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教练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上, 这个乌野13号扣球这么厉害就算了，居然还会用左手吗？他之前怎么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
其余围观学校的人也纷纷瞪大眼睛，13号本来扣球就牛逼了, 居然左手右手都能用？！
菅原孝支紧跟在及川赖和月岛萤的后面，原本想伺机跟着补救这一球。没想到眼前一晃，这球就被及川赖直接大力扣回去了。
不仅是他, 乌野的其他人也纷纷愣在原地。他们和及川赖相处这么久, 还从不知道他竟然还会左手扣球。
左撇子？不对啊，他平常不是一直用的右手吗？！
黑尾铁朗难得打出这么一个完美的扣球，还没等他回头找研磨庆祝，转眼就见那球又被扣回来了。
“……”！
他瞬间气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对及川赖说：“刚才激了你这么久，你就偏偏非得选这个时候用左手扣球吗？”
出风头的机会就这么被抢走了，他想想就觉得心里那个憋屈啊。
及川赖看着他没说话, 一脸无辜。
刚才那个位置，他除了用左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孤爪研磨刚才目睹了全程, 半耷拉着的眼皮掀了掀。
他和小黑刚才配合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明明上一秒13号和11号还在球网的左路，只是眼睛一眨的功夫, 这个13号不仅立马出现在小黑扣球点的前方，左手也准备好了扣球的姿势。
几乎是在小黑把球打出去的那一瞬间，13号就像点了闪现技能一样，马上就把球扣回来了。
那瞬间, 孤爪研磨看向及川赖的眼神, 就好像看到了游戏里的最终关boss, 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
“好厉害。”好厉害。
孤爪研磨内心感慨完，侧头看去。
一网之隔, 他能看见乌野2号怔愣的侧脸和随之亮起的眼睛。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着很熟悉，和他昨天晚上在游戏里看到的璀璨星空一样。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2号微微侧头看过来，保持着嘴角不经意间扬起的弧度，朝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回到13号身上。
孤爪研磨也收回视线。
打完这一球，乌养教练一边震惊，一边赶紧让日向翔阳把及川赖换下来。
及川赖打球牛逼是事实，但再怎么样也不能以这种迷迷瞪瞪的状态在球场上跑跳，磕碰到了都是小事。
他就知道这一群人晚上睡一起容易出事，昨晚明明还特地把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叫过来，嘱咐他们看好房间里的那群家伙早点睡觉别熬夜，结果今天还是给他困成这样。
他看了看蹦蹦跳跳的西谷夕和精神饱满田中龙之介。
……话说怎么就及川赖一个人困成这样？
教练不知道，教练不懂及川的苦。
及川赖从场上下来之后就直奔候场区，不用上场打球，他现在只想大睡特睡。
其他人早就帮忙收拾出来一块休息区，想着折叠椅估计不舒服，干脆把角落的木长椅拖过来，顺便用毛巾垫出来一个小小的枕头。
等人躺下去，众人又纷纷抢着给他盖上外套。
及川赖只感觉自己刚躺平，身上就突然袭来一股泰山压顶般的重量，一件一件大的小的外套全都往他身上丢。
及川赖摘下他脸上的那一件：“……”
39度的天，他其实不是很冷。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他们生怕就这样睡在那会把及川赖冻着了。
睡一觉是要的，但要是生病了可就是大事了。
他们现在都恨不得搬一张床过来给他睡，连带枕头和被子。
有了及川赖刚才那一记如天降神兵般的左手大力扣球，音驹和乌野间的气势陡然翻转。
乌野一群人个个势在必得地活动着四肢，就像是火上浇了油一样激情澎湃，一路过关斩将，很快就把音驹干了下去。
及川赖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球给了自家队友这么立竿见影的影响，他此刻眯着眼睛，正在争分夺秒地补觉。
菅原孝支从场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背对着他们睡着的及川赖。
看这样子昨天晚上那是真的没睡好，排球馆里边上这么吵都能睡着。
他们被乌养教练叫过去复盘，菅原孝支一边听着，视线时不时就往边上瞄去。
及川赖的睡姿和他平常给人的感觉一样乖巧，刚才怎么样躺下去的，现在就维持着什么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狭小的长椅都能睡得安稳。
他身上盖着五六件外套，像是压了一座小山，只留了一张脸露在外边，菅原孝支都担心他会不会喘不过来气。
及川赖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他面朝着窗户的方向，半梦半醒间感觉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刺的眼睛有些疼。
他眼睛动了动，随即歪过脑袋。
他身下的长椅是很狭小的，能让他躺下其实就很不容易。这么一个歪头，整个身体随着往右边倾倒。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菅原孝支很快就注意到了危险。
长椅上的人悬空的小半个身体往下倒，眼看着就要摔了，他也顾不得教练还在说话，立马扒拉开队友跑过去。
其他人一脸懵圈地扭过头，随即也跟着惊呼。
自由人西谷夕立马凭借身高优势，情急下从队友们的胳膊下一个鱼跃窜出去：“我来！”
东峰旭和泽村大地两个大块头情急之下差点相互绊倒，寄希望于跑在前面的队友，下意识：“快救球！”
日向翔阳两只小腿都要跑出残影了：“啊啊啊及川——诶？！”
一群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没注意看脚下。西谷夕一觉察到自己跳低了就心道完蛋，日向翔阳猛地从身边窜出来，身后的泽村大地和东峰旭没料到前头两人突然停下，一时刹不住车——
“哎呦！”“啊！”“砰！”
菅原孝支跑得快，眼疾手快地把及川赖捞了回来。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背后突然传来惨叫：“？”
及川赖也一下子清醒了，睁开眼：“？”
两人一齐往声音传来的事故现场看去，只见地板上四仰八叉躺了一群人。
被压在最下面的西谷夕颤巍巍抬起头，给菅原孝支比了一个大拇指：“接，接得好……！”
菅原孝支：“……”
及川赖：“？”
乌养教练：“！”
早上露完一手，及川赖在几个学校间的人气肉眼可见地拔高。
今天晚上的自主训练不是枭谷来礼貌要人了，而是直接进化到几个学校冲进来抢人了！
要知道高中段排球队伍里的左撇子本就屈指可数，平常碰都碰不到，如今就有那么一个新鲜的摆在众人面前，这跟香饽饽有什么两样！
泽村大地打开被敲得哐哐作响的大门，就见另外四个学校的人站在外边，狂热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讯息别无二致——你好，来抢个人。
泽村大地‘啪’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抢什么！他们自己还没审问完呢！
他的背后，及川赖正慢吞吞吃着菅原孝支给他买的饭后甜点，乌龙茶口味的，能醒一点神。
嚼完最后一口咽下去，抬头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人，思忖片刻后道：“我没有故意瞒着大家。”
菅原孝支拧开饮料递过去，及川赖吃完刚才那个糯叽叽的糕点正好黏嗓子，接过来顺了几口下去。
田中龙之介伸出来一根食指摇了摇。
他们当然知道及川赖不是刻意瞒着他们的，不然也不会今天打训练赛的时候突然露出来一手，比起这个，他们更加好奇：“难道及川你是左撇子？”
他们下午看到的那球和及川用右手扣出去的差不多威力，不是左撇子，怎么可能左手扣球那么厉害。
及川赖摇摇头：“左手扣球是我后天训练出来的。”
说到这个，一边的山口忠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对哦，我之前在教室看到过几次及川用左手拿笔写字。”
几人听完，眼睛瞪得更大了。
后天训练出来的左手控制能力，这听起来可比先天的还要叫人吃惊。把另一只手训练成和惯用手差不多的灵活度，这得多少年啊。
及川赖边喝饮料，用手比了一个“3”。
他差不多花了三年的时间。
“所以及川你为什么之前不用？”田中龙之介摸不着头脑，这么好的武器，一登场就嘎嘎乱杀了吧。
及川赖咽下嘴里微甜的饮料，同样不解：“之前的球用右手都能接过去啊，为什么要用左手？”
他的表情很认真，是认真地在表达他不理解用右手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出左手。
其他人：“……”
哽咽了兄弟们。
及川赖紧跟着又说：“而且用左手太张扬了，所以一般用右手能接的，我都会用右手。”
田中龙之介羡慕到咬手帕，如果他也会这项本事，他一定天天用，场场用，让姑娘的眼睛全都看向他。
但他也只能想想，因为首先训练三年这个坎就足够让他摔成狗啃泥了。
泽村大地从大门处走回来，跃跃欲试地拍手：“好，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开始训练吧！”
大门还在哐哐作响，里面的人置若罔闻。
既然都发现自家攻手能用左手扣球了，那怎么可能还容得了肥水流向外人田，肯定是先让他们自家人练个够啊！
门外。
三个学校的队长一个主攻手，面面相对的视线刺啦冒火星。
音驹的队长没来，因为黑尾铁朗早在国中时期就适应过乌野13号的扣球了，此时相比练球，黑尾队长心中的头等大事还是先成功哄他们家二传早点睡觉。
晚上及川赖洗完澡回来，发现大家正围坐成一个圈，神神秘秘地在讨论着什么。
见他回来，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土下座状：“请原谅。”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人的地铺已经被单独拉出去了。他们一群人刚才在讨论及川晚上不睡觉的原因，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推理过后，田中龙之介颇有自知之明地一拍手，盲生终于发现了华点！
他睡觉是会打呼噜来着，所以他姐连他隔壁都不睡。之前集训大通铺能睡得好，多亏了众队友们比他睡得早又听觉神经大条。
两人齐声：“我们今天一定最后睡觉！”
这一吼，把及川赖喊得压力山大。
泽村大地来安慰他：“没事的，这个也是没办法嘛，只要睡得早就听不见了。”
这个方法从今晚开始实施，但临睡前，及川赖还是默默把两人的床铺从角落拖回来了。
田中龙之介&西谷夕内牛满面：Q3Q
及川赖接受了两人的感动致谢，并坚定地拒绝了亲亲。
熄了灯，及川赖平躺着闭上眼。
他只要脑子里不装事一般就会睡得快，安安静静躺在那，没过一会儿就传出来平缓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只要及川赖在临睡前睁个眼，就能看见一圈自个儿不睡但支着脑袋看他睡觉的人。
众人观察到及川赖是真的睡着后，才蹑手蹑脚地躺下去，跟着睡了。
窗外凉风扑过，吹了点未消的暑气进来，透进半掩着的被褥，里面冒着光。
菅原孝支熬夜补完最后一笔功课，关上习题本和手电筒。
他把声音尽量放轻到最低，慢慢地拉下被子，探出头来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清凉的空气。
这个点不早了，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的呼噜声已经此起彼伏。
菅原孝支课业多，但好在睡眠质量不错，对入睡环境没有那么苛刻。他侧身躺下，抬眼就对上及川赖的睡颜。
他蜷着身卷起被子，漂亮的眉眼微蹙，整个人在熟睡中也下意识在远离噪音源。
菅原孝支顿了两秒，从被子里探出手去，轻轻捂住及川赖的耳朵。没过一会儿，似乎是感知到耳边的呼噜声小下去，及川赖漂亮的五官舒展开来，模样和下午躺在长椅上时一样乖巧。
菅原孝支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凑近了些，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舍得闭上眼。
及川赖在睡梦中感觉到耳畔捂上来一点温热，把杂音挡去了，心底悬着的一丝烦躁也随之消散。
两个人睡着了都没意识，但就像靠近火源是生物的本能一样。窗外吹进来的夜风有点发冷，感知到身侧一点温热，下意识就想再贴近些。
东峰旭半夜是被尿意憋醒的。
他眯着眼睛爬起身，一手伸进衣摆挠背，强撑开的视线随意一扫——
“……”
角落里。
被褥凌乱，两张床铺上都空了一大半。仔细瞧，才能发现挤在两张床铺缝隙间的两个身影，一人的手放在对方的耳侧，一人的胳膊搭在对方的身上，周身散发着不太纯洁的味道。
少女旭挠背的手停下，默默盯着这两道抱在一起的身影看了会儿……
起身，出门，关门。
“……”
瞳！孔！地！震！
第062章 第 62 章
清早, 窗户不知被谁关上了，室内透着些闷热的气息。
菅原孝支半梦半醒中，只感觉面上时不时扑洒来温热的气息, 平缓而安静，像是毛茸茸的逗猫棒从他的鼻尖一扫而过。
他动了动鼻子，慢慢睁开眼。
入目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半埋在被子里, 近在咫尺，两人的呼吸仿佛都在交错。
此时他的手还松松垮垮搭在及川赖的脸侧，一夜过后，已经从耳畔落到细长的脖颈间。
搭在他肩膀下的胳膊肘感受着对方随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菅原孝支呼吸轻了又轻，痒意再次爬上心尖。
——呜呜呜，好可爱, 好想抱抱。
他提起被子掩住情绪翻滚的视线，曲在及川赖脖子后的指尖轻轻动了动，不经意摩挲了几下, 才小心翼翼，又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现在的时间似乎还早, 窗外的天还没有亮全。
他抬头朝周围望了一圈，大家都还没有起，呼噜声虽然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响亮，但还是在安静的室内此起彼伏。
菅原孝支觉得自己肯定是睡不回去了, 干脆躺在床上醒了一会儿神。
两人昨天晚上也不知是怎么睡成这个样子的, 此时及川赖的大半个上身全躺在了菅原孝支这边, 一只手抱着被子，一只手搭在菅原孝支的腰上。两张被子也团成一团, 分不清头和尾。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菅原孝支翻过身，两人的姿势就愈发奇怪。
及川赖的下巴微收，此时就像是窝在菅原孝支的颈窝里，阵阵呼吸就这么毫无阻拦地喷洒在他敏感的脖子上。
屋子里不透风，空气依旧闷燥。
菅原孝支感觉自己的脸被闷得发烫。他又侧了侧头注视着身边熟睡的人，一手松松垮垮的握住腰间那只手腕，轻轻抬起，又轻轻放回到柔软的被褥上。
确认自己没有把人吵醒，菅原孝支这才松了一口气，静悄悄地抽身，捂着一张脸，翻开被子出逃——
啊啊啊啊！！
正对着门，东峰旭侧躺在那失眠一夜，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此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仓皇出逃的背影……
他翻了个身，双目圆睁，重新开始：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
今早训练，及川赖的精神气格外好。
看着他精神饱满的背影，还没等众人发出成功的喟叹，黑尾铁朗拎着孤爪研磨从他们身边路过，视线落在队伍最后的东峰旭身上：“诶朋友，你这没问题吧？”
东峰旭闭着眼，困到思绪游离：“……”
众人：“……”
乌养教练快要抓狂了，指着泽村大地质问：“你们每天晚上到底都在干什么？！”
泽村大地也一脸懵逼，大喊冤枉：“晚上洗了澡大家就都睡了啊。”
东峰旭甚至昨天睡的比他还早呢！
于是众人又连忙收拾出来地方，给他们的王牌搭床。
东峰旭的身形可比及川赖大多了，昨天及川赖睡过的长椅根本挤不下他半个人。于是大家只好匆忙拖来好几把木凳子，拼接出来一块勉勉强强能够他容身的地。
王牌倒下，一睡不起。
木兔光太郎顺着网看过来，看见手忙脚乱的乌野，不由道：“喂喂，没问题吧这群人？”
