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之所以对0和1这么敏感, 纯属因为他生长在网络信息大爆炸的年代。
从他上初中的时候，偶尔就会听到班里女同学各种窃窃私语聊什么西皮，磕这个磕那个, 仿佛个虔诚的信徒。
后来又了解到了什么叫做耽美, 耽改, 攻受。
主要也不是他主动想要了解的, 主要是听身边女性聊天, 实在没控制的了自己的好奇心, 搜完了之后就开始后悔。
他一个老爷们, 了解这些做什么？
但下意识的，避免了所有跟0相关的东西。
等他身价逐渐高了，身边追求者男男女女都有。这让他再次正视了一下自己的性取向，然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对以后能够陪伴在身边的人性别并没有那么大的严格要求, 可前提得是自己能喜欢才行。
就这样，一直到三十多岁死的那天还是个雏。所以那天陈二虎呜呜呜哭自己是个雏的时候, 他还稍微的苦涩了一下。
谁不是呢？
哪怕这辈子当了爹, 也是个雏啊！
当然, 这些都是前提，总之楚飞扬认为自己下意识选择位数1的这个情况就是条件反射而已。
宁贺云压根不懂这些弯弯绕，他虽然实打实是个基佬, 但以目前这个情况, 他能够接收的信息非常少，对什么0什么1压根不懂，还算是个身心纯洁的青年人。
总之, 宁老板坦然的接受了520, 而楚老板有些小忐忑的拿着521。
宁老板还在店里精挑细选了两个呼机套，这玩意能直接穿在腰带上, 还带一条链子绑在呼机上面。想要用的时候打开摁扣就能把呼机拿出来，因为有链子连着一点也不怕丢。
楚飞扬：丑拒。
但没能拒绝得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宁贺云把这么个丑东西挂在腰上，还扭着腰来回的看，“咋样，好看不？”
楚老板窒息，干巴巴道：“还行吧。”
说出好看两个字，真的良心会痛啊。
“你也戴上啊，”宁贺云怂恿，“快，来来来，我给你戴。”
楚老板委婉拒绝，“还是算了吧，一会儿到家让我妈看见，又得数落我。干脆放店里吧，反正在家里也用不到，回头别再被楚招招玩坏了。”
把锅丢给楚招招，他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行吧，”虽然有些遗憾，但宁贺云也知道楚飞扬的顾忌。家里人太多了，自己带这个玩意楚家人不会说什么，但是楚飞扬带了，楚妈绝对得唠叨好几天。
为了耳根子清净，只能让楚老板委屈一下了。
楚飞扬：我谢谢您了。
往回赶的时候，空气中传来湿漉漉的气味。原本明媚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开始阴了下来。
今年春天雨水少，但这刚入了夏雨水就多了起来。
这几天学校里都在准备期末考试，要迎接暑假的到来，因为下雨到不会那么的闷热，让学生们轻松了不少。
小学考试就一天，但一年级小学生就半天。一上午，语文数学全搞定了。
一群崽子们兴致勃勃的收拾书包迎接放假。
等全部考完再返校拿成绩试卷，还有下学期发的新书。
因为下雨，店里的食客到多了起来，基本上都是路人过来躲雨的。兜里有富裕钱的还会买点儿卤味，再来一扎啤酒，吃吃喝喝的等着雨停。
批发市场的几个门口都站着宁贺云的小弟，他们身边摆着个大桶，向来往的人兜售雨衣雨披雨伞。
那些着急回家没带伞的也会咬咬牙买上一件，毕竟这个年代的雨衣雨伞质量还是很不错的，仔细着用能用好几年。不像以后，几十块钱买的雨衣穿不了几次就坏掉了，那雨伞骨架纸叠的一样，不刮风还好，稍微一刮风就翻。
这边面包车一停，就有人从店里打着伞出来，把楚老板宁老板赶紧接到店里去。
楚飞羽下了灶台，他抄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哥，你干什么去了？”
下午回店里就听四眼仔说楚老板跟他云哥出门了，楚飞羽心里就不舒服。天天怂恿他哥出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买了个呼机，”楚飞扬从兜里掏出那个黑东西直接丢给四眼仔，让他把呼机收到柜台抽屉里。他也不好对自己弟弟说这是宁贺云给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楚飞羽一直不太待见宁贺云，若是听了这个，非得炸不可。
“买了个呼机？”楚飞羽走了过来，十分感兴趣的趴在柜台上，“拿来我瞅瞅，哎哟，真好看。”
宁贺云得意且低调的对着楚飞扬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在说咋样，我选的，都说好看呢。
楚飞扬：……
都一模一样的丑东西，还能瞧出多好看来？
“三哥，给我戴几天呗？”楚飞羽拿着那个呼机爱不释手，来回翻看，“呼机号多少啊？”
楚飞扬报了个数，又道：“挺贵的，好几千呢，你戴它做什么？戴回去再被弄坏了。”
楚飞羽想了想也是，不说自己家，就现在住的那个院子除了店里的学徒，还有不少大哥二哥店里的帮工。不说弄坏了，万一谁眼皮子浅伸手偷了，那才是麻烦事呢。
聊着天就到了饭点儿，批发市场不少摊主陆陆续续的出来买饭吃了。一开始有的摊主还在家里带饭，但现在赚的多了，再加上天气热带的饭放不住，就干脆都出来买饭吃了。
想要节省的就去买包子馒头，个头大，三五毛钱就能吃饱，咸菜和汤都是免费的。或者去面店来一碗炸酱面，也是才五毛钱。
稍微想要吃好点儿的就来这边的快餐店，一荤两素搭配，大米饭不限量也就一块五。
若是还想吃的更好点儿就去砂锅店，来一份酸菜白肉或者砂锅丸子，配上米饭馒头，再来二两小酒，绝对超不过三块。
如今的物价，真的是便宜的不行。钱也有钱的价值，拿着一百块跟批发市场里面转一圈，大包小包拎一手都花不完。
不过好日子也就这两年了，慢慢的物价就会逐渐上涨，现在几分钱一个的馒头很快就会变成一毛钱一个，一毛五一个。
等到95年，正经吃顿好的至少都得五块钱。
虽然工人们工资也涨了，可也就一百多块钱，不但扛不住物价飞升，想要买个房都变得难了不少。
如今还没有商品房一说，很多楼房都是分配制度。
真正房地产业起飞的时候就要等到奥运会举办，曾经几百块一平米的房子恨不得翻个四五倍，然后逐渐上升，几乎再也没降下来过。
批发市场摊主打了饭都会端回摊位上吃，只有个别会留在店里，那也是因为摊位上有人帮忙看着。
楚飞扬盘算着荤菜要换一换了，市场里的鸭子比鸡便宜了一些，干脆把黄焖鸡换成啤酒鸭。另一个肉菜也得换，换成溜丸子。
溜丸子也十分考验工夫，这丸子要怎么才能做的好吃，久炖不散，也是有一门学问的。
正好，也该教学徒们一些新东西了。
还有大哥二哥的包子铺，天气热吃包子的都少了，可是也不能只靠着晚上烧烤摊子赚钱。他得教大哥二哥点儿新手艺，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夏日。
楚飞扬看着他这个小小的快餐店，虽然很赚钱，但他仍旧不怎么满足。
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句话是没错的。他以前虽然拿了不少荣誉，但也没有富足的金钱盘个饭店下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二环里租个四合院做个私房菜。
当然，这个心愿已经完成了。
但现在可是黄金90年代，经济腾飞，但物价还没飞起来。
曾经有句俗话说，站在这个风口上连猪都能起飞，他怎么也得比猪强不少了。
他要开个大饭店，自己做自己的总厨！
这应该是所有厨子的梦想。
“凉皮？”
晚上回到家，楚飞扬就召集了楚家所有成年人，要教他们做凉皮。
凉皮这个东西在西北还是很盛行的，目前镇上并没有人来做。批发市场里二嫂娘家倒是会做凉粉，但那也不是凉皮。
凉皮这个东西，既能当菜，又能当饭，还是很受欢迎的。
“这玩意很简单，你们看一遍就回了。”楚飞扬开始和面，又把揉好的面团在水里来来回回的洗。洗出来的那一小坨就是面筋，这可是好东西，蒸熟后能凉拌也能油炸，甚至还可以烤了吃，味道相当不错。
面粉水沉淀后再调成面浆，找了家里的搪瓷托盘做蒸盘，然后把调好的面浆均匀的撒进去，隔水蒸三分钟就可以拿出来了。
脸盆大小的凉皮晶莹剔透，柔软却带着韧劲儿。
叠起来切成条，放些蒸熟切丁的面筋，擦丝的黄瓜，油盐醋蒜汁以及自己调配好的五香辣椒油，一碗香喷喷的凉皮就做好了。
除了凉拌凉皮，还能做凉皮卷，后世也称之为娃娃鱼什么的。
凉皮卷就更简单了，里面放上凉拌好的土豆丝胡萝卜丝黄瓜丝豆芽刷刷卷起来。透过凉皮还能看到里面绿的绿红的红，咬上一口凉凉的非常爽口。
剩下的面浆让大哥二哥他们去试手感，楚飞扬看着家里人大口的品尝凉皮和卷皮，道：“再过些日子就更热了，包子馒头估计不太好卖，有了这玩意至少不会让收益下降。”
但做凉皮是个苦差事，一大早起来要和面洗面，要一张张的把凉皮蒸出来。一张三分钟，做一百张就是三百分钟，四个多小时呢。
“这有啥辛苦的，在家里种地不也得大早起来，忙乎到太阳落山？同样都是受累，还不如弄这个赚得多呢。”
楚妈可不觉得辛苦，她每天看着几个儿子儿媳妇数钱都能看得特别高兴。
他家老三现在一天一个赚钱的主意，而且毫不吝啬的传授给自己的兄弟，这样的和睦楚妈跟楚大红高兴还来不及呢。
为此，楚妈还敲打过大儿子二儿子。他们能有今天，在镇上买房，兜里有存款，有铺面，那都是他们三弟的功劳。若是谁因为老三赚得多就眼红，为了点儿蝇头小利亲兄弟也不顾了，就别怪她心狠，直接分家！
这里说的分家可不是单纯的分家，而是不止要分家，还会让老三不再教他们新手艺。
到时候他们老两口就跟老三过，让老大老二被人戳脊梁骨。
“那不能，”楚老大闷声道：“娘，咱们几个兄弟啥心性你能不知道？能做出那种事来？如今感激都来不及呢，若是因为老三以后赚了大钱就撕破脸，那也太不是人了。”
楚老二也跟着点头，“是啊娘，不说别的，就老三教我们这些手艺，他都能算得上我们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楚大红听不下去了，用力咳嗽两声。
楚老二一拍嘴巴，“总之我们不是那种丧良心的人。俗话说兄弟齐心都能断金，以后老三说啥我们都听着，毕竟我俩不如老三脑子好使。”
楚妈满意的点点头，她想了想又道：“那你们媳妇那边没什么意见吧？毕竟她们娘家……”
“能有啥意见啊？她除了娘家没别人了？这不是还有自家孩子吗？”楚老二听到这个连连摇头，不过他还是琢磨了一下，道：“其实我媳妇儿跟我说过，想让她侄子学了蒸包子的本事去他们那边镇上开个包子铺。主要是她娘家只会做粉条子凉粉粉坨啥的，买卖不如大嫂娘家好。而且她娘家儿子也多，如今几个大的也该说媳妇儿了。”
楚妈听了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但是她也知道，这种事没办法阻止。蒸包子这手艺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主要就是包子馅儿怎么调了。这东西也没办法藏着掖着，多看几次心细的都能学会。
“得问问老三，看看老三咋想的。”她说。
这次正好又增加了凉皮，楚妈寻思了一下，把这件事跟楚飞扬说了。
“这有什么要紧的，去做呗。他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做，不如自家人把市场赶紧占了，省的便宜了其他人。”
楚飞扬对这种事向来没有什么意见，等后世很不多所有配方都是公开状态了，拿到配方的人也未必会出来做生意。再说了，二嫂娘家也帮衬过自己家，就是个包子手艺罢了。
“肉饼也让他们做，跟咱们又不是一个镇的，还能抢了生意去？再说了，现在镇里卖包子馒头的也不止咱们一家了，与其担心那个，不如想想自己要怎么做得好才行。再说了，我这里有不少小吃的方子呢，回头慢慢弄，送他们点儿都无妨。”
“还得是你，”楚妈听完这番话，别提多畅快了。
主动让亲家学了包子肉饼的做法，可比后期被他们偷摸学走去做了要强。前面是自己送出去的人情，他们得知自己好。后面那就是准备着要撕破脸了，就算不撕破脸，心里也会憋气。
得了准信儿，楚妈直接晚上有一次开家庭会议，并且同意让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娘家都可以去开包子铺。
两个儿媳妇没想到婆婆竟然如此慷慨，都震惊了，随即感动的哭了出来。
尤其是二嫂，其实她娘家提了好几嘴，也说出实在不行花钱买方子这件事。但二嫂不好意思说，这毕竟是楚家的方子，人家能乐意给自己家？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不是跟自家抢生意吗？
但没想到，老三竟然这么豁亮，东西说给就给了。
楚飞扬还道：“只要他们不抢咱们这边市场，别说包子肉饼了，凉皮手艺也能教给他们，多点儿手艺多点儿出路。尤其是凉皮，推个三轮车去那些工厂门口卖都可以，还省的租店铺了。”
“凉皮先不给！”二嫂连忙道：“这个钱咱们得先赚了再说。而且一下子给这么多，万一心养野了呢？我也不是说我娘家不好啊，就是毕竟隔了一层。万一咱们这边出点儿新的他们就想伸手咋整？以后亲戚都没法做了。”
楚妈欣慰的看着二儿媳妇，“你说的也对，老三就是心善，毕竟你们俩娘家以前总帮衬咱家，他就恨不得把好东西都给过去。但是东西可以给，却也要控制的。咱们的东西给了别人，总是得要落个好。别到时候真的拿顺手了，咱们不给，人家还有意见了。我这说的也不只是亲家，楚家别的旁支都算上，也得是这样才行。”
楚飞扬想了想道：“其实如果我其他几个大爷家有孩子放暑假想要勤工俭学，打工赚点儿零花什么的，到也能来咱们这里。不是说让他们去店里帮工，咱们也要不到这么多帮工。咱们可以买几个三轮车，按个玻璃柜子，让他们批发了馒头包子卤味凉皮什么的，走街串巷的去卖。卖不掉的还能还回来，也没啥损失。”
不能只帮衬两个嫂子娘家，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像个事儿。如今把楚家其他旁支都算进来，让孩子们去赚个零花钱总是没错的。
楚大红登时就乐了，“行，我看老三这个主意不错，挺好的！”
其实他刚才还犯愁呢，这手艺都让儿媳妇娘家学走了，自家几个兄弟家有意见咋整？可是自家人多，总不能各个都来学手艺吧？而且都是一个村的，那不得把市场份额都占了？
但有了老三这个主意，他顿时就放下心来。
