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与普通的带薪休假不同, 生理结合假的申请规则时间非常麻烦的事,毕竟它不适用于每一个人,针对不同的性别、不同情侣的性别配对, 都有不一样的要求和可休假的指标。
别说根本没考虑过这东西的beta岩濑惠了, 就连迹部景吾这个alpha对它的详细规定也一知半解。
毕竟在日本, 休假一般是有家庭的人才会做的选择,单身人士更喜欢拿着300%的薪资补贴上班——因为自己休假的话会把工作推给同事,这在日本这种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的社会文化氛围中, 已经成了一种默契。
况且单身alpha的易感期没那么难过, 一般情况下, 早早吃药控制舒缓就好了, 更别说迹部景吾的易感期周期过长, 长到他自己都要忘了它的存在。
因此,在他的认知中,最常规的生理结合假申请手续,除了Omega本人的申请会无条件批复外,就是提交医院的个人病情诊断书,或自己和另一半的关系证明。
已婚人士只要在开始上报了婚姻状况, 以后就不需要了,但未婚人士则需每次递交相关关系的文书证明, 又或是资产证明, 可这两者都是要早早准备好的。
岩濑惠之前哪儿来的alpha或Omega去找?
又是什么时候去找的?
Beta找alpha或Omega的到底是少数,工作了几年的迹部景吾根本没遇见有beta下属递交生理结合假的申请——就算有也会有桦地帮他处理的。
因为不是审批人,他看不到岩濑惠提交的文件,只能看到审核通过的结果, 于是,毫无头绪的迹部直接拨通了会长特助的电话。
那是个30多岁的beta, 为人处世非常有原则,并没有因为迹部景吾是迹部家的继承人而违反规定告诉他岩濑会到底提交了什么证明文件,又或是伴侣是谁。
但是他说岩濑会提交的请假天数和最终审核的天数不一样。
“人事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结合假把他按结婚的流程处理了,根本不符合规定,跟申的玩儿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乱填的。”
“结合假加上正常的休假、公休节假日、他自己请的病假,加起来差不多居然有200天!你说这能批么?!不过好在人事的人自己先把这假给砍了一半,到我这儿结合假就只给他按季度批了。”
那就是有9天的生理结合假?
看起来提交的证据证实程度一般,起码不会是结婚证。
那边,会长特助压低了声音:“迹部社长啊,其实我本来也想找您的。”
“我不太清楚是有什么事,但——”
“岩濑课长一下请那么多天假,我怎么感觉他,是不是想离职啊?或者加薪?”
正常人想休假不会请那么多天的,想也知道公司不会同意,毕竟最容易符合最高生理结合假天数的Omega,根本不受大部分公司的欢迎,基本都回归了家庭。
岩濑惠当然不是傻子,其他人也不觉得他是,这种行为反而像是明目张胆地信号——不给我加薪的话,就准备辞职跳槽了哦?
这种行为不算少见,作为秘书出身的他直接离职显然是最不划算的,因此旁人也会猜测他是想涨薪了。
毕竟迹部社长也确实难伺候嘛。
“嗯?或许吧。”迹部景吾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场面话,“贪心的家伙。”
听起来还真像因为涨薪不成而闹起来的。
挂掉电话后,迹部刚刚还因为消息被震得发热的大脑也随着时间降下温度。
冷静。
也不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样。
岩濑惠没有理由在能接受AB恋的情况下,抛下自己,去找别的alpha。
他迹部景吾是什么没有魅力的人?
普通和无趣都不可能是他的标签,那种词跟自己完全不沾边。
在他看来,哪怕占了当年“近水楼台”、朝夕相处、同门师弟、名人运动员几个重要要素的冰室凉介都算不上情敌,更不要说其他的野alpha了。
他了解岩濑惠,那个别扭又钻牛角尖的家伙还不至于去找其他的野alpha。
除非为了气他,这个还真难说。
但岩濑惠也没理由去气他,他俩也不是什么狗血小说的主角。
迹部没多犹豫,直接打开了电脑,搜索生理结合假的相关规定。
在密密麻麻的一项项规定中,他发现最符合岩濑惠条件的,是躯体残留信息素采集证明。
呵。
Beta并非没有腺体,而是未经过激素刺激生长的腺体处于萎缩退化状态,虽然不能感知到信息素,也无法让信息素过久的停留,但被alpha啃咬后,短时间内还是可以采集到信息素的。
他可以确认,昨天,或者说最近咬了岩濑惠的人只有自己。
迹部景吾的心突然畅快了起来。
“哼,本大爷就说怎么可能会有别的野——”突然,听到门外一声轻响。他暂停了自己的喃喃自语。
反正身边没人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人附和。
“谁?”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
敲完门,听到他声音的新秘书开门将头探了进来:“那个,社长。”
她觉得老板有点不高兴。
应该不会扣自己奖金的吧!
“我联系上岩濑课长了。”她有些吞吞吐吐地说,“不过他好像,正在回老家的路上。”
“回老家?”迹部惊诧地问出声。
岩濑惠还有老家可以回?
他记得对方以前和他说过,老家在关西的一个乡下农村,因为父亲是家中独子,所以在他搬到东京,爷爷奶奶过世之后,老家至少有十多年没住过人了。
那种地方岩濑惠怎么可能回去,回去了有地方住吗?
“是的。”新秘书点了点头,“他说是去散散心。”
看着迹部脸色又黑了起来,不复刚进来时的明亮,新秘书吐槽着安慰道:“应该就是想课长说的回去散心了,现在流行回乡下老家度假嘛,那里空气好。”
“您别太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课长总不能是回老家结婚了……”这个梗倒是挺常见的。
如果是刚得知岩濑惠请了生理结合假的迹部景吾,还真有可能被这句话带到沟里去。
但他现在已经恢复冷静了,倘若忍足在这儿,可能还会一推眼镜,和宍户亮嘟囔着:“啊,这才是迹部啊。”
然后又被对方吐槽:“其实就是脑子找回来了吧”
“老家……”他手夹钢笔,将之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地轻轻点着。
老家。
哪里的老家?
但老家就一定是乡下么?
*
岩濑惠正在开车。
就像和新秘书说的那样,他在往老家赶,不仅带着自己的行李,还带了五只猫和他们吃喝用度的家当。
看上去早有预谋。
只是他的目的地不是关西,而是距离东京都不远的千叶。
几只猫在航空箱里待的很安静,这会儿正是他们睡觉的时间,一时间,只有岩濑惠打电话的声音。
或者说,目前是电话那边的人在单方面说话。
“哇,所以是一直不谈AB恋的你睡了个alpha,对方还很心机婊的接了冰室的电话,一顿输出,让那个整体阴恻恻的小白莲学弟破防发疯了是吗??”
绿间幸的语气很兴奋,激动得像在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猹。
平时就风流的花花公子的瓜有什么好吃的,像岩濑惠这种顶级老实人突然爆了大瓜才有意思好吗!
远在国外的他发出了和东龙司一样的感叹:“野啊宝贝!”
很巧,他们当年都在一个大学,绿间幸和冰室凉介甚至还是同级生,正是如此,他当时才能那么快找到岩濑惠。
岩濑惠:“……”
他据理力争道:“我没有和人乱睡。”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哦,那就是你们干了别的见不得人的事,反正是大晚上,估计还在床上。”电话那一边的绿间幸似乎是在做美甲,传来了微弱地电钻打磨声,“没什么差别喽,不是你们干没干,又干了什么,是别人觉得你们干没干。”
岩濑惠:“……”
见他不说话,绿间幸乘胜追击道:“我猜猜,不会是——那个自恋大孔雀吧?”
岩濑惠一皱眉头:“谁?”
“迹部景吾啊,恨不得把自己鸟毛全都刷上珠光粉那个。”绿间幸懒洋洋地说着,完全没有背后蛐蛐人的不好意思,反正他给冰室凉介也起外号了,不差迹部这一个。
“果然是他吧?哼哼,之前见我恨不得拿眼神把我给剁了。”
与东龙司不同,经历父亲婚内出轨、小三后妈上位、成年后突然有了弟弟的绿间幸,对于岩濑惠这种拒绝AB恋的态度要开朗得多,甚至可以说是没心没肺。
他也算不上是鼓励朋友去勇敢拥抱AB恋,或者说是拥抱真爱。
“我说你有个啥好怕的呢,AB和BO注定分开又怎么了,AO结婚,有标记在,alpha不还是照样爱出轨,那太惨了,离都离不了,也不能说只有alpha有这问题,BB恋的人出轨也是常态呀。”
“恶劣的人,在哪个性别都有嘛。”
“和迹部谈谈也没什么不好的喽,在他身上能捞点钱是点钱,能结婚最好啊!要是他出轨了,大不了拿钱走人,到时候想包哪个小奶狗包哪个。”
绿间幸这种论调岩濑惠听过很多次了,但这种事他是完全做不出来。
他斟酌着用词:“我可做不到这么豁达。”
人的爱意是有占有欲的。
得到后又失去,只会感到悲伤、愤怒、怨恨,甚至想要毁灭,并非人人都能豁达的将之化解。
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得到。
“哼,花孔雀那家伙抢手着呢,别被别人拿下了,你到时候开始哭了。”绿间幸虽然喜欢女alpha,也不喜欢看他不爽的迹部景吾,但这不妨碍他承认对方确实非常优质,“趁现在能吃赶紧吃点好的。”
“粗鄙之言。”
岩濑惠知道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因为怕痛,怕被玫瑰的刺灼伤,索性就不去摘它,任凭它开着努力伸展着柔软美艳的花瓣,也只是站在一边撑着伞,怕它被大雨打落花头,然后等着一个勇敢而优秀的人采摘它。
它无视了玫瑰的心情,或许找不到喜欢的主人的玫瑰也是痛的。
但一旦玫瑰被摘走,他的心难道就不痛吗?
……谁知道呢。
“或者说你和我一样去喜欢妹子呗?”绿间幸出了个馊主意,“喜欢当0享受也没什么,接受不了女A,这不是还有喜欢当1的女B嘛——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岩濑惠打了声招呼,掐掉了和绿间幸的通话。
喜欢的类型什么的……
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啊。
第32章 第 32 章
“说真的, 这种磨磨唧唧的作风真不像你的性格。”
“你不会是被什么鬼怪附身了吧?”