昨天刚倒下一个主攻手，今天好不容易恢复元气，没料到这边紧跟着又倒下了一个。
完全不自知的罪魁祸首，及川赖和菅原孝支正在场边热身。
他们今天上午对上的学校依旧是枭谷，两边的阵容都跟第一天的一样。
对面的4号明显是和黑尾铁朗通过气，今天的扣球个个都朝着及川赖的左翼打。
乌野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小队友被对方这么明晃晃欺负，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干。
木兔光太郎瞧见对面一个失手传过来的机会球，连忙叫到自家二传的名字：“赤苇！”
赤苇京治一听王牌的语气心里就有数，木兔前辈这是准备认真扣一个暴扣了。他跑到球场的后角，二传到位：“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一个起跳后仰，宽厚有力的肩膀摆动，胳膊挥出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姿势。
场边围观的黑尾铁朗摸了摸下巴：“看来木兔这小子是真的打上头了啊。”以前哪见过他比赛才刚开始就这么快以全盛状态扣球的呢。
孤爪研磨不置可否。
黑尾铁朗侧头，惊呼：“咦？研磨你今天不玩游戏了？”那模样活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孤爪研磨斜眸睨了他一眼，淡淡说：“我等会玩。”
黑尾铁朗：“我就知道。”
两人的目光重新回到场上。
孤爪研磨昨天晚上刚把新游戏过关，现在正在空窗期，商城里的其他游戏目前都没能激发他的兴趣。
而且就目前来说，他觉得乌野这个13号比那些游戏要来得更有趣些。与其对着屏幕漫无目的地翻找，还不如过来看13号打球。
“啊，木兔刚才那一球果然被挡回去了。”黑尾铁朗坏坏地笑了一声，语气里不乏对好友的挖苦。
都说了要戒骄戒躁嘛，打排球情绪波动太大可不行……即使背后有个心思细腻的后辈。
木兔光太郎一看自己猛力扣出去的球直接被拦网挡回来了，直接落在自家的场地上，瞬间脑袋空空。
怎么会！他的扣球！怎么被接住了——！
及川赖收回手，慢悠悠地晃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他先前看黑尾铁朗教月岛萤拦网，顺便也记了些技巧在心里，正好现在遇上全国级的主攻手可以试验。
不得不说黑尾铁朗的拦网技术确实普适性很高，他之前只是在场外借着听了一些，现在也能差不多用上了。
如果黑尾铁朗能听见他此时的想法的话，肯定会忍不住给这个讨人厌的天才来一拳。他的方法普适性高是一回事，你天生牛逼学得快又用得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吧！
赤苇京治走过去拍拍木兔光太郎的肩膀，后者动作迟缓地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跟刚才威风凛凛的枭谷王牌形象判若两人。
“赤苇——”
木兔心里苦，木兔要跟自家二传手说。
赤苇京治拍拍。
木兔不用说，二传心里都知道。
“木兔前辈，下一球可以拿回来。”赤苇京治说。
木兔光太郎：“真的吗？”
“真的。”
木兔光太郎一扫阴霾，满脸喜滋滋的，乖乖听话跑去后排，等待赤苇京治给他组织后排进攻的机会。
枭谷众人朝赤苇京治比了一个重重的大拇指。
乌野这边也不容小觑，上面那一局可把他们都打high了，对面明显在针对及川赖，他们这些做前辈和做队友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今天这一局依旧要把枭谷打下去！
枭谷众人的战术很简单，他们就喜欢挑着强的打，只是这种慕强的行为很容易被误解成针对罢了。
这一轮是菅原孝支发球，他这球直接对准了一个人。
原本没骨头似摊在椅子上的黑尾铁朗倏忽挺直身，兴趣浓厚地看着这个球。
虽然不太明显，但这个球确确实实是带着略微的弧度的，在过网的时刻立马拐了一个大弯，原本已经准备好接球的自由人倏忽一愣，眼睁睁看着这球直接飞到他们二传手身上去了！
赤苇京治暗暗咬牙，他没想到这个球的变化角度能这么大，慌乱之下，只能抬高胳膊猛地后仰接球。
“对面乱了！”
赤苇京治为了接这一球，后撤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但用来稳住身形的这几秒也完全赶不上组织进攻了。
好歹还有个全能的攻手能上来补救，木兔光太郎借着这一球发力，又将球重新扣了回去。
眼看着这一球马上就能落地了，后排倏忽窜上来了一个灵活的身影，又把这球接了起来。
木兔光太郎：“真的假的？！”
这都还能接到？！
还没来得及等他们咽下这口震惊，只见网对面，乌野这群人倏忽莫名其妙地勾唇笑了两声，一点都不友好，瞧得人心里直发冷。
……他们准备干什么！
后排与前排的两侧拉开距离，把中间的位置留给及川赖。
枭谷一见对面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阵形就心里发毛，直觉有什么牛逼的事情要发生了。
“诶，这是在干什么？”黑尾铁朗这下是老老实实地坐好了，盯着乌野这个漫天散星的跑位。一般都喜欢把球员聚在一起迷惑对方，还没怎么见过这样几乎是大大咧咧告诉对面——‘防住了，下一球就是我来扣！’的阵容。
菅原孝支心里数着数，紧接着把手里的球挥出去，——但是前排还没有人！
枭谷以为他们是失误了，当即也没多想，把注意力全部放到唯一有进攻可能的及川赖身上。
好，13号没动，13号还在等……13号开始跑了！
枭谷的拦网连忙跟着他跑来的方向扑过去，谁知道几个人刚呲溜挤过去，对面那道跑来的身姿半路猛地转了一个大圈。
“……？！！”
所有人又瞬间抬头看球。
这一球刚才抛出来的弧度完全不用去推测，力道就这样，技巧就这样，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谁知道就在他们都不给这球寄予厚望时，那球突然就在大家看不见的角落狠狠争了一口气！它沿着抛物线跑了一半，在中间微微顿了顿，直接垂直降落！
“！！！”
枭谷的拦网这下明白这两人是在玩声东击西，连忙跑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及川赖一个大拐弯刚跨出一步就猛地起跳，对准了对方老家就是一个暴扣。
“……嗯？？？”
枭谷众人面面相觑，场下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只有乌野的人双手叉腰，神气得不行。
怎么样！没见过吧！乌野新的秘密武器哦！
枭谷的教练拼命揉眼睛，他实在看不明白刚才那球跟乱打的又有什么区别，那两人的节奏根本完全配不上才对啊！怎么扣到的？嗯？怎么扣到的？！
孤爪研磨淡淡的神色里透露出一丝光彩，他就说，乌野13号打球比一般的游戏要好玩多了。
乌野凭借这一分直接拿下和枭谷的这一场训练赛。不用跑坡了，众人兴奋又开心，昨天没了及川赖，大家没了主力气势低迷，后来硬生生跑了快十个来回！
这下终于不是轮到他们跑坡了！是枭谷！
场上的人围成一圈庆祝，菅原孝支和队友们一一击掌而过。
轮到及川赖的时候，菅原孝支把手一放，双手从他的腰侧穿过，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耶！”
其他人：“喔喔喔喔喔！！”
突然悬空的及川赖：“？”
东峰旭一觉起来，正准备去找队友，一转头就看到菅原孝支正抱着及川赖在转圈圈：“……”
其实这在男生之间是很常见的庆祝方式，嗯，东峰旭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他们的关系好像并不正常啊啊啊！！
对面，木兔光太郎这边刚捶胸顿足完，这边直奔自家二传：“赤苇！你刚才没事吧？”
赤苇京治摆摆手：“木兔前辈，我没事。”
木兔光太郎和枭谷其他人正担心着刚才差点摔倒的赤苇京治，一见乌野那边已经抱上去的两人，木兔直接原模原样学过来：“赤苇，我来抱你下去！”
赤苇京治脸色微微移开视线，正想要说什么。
但木兔不管，他看到赤苇刚才差点摔倒了，那就是需要休息！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身体是本钱，要休息！
于是赤苇还没来得及出声说什么，木兔光太郎已经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拦腰把他抱到场下，顺带斗志满满地连带着他那一份去接受惩罚了。
与此同时，黑尾铁朗看着场上的两对，只感觉一阵心痒痒，突然也张开双臂。
意识到什么的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的表情：来嘛来嘛来嘛~
孤爪研磨的脑袋渐渐后移，一张漂亮的脸逐渐扭曲。
“……”
黑尾铁朗痛心疾首：“研磨，不可以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第063章 第 63 章
及川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毫无顾忌地抱起来过了。在他的印象里, 上一次这么被人抱起来还是他上幼稚园的时候，他哥正要喂他吃炸蚂蚱，还好他爸眼疾手快给他抱走了。
菅原孝支抱着人转了两圈就没继续转了, 原因是泽村大地觉得这个动作太危险，在一边手脚并用催促他赶快停下！
虽然不愿意，但是队长的话也不能不听。菅原孝支只好慢悠悠地慢下速度, 接着把人放回到地上。
及川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落到实地, 看向菅原孝支的眼神很是震惊。
上次他就看到菅原孝支两只手就能拎起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刚才亲身被对方毫不费力地抱起来，再次刷新对这个体型的男高中生该有力量的认知。
一旁的队友见菅原孝支没再独占及川赖，立马来劲了，紧跟着涌上去，拥着及川赖就像热血动漫里一样想把人往天上抛。
泽村大地一看还得了，当即冲上去拦, 这么大的危险指数还不如转圈圈呢！
菅原孝支在外侧看着手忙脚乱又热热闹闹的众人，在乌养教练的注视下无奈摊了摊手。队长都拦不住，他一个副队肯定也拦不住的啦。
简单休息了片刻, 下一场安排的队伍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生川虽然没有个人实力特别突出的球员，但是队伍的整体实力十分出色, 而且六个人之间的配合十分完美。对于团队合作的学习，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对象。
这一场菅原孝支换了影山飞雄。
乌养教练在前面两天已经大概对及川赖和菅原孝支以及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配合熟练度心里有了个数，接下来的时间他还是更想试试两对搭档拆开重组后的效果。
生川的一个进攻技术及川赖在前几天就留有印象，果不其然, 他们在刚开始的前几球就直接用上了。
及川赖站在网前, 对面的二传手将球高高抛起, 随之剩下的五名队员全部一股脑盯着球往前冲。
这就是黑尾铁朗所说的迷惑战术。让所有人参与进攻，制造盲区, 迷惑对手，进而发起出其不意的进攻。
生川的人几乎都以同样的速度和拼劲往前冲，这波参与拦网的田中龙之介和泽村大地瞬间晕头转向。
及川赖站在两人后侧稍远的地方，盯着对面的脚步仔细端详。
突然，他伸手揪住前头两人的衣服一齐往右边扯：“右边。”
田中龙之介和泽村大地立马抬步跟上，三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组成人墙。
但是这还不够，右路共有前后两个人，两个人打的就是时间差，他们的拦网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把握时机，判断这一个球到底是给向四号位还是五号位。
生川二传手给的那个球离网较远，还很高。
田中龙之介咽了一口口水：“这，是给后排的吧……？”他不太确定，显得底气不是很足。
“给前排的。”及川赖说。
现在生川站在前排的是主攻手，他的打球风格及川赖有印象，跟旭前辈一样喜欢这种看似很适合后排进攻的球。
田中龙之介和泽村大地一听他这样确切肯定的语气，心底仿佛大石落下，有一种莫名的感召一样。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他们当即和及川赖一起预备好，就盯准了前排的主攻手。
生川主攻手一双眼睛正牢牢盯着球，不知道正对面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眼神，还在心底暗想他们这一招能骗过那么多强校，肯定也能骗过乌野。
他在够到这一球的瞬间，直接将角度瞄准了乌野13号的左侧。
只是视线刚移过去，就被这三道如饿狼捕食般的眼神吓得心一紧，卧槽，好吓人！
神经紧绷了，手上的动作就也跟着乱了套，还没瞄准好就这么直接被他打了出去。
这一球虽然没有控制好方向，但是和速度和力道完全不用愁，大有破‘网’而去的架势。
田中龙之介和泽村大地一开始注意到这个球，心中暗道不好，脑子一乱就急着先跳，情急之下被身侧一只手拉了一把下来。
及川赖的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和他们一样的慌乱。
他的视线盯紧了这一球特别的球路，又带着身侧的人往左侧靠了一些，直接跳起身！
因为这一球比他预想中扣得要早，所以已经来不及等他再做动作的调整了，先拦下去再说。
生川的人松了一口气，松了……松了一半，又被提起来了！
我靠！乌野的拦网又是什么鬼？没有11号的拦网怎么还是这么牛逼！
定睛一看，这一球对准了13号的左手，于是也毫不费力地被他用左手挡回来了。
这一球经历一波三折后，又最终毫无悬念地落回到了生川的地盘上。
两个学校的教练隔空对望，乌养教练邪魅一笑，生川教练气得咬牙。
生川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刚才完美画出的大饼，就这么原原本本地被乌野拦网送了回来。
“我的天，兄弟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生川的主攻手立马把视线投向及川赖。
其他人的视线被挡着可能看不清，但他没有啊！他就这么站在网前，距离事发地点不超过30厘米的位置，眼睁睁看着自己打出去的球被对面拦回来的全过程。
所以乌野13号到底是怎么拦下刚才那个甚至连他本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球的？！
及川赖老实回答：“靠眼睛看的。”
生川主攻手：“……”
场外，枭谷其他人都去爬坡了，只剩下赤苇京治一个人坐在那看着这场比赛。
坐着视野不好，他索性站起身来走到乌野的场地边上。
乌野的这个13号身上像是挂满了各种隐藏彩蛋，随着训练的时间越长，越能够把彩蛋都挖掘出来，每天都在给人惊喜。
他觉得13号就是一件宝贝，今年的乌野有了这块宝，想必他们是能在几个月后东京的赛事上碰面了。
对于这件事，另一个坚信不疑的人自然是菅原孝支。他笑着地看向场上那个高挑的身影，仿佛全世界的聚光灯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
乌野和枭谷两家的二传手并肩而立，突然默契地转头，对上视线。
赤苇京治说：“你们的13号很厉害，上一局你们打出来的配合也很有默契，或许今天晚上有机会一起练球吗？”
菅原孝支想等比赛后问问及川赖的意见，但听对方对自家小朋友毫不吝啬的夸奖，他对这位枭谷二传的好感已经在心底直线飙升。
泽村大地深知友谊第一的道理，连忙过来唱红脸：“你刚才那个球真不错啊！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呢！”
生川的主攻手一听，憋着的气立马全消了，当即也扬起笑脸，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哎呀，小意思啦。”
及川赖看着自家队长得心应手地处理人际关系的样子，暗暗表示学到了，下次他也这么试试看。
对于他这样一个不善交际的人来说，身边能有一个范例当模板去学习，实在是太好了。
和生川的这场比了一半，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其实不是枭谷的人在针对及川赖，所有人其实都在瞄准了及川赖。
生川今天的扣球怎么也全都盯着他们及川的左手啊啊啊！！是当他们乌野没有家长了吗？
虽然一直是被及川赖罩着，但此时众人的好胜心上来，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眼睛里充斥着热血和怒气，雄赳赳气昂昂，势必在后半场靠他们这群前辈的力量拿下比赛！
恰好及川赖这轮换到后排，前面分别站着：月岛萤、田中龙之介、泽村大地。
月岛萤当然是没有那个保护小雏鸟的心思，但另外两个有就够够的了。