剩下的就是去买几个二手三轮子，然后找人打几个玻璃柜子了。等都凑齐了，就回一趟村里，把这件事说出去。让孩子赚零花钱，想必他那几个兄弟都会答应的。
楚大红越想心里就越热乎，他觉得自从老三支棱起来，自家简直一天好过一天了。
都怪张艳茹那个丧门星，把老三的运气都吸走了。要不咋她一离婚，老三一下子就清明了呢？
这以后再给老三相对象可必须得留个心眼了，绝对不能找个搅家精回来。
诶，好像当初的张艳茹，还是老三自己死活非要娶的？
老三真的是哪哪儿都好，就是看女人的眼光，实在太差了！
第052章 徐书记
徐书记觉得自己最近哪哪儿都不顺。
两个学校的问题让他跟县委市委镇领导班子和市教育局开了无数次的会, 结果呢？一群人嗷嗷反对，说什么学生都是祖国的花朵，他这种行为就是迫害学生。
尤其是教育局那边, 口口声声说没有天生坏的孩子, 只是感化的不够。让老师们必须用真心去感化那群问题学生。
徐书记差点儿气笑了, 一个学校几乎有大几百学生, 虽然其中大半都还算老实, 但那小半数量也很多了。老师用真心感化？那老师得有多少真心？
他原本还打算等会议通过他的提议, 正好趁暑假把两所学校重新维修一下。加高墙头, 就算不拉铁丝网也得放玻璃碴。然后跟老师们商量整顿教室分配学生的事，再看看自己这边有多少退伍军人合适在学校里做安保当教官的。
结果被这么一耽误，什么都做不了，学校就已经开始放假了。
徐书记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知道，这是有人想要抱团, 给自己好看呢。而上面领导也是想看看自己这个新上任的书记到底能不能拿出靠谱章程来, 至少得把手底下人的气焰压下去。
“书记, 不如再问问宁公子？”邹秘书提议，“我觉得上次宁公子出的主意是很好的，但目前这个情况您也看到了, 拖后腿的人太多, 工作如果施展不开，对您的声誉也是个损失。宁公子脑子活络，备不住也有别的好办法呢。”
“哎呀, 我这不是觉得, 有点儿拉不下脸来吗？”徐书记也烦躁。这一次两次的都靠贺云，他还要不要面子的啊？
邹秘书摇了摇头道：“您在任上, 对宁公子来说也是件好事。如果您被人设计走了，那以后上来的人是什么德行，可就说不好了。”
邹秘书还是很喜欢徐书记这样的人的，说话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看就是做实事的人。只要在任三年做点儿功绩下来，以后还发愁什么？
徐书记脑瓜子疼，他这次上任老婆孩子都没跟来，自己就住在镇上安排的宿舍里。以前有个什么事至少夫妻俩还能关起门来商量商量，毕竟他媳妇心细呢。
但现在没人商量了，他总不能跟办公室给老婆打电话吧？那也太没有面子了！
算了，不如明天就走一遭。
徐书记翻看他用来记录电话和地址的小本子，“个臭小子，住人家楚家，也真有脸。”
“徐二叔？”看着拎着水果找上门的人，宁贺云吓了一跳，“您怎么来这里了？”
“办公室挺大的啊？”徐书记左看右看，“比我的办公室都厉害。”
宁贺云接过徐书记手里的水果，搞不懂他过来做什么，“那，我给您办公室重新装修一下？”
徐书记翻了个白眼，这是怕自己没被撸下去吧？你今天翻修办公室，明天市领导那边就得有举报我的。
“可得了，我这是来找你商量个事。”徐书记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舒服的探口气，伸手摸了摸，“真皮的？”
“啊……”宁贺云给他倒水，“我这里可没茶叶，就白开水。您喝汽水不？我去买两瓶？”
“不喝汽水，白开水挺好的。”徐书记心烦，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求人。上次的事打电话就可以，但一而再的，再打电话就显得自己这个做人二叔的太不懂事了。
“那什么，你那个朋友呢？楚老板？”他没话找话，总想缓和一下自己心里的尴尬。
“下面看店呢，这时候正上人，忙。一会儿忙完了我就下去吃饭，我让他炒俩菜，我陪您喝点儿？”宁贺云心里疯狂思索徐二叔怎么突然过来这件事。
瞅着也不像是因为想自己所以来看看，而且这又不年不节的，突然过来，真给他吓一跳。
“哦，哦。”徐书记心不在焉的喝了口水，又左看右看了一番，“你这个市场越来越大了啊，我记得我刚上任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人呢。”
宁贺云陪坐着，“是，这不是又发现了个进货的好渠道吗？前些日子我去义乌这个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那边可真的繁华啊，比咱们这边富裕多了。”
徐书记点点头道：“是，南方开放的早，那边又都是海港，比咱们这种内陆都富裕。但是那边也乱，广城那边年年清扫，年年出问题。你们以后去广城可得小心点儿，眼瞅着港城要回归了，广城那边离港城近，乱子会越来越多。”
“知道的二叔，我现在基本不去广城了，那边有我安排的人专门帮着发货。”
广城的乱宁贺云可是有目共睹的，大白天马路上就敢抄着刀子追砍，一路都是血。那边地形又复杂，各种城中村乱糟糟的。而且还有不少渔村，往那些船里一钻，谁都找不到。
但那里也是真的繁华，友谊商店进进出出的都是外国人，比京城的外国人还多。
街边上都是各种的店铺，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红灯区。
一开始他压根就不知道那边是做什么的，只听说是理发的，还觉得理发店大晚上营业，怪不得生意好。原本还想去剪个头发，结果一走过去发现那些理发店门口都是穿着暴露的女人，愣是给他吓回来了。
后来被本地人科普才知道，这些理发店上午基本都不开门，下午才开门，过去理发的也都是些地皮流氓。等晚上才是她们正式营业的时候，那群女人尤其喜欢外地来进货的生意人，因为这些人没怎么见过世面，就算弄个仙人跳把他钱都坑光了，他报警都没办法。
只要能骗上一个，理发小妹儿至少能一个月不用张罗生意。
外地商人宁贺云大开眼界，捂紧了自己的腰包，坚决不再去钻小胡同了。
这也是他同意他那个小弟带父母过去的原因，有长辈盯着，几个臭小子也不会太折腾。
徐二叔又嗯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实在有些张不开嘴，要怎么跟大侄子说他们出的主意很好，但是自己被拖后腿了，推动不了，所以看看能不能再给出个主意？
那显得自己也太无能了，有点儿蠢啊。
还是部队好，领兵打仗只讲究兵法，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宁贺云明显能看出来他徐二叔心里装着事儿，但这种事又不好这么问出来，所以只能干巴巴陪着坐。
“要不……二叔您跟我下去转转？看看咱们这个批发市场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行，也行，行吧。”徐书记放下手里的茶杯，“我去看看，哎，我还没怎么转过你这个市场呢，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有好多人，真不错。”
出门之前，宁贺云对外间坐着的人努努嘴，“去，告诉楚老板，多炒俩好菜。”
那人点点头，等宁贺云带着徐书记走了，这才连忙找人去传话。
宁贺云先带着人在二楼转了一圈，着重讲述了一下逃生通道和消防措施，听的徐书记连连点头。
“你做的对，毕竟你这里人多，真出个事就是大事。之前介绍来的保安做的还行不？挺好的？那就好。现在退伍兵太多了，回老家也不好找工作，到你这里来好歹也算是个工作，能吃上口饭，攒点儿钱。”
徐书记很是欣慰，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大侄子长大了，也有脑子了。
毕竟是当了大老板的人，总不能跟年纪小的时候那样胡闹了啊。
“当初你大伯说你不学好，拎着棍子跟人在大街上打架，把老爷子气得不行。那时候我还想让你毕业就去部队，好好给你正正骨呢。谁承想你现在也是个正经生意人了，相应国家政策，不错，不错。”
宁贺云尴尬的满脸通红，“二叔，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就别提了吧？尤其是当着楚老板可别这么说，这不是下我面子吗？”
“屁大的小孩儿，还讲究上了。行，不提，给你这个大老板留点儿面子。”徐书记看着宁贺云这幅样子，只觉得好笑。
他是见过被“流放”过来的宁贺云当初那副德行的。
就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那眼神看谁都像看阶级敌人，仿佛是个炸毛的刺猬，谁碰就扎谁。
现在再瞅瞅，刺猬变成了被撸顺了毛的大猫，乖巧又老实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样子，不过最近确实不闹事了，整个镇风气都好了不少。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穷则生变！但凡那些人兜里有钱了，有了能稳定生活的渠道，谁还折腾啊？
这个批发市场的存在，绝对是安定整个镇的定海神针。
宁贺云又带着徐书记跟楼下转悠，楼下人多，不过现在整个大厅都飘着饭菜香味，摊主们都在吃饭，连过来批发东西的小贩也会找相熟的摊主，蹭个凳子一起吃。
“这是我二叔，过来看看我。”宁贺云跟别人介绍。否则这群人的好奇心能把批发市场房顶子掀了，他们能把徐二叔的身份猜测出百八十个，而且绝对没有一个是好的。
“我二叔之前市里上班，忙，难得过来一次。”
“对，今天就走，哎，没办法，不好请假啊。”
“是，一会儿得好好吃一顿，我都好长时间没见我二叔了。”
“发财发财，大家都发财啊，行了行了别看了，有啥好看的？我二叔长得帅啊？”
“那谁，不准在市场里抽烟啊，再看见你抽烟可就把摊位收回来了！你这不是找事儿吗？走两步去门外能累死你？”
市场里到处都是禁烟标志，但有人烟瘾上来了就想偷摸来一根，结果被抓了个正着，只能讪笑着求饶。
“别收我摊子，我这就出去，以后绝对不在市场里抽烟了。”
“都盯着点儿，绝对不能跟市场里抽烟，着火了咋整？货没了还能买，人没了上哪儿哭去？”宁贺云渣渣哄哄的，但能明显看出来，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徐二叔摸了摸下巴，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大侄子确实是长大了。
看看，多有大老板的架势啊。
楚飞扬接到传话点了点头。荤菜还有剩，到时候装两碗。再炒个韭菜鸡蛋，炖个肉酿尖椒。又让人去隔壁农贸市场买条活鱼过来。
传话的说了来的是个中年人，估计是宁贺云的长辈，那就再炖条鱼，然后做一盆丝瓜鸡蛋汤。
卤菜那边还有猪耳朵跟花生米，一样弄一盘。
想了想再拌个西红柿，凑八菜一汤。
然后又拿了一瓶二锅头，从冰柜里拿了几瓶啤酒，这才张罗着人帮自己送去楼上。
徐书记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那张大老板桌已经收拾好了，现在上面摆了好几个菜，荤素搭配十分好看，而且特别香。
“哎哟，就是吃个便饭，咋弄了这么一大桌？”徐书记被吓了一跳，数了数好家伙，凉的热的八道菜，这是坐席呢？
“去，把楚老板喊来一起吃。”一瞅屋里少了个人，宁贺云就不乐意了。咋？我长辈来了，你都不来陪着吗？
“楚老板去解手了，一会儿过来。”传话小弟连忙道：“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说完撒腿就往外跑，赶紧得把楚老板喊过来。
宁贺云放了心，“那还行。”
“叫我过去做什么？”楚老板刚回到店里就被喊住了。
“吃饭啊，云哥说让你过去。哎呀楚老板赶紧过去吧，每天你都跟云哥一起吃饭，这突然你不在了，云哥估计吃不下去呢。”小弟拽着楚飞扬就走。
“你这是什么话？没我哥他还能饿死？”楚飞羽摔了筷子过来，“哥，别去！吃个饭都让人陪着，他啥身份啊？”
“四哥你也别为难我，云哥啥脾气也不对着你发不是？估计是想着要把长辈介绍给楚老板认识，我看云哥跟他二叔关系挺好的……哎呀，楚老板，您可别为难我一个跑腿的。云哥那个脾气，那眼珠子一瞪，不得吓死我。”
小弟也挠头，你说这是啥事儿啊？
你跟你二叔好好吃饭呗，还非得让楚老板作陪？
咋？楚老板你媳妇儿啊？还得给你长辈敬茶？
“行了，我过去吃就是了。”楚飞扬无语，觉得宁贺云有点儿是非了。这种事他去了也是不懂事，不去也是不懂事，这不是难为人吗？
不过等楚飞扬过去才知道，那什么二叔，是徐书记！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年不节的徐书记过来必定是有事儿，估计宁贺云张罗不开呗。
“二叔您尝尝，这几个小炒都是楚老板亲手做的。这俩碗菜是他们店里新换的荤菜，可好吃了。”宁贺云看见楚飞扬来了，心里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楚老板，来来，这是我二叔，我跟你说过的。现在跟镇上当书记呢。突然跑来看我，给我吓了一跳。”
“楚老板，我听说过你。贺云这兔崽子总是惹事，也多亏你家不嫌弃他，还让他跟你家住。”徐书记一看这个楚老板，心里就知道是个什么事儿了。
宁贺云这个兔崽子那点儿毛病，徐家也是知道的。不过这几年宁贺云都安安分分，没听说闹出跟哪个男人不干不净的事来。
后来身边突然出现个楚家，没多久楚家的资料就都出现在他们这些人的案头上了。
不过资料是资料，人是人。
看见楚飞扬这文雅漂亮的脸蛋子，还有这稳定的气度，顿时觉得宁贺云眼光还不错。
是的，长辈就是这样。虽然知道自家小辈有这么点儿毛病，恨不得一口气给纠正过来。但是看到小辈喜欢的人是个不错的，心里又觉得挺满意。
不过向妹子可说了，人家楚老板压根就不知道宁贺云喜欢男人呢，俩人之间别说是窗户纸了，怕是一堵城墙。
不过她也说了，说这个楚家人都不错，楚飞扬也是个非常正派的孩子。话里话外就怕宁贺云把人家楚家给折腾了，心里分外担心。
“徐书记，”楚飞扬跟徐书记握了手，“早知道是您过来，我就多做几个拿手菜了。”
“别整那些，万一给我吃馋了怎么办？我还能让你去当镇政府食堂的厨子？”徐书记笑呵呵的，越看楚飞扬就越觉得不错，“来，坐，坐。飞扬啊，上次你提的意见，我们分析了都觉得不错。你这个脑子，可比贺云这兔崽子强多了。”