绿间幸是这么说的,然后就被岩濑惠笑骂着挂断了电话,让手机助手把响铃调为静音。
“绿灯了, 我要开车, 回去再聊。”
虽然聊天有意思, 但安全还是第一。
千叶并不远,更别说岩濑惠去的地方本就靠近东京,即使他的车速不快, 差不多有一小时也到了。
这座一户建不小, 差不多能有三个邻居家那么大, 好在现在是周内, 有长辈还没回来, 车库还空了一个车位。
岩濑惠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发现有三个迹部景吾的未接来电。
他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决定还是等会儿再给他打回去,包括line也等会儿再看。
现在不太合适。
他转手给家里打了过去,在接到他的电话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二楼探出头来, 见他招手,就喊着“小惠!”扔下来了一串钥匙。
岩濑惠的爷爷奶奶早过世了, 父亲那边每一个血缘相近的亲人还在世, 老家的房子也都早早变卖,因此在几年前的糟心事之后,身边才没有人去他母亲那里闹上一闹。
这里是他外祖家。
外人听了或许会惊讶于他和母亲这边的亲戚还有来往,但他心里也分得清楚——母亲是母亲, 姨妈是姨妈,外祖父母是外祖父母。
只是外公在他父亲离世前一年就因车祸去世了, 现在老宅只剩下了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太太,她性格朴实又腼腆,腿脚和眼睛都不太好,如今连稍细些的活计都做不了,每日只能念着佛经,希望佛祖能保佑她的孩子们幸福平安。
她完全不知道岩濑惠母亲再婚的事。
家里的孩子也没人敢把那堆破事儿给她说,生怕这位心脏不好的老太太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岩濑惠把车停进车库,又跑了三趟,把行李和猫咪们都搬了上去,明明他不长带猫咪回来,只是偶尔会把猫带回来寄养,但老人还是请人给家里封了窗。
“你这是又多了一只?”外婆眼睛不是很好,但她还是能看出来多了只陌生的影子,黄乎乎的,还小了一大圈。
“这可不是我路上捡的。”岩濑惠辩解道,“这猫就是碰瓷的,一路上跟着跑我家。”
“有同事要养,等他出差回来我就给他抱过去。”
老人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橘猫的毛,嘴上说我们惠惠是善良的孩子,天生招小动物这么喜欢。
岩濑惠没有出声。
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按理说父母的性格多少会影响孩子,甚至一模一样,但在他家却是行不通的。
虎毒尚不食子,在他看来,他母亲的所作所为很人渣,和外祖父母这种出了名的老好人完全不同,但她还有丝人间真善美,知道孝顺老人。
舅舅说这是因为母亲是抱养的,不是亲生的缘故,到底不是一家人,而姨妈则说妈妈就是亲生的,这种话不要再提了。
外婆完全不知道,至今还以为丧夫的小女儿跑到外面参与工作,励志要赚钱养活自己了。
在她看来这完全没必要,补贴足够她富足的生活余生了。
“算了,你妈一向主意多,我什么也不懂,说也是给她添乱。”发现自己早就脱离时代的老人只能如此接受,“但是小惠你多劝劝她呀,她一个几十年没出去工作过的Omega,别乱搞些什么投资的东西,被人把钱骗光了。”
岩濑惠每次都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次面对老人的疑问,他也是半真半假的交了底儿。
“突然感觉上班天天上班太累了,平时放假也歇不好,就休了假,回来陪陪您。”
“哎呀,那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呀。”
“没事儿,我们是外企,没国内企业那么讲究,平时其他人也没少请假。”岩濑惠让老人放宽心,又给她提了几盒点心,说是给她买的。
其实这次回来的匆忙,只有一盒是顺路买的,其他都是之前公司发的,又或是客户送来迹部不要,扔给他和新秘书分的。
但老人不知道,也没见过,只是掉了牙后依然爱吃甜食,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然后把第一个分给了岩濑惠。
接过甜点的他心里有些苦涩。
同时对母亲的怨恨也添上了一分——为什么要做那种伤害亲人的事呢?
就因为你的丈夫是个beta,而不是每个Omega都有的alpha?
别说是身为beta的岩濑惠了,其实身为Omega的姨妈也不是很理解,只能不断的猜测,小心的劝说,然后被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有alpha标记的Omega就那么痛苦吗?那alpha呢?
坐在天井下方的台阶上,岩濑惠忍不住摸上了后颈,昨晚被迹部景吾啃了许久的地方还有些肿胀,但摸上去却不疼了。
但是感觉硬硬的,像还在充血。
“小惠。”端来热茶的外婆喊住了他。
达菲的毛绒大尾巴扫过地面,好像像模像样的给要落座的老人扫了扫台阶。
岩濑惠扶着她坐了下来。
“听你姨妈说,她给你介绍对象了。”不知道为什么,老人突然提起了这个问题,“有好的人的话,你也多接触接触,不要像你姐姐那样,一把年纪了去年才结婚。”
岩濑惠嗯了一声,只说现在合适的不好遇到,看缘分吧。
老人年纪大了,思想也比较守旧,他没必要和对方争执个不停,还有几次像这样能陪对方呢?
就这样吧。
“她说她给你介绍的都是beta,不过我觉得……”老人吞吞吐吐地说,“只要人好就行了,beta和Omega都没什么,或者alpha也行,邻居家的beta孙子在美国嫁了个alpha,现在过的也挺好的。”
岩濑惠觉得“嫁”这个词用的有些幽默。
“好。”他这么答应下来。
哄老人开心嘛,别让她瞎操心就行。
“要不我带您出去旅游吧。”他试图转移话题,“我这次休了快一个月假呢,带您出去转转吧,您不是一直想去奈良吗?”
出国对老人太远了。
“奈良?太远了,走不动。”外婆摆了摆手,“我在家就行了,就我这腿,现在哪儿都去不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急点明天说不定就走了,离家近点,你爷爷也好接我走。”
“太远了他可找不到。”
要说十年前,老人也期盼着和老伴出去旅游,老头子是个摄影师,工作时走遍日本的大江南北,还出过国。她不一样,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知识,听对方说专业的知识云里雾里,出门也是个累赘,只能盼望着退休了能一起出去看看。
可退休了要照看孙子了,等孙子长大了呢?
老伴死了,她腿也走不动了。
岩濑惠有些难过。
外婆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儿,我之前还去过几个地方呢,东京、京都、大阪都去过,已经很好了。”
“有时间了,你之后可以带你妈妈去转转。”
岩濑会扯了扯嘴角,点头哑声说好。
老人的眼睛十分浑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外孙的一举一动,像是论证了她的什么心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沉声说:“小惠。”
她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难过,又夹杂着一丝希望。
“你和奶奶说实话。”明明眼瞳上铺着一层白雾,但她好像就是能看清岩濑惠的每一个微表情,“你妈妈和你爸爸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岩濑会一顿,原本吊起的心突然放松:“您想多了。”
“我爸都过世几年了,能有什么矛盾呢。”
“可是他们都说——”
“别听他们的,外人有几个盼着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的。”岩濑会拍了拍她的手,“从我爸妈结婚起,他们不都在说么。”
甚至更早,谣言在他母亲来到这个家时就有了。
外祖父母是对普通beta夫妻,当年出于同情,收养了被遗弃的岩濑惠母亲。
那是矛盾的年代。
社会经济在飞速发展,Omega却仍备受歧视,只能被圈禁在家中,而他家唯二的两个女儿又都恰巧分化成了Omega,一时间,婚事就成了烫手山芋。
Omega是难出去工作的,发情期也是个问题,家里难养得起一辈子,当时的普通人家又难以接触到那些用鼻子看人的alpha,一时间说媒都成了件难事。
姨妈相貌一般,但胜在贤淑听话,很快就找了个条件不错的alpha结婚了。而岩濑惠的母亲则生的清纯娇美,学习也不错,在学校里备受追捧,不免有些心高气傲,认定了自己一定要嫁个好人家。
以现在的眼光看,岩濑惠也很难觉得母亲当年有错,人往高处走,当年无法工作的Omega想挑个好人家没什么问题。
只是有钱alpha们也不傻,他们会喜欢漂亮的Omega花瓶,却不会把对自己事业毫无助力的花瓶娶回家,而beta们也不想娶回一个麻烦。
于是,岩濑惠的母亲从16岁,单身到了28岁。
而当时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在东京孑然一身的海归岩濑先生,对她一见钟情。
母亲嫌弃父亲是个beta,又贪图他的钱财,敬佩他的才华;父亲痴迷于母亲的美色,虽不介意她曾经的风流,却也为她空荡荡的大脑感到日渐失望。
在外人看来,岩濑惠的母亲对他父亲是绝对的高攀,但又会觉得beta娶了Omega,是十足的捡了便宜。
可惜的是,母亲也是这么想的。
但对父母来说,只要女儿嫁了个对她好的好人家,就足够了。
“与众不同,总是会受人非议的。”岩濑惠试图把事情往早年的性别争论引,“他们都说了多久了,我爸过世了都不够他们说的,还不是因为家里有钱,您别听他们说瞎话。”
外婆很是犹豫:“那你怎么不和妈妈一起回来……”
“我俩工作都忙着呢,时间对不上。”他搪塞着。
正在这时,手机恰好来了电话,关闭静音后的音量提示,招摇地放出了专属于迹部的萨克斯小曲儿。
如果不是在外婆面前,岩濑惠还会犹豫要不要接,但现在,迹部的电话简直像一棵救命稻草。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说完,他逃似的拿着手机匆匆离开。
一个人坐在天井下的老人有些茫然。
她抬头看向天空,那里和20年前一样蓝。
她擦了擦从眼角快速滑下的眼泪,本就佝偻的脊背更是缩成了一团。
“我又不是傻子……”
但现在回答她的,只有缅因巨大而蓬松的尾巴。
第33章 第 33 章
迹部景吾的行动力一向很强。
在察觉出问题后, 他果断给岩濑惠打了电话,在电话没有打通后,他又果断摇来了军师。
今天不值班, 被从家里挖过来的忍足沉脸坐在迹部办公室的沙发上, 就连平日里疯狂反光的眼镜都失去了光泽。
“你有什么建议?”
他?
他能有什么建议, 他建议你们立刻分手,啊不是,结婚。
“要不你强取豪夺吧。”忍足有气无力道, 他现在只想回家休息、睡觉, 然后看看小说和电影, 明天还有手术要上。
迹部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再是追问:“有用么?”
没想到他完全不知道的忍足:“……”
“不, 你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他正色道, “那是违法的事,不建议你做。”
“?”
“所以到底是什么?”
“就是些囚禁play之类的让你ooc的东西,非常法外狂徒……总之,这不重要。”忍足一推眼镜,“咳,你不是要问建议么, 按你所说,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情况——”
“他非常抵触AB恋。”迹部答道。
忍足:“……”
好自信的男人, 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自己有问题。
“不, 问题不是在于他已经休假了么,而且还想休超长假,这在别的公司已经会被老板怀疑想离职了吧?”忍足说,“他突然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 怎么想都只有一个。”
“他在回避,回避见到你。”
岩濑惠不想见到他?
迹部皱起眉头, 又觉得这也说得过去。
嗯哼,就算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事,这种一夜过后,有害羞的情绪也正常。
看着迹部先是疑惑,又是明悟,后又自信的表情变化,忍足隐隐觉得这家伙又在想些不靠谱的事。
他看得都有些牙痒痒。
所以叫他过来的目的何在?
迹部这家伙完全可以靠自己逻辑自洽啊!
“咳咳。”他咳嗽一声,示意聊回正事,“所以我想,你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让他愿意见到你,毕竟人如果跑了的话,有其他办法也难办吧。”
“也是。”迹部思索了一下,又发现对岩濑惠这个油盐不进的人来说,除了游泳,好像什么也没有吸引力。
有的可能就只有,钱?
但这也建立在他想攒钱买房还房贷的基础上,现在他对金钱的追求也越来越少了,或者说岩濑惠本身就不是非常物质的人。
有些难办。
忍足问:“加薪怎么样?”
迹部摇了摇头:“他都不要今年奖金了。”
就算他不去故意克扣岩濑惠的奖金,他请了这么久的假,全勤起码是没有的,奖金也会受到影响。
“嗯……”忍足陷入深思,思考着能有什么办法,其实他觉得岩濑惠不接迹部电话的行为也有些奇怪,不像对方的性格,或许是现在正好有什么事?
可现在他又有什么事,难道是在开车?
迹部这家伙果然是急昏头了,只是看起来还镇定。
“有什么……”
岩濑惠的爱好比较单调,称得上喜欢的就是游泳和看看各种小说,其余时间也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儿,并不算自我世界丰富的内向人群。
但要说出去玩儿,也不太去酒吧、舞厅那些地方,算得上是长辈眼里完美的优秀标杆,跟叛逆这个词完全不沾边,同时,就更没有什么能诱惑他的了。
总不能让迹部去收购了某个绿色文学网站,收不收购也不会有任何区别,更不会有什么效果,毕竟岩濑惠只是个看小说的,还看好几个网站。
都提不上钟情。
所以果然——
“要不你给他个游泳池吧?”
“我把马尔格雷和皮特送他?”