生川再一次发动全方位同时进攻，这次他们学到窍门了，田中龙之介和泽村大地首先待在前排按兵不动，等待二传的球托出去后，再根据球飞过去的方向判断大概位置……好，又是刚才那个主攻手！
这下泽村大地也不准备和对面客气了。
他们都没有对及川客气，他也用不着虚情假意了！
这一次根本用不着及川赖在后排接球，前排的三人拦网直接将这球打了回去。
生川：“！”
怎么又是这两个人！
生川的主攻手瞪着眼睛看刚才还跟他友好交流的泽村大地，此时后者的表情写满阴险，看着贼渗人！
“……哼！”生川主攻手出了一鼻子气，扭头走了。
及川赖在后排已经摆好姿势了，见那球被拦回去，又站直了身。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及川赖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度过了在后排的时间，球扣过来根本不用怕，因为周围的前辈全部像是通了气一样把他死死围在中间，拼了劲也不会让任何一个球越过他们包围出来的安全网。
想打及川？不行！想逼及川用左手打给你们看？先过他们这关再说！乌野的小朋友是能让你们随便揉捏的吗！！
这场及川赖后面甚至没怎么发力，其他人就把比分库库干上去了。
乌养教练都惊呆了，没想到及川赖还有这样的激励作用！
不过及川已经打了两场，是时候换一下人了。
他一扭头，见休息区的东峰旭已经挂着半张毯子坐起身，招招手示意人过来。
乌野和生川的这场比赛可把后者给虐惨了，他们不仅没有吊到那个13号再用一次左手扣球，自家的必杀技也被对面的拦网频频拦住，气势低迷，根本不敢去看自家教练的脸色。几人灰溜溜地跑去爬圈爬坡。
休息的空挡，及川赖被乌养教练叫下场。
他上午已经连着打了好几场了，乌养教练还挂念着他的腰，准备接下来就换东峰旭上场。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让已经在一边撒泼打滚的日向翔阳上去过一把瘾再说。
及川赖知道教练专门把他叫过来肯定是还有话要说，于是便在身侧的长椅上和东峰旭并排坐下。
坐下的瞬间，他感觉到身边那个高大威猛的身躯突然像小媳妇一样颤了一下。
及川赖：“？”
东峰旭努力维持表情，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三人坐在那看着场上，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正在打配合。
乌养教练后来也听说了及川赖和影山飞雄国中是同校的事情，甚至这俩人之前还是做的搭档来着，所以他很好奇：
“你和影山两个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必杀技啊？”
自从及川赖加入到社团里后，乌养教练对他能想出来各种稀奇古怪招数的脑袋就特别好奇。如果他和影山之间也有什么能惊羡众人的绝招的话，那他可以排列组合的队形可能性就更多了。
及川赖扭头看向自家教练，虽然可能会让他失望了，但他和影山之间还真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来的配合。
国中的时候两人的气场就很奇怪，说合，其实也不怎么合。但说不合，他们两人还是搭档来着。
两人的训练日常一直都是这样：练习扣球，你扣了一个，那我一定要比你扣得更重；练习发球，你发了一个，那我一定要比你发得更牛逼……硬刚式的进步模式，只有钢铁般的技术，完全横生不出任何与默契有关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搭伙一起练球，但是再进一步的配合，确实也没有。能接到对方的托球也是纯纯靠的技术罢了。
乌养教练：“……”
无奈歇了心思。
半个小时后，已经坐立不安到两脚发麻的东峰旭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上场机会，什么话也没说，迫不及待地就跑了上去。
乌养教练看着他的背影满意点头：“训练态度真不错。”
及川赖低头喝了一口水。
集训很快便过去了一周。每日的训练任务大同小异，白天就是各个学校的车轮战，晚上就是每个学校来乌野抢人的车轮战。
不过因为乌野的二传最近和枭谷二传交流得特别频繁，于是及川赖这块人见人爱的香饽饽毫无悬念地就被枭谷拐了过去。
这天，乌野其他人刚结束训练，打开门发现已经有两个人先回来了。
菅原孝支正在抄单词，见门被拉开，立马抬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点了点身侧躺着的人，用口型道：睡着啦。
虽然乌养教练有意让及川赖多休息，但耐不住晚间自主训练时来找他的人太多了，加上枭谷的王牌又是一个特喜欢缠着人练球的，他这些天不是在打球，就是在去打球的路上。今天刚回来，说着要去洗澡，结果转头就睡熟了。
门外众人一见及川赖睡了，立马噤声，连呼吸都憋了回去。半晌才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及川赖背着门侧躺在那，微微蜷身，怀里抱着被子的一个小角，很安静。
众人窸窸窣窣洗漱完回来，时间还早但没事情干，无聊极了，于是都围到了现场唯一睡觉星人的旁边，杵着脑袋看。
“睡相真好啊。”
“田中，你什么时候睡觉也这样就好了。”
“哈？”
“嘘！小点声！”
……
菅原孝支和泽村大地把这群无聊透顶的人一个个打回去睡觉，扭头看见早就安详躺下的东峰旭，一脸“你看看人家”地朝众人指指点点。
众人被赶回自己的被窝，干脆都早睡了，只有菅原孝支在熄灯后还架着手电筒苦哈哈做功课。
又过了一个钟头，写完最后一笔，他把本子一扔，掀被躺下，驾轻就熟地抬手给及川赖捂上耳朵。
这几天的训练量都很大，菅原孝支也有些撑不住，他维持着这么个姿势，很快就熟睡过去。
……
及川赖不知道自己光是睡个觉都能引起一阵鸡飞狗跳。他这几天累得不行，本来是想洗漱完再休息的，结果一沾上床，困意就像潮水般席卷而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压垮了。
他睡得本来就沉，加上疲倦，已经对外界毫无感知了。
所以当他半夜睡饱了悠悠转醒，感受着怀中温热，意识到自己似乎（？）可能（？）好像（？）抱着个人时，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
第064章 第 64 章
及川赖动了动手指, 发现自己的胳膊搭在对方的腰上，他又动了动腿，再晚一点醒估计就要搭到对方的腿上了。
他眨了三下眼睛, 眼里的混沌才逐渐清明。
不知道是谁关了窗，昨夜下过雨，室内的温度正好。但他只希望现在有人能去把窗开得再大些, 好把他现在混乱的脑袋吹清醒。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摇了摇脑袋, 有一股重量从他的耳边倏忽落到脖颈间。
感受到切实的触感，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
及川赖躺在那，整整过了半个小时，才接受了他们两个现在抱在一起的事实……不，他有点接受不了。
身后和头顶的鼾声如雷，一阵一阵地，把他混乱的思绪换回。
他一脸空白地把脖子上的手拉下来, 一脸空白地放回菅原孝支的胸前，又一脸空白地翻身坐起。
呆呆的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准备起身去洗把脸, 让自己清醒清醒。
身后，生物钟已经完全混乱的东峰旭躺在那, 看着大门开了又关：“？”
楼道里空无一人，踏在走廊上的脚步声被放大。及川赖走到厕所打开灯，陡然亮起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
他走进去，打开水龙头, 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 然后静静听着水柱打在瓷砖上的声音。
嗯……
嗯……
所以……他和菅原前辈为什么会抱在一起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东峰旭刚数到第334只羊, 及川赖回来了。
他侧着头假寐，听着门外的人轻悄悄地摸回来, 缓慢又迟疑地走回自己的床铺，站在床头一动不动思考了好半晌，才慢悠悠躺回去。
东峰旭等了好一会儿，想着人应该睡了，才不动声色地抬头瞄过去。
……啊嘞，及川这会儿怎么对着田中睡了？能睡得着吗？
不过在他开奖及川赖到底能不能睡得着之前，很幸运，他在数到第600只羊的时候终于先睡着了。
及川赖就当刚才是他出幻觉了，深度催眠自己一个小时，紧随其后，也成功再次进入梦乡。
……
天边渐渐亮起，随着窗外照进来的一丝晨曦，菅原孝支悠悠转醒。
他最近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因为每次帮及川赖捂完耳朵，一夜过后基本上都会发展成他们两个莫名其妙抱在一起。
为了避免误会（惊吓到当事人和群众），他现在都会比大家早醒一个小时来起床收拾。
只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他早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冷漠的后脑勺，而他的左手正好好地放在自己的肚脐眼上。
……咦？
他记得昨天晚上是有帮及川捂上耳朵的呀？
不过田中和西谷的杀伤力实在太大，还没等菅原孝支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面前的人就已经忍受不住地又翻身回来了。
菅原孝支抬眼看见他面上的倦容，估计是昨天晚上又吵的没睡好。
他想了想，重新帮人捂上耳朵，准备陪及川赖多睡半小时。
这样的结果就是——当太阳高高挂起，及川赖第二次睁开眼时，他见鬼的发现自己又躺到菅原孝支的床铺上了。
“……”
门口，刚刚收拾完准备去训练的日向翔阳一脸欢快地跑回来。
他看上去精神饱满，活力四射，推了推还坐在地铺上的及川赖：“及川及川，我们去练球吧！”
及川赖没动，只是轻轻拨开了他使劲摇着自己肩膀的手，说：“等一等……”
仔细看，才能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一抹隐藏极好的天崩地裂。
“……我在思考。”
上午，排球馆。
生川队长：“乌野的那个13号今天状态怪怪的啊。”
森然的自由人路过，顺便给大家展示自己因接了一个重炮而整块通红的手臂，用淡定的神情掩饰辛酸：“没有啊，人家今天这不是打得挺好的吗。”
生川队长给他指了枭谷那边，“今早刚把人家枭谷的王牌打自闭呢。”
能把木兔光太郎打到自闭，可见是使出了多大的劲。
森然自由人探头：“木兔人呢？”
不远处的木叶秋纪注意到两人友好关怀的打量，招招手说：“放心，赤苇已经追出去找人啦！”
这头，乌野自己人也正凑在一起开小会。
“喂喂，及川没事吧？今天打球下手怎么这么重？”
及川赖刚才扣球，他们一群人就在后边看着。那个力道别说森然了，他们自己人看着都龇牙咧嘴，手臂阵阵发痒。这种球接上三四个手臂就该肿成小山了吧！
西谷夕暗自反省：“难道是我和阿龙昨天晚上又把及川吵醒了？”
田中龙之介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这么一想，两个人纷纷惊慌地捂脸，商量着要不今天晚上他们搬去走廊睡觉算了吧……
东峰旭看着两人欲言又止，他有话想说，但仔细想想，人大胆小又不敢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里当哑巴。
众人谈论不出来个所以然，不约而同叹着气抬头，看着一旁独自坐在长椅上的及川赖。
他一言不发地待在那，正在系鞋带。
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样淡然，神色认真，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但是刚才和他一起从球场上下来的几人敢肯定，及川今天是真的不太对劲。
——及川今天打的也太残暴了，他们拦都拦不住！
周围的人能感觉到，及川赖本人自然更能感受到。
他用了昨晚一个多小时加上今早大半天的时间，都还没能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往菅原孝支的床铺里钻……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他连长椅上都能好好睡着，但是今早连着两次醒来又都是一个样。
及川赖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菅原孝支，自个使劲琢磨到现在，直接把自己整麻了，连带着刚才两场训练赛下手扣球的力道也收不住。
及川赖刚系完另一只脚的鞋带，面前撒下一片阴影，他抬头就看见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只手，掌心向上，拿着一块散装小甜品。
再抬头，看到了另一位当事人的脸。
“……”
及川赖认出来菅原孝支拿着的是前几天给他吃过的乌龙茶味小麻糍，醒神效果虽然有一点但不多，胜在味道确实很不错。
他有些心虚地伸手接过，含糊地道了声谢，就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及川赖其实觉得主要的问题可能出在他身上，因为事实是他两次睁眼都会跑到菅原孝支的床铺上，而不是菅原孝支跑到他的床铺上，这怎么看都是他在睡梦中不管不顾地侵占别人睡觉的位置。
及川赖对菅原孝支的好脾气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每天被他挤的没地方睡居然还能一直忍气吞声……还给他买小甜品。
及川赖咽下嘴里的麻糍，又接过菅原孝支递过来的饮料，顺一口下去冲淡齿间的甜腻。
吞咽间，他摁下心底不断冒出来的怪异的感觉，心想自己这几天晚上真是给菅原孝支添麻烦了。
……
乌野众人正愁着该怎么帮自家小朋友纾解情绪，没想到下一轮的训练赛一开始，及川赖已经凭借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
前两场遭受迫害的森然&枭谷：……so？
这一轮和乌野对上的音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被那种恐怖的扣球砸成多部位红肿啊！
乌养教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对自家孩儿们这些天的表现十分满意。
他们在对上东京这些强校时都能保持不分上下、甚至略胜一筹的水平，今年的地区预选赛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一定会是本赛季最强黑马的！
晚上的自主训练，菅原孝支和及川赖依旧是被眼疾手快的枭谷众人拉了过去。
此时的木兔光太郎已经被赤苇京治安慰好，生机重现地撒腿跑进来，直奔及川赖：“小及川！今天晚上我们来比一比扣球吧！”
及川赖猜测估计是他早上不小心下手太猛，把这位强校王牌的心态打崩了，这才让他大晚上不服输地要来找他比赛。
木兔光太郎想要和及川赖打比赛，赤苇京治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菅原孝支更不用说，一切都看及川赖的意向行事。
那既然都这样了……及川赖点点头。
围观群众当即把场地收拾出来，又觉得不够热闹，跑回去把自家几个已经休息的队友又喊出来——睡什么睡！全国前五的枭谷王牌要和乌野的小13号单挑了，还不快速速爬起来去凑热闹！
一群人提溜上裤子就来了，还有几个都跑进排球馆了才抽出空来给裤子系腰带。
原本在隔壁场馆的乌野也闻声跑来给自家人加油。整个小场地里瞬间围满了人。
木兔光太郎见人越多就越兴奋，撒开腿丫子跑了一小圈回来，和边上左右的人热情击掌。及川赖和菅原孝支这边就安静很多，只有日向和西谷在背后喊加油鼓劲。
热身完，四个人分站在网的两侧。但光是扣球比不来，不能没有拦网和接应啊，于是他们又分别从各自的队伍里捞了两人出来。
月岛萤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来自泽村大地）推出来的，还有一位是自告奋勇的西谷夕。
枭谷那边上了一个木叶秋纪，另一位也是自由人。
排球馆今夜热闹得不得了，正好就在附近开小会的教练组也被吸引过来了，一进门就看见一场气势汹汹的4v4。
乌野教练和枭谷教练瞬间拉开原本亲密友好的距离，对上的视线当即剑拔弩张。
乌养系心：等着看吧，是时候展现乌野强大的单体进攻能力了！
枭谷教练：手握全国级主攻手，丝毫不慌张，你们乌野就等着被虐吧！
两人：表面不能显露但已经在心底互相比中指了。
木兔光太郎和及川赖用石头剪刀布决定发球权。及川赖赢得很轻松，因为对面王牌似乎只会出布。
木兔光太郎豆豆眼，转头呆呆看向赤苇京治：“……”
赤苇京治丝毫不意外，比了一个大拇指。不管怎么样，总之夸就对了。
另外三个学校的教练乐呵呵在站在一边，一下子指着枭谷这边叨叨，一下子指着乌野这边叨叨。