宁贺云开了二锅头给徐书记倒上，“行了，说的就跟我是个傻子似的，夸我两句能咋？”说完又开了瓶啤酒给他和楚飞扬倒上，“一起喝点儿，别多喝，你这个酒量别说跟我二叔喝了，他一个人等喝你一个营的。”
“没有没有，上岁数了，酒量也不行了。”徐二叔呵呵笑着，一口把杯子里的白酒闷了，“还是二锅头好喝，爽口。”
那一杯就是一两，好家伙，这一瓶子也就够人家十口的。
三个老爷们吃八个菜也不算太多，吃得差不多了宁贺云又让小弟买几个馒头包子上来。他二叔不爱吃米饭，就喜欢面食。
等吃饱喝足了，徐书记又开始发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飞扬想了想，给徐书记倒了杯茶。这茶叶还是从快餐店里拿上来的茉莉花茶，他就好这口，什么龙井普洱都不喜欢。
“徐书记是不是还在因为那两所学校犯愁？”他问。
徐书记一拍大腿，看着楚飞扬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要不这兔崽子总是夸你脑子好使呢，对，就是这两所学校！”
他喝了酒，话密了不少，把遇到的问题全部都说出来了，“这群王八蛋，但凡在部队里，我能训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了。一个个没什么本事，就知道喊口号，成天屁都不干，一说开会比谁都积极。”
楚飞扬听完，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谁反对的厉害，你就让谁去那两所学校下沉感受一下，备不住他们能有更好的主意呢。不过这件事也别着急，您得写出个详细报告，首先得让市里的领导认同你这样做。”
听完楚飞扬一番话，徐书记茅塞顿开，“还得是你啊，对，就得让他们下沉到群众中间去。一个个以为捧着个茶缸子开会就能解决事？没那么容易！我回去好好想想，看看要怎么把这件事落实下去，不但要做，还得做的漂亮，做的让他们反驳不出来！”
其实楚飞扬这些办法也都是借鉴后世一些人的做法，等轮到90后成为这个世界运转轴心的时候，他们最讨厌的就是开会，说假大空的话，工作磨磨唧唧没事找事。
这群人压根就看不上那些60和70留下来的老传统，尤其是让年轻人最讨厌的各种会议，各种报告，还有占用休息时间的团建！
等到他们走上那个位置，统统取消。开什么会？好好工作不行吗？团什么建？发点儿钱让人家踏实吃顿好的不行吗？
总是提反对意见？如果又反对又没有新办法，那你去基层感受感受呗，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对付杠精就是踢掉他们的支点，让他们没办法杠！
第053章 教育孩子（修正）
“爸, 爸爸！！”楚招招拎了个破塑料袋子，满脸兴奋的回了家。
夏天了，天黑的晚。
一群小崽子们在家看完六点半的动画片, 就都拎着方宝啤酒瓶盖之类的出了院子。
白天天气热, 孩子们也不乐意在太阳地玩, 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写作业, 看电视。
等到晚上, 路灯下才是小朋友们玩耍的天堂！
镇上没有什么小河, 没地方摸螺蛳, 抓小鱼。如今更是不需要他们挖野菜，打猪草。
小孩子们玩耍的东西变成了砸扁的酒瓶盖子，用废旧挂历叠的方宝以及印着劣质三国水浒之类画像的画片。
自从楚飞扬给一群孩子们都买了存钱罐，楚招招顿时就变成了守财奴。塞进去的钱一分也不往外掏了。之前看见那些漂亮画片走不动道, 现在一想要自己掏钱去买，登时心就硬了。
反正每天不愁吃不愁喝, 零食他可以蹭兄弟姐妹的, 蹭要好同学的, 蹭姑姑……
哎呀，一想到两个姑姑下半年都要去上初中，蹭不到零食了, 楚招招同学就无比的难过。
批发市场夏天晚上七点准时关门了, 周围底商也都跟这陆陆续续的关门。
不关不行，最近一到晚上来来回回的大车拉各种材料往工地里去，工地人多又杂乱。
而且最近新闻还传来什么工地杀人案, 虽然不是他们这里, 但也让人心惊肉跳了。
楚家二嫂把腌制好的肉放在冰柜里，对外面喊了声, “强子，肉都弄好了。晚上你们也别弄太晚了知道吗？”
“知道了嫂子！”外面正在给人烧烤的一个小伙子大声应着。
烧烤摊子从六月份就开了，现在七月份，天正热的时候。
工地那边每天晚上都有人过来吃烧烤，喝啤酒。二哥二嫂舍不得这点儿钱，但又不得不跟着老三回家。最后还是宁贺云帮忙出主意，每天他这边有不少小弟晚上值班呢，顺便帮她看摊子，收益三七分，二哥分七。
楚家二哥二嫂想了想，立马就同意了。
现在只需要每天准备好腌制的肉和冰柜里的啤酒，就可以毫无负担的离开。厨房还有早就烙好的烧饼，有人吃的话去炭火上烤一下，外皮酥脆，可好吃了。
这群小弟能把摊子开到凌晨一两点，炒货那边的小弟还会顺便煮点儿花生毛豆老玉米什么的过来一起卖，多赚点儿零花钱。
这些二哥二嫂是不管的，管也管不过来，毕竟钱不能都让自家挣了，好歹得给别人点儿富余。
所以每天晚上八点，楚家人都会齐聚在一起。把电视搬到外间屋对着门口，大院子里烧着艾草，放个桌子，上面摆了西瓜甜瓜。桌子边上还有个床架子，上面铺上床板和凉席，用水哗的一冲，坐在上面看电视，可凉快了。
电视里再播射雕英雄传，这都是重播了好几次的电视剧了，但是每次放仍旧会看的津津有味。
郭靖的憨厚和黄蓉的灵慧都让大家十分喜欢。
小孩子们白天已经看过电视了，晚上的电视吸引力不太够，他们更想聚在一起玩。
路灯下一撮一撮都是聚在一起的小孩儿，聚精会神的联系要如何用啤酒瓶子盖或者方宝画片赢更多别人的。
大人们就坐在不远处，天气热也睡不着，在家里呆着也没啥事，不如坐门口和左右邻居聊聊天。
现在镇上买电视的人家也多了起来，基本都是做生意的。
宁贺云已经把售卖电器资格证申请下来了。这玩意别的地方有没有他不知道，反正他们这里要开店卖电器得有这个玩意。否则就得偷摸着卖，不能开店。
他有一批货正从南往北来，而且这批货不是从广城来的，是从义乌。
那边增加了小家电批发，跟宁贺云相熟的老板把这件事说了，于是宁贺云立马拍板去弄了个证，然后拍板进货。
这次进货他也不用去南边，有那边老板做担保，直接挑选最好的一批货发来，这边验过货就寄钱，两不耽误。
不过这都有前提的，宁贺云的批发市场虽然是开在一个镇上，但名气不小。不少老板都知道那个批发市场现在很多摊主都来义乌进货了，就是因为这个宁老板带的头。
蚊子再小也是肉，有人带头总是好的。
否则这样的大宗货物，必须要交上一笔订金，等验货后再交一笔订金，而不是就这样轻轻松松的送过来。
“电视，双卡收录机，冰柜冰箱，立式风扇，电饭锅啥的，都有。”宁贺云垂着头一晃一晃的，但是每次晃起来都会蹭一下楚老板的肩膀。
他在用这种方式展示自己对楚老板的亲密与快乐，完全无视楚老四翻出来的白眼儿。
算了，不关怎么说也是自己小舅子，没必要较真。
楚飞扬摇晃着蒲扇，他坐在床边上，床板下面燃着蚊香，旁边烧着一堆艾草，身上涂了好多清凉油。可是他仍旧觉得有蚊子围着自己嗡嗡叫。
一想这样的情况要忍到十月份，就想要叹气。
看着电视，听着宁贺云的絮絮叨叨，他就开始犯困，只是应付的嗯了两声。
就在这时候，楚招招跑进来了。
“爸爸，你看！”
楚飞扬看过去，一塑料袋子酒瓶盖。好家伙了，瞅着得有两斤！
“你赢来的？”宁贺云伸手抓了一个，发现是还没有砸的瓶盖子。
楚招招嘿嘿一笑，“不是，是我捡回来的！这些瓶盖子大多都是在咱家喝酒扔的，别的小孩总来捡，我就让梁子哥都给我收着。然后我去别人家捡，几天就凑了这么大一堆！”
宁贺云把瓶盖子扔回去，啧了声，“你整这么多这玩意做什么？赢来的多带劲儿啊。”
“你懂啥啊？”楚招招翻了个白眼，“这些瓶盖我能拿出去卖，五个一分钱，买一毛钱的送一个。如果是熟人，就再多送两个。”
登时，满院子的大人都看向他。
楚招招梗了脖子，“咋？不行吗？我可是给我哥我弟他们都分了钱了。捡回来的瓶盖子我都是按照七个一分钱收的，你们不知道，收瓶盖子方便，往外卖才难呢。”
“不是，”宁贺云都无语了，“就你数学考那个分数，你还好意思做生意呢？算的清楚帐吗？”
“小看人不是？我数学这次考了九十分呢！老师都夸我进步很大了。再说这有啥算不清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几分钱的帐都算不清？文盲老太太都会算账呢！”
楚招招用力哼了声，虽然云叔总是给家里买好东西，但他竟然觉得自己不会算账，简直气死人了！
楚飞扬也有点儿无语，“你们到处捡瓶盖子？别的小孩儿不会抢？再说了，这玩意收废品的那边多的是。”
“抢呗，谁抢着算谁的。我们都有自己的地盘，谁也不许乱捡。还有二伯市场那边的瓶盖子，强子哥说帮忙收起来，这个都算我拴住哥的，我不占他的便宜。”
楚招招摇头晃脑道：“收废品的那边算是所有人都可以去的，但是我跟看门的王爷爷关系好。他会偷摸帮我留着好的瓶盖子呢。”
楚妈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人家为啥帮你留着瓶盖子？”
“因为我……”楚招招突然住了嘴，有些心虚的左看右看。
完蛋了，一高兴把秘密都快说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楚飞扬沉下声，他就知道这小子没什么好屁。
楚招招谁都不怕，就怕他爹。虽然他爹现在也不咋揍他，还总给他买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比之前更加怕……也不能说是怕，而是更加敬畏他爹了。
“我，我偷摸拿家里的烟给王爷爷了。不过我也没多拿，偶尔过去就拿一两根。王爷爷还说呢，云叔的烟比我大伯二伯抽的好。”
宁贺云：……
谢谢？
他还真没发现自己少烟了。
楚妈看着连忙翻兜数烟的老大老二，都气笑了，“快别数了，能数清楚吗？人家说了偶尔就拿一两根！咱家可真是出了个绝顶聪明的生意人，空手套白狼了。”
“楚招招！”楚飞扬觉得自己得把这孩子板正一下，“你拿了家里的东西去给自己换取利润，这样做对吗？这跟偷钱有什么区别？烟难道不是钱买的？”
“我，我……”就知道说出秘密一定会坏事，楚招招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他垂着头，原本以为自己赚钱会受表扬，结果他爹还是生气了。
“你什么你？你靠着家里的烟出去跟人拉关系，搞不正当手段抢夺市场，这对吗？你这样做，难道就不会让同行记恨你？万一因为这件事被你同行揍了你都不冤！”楚飞扬声音十分严厉。
楚妈楚大红：？？？
其他人：？？？
不是，这，这好像不对劲儿吧？可以这么训的吗？
“你可以做你的生意，搞你的市场，甚至可以跟家里申请资源开拓地盘。但第一，你用偷来的东西换取资源，这对吗？”
“不，不对……爸，我错了。”
“第二，你用烟去拉拢别人，扰乱市场经营，那其他同行看到了会怎么做？他们难道不会用更多的烟去拉拢？你在无意间就太高了这些商品的价格，降低了利润，这就是不正当竞争！”
“爸，我真的错了，我……那我要怎么做啊？”
楚招招也不是傻子，家里人都在做生意，什么商品价格什么市场经营这些名词，他都是懂的。
楚飞扬冷声道：“你必须要跟家里人认错，并且补偿别人的损失。至于你的市场那边怎么处理，你自己想。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的同行也学你这样，从家里偷了烟去贿赂别人，被他们家里知道会如何？同行会不会出卖你？说是你教他们的？到时候你同行家里人找来，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
楚招招都懵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啤酒瓶盖子能引发这样的结果，可是被他爹一说，他竟然有些慌张。
是啊，万一被他的那些“同行”举报了咋整？他们学自己偷烟送人，回头再说是自己教的，那人家家长不得找自己麻烦啊？
宁贺云都听傻了，不只是他，院子里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总觉得，楚飞扬说的这些话，似乎能听懂，似乎又有点儿听不明白。
小孩子小打小闹，训斥两句就得了，怎么又是同行又是扰乱市场又是贿赂……
好家伙，说来说去，楚招招都成了奸商了啊。
“招招，我这边瓶盖子都卖了，你批发给我一……”拴住兴冲冲的跑进门，一进院子就发现气氛不对，顿时缩起脖子，“咋了这是？”
楚大哥竖起眉毛，“你有没有拿家里的东西去贿赂别人，从而扰乱市场，获取更大利润？”
“啊？这……”楚拴住眉头乱飞，明白是楚招招被抓包了，然后把他供了出来。
“爸，我，那个……”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就没收你的商品！取缔你做生意的资格！”大哥也跟着他三弟学，这些话他都听别人说过，只是第一次自己对儿子说这些，还有些新鲜，差点儿憋不住笑。
“爸，别，别啊……”楚拴住有些急，“那什么，我……我拿了家里的鸡蛋和面粉白糖，去芸姨那边做了蛋糕，然后给啤酒厂吴老板儿子送去了。让他把废瓶盖子都给我，一块蛋糕换五十个瓶盖……不过也没换那么多，剩下的我跟招招他们都分了吃了，还给姑姑一人分了两块呢。”
楚媛媛楚佳佳：？？？
“啊？之前的蛋糕，你是这么弄来的？”楚媛媛也惊了。
“怪不得你那边货突然多了那么多。”楚招招也明白了，他以为自己“承包”了废品回收站已经很厉害了，结果他哥更厉害，把源头都垄断了。
楚妈扶额，她已经无语了。
楚大哥用力捏了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千万别笑出来，“楚拴住，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贿赂别人，扰乱市场！你这样做会被摘牌子的，还要罚款！”
“啊？？”拴住也愣了，“还要罚款？我，那也不叫贿赂吗？那不是交换吗？这个……”
他偷眼看楚招招，发现楚招招已经垂下了头，显然他进来之前已经被熊过了。
也不知道是罚款，还是取缔了营业资格。
“是你的东西吗你交换？鸡蛋是你奶喂得鸡下的，面粉和糖是家里买回来的。你每天吃也就罢了，还偷摸拿？你花钱买了吗你就偷摸拿？”楚大哥眉头都快挑到天上去了，“说，你们这个团伙还有多少人？”
团，团伙？？
“爸，有这么严重吗？”楚招招忍不住小声求情，甚至还对他云叔眨眨眼，希望云叔能帮忙说几句话。
宁贺云：？？？