忍足和迹部同时说出口。
“然后下一步是把你自己也送出去么。”忍足忍不住吐槽道,“先不说你真的舍得送,惠他都有那么多只猫了,也没地方养狗,你送他他也不会要的。”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狗的感受?”医生投来了谴责的目光。
马尔格雷和皮特估计还真愿意。
迹部默默撇开头,装作自己没有说过这话的样子。
狗是种十分会看眼色的生物,他们可以轻易地判断谁对自己有好,并辨别谁才是这个家庭食物链的老大。
“咳,所以你说的泳池是怎么回事。”他转移了话题,觉得讨论狗这件事就此打住。
忍足也很识趣,或者说他本来就只想解决问题而已。
对于迹部景吾那种明秀暗秀完全不想知道一点好吗?
“他喜欢游泳,甚至会为了游泳跑到城郊的偏僻游泳馆去,这你都知道的吧?”看着迹部点头,忍足觉得这家伙也不是无药可救。
“那你就送泳池好了。”反正都是掏钱送礼物,那点钱对迹部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我有提过,但他拒绝了。”这种事迹部很久以前自然也想过。
“一是东西觉得他贵,不要,二来泳池维护也是笔不小的长期投入。”他要给,别人不要那也没法办法。
而且他们是什么关系,说给就给,说给就要了呢……
在外人看来,岩濑惠和桦地崇弘不一样,即使是同样的事,也会给出截然相反的评价。
他还是很在意这个的。
“……”忍足细想了一下,确实是。
“也不一定是要直接送。”他说。
*
如果能知道迹部和忍足的交谈,岩濑惠决定不会接这个电话,但他为了从外婆身边避开,已经把接听键按下了。
然后就听到了对方这样的问题。
“我准备给家里改个专业化的标准泳池,你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但还是鼓起勇气想着要说什么话的岩濑惠:“诶?”
“就是我刚刚问的那样,想了下直接问你比较好。”
“但这个我也不懂啊。”尤其是在家里装的话。
岩濑惠感觉自己脑袋都懵了,听听,这是人话吗,直接在家里装标准宽的泳池
——这种事他怎么会有经验啊!
而且他只是个游泳的,不是搞建筑的!
然而可能是长久的工作习惯已经养成,听到迹部景吾的话,他还是条件反射地考虑解决办法。
“这样吧,我问一下认识的投资商,看他们招标是什么样的,泳池标准都是统一的,不过家用和游泳馆的泳池排供水可能不太同——”岩濑惠说着突然卡壳了。
迹部在那边问:“怎么了?”
语气中还带着笑意。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现在已经休假了。”岩濑惠垂头用脚踢着花坛边的土,把它们拱出来,又用脚偷偷踢回去,试图不留一丝痕迹。
他舅舅实在没什么种植天赋,就连最好种的花都被他养的半死不活的。
“所以不会再考虑工作的事,我看系统已经显示批下来了,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迹部的声音懒洋洋的,听着就能想象他躺在窗边的转椅上晒太阳的场景,“但这不是工作。”
“?”
“这是我作为朋友,向你征求的建议不是吗?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他可没说是工作的任务。
“还是说休假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本大爷的朋友身份还没那么掉价到见不得人吧。”
朋友。
这个词语虽然美好,却是迹部挖下的最大陷阱。
许多在上下属之间属于越界的行为,在朋友的范围里,就显得无比合适了,而在朋友之间,发生一些隐隐突破界限的事情呢?
那就太难以判断了,因为每个人对朋友界限的判断是不同的,其弹性比职场上的任何关系都要强大。
不过岩濑惠也清楚,正常的普通朋友不会接吻,不会去咬对方未发育过的腺体,更不会想和对方上床,他不信迹部不清楚。
反正迹部景吾不会和忍足侑士、宍户亮他们这么做。
“……知道了。”岩濑惠长呼了口气,他不是很聪明,又非常轴,以至于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梳理好情绪,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迹部。
所以他第一时间选择当缩头乌龟,把自己埋起来。
“那作为朋友,我会帮你问问别人的。”他说着,又警告道,“只是帮你问问别人消息,别让我联系。”
迹部忍不住笑道:“哼,本大爷当然分得清建议和工作的区别,不过——”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不接我电话呢。”他转变了称呼,其实现在他已经越来越少用本大爷这样的自称了。
“没有,之前只是在开车,没听到。”岩濑惠老实说了,“后来没想好要怎么回过去。”
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我是不会冷战的。”
第34章 第 34 章
或许他就不该接迹部的电话。
对方坦然的态度显得他的在意异常凸显……可恶, 被咬脖子的又不是迹部自己,他当然没什么在意的。
岩濑惠忍不住又摸了摸后颈,那里并没有因为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恢复原状, 但泼上去的热水还是让这块已经变得麻木的地方重新有了知觉。
“嘶。”他忍不住向前弯腰, 头又被旁边墙壁上的架子撞了个正着。
外婆家的浴缸比东京寻常人家的大多了, 毕竟这里的房价要低很多,也适合腿脚不便的老人,但对个儿高的岩濑惠说还是有些狭小, 只好蜷起一对长腿, 缩着身子泡进水里。
就像在胎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动作一样。
他索性缩了缩身子, 把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 只留后颈上有一点点皮肤露在水面, 比起在上面听着门外、房外各种各样微弱的杂音,还是水里更安静些,也更有利于他理清脑子里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
……
岩濑惠不是认不清自己心思的笨蛋,毫无疑问,他是喜欢迹部的。
但现实有证明了,自己不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样理性或是无情, 只要对方流露些真情,招招手, 撒撒娇, 他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心软,像马尔格雷那样,别人招招手就跑过去了。
不能说是底线不坚定,简直是毫无底线, 完完全全的纸老虎,这么久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做了无用功。
……就很烦啊岩濑惠!你怎么和两年前一样!
就不能坚定点吗?!
早知道不如两年前的时候直接辞职好了。
“哗啦——”
越想越烦的他直接从水里钻了出来,因为体型过大,让本就溢满的水稀里哗啦的在浴室撒了满地,就连旁边台子上的洗漱用品也被刮得掉了一地,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
坐在门外客厅给猫梳毛的外婆听到声音后,喊了一句:“小惠,没事吧?”
“没事!”岩濑惠急忙应声,又怕老人听不到,特意把门打开了个缝儿,探出脑袋说,“刚刚不小心把洗发水弄掉了,没啥事儿,扶起来就好了。”
“好好好,你没摔就行。”
岩濑惠本来还想安慰老人一句,但看见不用梳毛的橘猫鬼鬼祟祟想往浴室里钻的时候,手已经比脑子快的把门给关掉了。
还是养狗好啊,狗就不会这么好奇心重,洗澡时都很有眼色的不进来捣乱。
迹部景吾真幸福,有那么多狗。
他没头没尾的想到。
察觉到自己好端端地又想起那家伙,岩濑惠脸上表情又一垮,撇着嘴巴不情不愿地捡起了地上的瓶瓶罐罐。
洗漱用品都是他平时的行李包,走时直接薅走了,根本没细看都有什么东西,现在捡起来,他才发现磨砂膏是在巴黎时迹部送给他的。
老板理由找的很好,买这个牌子香水时顺手挑了两个,给他和新秘书一人一个,看起来很像给员工的普通福利,没有一丝暧昧。
不过为什么给人家小姑娘的是沐浴露,给他的是磨砂膏……
他不觉得这是无心之举。
莫名其妙地,他想到昨天晚上迹部在他腰窝处不断抚的行为。
经常游泳的人身上毛发都会比较稀疏,甚至接近于没有,岩濑惠人本来就白,也没什么鸡皮肤,理论上手感大多数人要好很多。
以前一起训练的学妹说他摸起来和Omega一样,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来的结论,那臭丫头是摸过很多Omega吗。
但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摸的。
岩濑惠的手忍不住背过后,去摸那处昨天快被擦出火的地方。
捡了半天东西的手有些发凉,温度远低于躯干,在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间,他被自己吓了个激灵,马上收回了手,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包里,然后赌气似的把他们扔进了浴室一角的篮子里。
整个人再次一头扎进了浴缸。
啊啊啊啊他在想什么啊!又在干什么!
果然昨天送迹部回家就是个错误的选择,那家伙就不能从自己脑子里出去吗?!
岩濑惠给自己脸上泼了泼水又泼冷水,发现一直无法把昨夜的事情和当事人从脑子里去除后,索性摆烂了起来,开始思考迹部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个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迹部景吾喜欢他什么?
他喜欢对方的脸蛋,喜欢张扬肆意的性格,喜欢那种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坦然与外向,用东龙司的话说,还在国中的自己就认为小学弟长得好看,真是完全的畜生啊。
不过这种感情在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欣赏,在工作接触后才开始变质——应该没有慕强的人不去向往那份属于“王者”的自信与气度,还有一丝生根于人间的温柔。
就像没人能否认,迹部景吾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但迹部喜欢他什么呢……
岩濑惠狠狠捏了把水面上的小海豚,这还是他小时候老爸出差带给他的。
就连冰室的喜欢他都能猜出个一二,无非是当年作为前辈对小孩儿的照顾,还有没出成绩、默默无闻的选手对强者的崇拜——或许还有一点长相的加成?
这么多年过去,岩濑惠对自己这张脸到底怎么样还是有点数的,不然怎么喜欢他的大多都是alpha。
可这张脸对迹部没有用吧,那家伙见过最多的就是美人了。
身材?打网球的人里最不缺好身材了,他们比游泳运动员体脂率更低,身形纤细,肌肉形状也更符合人们的审美。
性格?他性格称不上烂,但和出色耀眼应该也没关系。
想了半天,岩濑惠没想出个所以然。
总不能是迹部景吾喜欢他工作办事勤快,或者是游泳好吧?
难道他是什么天生的牛马吗?
在浴室琢磨了半天迹部的结果就是——他的洗澡水凉掉了,而他还没洗完,门外外婆又在问他没事吧。
“没事!我马上!”
第三次,正在洗澡的岩濑惠决定,绝对不要再想迹部了,一个名字也不行。
然后他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他洗澡又花费了40分钟才结束,期间脑子里装满了罪魁祸首,原本理不清的那团毛线更乱了。
大脑被两个颜色不同的小人所占据,气势汹汹地在那里打了一架。
左边黑色的小惠说:“喜欢就在一起呗,他又高又帅,就是分手了也不会亏的,对吧?”
“难道要一辈子不谈恋爱吗?凭良心说,你还能上哪儿找到比他还好的?冰室也不行的吧?”
右边白色的小惠楚楚可怜,劝诫道:“不可以啊惠!你们是不一样的!怎么能搞AB恋呢,结局注定是不幸福的!”
黑惠跃跃欲试:“管他呢,谈恋爱又不一定要结婚,要走完一辈子,自己先爽爽幸福了怎么了?”
白惠慌张的不行:“不可以只想自己呀!迹部要怎么办呢!”
黑惠:“反正他也愿意喽!他又没说结婚,也没表白,顺手推舟一下自己开心就行——说不定就结婚过一辈子了?”
它邪恶的低笑道:“又不是所有alpha都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嘛。”
这什么虎狼之词。
白惠委屈道:“迹部当然是好人,可有时也不是全靠他能决定的。”
“而且像他们这种家族肯定是要继承人的呀,beta又不一定能生……不对!以他的条件肯定要AO婚姻才好的吧!公众人物的婚姻怎么能有瑕疵呢!”
与女性beta不同,并非所有的男性beta都能生育,经过人工激素干涉后,仍然近乎一半的男性beta无法使用生殖腔,其中一部分人可以提取类卵子生殖细胞与伴侣进行体外胚胎培养,也就是俗称的人造子宫培育,但也有少数人无法提取出类卵子生殖细胞。
岩濑惠也不清楚自己属于哪一种。
不对,不是左右脑吵架么,怎么想到这儿了?!