看到及川赖近似完美范例的开球跳发，点点头，说这小伙子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及川赖的跳发这些天他们可接得太多了，枭谷自由人暗骂一声，秉持着“豁出去了，手臂断就断吧！”的心态跑过去接上。
赤苇京治二传到位，木兔光太郎紧接着一个小斜线。
门外，黑尾铁朗拎着正在打游戏的孤爪研磨姗姗来迟，进门就赶上开局第一球：“哦呀，一开始就打的小斜线呢。”
西谷夕同样以一个帅气的姿势飘逸过去，完美接起：“欧——耶！”
一传十分到位，及川赖看准了这一球直接起跳——
“喔喔喔！！！”
围观群众的欢呼声瞬间爆发，得分了！
乌野13号的扣球得分率还是那么惊人啊！
教练组笑着指过来，语气里满是欣赏：“今年春高过后，全国前五主攻手的位置恐怕是要大洗牌了。”
欢呼声下，赤苇京治走过去拍了拍一脸懊恼的木兔光太郎，安慰之意尽在其中，又说了几句什么。
及川赖只不过是一个转头的工夫，只感觉对面的木兔光太郎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原地复活。
能排进前五的全国级攻手自然是有十分出色的实力，木兔光太郎很快逆风翻盘，用吊球骗过了拦网。
菅原孝支从后排跑上前来，揉揉及川赖的脑袋：“没事没事，下一球拿回来！”
及川赖低了低脑袋，在菅原孝支跑远后摸上自己被揉过的头发，白天才被压下去的怪异感突然又升上来了。
……
木兔光太郎抱起赤苇京治转圈圈庆祝得分。
菅原孝支抱起及川赖转圈圈庆祝得分。
赤苇京治帮木兔光太郎擦拭干净脖子上他自己没擦到的汗。
菅原孝支直接把毛巾铺在及川赖的脸上胡乱又高效地擦一把。
赤苇京治比大拇指：“木兔前辈！扣的好！”
菅原孝支揉揉头：“及川！nice！”
……
最后一球以及川赖出其不意的一发反手扣球结束，一直高强度扣球的两位主攻手齐齐累到原地坐下。
赤苇京治&菅原孝支递过水壶：“喝点水吧。”
周围的欢呼声震耳，及川赖抬头接水，余光不经意瞥见边上的两人。
此时，这面网突然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跌坐在地的攻手，一样关心切切的二传，一样的语调，如出一辙的动作……
脑子里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底的那股怪异感突然具象化。
“……”
及川赖放下水壶。
他突然完全不渴了。
因为他的思绪就像不可控的野马一样，正在朝着一个荒谬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065章 第 65 章
热闹来得快, 散得也快。
两边的教练上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朝面前这两个未来的球场新星投去期待和肯定的鼓励，就催促着众人赶紧收拾收拾回去睡觉了。
集训的训练量可是很大的呢, 不好好睡觉可不行。
来凑热闹的众人立马在自家教练充满威慑力的目光下作鸟兽散，原本来沸反盈天的排球馆很快就冷清下来。
赤苇京治正在捡地上散落的排球，刚起身, 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戳了戳。
回过头, 发现乌野的小13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一根手指还维持着刚才戳他的姿势。
赤苇京治把手里的球放进球筐里，转过身面向及川赖。
及川赖的视线从他的背后扫过，菅原孝支和木兔光太郎正在拖地，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把目光移回来，和身前人的视线对上，轻轻点头：“赤苇前辈, 方便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
顿了顿，又补充：“去外面。”
赤苇京治这些天和乌野的二传交流比较多，小13号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他有些意外, 但还是点点头。
身后，木兔光太郎首先注意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的背影, 连忙朝另一边“嘿！”了一声，把菅原孝支喊过来。
菅原孝支放下手里的活，同样好奇地探头。
门边的两个人换好鞋子一齐往外走，大门遮挡着视线, 拐个弯, 很快就看不见影了。留下里边的两人瞎琢磨。
木兔光太郎捏着拖把的头摇摇晃晃的, 一边挠头一边问菅原孝支：“他俩干什么去啊？”
然后又自顾自嘀嘀叨叨：“他俩之前认识吗？不能吧，也没见他们之前说过几句话啊, 所以他们干什么去啊？哎呀，嗯……”
菅原孝支也不知道，他奇怪地摩挲着下巴：“之前也没见这两个人走在一起过。”
木兔光太郎悄咪咪问：“我们可以跟上去吗？”
“啊……似乎不太好吧，但是……”-
排球馆外，及川赖和赤苇京治其实就站在拐角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两人之间的氛围极其诡异和沉默。
赤苇京治本来以为乌野的这个小13号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内敛性格，倒是没想到问起问题来会这么的……一点不含糊。
这是修饰过后的评价，而他真正想说的是，这个孩子问起问题真是一点都不拐弯抹角，叫他现在憋着一口气，一时间都想不到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合适。
及川赖很迫切需要知道答案，所以也没有太关注自己刚才提问的方式有什么不对。直到看见面前的人渐渐沉默下来，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问得太直白了。
及川赖背在身后的手有些纠结地拧在一起，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没变。
赤苇京治背在身后的手同样纠结地拧在一起，而他面上的表情快绷不住了。
——关于“请问您和木兔前辈正在交往吗？”这种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及川赖没有办法切身体会赤苇京治此时的心绪如麻和纠结，在他的潜意识里，交往了就是交往了，没交往就是没交往，这是一个一刀切又很容易回答的问题。
但是赤苇京治就是犹豫了半晌……又半晌……又半半晌……
见他一副很难回答的样子，及川赖低头回味这句话究竟有什么问题——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在先入为主地认定木兔前辈和赤苇前辈肯定是情侣后，又在这些天的相处里感觉到了这两人的一丝不太对劲。
木兔前辈和赤苇前辈似乎没有在人前直接又大胆地表现出来过对彼此的爱意。但在他看来，依照木兔前辈的性格，应该会比他哥更加张扬才对。
这份隐隐的疑惑，在今天，随着另一份可疑猜想的出现而立马扩大了。
……
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着。
直到他们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赤苇京治才如梦初醒地倏忽抬头。
及川赖和赤苇京治纷纷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顺着拐角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蹲在草丛中两个整整齐齐的身影：“……”
菅原孝支企图往回溜但失败。
木兔光太郎正举着两个小树杈放在头顶伪装，一边小声和战友说：“乌野的二传，别害怕！赤苇和小及川看不到我们的！”他已经充分伪装好了！
把鬼鬼祟祟二人组看得一清二楚的及川赖和赤苇京治：“……”
赤苇京治叹了口气走上前，拨开木兔光太郎头上的小树杈，并指了指他的脚下：“木兔前辈，你的脚下有根树枝被踩断了。”
“啊？”木兔光太郎里面探下头，看到自己的右脚下果然横着一细长的树枝，两头朝天，显然是断在中间了，惊呼：“真的诶！”
然后抬头，和赤苇京治沉默的视线撞上。
“……嘿嘿。”
木兔光太郎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站直了身。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拔地站起，赤苇京治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赤苇京治看着对方乐得傻呵呵的笑脸，一点都生不起气来，只能无奈扶额：“木兔前辈，偷偷跟在别人身后，偷听别人对话，是不可以的。”
木兔光太郎眼睛瞥向一边，就差用吹口哨来缓解尴尬：“赤苇怎么会是别人呢。”
“……”赤苇京治一脸正色，看着他没说话。
最后还是木兔光太郎先败下阵来：“哎呀，我知道啦……我下次一定不会偷听赤苇和别人说话了。”
说罢，又小声嘀咕：“赤苇今天真凶。”
以木兔光太郎的嗓门，这声嘀咕根本不轻，反正就站在他面前的赤苇京治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面色一顿，又很快缓和下来，叹了一口气说：“抱歉，木兔前辈……我们先进去吧，刚刚运动完，室外有风，还是不要一直呆在外面。”
木兔光太郎听话地点点头，小碎步跟在赤苇身后，乖乖地回排球馆里去了。
然后就剩下——
“菅原前辈。”
“……”
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菅原孝支缓慢回过身，动作就像是电影慢放镜头一样一卡一卡的，最后暂停在一个乖顺低头、听候发落的动作上。
真可惜，就差一步就能溜回去了……
及川赖看向菅原孝支的表情有些复杂，更具体的说，他现在面对菅原孝支的心态就有些复杂。
特别是他刚才询问赤苇京治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一时丧失了和对方坦然对话的能力。
还是菅原孝支先开的口，他指了指背后透出来光亮的门：“要不……我们也先回去？”
及川赖没有迟疑地点点头。
排球馆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其他人对去而复返又陡然沉默的四人并没有太多关注，照常打了声招呼就接二连三地走了。场地上很快就只剩下因为刚才耽搁了一小会儿，所以还在拖地的菅原孝支和木兔光太郎。
及川赖蹲在一边发呆，赤苇京治正在帮木兔光太郎指没有拖到的角落。
菅原孝支见身边这位“不靠谱革命战友”拖个地实在费劲，就连带着帮忙拖了一块地，最后在木兔光太郎感激的目光中一起结束打扫工作。
菅原孝支把拖把放回到器材室，转头朝还坐在那仰头看天花板的及川赖道：“要回去了哦！”
及川赖低头，慢吞吞站起来。
排球馆的灯已经关了，一片昏暗，只有门外稍微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菅原孝支先出门换鞋。
木兔光太郎一直觉得黑灯瞎火里的排球馆沉睡着什么怪兽（木叶秋纪闲来无事忽悠的），也已经换好鞋子和菅原孝支一起等在门外了。
及川赖正慢悠悠朝门外走，肩膀倏忽被人戳了戳。
他回过头，看到赤苇京治。
对方的脸隐没在昏暗里，看不太清楚表情，但是声音正好够及川赖听见。
“抱歉刚才没能及时回答……我和木兔前辈只是普通的社团前后辈。”
及川赖眨眨眼。
恰在此时，门外的木兔光太郎等得有些无聊。见赤苇京治明明已经收拾好了，但还呆在里面和及川赖说悄悄话，立马扬起手呼唤，故意拖长音：“赤苇，我想要回去睡觉啦——”
门内，赤苇京治朝及川赖轻轻点头算打了招呼，脚步不顿，朝门外走去，边回应：“木兔前辈，下次要是困了可以先回去洗澡，不用等我。”
木兔光太郎：“诶，但是赤苇不跟我一起的话还是算啦，赤苇走夜路要害怕的吧！”
赤苇京治纠正他：“木兔前辈，我不怕黑。”
木兔光太郎双手叉腰：“那是因为一直都是我在陪赤苇呀！赤苇如果一个人，肯定会害怕的吧！”
赤苇京治：“……嗯，会害怕的，谢谢木兔前辈一直陪我。”
“hey！不客气不客气！”
……
及川赖听着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远，锁好排球馆的门，也和菅原孝支并肩走回去。
他们两个今天是最后回去的，路上没有光亮，只剩黢黑黑的廊道和小路。
“……”
菅原孝支是因为刚才偷听被抓包的事情还没有翻篇，一时不敢说话，生怕被及川赖翻账。
及川赖也是低着头在想事情。他本来也不是话多的性格，平常的对话也都是附和菅原孝支比较多，如果对方不先挑起一个话题，他也就只会当个哑巴。
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地走回宿舍。
及川赖拿上换洗的衣服去洗澡，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热闹的嬉戏声。
安静的个人空间更适合他思考问题——
比如，既然木兔前辈和赤苇前辈的关系是他先入为主的误会，那么他和菅原前辈应该也是……大概就是前后辈之间单纯的合拍和欣赏吧。
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
一门之隔，一直默默关注着的东峰旭，一见两人进门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
目睹了昨天半夜的一幕后，他现在倾向于是自己的好兄弟在单相思。单相思这种事情吧，听起来就很惨诶……而且及川作为另一方，看起来好像还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他想了想，起身绕过人群，走到菅原孝支的身边坐下。他扭头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嘴巴张合数次，半晌狠下心决定开门见山：
“菅原啊……今天回来怎么这么安静？”（话到嘴边还是没胆子直说。）
菅原孝支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翻开笔记本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边和东峰旭说他刚才偷听失败反被抓包的事情。
“……”
东峰旭挠挠头。
他还以为是告白失败了呢，原来这两人的进度还没拉这么快啊。
他想了想，还是拍拍好兄弟的肩膀，格外语重心长地安慰说：“没事的菅原，这都是小事情。”
毕竟你都还没看到半夜及川那个样子……哎，真替你捏一把汗……
第066章 第 66 章
东峰旭摸不准这两人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决定把装聋作哑的美好品质继续下去，不参与总比帮倒忙要来得好。
菅原孝支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及川赖回来。东峰旭说得对，扭扭捏捏的才不是他的风格, 及川都没说什么，他不用慌。
等及川赖洗完澡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开门走进去，原本围成一圈闲聊的队友抬头和他打了声招呼, 及川赖点头回应, 一边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
隔壁位置上的菅原孝支很快就注意到他，抬头看过来，神色如常地招呼他过去：“及川，过来过来。”
他的语气与平常没什么区别，仿佛两人刚才沉默一路的尴尬都是及川赖一个人的错觉一样。
及川赖思考一瞬，脚上的动作还是没停，慢悠悠走到菅原孝支身边坐下。
菅原孝支等他坐好, 好奇地凑过去问：“及川刚才和赤苇都聊了什么啊？”
原谅他的好奇，因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不同校又打不同位置的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可聊的，不仅如此, 还非得约到门外偷偷聊。
及川赖顿了顿，考虑到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还是含糊了过去：“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简单聊了几句。”
菅原孝支撇撇嘴。
偏偏是这种“不重要又没必要”的交流，才会让人格外担心啊。
身后，正在聚众玩游戏的几人觉得还是不够热闹。
西谷夕在室内搜寻一圈, 嗖一下定位待在角落里的两人：“菅原桑！及川！”
刚要手脚并用爬起, 才挺直了背, 猛地被东峰旭一把拉回来。
“哎呦！”西谷夕猝不及防摔了一个屁股蹲，带着小黑问号回头, “旭前辈，你拉着我干什么？”
东峰旭嘴上道着歉，一脸的不可言说，总之，别去打扰就对了。