别看我，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家里训孩子的只能有一个。如果另一个出声不管给谁帮腔，最后影响的都是夫妻感情。
楚飞扬摇晃着蒲扇，慢悠悠道：“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得讲究做生意的规矩。你现在只是做几分钱的生意，就知道从家里偷烟去贿赂别人了。若是以后你生意做大了呢？做几毛钱的几块钱的，甚至跟你云叔一样，做成千上万成本的生意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家里的东西不足以你偷走贿赂别人，你该怎么办？”
楚招招先是被自己以后能做成千上万生意这句话迷惑了一下心智，但很快回过神来。
他挠了半天脑袋瓜子，最终道：“爸，虽然我不太懂，但我也知道我错了。偷家里东西是不对的，贿赂别人扰乱市场也是不对的。我错了爸，您说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但是能不能教教我以后要怎么才能拿更多的货，卖更多的钱啊？”
所有人：……
楚媛媛不敢置信，“楚招招，你还不放弃这个行业啊？”看看，连自己都震惊的说术语了，弄啤酒瓶盖子算什么狗屁的行业啊！
楚飞扬点点头道：“认罚就行，首先你说你偷了多少烟，分别偷了谁的。然后每只烟以十倍的价格罚款，要亲手还给受害者，也就是被你偷了东西的人。其次，你要做出深刻的检讨，要认错，并且获得家里所有成员的原谅。然后你要做十天的劳动，这十天内上午做作业，下午扫地，刷碗，看电视时间缩短成半个小时。等所有人都原谅你，给你签谅解书之后。你再来找我学习怎么做生意的事吧。”
楚招招卡巴卡巴嘴，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爸，我知道了。”不但要罚款，还要十天劳动，呜呜呜，他好难啊。
楚大哥瞪着他儿子，“听到没，一会儿让你娘算一下打蛋糕的成本……对了，你打蛋糕的钱从哪里来的？那么一篮子蛋糕呢，你们几个都分了吃了？”
一份蛋糕可是三十个呢，满满一大篮子，不少了。
楚拴住垂着头，小声道：“钱是我自己掏的，剩下的被我卖了十来个……”
挺好，他也算是有点儿生意头脑。
楚大哥沉着脸道：“就按照你三叔说的那样，罚款十倍，做十天家务，写检讨。如果以后你还打算做生意，问……问你三叔！”还不如人家楚招招呢，楚招招空手套白狼，自己儿子可好，还掏钱了，又挨了罚。
楚飞扬：……
大哥你是真能甩手啊。
第054章 游戏机厅
楚招招同学和楚拴住同学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主要是楚招招没想到, 他云叔一支烟就要两毛多钱！而他大伯二伯，一支烟才一分半！大伯二伯的烟钱十倍才跟云叔一支烟价格差不多！他哭唧唧的算了算，这次罚款至少要掏出两块五, 一个月零花钱没了。
楚拴住也哭唧唧, 面粉一毛五一斤他拿了三斤。鸡蛋七分钱一个, 他拿了八个。还有半斤白糖竟然要一块三！
就算是他大姑二姑有些不忍心, 一人偷摸塞给他五毛钱, 但这仍旧是个巨大的漏洞！
更重要的是, 他是自己掏钱打的蛋糕, 可是吃到嘴里的只有三个。其他的不是被换瓶盖了就是分给兄弟姐妹吃了。问题他是哥哥，怎么能好意思跟兄弟姐妹要钱呢？
这次做生意，他不但要掏出这段时间赚的所有钱，还要搭上十多块！
比楚招招还惨！
怪不得他爹说自己不如招招聪明, 要让自己跟三叔学呢。
呜呜呜，他赔大啦！
其实楚二哥还挺羡慕老大老三能这样训斥孩子的, 那一番话说出来, 多有气势！
可惜他俩姑娘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 压根不会搞这些乱七八糟。唯一的儿子才四岁半不到五岁，脑子里连零花钱的概念都没有，家里哥哥姐姐给啥吃啥, 可好养了。
只是他没看见, 自家俩丫头对看了眼，一脸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幸亏自己不是大嘴巴，否则不得跟招招拴住一样, 被罚款了啊？
家里几个大人也不知道, 原本看上去文静乖巧的楚小妍楚小悦和只有七岁今年才会读一年级的楚小菲，私底下也在做生意呢。
这几个小姑娘主意正的很, 这么久的零花钱存下来不少，凑在一起做本钱，去批发市场批发了不少漂亮的卡子头花和粘贴画。因为摊主知道这几个姑娘是楚家姑娘，而楚老板跟市场老板宁贺云关系又特别铁，所以批发价给她们的都是成本价。
反正几个小姑娘也拿不了几块钱的玩意，没必要赚那点儿。
小姑娘们也不在自家门口折腾，组队去了女工多的厂子门口。
虽然批发市场在那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批发市场买东西。那里刚开业的时候混批十件可以拿货，现在都改成了混批满二十才能拿货。
要不是楚家丫头顶着自己三叔的头衔，压根批不出东西来。
楚小悦岁数大，早就打听了正常的批发价，然后按照批发价每个上面加了几分钱就能买，很快就回本了。
楚小悦平时不声不响的，但跟个人精似的。她知道现在拿货都是看着楚三叔的面子，所以和姐妹们商量了一番，等到货款攒够二十，就按照正常批发价来批发，省的占便宜这事儿传到三叔耳朵里。
现在又看了一场兄弟受难戏，三个小姑娘心中更加坚定了，必须按照正常价格批发，之前给便宜的能补就补。她们可不想被罚款十倍，十倍就是好几十块钱，哭死都拿不出来啊。
最好就是把俩姑姑也拉进来，有俩姑姑顶着，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她们……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心眼子确实太多了。
楚招招挨了罚，但是他掏不出钱来。这家伙太守财奴了，赚了钱就都塞进存钱罐里，就是吃别人的存自己的那种。
所以楚飞扬就罚他零花钱，并且告诉其他人绝对不能给楚招招塞零食零花，若是被他抓到，也十倍罚款。
楚招招孤立无援，涕泪长流。
楚拴住已经麻了，他掏出了自己最近赚的所有钱，也就是罚款的一个零头。这要是按照零花钱来罚，他不得一年都没有零花钱啊？
最后硬着头皮跟他三叔讨价还价，最后罚款额度减了一半。因为他毕竟是拿了不少蛋糕出来分给弟弟妹妹吃了，这些可以折价，不算在罚款之内。
拴住同学感激涕零，认为自己今年有救了。
“爸，所以我要怎么才能更好更稳妥的把啤酒瓶盖卖出去啊？”楚招招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楚拴住也眨巴着求知的大眼睛，看着他家如今最有话语权的三叔。
楚飞扬头疼的不行，都挨罚了，这群兔崽子还不放弃酒瓶盖呢。
不过他也不打算打击几个孩子的积极性，既然你们这么想做生意，那就按照规矩来吧。
“市场调研报告有吗？你们这种货物的需求人群，需求量有多少？什么样的人才会在你这里进货？”
俩孩子张大嘴巴，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小妍小悦假装不经意路过，偷摸的跟着“蹭课”。至于小菲，她岁数太小了，是真心听不懂。
“目前，这些酒瓶盖子你就跟家门口卖对不对？那来买货的客户那里来的钱？若是他们自己赚的，赚到钱来你这里买东西可以。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他们偷拿家里的钱呢？到时候人家家长追来讨要，把你们揍了怎么办？”
“啊？那，三叔，我们得做什么准备？”楚拴住着急了，他毕竟负债累累，再也经不起风雨了。
“所以你们得去调查市场，一个是调查货物源头，一个是调查购买人群。先调查完了，我再教给你们要怎么继续把生意做下去。”楚飞扬给这俩皮小子下了任务，见俩人抓耳挠腮的出了门，松了口气。
真的是太烦人了啊，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孩儿能这么烦，不停的爸爸爸爸，三叔三叔，脑袋都炸了。
楚小悦转了转眼珠子，她们姐仨倒腾的钱眼瞅着就快二十了，可以做正经买卖了。所以跟三叔多学点儿总是没错的。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她们也去调查一下市场，看看有没有更多的出货途径。
家里买了三个三轮车，仍旧是二手的。有人手特别巧，会用破旧的自行车改装三轮车，还能多卖几个钱。
又按照三轮车的尺寸找人打造了三个铝合金玻璃棚子，上面还用油漆写了字。
两个三轮用来卖凉皮凉菜，一个三轮用来卖花生瓜子和包子大饼什么的。
为了这个事儿，楚大红特地回了一趟村子，跟他几个兄弟商量了。兄弟家自然很开心，为了谁能出来卖东西也是绞尽脑汁。毕竟孩子太多了，如果一碗水端不平，早晚会吵架。
反正一家一辆三轮车，干脆每家都出三个娃，这样能从早晨卖到晚上。然后就住在那个帮工的院子里，吃喝也不用楚家管，他们家孩子自己买菜做饭。
只要能赚到钱，家里大人都承诺了，一半归公中，一半让各家出去的孩子们平分。
选也都是选岁数大的，俩男孩加个姑娘。让姑娘过去也是有点儿小私心的，毕竟女孩子会更细心一些，若是还能帮着兄弟洗洗衣服做做饭，那就更好了。
但是这种事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因为有的家里宠闺女，就好像楚大红家，俩老闺女宠的什么似的，虽然在家里也干活，可人家跟着读书了啊。
都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了还读书，放在别人家都是能干活的好手，再养上几年都能结婚换彩礼了。
不过让姑娘去镇上“打工”也有好处，自家姑娘长得都不错，如果能找个镇上上班的小伙儿，那就不用家里发愁了。
而且楚大红说了，这个生意一直做，暑假最好让孩子们历练历练，等暑假结束了，可以让其他不上学但是也没结婚的姑娘小伙子去干。当然，不管怎么安排，只要别败坏家里生意就成。
就在三轮车批发队组建成功没多久，镇上最大的机械厂宣布了一件事。
开放厂里的员工活动中心，大家都可以买票进去玩。
这一下子，整个镇都沸腾了。
镇上就这么一个活动中心，向来都是厂里用来开会，或者镇上用来做各种表彰会议的。但是这个活动中心属于机械厂，平日里员工都没办法进去，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
其实这两年，镇上工厂可能是察觉到了效益有些下滑，想办法要多赚点儿钱。头两年他们已经把厂内澡堂子开放了，现在澡堂子都是全年对外的，买了票就能进去洗澡。
若是之前，夏天压根就不开放，也就冬天开放，一周就开两天，一天男的洗，一天女的洗。
全开放之后里面也都改建成了男女分开的，楚飞扬好奇去过，不过去了一天就没什么兴趣了。水龙头太少，一大群人白花花的挤在一个水龙头下面冲，或者甩着鸟溜达着聊天，大敞四开的坐在外面更衣室晾水。
他虽然是个北方人，但还真没洗过这样的澡堂子。当年上学的时候学校也有澡堂子，但都是刷卡的，每个水龙头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隔板，面前还有帘子。
但是家里的女人们很喜欢去洗澡，可能她们不止是洗澡，还带着洗衣服的。
赶鸭子似的赶着一群岁数小的崽子，顺带把脏衣服藏在袋子里带进去，还要准备个大塑料盆。
虽然澡堂子门口贴着纸说不让在里面洗衣服，但没人管这个啊。
我都花钱了，偷摸洗几件衣服咋了？洗衣服又不占水管子，还能顺便把孩子们搓洗了，多方便呢。
其实小孩子们不太喜欢去那种地方洗澡，因为被搓的太疼了，也不知道妈妈们怎么这么有力气，搓出来一个个红彤彤的，跟刚煮熟的大虾一样。
但澡堂子是他们唯一一个可以光屁股玩水还不被骂的地方，这让孩子们万分纠结。
如今活动中心也开放了，镇上不少思维活跃的都动弹起来了。
因为镇上比较落后，曾经在八十年代初期流行起来的喇叭裤□□镜，如今也就才刚开始流行。还有小脚牛仔裤，健美裤。只要摊主们拿出来，一群小贩围上去批发。
之前还有不少烫爆炸头飞机头的，这些都是因为一部电视剧叫《大西洋底来的人》带出来的风潮。从最富裕的南方把这股流行往北方吹，一直吹倒九十年代中期，才稍稍有了颓势。
也是因为前两年严打，镇上烫爆炸头的小伙子没了，但那群婶子大娘仍旧保持着这样的审美。
活动中心白天的时候都是一群老年人进去玩，下象棋下围棋的，跳舞的。厂领导还进了两张台球厅，那叫一个受欢迎。
等到了晚上，几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下了班的年轻人们穿上最时兴的衣裳，带了最闪亮的发卡或者墨镜，进去跳迪斯科。
《路灯下的小姑娘》这首舞曲，几乎人人都会唱。
也正是因为如此，活动中心门口成了小贩们争抢的聚集地。
楚家的三轮车自然也在其中，虽然有两个是重复的，但光顾的人却不少。年轻人跳舞累了中场休息，就拿着票出来买吃的，吃饱之后再回去跳。
毕竟这个活动中心，能开到晚上九点半呢。
里面还卖汽水，果盘。那汽水也不是对嘴喝，人家给吸管，喝起来可文雅了。
因为台球受欢迎，镇上很快就多了两家台球厅。按小时收费，每家都是七八张案子，24小时开门。里面成了很多小混混的聚集地，哪怕是有了云哥“整顿”，但小混混们也不减少。
这群混混一部分的组成都是镇上的学生，放假了家里人上班或者没什么人管，拿了几毛钱出来打台球，若是打得好还能赢钱，能跟这里泡上一天。
宁贺云原本还想参一脚的，但后来看台球厅里乌烟瘴气，顿时就歇了心思。
他家楚老板绝对不会愿意生意做成这样的。当初他走私，还被楚老板阴阳怪气呢。
后来台球厅里打了架还引来了警察，宁贺云就更是觉得自己没在这里投钱是正确的了。他的批发市场也不少赚，没必要操这份闲心。
其实他更想去弄街机，这玩意在南方特别流行，广城好多游戏机厅，里面琳琅满目，有打弹珠的，抓娃娃的，还有小人对战的，开摩托车的。最吸引人的就是那种带赌博性质的，叫什么老虎机，据说可以日进斗金。
老虎机宁老板是绝对不敢进的，他怕被踹。但是那些小人对战的和摩托车的抓娃娃的游戏机，让他无比心动。
“所以，你觉得咋样？”他问楚老板。
楚老板正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听他这么说只是道：“只要别赌博就行，否则你的好名声一下子就没了。被警察盯上还好，若是被一些赌徒盯上……那你趁早从家里搬走。”
