你就没吃晚饭,虽然工作很忙,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呀。”做完一切之后,洛绵屿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谢致远,这会儿的眼神倒是瞧着真的很乖,“怎样,三千万的服务到位吗?”


    果然,一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


    谢致远没搭理洛绵屿,从粥底中捞出一片牛肉放入嘴中,他神色有几分微妙,似乎真的不错。


    在洛绵屿的认知中,谢致远是每天同床共枕的饲养员,他见过谢致远真实的很多面,于是在现实相处中,除却最开始的惊慌失措,时常无视谢致远冰冷的外壳,语调不由自主地就会带上几分熟稔。


    洛绵屿吃到半饱,视线转移一旁的小兔上,“你很喜欢这只小兔吗?”


    在洛绵屿放下碗筷后,谢致远也停了筷子,闻言,他垂眸瞥了一眼兔窝里依旧睡着的小兔子,薄唇微启,“懒兔子。”


    怎么会是懒兔子呢?!洛绵屿据理力争,道:“兔子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等你睡着,就醒了。”他停顿片刻,语气有些小小的别扭,“你不觉得这只小兔子很漂亮吗?”


    “嗯,还不错。”谢致远言简意赅。


    这会儿轮到洛绵屿语塞了,他抿抿唇追问道:“你不觉得,这只小兔子毛毛要更白,头身比特别好,就连兔耳都要更小巧漂亮一些吗?!”


    谢致远神色莫名地看他一眼,“确实是一只很圆润的兔子。”


    洛绵屿反驳:“哪里圆润了,明明就不胖,好不好。”


    谢致远视线落在兔窝中柔软的白团上,怎么看都是一只非常圆润的小兔子,尤其是团成一团睡觉时,就跟一颗糯米丸般。


    时间已经不早,谢致远找上洛绵屿只是一时兴起,到点了自然要把人送回家,他问:“你住哪儿,让司机送你回家。”


    退一万步讲,他就不能留宿吗?


    洛绵屿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上次睡的那间次卧就很好,就不麻烦谢先生啦。”


    谢致远眼里浮现震惊之色,他着实没想过洛绵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根本不合理。


    他眉头一皱,拒绝道:“不行。”


    洛绵屿倏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室内跑去。


    洛绵屿动作突然,谢致远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抱起兔窝跟了上去,额上青筋微跳,大声喝止,“洛绵屿,你再走一步试试!”


    事实就是,洛绵屿不仅走,还越走越快。


    洛绵屿熟悉别墅的构造,一进门就找上了管家,告知对方自己今晚在这里留宿,接着就跑上了楼,脚步都不带停的。


    管家欣喜之余又一头雾水,没多久就看见脸色黑沉的谢致远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兔窝,但步伐匆匆,紧跟着洛绵屿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洛绵屿是打定主意要留宿,他可不想在深更半夜还要在大马路上狂奔,虽然他是小妖精,但也是会累的。


    于是等谢致远跟上来时,直接碰了一鼻子灰。


    他望着被反锁的房门,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努力克制着想把门踹开,把人丢出去的冲动。


    谢致远还是头一回因为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浅浅吐出一口气,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颐和君庭如此多房间,洛绵屿爱睡就睡,只要不睡在主卧就行。


    谢致远并非妥协,只是突然想到了前几次与洛绵屿纠缠时讨不到任何好时的场景。


    权衡利弊,让洛绵屿在这儿睡一晚已经不算事儿了。


    洛绵屿听见谢致远离开的声音后,眼睛弯了弯,那一对隐形的雪白兔耳也跟着晃了晃。洛绵屿很会招待自己,他先躺在沙发上惬意地玩了会儿手机,直到房门被人敲响。


    来人是管家,他送来了日常地洗漱用品,以及全新的换洗衣服,洛绵屿看了看尺寸,应该是谢致远的衣服。


    洛绵屿跟管家道谢后,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些物品。


    客卧里小兔子翘着耳朵泡了一个舒适的澡,等听见对门主卧里传来水声时,洛绵屿才从浴缸中出来,他迅速地把水放干净。


    一阵白光笼罩,小兔凭空出现。


    过了两分钟,客卧的门被轻轻关上,接着主卧的门被轻轻推开,洛绵屿蹦蹦跳跳地到了兔窝里,替身小兔瞬间变成光点消散而去。


    谢致远从浴室中出来就看见了睡醒的小兔,他抬手抱起小兔子,问:“饿了吗?”


    只想小兔转身跳回了床上,蹦跶着在枕头上找了个位置,四肢小爪摊平,两只雪白的短耳乖乖地趴伏在背上,一副才醒就又要睡的姿态。


    谢致远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能睡。”


    他每没有强行让小兔进食,这只小兔很通人性,若是饿了,指定在他问的时候就会啃他手指。


    这两天小兔子都不怎么精神,瞧着很呆,现在大概是睡饱了,瞧着都灵动许多,谢致远靠在床头上,把小兔捧在手心。


    小兔一只耳朵微微立起,整只兔松弛地窝在那儿,柔软的肚皮贴着谢致远的掌心,一起一伏间,柔软的触感像个水气球。


    谢致远看着小兔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想笑,他抬手点了点小兔的耳朵,“你叫绵绵,对面也有个叫绵绵的,都不是省心的家伙。”


    话音刚落,方才还惬意地舒展着四肢的小兔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只毛绒小爪努力够上了谢致远的唇边。


    小兔真的很小,整只兔身长指不定还没二十厘米,谢致远怕它摔着,又纵容地拉近了和小兔的距离,唇边就是毛茸茸的触感,谢致远只能闭口不言。


    过了好一会儿,谢致远才把那只小爪子移开,他哑然失笑,“你着急什么,你比他省心多了。”


    只见那双黑瞳瞳小兔眼睛中升起腾腾怒火,新仇旧恨一起算!


    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原因,谢致远今夜到点便有些昏昏欲睡。


    他低垂着眼眸,眼里染上几分倦色,把小兔子放在了一边,关了大灯,打开了小夜灯,点了点小兔的脑袋,温声道:“绵绵晚安。”


    小兔子毛绒小爪往枕头上重重一放,晚安什么晚安。


    不多时,谢致远便沉沉睡去。


    时机一到,兔耳少年倏地出现,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浅绿的长袍,长袍泛着莹莹之光,衬得少年如同枝头上最嫩的那点新芽。


    昏暗灯光下,洛绵屿神情灵动,分明是蔫坏的表情,可漂亮的五官却又显得无辜,他一手撑在床上,身体几乎与谢致远紧贴,一手隔空描摹着男人英俊的眉眼。


    下一秒一张燃着火光般的符纸出现在洛绵屿的手上,他的表情有些肉疼,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入梦符,接连用上两张,真的很奢侈了,可是谁让谢致远欺负他呢?