迹部景吾迹部景吾,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迹部景吾——
“奶奶!”他顶着一头湿发,气呼呼地一把推开了门,冲已经给猫梳完毛的外婆大声地问,又怕自己吓到老人,马上变了语气,软乎乎地问,“我想问您个事儿。”
“怎么了?”
“你今天还念经吗?带我一个吧!”
“啊?”
都说信佛的人会清除杂念什么的,他就不信了,念经还能想东想西吗??
*
事实证明,念经确实不能清除杂念,起码不能帮岩濑惠把脑子里的迹部景吾赶出去。
不然他怎么会大早上一睁眼,视野里就会出现这个家伙。
“早上好。”
穿着的一身蓝色西装的矜贵公子哥坐在他床边,若无其事地翻着书,好像这里不是什么千叶的乡下一户建,而是阿布扎比皇宫酒店。
“啊嗯,看来一大早看见本大爷,让你已经如此欣喜若狂了么。”
第35章 第 35 章
然而岩濑惠并没有急着理会他。
迹部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不对,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对,他是怎么进来的?
在这瞬间,岩濑惠脑子里闪过许多个问题, 但他最终还是皱了皱眉头, 嘀咕了一句。
“怎么做这种梦。”
听起来还挺嫌弃的。
然后双手一伸, 身子一翻,拉着被子往上盖住了脑袋。
迹部没说话,就这么坐在他旁边, 看着他试图再次进入梦乡。
房间很安静, 因此把头埋进被子里的岩濑惠, 仍能清晰地听见另一个人的存在。
呼吸声、手指摩挲被子的声音、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都在向他刚从睡梦中醒来后逐渐清醒的大脑表示——
这儿确确实实有一个人!
“唰——”的一声, 岩濑惠掀开了被子, 将他们压在双臂之下,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似乎在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好像真不是做梦。
“哼,看你这副震惊的样子,看来本大爷的魅力丝毫没有减弱。”视野里的迹部景吾还在说话,那自恋的小调子和平时一模一样。
“……你是怎么进来的。”岩濑惠很快接受了现实, 并直面了现实。
比起迹部怎么找到、什么时候来的问题,他跟关心这个。
毕竟家里又不止他一个人!
迹部理直气壮:“当然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
岩濑惠有些无语:“不然呢?还能是翻墙进来的吗?”
然后他就看见迹部的眼瞳向右微移了一丝丝。
“……你不会是真翻墙进来的吧?”他狐疑道。
“嗯?本大爷怎么会做那么不华丽的事情。”迹部冷哼一声, 显然对他的猜测十分不满, 但还是说出了事实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和楼下的婆婆说了后,她就让我进来了。”
岩濑惠平时起的很早,但也早不过觉少的老人, 现在这个点儿她可能都洗漱完毕,念完一次佛经了。
但问题在于——
“你和她怎么说的?”
迹部突然有些沉默。
“嗯?”岩濑惠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他怎么觉得这家伙不会说些太靠谱的话。
似乎是觉得自己输了气势, 迹部重新抬高了下巴,还微微扬了扬:“我可没有告诉楼下的婆婆是你男朋友。”?
在岩濑惠拳头都要硬了的下一刻,他接着说:“我说我是你的朋友,来找你玩的。”
岩濑惠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哼,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朋友,有什么不可信的。”说着,迹部的目光从他脸上微微下移,最终停滞在某一处。
不管在泳池见了多少次,他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下对方胸怀的宽阔。
真的很大啊。
根本没有因为变成社畜变小。
察觉到迹部的目光,岩濑惠也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会儿把被子掀开了,而柔软的棉被下面什么也没穿。
可能是长期训练早就习惯了半裸奔的状态,他睡觉一向不会穿上衣,虽然穿着睡裤也不能说是裸睡,但某种程度上区别不大。
而现在,领口锁骨处的有些痕迹还没消失。
“你就这么在你外婆面前晃悠的?”迹部伸出手点了点他锁骨下方的一处玫红。
岩濑惠眼疾手快地打掉了某只不自觉的猫爪子,没好气地说:“管这么多做什么。”
要不是这家伙,他也不至于在家还得穿高领衫,给下颌处抹上厚厚的遮瑕。
……当然自己也逃不开莽撞的责任就是了。
接着,他坐起身,任由棉被从身上滑落,面无表情地拿出床边的衣服套上,根本没搭理一边的alpha,更没一点害羞的样子。
迹部也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穿完,没一点避讳,直到岩濑惠把高领打底衫的领口调整好,他才有些遗憾地移开了目光。
“所以你来这儿到底是干嘛来了?”穿戴整齐后,坐在床边,岩濑惠才终于完整地打量起今天的迹部景吾。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款式比平时上班的要休闲些,但也配备了全套,领带夹、领巾、袖口一个不少,就连腕表也换了一只,只有头发把平日里竖起的那侧放了下来,显得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唔,单看脸的话,倒没了平时“霸道总裁”的氛围,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不像工作,也不像赴宴,倒像是出去相亲的。
听到他问话,迹部扬了扬眉尾:“当然是找你玩儿。”
岩濑惠:“?”
于是,他就听迹部简单说明了他打听到实践的一条龙,这家伙还颇为自信地说:“不用担心本大爷起这么早,我昨晚下班后就到千叶了,住在酒店。”
所以只是早起了一个小时整理打扮而已,并没有熬夜。
“不过这边的酒店不怎么舒服……”他说得还有些唏嘘。
“没能让你休息好,今天荣光满面?”岩濑惠接话问。
然而他还在死鸭子嘴硬:“哼,本大爷的华丽可不会因此被掩盖半点。”
那就说明是了。
说到这里,岩濑惠才想起来要拿出手机看看现在是几点钟——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鸡鸣。
“咯咯咯——!!!”
“……”岩濑惠忍不住看向迹部,“所以你一大早不睡觉,跑来这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嘴上是这么问的,但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这家伙敢提易感期的一个字,那他就直接拿扫帚把人赶出去。
这个时候应该好好休息才对的吧?
只见迹部从西服的内袋掏出了两张机票,递给了他。
两张乘客名字分别是迹部景吾和岩濑惠,然而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给他办了值机。
……不会是新秘书给定的吧,又是谁可怜的大晚上把机票带了过来。
作为一名社畜,岩濑惠第一时间心疼起了同事。
时间是今天中午起飞,而地点是……墨尔本?
岩濑惠想了一下,他们好像没有需要去墨尔本的行程,其实整个公司的生意多面向美欧和中国大陆,和澳洲的来往并不多,就算是金融业务也和那片大陆相交甚少。
怎么要去那里?
但在他开口前,迹部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提醒道:“都说了是找你玩儿的。”
“不要提工作的事。”
早就和工作双飞双宿,不可分离的岩濑惠疑惑地抬起了头:“玩儿?”
“去墨尔本?”
他以前倒是有因为集训去过布里斯班和悉尼,但位居澳洲南部的墨尔本却是没去过的。
“对。”迹部用指尖将两张机票轻轻夹起,举在面前轻轻吹了吹,“你现在不是在休假吗?没有事干的话,不如我们去旅游吧。”
“南太平洋岛屿远洋巡航,游完墨尔本后从悉尼出发,怎么样?”
南太平洋岛屿远洋巡航。
岩濑惠被这个词砸了个懵。
他对这个是有印象的。
在国中时,学校里迹部的后援会遍布校园的各个角落,就连游泳部也不能幸免,总有几个小学弟和小学妹是他们的成员。后援会把迹部的动向和喜好调查的一清二楚,其中最想和爱人去的地方也包含在其中——也不知道迹部是出于什么心理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了。
迹部景吾想去南太平洋岛屿远洋巡航约会。
三年级时,一个一年级的学妹没少在岩濑惠面前念叨,因为当时得了国内冠军的人可以去布里斯班参加集训,而布里斯班正是很多人去南太平洋游玩必经的地点。
昆州有黄金海岸,又与新西兰和瓦努阿图很近,在东些还可以到达斐济和汤加。
所以,这家伙是来真的?
或者——这么多年愿望都没变过么?
岩濑惠忍不住抬眼去看已经站起身的男人,十多年过后,对方早就不是要靠他蹲着才能平视的身高了,不管是一起坐着还是站着,只要他微微抬眼,迹部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的上目线。
很奇怪,又好像说得过去。
或许是有泳镜和泳帽的庇佑,在水里生长了十多年的岩濑惠,四肢的毛发稀疏,头发和睫毛却不少,尤其是后者,在眼皮活动时就像是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地晃在人眼前。
弄得人心痒痒。
“如何?去不去?”迹部又晃了晃手里的机票,像是在逗猫一样,“作为朋友一起去旅游,很正常吧?”
岩濑惠撇了撇嘴:“你不会到时候又说朋友间睡一个房间很正常吧。”
“那当然,为了省钱只开一个房间不是很正常。”
“……”这不行,这是真的无语。
省钱这种事怎么可能和迹部景吾沾上关系,完全ooc了好吗??
看着岩濑惠突然不说话,又面色不断变换的脸,迹部忍不住笑出声。
“对普通朋友来说是那样没错。”他把机票塞回了内袋,一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的样子,“但我们又不会只是普通的朋友。”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岩濑惠,见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上去。
“岩濑。”迹部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反正你现在已经违背职业道德私自和公司请假,又抛弃了自己的奖金……”见对方越来越不高兴,郁闷的嘴上都快能挂个油壶了,迹部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
“总之已经离你所向往的目标背道而驰,不如做点更过分的事吧。”
在各地文化传说中,总离不开一个这样的主题。
恶鬼总会伪装成绝世美人的样貌,倾吐着惑人的语言,展现着蛊人的举措,然后看着目标逐渐展露自己的欲望,忠实于自己的欲望,一步步犯错,一步步踏向深渊。
或许迹部就是西方宗教中所抨击的魅魔,诱惑夏娃偷食苹果的毒蛇。
看着迹部弯下腰,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岩濑惠才发现他今天还涂了唇膏,好像没什么颜色,但是很湿润,还亮晶晶的。
距离越来越近,发凉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
恶魔在此刻倾吐人言。
“和我一起去约会吧,嗯?”
第36章 第 36 章
……约会?