“不赌博，就抓娃娃，还有那个小人打架，阿杜跟！！”宁贺云一边给楚老板打蒲扇，一边比划。
楚飞扬只想笑，“行，只要不赌博，你自己看着来。不过我听说这东西很贵。”
“怕啥，又不是没钱。就是铺面不太好找，我不打算把这东西安装在批发市场下面，到时候一群小崽子没钱玩游戏了，顺手给我市场撬了咋整？”
宁老板想的可远了，这游戏机赚钱，但也容易上瘾，一群崽子玩的没了钱就得想坏招。他那个批发市场里面都是货，万一被偷了，那成了自己引来的贼了。
“最好离居民区也远点儿，渣渣哄哄的闹得慌。”楚飞扬提醒。
这种游戏机厅大多都是24小时开业的，晚上吆五喝六的，周围邻居能乐意？
宁贺云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周围有什么地方可以买下来当游戏机厅的铺面。最后他眯起眼，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楚飞扬觉得宁贺云这个想法太邪性了，“派出所旁边？？？”
镇上原本的公安分局因为之前的事，已经被改成了派出所。按照体量用不到分局那么大的一片地方，其中有一栋空下来的二层小楼都租出去给人办公用了，租金要拿来给派出所发工资。
但周围也有一些属于派出所的地产还没动静呢，毕竟没太多人愿意招惹这群大檐帽。而且人家派出所有食堂，过去买吃的喝的也不合适。
“那边还有个小楼，以前是做拘留室的，就在派出所后面。现在不是没有居留权了吗？那个楼就空下来了。租金特别便宜，但很多人觉得晦气，我倒是认为不错。明天我去看看，问问能不能直接买，买下来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省的绊手绊脚。”
宁老板越想越觉得那个地方好。
离派出所近，过去玩的小混混绝对不敢惹事。地方还大，能多放不少机子。又是个上下楼，楼上可以放那种连接电视的红白机。
“你觉得行就行吧……”楚飞扬心说这个人确实脑子灵活，这种事儿都敢想。任别人怎么琢磨也没听说要把游戏机厅弄在派出所旁边，还特么用拘留室改。
第二天一大早，宁贺云就拖着楚老板去看地方了。
这里原本毕竟是个公安局，主楼是三层的，占地很大。
如今经过整改，派出所的人连主楼都占不了，更别说旁边的平房和楼了。但空着的话，这么大一片地方就浪费了，毕竟派出所也得想着创收呢。
宁老板找了那边的副所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副所长都无语了。
“为人民服务嘛，你看既能创收，也能镇压不安定的分子，多合适。”宁老板开始忽悠，“要我说，那地方干脆卖给我。拘留室啊，谁敢租谁敢买？也就是我，换个人都掏不出这笔钱。”
副所长：……
虽然这是实话，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第055章 做生意的小姑娘
宁贺云缠着副所长讨价还价, 最终把拘留室的那片小楼卖给他了。
别看这小楼以前是做拘留室的，但占地面积是真不小，足足三百多不到四百个平方。而且还有个二楼, 以前是宿舍, 现在也都腾空了。二楼还有个至少一百平的阳台, 若是自己住, 拿来种点儿花花草草的绝对没问题。
这个楼和仓库性质不一样, 仓库毕竟简单, 而且买的时候还不到90年, 价格自然便宜。虽然这个小楼没有仓库大，可是如今房价已经涨了不少，讨价还价的，还要了一万三。
90年代的一万三, 那可是非常值钱的。派出所平均工资才七八十，这些钱完全可以撑起整个所一年工资了。
而且宁贺云也说了, 到时候提供至少两个派出所家属的工作岗位。副所长想了想所里这群人, 有不少都是拖家带口的, 一个人工资养全家，十分艰难。
能解决两个家属的工作岗位，也是一件好事。
这边小楼轰轰烈烈的开始改建, 宁老板也要重新去一趟广城进货。
没有了宁老板黏着, 楚飞扬顿时变得无聊起来。
快餐店老四楚飞羽已经可以完全接手了，学徒们的基本功也不敢落下，一直在练。而且店里每个月会增加一到两款新菜, 这就是他们得学的手艺。
也就是因为闲了, 他这才发现，自家的姑娘们也挺厉害的, 竟然已经学会来批发市场拿货，然后出去摆摊了！
楚飞扬没敢惊动前来拿货的楚小悦，跟着她一路来到罐头厂门口。
那里还有俩姑娘等着呢，地上铺了张塑料布，上面摆满了各种头花发卡。
“哎哟，货来了货来了。都别抢啊，都有。”楚小妍张罗着，声音脆生生的，“各位漂亮姐姐们都放心，咱家的货虽然比批发市场贵了一点点儿，但是比外面那些店便宜啊。你们想想，让你们凑二十块钱的那得多少啊？戴到什么时候去？而且人家市场样子经常换新的，哪有我们这里及时？我们姐三个就是勤工俭学，赚个书本钱……”
楚飞扬：……
好家伙，楚家各个都是人才啊。
罐头厂小姑娘不少，她们曾经也想去批发市场凑20块钱的，但几个人压根凑不了这么多，更别说她们还没自行车，来来回回光车费也不少。
这小姑娘们的摊子虽然比批发市场贵了点儿，但也就贵几分钱，完全在她们的接受范围内。
这又省的自己跑那么远，也不用掏那么多钱，还是很高兴的。
“看这个小皇冠的发卡，以后漂亮姐姐们结婚的时候戴，岂不是跟公主一样？还有这些飘带发卡，风一吹就跟仙女一样。若是姐姐们喜欢把头发都束起来就看看这个大卡子。我可听说了这是广城那边的时兴货，把头发盘起来旁边露出一溜珍珠，多美啊。”
楚小妍兴致勃勃的推荐，楚小妍和楚小菲就帮忙拿货，收钱。
姐妹三个忙的不停，刚进来的一兜货很快就卖出去三分之一了。
等罐头厂这边卖的差不多了，姐妹仨收拾摊子，打算再去被服厂那边继续卖。
不过等她们一抬头，就看见自家三叔似笑非笑的站在旁边，顿时吓得一哆嗦。
“三，三叔！我们可没有拿家里的东西换，这都是我们仨零花钱凑的！”楚小悦时真的怕这个三叔，瞅瞅这几天把楚招招和楚拴住折腾的，又要写作业，又要写什么报告，就连电视都看得少了。
毕竟负债累累啊，小小年纪就已经签了欠条，开始提前进入还贷模式了。
楚飞扬好笑的在楚小悦头顶拍了拍，“怕什么？三叔又不是妖怪。这是打算赶下一场？”
楚小悦嘿嘿一笑，“想去棉纺厂那边，几天没去了，估计得不少人想要买东西呢。”
楚小妍则是十分崇拜她三叔的，“三叔，我们就是想给自己多攒点儿钱。等我长大了我也想跟三叔一样开个门市，钱总不能都让家里出吧？”
“倒是有个大志向！”楚飞扬揉了一把楚小妍的头，“行了，带上东西，我陪你们过去。你俩看好小菲，她岁数小，出了事你奶奶得哭死。”
“三叔放心吧，我才不会乱跑呢。”楚小菲抬着小脑袋瓜子，“我得赚大钱呢，以后娶个老公！”
楚飞扬：……
这个志向更大！
罐头厂离棉纺厂可不近，几个人坐上公交车，差不多得四五站地才到。
镇内的公交车也便宜，一人才五分钱。
下了车，楚小妍挑好了位置就把摊子铺开了。
虽然现在不到下班时间，但是棉纺厂女人多啊。听到外面买头花的小姑娘来了，就偷摸的请个假，换个班让人帮忙盯一下，呼啦啦的跑了出来。
“小姑娘，前几天你们怎么没来啊？”
“漂亮姐姐，我们得写完作业才能有空出来呢。我们是勤工俭学，我妹妹今年就要上一年级啦。”
“小姑娘嘴真甜，哟，你们这次进了不少新货啊？”
“是呀，我们都挑着最时兴的款，想着姐姐们戴什么才会最好看，就进的什么货。”
楚小妍这丫头，嘴上跟抹了蜜似的，那叫一个甜啊。而且人家社牛，跟谁都能拉哈两句。楚小悦就比较内秀了，跟熟人还能说上几句话，这种场合显得有些紧张。
楚小菲只会说姐姐你真好看，但这已经足够了。谁能抵抗得住一个乖巧小姑娘用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你，然后认真地说姐姐你真好看呢？
棉纺厂的女工可比罐头厂多多了，这点儿东西刷刷的减少，最后剩下零星几个，被一个大姐包圆了，“拿回去给我姑娘换着戴！”
这次出来几个小姑娘可真赚了不少，刨去路费成本每个人都能分到三块钱。比她们一个月的零花钱还多。
楚飞扬是真的佩服，谁家十来岁的小姑娘敢出来摆摊啊？不过楚小妍她们选的地方都是周围人比较多的那种，再加上又是小姑娘，货也不多，引不起别人眼红。
而且楚飞扬发现了，楚小妍口才是真的好，什么样的头花都能编出一段来，也不怕生，好听的话张口就来。楚小悦是心算能力好。虽然都是几毛钱的东西，但你一个我两个的，这丫头很快就能给出个数，完全不带错的。
楚小菲……
嗯，还得观察，毕竟这姑娘太小了。但是她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用卖萌的方式夸赞，引发别人的购买欲。
好好培养一下，这仨丫头估计得比那俩臭小子厉害。
楚飞扬把她们直接带到批发市场，让他们跟自己上楼，去宁贺云的办公室。别人见怪不怪，还知道抬头跟楚老板打招呼，“哟，今天轮着楚老板看孩子呢？”
楚飞扬哈哈一笑，“带几个姑娘出来玩一圈。”
“三叔……”楚小悦有些害怕，不知道为啥三叔要把她们带到这里。
“喝些水，别紧张。”楚飞扬去洗了一盘子水果端来给三姐妹吃，“这大太阳的忙乎这么半天，估计也渴了热了。”
楚小妍抓了个桃子，直接问：“三叔，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因为三叔觉得你们很厉害，所以想要多教你们点儿东西。但是呢，前提得是你们作业都做完，而且要做得对，并且学习成绩不会下滑才行。否则三叔就能断了你们的财路，只能让你们好好学习了。”
楚小妍啃着桃子，满嘴汁水道：“放心吧三叔，我们又不是招招和拴住。我跟我姐都是提前做出好几天的作业，然后空出一天出来做生意。小菲还没作业可以做呢，提前给她攒点零花。”
这俩姑娘的成绩确实很不错，楚飞扬表示认同，但仍旧要说，“但是你们岁数太小了，虽然咱们这边还是挺安全的，但万一呢？”
最大的楚小悦才十二岁，今年才上四年级。小妍才刚九岁，小菲更小了，七岁半。
楚小妍嘟起嘴巴，道：“三叔，我们都调研过了，只在几个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摆摊。像点心厂啊，弹簧厂啊那种地方都在郊区，我们才不去呢。”
楚飞扬有些欣慰，他点点头道：“关于这些你们做的很好，值得表扬。但是也需要被批评。你们偷摸的出来，家里大人不知道，万一出了事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而且你们几个孩子，没有大人跟着，若是被小混混盯上，抢钱还是次要的，把你们打了怎么办？拐去卖了怎么办？”
90年代的治安可不咋地，也就是这个镇上大多数混混都在忙着改邪回正，做生意呢。可是仍旧会有那么一撮人又懒又馋，万一盯上他三个侄女，那真的是得后悔一辈子。
楚小悦有些紧张，“三叔，你不会不让我们做生意了吧？我们都很喜欢做生意。”
楚飞扬摆摆手道：“生意，你们可以继续做。但是检讨也得写。一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回家，你们想好要怎么和家里人说这些事。当然，你们也不用紧张，既然我同意了，就保证你们可以做的。”
小丫头们胆子太大，不好好教万一真出了事，哭都找不到调。
等晚上二哥二嫂那边也都回来，楚飞扬就把这件事说了。
这可给家里都吓坏了，楚家大哥二哥也是万万没想到，原本以为自家闺女乖巧老实，谁知道人家悄无声息就玩了个大的。
要不是老三发现了，指不定瞒到什么时候呢。
“你个死丫头，你这是打算吓死你娘我啊！”小悦小菲都是二哥家的丫头，三个股东占了俩。这可把二嫂吓坏了，看着俩姑娘，十分后怕。
大哥也无语的看着眨巴着大眼睛瞅自己的小闺女，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小妍胆子那么大。之前看招招跟拴住做生意惹祸，还觉得闺女好，闺女乖巧。谁知道就这么安静的憋了个大招。
楚二嫂想要打孩子，被楚飞扬拦下来了，“孩子我都教育过了，她们也写了检讨。来，读一读。”
三个丫头在墙根下排成一排，两个大的手里拿着纸，脸蛋子通红。小的还没那么紧张，她不识字，检讨只会说我错了。
楚招招跟楚拴住有点幸灾乐祸，觉得总算不是只有他兄弟俩受难了。还贱兮兮的道：“就是，得做检讨，按照十倍罚款。”
楚飞扬扫了他一眼，“人家用的自己零花钱去批的货，可不是空手套白狼。”
楚招招缩了缩脖子，“还得是大姐二姐聪明。”自己掏钱进货，不用罚款。
呜呜呜，还是他跟大哥最倒霉。
俩姑娘念完检讨，脸蛋子都涨红了。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屋里的大人，生怕他们不让自己去做生意。
楚妈也十分懊恼，主要是这仨姑娘真的没有给惹过事，一时间就放松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去同学家里玩呢，没想到你们胆子这么大！”
“奶奶，大家都在赚钱，我们也可以啊。”楚小妍不甘示弱，“做生意又不分男女。”
楚妈还想要说什么，就被老三拦住了，“妈，其实这三个姑娘都不错，可以培养。”楚飞扬看着眼睛顿时亮起来的仨小姑娘，“但是呢，毕竟是做错了，也得有劳动惩罚，扣一个月零花。”
楚小妍撅了噘嘴，有点儿不服气。但是又怕惹了三叔自己就不能做生意了，最终认了下来。
这三个姑娘至少要在家里“劳动改造”一个星期，包括但不限于洗碗，扫地，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洗袜子，喂鸡，给家里的小菜园子除草等。
当然，楚招招他们干的活更多，得去张罗客人，擦桌子收拾垃圾，洗碗，穿肉串和蔬菜串。
一天下来，能给这俩崽子累的脚丫子都软了。
不过楚飞扬承诺会给姐妹仨投资，让她们生意做得更好。不过下次出门必须得跟在他们那几个堂哥堂姐小姑小叔身边。可以商量地点，任选一个。
那几个毕竟岁数都大了，最小的也得十六七。而且推着三轮两个人一起，有他们看着，三个小姑娘也就不用担心了。
毕竟这三个小姑娘之前摆摊怕被发现，都是躲着他们走的。
楚小妍她们别提多开心了，就连一周的劳动都不会觉得累，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
“爸，不公平。”楚招招不乐意了，“为啥她们做生意你就给投资，为啥我做生意你不投资呢？”
“好，既然你问了，我就教教你。”