及川赖和菅原孝支被刚才的两声大嗓门叫的齐齐回头，只看见西谷夕拎着裤脚重新坐回去的背影，以及东峰旭摆摆手示意“你们还请继续，不用管我们”的真诚笑容。
“………”
两人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春高这段时间临近毕业，高三生是最忙碌的。
及川赖掏出手机给及川彻回复今日份的消息，没有打扰菅原孝支做功课。
菅原孝支其实还好，他的升学压力没有特别大，只是习惯用做题的方式放松身心。但他看着及川赖专注在回复手机上的讯息，便也只好埋下头做功课。
晚上到点就熄了灯，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躺进被窝里，谁敢吱一个声都会立马遭到来自大地桑的死亡凝视。
菅原孝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遮挡手电灯的光亮。今天要抄写的单词比较多，后半程他也忍不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继续背书。
好不容易抄完了，他也懒得收拾，把东西随意摞到另一侧，跟前几天一样面朝着及川赖的方向睡着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及川赖根本没有睡着。
他在菅原孝支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做题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时钟看，从九点看到十一点，又伴着两道熟悉的呼噜声，继续等到一点……
一个人类，真的能做到连续学习这么长时间吗？
及川赖叹为观止，如果换做是他，时钟刚走到九点半的时候估计他就已经睡着了。
终于在清醒时限即将达到临界值时，身边的被团动了动，及川赖也跟着闭眼假寐。
他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测菅原孝支大概已经躺下休息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前横伸过来一只手臂，掠过前襟，握住他另一边的肩膀，然后微微用力一掰——
他的睡姿从平躺变成侧躺。
“……”
及川赖四肢都僵了，差点没绷住。
然而就在他疑惑的片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突然被蒙住了，耳边的杂音倏然散去。
十分钟后，他听见对面那道比他还舒缓均匀的呼吸声，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入目是菅原孝支沉静的睡颜，他的左手靠在一块特意团起的被块上，手臂长伸。掌心贴住他的耳朵。
及川赖现在的心境就像是拨云见日一样明朗了。
怪不得他这些天总看见菅原前辈在抱着手臂做操。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受伤了，但问了菅原前辈又摇头说不是，原来是每天晚上帮他堵呼噜声累的。
他睡觉的时候确实有个会往别人身上凑的习惯。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还好，要是有人和他一起睡就不行。这个小习惯还是幼稚园的时候他哥发现的，那个时候两人就是睡的一张床，及川彻每天半夜三更都会被一股神秘力量硬生生勒醒。
其实这么看他这个症状似乎还减轻了不少，起码没有跟小时候一样，像八爪鱼似的把人直接勒得透不过气。
这么想着，及川赖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
他熬到现在这个点也已经撑不住了，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随手把头顶的枕头捞过来夹在两人中间，跟着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菅原孝支：“？？？”
哪来的枕头？-
为期两周的集训很快接近尾声，最后一天的训练赛结束后，众教练慷慨解囊，请大家吃了一顿BBQ。
露天烧烤的地点就选在排球馆后的草坡下，这边背光阴凉，风吹过来也特别舒服。
菅原孝支正帮忙把餐具和食材拿过来，远远看见坐在草坡上闭目养神的及川赖，开口把人喊过来。
及川赖闻声睁开眼，以为是叫自己去帮忙，伸了个懒腰就站起身走过去。
菅原孝支已经把装着餐具的袋子交给其他人分了，自己则是上手在已经冒火的烧烤架上摆放食材。
他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及川赖，举了举手里的夹子：“及川要一起来烤肉吗！”
及川赖被炭火熏得往后退了几步，挡着鼻子说：“……我好像不太行。”
“诶，好可惜，那及川想吃什么？”
“蔬菜。”
他的口味偏清淡，烤肉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不然胃容易不舒服。
菅原孝支点点头，他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只好用胳膊肘怼了怼及川赖的手臂，推搡着他回没有烟的草坡上：“过去找其他学校的朋友玩吧。”
及川赖应声点头。
他闻不了这么大的烟味，索性也不留在这里瞎帮倒忙，就说一会儿结束后让他来收拾垃圾。
菅原孝支也不知有没有听清楚，他忙活着给肉翻面，身边还围着一群虎视眈眈的人，只能朝及川赖囫囵点点头。
及川赖赶紧掩着鼻子走了，重新坐回到刚才的位置。
这里的视线很不错，身后正好有一颗矮树能遮阳，抬眼能将大家的动作尽收眼底。众人三三两两的，烧烤架边围着一群，排球馆门口围着一群，草坡上围着一群……慢吞吞扫过去，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喂。”
少了的那个人出现了。
及川赖头也没回，依旧懒洋洋地支着脑袋放空。
站在他背后的影山飞雄拧巴了半晌，认命地绕到及川赖面前：“喂。”
及川赖抬眼：“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毒辣了，他看见影山飞雄的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他好奇地仔细端详一会儿，发现他脸红应该不是晒的，于是问：“你是想找我哥吗？”
他们俩之前好歹也算是形影不离的搭档，及川赖对影山飞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比如影山飞雄对他的兴趣其实没有他哥来的大，当然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纯粹是一个小后辈对前辈的单方面崇拜。一般影山飞雄莫名其妙红着脸来找他，百分之八十是来问及川彻，百分之二十是找他练球。
鉴于现在的烤肉时间肯定是不能拿来打球的，所以百分之八十可能性的前者，在这个时候当然是百分之百了。
果然，在及川赖问完刚才那一句话后，影山飞雄不吱声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怎么关注我哥了。”及川赖看着他说。
影山飞雄：“我确实是很久没关注了。”
及川赖问：“我哥在IH东京赛场的最后一场比赛拿到了几个跳发得分？”
影山飞雄一点不带卡壳：“第一局5个，第二局8个，第三局4个。”
及川赖扯了扯嘴角，看着他不说话。
影山飞雄：“………”
及川赖不打算继续为难他，掏出手机扔过去：“有什么事情你自己给他打电话问吧。”
影山飞雄却像是接到了烫手山芋一样，立马把手机又扔了回去。
及川赖：“？”
影山飞雄轻咳一声，他其实只打算借及川赖的口打听打听及川前辈最近的状态和动响。但直接打电话给及川前辈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超级）困难。
他盘腿坐下，表情严肃，问：“及川前辈他们……我是说青叶城西，暑期应该也有专门的训练安排吧？”
及川赖看着他没说话。
临近春高，任何一个队伍都不可能松懈掉这段时间的吧。
显然影山飞雄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说废话，伤脑筋地‘啧’了一声，放弃迂回：“我是想问问青叶城西最近怎么样，如果和他们对上，我们能赢的吧？”
及川赖倒是觉得把这句话的主宾语换一下，变成“我对上及川前辈应该能赢的吧？”，再配合上他现在的表情，就对味了。
“不知道。”
及川赖回答得很干脆。
影山飞雄：“……”
他又羞又愤霍然起身，转身就要走，被及川赖叫住：“哎。”
回头的瞬间，还没看清楚什么，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就扔到了他的面前。
影山飞雄把掉在怀里的东西拿起来，翻个面，入目就是写着一个‘哥’字的通话界面，看上面的通话时间显然是刚刚接通——
“莫西莫西？”
影山飞雄：“……”
烫！手！山！芋！
及川赖看他一副手忙脚乱又要扔回来的样子，施施然站起身，拍拍衣摆黏上的草，转身找菅原孝支要他的烤蔬菜去了。
影山飞雄尔康手：！！！
电话已经接起来了好几秒，对面的人一直听不到回应，正低声纳闷：“怎么回事？电话打过来又不说话？”
影山飞雄看看手机，又看看及川赖无情离去的背影，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又生怕及川彻把电话挂了。
——“诶，真的没有声音，摁错了吗……”
影山飞雄闭眼豁出去了：“及川前辈！”
他紧张的声音跟直接吼出来没什么区别，就连另一头围着烧烤架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电话另一端的及川彻正纳闷地凑近听动静，猛地被他的大嗓门吓一大跳，手机都没拿稳。
只听叮铃哐啷一阵，然后就没声了。
影山飞雄拘谨地站在树下，屏气等了好半晌，才终于等到把手机捡起来的及川彻。
对面沉默了片刻。
“……小飞雄啊？”
“嗯！”影山飞雄重重点头。
“啊……有什么事情吗？”
影山飞雄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零碎的问题像是风暴一样出现在脑海里，一时间都组织不出来语言。
内心正抓狂中，他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重重的扣球声。
他瞬间平复下来，重新站直身问：“及川前辈现在正在训练吗？”
及川彻：“昂。”
“是和县内哪所强校吗？”
“不是。”
“哪是和谁啊？”
及川彻笑了，隔空给他扮了个鬼脸：“才不告诉你嘞，略略略——”
他一听就知道他的这位可爱小学弟是来打听情报的。
影山飞雄：“……”
及川彻皮完这一下，正经起来：“啊，对了。”
影山飞行瞬间站得笔直：“及川前辈请说！”
“小赖这几天在东京怎么样？”
影山飞雄下意识回头，在排球馆门前看到正坐在阶梯上吃烤蔬菜的及川赖，回答：“挺好的。”
“噢……晚上呢？”
影山飞雄一愣，什么晚上？
“晚上也，挺好的？”
“哎呀我不是说的这个！”及川彻摆摆手，他果然不能跟可爱小学弟说一些拐弯抹角的东西，小学弟是真的听不懂。
及川彻问：“你们那个三年级的二传手叫什么名字来着？”
“菅原前辈吗？”
“对对，就是他。”及川彻一字一句，“小赖晚上和他睡得近不近？”
影山飞雄都没有思考，下意识回：“他们这两周一直都睡在一起啊。”
“……”
及川彻笑不出来了。
他蓦然瞪大眼睛，语调都变了：“睡一起？什么叫睡一起？”
影山飞雄也被他突然加重的震惊语气吓了一跳：“睡一起……就是睡一起啊。”
床铺挨着床铺，不就是睡在一起吗，他们十多个人也都睡在一起啊。
“……”
对面又是好一阵沉默，影山飞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他都听见对面极为压抑的喘气声了，似乎是气得不轻（？）。
等及川彻的声音再度响起时，青春明朗的男高声已经变成恐怖的森然低语了：“你们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下，下午，四点左右……”瑟瑟发抖。
话音刚落，通话戛然而止-
宫城县，青叶城西体育馆。
岩泉一走过来，一眼就看见握着手机，正气到鼻子冒烟的及川彻，问他：“怎么了？”
及川彻咬牙，卷起袖子：“下午的训练我要请假！”
“？”
“干什么去？”
“去堵人！”
第067章 第 67 章
吃完这顿BBQ, 乌野告别众人，坐上返程的大巴。
及川赖刚上车就看见一直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的影山飞雄，掏出手机问：“还想要打一通电话吗？”
说着, 已经调出了通讯录。
影山飞雄心有戚戚地狂摇头，他就是来好心提醒一下：“那个，及川前辈听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及川赖疑惑, 他哥为什么突然生气？
“你惹的？”
影山飞雄也拿不准：“应该不是吧……”
车窗外, 其他几个学校专门跑出来送别。
木兔光太郎挤到人群最前面，招手的动作十分浮夸，生怕他们看不到似的：“乌野的各位，选拔赛后见呐！”
及川赖就看见身侧的菅原孝支紧跟着探出手，遥遥和木兔光太郎挥手呼应：“再会哟！”
这两人好像也建立了某种神秘的革命友谊。
及川赖循着望过去，正好和赤苇京治对上视线，两人隔空点头致意。
黑尾铁朗和泽村大地站定在大巴的车门前, 两个学校的队长友好握手。
“等你们马上再来啊，乌野总不至于连来东京的门票都拿不到吧？”黑尾铁朗呲着大白牙，挑衅人的功力一如既往的深厚。
泽村大地这些天都没怎么听到这声熟悉的挑衅, 乍然听了，被点燃的气势瞬间腾上来。
他正要松开的手陡然握回去, 猛地收紧，面上还是一张友好的笑脸：“啊，那是当然得了，希望来东京的那天还能在赛场上看见你们啊。”
黑尾铁朗不甘示弱, 手上用的劲不比泽村大地小：“那是当然, 那是当然啊……”
身后的孤爪研磨见状摇摇头, 揣着手机回去了。
菅原孝支刚和木兔光太郎友好交流完，回头就看见车门外气势腾腾的二人, 转眼看见大巴司机已经被门外弥漫过来的信念之火烤得冷汗直窜。
“……这两个人是在干什么呢。”
等最后的小武老师和乌养教练上车，大巴便在东京众人注视下缓缓驶离。
为期两周的高强度训练给身体带来了极大的疲惫。众人直接在车上睡了一觉，回到宫城县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了。
大巴停在校门边的空地上，小武老师挨个走过去把人叫醒，催促大家赶紧下车，又在泽村大地下车前嘱咐：“大地，你辛苦让大家原地等候一下，我去取个东西回来。”
“好的老师。”
及川赖是被先他一步醒来的菅原孝支叫起的。
他先坐在原地稍微顿了顿，醒完神，才低头解开安全带，背着包下车。
与此同时，正对着校门口的对街一角，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正从巷子里探出来。
及川彻的目光一触及前后脚下车的及川赖和菅原孝支，当即忍不住暗骂一声。这个可恶的白毛小子！
及川彻深呼吸几口，平复下来后继续探头观察——他老弟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看起来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小孩，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好骗极了……那个乌野二传一直盯着他弟，嗯？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吗！……居然还敢直接上手了！啊！放下你的手！
从及川彻的角度看过去，只见原本还自顾自整理背包的两人突然就凑近了，一个脑袋挨着一个脑袋，更气人的事，那个乌野二传居然还摸他弟的脸！！
他弟的脸他能不知道有多好rua吗！他一个当哥的每次伸个手都得吃白眼！凭什么！嗯？！这是能随随便便给外人摸的地方吗？！
及川彻当即把两只袖子往上一撸，作势就要冲上去——
啪一下，又给人拎回来了。
“……”
岩泉一揪着及川彻的后衣领，额角青筋直跳，吐槽：“你是呆子吗？”
及川彻着急忙慌地从岩泉一手下钻出来：“那个小白毛非礼我弟！”
“……”岩泉一这下也好奇地探出头看，“没有啊笨蛋，你看错了吧？”
及川彻也探头，另一边的两人已经分开了。他又转回来和岩泉一比划：“iwa酱你是没有看到，刚才那小白毛离小赖有那——么近！”
比划的两根手指靠得越近，及川彻的表情就越臭，最后两只手猛地一甩，把宽大帽子一丢，墨镜一摘，口罩一拉，狠狠一跺脚：
“气死我了——！”
他重新扒到墙边上瞧下看，又走回来左思右想。
想想还是气不过，转身又欲冲出去。
这下岩泉一直接一个拳头不客气地招呼过去了。
及川彻捂头：“iwa酱你又随便打我！”
岩泉一：“我是在帮你冷静下来。”
要是笨蛋及川刚才敢直接冲过去，晚上就该是被小赖直接扫地出门了。