    “我来了。”洛绵屿靠在谢致远的耳边小声说,眼里尽是狡黠。


    第026章


    昏暗的灯光下,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兔耳的少年安静乖巧的趴伏在男人的身上,两人都已经完全进入到睡梦之中, 一室宁静。


    穿过层层迷雾,洛绵屿落在了寂静的山林间,山林间有溪水流过,阳光穿过高大的林木落在地上形成一块块金色的斑点,这是谢致远的梦境, 却没有看见人。


    洛绵屿赤足踩在草地上, 小草毛茸茸的触感, 让他有种想要变成小兔的冲动。


    洛绵屿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他想,或许是因为灵兔一族族脉所在的地方, 也是这样连绵起伏的山林。


    洛绵屿走了好些时候, 才在河水边的一棵大树下看见了谢致远,对方侧躺在草地上, 身上覆着一层落叶,一种很难形容的阴翳之感笼罩着他的身影。


    洛绵屿只是多思考了一瞬, 就快步走了过去。


    谢致远又落入了那个缠绕着他许多年的梦魇之中,睁眼依旧是同样的森林,可这次梦境中却还多了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于是,谢致远抬手捏了捏那张白皙的脸蛋,很快一道红色的指印便浮了起来。


    “洛绵屿?!”谢致远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语调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而眼前的少年也呆住了,慌慌张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不对啊,小兔面具不是还在吗?!为什么谢致远会认出自己。


    半晌,洛绵屿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我不是。”


    谢致远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梦中遇见这个少年人,即便戴着面具,也能辨认出这就是洛绵屿。


    他很清楚这就是一个梦,根据华霖的说法,梦中的幻境是现实投影的一部分,近来他跟洛绵屿接触良多,洛绵屿会出现在梦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现实中,一向很有威严的谢先生在一个小少年那里吃瘪无数次,偏生拿人没办法,于是到了梦中,自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也不用顾及体面与否。


    他嘲弄地瞥了一眼洛绵屿,躺回草地,单臂枕着后脑勺,嗤笑一声道:“烦人精,你来做什么。”


    洛绵屿入梦是来找人算账的,没想却被反将一军,他气得脸颊鼓了鼓,抬手便揪住了谢致远的领口,凶巴巴道:“谢致远,你会不会说话啊,我怎么就是烦人精了?!分明是你求着我签合同的!”


    没想到梦中的幻像如此贴合现实,让谢致远生出几分他是真的在跟洛绵屿吵架的错觉,他仰头注视着洛绵屿,“我说的是洛绵屿,你是他吗?不是他,你生什么气。”


    好气哦,洛绵屿抿抿唇,破罐子破摔,“对啊,我就是洛绵屿,要不是你欺负人心虚,也不会梦见我。”


    这个说法倒是有趣极了,谢致远抬起手臂抚上那张漂亮的脸蛋,而后手指一寸寸往后,触上那头比现实中要更要长的、如绸缎般的头发,他摸上一个卡扣,手指轻轻拨弄,小兔面具落在了草地上。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穿着浅绿长袍的少年跪坐在哪儿就如同山林间的精怪,此时他的脸上覆着一层震惊。


    洛绵屿完全没想到谢致远居然会来偷袭这一招,简直卑鄙无耻。洛绵屿急忙忙去捂脸,却被另一人制住了动作。


    此时,谢致远已经坐了起来,瞬息间两人位置对调,小兔被压在了草地上,而谢致远成为了俯视的一方。


    “你看吧!你就是会欺负人,梦外欺负我,梦里也要欺负我!”洛绵屿动弹不得,涨红着一张脸蛋控诉道。


    闻言,谢致远松开洛绵屿的手腕,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梦外怎么欺负你了,反倒是你一直在无理取闹吧。”


    洛绵屿拍掉身上的落叶坐起来,掰着手指数:“你趁人之危亲了我,我是喝醉了,但都记得。”


    “我说要当谢太太是假的,但你却故意送花,还用卡纸威胁我收下。”


    说到这一点,洛绵屿格外愤怒,“谁是小太太啊!我又不是女孩子。”


    谢致远被他逗笑,“谁告诉你只有女孩子可以当小太太,男孩子当然也可以。”


    洛绵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重点,“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当你太太了。”


    谢致远道:“在车上亲口说的。”


    洛绵屿炸毛,往谢致远身上一扑,将人压倒,骑在他的腰腹之间,双手拽着他的领口,“那是玩笑!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要生气的。”


    在谢致远这儿,洛绵屿算得上是毫无杀伤力,他笑着说:“有人送花给你还不开心吗?”


    洛绵屿抿抿唇,神色微妙,“但大家现在都觉得我有金主,谢致远,我真的很想揍你。”


    头一次当金主的谢致远有些不适应这个身份,他眉头一挑,“那我给洛绵屿道歉。”下次还送。


    谢致远似乎又找到了欺负洛绵屿的新方法。


    而另一位当事人还以为谢致远是真心悔改,立即就开心起来,然后开始提新的要求,“以后都不许送我东西,更不能强迫我收下,我不想看见我俩的绯闻,钰姐会训我的。”


    谢致远:“如果我说不呢?”


    洛绵屿露出一个狡黠地笑,他点点谢致远的脸,说:“那我就每天来你梦里骚扰你呀,你让我不好过,那我们晚上都别睡了。”


    谢致远哑然失笑,没告诉洛绵屿,在有小兔之前,他已经习惯彻夜不眠、入睡困难,或许失眠于他人而言是种折磨,但对他来说只能算是生活的一部分。


    梦境的变化来得非常突来,随着一道电闪雷鸣,乌云瞬间覆上整个天空,阳光尽失,瘴气重生,山林蓦地寂静无声,连河水都开始汹涌。


    洛绵屿是应天地之力而生的灵兔一族血脉,许多妖为了更好的修炼成人形,自幼便生活在山野之间,洛绵屿不外如是。


    对于这般恶劣的天气,洛绵屿并不害怕,只是这般寂静却让他很是不安,他垂眸望向谢致远,只见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古井无波,对这一切变化都不加关心。


    洛绵屿低声喊道:“谢致远。”


    方才还在同他斗嘴的谢致远此刻是一副空寂的表情,他碰了碰洛绵屿的脸,自言自语般道:“等会儿你也要走了吧。”


    洛绵屿拍下谢致远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嘟囔道:“你在说什么啊。”


    感受到手腕间温热的触感,谢致远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坐了起来,怀里的位置被另一人占满,洛绵屿就这般贴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致远的表情陡然冷了下来,“滚。”


    果然,梦境的变换还不是最快的,比这更快的是谢致远的脸色,但洛绵屿也不是吃素的,他比谢致远脸色更臭,“谢致远,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要滚你滚啊!”