楚飞扬把楚招招和楚拴住拉倒一起，“首先，她们的货源来源正规，有市场考验。其次，她们选择的客户群体都是成年人，经济独立。这两种因素基本不会有后续风险，所以很值得投资。但是你们的货源不正规，而且你们的客户是未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交易会很容易引来成年人的不满，更甚者会让你们赔钱。这种赔本买卖，我自然不会投资的。”
“啊？”楚招招有些挠头，“那你为啥还让我们做调研呢。”
“做调研就是为了让你们看清楚你们的货物的市场价值，接受人群是否是稳定的，是可持续发展的，是不会引起别人不满的。但是你们俩做到了吗？”楚飞扬看着楚招招有些皱眉。这孩子从小就想着投机取巧，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兄弟俩简直坐立不安，更加挠头了。
“那，如果我们也去批发市场批点儿东西，跟着我姐他们卖货成吗？”楚招招决定立刻放弃不值钱的酒瓶盖子，选择更加稳定的赚钱途经。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打算进什么货，面对的人群是什么样的？比如小悦她们，进的都是发卡头花，面对的都是女同志。那么你们呢？如果你们进相同的货，就是跟姐妹抢生意，你觉得我会投资？”
楚飞扬心中叹气，楚招招这种立刻抛弃带不了利益生意行为，也真的是跟前世一模一样啊。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先入为主，带着有色眼镜看这个人。
若是没有前世那些，他会觉得楚招招脑子灵活，会来事，知道选择更优者，不会拖泥带水。
可是现在，他好想把这孩子揍一顿。
楚招招哼了声，不甘示弱道：“等我俩改造完了，就去市场找货源，绝对不跟我姐他们抢生意。不过爸，我俩都欠钱呢，你能不能先投资点儿啊？”
楚飞扬蹙眉，“你的零花钱一直都没攒下来？”
“零花钱都被我放进存钱罐了，拿不出来，否则我还能背债？”楚招招跟个铁公鸡似的，恨不得一毛不拔，“还有我哥，这次栽大了，但是早晚得东山再起。他欠的钱就算把存钱罐砸了都赔不起，我这个做弟弟的，还得给他多考虑考虑呢。”
说完，这小兔崽子还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无比羞愧的楚拴住的肩膀，一副我该拿哥哥怎么办的模样。
楚飞扬用力捏了捏眉心，“等你们调研完再说吧。”这混蛋小子，怎么这么欠揍啊？
把这群小崽子赶走，楚妈才有些着急的问，“你还真让他们去做生意？这么小的岁数，被骗了咋整？”
“能骗多少钱？不用怕。而且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辛苦，别成天就想着投机倒把的。再说了，自己赚的钱花起来才痛快呢，他们有这个想法，还是很可以给予肯定的。前提是不能把学习落下，否则断了他们的财路！”
楚二哥想了想，也道：“做生意就得有赔有赚，他们有这个想法也挺好的。就算以后不跟着我们做包子铺，至少也能做点儿别的生意，不用担心饿着。跟老三说的那样，自己赚的钱花着痛快，等他们赚的多了，就不用给零花钱了。”
“零花是零花，他们自己赚的是自己的……”大哥不认同。
“零花应该算投资啊大哥，我们投资，还占分红呢。”二哥突然笑起来，“反正也没几个钱，我倒是想看看这几个孩子到底能折腾出什么样子来！”
楚飞扬：……
他二哥也厉害啊，如今都开始想着占孩子们的分红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孩子知道了是高兴还是开心。
哈哈哈。
第056章 于红娟
“你看清楚了？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
快餐店的角落里, 两个女人低头窃窃私语。
岁数大的那个抬头扫了一眼店里过来吃饭的客人，满眼都是贪婪，“这么多人, 真不少赚钱。只要你拿住了那个姓楚的, 就绝对没问题。”
说完又看了眼年轻的那个女人, 虽然有些嫌弃, 但这毕竟是她闺女, “以后, 娘就能跟你享福了。”
“娘, 你看这个楚老板，能看上我吗？”年轻女人有点儿没底气。
年长的翻了个白眼，道：“咋就看不上？你之前那些本事呢？虽然你比这个楚老板岁数大点儿，但年纪大疼人, 女大三还抱金砖呢。而且你之前生的是个赔钱货，如今还不得趁着年轻, 再给楚老板生个儿子？哪个男人能嫌儿子少啊。”
年轻女人觉得挺对的, 于是再次抬眼看向正在给客人打菜的那个男人。
个头高, 皮肤白白的，长得真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眼睛弯弯, 瞅着就是个好脾气的。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这两年有点儿糟蹋了，可是她长得好看啊。曾经可是工厂里的一枝花呢，要不是厂长出事, 她早晚得当了厂长夫人。
晦气, 那个死男人之前说了离婚就娶自己的。结果刚离了婚没几天，就被抓起来了。
幸亏那几天自己小日子来了没过去, 否则还能有好？
“那娘，咱们是先让媒人去他家问问，还是……”年轻女人问道。
年长女人啧了声，“之前有人去过，最后也没成。说什么伤了心不想相看啥的。我觉得咱们先不用去，你给他点儿甜头，抓了小辫子，他还能不娶你？再说了，都是二婚，谁嫌弃谁啊？”
年轻女人点了点头，看向楚飞扬，眼中逐渐炙热起来。
虽然只是个快餐店的小老板，没有厂长威风。但听说这个店可赚钱了，一天能赚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呢！
以后，这些钱就都是她的啦，她要拿着钱去买楼房住！听说楚老板在镇上那个院子里的铺子给他大哥了？那怎么可以，以后结了婚就得分家，那个铺子给她弟弟，也能赚不少呢。
楚飞扬把打菜的勺子递给学徒，自己走去门口打了几个喷嚏。
耳朵有点儿痒，不知道谁背后算计他呢。
在店里吃了晚饭，又把几个剩菜都打包了一下带回去。反正剩的也不多，晚上正好全吃了。
宁贺云出差还没回来，那个大面包车就留在了店里，让他一个有驾照的小弟开。好送楚老板二哥二嫂还有跟自己住得近的几个邻居老板一起回去。
楚飞羽则跟那几个学徒骑自行车回去，前面带一个后面带一个，一辆车三个人，三辆车足够用了。
楚飞扬最后在店里逡巡一圈，检查煤气和电闸，以及门窗。最后拉下卷帘门，这才往车那边走。
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个人影，踉踉跄跄就往这边倒。
楚飞扬连忙闪身让开，那个身影没收住，吧唧摔在了地上。
当看清楚是个年轻女人的时候，楚老板白眼差点儿飞上天。
上辈子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就有不少男男女女用各种方式往他身上贴，他早就都练出来了，绝对不让别人沾自己便宜！
“哎哟。”女人矫揉造作的喊痛，心里把楚飞扬骂了一百遍。个臭男人，就不知道扶她一下吗？怪不得你前妻不要你，真是活该！
楚飞扬后退三步，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女的，转身就要去车边。
“哟，这是怎么了？”拎着包过来赶车的面条店夫妻走过来，女老板弯腰扶起女人，“妹子，咋还摔了呢？”
“走路太着急了，没看脚底下。”女人娇滴滴的说完，抬眼又看向楚飞扬，“谢谢楚老板……”
楚飞扬：？？？
面条店夫妻：？？？
这女人眼瞎啊？谁扶你的你看不见啊？
面条店夫妻对看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女人什么心思了。女老板放开自己的手，呵呵笑道：“人家楚老板离你八丈远呢，你可别想着往人家身上贴。若是感谢，不如多来我店里吃几碗面条。”
说完翻着白眼，拽着自己男人就走。
哪里来的傻逼，真晦气！
面包车一溜烟的跑了，留下吃了尾气的女人原地跺脚。
她也是真没想到姓楚的那个竟然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她都可怜巴巴的看过去了，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别是那玩意不管用吧？否则咋跟个和尚似的呢？
“哟，谁家小媳妇儿啊？”旁边烧烤摊子上一群人坐着起哄，“楚老板心硬，哥哥们心软。妹子过来喝个酒啊？”
女人撇撇嘴，都顾不上拍自己身上的土，转身跑了。
“楚老板现在生意兴隆，有着歪心思的人可就多了。”一上车，面条店女老板就开始叮嘱，“以后你可别自己单独出门，万一被人讹上，一百张嘴都说不清。现在的女人，好多歪心思呢，成天想着不劳而获。”
现在改革开放了，不少人兜里有了钱，那心就都活跃起来，有的时候真让人防不胜防。
“楚老板别怕，”开车的小弟笑嘻嘻的，“我已经看清楚那个女的长啥模样了，回头兄弟们几个打听打听，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货。”
“对，可得打听清楚了，我看那个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面条店女老板说完，还瞪了自己男人一眼。
男老板讪笑了两声，臊眉耷眼的垂下头。
他前些日子就差点儿犯了错，不过幸亏兜里没钱，就一毛五刚够买包便宜烟的。否则还指不定被人怎么坑呢，这些人，心思咋这么坏呢？
楚飞扬可不会认为自己就那么厉害了，能防得住所有算计。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天网，监控都没。别说监控了，DNA检测都没有！
真出了事儿，自己连个证据都拿不出来，平白得被人冤枉。
“成，放心吧，以后我出门身边必须得带个人。”楚老板笑道：“张姐，谢谢你帮我。”
“嗨，哪是帮你啊，我一开始真以为那个女的是摔倒了。谁知道这心思都歪上天了，等回去我就赶紧洗手，真是脏了我的手。”
店门口出现这种人，女老板才是最紧张的。谁知道那个女的以后再楚老板身上占不到便宜，会不会来自己这边。
毕竟她男人有过前科，扶一个小姑娘回家，结果被人说是流氓。要不是有个她男人以前工友看见了帮忙作证，指不定被坑多少钱呢。
一开始他还辩解，后来发现又有人被那个小姑娘一家坑了，这才认栽，知道自己识人不清。
这年头，坑蒙拐骗的可太多了。
之前报纸上还报道有个年轻人扶老爷子去医院，然后被坑五百块，说老爷子就是他撞倒的。要不是有人举报那个老爷子专业碰瓷，都坑了好多人了，就连医院一个月恨不得进去八回，那个年轻人怕是还撕吧不开呢。
女老板滔滔不绝的给车上的人讲各种奇葩事，什么碰瓷的仙人跳的，拿不出钱就逼着人搬家卖房的。
最后快下车了才停嘴，“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可长点儿心吧，就属你们最好骗了。”
所有男人拱手，真的是受教了。
“楚老板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个女的若是还敢折腾，弟兄们能把她天灵盖掀了。”开车的小弟安慰楚老板，“又云哥镇着还有人敢折腾，估计这个女的不是咱们本地的。回头查一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下水道钻出来的耗子。”
说完，麻利的倒车回市场，这几天可是他值班呢。
回去把这事儿一说，小弟们就都动弹起来了。真有日子没有活动了，天天只想着赚钱，都忘了自己原本是干什么的啦。
陈二虎听了笑道：“这事儿简单，劳烦不着哥几个，我出去转一圈兴许就能打听出来。”
他这个打听八卦的能力，可是这群人中最拔尖的！
于红娟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举动竟然会被人盯上了。
她回家还吐槽呢，“我看那个男的可能是有点儿问题，我都要摔倒了，结果他巴巴的跑了，压根扶都不扶我。”
她娘道：“他能有啥问题？人家儿子都老大了！你别着急，慢慢来，女追男隔层纱，他还能真的忍得住？”
于家也是一大家子，住在大杂院里。不过这个院子不在镇中心而是在挨着郊区的地方。离批发市场倒是不远，却也不算近。
统共两间半的屋子，住着于老太太，于建国夫妻俩。下面还有三个孩子，俩儿子都结婚了，生了好几个，最大的都快十六了。
于红娟是于建国的老闺女，今年也二十六了。
之前结过一次婚，但是那个男人短命，结婚不到一年就在工地上摔下来，摔到了头，到医院就不行了。
工地还赔了钱，于红娟卷了一大半跑回娘家。也幸亏她嫁的有点儿远，否则那家抬脚就得追过来。但于红娟是趁着男人办丧事的时候跑的，反正只要回到家有兄弟帮衬，她那个倒霉男人家里也不敢闹太大事儿。
果然如她所料，倒霉男人家里就过来骂了一趟，一分钱没要走，气哄哄的回去了。
这两间半屋子可没有于红娟的床，里外里都是隔断，还有上下铺，全都住满了。
刚拿钱回来的时候哥嫂们对她还算不错，但钱被掏完了，俩嫂子就变脸了。
于红娟气得不行，不过也是她“运气”好，勾搭上市里一个厂子的厂长。那个厂长还给她在外面置办了房子让她安心住着。
每个月还给她零花钱，后来她生了个闺女那个厂长也没嫌弃。毕竟那个厂长原配据说是不能生，俩人压根没孩子。后来那个原配不知道怎么就想开了，离婚了。
只不过厂长还没跟于红娟结婚呢，就被人举报收受贿赂，贪污钱款抓起来了。
就连于红娟住的那个房子也被原配收走了，那时候于红娟才知道那个房子压根不是厂长给她买的，是人家原配的房子。
虽然跟着厂长的两年没少往家里拿钱拿东西，但现在抱着孩子回娘家，仍旧被哥哥嫂子嫌弃。
就连抱回来的孩子也不得好，之前每天还都有鸡蛋牛奶吃呢，现在回到家能喝几口米汤都算不错的了。
于红娟可不愿意管那个孩子，她得想着找下一家。
之前相看了好几家都不行，男的要么丑，要么穷。有钱的都想找个头婚的，谁也不愿意要个二婚带孩子的啊。
挑来挑去的，这目光就放在了楚飞扬身上了。
个体户老板，有一家赚钱的快餐店，离异单身，有个八岁的儿子。
更重要的是楚老板长得好看，身量又高，往人群里一站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于红娟看了一眼就心动了，她还没睡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只可惜这个男人脑子似乎有些不太好使，看着她这么漂亮娇滴滴的女人，愣是一动不动。