什么约会。
没等岩濑惠脑子转过弯, 也没等他开口拒绝,整个人先从锁骨一路烧到了耳朵,他皮肤本就白, 现在红起来就像是个熟透了的苹果, 又红又粉, 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看起来很乖。
叛逆这种词怎么会跟他画上等号呢。
虽然他是个体育生,从小文化课成绩算不上非常优秀,但也算好学生的行列, 一直都是老师和家长眼里的标杆。
现在恶魔却蛊惑着他去触碰那紧急的果实, 不得不说, 岩濑惠有动心, 但是……
“那我外婆怎么办。”他又皱起眉头, 像是很为难。
“嗯?”迹部一愣。
“我这次回来本就是想陪她的,带她去外地转转。”岩濑惠伸出胳膊推了推迹部,将两人的距离拉大,让自己从这种被俯视的禁锢中解救出来,“难道要我出去把她一个人和几只猫丢在这里吗。”
事实是他有些想多了。
70多岁的老人是带不动孙子了,但猫还是带的动的, 哪怕他们是体型庞大的缅因,猫咪这种有灵性的动物恰好弥补了老人身为长辈的呵护之情, 迷得她根本挪不动脚。
可爱的猫当然比长大后抱起来又壮又硬的孙子舒服多了, 毛绒绒、暖呼呼的。
而且小孩儿跟同龄人出去玩儿,肯定比带着她这个腿脚不便的老人方便、快乐和自在。
“你们就去玩儿吧,刚好小惠的行李还没拿出来多少,这几天我就跟我们菲菲一起过了, 是吧菲菲?”老人抱着猫咪乐呵呵地说着,眼睛不眨地就把外孙扫地出门。
岩濑惠想告诉老人那是苏菲不是菲菲, 又想说自己还没有答应迹部一起去南太平洋呢。
而且南半球现在是夏天,他的行李也用不上多少,还是得重新收拾。
但看着老人一脸开心的拉着迹部问东问西的样子,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迹部景吾的情商很高,虽然平时很臭屁,但哄起老人来还是很有一手的,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塑造成了岩濑惠关系亲密的学弟与同事,展现了十足的优秀人士光辉。
老人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什么都没要,白白把岩濑惠送了出去。
不过迹部还是很有道德的提前准备好了一些补品送了出去,外文的包装老人也看不出价格,只被糊弄着说是些不贵的东西,岩濑惠草草扫了几眼,也劝她说收下吧。
价格确实不便宜,但也没有贵到让他觉得有压力的地步,迹部一向很会准备。
“你不是说要修泳池么。”临行前,岩濑惠问,“怎么突然又要旅游了?不修了。”
好像游泳的诱惑确实对他比较大,迹部觉得南太平洋巡航真是挑得好,换个路线可能岩濑惠真的会不来。
就连喜好都这么相同,果然,他们是天生一对。
迹部闻言毫不在意:“哼,难道泳池那种东西还要本大爷自己修么。”
也是,这种事就是吩咐下去然后刷卡掏钱就行了。
甚至卡都不需要迹部景吾自己刷。
岩濑惠觉得自己问了个废话,但在车上他和迹部也没什么话可说,现在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觉得很尴尬,不仅是昨晚的事,也和他自己屡屡打破自己的flag有关。
哪儿有人一边说着不接受AB恋,要和对方保持距离,每次又在人家招招手时就屁颠屁颠跑过去呢。
如果被朋友知道,那几个家伙肯定要喷一句:“你是闲得慌还是贱得慌,不要让我变成你们play的一环啊。”
恰好,迹部工作上的事似乎也没处理完,一路上都在和公司的人联系安排,看起来这次出游也是临时起意,许多工作都要临时进行调整。
岩濑惠并没有小说中被霸总宠溺的主角的幸福感,只觉得自己罪恶满满——他是放假出来玩了,同事们的工作任务又重了。
“本大爷给他们加奖金了。”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迹部直接戳破了他的担心。
就这样,在迹部加班工作,岩濑惠无聊摸鱼的过程中,他们一路赶到机场,又飞到了墨尔本。
两人话不多,看起来还是像之前正常上下属那样,不过少了份生疏和距离,或许称得上朋友间的关系,离情侣却还很远。
也许真像迹部说的那样,只是一起出来玩儿。
路上,岩濑惠有请教靠谱的前辈越知月光,对方没有对他突然去澳大利亚旅游的行为表示困惑,只对澳洲旅游的特色表达了迟疑。
【优势在于免费看袋鼠吧。】
然后就没说话了。
过了许久才又发来了短信。
【不用拐弯抹角,昨天迹部给我打了电话。】
【玩的开心。】
说的模棱两可,但看起来像是迹部问了他什么东西,很难不怀疑这家伙在到处找军师商量对策。
紧跟着,短信完全换了一种语气,像是谁用越知月光的手机发来的。
【去海滩的话要小心迹部那家伙哦!】
【他穿比基尼泳衣时超——级有魅力呢!会吸引一整个海滩的美女!】
岩濑惠“啪”的一下扣下了手机。
越知前辈关系好的朋友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这么大大咧咧用他手机的也就毛利寿三郎一个。
而毛利寿三郎知道了……
相当于他们打网球那帮子人都知道了:)
岩濑惠和那些人不熟,就连冰帝网球部也不是人人都熟悉,但在迹部景吾和别人约球时还是见过几个的,通过陆陆续续的接触和听人谈起的回忆,大概能对他们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那就是——非常麻烦。
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是迹部的朋友,怎么样也影响不到他。
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岩濑惠来到了墨尔本。
正如越知月光所说,这个城市的可玩性并不强,甚至治安看起来也不如悉尼来得好,但没人和他说这儿的天气也不像所传说的那样温暖——这儿比布里斯班阴晴不定多了。
甚至大夏天的能看到有人穿羽绒服。
不过无人区袋鼠倒是挺多的——特指路上被人撞死的袋鼠。
“他们司机会不会人均撞死一只袋鼠啊。”大清早,车开在路上,岩濑惠看着路边倒下的袋鼠尸体忍不住吐槽,
他其实也就是说说,没觉得概率真的会这么大。
然后他就被突然刹车的惯性带的一下往前撞去,好在系了安全带,人没什么事,只是有点难受而已。
迹部也是这种情况,见他人没事,就有些尴尬地放下了去护他的左手。
“怎么回事?”迹部用英语问司机。
驾龄颇长的本地司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习以为常地说:“撞了只袋鼠,那家伙自己突然冲过来了。”
说完,岩濑惠就看见一只袋鼠从车前爬起,像是伤到了右腿,一瘸一拐的向远处蹦去。
司机速度不快,又及时踩了刹车,因此袋鼠看起来伤势不严重,甚至他的伤又一半都是因为自己撞上去的。
司机趴在窗边往外瞅了瞅,看着袋鼠远去的背影说:“看起来还行,不用打电话了。”
岩濑惠看着那有点瘸的袋鼠问:“救助电话不打可以吗,那种伤可以自己好?”
或者说,这种撞到袋鼠的行为应该不违法吧。
虽然以前来过澳洲,但他还是第一次出了城区在外面晃悠。
“救助电话?”司机一愣,随后笑道,“电话打来多半就不是救助了。”
“半死不活的袋鼠会被直接安乐的。”
看在他们是外国人的份儿上,司机大叔有耐心地解释说这在澳大利亚很常见,袋鼠这玩意儿速度很快,在公路上常常闪现出没,挨撞是常事,司机也不想这样,但救是救不过来,根源是因为这玩意儿数量太多了。
在澳洲,袋鼠的数量比人多,不同种类的体型特征差异也巨大。
共同点是他们的肉都很难吃,不过这不影响超市坚持不懈地卖着没人买的袋鼠肉。
总有新来的外地人会上勾喽。
虽然能理解这种物种泛滥的处理方法,但对于撞到东西这种事,岩濑惠仍心有余悸,相比之下,来过澳洲几次的迹部已经习以为常,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带着他逛这逛那,还熟练地解说着各个景点,讲些当地的故事,像个导游一样给他介绍。
沉迷于旅游,岩濑惠都要忘了早上的事了。
然后当晚,他就在城里的纪念品店里又见到了“袋鼠”。
看着那对巨大的,还带着毛的双蛋状物,他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真是太恶俗了!
袋鼠蛋蛋标本做成钥匙扣就算了,居然还做打火机!甚至还要卖40刀!
“这儿还有爪子。”另一边,迹部景吾拿起了一支连着木棒的袋鼠爪子,上面的指甲还没去除,曲着小小的手掌,看起来像个痒痒挠。
“这玩意儿用了得打破伤风吧。”岩濑惠忍不住吐槽道。
“买么?爪子除了这个还有这种摆台的……算了,这个就不了。”迹部放下了欲拿起另一个袋鼠爪子的手。
因为那只爪子刚好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他不是很想拿这个冲着岩濑惠。
岩濑惠默默看着那一排列成阵的国际友好手势爪子。
看来你们澳洲人不仅很恶俗,还很恶劣啊……
不过确实很有趣。
“你要买吗?”迹部问。
岩濑惠点了点头:“总有人会喜欢这些的,比如龙司。”
闻言,迹部挑眉,似乎有更好的主意。
“我觉得他会喜欢那个。”
随着迹部手指的方向看去,岩濑惠看到了一个——
袋鼠蛋蛋的,开瓶器???
你们澳洲的袋鼠周边怎么什么都有啊!
第37章 第 37 章
岩濑惠觉得, 这次旅行比起迹部所说的“约会”,更像是出差。
或者说,和他们出差没什么区别, 只是将行程安排的主导者由他变成了迹部, 让岩濑惠也有了次好好游玩的体验。
自从退役后, 他就再也没有出去旅行过了,这种不带工作性质,还什么心也不用操的游玩儿体验确实稀奇。
他们在墨尔本待的不长, 很快就到了悉尼, 岩濑惠也不知道迹部景吾是怎么安排的, 出去时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玩儿时他玩儿的忘乎所以, 晚上到了房间,又开始担忧起之后该怎么办。
“你这种行为放到小说里就是妥妥的白莲花。”他的狗头军师东龙司说,“去都去了你还担心什么,这么担心早干嘛去了。”
岩濑惠虚弱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答应的……不,这次好像是我外婆先答应的。”
东龙司有些惊奇:“哇,你现在居然还会把你自己的花痴行为推给老人家吗?好无耻。”
“你不如说迹部直接对你家特攻呢!”
岩濑惠在床上翻来覆去, 哼哼唧唧地吐槽着才不是,一边说是迹部帅的客观, 他人又会说话, 一边说审美这东西说不定就是遗传呢。
其实是有道理的,当年家里愿意把母亲嫁给父亲,也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岩濑先生长得非常帅气。
这些话东龙司才不会听,什么长相帅气、说话好听, 在他眼里统统都是岩濑惠对迹部景吾的滤镜,一口一个本大爷, 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屁孩儿有什么可帅的。
他的审美是金发碧眼的美丽俄国人,而不是金发碧眼的臭屁迹部,那是岩濑惠的审美。
作为十多年的好友,狗头军师还是好心地给岩濑惠指了两条明路。
岩濑惠虚心听取,示意您说。
“你就装死,等他表白了就接受顺利在一起然后happy ending。”
岩濑惠权当听不见,说您继续说吧。
“或者你今天晚上就去他房间脱光光,直接A上去,99%是成功的,不成功你也不吃亏嘛。”
岩濑惠:“……”
岩濑惠:“再见,我先挂了。”
“诶等等!让我说完!”东龙司急忙说,“你看啊,如果你是Omega的话,你俩现在孩子都抱一窝了。”
岩濑惠听着脸都黑了起来,管他是不是Omega,他都不想生孩子好吗。
怀孕生孩子还怎么游泳?
“标记对alpha来说是最有保障的事,把对方完全占有才会心安。”东龙司沉下了声音,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心中所想。
“但alpha和beta是不能被标记的,也就是说——”
“喜欢一个beta,对alpha来说是件违背本能的事。”
岩濑惠不知道东龙司是不是在说他自己,毕竟身为一个alpha,去和另一个alpha搞暧昧,好像要更难受一些。
“这样很痛苦,对吗。”他问。
“不,如果得到回应的话会很幸福,出乎寻常的幸福。”东龙司否认了他的说法。
AB恋需要双方的勇气。
“但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不,那个alpha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东龙司继续说,“他那一份面对爱情的勇气该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由你。”
作为朋友,他可以理解岩濑惠的想法。
AO的配对是天作之合,也是自然的规律,违背天性对alpha来说是件痛苦的事,如今不过是由科技解决了生理上的需求,但不代表这能弥补alpha心理上的不安。
无法标记伴侣,会让alpha不断产生焦虑。
但beta就潇洒多了,爱的时候可以甜言蜜语轰轰烈烈,每日依偎在你的怀里,不爱的话也可以就此抽身离开——起码在相爱的时候,beta是完全掌控着主导权的。
岩濑惠希望迹部景吾幸福,毫无痛苦与忧虑的幸福,所以他排斥着AB恋。
当然,这其中也会夹杂着对alpha伴侣最终仍会与Omega结合的担忧,但背叛不会局限于性别,哪怕是与beta结婚,也不能保证永远在一起。
而作为一个alpha,东龙司却不认同好友的做法。
“alpha的占有欲可不会分辨对方的性别,不是说你不是Omega,这份占有欲就会不存在。”
“喜欢却得不到——你觉得是摸不到、抱不到的得不到更痛苦,还是标记不了的得不到更痛苦呢。”
岩濑惠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易感期发作的那天晚上,迹部确实会本能地去啃他的脖子,却没有真的吓死口去咬,现在那里的惨状多是长久的舔舐与摩擦造成的,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做法是出于本能判断那里没有腺体,还是清楚的知道他是个beta。
他没有问,迹部也没有说,这几天对方表现的好像易感期完全不存在一样,就和平时一样正常。
“龙司,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alpha的易感期真的可以靠药物完全压制吗。”
*
迹部订的是由悉尼出发的南太平洋巡游航线的邮轮,时间是……14晚???