    谢致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水哗啦啦落了下来,很快就打湿了两人的脸庞,他沉着脸推开洛绵屿,起身便往森林深处走去。


    洛绵屿绿色的长袍已经沾染上泥土,雪白的双足亦是如此,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身上的赃污,没听说梦里还有这种效果啊。


    他抬眼望去,谢致远已经走远,洛绵屿管不了那么多,双手提起衣摆便跑着跟了上去。


    他大喊道:“谢致远!你等等我!”


    谢致远脚步停顿一瞬,继续往前走,下一刻,他就被一道温热的身体紧紧抱住,“都说了不许走!”


    第027章


    如同失眠症状般, 这个梦境也是谢致远的老朋友,日日夜夜如影随形。


    而今夜,是第一次在这个梦境中有其余人出现, 还是如此真实、鲜活的一个幻影。


    可是这又如何,谢致远冷漠地想着,梦境依旧会进行,最终抵达同一个结局。


    梦境的上空电闪雷鸣,作为基点的森林狂风大作、河水崩腾不息。


    层层山峦笼罩上一层薄纱, 在层层雨幕中若隐若现, 像一堵连绵不绝、无法逃脱的高墙。


    洛绵屿抱住了谢致远, 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两人就在这雨幕中静静相拥, 可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的身体在一瞬间毫无预兆地腾空,再抬眼时就已经进入了一个黝黑的洞口中。


    那张符纸只能入梦,而不能预测梦境的走向。


    事发突然, 落地的瞬间, 洛绵屿只来得及探头看到一抹跳动的火光,就被压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谢致远似是喟叹, 声音喑哑低沉,“都说了让你快点滚。”


    洛绵屿在怀抱中挣扎, 却始终不得其法,谢致远的力气很大,执意不让他抬头。


    突然,洛绵屿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抱着他的那双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肩上沉了沉多了道重量。


    洛绵屿呼吸一窒,不再闹腾, 眼睛缓慢的眨着眼睛,纤长的手指摸索到了谢致远的后背,指间是湿漉漉的触感,再往上移,那是谢致远心脏所处位置的正后方,金属质地的物品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他指尖一颤,释放一点灵气触碰到了那样东西。


    “刺”地一声——那样东西瞬间消散在梦境中。


    “谢致远,”洛绵屿嗓音也有些干哑,他想带饲养员离开这个梦境,“我们走吧。”


    寂静无声,只有液体静静淌下,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洛绵屿扶着谢致远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一只散发着荧荧之光的雪白小兔落入了男人的怀抱中,小兔在持续发光,灵气如同萤火虫般从小兔小小的身体中迅速流出,不多时便笼罩住了两人的身体。


    卧室中。


    洛绵屿倏地睁开眼睛,眸中满是惊魂未定,以及无法遮盖的疲惫,就连两只雪白兔耳的颜色都暗淡了许多。


    洛绵屿慢腾腾从谢致远怀中爬起来,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去思考,现在只想变成小兔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一只温热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耳朵。


    洛绵屿浑身僵直,白耳朵上的雪白毛毛全部炸开,他机械般地抬眼,对上了一双雾蒙蒙、带着迷茫的双眸。


    平日里一向强势的男人呈现出一种难言的脆弱姿态,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洛绵屿,手依旧放在垂着的那只兔耳上,他笑了笑,嗓音喑哑,“好真实的梦,你是洛绵屿?长着兔耳的洛绵屿。”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洛绵屿简直要发出尖叫声,他瞳孔微震,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把谢致远真的弄清醒。


    谢致远眼眸微阖,指尖摩挲着那只雪白的兔耳,毛绒绒的手感很好,就好像是他曾经触碰过。


    “怎么不说话呢。”谢致远低声呢喃,旋即想到这是在梦中,这只是个幻想,幻想自然不如本人灵动。


    不多时,谢致远重新合上双眼,手臂落回被面。


    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久不能动弹的洛绵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小心翼翼地从谢致远身上爬下来,迅速变回小兔子,然后蹭蹭蹭地贴在了谢致远的颈侧。


    小兔闭上眼睛,毛绒绒一团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着,这段时间他都不想去谢致远的梦里,这也太可怕了!


    一人一兔直睡到日上三竿。


    睡懒觉这种事情在谢致远身上是从未出现过的,可现在时针已经指向十点,谢致远在床上静静坐了片刻,昨夜诡谲的梦在脑海中慢慢浮现,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奇怪,视线微垂,落在枕边的小兔子身上。


    他梦见了洛绵屿,还梦见了长着兔耳的洛绵屿。


    谢致远抬起手臂,盯着掌心看了许久,柔软的触感太过真实,甚至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小兔还在睡,整只兔摊成了一只兔饼。


    谢致远戳了戳小兔的圆润的身体,触感确实一般无二。


    过了会儿,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华霖的电话。


    “你梦见了长着兔耳的洛绵屿?”华霖沉默,并有些想笑。


    “对,而且还是在那个梦中。”谢致远道。


    “你是跟这个年轻人有过其他亲密接触吗?”华霖问。


    “有过,但如论如何,他也不该出现在那个梦中。”谢致远道。


    “阿远,梦境是不由人控制的,老师下周就会回国,到时候你跟老师好好聊一聊吧。”华霖道。


    ……


    谢致远下楼时,正好遇见帮佣们收拾一堆碗碟去厨房,一想就知道刚刚在餐厅用餐的是谁,他行至餐厅,桌上却空无一人。


    管家还见状,走上前主动汇报洛绵屿的行程,“少爷,洛先生十分钟之前刚走,说是上午还有工作,走得火急火燎的。”


    “嗯,随他。”谢致远抿了口咖啡,看似毫不在乎地说道,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微顿,难免再次想起昨夜的梦境。


    洛绵屿出现在那个梦中,除却给那个梦再次覆上一层诡谲之色外,还让谢致远莫名有种隐私展露于人前的不安之感,那是谢致远人生中最不能提及的一段,不管是谢致远本人亦或是知情者,都是讳莫如深。


    片场休息室中,方钰绕着洛绵屿转了一圈,“祖宗,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啊,瞧着跟中暑似的。”


    洛绵屿一张脸蛋煞白,眼神都有些黯淡无光,他仰着头任由化妆师动作,“钰姐,我好着呢,是今早起来拉肚子了,人有些虚。”


    方钰还是不怎么放心,又去问随行医生拿了治疗肠胃的药让洛绵屿吃了。


    没病的洛绵屿捏着鼻子吞下两粒胶囊,叹息着想,其实这也不怪谢致远,只怪他是一只修炼不精的小兔子,不过谢致远的执念也太深了,洛绵屿差点儿就被一起魇在那个可怕的梦中了。


    洛绵屿脑中想法乱七八糟,一会儿想着安神符的作用居然只有这么点吗,一会儿又想着要找好友再要一些入梦符,万一下次谢致远又陷在这个梦中了呢?他是一只善良的小兔,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洛绵屿昨夜睡得匆忙,今早又因要赶来片场醒得匆忙,在做妆造的空闲时分才能分出心神去想昨夜的那个梦。