及川彻闻言仔细一想。有道理，毕竟当初在体育馆自己可是直接吃了宝贝弟弟的一个大巴掌。
他默默捂上又在隐隐作痛的嘴巴，闷着声哼哼唧唧问：“那怎么办啊iwa酱……”
岩泉一反手把他拉走：“晚上回家再说。”-
及川赖原本正在检查自己的行李有没有少东西，结果低头开拉链的时候正好飞过来一只虫子。
菅原孝支看见了，挥挥手帮忙把虫子扇走。
两人窝在角落里，另一边的泽村大地正把抖抖腿就要出校门的田中龙之介喊回来：“先再等一下，小武老师一会儿还有事情要说。”
及川赖检查完行李拎上背包就要走，闻言顿住脚步，回头问菅原孝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菅原孝支想了想：“上周一轮预选赛的八强名单已经确定了，今天的话，宫城县代表的二轮预选赛分组名单似乎要出来了。”
果不其然，小武老师很快带着新鲜出炉的分组名单跑过来：“大家！久等了！”
一群人差点就忘了这茬，纷纷好奇地围上来。
“我看看我看看。”
“别挤！”
“选手赛16组学校分组，乌野对——”
“条善寺。”
小武老师推了推眼镜，松下一口气：“是和我们之间打过练习赛的学校呢。”
条善寺的队伍风格是县内独一份，泽村大地对他们的印象很深刻：“嗯，就是那个画风很清奇的队伍。”
及川赖对这所学校也有印象，但不是正面印象……里面有个粉头发的gay佬啊。
他下意识往菅原孝支边上挪了两步。
影山飞雄也扫了一遍名单，收回的视线转而投向一边的及川赖。
及川赖看回去。
影山飞雄默默撇开。
“……”
紧接着是日向翔阳的惊呼：“这样分组的话，我们先对上的又是白鸟泽诶！”
分组表分成两个大组，每一组分别出来一支队伍进入最后的决赛。
而他们和白鸟泽赫然是排在同一侧，所以在半决赛的时候就要提前对上了！
乌养教练路过：“因为之前的联赛你们打进决赛了啊，一般来说进决赛的两支队伍是不会放在同一个大组别里的。”
“那岂不是……”日向翔阳握着分组表，突然两股打颤，感觉自己面前突然压下来了一座大山：“这这这这，这也太……”
影山飞雄皱眉看他：“之前又不是没赢过，你在怕什么？”
“就就就就是有点，小紧张……”日向翔阳嘴上说是小紧张，人却已经夸张地缩起来了，一副胃疼的样子。
面对这种经久不衰的老牌豪强，他害怕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泽村大地连忙上前安慰：“嘛，没事的，我们这次可是有及川一起啊。”
上一次对战白鸟泽，关键局就是靠的后半场补位的及川赖。现在及川赖已经正式成为乌野队伍的一员了，他们对上白鸟泽不用太过慌张。
“就是说啊，有及川在，没什么好害怕的！”一边的西谷夕骄傲地叉腰：“而且除了及川，我的接球也是进步了不少呢！”
日向翔阳很快就被一人一句安慰好了，原本沧桑的表情瞬间替换成激动，哒哒哒跑到及川赖和西谷夕面前，这边凑凑，那边凑凑，一双眼睛直发光：“喔！”
说到这个，泽村大地问乌养教练：“教练，那我们的首发名单确定下来了吗？”
“噢这个啊……”关于首发名单的人选，乌养教练其实在东京集训的两周里就一直在考虑。
“有初步的打算了。”
众人也搓搓手，好奇地凑过去。春高，虽然还只是预选赛，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年才有一次的机会。
大家殷切地看过来，然后就听乌养教练说：“暂时跟上一次联赛的首发名单一样。”
“……”
“诶？！”
日向翔阳难以置信：“教练你是不是弄错了啊！”
跟上一次联赛名单一样，那及川和菅原桑岂不是依旧打替补吗？！
乌养教练摆摆手，把几个纷纷怼到他面前的脑袋都挪走：“我没有弄错……影山和日向的快攻之前在联赛上就已经表现过了，这次开场的两场依旧是你们两个人先上。”
言下之意，先把及川赖和菅原孝支藏一藏，等到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
有了及川的加入后，他们全方位的实力都强上加强，队形的安排也有了更多可能性，确实并不需要太拘泥于一直强攻。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就都先回去吧。”乌养教练打了个哈欠，他这两周实在是过得有些辛苦了，教练的活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做的。
“好！”
等人群散后，及川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踏出去的脚在半空换了个方向。
乌养教练刚打完一个哈欠，睁眼看到他：“怎么了吗及川？”
及川赖双手叠在背后，礼节周全地问：“请问下个周末可以去拜访乌养总教练吗？”
“噢，当然可以，正好我下周也要去帮那老头子打理打理菜园。”乌养教练又问：“菅原去不去？”
及川赖：“去的。”
“行，我知道了。”-
及川彻被岩泉一拉回家里后就板着个脸坐在沙发上，过一会儿看一下闹钟，过一会儿再看一下闹钟，然后把自己的脸色看得越来越黑。
他把怀里的靠垫一扔，咬牙：“不应该一到学校就解散的吗？坐个车回家有这么麻烦？我们都已经回来有半个小时了吧？”
岩泉一盯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别着急，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定。”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放学了就该回家，训练结束了就该回家，除了家里那还能去哪？”
“……你是不是有点太专制了？”
正说着，大门应声而开。
沙发上的脑袋唰一下抬起。
及川赖一进门就感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直直射过来，他当即回忆起上车前影山飞雄那句莫名其妙的叮嘱。
他顿了一会儿才道：“……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
沉默又诡异的氛围瞬间扩散开来，及川彻背后散发的阴暗气息都快飘到他的脸上了。
及川赖一边低头换鞋一边琢磨，反正他两周都没在家肯定不是他的问题，那肯定就是这两个人自己闹矛盾了。
营造和谐家庭氛围准则之一：父母吵架避开孩子，兄嫂等同。
但及川家的孩子向来自觉，会主动避开兄嫂。
及川赖才不想触这个霉头，一换好鞋就准备上楼。
一只脚刚踏上楼梯，及川彻冷得邦邦硬的声音陡然响起：“等一下。”
及川赖回头。
就见他哥站在沙发边，抬起手隔空朝他点了点，面色不虞，一字一句说：“你，给我过来。”
及川赖：……
第068章 第 68 章
“……”
听他哥这声音, 好像真的气得不轻。
及川赖乖乖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抬头，就看见两人十分肃穆的表情。
及川彻重新坐下, 双手抱胸，仰头睨过来：“你有什么想和我们交代的吗？”
“……”
及川赖一头雾水地看向岩泉一。
后者避轻轻开他的视线，低头喝了一口水, 每个动作都散发着“自求多福”的味道。
及川赖只好又把头转回来：“……没有。”
“没有？！”及川彻横眉一竖,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
“去东京集训。”
“不是这个！”
及川赖懵逼，那还能是什么。
及川彻点他：“你有没有做什么欺瞒你哥的事情？”
及川赖搜肠刮肚一番，抬头坦白：“上个月冰箱里的最后一片牛奶面包就是我吃掉的没错。”
及川彻腾地起身，怒而指：“我就知道是你偷吃的！”
岩泉一：“……”
气完这一阵，及川彻又连忙摇头：“不是，我现在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那及川赖就真的不知道了。
岩泉一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及川彻踹到角落里自个待着去。
及川赖见审讯自己的人换成岩泉一，松松肩膀坐近了些。
及川彻回头一看这哥俩好的两人, 上下大牙咬得更紧了，赌气地扭过头。
哼！！
岩泉一倒了杯水给离家两周才回来的及川赖, 一边说：“你哥是想，你最近和队友相处得怎么样？”
及川赖接过水，回答说：“挺好的。”
说罢，又忍不住困惑, 印象里他哥似乎问他好几次这个问题了。
“那就好……那你们晚上是怎么睡觉的？”
角落的及川彻瞬间竖起耳朵。
及川赖老实回答：“大通铺。”
及川彻突然想起来什么, 歘地扭头：“大通铺？照你那毛病, 半夜没钻别人被窝吧？”
“……”
这片刻的犹豫完全没有逃过及川彻敏锐的耳朵，他一脸“果然如此”, 蹦的三尺高：“我就知道！”
及川彻大步走来，紧跟着追问：“你钻谁的被窝了？！”
“……”
及川赖被他哥逼地往后仰，面露一言难尽。
他原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他哥的表达听起来就很奇怪。
这个表情在及川彻眼里就不是一个味道了。
他感觉自己的牙都要咬崩了。
“……我拿枕头挡着了。”及川赖默默补充。
及川彻气焰熄了一半，但还是绷着声音问：“钻的谁的被窝？那个叫菅原的？”
“嗯。”
及川彻倏忽撤开，一边踱步一边碎碎念：“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及川赖点头。他太失礼了，打扰了人家好几天没睡好。
这么想着，面前的及川彻又陡然凑近：“所以你用枕头挡住了吗？”
“挡住了。”
把他自己挡住了。
及川彻闻言满意地点头，看来他弟还是挺有安全意识的。
岩泉一抬头看看两人，不用猜就知道这两人的脑电波肯定没走在同一条路上。他摇摇头，低头又喝一口水。
及川赖见氛围松懈下来，应该是没什么要继续问他的了，重新起身：“那我先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背后的两人看着他上楼。
虽然误会暂时解除，但及川彻还是上了心。
在经历了一整个下午极度的纠结和扭曲后，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小赖快成年了，春心萌动是正常现象，是时候把家庭情感启蒙教育提上日程了。
于是他千挑万选了一个周末的早上，敲响及川赖的门。
及川赖当时正在吭哧吭哧补作业，时不时瞄一眼桌边的闹钟，今天还要准备去拜访乌养总教练。
两周集训期间他一点习题都没有做，剩下的时间他首先要把这几本作业做完。菅原前辈恐吓说了，不做完开学后会被大地桑拧着耳朵教训的。
正当他对着一道题冥思苦想良久又毫无头绪，已经在烦躁到爆炸的边缘不断游移时，门被敲响了，紧接着是他哥的声音。
“小赖，尼酱过来送给你一个东西呀。”
及川赖嘴里还在念叨着题目，刚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及川彻咻一下就窜进来了，奔到他床边坐下。
“？”
只见及川彻环顾一下四周，看着弟弟整洁的个人空间面露满意的笑容后，怕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及川赖说：“坐这儿，哥跟你说个事。”
及川赖头顶冒出的问号瞬间从一个变成好几个，走到及川彻身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及川彻已经酝酿一周了。他觉得小赖作为一个情感新手和爱情小白，现在最亟需的就是来自前辈的启蒙和引导，而这个前辈，正好自家人里就有一个最合适的。
而他准备的感情启蒙案例——
“小赖你知道的，想当年我第一次和你小岩哥见面的时候当时你还没有出生……”
——自然就源自于他本人啦！
“………”
及川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大清早的又要听他哥像是炒冷饭一样把他们俩的爱情故事炒一遍给他听。
这碗饭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已经来来回回在他耳边炒了三年了……三！年！
他刚沾上床的屁股瞬间像是被火燎了一样弹开，拽着及川彻，在开门的瞬间顺便把他哥踹了出去。
“哎哎哎！再听我说一点嘛——”及川彻的倾诉欲正在头上，面前的门却被无情地关上了。
及川彻企图帮弟弟启蒙的热情之火哗啦被冷水扑灭。
QAQ.
及川赖把及川彻踹走，正好也没心思继续写作业了，走到柜前换身衣服准备出门。
但他没料到他哥还没死心，换好衣服一打开房门，就听见他哥蹲在走廊上和小岩哥打电话诉苦：“iwa酱，我可是专门准备了一周啊！小赖他一点都不听诶！不行，我等会再去试试！”
及川赖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岩泉一深深的无语。
及川彻察觉到身边的门开了，举着手机转过头。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面面相觑：“……”
及川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刚过去十分钟，又抬头看向刚走出来的人——已经全身穿戴好了。
他瞬间警觉。
“你干什么去？”
及川赖关上门往楼梯走：“去训练。”
及川彻闻言，倏地站起身：“你们今天下午明明不用训练的吧。”
他弟弟每周哪天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不在家，他这个做哥哥的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及川赖慢吞吞晃下楼，朝冰箱走去，一边说：“今天不是去学校训练，去乌野前教练的家里。”
乌野上一任教练？
及川彻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噢，乌养总教练？”那位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隐退，之前带领乌野打进过全国大赛的老教练？
及川赖点头，一只手在冰箱里面翻找。
适当运动有益于缓解刚才飙升的血压，他决定早点出发走到集合的地点。
及川彻也没有刚才那样一惊一乍了，他跟着晃悠下来：“那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怎么了？”
及川彻一手撑在楼梯的扶手上，一手支撑脑袋，眼睛眨得做作：“跟你讲我和iwa酱的爱情故事呀。”
及川赖：“……”
他把刚伸进包装袋的手抽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抓，把整袋牛奶面包都拿了出来：“我出门了。”
身后的及川彻气急：“哎！我的牛奶面包！”
及川彻刚气急败坏喊完，就见自家弟弟真的又折了回来。
他反倒一愣，还以为及川赖今天这么乖，喊一声就把东西送回来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及川赖说，“预选赛的分组名单出来了。”
这个话题转换地有些突然。
及川彻呆呆昂了一声，分组名单他昨天下午训练的时候就看过了。
及川赖看着他没说话。
及川彻也没说话。
默了一会儿，及川彻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撇撇嘴，侧过脑袋，慢吞吞补了一句：“那什么，你哥我今年不想在决赛上再看见白鸟泽那群家伙了。”
及川赖‘哦’了一声，低头当着他哥的面咬了一大口他心爱的牛奶面包。
及川彻：“……”
果然可爱的欧豆豆都是他的错觉！是错觉！-
周末清早的路上，放眼望去都是早起晨练的人。
及川赖边走边吃，很快就把那袋面包消灭完了。
他先乘了几公里的公交车，下车后沿着河边小道刚走出一小段距离，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跑在前面不远处。
及川赖没打算主动打招呼，但是那人偏偏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一个猛回头，两个的目光隔空对上。
影山飞雄抬手：“早上好。”
及川赖抬手：“好。”
影山飞雄正在晨跑，看见及川赖就想起来昨天那通电话，慢慢放缓步子。
及川赖原本就腿长走得快，两人没过一会就并肩了。
“及川前辈昨天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及川赖其实也还没有搞懂。
“不知道，反正已经好了。”
两人跑了10分钟，日向翔阳加入。
20分钟，西谷夕加入。
30分钟，田中龙之介加入。
……
及川赖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住同一个方向。
一群人浩浩荡荡跑到校门口，和另一波浩浩荡荡的人迎面碰上。
及川赖领着一波人：“早上好！”
菅原孝支领着另一拨人：“早上好！”
乌养教练携小武老师开着大巴姗姗来迟，边打开窗和及川赖解释：“难得下去拜访一趟，我想了一下，不如把大家都带下去。”
及川赖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差点以为大清早的见鬼了。