最开始看到时,岩濑惠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被服务人员引导至房间时,他看着上面大大的“家庭别墅”套房字样时,认为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他看了看套房里的巨大客厅、餐区和电影厅,又看了看滑梯式楼梯和儿童室,再看了看到处都有的卫生间,觉得自己的钱包不保了。
“……我住普通内舱就行了。”他感觉自己声音都要虚弱起来了,“或者普通阳台房。”
哪怕是普通套房,都在他的承担范围之内。
然而迹部景吾却像能读心一样,警觉地转过头,危险的眯起眼睛,说:“你不会是想给我掏钱吧?”
“本大爷缺那么点钱?嗯?”
“哈哈,你说笑了。”岩濑惠尬笑着把被工作人员放到主卧的行李箱提到了客房,不免为未来的14天感到担忧。
虽然他自己那么说,但也清楚现在邮轮上肯定是没有多余的客房的,然而要在这么一个套房里和迹部抬头不见低头见14天……
“这里有按摩浴缸。”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站在吧台旁的迹部冲着一侧的私密阳台扬了扬下巴,“游完泳之后可以泡。”
对啊,邮轮上游泳池,可以游泳。
游泳。
游泳——!!
迹部权当没看见岩濑惠突然亮起的眼睛,故作镇定地喝着香槟,以岩濑惠的性格,真要把他拴着老实出来旅游很难,肯定不免想东想西,但能游泳就是另回事儿了。
看着某人一扫郁气,走路脚步都发飘的样子,迹部越觉得他们两人是天作之合。
嗯,不然怎么两人都每年去布里斯班集训,自己从国中时就向往的南太平洋岛屿远洋巡航还这么贴合他的喜好呢。
但超出迹部预料的是,他完全没想过岩濑惠居然这么能游。
登船后的第一天,岩濑惠在室外的露天泳池游,迹部在一旁的躺椅上喝着酒,晒着阳光浴,看着他在池子里游啊游啊游。
嗯,防晒油他只能自己摸了。
第二天,岩濑惠不在室外待了,又跑到室内的泳池游了,迹部游完泳,只好又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不过这次不用抹防晒油了。
但依旧是看着岩濑惠在池子里游啊游啊游,然后——什么时候那家伙还认识好几个白皮啊?!还一副熟稔的样子??
难道在泳池里游泳是可以用水流交流的吗?!
这和他想的巡航完全不一样。
早知道就该把整个邮轮都包下来!
于是,第三天——
迹部一大早就堵在了岩濑惠的房间门口。
“今天我们去攀岩。”
“攀岩?不了吧,我恐高……”
“那个高度也会害怕?”迹部倒是知道他恐高的,“那去玩跳伞,室内模拟的,没真跳伞那么高。”
“你确定吗,但是那个高度也不低吧,受伤了怎么办。”
“那乒乓球?”
“可以是可以,你别嫌我菜就行。”
想到岩濑惠那同样菜菜的网球技术,迹部沉默了,如果不是岩濑惠和他说过自己只擅长游泳,他真的会以为对方是在糊弄他。
他们总不能跑到甲板上沿着甲板去跑步吧,那不是每天都要跑的么。
于是,迹部景吾带着岩濑惠来到了室内游戏厅。
两个大高个蜷腿缩在车子里,和其他小孩儿以及情侣们玩儿碰碰车。
体育竞技选手胜负欲一般都比较强,但比起小心翼翼,不太擅长对抗竞技的岩濑惠,迹部景吾要不讲武德的多,哪怕坐在这个小车里极为憋屈,也要操着方向盘就在场地里横冲直撞,誓要拿下全场mvp!
“慢、慢点。”岩濑惠抓着他的袖子,感觉自己脸都要白了。
迹部这车坐上是真的会晕啊!
而且碰碰车比较小,他俩个儿又高,坐在里面是半点多余的空间都不剩,大腿和小腿都紧紧贴着,中间只隔了层薄薄的西裤面料,岩濑惠甚至能感觉到迹部腿上的衬衫夹。
所以大夏天的迹部为什么要穿着一身正装玩碰碰车啊!明明前两天还只穿个了大裤衩晒日光浴,吸引了一大群Omega呢。
和另一个alpha对上的迹部景吾垂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分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宽心,再然后,那只手就这么坦然且自然地放在了岩濑惠的背上。
一路下滑,扣在了腰侧。
似乎是他的错觉,有几根指头好像还顺带着蹭了蹭。
岩濑惠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只见迹部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如同一个反派张扬大笑:“哼哼,看我轻松拿下他们!”
岩濑惠适时出声提醒道:“那个,迹部你的手——”
“这场比赛的赢家只会是我迹部!败者们,统统沉醉在本大爷的华丽之下吧!!”
但有些人好像,完全,没有在听呢。
第38章 第 38 章
好在迹部的声音不算很大, 所以没人注意到他那有些丢人的宣言。
迹部景吾不会觉得,但岩濑惠却很清楚,上学时可能也就冰帝的人会真情实感觉得迹部这样招摇的发言很帅——毕竟只有冰帝的人每次都很大声的给予他欢呼和喝彩。
但在外人听来, 这就是妥妥的中二发言啊!
可迹部他又不改, 这除了惯着还能怎么样。
早就习惯的岩濑惠没搭理这个发言, 他的脑子早就熟练地能把这种话过滤掉了,但不等他的话刚到嘴边,就被突然转弯, 带来一股剧烈撞击的碰碰车给憋了回去。
“唔!”
车体在赛道边上狠狠一撞, 又借着劲儿弹向了另一方, 他感觉自己要晕车了。
不是因为速度快, 而是因为不断地撞击和快速跳转的方向。
这场“比赛”竞争激烈。
玩碰碰车的不是亲子就是情侣, 场上的alpha又不止迹部景吾一个,除了alpha们争强好胜的本能,也有不小的攀比心作祟——在这种带着趣味儿又有竞争意义的游戏上,谁都想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表现一把,以展示自己的“威武”。
迹部景吾也不例外。
岩濑惠觉得他和另一个金发的白男alpha杠起来了,虽然是对方先别他们车的。
“这游戏不就这么玩儿的么。”迹部看的倒是比较开, 他低头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的岩濑惠,“要不我们不玩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
他现在倒是信了岩濑惠不想玩儿跳伞的说法。
玩个碰碰车都能这样, 真上了风口在风中旋个不停,不知道得变成什么样。
也对,把鱼从水里拉出来都会缺氧窒息的。
“你手松开就好了。”岩濑惠面无表情地“指责”道,“你这么斜着坐你也晕。”
开车当然是不会晕车的, 但坐车的人却截然相反,因为车的每一个方向都不收他的控制——尤其是在一个不舒服的姿势下。
迹部这才发现, 自己扣着人腰的动作让岩濑惠不得不猫着上半身斜靠在他身旁,在狭小的碰碰车里,这种姿势对岩濑惠的的身高确实很不舒服。
太幸福了,完全没注意到。
“抱歉,没注意到。”他心虚地松开了手。
岩濑惠轻哼了声,倒没戳破他的话。
一轮碰碰车很快结束,下车的人神色各异,有兴奋的小孩儿和父母,有哭个不停的小孩儿和手足无措的爹,也有面色铁青的青年,和跟在对象身边不停撒娇以表示自己害怕的甜心。
只有岩濑惠在神色平常的到旁边的吧台要了杯酒。
旁边有个男性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责怪妻子玩起来太疯,完全没关注到孩子的情绪,但美艳的女性却打了个哈欠,说是自己也没想到小孩儿能那么菜啊。
这种对话在女A男O的家庭里比较常见,但那位女性个头不高,感觉只有160左右,反倒是男性差不多将近190的样子,并不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惹得岩濑惠好奇地看了几眼。
“你喜欢小孩儿?”要了杯果汁的迹部以为他在看那个哭唧唧的孩子。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不是在看人家孩子吗。”
“我没看孩子。”
没看孩子,那是在看大人?
突然意识到这点的迹部,脸上的漫不经心突然被冻结,准备去接酒杯的手都僵硬起来。
酒保小心翼翼地给杯中插了多薄荷,说:“先生您的饮品。”
但这位先生看起来好像没心情喝了。
刚刚玩儿碰碰车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迹部沉闷地拿起酒杯,打量起那对夫妻。
嗯,长得是不错,但没他好看。
身材也不错,但没他的好,他迹部景吾的身材自然是完美的存在——不,他不会有那个女的那么大的胸
或许岩濑惠喜欢胸大的?
平时也没觉得啊。
“你在想什么。”见迹部看着人家看的认真,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岩濑惠忍不住问。
“在想一件事……”迹部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什么?”
迹部一个胳膊扶在吧台边,半俯下身,鼻部呼出的热气在岩濑惠耳边徘徊许久,半天没有张口,在他痒得想把头偏过去的前一刻,才压低了声音,耳语道:“你喜欢胸大的?”
他这人一向爽快,有什么说什么。
但岩濑惠还是被他的话憋的脸上一红。
“你在说什么呢!“
岩濑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换不断,他一边觉得迹部在映射自己,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谁让那天晚上这家伙把他衬衫扣子解开的第一句,就是“好大啊”,手还喜欢摸个不停。
可他也不确定迹部还记不记得他自己说过这话,干过这事。
“这不是你一直盯着别人看么。”迹部一副苦思冥想,却不得要领的表情,“我想了半天,除了这点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比我优秀的,不然——”
“不然?”岩濑惠不懂迹部为什么要和路人攀比。
“不然你为什么不看我?本大爷绝对是全场最好看的人吧?”他微微挑眉,显然对失去的这份关注度感到不满。
迹部景吾这话说得不假,哪怕在高中帅哥如云的U17,他也凭借优秀的外貌收获了无数关注。
他比其他帅哥浪漫,比其他人风骚,比其他人更绅士,又不像白石藏之介那样纯情到容易脸红害羞。
岩濑惠知道外国人其实很喜欢迹部这款,就像在这艘邮轮上已经有无数Omega和beta向他投来橄榄枝了,甚至还有alpha。
“你这是在和我抱怨吗?”岩濑惠问。
还是说撒娇?
“就算我们的关系有到能抱怨这种事的地步,也应该是——”我先向你抱怨那些源源不断来找你的Omega吧?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个弱声弱气,又有些甜腻的声音响起。
“那个,您好?”见岩濑惠抬眼看过来后,迹部也面色不愉地看向他,声音的主人才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来人个头不高,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卷发,脸上还有层薄薄的雀斑,看起来像刻意画上去的,一双焦糖色的大眼睛旁是刷的长而浓密的睫毛,身上是配有粉色缎带的白色短T,露出一段纤细到能一手握住的小腰。
雀斑妆、鸡窝卷毛头、青春风格的辣妹打扮和短到要盖不住他那对翘臀的短裙——虽然这样评判很刻板印象,但对方看起来就像西雅图的网红男性Omega。
搭讪的方式也很“美式甜心”。
可惜可爱的Omega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绅士风度”。
“不得不说,确实。”迹部的态度友好中带着直白,可以说是平淡,哪怕再不愉悦,他也不会忘了自己应有的礼貌,“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哦,没什么了,只是想来和你们喝一杯,还有我的朋友们……”雀斑男孩红着脸,一副很羞涩的样子,回看着他朋友们的方向向他们示意。
那是群和他打扮差不多的男性Omega,起码看起来像是。
岩濑惠并不喜欢这种风格,或许是他保守而古板,但作为一个少年时期每天都只穿泳裤泡在水里的“奔放”beta,他不太喜欢这种在一个人身上同时看到稚气和性感的感觉。
对方看起来还在上学。
说真的,来这里喝酒,他们成年了吗?