    那是谢致远的梦,洛绵屿可以闯进去,却不能控制梦的走向,也无法窥见梦的全景。


    小兔的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不简单的梦,那个梦与饲养员现实中的一些行为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


    除去要赶来工作外,洛绵屿今早跑得如此之快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怕谢致远看见他的脸而去怀疑,昨晚在卧室中发生的一切。


    妖族有规定,除去伴侣外,妖族不得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族中有一个专门的组织会抹去那人的记忆,并且这只妖也会根据事情的大小而受一定的处罚,一般都是关禁闭。


    哪怕洛绵屿是妖族话事人之一的儿子也不外如是。


    拍完上午的戏份后,洛绵屿没有吃午饭,而是直接回休息室睡觉了,他将门反锁,抱着毯子窝在了沙发上。


    变回原型休息才是最快恢复能量的方式,但这里人多眼杂,休息室的钥匙好几人手中都有,洛绵屿只敢把耳朵和尾巴露出来,并浅浅施加了一个障眼法。


    实在是太累了,洛绵屿不多会儿就枕着自己柔软的兔耳沉沉睡了过去。


    约莫一点半,一辆车型低调的商务车缓缓驶入A大的校园中,谢致远目光沉郁地看着窗外,分明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此刻却有些想反悔。


    车辆就停在片场不远处,从谢致远的角度可以看见忙进忙出的工作人员,他看过通告单,此时是休息时间。


    谢致远握着手机,片刻过后拨通了洛绵屿的电话。


    一阵铃声把洛绵屿从睡梦中唤醒,他瞳孔还是涣散的,摸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听着便是迷迷糊糊,“钰姐,是要开工了吗?”


    谢致远言简意赅,“是我。”


    洛绵屿瞬间清醒,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兔耳和兔尾巴瞬间收了回去,“谢先生,请问有何贵干呀。”


    谢致远沉默了,他以手抵着太阳穴,思考这个问题。


    片刻后,谢致远脱口而出:“想见你。”


    三个字沉默一人一兔。


    洛绵屿挠了挠脸蛋,想法开始天马行空,饲养员居然还有这么会说话的一天呀。


    洛绵屿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小时上工,他清清嗓子,“好吧,那你可以来找我哦,我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谢致远有些后悔嘴快,“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句话其实挺干巴巴的。


    谢致远轻叹了口气,算了,等会儿洛绵屿又该蹬鼻子上脸了,“好了,我在片场外的那条路上,黑色商务车。”


    洛绵屿开了扩音把手机放在了旁边,三两下收拾好的小被子,说:“等等我!马上就来,对了……我还没吃午餐,想吃麦麦,你去买。”


    “麦麦?”谢致远额头青筋微跳,很想让司机打道回府,洛绵屿果然还是蹬鼻子上脸了。


    洛绵屿翻出口罩墨镜戴上,“对呀,就是麦当劳,在学校食堂就有一个,开车过去最多两分钟,拜托啦,我真的很饿。”洛绵屿根本就没有把谢致远会拒绝算在计划之内,他继续说:“要一个麦旋风,一个板烧鸡腿堡,还要一个四宫格小食拼盘,记得帮我点脆脆薯条。”


    五分钟后,西装革履的谢致远站在了麦当劳,那张英俊的脸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气质矜贵凛然,“取餐。”


    谢致远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能答应洛绵屿这样的要求。


    第028章


    片场中人来人往, 洛绵屿离开的路线很隐蔽,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记得学校麦当劳的出餐速度很快, 谢致远这时候应该已经取餐回来了。


    果不其然,洛绵屿在树下看见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他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一跃而上,接着关上车门, 稳稳当当地坐在后座,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一进来, 洛绵屿就闻到了麦麦的香味儿, 定睛一看,他的麦当劳被放在车子自带的桌面上,而谢致远满脸嫌弃。


    不爱吃麦麦的人都很没品,洛绵屿嘴角微微翘起, 十分不客气地从谢致远的面前把麦当劳提到了自己前方的桌面上。


    洛绵屿拆开包装一看, 确认无误,眉眼弯弯道:“谢谢啦。”


    谢致远瞥了一眼洛绵屿, 冷着脸道:“原来还知道这是使唤人。”


    洛绵屿咬了一口汉堡,觉得有点儿噎, 他直接忽略了谢致远的冷嘲热讽,“下次记得给我配个可乐。”


    谢致远忍无可忍,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喊出了他的名字,“洛绵屿。”


    偏生本人还免疫力极强,非但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还一脸坦然,嘴巴一张一合, 吃得非常香,“唉,怎么了,你也想吃吗?给你吃脆脆薯条。”他举着一根薯条递到谢致远的嘴唇边,“这可是奶奶家的仙品。”


    “你!”谢致远突然呆住,眼眸中浮现出震惊,行动先于意识,他抬手迅速放下了隔板,隔开了前座的视线,再回头时,那双一立一垂的雪白兔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谢致远恍惚时,洛绵屿趁机把那根薯条塞到了他嘴里,他没把对方的反常放在心上,反正谢致远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致远机械般地嚼着唇间的薯条,眼眸中依旧浮着惊疑不定之色,他似乎看见一双格外漂亮柔软的兔耳,绒毛如同新月一般洁白,就这样支棱在那头柔软的黑发中。


    其中一只柔顺地垂在黑发间,贴着少年柔软漂亮的脸蛋上,另一只随着洛绵屿因为进食而产生愉悦之色时立了起来,在尾部打了个蜷,又兴奋地颤了颤。


    可是那双兔耳转瞬之间就消失了,快到谢致远觉得这是幻觉。或许就是幻觉呢?毕竟昨夜梦里,洛绵屿就是这样的形象。


    就在谢致远升起这个想法时,那双兔耳却又出现了。


    谢致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兔耳又消失了。


    洛绵屿吃得很满足,他食量很大,吃完这些不在话下,只是平时方钰觉得吃这些速食产品容易发胖,不让他吃。


    他珍惜地吃完最后一个鸡翅,将残余垃圾收拾进袋子中,抬眼就对上了谢致远似乎有些发懵的视线。


    “怎么了?”洛绵屿抬手在饲养员眼前晃了晃。


    谢致远盯着他看了好些时候,怎样看都不像是有兔耳的模样。


    他有些狼狈地转过头,道:“没怎么,已经两点多了,吃完就快走。”


    “好吧,”洛绵屿抬手推开车门,离开前不忘回头道,“谢致远,如果以后你都是这个点来找我就更好啦,拜拜。”


    说罢,洛绵屿便转身离开了。


    谢致远放下车窗,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隐约又能看见一双手感极其好的雪白小兔耳朵在洛绵屿脑后乱甩。


    谢致远揉揉眉心,拨通了华霖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谢致远直明来意,“下午有时间吗?”