一年级的之前没有在乌养总教练的手底下锻练过，一听有这个机会，连着从昨晚一直激动到现在。
乌养总教练的名气在县内本就不用说，而在他们乌野每一届排球部队员的眼里更是和神比肩的存在啊！
日向翔阳和西谷夕已经跃跃欲试，背上还挎着包就已经按捺不住压腿热身。
一旁的月岛萤见状，拧眉表示不解：“他们是准备从这里跑到乡下吗？”
山口忠很捧场地一笑：“哈哈。”
众人坐上车，大巴一路驶向乡下。
林立的房屋渐渐稀疏，变成连绵的山峦和旷野，平静安逸的乡镇小道被一个急刹打破，吓得路边的大鹅慌忙拍着翅膀乱飞。
车里的人纷纷好奇地挺直身，亮着眼睛左顾右盼。
及川赖打了个哈欠，歪头看向那只被吓地狂奔跑开的大鹅。
半身高的菜园里猛地直起一个穿着老汉衫的身影，头顶竹编农作帽，指着来人破口大骂：“这里是停车的地方吗？！”
看清楚路边的庞然大物后，又骂：“臭小子你不是说只来两个人吗？！”
大巴里的众人纷纷好奇地探头看向这边的窗外，盯着农作物间那个精神矍铄的身影——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乌养总教练吗！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诶！
乌养总教练指指点点：“你小子去北边那块空地上把车停了，别放这么大个东西在我的菜前面，挡阳光！”
乌养系心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喂，你们几个先跟着小武老师下车去，我等会就过来。”
“是！”众人拎着包飞快奔下车。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在暑假前每周都会来这里练快攻，轻车熟路地带着大家穿过院子，和另一边刚从菜地里上来的乌养总教练迎面碰上。
“教练好——！”
十多号人同时鞠躬的场景还是很震撼的，但乌养总教练完全没有被嚇到，只是把头顶的帽子一摘，说：“喊错了人了，你们现在的教练是系心那个臭小子。”
众人一凛，瞬间心生敬畏。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总教练，走进一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牛逼的威慑力，连说句话都带着一股大佬的气质。
乌养总教练随意瞟一眼屋内挂着的日历：“我记得这段时间是春高的筹备期了吧？”
“是的！”队伍前面的小武老师瞬间站直身，一丝不苟地回答道：“第二轮预选的名单也已经出来了。”
“噢……”乌养总教练已经有段时间没关注县内现在的队伍了，“所以乌野被分到的大组里还有哪个学校？”
问到这个，小武老师的气势突然矮了一截：“白鸟泽……”
他们上次和白鸟泽比赛赢得就很吃力，而且当时的白鸟泽据说真正的实力还没有发挥出来……在正式比赛之前，一切都还没有底。
听这个名字一冒出来，整个队伍的气势突然间都跟着低迷了。
小武老师又手忙脚乱地安慰：“大家，大家都振作一点！”
“哈哈哈——”乌养总教练一见他们这么唱衰的样子，突然就乐出了声：“白鸟泽啊。”
“那个不懂变通的老顽固有什么好怕的，乌野可不是这么没骨气的队伍。”
“我猜猜，你们是害怕白鸟泽的王牌？毕竟那个老顽固十几年来了都是走的这种风格。”乌养总教练的眼睛里闪过精明的光亮，紧跟着道，“如果是对面的王牌，那大可不用害怕。”
众人一愣，紧接着就看乌养总教练的手越过人群，直接指向了队伍末尾的及川赖：“乌野现在不是也有一个底牌在吗。”
及川赖跟着回头，他的身后一片空旷。
乌养总教练暴躁的声音响起：“你在看哪呢？大不点，我说的就是你啊！”
“……”及川赖当然知道说的是他，那手就差指他脑门上了，他只是单纯觉得被众人围观很尴尬。
乌养系心这时正好抛着车钥匙回来，哼着小调，一进门就对上十几号人的注目礼，脚步一顿：“……”
平常他每天去学校也没见这群小子这么热情，果然一对上老爷子就知道他们亲教练难得的温柔了吧。（撩头发）
乌养总教练无情拆台：“跟你没有关系，臭小子，滚过来说说吧，又遇上什么事了？”
乌养系心已经免疫自家老头总喜欢在学生面前拆他台了，走过去说：“没什么事情啊，就是想着比赛之前把学生都带来给您看看。”
毕竟接下来的比赛可就是乌野今年这届阵容的收官之战了。
第069章 第 69 章
乌养总教练的前院和乌野的校体育馆相比显得逼仄, 但对于随时随地都能拿球就打的几人来说同样能施展得开。
及川赖和日向翔阳正在打3v3。
他们一个擅长以巧取胜，一个习惯直接扣杀，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小小的院子里激情碰撞, 看得乌养爷孙津津有味的。
乡镇上的孩子结伴路过，耳尖一动就听见院子里格外响亮的掷球声，互相对视一眼, 马上欢欢乐乐地跑进来。一进院子, 果不其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掰掰手指头，从上一次见面算起，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看到这位扣球超级厉害的哥哥了！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今天来了好多好多没见过的大哥哥！
一群人兴奋地跑过来。
“及川哥哥——！”
“日向——！”
“还有长得很凶哥哥！”
正好刚打完一局，菅原孝支看着跑进来的小孩子们：“长得很凶哥哥？该不会是叫的影山吧。”
影山·长得凶·哥哥：“哼，”撇嘴。
及川赖和跑过来的孩子们都一一击了掌，一边感慨现在的小孩子长得真快, 几个月不见都窜了不少。
乌养总教练等他们打完招呼，挥手把孩子们都叫去一边，然后重新垮起个脸, 朝他们一声喝下：“继续。”
众人擦汗，真不愧是以魔鬼训练著称的乌养总教练啊, 真是铁面无私。
及川赖正用手掌压着自己的头顶，再平移到网架上，看看高度。
菅原孝支喝完水回来就看见及川赖正支着杆子左右端详，也好奇地凑上去：“及川在看什么？”
及川赖说：“看我有没有长高。”
菅原孝支拉远一步, 朝他上下一看：“诶, 我感觉及川好像比开学的时候要高一点。”
“我也觉得。”及川赖心情很好地收回手。
对面,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几步冲过来，激动地看着两人：“再来一局！”
他们两人加上防御力顶级的西谷前辈, 在刚才那一局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如今心中的热血因子正在不断叫嚣，要是今天不能和及川继续打球的话，他们全身就像是爬了跳蚤一样瘙痒难耐！
乌养总教练双手抱胸坐在一边，乌养系心站在一侧帮老爷子拿着茶杯，一边朝正在扣球的众人喊：“用力点！不用担心球飞出去！”
乌养总教练撇撇嘴，从宝贝孙子递上前的手里接过茶杯，一边吹气一边说：“你这都还不如把我接到城里一趟，省得这群孩子都放不开手脚。”
乌养系心：“您这把老骨头还是省省吧，路才刚修一半，能把您颠到三天吃不下饭。”
“哼。”乌养总教练傲娇地扭过头。
他又睁开眼，正好看到网前扣杀的及川赖和在另一侧接球的西谷夕，抿了一口茶说：“几个月没见大不点又进步了不少……现在队伍里的防守力量看起来也挺不错的。”
他盖上茶杯的盖子，又问：“首发阵营决定好了吗？”
乌养系心说：“决定了，先让影山和日向首发，以他们两人的实力打一开始的两局比赛绰绰有余了。”
乌养总教练睨了孙子一眼。
非得藏着大招一点一点放出来，他这孙子的性格果然蔫吧坏的。
几公里外的条善寺高中。
上周是二轮预选赛分组公示的日子，但条善寺放假了，今天才返校继续训练。
此时一群黄晃晃的大高个你挤我我挤你地凑到经理面前，看打印出来的预选赛分组结果。
“喔！是乌野！”
他们的队长惊喜地呼出声，“之前我们一起打过训练赛，球队女经理很很很漂亮的乌野！”
人群后突然窜出来一个粉毛：“什么！乌野！是那个二传手很很很漂亮的乌野！”
条善寺的女经理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群人的关注点难道就在这里吗……
好在队伍里还算有稍微正常的人，想了想说：“啊，那群家伙上次联赛直接干掉白鸟泽打进决赛了吧？我记得他们说乌野队伍里面有一个13号的二传，据说超级厉害的，决赛局后半段拿了将近一半的分数。”
粉毛好奇地凑过来：“13号？我们上次去打训练赛的时候对面有穿13号球衣的二传手吗？”
不可能啊，如果有这么厉害的人，还是打二传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会没注意。
“据说原本穿着球队经理的衣服，打到第三局的时候突然变身的呢。”说着，闲来无事的男高中生开始现场模仿少女漫变身场景：“——哒哒哒biubiubiu~”
女经理头顶黑线：“……”
他们上一次联赛运气太非了，前几轮就遇上了强校，后面的半决赛和决赛也没有到现场观摩，于是大家对乌野的这个13号到目前为止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粉毛嘶溜了一下口水，眼巴巴凑过来：“这个13号的二传好看吗？”
那人扬手竖起一个大拇指：“美人！”
“哦吼！”粉毛欢呼。漂亮的弟弟让人垂涎，打二传的漂亮弟弟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旁边人揶揄地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喜欢的不是那个2号嘛？”
说到乌野的2号，粉毛依旧对那个冷冰冰的“？”耿耿于怀。他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明明这么温柔的男孩子！居然能打出这么冰冷的问号！
不过乌野2号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现在对这位素未谋面的13号渐渐萌生了兴趣。
粉毛扭扭捏捏地捂脸，毕竟谁不想给天下所有可爱的男孩子一个家呢！
同一时刻的白鸟泽学园。
天童觉一边压腿一边问身侧的牛岛若利：“乌野和我们这次又分到了同一个大组耶，若利君应该会很期待的吧，和乌野的13号再比一场？”
牛岛若利一丝不苟地做着拉伸动作，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平平淡淡回了一句：“嗯。”
天童觉歪了歪脑袋：“今天依旧是酷酷的若利君，嘴上说着期待，但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呢！”
牛岛若利收回腿，伸长了手臂继续拉伸，闻言又淡淡道：“抱歉。”
“嗯——”天童觉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无骨一样瘫倒在地上休息。
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了一个妹妹头。
“前辈！！”
五色工手握分组表，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乌野！乌野！乌野！”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看着刚才奔进来的后辈，又低头看向天童觉。
后者双手枕在脑后，惬意地闭上眼：“小五色想着一雪前耻很久啦。”
五色工小跑过来，满面红光，仿佛胜券在握：“前辈！我们这次一定要零封乌野！”
牛岛若利淡淡说：“有那个13号在，零封不太可能。”
可怜的小五色刚热血没过三分钟就被泼了一盆冷水：QAQ
整个人刚蔫了一半，紧接着他又听见对面的人说：“但我们会赢的。”
“……”
五色工泪眼汪汪，感动：T-T-
全日本排球高等学校选手权大会，也叫春季高中排球联赛，是日本全国性的高中段排球比赛，按照各参赛地区的队伍数量分配名额。
10月底，宫城县代表二轮预选赛开始，由一轮预选突围的8支队伍和去年联赛8强，共16支队伍竞争唯一一个宫城县代表权。
仙台市体育馆外，及川赖跟在众人身后下了大巴。
日向田中西谷正对着久违的仙台体育馆激动地乱叫：“噢噢噢噢噢！”
终于可以打比赛了！
日向翔阳把挎包往背后一甩，手一摆，脚一迈，箭一样冲出去！
影山飞雄紧跟着追上：“日向！呆子！你又抢跑！”
泽村大地怒吼：“喂！你们两个给我停下来跟着队伍走！”
队长在前面当爹当妈，身为副队的菅原孝支和及川赖一起路过，顺口安慰一句：“嘛，大地不要生气啦，现在跑一跑就当是提前热身了嘛。”
泽村大地倏忽扭头，对总喜欢溺爱后辈的菅原孝支表达不满：“菅原！”
菅原孝支施施然挪开视线，吹着口哨走了。
体育馆周围全是前来参加比赛的各校选手和来看比赛的观众，虽然只是地方预选赛，但一眼望去还是热闹极了。
及川赖紧挨地走在菅原孝支的边上。
他正低头和及川彻聊天，青叶城西在体育馆的东南角，及川彻很激动地邀请他们过去。
[赖]：不要。
[彻]：尼酱和iwa酱都在的哦。
[彻]：小赖难道不需要嘛？比如让尼酱抱一下，比赛就能赢这种（畅想）
及川赖拉了拉菅原孝支的衣摆，加急往西北角的楼梯走。
乌野一身黑的校服本来就很醒目，再加上两张出挑的脸，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视线。
有年初预选赛去过现场的人，一看到熟悉的面孔立马兴奋地拉过同伴：“这就是乌野的13号，我之前看了他和白鸟泽的那一场比赛，超级牛的！只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决赛都没有看他再出现过。”
其他学校的人也看过来：“这两个人就是乌野的吧，之前能把牛岛若利打败了的那个学校？听说和青叶城西也打满三局了，最后一轮的比分根本没拉开多少。”
显然乌野和乌野的13号已经成为了今年春高预选赛的最受瞩目对象之一。
对手和观众很好奇乌野13号之前为什么只打了一场比赛就消失不见了，更好奇这次的比赛他会坚持几轮。
及川赖突然抬头，视线随意一扫，和旁边偷偷摸摸看他们的路人甲乙丙丁对上。
包括那个在人群中隐藏得很好的粉毛。
及川赖眯了眯眼睛。
粉毛，黄衣服，眼熟，危。
他立马上前一步，把菅原孝支拉到自己身后。
菅原孝支不明所以，但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是一堵人墙：？
及川赖如临大敌，对面那个粉毛见自己被发现，也已经大大方方走出来了。
粉毛的发色十分张扬，加上他，这下三个人是真的成了人群中最靓最醒目的三个仔。
及川赖没有说话，只是又往前一步，让对面的粉毛找不到一点空余的缝隙乱看。
然后粉毛就只能看他了。
粉毛原本还没有回想起来，但他看着看着，就这么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灵光一闪：“噢！你是那个！”
当时很慷慨把二传联系方式给他的好心人！
之前他一颗心都吊在乌野的2号身上，没仔细关注其他人……但是现在这么一瞧，这位好心人虽然表情冷冷的凶凶的，但是一副很奶很乖又很强势的样子——
也很可爱的嘛！
突然被挡住的菅原孝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和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从及川赖的背后探出脑袋，一眼看见满面桃红的条善寺粉毛同学。
粉毛同学现在一颗心全扑在及川赖身上，拿出手机：“你好呀小弟弟，留一个电话号码呗！”
及川赖：“……”
他低头调出影山飞雄的号码。
粉毛见他这么配合，心底冒的爱心更多了，上次找他要二传的电话就很乖，这次找他要电话还是很乖呢^_^！
菅原孝支可不知道及川赖是在干坏事，他一听及川赖居然真就乖乖张口报电话了，当机立断，伸手一把将人的嘴捂住。
及川赖猝不及防被堵住嘴：“？”
只见菅原孝支笑容和善地问粉毛：“同学，找我们攻手有事情吗？”
粉毛一愣：“攻手？”
上次打练习赛的时候不是在一边帮忙记分的经理吗？
等等，乌野的经理。
他猛地反应过来，看向及川赖。这个该不会就是乌野那个传说中的13号吧！
……好像也不对，他记得之前队友们说的是二传不是攻手来着？
菅原孝支趁着他费劲思考的工夫直接推着及川赖走了，一边把及川赖的手机摁下去，一边回头和粉毛同学礼貌道别：“我们就先走啦，一会儿的比赛见。”
他的笑容和当初的练习赛上一样灿烂，看得粉毛同学又好感回升了。
正红着脸准备挥手作别，就见上一秒还温柔笑着的人突然就变脸，在及川赖扭头的瞬间冲他比了一个很有敌意的鬼脸：“略——”
才不把电话给你！
粉毛的心瞬间冰冷：“……”
damn！
滤镜破碎了，这个2号不仅回消息很凶，怎么还人前人后两幅面孔QAQ！
第070章 第70章（二合一）
楼下, 条善寺的队长转头就见一脸失落走回来的粉毛君：“ho！你这家伙，刚才哪里去了？”
粉毛吸了吸鼻子：“队长呜呜呜呜——”
他阅人无数，乌野2号临走前看他的那个眼神, 他光是用脚指头想想都能意识到是什么了。
“我之前喜欢的男孩子跟我刚才喜欢上的男孩子好像是一对！”
天呐！复述一遍他都觉得好心痛啊！
队长“哇哦”地惊叹一句，而后开朗地拍拍他的肩膀：“多大点事嘛！”