于红娟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跟家里筹谋划策等待下一次出击的时候，陈二虎带着一群人早就把她祖宗八代都翻出来了。
一群人聚在宁贺云的办公室里，陈二虎咳嗽两声，该他发挥了。
“所以说，这个女的嫁过人，给人当过小三儿，还生了个闺女？现在住在娘家着急找下家呢？”楚飞羽一听，差点儿气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也敢往我哥身边凑合？她家就算没镜子，好歹有尿吧？就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的？还比我哥大好几岁呢，简直不要脸！”
楚飞扬抬手关了他弟的开关，让他闭嘴，“这么说这个女的目标是我？真是想瞎了心了。”
“谁让咱楚老板优秀呢，只要你在店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可没少偷摸看。”陈二虎吃吃的笑，他都撞见好几次了，只可惜楚老板心如磐石，压根不关注这些。
听说也有人托人过去楚家问的，不过都是说什么楚老板不忘旧情，所以不打算结婚。
但陈二虎能看出来，楚老板压根对旧情没啥情分了，估计不想结婚是不愿意让他儿子有后妈吧？毕竟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人家不愿意让儿子受这个委屈也正常。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楚飞扬知道，这是有贼惦记上自己了。若是得不了手，估计早晚也会把目标放在楚飞羽身上。
楚老大那么个不吭不声的老实人在村里还被寡妇惦记上了呢，如今来到镇上，楚家买卖不说独一份也能说是相当不错了，暗处惦记的人指不定有多少呢。
也就是大哥大嫂跟二哥二嫂一直都在一起，有人有那个心思也找不到那个空挡。
至于自己跟老四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尤其是老四，别正经对象还没找到，就被人坏了名声。
这年头信息闭塞，可不是说男人就不怕被坏名声了。回头被传出来什么不正经之类的话，想要找对象就真的麻烦。备不住还得连累家里其他未婚的兄妹，甚至连生意都会被影响。
“哟，你们跟这里开什么小会呢？”
几个人正聊着，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
宁贺云一脸风尘仆仆，看着这一屋子人直乐。
“这么快就回来了？游戏机带回来了？”楚飞扬问他，然后拍了拍楚飞羽，让他去楼下拿几瓶汽水上来。
楚飞羽那叫一个不情愿，翻着白眼下楼去了。
“那玩意可是抢手货，咱们国家又没有厂子，说买就买的。得从港城运过来，定金交了，要半个月才能到货，到时候那边老板帮忙寄过来。”宁贺云拿起楚飞扬面前的茶杯吨吨吨的喝完，一抹嘴，“反正我也不着急，我那个铺面还没弄好呢。”
他把身上的背包甩去一边，“你们聊啥呢？等我先洗个澡啊，跟我也聊几句。”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冲到卫生间了。
“云哥回来的正好，有他在，什么妖魔鬼怪也近不了你的身。”陈二虎现在看见宁贺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害怕了。他发现只要不跟宁贺云对着干，那这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挺平易近人的。
宁贺云澡洗的挺快，一出来发现楚老板身边的位置被楚老四占了，他干脆就站在楚老板身后，一手扶着椅子背，一手拿着汽水喝，“你们商量啥呢？”
陈二虎把他打听到的事儿都说了，“那个于红娟也是个有本事的，不过她之前勾搭上的那个厂长是被前妻举报的。”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还打听到了，其实那个厂长以前是靠岳家提拔的，但是他前妻不能生，他就跟外面找了人。不止找了于红娟一个，有人给他生了儿子呢。但是他前妻那边说了，不能生的其实是那个厂长！哎哟哟，那你说他找的那些个女人生的孩子，岂不是……这得多少绿帽子啊。”
听说那个厂长在拘留所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不信，求人去医院重新看了一遍，才知道不能生是自己的问题，当场就崩溃了。
他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儿子，舍弃了前妻这么好的女人，不知道心里如今是怎么个滋味。
宁贺云冷笑道：“这简单啊，把于红娟那孩子亲爹找到，给他们撮合撮合。孩子总不能没有父亲啊，是不是？”
他这才多久没在道上行走了，就有人敢伸手动他罩着的人，是不是也太看不起他这个曾经的老大了？
于红娟多次在快餐店周围晃悠，发现楚老板身边总是有人，压根不落单。这让她有些郁闷，最后回家商量，于是把目标转移到了楚飞羽身上。
虽然楚飞羽没有楚老板有钱，但只要嫁到楚家，还能发愁没钱花？
于红娟想的挺美，但不知道市里有一家子，因为她已经闹翻天了。
“田红军你不是个东西！！”女人嘶声力竭的叫骂：“我刘慧敏给你生儿育女，照顾老人，哪点儿做的不对了？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跟外面的野女人生孩子？田红军，你必须给我个交代，否则我就离婚，我离婚！这日子没发过了！！”
田红军被舅子们揍了个乌眼青，脑瓜子嗡嗡的。
他真不知道于红娟咋想的，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不联系了，咋还整这么一出啊？
他可不想娶于红娟那个破鞋，都不知道被男人睡了多少遭了，凭啥就自己一个人倒霉！！
第057章 骗局
住在镇上的于红娟还不知道市里发生的事, 她正在琢磨要怎么勾搭楚家兄弟呢。
不管是谁粘上，她绝对有信心把自己嫁进去楚家。就算实在嫁不进去，也能扒他们一层皮下来。
“小兄弟, 能不能帮我个忙？”于红娟拎着两个大包, 举步维艰的从批发市场门口走出来。
她早就观察好了, 这个时间段是快到用餐的时候, 快餐店里的菜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楚家兄弟会在这个时候来店门口透透气, 但其他铺子老板都还在忙, 没几个出来的。
楚飞扬一大早就被宁贺云接走去看他的新店装修了, 楚飞羽一边儿腹诽宁老板不是个玩意，一边蹲在店门口喝茶。
其实他想学抽烟来着，但是他三哥说了，抽烟太多影响味觉, 以后品尝菜品会不准确。
于是楚老四开始喝茶，喝的就是最最普通的茉莉花茶, 五块钱一大包, 店里冲跑给客人免费喝的就是这种。
听见有人喊,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拎着两个大包，累的脸蛋子通红，正看着自己呢。
楚飞羽不认识于红娟, 主要是因为那天他们骑着自行车提前走了, 只听说了这么个人，但没见过正脸。
他以为眼前这位就是个普通的女老板，于是站起身, 把茶缸子转身放在柜台上, 然后过去帮忙。
来批发市场的女老板可不少，偶尔看见拎着重东西的, 大家都会伸把手。
“诶诶，老四你去忙你的，我来我来。”陈二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几步就拦到楚飞羽身前。
楚飞羽笑骂道：“看你这德行，不怕何老板看见？”
陈二虎冲他挤挤眼，转身来到于红娟跟前，也不管她拒绝直接拎起一个包，“大妹子，我帮你我帮你。”
于红娟恨不得用全身去抗拒陈二虎，可是又抵不过对方的蛮力，只能干巴巴笑道：“那就麻烦大兄弟了。”
陈二虎拎了两步，诶哟一声，“大妹子你包里装的啥啊？”说完直接伸手去捏，然后脸色逐渐变了，“大妹子，这批发市场可不批发砖头沙子，你这是从哪儿整的？”
于红娟只是为了勾搭人，她哪里有钱去批发市场进货啊。
被陈二虎这么一说，顿时脸色涨红，“你胡说什么？什么沙子砖头的，我这是鞋盒子……行了，不用你拎了！”
她去夺陈二虎手里的包，陈二虎不给，还顺手把包打开了，直接拎着底儿哗啦啦倒了一地。
地上顿时堆起一堆垃圾，什么破鞋盒子塑料袋砖头瓦块沙土，“哎哟，大妹子你被人骗了啊？这是从哪个摊位进的货？哥哥帮你找场子去。哪能这么骗人呢？”
他声音大，这么一吆喝，周围顿时围过来不少人。
有人信以为真，“不是吧，听说这个批发市场管理挺严的，咋还有人这么坑人呢？”
“哎哟，妹子你这真的是被骗了？赶紧去找保卫处啊，让他们帮你去找骗子！”
“这是哪个摊位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于红娟也不让她走，必须得让她把骗子找到。
于红娟有口难言，“啊这，我忘了……那么多摊位，我这个……”她真的急了，满头大汗，东西都不想要了只想脱身。
可问题周围都是人，哪里就这么容易脱身了？
保卫科和市场保安很快就到了，开始询问于红娟从哪里买的鞋子，花了多少钱等等。保卫科同志还十分热情，毕竟于红娟是个漂亮女人，男人看见漂亮女人，基本都会很热情。
“这位同志你不用怕，把那个骗子找出来不但能把你的钱要回来，还能立功。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坏人，委屈了好同志。”
于红娟急的不行，一转头就看见刚开始帮他的陈二虎。她突然发现陈二虎就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还伸出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威胁意味十足。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寒气顺着尾椎骨就上了后脑勺。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是谁派来的？
他是不是早就盯着自己了？所以故意过来揭穿自己的？
于红娟压根没往楚家兄弟身上想，只以为是自己之前的罪过的人。
她之前可没少得罪人，前婆家，还有那个厂长的前妻……
这个时候她压根顾不上仔细想到底是谁见不得她好，因为已经有人拉着她的胳膊往市场里拽呢，非得让她指出来是从哪里进的鞋。
“我没有买鞋子，我没有买鞋子！！”于红娟也顾不上丢脸了，她只想赶紧跑掉。
“同志你不用怕啊，不会有人敢报复你的。你大胆的说出来就可以，我们可以跟公安那边一起把坏人都抓了。”保卫科的男同志还安慰她呢。
“我真没有买鞋子！”于红娟挣脱开一位大嫂的手，直往人群外面挤，“你们咋回事啊，我没有买鞋子，我就是弄了点儿砖头瓦块，我，我回去砌猪圈的！”
保卫科的男同志也察觉不对劲了，顿时沉下脸来，“那你这个砖头沙子从哪里弄来的？别是从旁边建筑工地偷的吧？还伪装成进的货？这位女同志，你这个思想和作风很危险啊！”
“我就是捡了点儿别人不要的！”于红娟脸红脖子粗，“行了我都不要了，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回家！”
她用力推搡周围的人，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挡挤出人群，结果又看到了陈二虎。
陈二虎笑眯眯的，他毕竟也是做过大哥的人，对付于红娟这种小垃圾不要太容易。
“于红娟是吧？”陈二虎从烟盒磕了只烟叼在嘴里，划火柴点燃了，然后对着于红娟的脸喷了口烟气。
于红娟又吓又怕，连忙后退，“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啊，刘厂长已经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了，他不可能放过你的。还有就是你孩子的亲爹……哎呀，孩子不能没有亲爹啊。”
于红娟毛骨悚然，连忙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然后惊慌失措的跑掉了。
“陈老二，怎么回事啊？”保卫科的那位和保安一起散了人群，这才走过来，“你跟那个女的认识？”
陈二虎哼了声，掏出烟盒给这几个兄弟递烟，“那个女的，粘包赖。给别人做过小三，生了个野种。她靠山被抓了，这是想来这边粘个倒霉鬼给她养孩子呢。”
“我靠！”保卫科男同志都惊了，“我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呢，怪不得着急想要走。就不应该让她走，得让这边人都认认她模样，省的被人粘了！”
陈二虎呵呵一笑道：“放心吧，估计她也没空来了。”
于红娟确实是没空去批发市场了，因为一回家就发现不对劲儿，她娘家被砸了个乱七八糟，屋里还坐着几个女的，几个壮汉。
“是不是你？你个狐狸精，小贱人！”一女的抬头看见她，立马就扑了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于红娟被打的眼前冒金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了，就被这个女人扑倒在地，骑在身上一顿抽，“我撕烂你的脸，臭不要脸的！还敢睡我男人！！”
于红娟娘家人想要来拦，但是人家家里带着人呢，直接都挡住了，上了年纪的那位嘴里还骂呢，“什么玩意啊，养出来这么个破鞋，老的不要脸小的也不要脸，到处给人生野种，家里绿帽子都泛光了吧！”
这几个人都不是好惹的，嘴里骂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于家人都又急又臊，于红娟他娘还辩解呢，“哎呀这位大姐，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姑娘善良着呢，我姑娘……”
“还姑娘呢？你姑娘都给别的男人生野种了，你这个当娘的跟在屁股后面吃喜儿呢吧？你这几个崽子别都是野种吧？哎哟哟真吓人，老的不干净，小的也脏！”
“你这乱说什么呢！”于红娟她娘急了，扑上去想要打人，结果半道就被人推到了，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周围邻居都抻着脖子看热闹呢，还很大声的窃窃私语，“我就说他家丫头怎么突然抱着个孩子回来了，原来跟外面有人啊。”