    下午休息时间,洛绵屿抱着手机跟好友聊天,好友是一只三花小猫,但母亲是食梦貘,洛绵屿大部分入梦符都是从好友那儿薅来的。


    洛绵屿认真敲着字:【皎皎,你回来了吗,入梦符快用完啦。】


    皎皎速回:【QAQ回来啦,定位给我,明天我去找你,我又被训了!!】


    洛绵屿把定位发给时皎,又闲聊几句,陈导便喊人了。


    谢致远在华霖那儿待了一下午,他依旧清晰记得华霖说出那句话时的郑重表情。


    「有些个人癖好,我能理解,阿远,情绪越是深埋,爆发后果就越严重。」


    谢致远差点当场就跟华霖翻脸。


    洛绵屿还不知道一下午发生了什么,他依旧是那只无忧无虑的小兔,趁着夜色回家,扑倒在了柔软的兔窝里。


    洛绵屿最近戏份很多,拍到晚上十点之后是常态,今天出门之前,他特地往替身小兔里注入了很多的灵气,就是为了多撑会儿。


    整只兔在兔窝里翻滚着,四爪朝天,玩得不亦乐乎。


    洛绵屿现在只想咸鱼躺,于是在等待谢致远的时间里,他就这样仰着身体,四只短小的毛绒爪爪向上支棱着。


    “睡醒了。”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是刚从书房办公回来的谢致远。


    谢致远立即让厨房热了一点食物上来,一手不忘在小兔子柔软的肚子上揉捏着,挂了电话后,他将手机放在一旁,然后端详着小兔,嘴角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是公兔还是母兔?”


    洛绵屿马上就不乐意给谢致远揉捏了,四爪一蹬,马上翻身,并用小兔屁股对着谢致远。


    然而小兔子生气并不影响谢致远继续使坏,他抬手轻轻捏住小兔的尾巴,稍稍用力,蜷缩成一团的毛绒兔尾被拉长些许,谢致远趁机而入,揉了一把尾巴根。


    随着谢致远这个动作,洛绵屿立即炸毛,变成了一朵白蓬蓬的蒲公英,倏地跳下桌面,蹭蹭跑到了床上,逃离谢致远的魔爪。


    小兔白蓬蓬的毛都染上了一层粉意,兔子的尾巴怎么可以随便碰!这跟耍流氓没有任何区别!洛绵屿愤愤想着。


    谢致远哑然失笑,这只厚脸皮的小兔子居然也会害羞。


    不多时,管家就将餐点送了上来,谢致远把盘子端到桌上,又走到床边把小兔一把捞了起来,他用手称了称小兔子的重量,吃得不少,就是不见长肉。


    谢致远把小兔子放在桌上,鬼使神差般摸了把那对柔软洁白的兔耳,“吃吧,吃饱就洗澡。”


    碗里只有一点人类的食物,其余都是蓝莓、樱桃之类的水果。


    洛绵屿认认真真扮演着一只宠物兔,顶着还饱的肚子吃完了这些食物。


    养兔大半个月,谢致远已经是一个合格的饲养员,他大概能明白这只兔子跟别的兔子不一样,别的兔子脆弱、耐痛,但他这只兔子生命力格外顽强、且娇气。


    现在主卧里已经有一套完整的小兔专用洗漱用品,连造型都是小兔模样的,格外童趣可爱,不知道的还以为谢致远偷偷养小孩儿了。


    谢致远把洛绵屿放在台面上,又将盆中放满温热的水,放了一些精油后,将整只小兔放了进去。


    小兔太矮了,于是只能用两只小爪扶着边缘,他仰着小兔头,两只雪白可爱的小兔耳贴着背部,任由饲养员把他全身的毛毛打湿。


    谢致远说他是只圆润的小兔也没错,洛绵屿瞧着圆滚滚,打湿后依旧圆滚滚,是实心的糯米糍。


    不得不说,饲养员的洗澡手法越来越好了,动作轻柔,按得他两只耳朵都不由得发颤。


    谢致远现在已经习惯在给小兔洗完澡之后再洗澡,在他冲澡的时候,可以把小兔放在盆中泡个澡。


    谢致远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身紧实的肌肉藏在禁欲笔挺的西装中,除了那只小兔,别人都看不着。


    已经看过很多次,洛绵屿已经从最初的害羞变得麻木,现在已经能够目光坦荡荡地欣赏,小兔头搭在边缘,眼里有些羡慕,他也很想要这种漂亮的肌肉呀。


    察觉到小兔的视线,谢致远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今天幻觉中的那双雪白兔耳,接着又想到了兔耳的主人。


    他动作微微一顿,起身将装着小兔的盆子放在了一个看不见这边的地方,那道视线消失后,谢致远颇有几分如释重负之感。


    冲完澡后,谢致远先是用烘干机把小兔子烘了一遍,接着又打开吹风机一点点吹干小兔的毛毛,吹干时还不忘用了小动物专用护毛精油。


    把小兔吹干后,谢致远又拿出梳子一点点地把毛毛梳开,春天正是小兔子换毛的时候,只是自家小兔没有尴尬期,梳下来的毛毛格外柔软,新生的毛毛也长得很快,依旧是一只毛毛蓬松柔软的小兔子。


    谢致远最近在做一样东西,他目光隐蔽又带着几分兴味看向放在洗漱间隔层中的玻璃瓶,整整一瓶都是小兔子掉下来的毛毛。


    谢致远看过教程,一整瓶已经能够做一个小兔球。


    于是,谢致远一手托着小兔,一手托着玻璃瓶回了卧室。


    卧室靠窗的地方就是一张书桌,谢致远偶尔会在卧室里办公,只是眼下,用来办公的地方变成了做手工的地方。


    洛绵屿被谢致远放在了手边,他是一只好动的小兔子,好奇地围着桌面打转,看谢致远想做什么。


    谢致远把小兔的毛毛倒在专用的盘子中,拿出一整套做毛毡玩具的工具,一边观察自己的小兔,一边用针戳出一个圆滚滚的小球。


    他把小球放在洛绵屿圆乎乎的小兔脸旁比了比,不愧是小兔身上掉下来的毛毛,都是一样白。


    “给你玩。”谢致远把小球放在洛绵屿爪边。


    洛绵屿用小爪勾了勾这个小球,突然有点警惕,他仰头望向饲养员,所以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然而,谢致远接下来开始认真工作,完全没搭理小兔子,任由柔软的一团在自己手腕边急得团团转。


    灯光下,男人眼睫低垂,神色专注,那双用惯钢笔的手此刻握着一套与本人画风迥异的工具,戳着圆滚滚的球,不多时,球又多了两只可爱的小短耳,再戳戳变成了一只等比例漂亮的小兔。


    洛绵屿趴在一边看完了全程,眼睛亮晶晶,这是他的等比例缩小小小兔诶,好可爱,喜欢。


    谢致远看着成品,大概只有小兔的五分之一大小,一手就能握住,他把毛毡小兔放在小兔本体旁边,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笑得很开怀,眼底都浸染上一层笑意。


    洛绵屿从未见过笑得如此开心的饲养员,他只感觉心脏好像颤了颤,这是小兔从未有过的感受,他有些慌乱,抿了抿两只雪白的兔耳。


    可是有人就是很会破坏温情的氛围,小兔正有些不好意思,就听见饲养员用好听的声音说出了一句很恶毒的话——“小胖兔。”


    洛绵屿炸毛,直接跳进饲养员的掌心,一口咬了上去,哪里胖了!只是稍稍圆润一些!