按照他们粉毛毛君的性格，肯定不出两天就会有新喜欢上的男孩子啦！新欢是忘记旧爱的最佳良方嘛！
菅原孝支一边推着及川赖往楼上走, 一边给他普及安全小tip, 比如刚才那个粉毛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下次见到一定要跑得远远的，给陌生人电话号码什么的更是达咩！
及川赖对此深表赞同，把这句话对着菅原孝支重复了一遍。
菅原孝支表示很欣慰。
好感动，及川不仅知道要远离坏人，还知道要提醒身边的人远离坏人了呢T-T。
两人刚互相宣誓完“互不接近粉毛”条约，就看见从楼梯上来的乌野众人。
泽村大地带着其他人走过来, 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乌野在县内的名气在上一次打败白鸟泽的时候就蹭地飞了起来。
随着‘乌野’这个名字重新进入大家的视野，尘封的记忆也被接连唤起。这个乌野可不是什么冉冉升起的新星，它明明是销声匿迹后重新归来的老牌豪强啊。
他们坐在那检查装备, 稍微伸个耳朵都能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13号吧，坐在角落的那个？据说他的扣球几乎不输给白鸟泽的牛岛若利, 上次联赛一上场就直接拿下最后一局了。”
“真的假的？县内居然还有人比牛岛若利还夸张吗？我以为那个人已经是头顶天花板的存在了诶！”
“谁知道呢，不过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是真是假一会亲眼看看他们的比赛就知道了吧。”
乌野众人围坐一圈，看起来默不作声沉稳内敛, 实际上所有人都在伸长耳朵偷听。
田中龙之介抱胸, 先是哼哼暗笑, 又逐渐猖狂，就差狂妄地露出反派的笑容：“啊哈哈哈, 是的是的，有及川一起，再打败一次白鸟泽不就是动动手指的小事情，今年的冠军就是我们乌野的囊中之物了啊哈哈哈哈！”
这时候泽村大地正好不在，菅原孝支顶着边上看过来的异样眼神，忍不住无奈扶额：“小点声啊你。”
可惜菅原桑身为副队平常实在太好说话，威慑力完全没有泽村爸爸来得强，田中只是稍微老实了一小会，很快就又原形毕露了。
泽村大地带着乌养教练过来的时候，老远就听到这声死动静，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田中龙之介：“……”
乌养教练看向众人：“大家感觉都怎么样？”
“不错。”
“很好！”
“非常好——！！”
“很好。”乌养教练一拍手，“收拾收拾，准备进场了！”
“是！！”
及川赖换好衣服和队伍一起下楼，一直到入场的通道前，听见场馆内观众的喧哗声。
他跟在队伍的末尾最后进场，瞬间吸引了大半个观众席的视线。
观众里不少人在来前都是做过功课的，他们对新冒尖的乌野有所耳闻，甚至十分感兴趣，特别是里面有个据说扣球能力堪比牛岛若利的主攻手。
有上一次就看过联赛半决赛的人期待着乌野13号的新表现，而那些没见识过的一直对这位13号心中存疑——牛岛若利可是很早就被选进青训营的天才主攻手，而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乌野13号……他们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能记住他的名字，先前也从来没在重要赛事上经常见到过他的身影。
大多数人都抱有同样的怀疑。乌野13号真的有传言中说的那么牛逼吗？该不会是那群人在瞎传吧？
他们好奇地打量正在排队热身的乌野13号。
那个人的身材恰到好处，脸也很漂亮。手长腿长，轻巧地助跑起跳，顶着大半个观众席的视线，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一个跃起大力扣球。
“砰——！”
正低头在干别的事情的观众瞬间被这声吓得坐直身，纷纷惊恐侧目，刚才是有什么地方炸了吗？
同在场地内正在热身的一位二传吓得手抖，他们主攻手刚准备要在大众眼下表现的绝招直接扑空：？
绝招无处安放的主攻手：嘿兄弟！怎么回事！
他过去安慰那位二传，镇定的表情完美掩盖了自己也被吓到起跳早了的事实，这边安慰好人，就东张西望地探头。
话说回来，所以刚才到底是哪里炸了？噢，不是炸了，好像是乌野13号在扣球。
……嗯！？哪有人的扣球能动静这么大的？一挥手就是一个炮仗吗？！
及川赖从网前撤下，和刚才给他托球的菅原孝支击了个掌，跑回队伍的末尾。
教练席的乌养教练将刚才那一发扣球看在眼里，双手背过身。看来及川今天的状态很不错啊。
当然其他人的状态也好得不行，他们憋了好几个月，就等着在大赛上把所有对手都痛扁一顿。
对面的通道口紧跟着打开，即将被“痛扁”的条善寺众人像一大群太阳花一样毫不知情地就进来了。
他们错过了刚才来自乌野13号的精彩暴扣，但没关系，他们此时同样震惊地指着对面。
条善寺一进场就满地找心心念念的13号，抬眼看到已经站在对面的乌野和站在乌野队伍末尾的人，顺着队服前的号码看到那张脸，他们在仅存的模糊记忆里挖掘出了一丢丢马上就要被彻底遗忘的信息——
这不是打训练赛的时候一直在边上帮忙记分的那个人吗？！哇靠，原来乌野当时就把好东西藏着不给他们玩！好有心机！好有城府！！
在一众太阳花里只有粉毛的表情与众不同。
他猛地一拍手，指着对面：他就说！这个小甜心果然就是13号！
双方队长上前抽签，条善寺获得发球权。
泽村大地带着抽签结果回来，一群人围着教练等待指示。
乌养教练表示，第一碟不过是开胃小菜，放手去干就对了，当然谁要是因为轻视对手而失分，那回去就等着好好被他鞭笞吧（恶人低语）。
小乌鸦们害怕地翘起企鹅手，战战兢兢去整队了。
观众的好奇心也被吊起来，天知道他们有多好奇这位13号，他究竟是实力果真如此呢，还是不过源于其他人的无端吹嘘呢？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个13号在队伍散开后，径直走向了——候场区。
喂？？！
没搞错吧，他们期待了这么久，结果13号第一场还只是个替补吗？
条善寺也懵逼了。
“不对吧，那个13号要是真的这么厉害，会被发落到替补席？”
“看来真的是传言夸大了。”
但粉毛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因为截至目前他见到过的所有排球小帅哥就没有一个是打球垃圾的，而且他第六感这个13号绝对在憋着一个大的。
但既然还只是个替补，那他们的注意力还是先放回到场上的这六个首发身上吧。
乌野和条善寺之前打过一场训练赛，对彼此的风格已经有一定程度的熟悉。面对条善寺一如既往不安常理出牌的进攻风格，乌野前半场应对得十分游刃有余。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快攻依然保持着优势，而且在经过几个月的进化后他们的优势更加突出了。对方根本追不上，也碰不到他们的羽毛。
观众的视线虽然被场上正在激烈进行的比拼吸引着，但他们还是无法忽略在候场区但存在感依然极强的13号。
噢！刚才那一分打得真精彩，比赛的空隙就让他们来看看乌野的13号正在做什么吧！啊哈，正在和队友说悄悄话呢！
条善寺面对乌野的怪物快攻一开始还稍显不适，不过他们毕竟是曾经打进过县内四强的水平，第一局过半就反应过来了。
拦不住那就干脆不拦了，他们换成接球就对了！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再次配合出一波怪物快攻，条善寺留一人在前排接应，其余人瞬间撤到后排。
半空中的日向翔阳见对面完全没有人打算来拦网：“诶？！”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条善寺后排的自由人猛冲几步将球接起，紧接着粉毛瞬间把球扣回来。
这一球瞬间逆转了球场上原本的氛围，观众为他们成功接下这个邪门快攻而惊呼。
紧接着对方又一连接下好几次快攻，反倒是乌野这边配合紧接不上，稍显急躁了。
乌养教练侧头，朝候场区的及川赖看去。
开局第15分钟，粉毛在开赛前的那一波毒奶应验了，乌野13号被换上场。
及川赖替上日向翔阳的一号位。乌养教练同样没有给他任何指示，因为他现在正拎小鸡仔一样把日向翔阳拎过去谈话。
影山飞雄对老搭档的到来以点头表示欢迎，泽村大地在他的身侧摆好接球的姿势，“及川，发个好球！”
看台上的观众也精神了起来，他们可是终于等到乌野13号上场了。
条善寺在先前的训练赛里可没有对上过13号，他们目前对这个实力尚且活在传闻中的13号一无所知。
他们看着已经拿着球站定在端线外的及川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奇了怪了，他们怎么突然觉得这么紧张。
条善寺自由人更是感觉心有戚戚。
妈妈，孩儿突然觉得脑袋凉凉的。
六个人的视线全部紧紧盯着预备发球的13号，他正在转动手里的排球……他抛球了！预备起跑了！
所有人的脚趾一紧，眼看着那个灵活的身影将球抛起，紧跟着一个大力又迅速的跳发——“砰！！”
砰，piu——！
菅原孝支把手放在眉下远眺，感叹：“飞出去了耶。”
条善寺：“……”？？？？
“噢噢噢！！”观众席上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啊？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个球就直接扣过去了？？
刚才13号的动作快到玄乎，他们完全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及川赖的扣球速度比平常还要快，不仅对面的条善寺没有反应过来，自家队友也是今天第一次见识！
“及川！打得好啊啊啊！”
田中龙之介高高兴兴奔过来和他击掌：“再来一球！”
条善寺还愣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怀疑刚才是因为脚趾头抓太紧了这才没来得及去接球，嗯，一定是这样！再来一次他们一定能接得到！
这一轮发球的依旧是及川赖。
条善寺后排三个人全部都在及川赖发球的瞬间集体后撤，双臂拦出一道坚实的围墙。
但是铁桶一样的防御完全不起作用，因为他们完全捕捉不到那个13号的发球啊！！
这个家伙发球也太快了吧？一跳上去就直接打球？一点缓冲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也不留给他们的吗？？
条善寺的自由人更是冷汗直流，没有人比他更能感受到刚才那球的威慑力。
对面这个13号，刚才就是专门盯着他来的这球吧！
条善寺自由人擦了一把额角的汗，内心的对抗之火哗啦燃起。
可恶，下一球他一定可以接到。
已经为队伍拿下一分的及川赖注意到对面一道锐利又热情的视线，抬头就看见一个小时前还在门外找他要联系方式的粉毛，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及川赖摩挲着手里的球。
要了菅原前辈的电话又想要他的电话，是时候让滥心的渣男尝一尝社会的毒打了。
第三轮发球还是及川赖，他这次打得比刚才的两球更加凶猛了，连旁观者都能感受到来自这一威力无比的跳发中隐含的强烈针对性。！！对面是有及川的仇人吗？！
条善寺的自由人刚获得一丝喘息，紧接着他就发现这一球竟然直接朝着他们的主攻手冲过去了。
喂喂，这个角度，对面的13号是准备瞄准他们粉毛君的脸打吗？！
这也太恶劣了吧！
自由人赶紧上前补救。别人gg了主攻手也不能gg啊，没有专门得分的主攻手他们还有什么可以玩的？
粉毛在看见那球冲着自己来的瞬间就赶紧掉头躲到一边了，心脏砰砰直跳，向来在线的面部表情管理也没来得及顾及，一整个大惊吓。我嘞个逗，小甜心这出手也太狠了！
他把落球点空出来方便其他队友补救。条善寺自由人紧跟着滑铲着过去，手腕一挑，那球就直接跟着飞了上来。
“机会球！”泽村大地把所有人都往后一挡，自己冲上前接起这一球
及川赖还留在前排，他不参与这次的接球，他在等二传把球扣过来。
泽村大地一如既往稳当地接住球传给影山飞雄，影山飞雄同样干净利落地传给及川赖。
及川赖当即预备，在起跳前瞄准了下一球想要打去的方向。
刚松下一口气的粉毛头皮再次一紧，感觉有些不对劲！啊啊啊啊这个13号该不会是又要冲他来了吧！
他这股不祥的预感很快得到应验。
及川赖接到来自影山飞雄的传球，借着同样在前排的田中龙之介作诱饵，转手打出一招声东击西。
这一球成功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在无人赶来拦网的情况下打出一发飘球。
条善寺的副攻立马就位，紧接着眼睁睁看着这个马上就能被接到的球，居然在半空中突然就像抽风了一样往边上拐去了？？
条善寺副攻：！！
嘿！球宝！去哪里！快回来哥哥的怀里啊啊啊啊！
副攻一边内心咆哮一边拼命跑上前，一个慌乱之下左脚绊右脚，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条善寺副攻，猝！
条善寺的人瞪大眼睛，来不及哀悼他们的保卫战士副攻了，因为这个球居然真的给这小子救起来了！
粉毛刚才差点要被这个半途出走的球砸到，好在他们家的副攻快腿出奇迹。
他冷静下来，马上去找二传，高扬着手臂呼唤：“来一球！”
粉毛的斗志在看到自家副攻悲壮倒下的瞬间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他就不信了，不就是扣个球吗，这就还给你们乌野一个！
每个球都朝着他来，是以为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他只是发色和脸显得卡哇伊而已，身体素质可是比肩金刚芭比的啊！
二传非常完美地传出来一球，粉毛紧跟而上，瞄准了及川赖就要硬刚。
就该让这个小甜心也尝尝被人针对的滋味！
这一球迎面刮来，像是还带着风，威力不言而喻。
然而就站在球路上的及川赖一点带动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跟看戏一样。
观众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有几个都忍不住抓着头发站起来了。
他们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目睹一桩血案了。不是啊13号！你当是在电影院里看3D电影呢？？那球马上就要砸在你脸上了啊！还不快动起来！
然后下一秒，他们就看见乌野的自由人宛若天降神兵一样闪现过来，啪一下，稳稳当当接起这一球。
西谷夕：“吼啦！！”
让他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伙子要针对他们家及川！不知道人是乌野罩着的吗？！
乌养教练激动地猛一握拳。
刚才落地站稳的粉毛一见对面来这出，牙都要咬碎了。他看着那个13号举手投足都显得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跟踩在他头上挑衅一样！
他的脑袋里开始自制动画，一个q版乌野13号学着2号吐舌头：我有人罩着，连躲球这种low爆的动作都不用做哦~
气死他了！可恶啊可恶啊！
他刚才一定是眼瞎了吧，这哪里是小甜心，这是毒蘑菇吧！
条善寺的人刚从“这球都这样了你们乌野居然还能接的起来？？”的震惊中回过神，就见对方自由人的身后紧跟着闪过一道影子。
“组人墙！组人墙！”
快快快！对面的13号要强攻了！
条善寺的前排那叫个急啊，13号冲出来的速度太快了，他们的组织防守完全跟不上。
果不其然，条善寺的拦网因为匆忙而空出来一个缺口，及川赖甚至不需要强攻，轻轻松松把球推过去，又拿下了一分。
观众席上连片的人都在喊：斯国一！！
对于他们这群普通观众来说，比赛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观赏性！
他们看这两个队伍比赛就跟打群架一样激烈，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特别是两边领着队伍的主攻手13号和粉毛，针锋相对的气势也太足了！把他们看太爽了！
裁判吹哨，条善寺请求暂停。
粉毛气鼓鼓地下来，条善寺队长一边安慰他一边笑得开心：“哎呀，乌野今天的状态真是不错呢！哦呦，你小子怎么被气成这个样子了？”
条善寺女经理无奈地把水壶递给众人，一边说：“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打啊，刚才老毛病又犯了，别光想着和别人硬碰硬啊，真是的。”
一群太阳花高高兴兴应下，完全没有处在逆风盘里低落消极的情绪，除了粉毛。
他夹在人群里一脸便秘的样子，憋了大半场还是憋不住了，突然仰天长啸：“我要打赢比赛——！”
周围一群人被他的突然发疯搞得不明所以，整整齐齐豆豆眼：“诶？”
粉毛：“——我要打败乌野，然后拿到13号的电话号码！！”
他还偏偏就不信了，不就是拿到一个电话号码吗！
这么别具一格的小甜心他真的很想和他交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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