比起岩濑惠在心中默默用道德法律判断对方的行为,迹部就直接多了。
“抱歉,恐怕不行。”他直接拉起岩濑惠空出的手,在手心紧紧握住。
岩濑惠的手掌不小,但被他圈起来却刚刚好。
“我想没人愿意约会的时候被其他人插进来,对吧?”迹部的话理所当然,又夹杂着一丝得意,好像本该如此,他们确实是一对情侣。
诶?
岩濑惠一愣,条件反射想抽出手,却已经被对方牢牢握在手里,他也不想因此在人前伤了迹部的面子,也就没用多大力气。
你真是堕落了,岩濑惠。
他在心中悄悄唾弃自己。
就像他不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以迹部的糖衣炮弹,他也没信心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看着那交握的双手,雀斑男孩也有些愣神。
“哦,抱歉——”他抬眼上下扫视着岩濑惠,眼神从一开始的友好憧憬变成了打量,“我没想到您这位英俊的朋友,居然是位Omega。”
单看岩濑惠的身高和身材了,确实会让人觉得是alpha。
“真是帅气呢。”他的语气很婉转,像极了美国青春校园偶像剧里才会有的mean Omega。
这种误会和语气见多了,岩濑惠早就习以为常,他也不会因此多给这人眼神,只是平淡地说:“我是beta。”
“wow——”雀斑男孩儿惊讶的用手捂住张大的嘴,打量的眼神更加明显,随后嘴角挂起,皮笑肉不笑道,“那这真是……祝福你们。”
然而他的行为并没有得到岩濑惠的任何回应,只有迹部礼貌地说着谢谢。
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回应的他在哪儿干站了一会儿,发现是自讨没趣后,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我以为你会反击他一下。”迹部眼中含笑,问。
岩濑惠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
“不然呢?为了打击他而刻意表现得和你很亲密?”岩濑惠觉得有些奇怪,“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路人表现出不正常的竞争欲?”
用网上的话说,叫什么O竞?为一个alpha开始在那里争风吃醋。
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路人而已。
“没必要去向不重要的路人证明一段关系。”岩濑惠从迹部手中抽出手,给对方理了理歪掉的领口,“更何况——”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不是么。”
第39章 第 39 章
普通的朋友会出来约会旅游吗?
反正他和忍足、宍户他们不会, 岩濑惠也不会和东龙司越知他们出来。
迹部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没在意,只是笑着握住他的手, 轻轻在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不着急, 很快就不是了。”
还挺自信的。
岩濑惠抽回手, 只觉得这家伙也太肉麻了。
“你最近是点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觉得在发生特殊情况后很难再回到从前的位置。”迹部将杯中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硬生生将饮料喝出了高度数酒的气势,“还是说本大爷真的没有一点魅力, 嗯?”
这当然是否定的。
“非常有。”岩濑惠挥了挥手, 拒绝了酒保给他添酒的动作, “不过既然要承认你的魅力, 也要接受它所带来的风险, 不是吗。”
迹部景吾的醋是会吃不完的。
不管何时,不管他走在哪里,都会有源源不断地人们前赴后继向他奔来,有人为了他的英俊相貌,有人为了他的万贯家财,作为一个优秀的钻石王老五, 迹部景吾永远不会缺人喜欢他。
哪怕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总会有人爱上他。
就连岩濑惠的喜欢也如沧海一粟, 毫不起眼, 比起其他人的喜欢,迹部的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他们有什么关系,如果谁对迹部表示一下好感,他都要吃一下醋, 别扭一下,那活得也太累了。
岩濑惠看得很开——当秘书这么多年, 早就够他整理好这些思绪了。
迹部的眼神有些复杂。
对alpha来说,爱是占有。
□□上的占有,心灵上的占有,甚至灵魂上的占有。
让自己填满对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呼吸间的空气,哪怕对方是个beta。
这种占有自然也希望获得同等的回馈——或许母亲说得对,alpha虽然看起来侵略性十足,骨子里却是贱的,既希望对方全身心都属于自己,又乐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对方的喜怒哀乐。
他现在完全无法勾起岩濑惠心中的妒火,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的。
或许这就是温水炖煮的弊端?
彼此早就习惯和接受对方的每一个缺点了。
*
在邮轮上的第三天并不如岩濑惠想的那么顺利,虽然白天他和迹部玩的开心,也算是吃好喝好,但不速之客总是会在夜晚降临。
而且不只是一个。
不只是从谁那里得来了消息,或许是旁听的酒保,也可能是一直负责打扫为生的船员,在得知迹部景吾和岩濑惠还不是关系稳定的情侣,或许甚至连床伴都不是后,不少当下寂寞的Omega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当然,就算迹部和岩濑惠是床伴或情侣,也不会去影响有心人的努力。
岩濑惠已经分不清是第几个人来敲门了。
自从因为一个紧急会议的网络电话,他们从甲板上返回房间后,那些蜂拥而至的人们居然一路追到了这里。
虽然VIP客房有专属通道,但VIP客房的区域却不止他们一间。
看着袒胸露乳,又实在没什么料可言的Omega,他叹了口气,好心地给对方把衣服领口拉了起来。
“他在办公。”岩濑惠说。
他想应该没人喜欢在工作狂的身边搔首弄姿半天,有点碍眼。
“在邮轮上也要办公?”Omega一愣,邮轮上没网,虽然有付费WiFi,但没人愿意用那慢的要死的东西办公的——来邮轮上不就是图个玩儿吗。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没事啊!我们可以办公桌play的!!”
“……”
虽然他现在不用负责秘书的工作了,但直觉告诉他如果把这人放进去,迹部会直接扣光他明年的奖金的。
“抱歉。”他挂起一抹假笑,作势要关门。
“等等!”小个子的Omega眼疾手快地把手扣住了门锁处,用自己手指的安危硬生生阻止了岩濑惠的动作。
他不顾自己又落下来的半透明衣服,用另一只手怒气冲冲地直指岩濑惠胸口道:“我是找迹部先生的,你个beta又算哪根葱?要拒绝也是他来拒绝我!”
眼中虽然满是怒气,却也包含欲望,对方似乎很自信只要见面,迹部就会爱上他一样。
岩濑惠低头看着自己被戳中的胸口,绅士的没把那根涂有粉色磨砂甲胶的尖细指甲打下去。
已经知道是迹部先生了,看来短短三天,足够船上这些人摸清最富有的VIP的身份,并制定相应的计划。
“难道我要为你打断他的工作,叫他出来,给自己惹起事端?”岩濑惠用另一手拨开了他的指甲,“你又是哪根葱。”
听起来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
Omega眼珠子一转:“你要钱吗?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如果能跟迹部的继承人搭上关系,那么这些打点费也就九牛一毛了。
“钱?我不缺钱。”再没脾气的人耐心也是会被消耗的,看着对方一脸不信的和表情,岩濑惠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觉得这事儿什么时候能完。
要是迹部景吾不是alpha就好了,要是他不是大财阀的继承人就好了,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自己也不用忍受这样的聒噪——但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自私了。
抬眼看向远处楼道鬼鬼祟祟的其他几个人影,岩濑惠意识到,这些人或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别说接下来的11天里,哪怕是今天晚上也不会消停。
也不知道迹部这两天白天都是怎么回答那些搭讪的。
在搬到楼道住和跳海游回岸边中纠结了半刻,岩濑惠选择了那个不太离谱,又让他有些痛苦的办法。
他从口袋里抽出湿巾,狠狠擦了擦脖子上的遮瑕,微微俯下身子,像这个不知道有没有165的男孩示意。
“看清了吗。”
“啊?”Omega呆愣地看着那块印记,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了段时间了,但仍然很好辨认。
吻痕这种东西,他怎么会不认识。
“你——”他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眸子。
“回去吧,他不喜欢你这种小屁孩。”岩濑惠回忆起幼时母亲在家拈酸吃醋的语气,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嘲讽着,“他们那种也是。”
他指的是那些徘徊在楼道的人。
怎么会输给一个beta呢。
Omega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天憋出了一句:“又不是新的!他肯定嫌弃你了!alpha怎么可能几天都不做!”
“哦,因为我不想。”岩濑惠完全不生气,语气淡淡地,活像店员在应付无理取闹的顾客。
“哈?alpha怎么可能因为别人不做就不做啊!”
“会疼人的alpha当然会,怎么,你的,哦不,以前的alpha不会么。”岩濑惠斜睨着他,“他们都不会心疼你一下?”
“还是你没被人爱过。”
这种话可真是嘲讽意味十足了。
岩濑惠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回廊里的那几个人听见,有个胆小的忍不住蹲下缩了缩身子,还有个嘴毒的忍不住骂了句:“真是茶气冲天啊。”
“迹部家的少爷喜欢绿茶么。”
“可能是喜欢大胸的绿茶吧……”
虽然他们看不上beta,但不得不承认岩濑惠的脸好看的,身材也是。
被岩濑惠直怼的Omega面色一顿扭曲,最终气喘吁吁地扔下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对他的诅咒,还是对完全不熟的某人的认可。
“呵,beta当然要关心啊,不关心的话易感期很容易就会被屮死在床上吧!”
“反正最后还是会被抛弃的——!!!”
看着跟个兔子一样,气的要跳着走路的Omega,岩濑惠觉得他应该去找个棉签,好好清洗一下被污染的耳朵。
自己的付出有点大,但今晚好歹能安静一下了。
他面无表情地一把关上门,刚一转身,就看到一脸好奇的迹部景吾靠在卧室的门上。
“开完会了?”他问。
迹部点头:“我让他们别鸡毛蒜皮的事都来找我,有大事就去找我妈。”
毕竟他自己现在本质上也是给老妈打工。
随后他提醒道:“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不过我得提醒你,现在是休假,你这种自主的加班行为,我是不会给你发薪水的。”
“真小气。”岩濑惠走向客厅里的沙发,准备看自己还未看完的狗血电视剧,“不过你想多了,我也是为了自己的清净。”
“不过我突然意识到,这世界到处都是拿着爱的号码牌等你的人,好像就我一直举棋不定的钓着你。”他说了一个事实,并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行为,“这显得我很坏。”
迹部问:“有多坏?”
“就跟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
“所以呢?”
“当反派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里,主角爱情路上的绊脚石、拦路虎,都会被轰成一团粉末,成为炮灰,然后和着泪水铺就接下来的爱情路。
岩濑惠听起来不是很想当炮灰。
“所以呢,你想当个好人?”迹部颇有兴趣的问他。
迹部理所当然的会是男主角、A主角。
“不,我觉得不管是当反派还是当其他的角色,都不能当的那么窝囊。”见迹部走进,岩濑惠拍下了他搭过来的手,“你看,不管是谁,是什么角色,和你在一起就会这么麻烦。”
“嗯?”