    接着,饲养员又说:“绵绵是最可爱的小兔。”


    第029章


    一句最可爱把洛绵屿哄得熏熏然, 整只小兔都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两只雪白的兔耳不停地轻抿着,小兔头不再仰着, 而是害羞地埋在了爪爪里,整只小兔都被这句话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谢致远点点小兔柔软的毛毛,又看了眼小兔旁边的毛毡小兔子,心中莫名柔软一片,“你害羞做什么?”


    话音刚落, 谢致远便愣了一瞬, 他突然想到了洛绵屿才问过的问题, 此刻回想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当时对方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隐隐带着期待的。


    等谢致远再低头看小兔时,脸上表情已经变成惊疑不定,总不能兔子是洛绵屿的吧, 又或者兔子是洛绵屿?!


    后面那个念头一冒出来, 谢致远也有些忍俊不禁,若真有后面的念头, 他怕是又要开始服药了。


    一罐子兔毛做出来一个毛毡小球加一个毛毡小兔,谢致远想好了, 接下来要继续收集兔毛,争取做一套形态各异的小兔子出来,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不仅是谢致远本人对作品十分满意,洛绵屿对饲养员的小礼物也非常喜爱。


    小兔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绕着饲养员各种撒娇亲近,整只小兔子不停在饲养员怀中翻滚, 偶尔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饲养员的手腕。


    谢致远把小兔子拢在怀中,任由那团柔软在怀中乱窜, 小兔软绵绵的绒毛时不时蹭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谢致远想忽略小兔都难。


    在洛绵屿的骚扰下,谢致远终于放下手中的书,转而抱起了小兔子,他把洛绵屿捧在手心,垂眸微扬着嘴角问:“有这么喜欢吗?”


    洛绵屿两只小短耳开心地互相碰了碰,整只兔努力往前趴,两只前爪搭在了饲养员的脸上,接着毛茸茸的三瓣嘴在饲养员脸上落下一个轻吻,真的真的很喜欢哦。


    这个吻让谢致远一愣,他没有想到小兔会有这个举动,他犹疑不定地看着小兔子,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有兔子这么通人性呢?甚至已经超过通人性的范围。


    谢致远偶尔会想,华霖的判断或许是正确的,他的精神状态稳定向好,这只小兔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样是他的幻想。


    那小兔就有些不像小兔了,更像是拥有着人类的灵魂,还是一个活泼、鲜活、可爱的灵魂。


    谢致远不禁一笑,可是怎么会呢,小兔就只是小兔。


    当然,不只是这样。


    小兔还是一颗兔型安眠药,谢致远捏了捏圆乎乎的小兔脸想着,自从绵绵到身边来,他的睡眠就好了许多,只偶尔失眠。


    “绵绵,”谢致远捏了捏那双漂亮的小短耳,温声道,“晚安。”


    洛绵屿迅速跳进被窝中,又回头看了眼饲养员,两只小短耳轻抿,晚安,饲养员!


    不多时,卧室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一只小兔从被窝里探出小兔头,接着一阵白光闪过,小白兔变成了漂亮的兔耳少年。


    洛绵屿趴在床上,脸蛋挤在手臂上,安静地看着他的饲养员先生,饲养员先生瞧着脾气很差的样子,可确确实实又是很会照顾小动物,他的毛毛在饲养员的精心呵护之下并没有比自己养护时差。


    相处那么多天,洛绵屿其实还是有些没弄明白谢致远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有一点他弄明白了,他想要谢致远永远好好的。


    洛绵屿撑起手臂,与谢致远仅有一指之隔,他弯了弯眼睛,道:“谢谢啦。”


    接着,他提起月白色的长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书桌上,捏起了那个小一些的毛球。


    唔,带走毛毡小兔太明显了,小毛球的话,被小兔子玩丢了也很正常吧。自我安慰一番后,洛绵屿心安理得地把小毛球放进储物空间中。


    第二天,洛绵屿哼着歌到了片场,手机上多了个白色的挂件,一颗如同蒲公英般的毛绒小球。


    洛绵屿敢偷拿东西,但不敢真的明目张胆的把东西拿出来用。


    所以,在谢致远的成果之上,洛绵屿又连夜拔了一些小兔毛做了加工,在毛毡小球外加了一层柔软炸开的毛毛,这样就很难认出来了。


    剧组下周就要去外地取景,这周就要拍完A大所有的戏份,身为男主的洛绵屿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中午随意吃了两口,就又继续工作了。


    四月春雨绵绵,今天又下了一场小雨,好在今天都是室内戏份,天气不会对进度造成影响。


    拍到下午四点,洛绵屿总算得空,下戏后,他接过手机就往休息室走去,他跟时皎约好下午见面,但是对方现在还没出现。


    正这么想着,洛绵屿推开休息室的门,就被一只毛茸茸的长毛三花小猫扑了满怀,洛绵屿反应很快,接住这只漂亮的小猫,十分惊喜地小声惊呼:“皎皎!你来啦!”


    小猫叫了一声,绵长而柔软,还有点嗲。


    接着小猫抬抬爪子,整只猫都窝进了洛绵屿的怀中,小猫不停叫唤着,两只绿宝石般圆滚滚的猫眼中闪着泪光,一种快委屈死的感觉。


    洛绵屿把小猫稳稳抱在怀中,反手锁住了休息室的门,“好啦好啦,不生气了。”


    洛绵屿把小猫放在沙发上,下一秒,小猫就变成了一个一头栗色头发的漂亮少年。


    时皎再次扑进洛绵屿的怀抱中,哽咽道:“我讨厌人类!”


    洛绵屿摸摸时皎的头发,认同道:“有些人类确实很坏。”


    时皎鼻尖轻嗅,忍住了眼泪,抬起头来,“绵绵,你身上好重的人类气息,你和人类睡了吗?”


    洛绵屿立即捂住时皎的嘴巴,脸涨得通红,“你不要乱说!我们只是睡一张床而已。”


    时皎似懂非懂,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很快,哐哐就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一堆入梦符,这都是母亲那里拿来的,时皎本身就有入梦的能力,用不上这些,所以都是给洛绵屿。


    时皎把入梦符给洛绵屿后,转告道:“母亲说,入梦符消耗灵气会比较多,让你少用。”


    洛绵屿把入梦符收好,忙不迭点头:“放心好啦,就我这三脚猫功夫,想多用也没有办法。”


    入梦符到手后,洛绵屿便安心了。


    根据他的观察,安神符似乎治标不治本,并且治标是治了多少,他也不敢肯定。


    谢致远每回惊醒或是失眠应该都是被梦魇住了。


    洛绵屿身体不好,修炼很难,所以读书就要比其余小妖怪多更多。


    食梦貘的入梦符,除去能够窥探人的梦境之外,更关键的一点是能够接触到梦境的主人,这也就是这几次洛绵屿有恃无恐的原因,他能保证自己可以跟谢致远交流。


    所以这次洛绵屿要那么多入梦符,一是为了被谢致远欺负后入梦寻仇,二是为了谢致远一旦被梦魇住,他能及时入梦把对方带出来。


    时皎来去匆匆,休息室很快就又只剩洛绵屿一人,他运转了一□□内的灵气,前天夜晚亏空的已全部补齐,其实洛绵屿也发现了,他在谢致远身边修炼会更快,他至今没有弄明白原因。


    今天拍完最后一场戏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洛绵屿有些着急回家了,这个点基本上已经是替身小兔的极限了。


    方钰对于洛绵屿晚上回颐和君庭这件事已经产生免疫了,她大概也猜到了洛绵屿在撒谎,左右也没惹出任何事情来,她并不介意手底下艺人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洛绵屿一进小区,就找了个极其隐蔽的监控盲区变成了小兔,雪白的身影在小区内狂奔着,几乎成为了一道白影。


    靠近别墅时,洛绵屿隐约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因为黑夜中的院子亮得可怕。


    洛绵屿心脏停了半拍,看来是替身小兔失效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大门底下钻了进去,一蹦一跳地落在了暗处,接着他一眼就看见庭院中那个熟悉的背影。


    小飞兔来咯!


    洛绵屿飞奔向饲养员,他纵身一跳,越过对方的肩头,从天而降般跌在谢致远的怀抱中。


    饲养员反应很快,小兔稳稳降落。


    洛绵屿抬起小兔头,两只耳朵欢快地动了动,下一刻……整只兔都僵住了。


    为什么谢致远脸色这么可怕啊!


    第030章


    小兔子出现的瞬间, 庭院陷入一片寂静,帮佣们停止寻找,面面相觑着, 管家挥了挥手,让陈妈带着帮佣先离开了。


    一人一兔四目相对,谢致远眼神古井无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喜,看洛绵屿的眼神就如同看陌生小兔一般。


    小兔被盯得有些局促地蹭了蹭爪子, 又心虚地垂着小脑袋, 都怪他学艺不精。


    片刻后, 谢致远依旧没特别的反应, 洛绵屿忍不住抬起了小兔头,一人一兔再次对视,就在这时,谢致远突然俯身把洛绵屿放在地上,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宽阔的草坪中, 雪白的小兔子小小一团呆趴在那儿,月华如水, 小兔眼底的迷茫被映照得清清楚楚。


    等等!洛绵屿猛地回神,谢致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后, 怎么有种要把他丢掉的感觉!不就是突然消失了吗?!又不是什么大错,饲养员心眼也太小了!


    毛绒小爪往地上轻轻一蹬,雪白的身影就冲了出去,两只小短耳迎风飘在半空中。


    目睹一切的管家轻声叹息。


    今晚小兔毫无预兆地从主卧消失,谢致远当即就让帮佣翻遍了整栋别墅, 小兔不是第一次玩失踪,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


    管家还记得谢致远面色阴翳的失态模样,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谢致远成年,就很少有这种显露情绪的时候了,平日里的谢致远就像一个有着精密运行程序的机器人,对外永远无懈可击。


    过了半晌,管家又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笑容,而后揣着手跟了上去,万一小兔敲门失败,他还得把小兔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好,否则明天还要再翻遍上下找小兔子。


    实木阶梯上,小兔子向上狂奔,几只毛绒爪子蹬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转角处,小兔一个急刹,然后慢了一拍,眼看着饲养员关上了房门。


    洛绵屿呆在了原地,整只兔委屈得摊成一个兔饼。


    他本来就是一只学艺不精的小兔,之前只用管自己时,还能偶尔有富裕的灵力做一些好事。


    可是自从来了谢致远身边,不仅时时刻刻要维持宠物兔的人设,还要释放灵气哄谢致远睡觉,偶尔还要入梦去找谢致远算账。


    这可是一兔多用!


    让一只废材小兔做那么多真的很为难兔了。


    洛绵屿委屈了会儿又慢腾腾爬了起来,一蹦一跳地靠近那扇房门,一层水雾在黑眸中闪过,他抽抽鼻子,毛绒小爪在房门处拍了拍,发出了微弱的一点声音。


    洛绵屿只拍了三下,越想越委屈,小兔身体一扭,直接窝在了门边的角落处,整只兔团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唯有趴在背上的两只小短耳能辨认小兔的方位。


    洛绵屿委屈极了,小脑袋埋在毛绒小爪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拍戏一天那么累,回来还要受气,他不想跟谢致远好了。


    洛绵屿思绪狂奔,已经想到要用爪子挠花谢致远那张英俊的脸蛋,还冷脸,冷脸给谁看啊。


    洛绵屿哭得投入,没注意那扇房门已经被人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注视他良久,最终只留一声喟叹消散在空气中。


    男人俯身,轻轻捞起小兔,“为什么总要乱跑?”


    小兔停止了抽噎,抬起小兔头望向男人,然后伸出毛绒小爪,一拳揍在饲养员那张完美的脸上,接着继续屁股一扭,窝在饲养员掌心里哭泣。


    洛绵屿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身份,眼泪都要流成小溪,小小一只兔特能哭,谢致远的手心都被他哭湿了。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濡湿,谢致远神色一愣,接着浮现着几分不敢置信。


    谢致远连忙前行把小兔转了过来,只见小兔根本不搭理他,他只能看见眼泪一连串地从小兔紧闭着的眼睛里流出。


    方才还冷着一张脸的谢致远此时满脸慌张,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小兔的耳朵,又摸了摸小兔脸,但小兔子根本不搭理自己。


    谢致远从没哄人的经验,只有几次哄兔子的经验,平日里小兔闹别扭时很好哄,只要准备他喜欢吃的食物或者道歉就好。


    谢致远把洛绵屿抱进了卧室,把小兔轻轻放在柔软的兔窝里,一手轻轻抚摸小兔的身体,一边不甚熟练地道歉:“绵绵,对不起,我错了。”


    谢致远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会跟一只兔子这往正式的认错道歉,很诡异,可不得不这么做,直觉也促使着他这么做。