“要为你的魅力去承担责任——”看着迹部站在沙发后方,准备俯身向下,岩濑惠眯起眼睛,仰头一把捧住了他越来越近的脸,好保持二人间的距离,“我想有些事你得自己负起责任来。”
比如自己去解决掉那些烂桃花。
“我么。”迹部哼笑一声,“我可是有努力负责的。”
“去处理你的魅力惹下的那堆烂摊子。”
第40章 第 40 章
岩濑惠又怎么会没有爱慕者呢。
185的高挑身高, 在AO中也出类拔萃的好看脸蛋,体面的工作和绝对拿得出手的名牌学历——也不能怪有那么多人急着想让他姨妈帮忙介绍对象。
迹部对岩濑惠在外面还惹了多少花花草草并不清楚,但单那个过了那么多年还对他念念不忘的冰室凉介, 就能看出他的魅力绝对不止于外表了。
毕竟作为明星选手, 冰室凉介的追求者绝对不缺乏美人。
看着岩濑惠疑惑的神情, 迹部景吾一一细数起来:“Alpha、Beta和Omega,不管男的还是女的,三个性别都有, 比追求我的人性别里还要多一个, 你说, 我处理起来是不是要累的多呢。”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儿, 毕竟这年头搞AA恋的是极少数。
但是——
“你在偷换概念。”岩濑惠皱起眉, “种类和数量不是一回事儿吧?”
他的追求者和迹部的追求者基数能是一个等级吗?
前者基本都是在大街上看到后搭讪要个联系方式,数量少得可怜,很具有偶然性,后者可是社交平台的留言和私信都能挤爆的存在。
就算没有那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身份,就迹部景吾那堪比模特营业的发帖速度,凭借优越的外表, 也足够他成为日本乃至世界首屈一指的网红的。
其实几年前,在他们公司新产品还未推出上线之前, 岩濑惠和市场部门是有想过举荐他们老板去代言的, 不仅能节省推广成本,还能炒一波热度——这个建议自然被当事人拒绝了。
迹部景吾表示他不靠脸吃饭。
不过现在看到这张脸,还是很好看,很适合出现在时尚画报上。
“差点被你带偏了。”岩濑惠试图把他的身子抽出来, 但对方的身体完全笼罩了上方空间,“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在向你汇报我的辛苦罢了, 刚刚帮我赶跑麻烦精的岩濑先生。”迹部冲他眨了眨眼睛,“顺便看看能不能得到你的表扬。”
他继续说:“你知道么,在泳池里,你的魅力可是会只增不减——哦,我忘了,你在水里只会一心想着游泳,根本不会注意到我赶走了多少打听你消息的人。”
从泳池上方看去,只能看到岩濑惠像尾鱼一样现在水中呈一条直线划过,只有在他浮近水面,破水而出时,才能清晰地认识到,那不是条鱼。
而是条人鱼。
不然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会在水里灵活的游动,仿佛与水生为一体,就连脱离水面时,也会有一颗颗水珠听话的从他高挺的鼻梁至清晰的下颌一路下滑,又从锁骨顺着光嫩的胸膛奔赴水面,形成一丝丝水波。
不过当事人本人对这种说法一向嗤之以鼻,只是觉得水泡多了,人的皮肤自然会白皙光嫩,就跟人总是洗完澡后觉得自己全世界最好看一样。
就连现在也是。
“那些不都是和你搭讪的人么。”岩濑惠显然不信。
怎么可能有看上他的人还会想摸迹部景吾的胸肌,这么花心的吗?
“这两种人当然都有,这又不冲突。”迹部看起来很高兴,“不过我很开心,你在游泳时居然还有注意力来留意我么。”
这可真是奇迹。
要知道岩濑惠在游泳时的注意力绝对是百分百的,绝对不会为泳池外的声音和景色分去心神,不然在赛场上绝对是致命的,毕竟毫秒之差也会到名次。
哪怕已经退役许久,岩濑惠也保持着这些专业的习惯,就像他直到现在也会在游泳前习惯性的抖抖手臂,平时也会定期去除体毛。
看着迹部开心到想要开香槟的表情,岩濑惠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脸:“你想多了。”
“那边动静那么大,是个人都会注意到吧。”
“也是,不过看在我那么努力解决你魅力带来隐患的份上,总该有些奖励吧。”迹部把他的脸掰过来,“比如——”
“不去计较我那份麻烦?”
这条件提的真是胆小。
岩濑惠忍不住松开眉头,笑着问:“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自然是告诉他们名草有主。”迹部扬起下巴。
“然后他们都来找你了?”
“……本大爷也是实话实说,没有半分夸大。”迹部有些迟疑,“我在努力追求中。”
哦,原来他说得这个名草有主,还是个将来时态。
“其实机会有很多的,你不必只挂念我这个索然无味,还会扎得人一根刺儿的草,我又开不出什么花。”岩濑惠拨开他的手,示意他好好坐下,“我们好好聊会儿吧。”
“本大爷可是从一而终的人。”
“真的不是什么一直得不到,所以更想要得到?”岩濑惠觉得蛮有趣的,“小孩儿在拿到喜欢的玩具前都会锲而不舍的索要,拿到以后没了多久就会腻歪。”
迹部问:“看来你小时候是这样?”
“不,我小时候的事早就记不清了,是我妈的孩子,另一个。”
他连声弟弟或妹妹都不愿意叫,但听起来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对母亲的生活充耳不闻。
“我家的事你应该听忍足说过了吧?传闻版本的。”岩濑惠说。
迹部点了点头。
“那我把版本补全点,反正你也没其他人那么八卦。”岩濑惠笑笑,又问他,“有酒吗?”
迹部马上从隔壁吧台上拿了瓶朗姆和果汁。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单调的口味,但岩濑惠爱喝。
“就像他们说的,我妈确实出轨了。”看着迹部景吾分着酒,岩濑惠索性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找了个舒服的坐姿,这时候他也懒得去管健康不健康了,“不过这事儿我并不惊讶,也不伤心。”
迹部有些意外。
“这事儿我和我爸很早就知道了,不过我要晚很多,差不多是刚上大学才知道。”岩濑惠提起这件事的表情很平静,毫无外人想象的愤怒,他反而问了迹部另一个问题,“在科学发展之前,结合热是每个Alpha和Omega必经的过程,你应该见过Omega在发情期有多难熬吧?”
出乎他预料的事,迹部景吾摇了摇头。
岩濑惠瞬间卡壳。
“你怎么会没见过?”他惊讶的尾音都要失声了。
“了解仅限于课本和影视,我妈是beta,我当然没见过。”迹部耸了耸肩,“我爸的亲妈倒是Omega,但是去世的早,他自己都没怎么见过。”
他妈妈是独女,自己是独子,父亲那边的亲戚在长大后都来往的少,这么一说,他还真没和什么Omega有过亲密的关系,小时候那些当然不算了,第二性别未分化的小屁孩儿一堆,能分清男女就不错了。
“迹部会长是……Beta?”岩濑惠惊讶的重复了一遍,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外界一直默认迹部会长是alpha,就连岩濑惠也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了,毕竟在大众看来,她比许多女性alpha都要“A气十足”,更重要的是,她是财阀继承人。
“有什么可惊讶的,你不也被很多人认为是Alpha么,嗯……看脸的话也被人认成Omega。”迹部装作仔细端详的样子看了看他的脸,又是一笑,“你前几天不是还见了我爸。”
“难道你觉得他像Omega?”
哪儿有身高一米九、胸肌快要把西服撑爆的alpha,要不是老婆挑剔,他老爹估计还每天胡子拉碴的。
岩濑惠那天还真的忽视了对方的身高,被迹部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那天视野里的人各自都挺高的。
看着岩濑惠呆愣的样子,迹部大着胆子去薅了把他的头发:“怎么还那么惊讶,你可不像是对性别有偏见的人。”
可能是连着游了几天泳,岩濑惠的头发有些毛躁,手感不像之前那么顺滑。
“不,性别其实不难接受。”岩濑惠摇了摇头。
毕竟在世界级的泳池那么多条泳道里,他是为数不多的beta,甚至是同届比赛里唯一的beta,乃至在世界冠军里也屈指可数。
他不认为beta一定比alpha和Omega差,但也不会忽视生理差异。
“只是比较震惊你父母居然是AB婚姻。”岩濑惠说,“看你那么有信心的样子,他们过得很幸福?”
“幸福?要我说还行吧,老头一天到晚追着我妈跑,两个人一天到晚不着家,反正他俩自己很开心。”迹部词用的有些大逆不道,但他妈生他时老爸已经三十多岁了,现在也到了60,叫老头也没什么错。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是不同的。
迹部希望天天都能看到对方,每天眼睛闭上前是这个人,第二天眼睛睁开时还是这个人,这么说在他妈妈眼里会有些黏糊,他们那种你追我赶的追逐也不会失去乐趣,但在他看来,分离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一年会有365天,可爱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几十年。
况且他这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就算不能实现又怎样呢,在一起的对象才是最重要的。
他用吐槽的语气讲述着父母的爱情故事,某种程度上有些俗套,又离谱的有些脱离现实,主题是英雄救美,不过英雄是叛逆离家去当特工的财阀家族Beta大小姐,美人是被逐出家族的Alpha落魄公子哥。
“他不愿意结婚,能力也不是那么的出众,比起实践他更喜欢搞理论研究——你知道的,在金融行业,人脉比能力更重要,反正那么不缺天才,尤其当他还是个道德底线非常高的普通聪明人。”
不联姻给家族带来商业价值,恰好又碰上家族继承人内斗,他爸这个早早就死了妈的不受宠儿子自然就被扫地出门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家里给他的教训,无法忍受“寒冬”的公子哥迟早会回家的。
“‘无论外面多冷,家人们总会在家里等你。’”看岩濑惠专注地把杯里的酒当成果汁喝,迹部索性给他添上了果汁,“我那个生理上的爷爷是这么说的。”
“不过他可能也没想到,我爸直接跟一个beta跑了。”
还是个有钱的beta。
结缘的契机不过是场爆炸案,却引得一整个家族的人都在震撼——那一直不结婚的家伙怎么跟个beta跑了!!!
“……然后他们私奔了?”岩濑惠问。
“没有,我妈不愿意,她还有她的特工事业,我爸单方面死皮赖脸而已。”迹部捡了几个他认为浪漫的小故事,其实说起来他爸还有些可怜,“后面自然是顺利结婚了——毕竟我家这么有钱,我爸家里不会不识好歹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会让那些直A癌放下偏见,更别说那还是群唯利是图的“贵族”。
再然后就像现实那样,他们生了个儿子叫做迹部景吾,养了没多久,瑛子女士就把儿子甩给Micheal管家和爸妈,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了。
直到迹部景吾长大成人。
“其实我妈挺关心我的,没外面人传的那么恐怖,在我的学业上很谨慎,只是比较尊重我个人意愿而已。”
岩濑惠很赞同。
“是的,会长很喜欢看你的照片,看得出她很关心你,听Micheal管家说她还组了好几本专门的相册。”
闻言,迹部的表情有点微妙。
他妈真的是单纯爱收集他的高光照片?
那怎么在他以前怎么没有,等岩濑惠给他当了秘书,就突然有这种癖好了。
不过这种真相还是不要告诉对方了。
迹部夫妇的故事很给人鼓励,浪漫程度和幸福程度简直可以拍成电影,给这个社会当作AB恋的模范。
迹部也这么认为:“我爸有想过,不过被我妈否决了。”
也不知道迹部的自恋是遗传自谁。
岩濑惠心中发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问:“为什么。”
“她说曝光度太高对她的事业有影响。”
哪怕继承家业,也不会影响迹部瑛子女士那颗火热的特工之心。
“那会长真是敬业呢。”
“是啊。”迹部给自己也倒了半杯酒,他觉得胜利在望,值得去庆祝一杯,“如何?是不是突然有信心了?”
“起码能理解你的自信了。”岩濑惠笑着瞥了眼他手里的那杯酒。
不愧是迹部景吾,还没结束就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那我也讲一个故事吧,起码——”
“开头也是比较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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