    可是小兔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依旧不肯抬头看他。


    谢致远神色微敛,解释道:“绵绵,对不起,我只是太着急了,我以为你消失了……我只是……”他挺顿片刻,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只是害怕。”


    在谢致远的成长路径中,没有承认弱点这个选项,他只能做一个完美的谢致远,行事滴水不漏,一言一行都不能透露真实的想法。


    可是现在,谢致远亲口对一只小兔子承认了一个害怕的事情,他害怕小兔子离开。


    在谢致远沉默地时间里,洛绵屿忍住了眼泪,他偷摸摸回头,对上了一双浮着一层落寞、怅然的黑眸,只是这一眼,洛绵屿就挪不开视线了,甚至就想这样原谅谢致远。


    可是——洛绵屿真的觉得谢致远需要改,他是一只信守承偌的小兔,答应了会陪在谢致远身边,那就一定会做到,可谢致远却不相信,虽然他的行为是有一点点瑕疵,但小兔的真心还不够覆盖这些瑕疵吗?


    于是,洛绵屿只是扭了扭小身体,冷着小兔脸,两爪搭在兔窝边缘看谢致远,没有亲亲,也没有爪爪温柔的触碰。


    活该。


    洛绵屿想着。


    谢致远看着小兔一系列的动作,心头不禁松了口气,他揉了揉洛绵屿的耳朵,“好了,是我的错。”


    小兔把爪爪放进了兔窝里,只留小兔下巴搭在边缘,还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意思。


    只要不再哭就好,谢致远想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接着,洛绵屿全程都没有跟谢致远有互动,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抬抬爪子,抬抬脸蛋,非常冷漠的一只兔。


    睡觉时,洛绵屿没有睡在枕头上,而是蹦进了兔窝里,谢致远一愣,没想到小兔还是在闹脾气,他哑然失笑,认命地把兔窝放在了枕边的床头柜上。


    谢致远切换了小夜灯,昏黄的灯光落在小兔身上,白色的毛毛笼罩着一层浅黄的光晕,随着小兔的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


    谢致远的指尖从小兔柔软的毛发中穿过,温声道:“绵绵,晚安。”


    今夜,小兔没有变成少年,也没有再帮饲养员关灯,更没有偷偷钻进饲养员的被窝,就这样非常有骨气的趴在柔软的兔窝中酣睡了一夜。


    而谢致远再次陷入那个梦境中,这次梦里只有自己,没有那一抹鲜活的身影,雨幕中,他头破血流,身上是止不住的鲜血,抱着一团柔软、小小的东西穿梭在密林中,终于到了悬崖边,他想看清那团东西,却一如既往地是一团黑雾。


    这次洛绵屿决心要跟饲养员冷战,包括并不限于绝食以及分床睡,即便一桌都是他爱吃的,他也只矜持地吃了几口草莓,便开始闭目养神。


    于是,早餐没吃饱的洛绵屿到了片场就点外卖,由于有严厉的经纪人盯着,他只能吃一些沙拉,这样下来,一日三餐都不见荤腥,快活的生活一去不复还,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洛绵屿只坚持了三天就萌生了退意,看见草料、水煮鸡胸肉都有些想吐了,格外怀念在谢致远家随意点菜的日子。


    就在洛绵屿打算今晚再去谢致远梦里念叨一下小兔饲养指南,然后就此握手言和时,方钰的行程提醒让洛绵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夏日纪事》下午就会拍完在A大的最后一场戏,下周二出发去外地取景,洛绵屿这两天忙着跟谢致远置气,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洛绵屿本来还在想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一段时间,现在不用想了,因为洛绵屿找到了一个极其合理的理由。


    下午,洛绵屿拨通了洛起风的电话,他语调特别乖巧,洛起风稍稍一听,就知道洛绵屿绝对是有事情需要他帮忙。


    果不其然,洛绵屿下一句话就说明了来意。


    洛起风听完后,太阳穴微跳,“你是说,你最近都是住在谢致远家,用兔型?”


    洛起风曾在谢致远身上感受到过洛绵屿的气息,现在看来,他还是心理准备做少了。


    洛绵屿还是怕哥哥告状,连忙讨饶,“哥哥,这件事说来话长,但你放心,我身份藏得很好,谢致远只把我当宠物兔。”


    他现在不太敢透露自己跟谢致远时间过长就有些控制不住人形这件事,左右有东珠在,里面有绵长的灵力,怎样都能顶一顶。


    洛绵屿继续说计划:“现在我要去外地拍戏一周,离开那么久铁定露馅,所以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曾经的饲养员,你去把我要回来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把我送回去。”


    这就是洛绵屿的计划,虽然有些对不起饲养员,但也总比小妖怪身份暴露把饲养员吓跑要好。


    洛起风不想配合,但又怕洛绵屿做出更离谱的事来,只能答应。


    于是,在谢致远焦头烂额于家里小兔不吃不喝不睡之际,有不速之客突然来访,自称是小兔曾经的主人,是洛起风。


    此时,桌上是趴成一张兔饼的小兔子,而洛起风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一张张都是这只小兔的照片,圆滚滚的模样如出一辙,十分好辨认。


    其中甚至还有小兔幼年时期的照片,那时的小兔比现在还要更小,只有拳头大小,浑身都是炸成蒲公英一般的幼细绒毛。


    谢致远想过这只兔子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但没想过那么巧,这只傻兔子的主人会是洛起风,他眼神看似平静,却暗藏锋芒,显然并不打算把兔子还给洛起风。


    洛起风瞥了一眼支棱着耳朵偷听的洛绵屿,道:“谢总,既然他被你照顾得那么好,我自然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只是这只小兔子比较特别,我想带他回去检查检查,检查完了,届时再还给谢总。”


    这时,管家正好送来小兔的食物,摆得满满一盘,可是小兔只恹恹地看上一眼,就再无任何兴趣了。


    “气性儿还是一样大,”洛起风道,他抬手戳了戳小兔脑袋,“多久没吃没喝了?”


    谢致远对洛起风的动作很不满,抬手把小兔子捞入怀中,拧眉道:“三天了。”他停顿片刻,继续说:“它之前也有……”


    不等谢致远说完,洛起风就开口道:“有的,这只小兔子有父母兄姐,就属他最脾气最倔,把他和家人放在一起呆几天就好。”他顺势道:“谢总,他脾气不消,是不会吃喝的,一直都是这样,领胜和洛氏有着这么一桩大合作在,我总不至于跟谢总抢一只兔子。”


    小兔在谢致远怀里跃跃欲试地抿了抿耳朵。


    洛起风警告地看了一眼小兔,继续说:“谢总,只需要几天,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每天给你发兔子的动态。”


    谢致远垂眸看着怀中恹恹的小兔子,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柔软的兔毛中,他抬眼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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