“你没听那一家子刚才说什么，她姑娘跟外面给别的男人当三儿呢。”
“真不要脸，得亏我外甥前几天还看上他家姑娘了，觉得长得挺好看的。我寻思二婚带个孩子配不上我外甥，我外甥还不乐意。好家伙，原来是个破鞋。”
“你们懂什么！”于红娟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呢，我这是爱情，爱情！”
“爱你妈个头！！”那女人原本都站起身来了，一听这个话抬脚就踹，“破坏别人婚姻，你就得沉塘！报警，让警察抓她吃牢饭去。不要脸的货色！”
这场闹剧最终以警察来了才结束，周围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算是给平淡无奇的生活增加了不少谈资。
门口围观的一群人中默默退出来俩小伙子，俩人对看一眼，捂着嘴笑着骑自行车跑了。
他们得赶紧跟虎哥说这个好消息去，这乐子也太大了。
楚飞羽后知后觉才知道那个女的是于红娟，气的直跳脚，“个臭不要脸的，先勾搭我哥，又来勾搭我？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了，咋就被这么个玩意盯上了呢？”
二嫂原本笑呵呵的看着这场闹剧，结果发现那个女的目标是自家人，也气了，“二虎你咋不早说呢，你早说我怎么也得上去抽丫俩嘴巴！”
什么人啊这是？
看他们楚家人好欺负呢？
等陈二虎的耳报神回来，楚二嫂开心的直拍巴掌，“揍的好，揍的轻了！这种货色就应该撕烂她的脸皮，反正她也不要脸！”
楚飞羽反而过了后劲，有些害怕了，“我以后再也不帮人拎包了，什么人啊这都是。咱好心别在帮出个灾来。”
一想到自己差点儿被这么个女人赖上，楚飞羽恶心的脸都白了。
这时候，楚飞扬正在看宁贺云的游戏机厅装修呢。
不得不说，这个位置选的特别好。
大门口整对着的就是派出所正楼，虽然是东西向开门，但里面打通之后着实宽敞。对着马路的那边还能开个门脸做小卖部，从大门进来正厅放二十台游戏机都宽敞。
从小卖部那边有个楼梯可以上二楼，二楼面积不如一楼大，也就两百来平，还有个一百多平米的楼台。
宁贺云指着他新打下来的江山，“一楼就放那些大型游戏机，二楼能开六个包间，每个包间里放沙发，电视，红白机，每个屋都单独弄个卫生间，带太阳能可以洗澡的那种。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一块钱。”
他带着楚飞扬去了露台，“这里放三个台球桌，周围栏杆都加高加密了，避免球飞出去。单独弄个包间给来玩台球的人休息用，上面搭个棚子，下雨也不耽误玩儿。”
这个时候高楼少，站在露台上就能看挺远。
镇上最高的楼就是新盖的那些家属楼，也不过六层。老家属楼都是三层四层的，卫生间和水房都是共用，一层一个，属于筒子楼了。
但新楼听说是每家一个卫生间，都独立的。
一楼除了一个小卖部，还有宿舍，有厨房。宁贺云说了，那个厨房可以热包子馒头，来这边玩游戏饿了不想走的，就能在这边买包子馒头吃。
这包子馒头都让派出所警察家属做，小卖部也让家属盯着。
游戏机厅雇几个家属两班倒，就这地理位置，看场子的都不需要。
但凡有人闹事，直接一嗓子就能把警察招来，出警都用不了三十秒。
“这地方，那群人敢过来玩吗？”楚飞扬有点儿担忧。毕竟这个游戏机厅，他也投资了不少，几乎把家底都摊进去了。
毕竟游戏机太贵了，一万多一台。
宁贺云进了十台游戏机，五台红白机还有三个台球桌，算上运费什么的，有二十来万了。
宁贺云啧了声，道：“放心吧，且不说咱家独一份，就这地方，你信不信，那些混混可愿意过来了。”
楚飞扬茫然，这些东西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第058章 开业
宁贺云见楚老板一脸茫然, 有些洋洋得意，“你不知道吧？就这些小混混，虽然看着怕警察, 但是只要他们还没犯错, 就敢往警察身边溜达。这叫壮胆儿, 也叫嘚瑟, 显得他们有出息。”
楚飞扬：……
这特么算什么有出息啊？
“你且看着吧, 等咱们这里开业, 绝对爆满！靠窗户那里我还弄了两排椅子呢, 游戏机不够玩，但是围着看的人也不能累着啊，哈哈哈。”
宁贺云越看这里越满意，虽然现在还正在装修, 到处暴土扬尘的，可是已经能看出来装修后的样子了。
等他看完游戏机厅又坐面包车回到店里, 才知道这一上午发生了这么多事。
“怎么样, 云哥。我这手办的不错吧？”陈二虎远远的看见面包车, 就连忙过来邀功了，“这下那个于红娟再也不敢过来了，咱们这边保安和保卫科的同志都知道她长啥样了, 她再过来, 直接拿住！”
楚飞扬一点儿都不可怜这种人，有手有脚又赶在风口上，稍微努点力就能赚到钱。非不愿意, 总想着轻轻松松就把钱弄到手, 哪这么容易的？
说句难听的，那些失足妇女不努力都拉不到客人！
“不错不错, ”宁贺云十分满意，“以后我出差你们就多照看着点楚老板，楚老板心善，别让别人骗了。”
楚飞扬：……
我谢谢你了，我是心善，但我又不是圣母。
陈二虎搓着手笑道：“云哥，您那个游戏机厅啥时候开业啊？用兄弟几个去捧场不？”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什么叫游戏机呢，别说游戏机了，他家电视都没有，家里只有几个家用电器，俩电风扇，俩手电筒。
他现在每天都赖在保安室，因为保安室有一台云哥那边淘汰下来的黑白电视机！
听说在云哥家住的那群小弟都有彩电看，只不过他不太好意思过去跟着挤。但保安室也不错，冬暖夏凉的，还有电视看。
宁贺云摆摆手道：“捧场行，我就怕你们玩上了瘾，到时候跟这边赚的钱倒手又都给我花了。我先说好，不退啊。”
“那不能，我现在都不咋花钱了。”陈二虎摸了摸兜，心里直叹气。
自从他哥他嫂子他娘开始帮忙看摊子，赚的钱基本就不从他兜里走了。幸亏跟几个小弟有合伙买卖，否则抽支烟都得跟家里伸手。
但是每天看着他娘他嫂子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心里就妥帖的不行。
要知道他哥以前是家里的顶梁柱，每个月几十块钱养全家。现在顶梁柱那就是自己了，他哥每天跟家里做饭都做的特别开心。
上个礼拜他过生日，他嫂子还专门给他买了一身新衣裳呢，从头到脚，崭新崭新的，他哥都没有！
三十多年了，他的腰杆子总算快要挺直了。
就差娶个媳妇。
因为这，他娘没少埋汰他，说他没事撒尿多看看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人家何老板。还说他是癞蛤蟆，想吃人家那个天鹅肉！
别人家亲娘都觉得自己儿子配公主都没问题。为啥他亲娘咋就这么看不上自己呢？
何老板……
好吧，他确实高攀了。
何老板现在生意做的可好了，据说还弄了不少礼盒包装，把她做的点心都装了礼盒，看上去特别高档。
镇上好多人都过去买点心顺便买个礼盒，拿去送人老有牌面了。
再看看自己，还在卖秋裤呢。
到现在秋裤都不敢说拿上几套去送人，还是穷闹得。他赚了钱，还得进货呢。
其实也不是没人给陈二虎说对象，都是二婚带孩子的。其中有的他娘他嫂子看着挺不错，也都打听好了，女方是因为男人死了才另嫁，不是那种搅家精过不下去离的婚。
可陈二虎总觉得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最终一个都没点头。
陈二虎他娘都看开了，还跟陈大龙说呢。反正他弟弟已经开始努力赚钱了，不结婚就不结婚，等死了让侄子摔盆就成了，不怕没人烧香。
不过陈大龙还是希望自己弟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对象。
以前弟弟衣服都是他媳妇和老娘帮忙洗，现在媳妇老娘做生意忙不开，成了他给洗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每天下班做饭送饭不说，还得接送孩子洗衣服收拾屋子，想想心里就泛酸。
不过他娘说了，再赚点儿钱就把隔壁那半拉院子买回来，这样家里能住到宽敞一些。
陈大龙琢磨这个钱怎么也得是弟弟生意上掏，于是就认了。
不就是洗衣服做饭吗？老娘们能做，他一个大老爷们还做不了了？？
于红娟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在楚家顶多就打了片水花儿出来，然后悄无声息了。
听说是被他家人远远地嫁出去了，总之在镇上不会再看见于红娟。
宁老板的游戏机厅装修好了，招牌上还特别安装了从广城进来的那种跑马灯。就是一插电五颜六色来回闪的，跟镇上都是独一份！
俩台球厅老板看着那个游戏机厅都闹心，原本还是抢生意的状态，结果因为这么个游戏机厅，俩人开始一起喝酒了。
“那地方，能有人去吗？”A台球厅老板是某厂长的小舅子，就是因为看活动中心台球厅受欢迎，然后借钱给他开的。
不得不说，生意十分火爆，就是总有人打架，有点儿闹心。
B台球厅老板摇摇头道：“游戏机呢，你见过吗？不是那种放手里按按钮的那种小玩意，听说是从港城进来的时兴货。”
他们镇上比较落后，但也只是相对来说。其实如果他们往外走走就会发现，他们镇真的比周边几个镇和县都繁华热闹了不少。
因为附近最大的批发市场和农贸市场都在他们镇上，因为这个公交车都多增加了好几辆，多开了好几个班次呢。
来镇上打工的人也多了，房租都比往年高了不少。
听说市里都没有开游戏机厅的，他们镇上这一家，真的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B台球厅老板是机械厂老板的亲弟弟，否则他哪里有钱能开得起台球厅呢。上下两层六台台球，每天光卖啤酒就卖不少。
他还做烧烤，就是烤出来不如楚家那边烤的好吃。好多人都跟楚家烧烤买来跟他这边喝啤酒。
B老板虽然有些生气，但也只能忍了。毕竟楚家是宁贺云罩着，而宁贺云二叔如今就是镇上一把手。只要宁贺云不闹出乱子来，谁也不敢跟他面前扎刺。
好歹还能赚个啤酒钱跟花生毛豆钱呢。
晚上他还专门让楚家三轮车过来卖凉皮，至少那些打台球的饿了不会往远处跑，再跑去另一个台球厅就麻烦了。
AB俩老板原本不合，竞争关系呢。
现在听说游戏机厅里也弄了三个台球案子，心里就慌了。
到时候人家那边玩游戏机打台球，吃的还有楚家烧烤包子快餐，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他那边地方不咋地，还偏。就算比咱们这两家都大，我觉得不咋能看好。谁愿意跟警察眼皮子下面玩啊，那能玩舒坦了？”A老板灌了半扎啤酒，拿起一串肉串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肉串是从楚家烧烤摊子上打包的，也不知道人家咋腌制的，又香又嫩，咬在嘴里汁水四溢，别提多好吃了。
他也试着烤过，结果烤出来狗都不吃。白瞎了两斤上好的羊肉！
B老板也点头道：“至少不会跟咱们抢生意，哎，镇上这么多人，统共不到二十台案子，该咱们赚的钱总不会少。”
俩人喝着喝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虽然宁老板的游戏机厅比较偏，但……他们两家离得近啊！
以后三家竞争，不还是他这两家竞争的最厉害？
想到这里，酒都喝不下去了呢。
宁贺云那边就等着接游戏机了，楚招招这里已经把市场调研做好了。
他跟他哥这几天可真忙啊，上午要写作业，下午要去批发市场调研，看货。
俩小孩儿还各种分析呢，什么货好卖，什么货赚钱多。
最终，他们俩把目光放在了音像厅。
宁老板这个音像厅每天进出的人不多，但架不住真赚钱。他这里有最流行的磁带，最好的收音机，收录机还有随身听。
兄弟俩是在宁老板跟家里吃饭的时候“无意间”的几句话，顿时涨了脑子。
音像厅里有空白磁带，经常会有人过去翻录。
不止是翻录歌曲，现在初中开始学英语了，有的人家买不起那个英语磁带，就找同学借了，然后过来这边翻录。录一盘五毛钱。
宁贺云说“嫌麻烦，赚不了几个钱。”但是五毛钱录一盘磁带，对小哥俩来说就是大钱了。
于是他们找了各自亲爹要投资，还写了保证书。又去音像店抄了那些磁带的名字，进了五盘最流行的盗版磁带和五盘空白磁带，把磁带歌曲名抄在纸壳板上，就往最大的机械厂门口一站，准备开张了。
“空白磁带翻录，五毛钱录一盘，录十盘送一盘！！”
“流行歌曲磁带，五块钱一盘，买十盘送一盘！！”
别说，还真有人过来问。
“你们这个磁带哪里来的？”
“咋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了？不上学了？”
“哥哥，我们磁带是从音像店进的，我们赚的少，就赚个零花钱书本钱。”
“姐姐，我俩是勤工俭学，放暑假出来做生意的。等开学还得去读书呢。”
这兄弟俩也嘴甜，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一通的喊，不是夸这个漂亮就是夸那个时髦，给一群年轻人哄得不要不要的。
“你们跟我这里买了磁带，我带回家翻录。我家就是楚氏包子铺啊，烧烤卖的最好的就是我家。不信你们跟我过去认认门，还能顺便吃个烧烤。录完了我给你们送过来，绝对不差事儿。”
“是的，我们俩不是骗子，看见那卖头花的姐妹仨了吗？跟我们是亲姐妹。旁边那个三轮车是我老家堂叔。叔，你过来，让我姐姐认一下！”
楚飞扬跟后面看了会儿，就放心了。
俩孩子不傻，应该不会赔本。
“你家里可真行，都是做生意的好手。”宁贺云被这兄弟俩乐的不行，这俩孩子跟批发市场搞调研，最后竟然打算去买玻璃丝袜，觉得轻便好装，也不会抢三姐妹生意。
宁贺云觉得不合适，俩孩子手没轻没重的，那袜子就怕勾丝，一个不小心就得弄坏了。
虽然他知道楚老板是想培养孩子，顺便看个热闹，但做大人的也不能太过分。于是他就装作漫不经心的递了话，大不了以后店里不做翻录的生意了。
确实赚不到几个钱，大头还是卖磁带和随身听。
那些杂牌子随身听可真好卖啊，三四百一个，一个月能买十多个，翻倍赚！再加上磁带和录音机什么的，音像店每个月纯盈利至少两千块！
两千块，赶上大工一年工资加福利了。
至于那点儿蝇头小利，干脆就让兄弟俩赚去。反正空白磁带什么的也是从他店里进，自己不会亏。
别说，这兄弟俩出摊第一天就有了生意，不但卖掉了几盘盗版磁带，还凑了十一盘空白磁带回来翻录。
家里那个收录机算是老两口的“财产”，兄弟俩还跟老两口谈生意，录一盘给他奶奶一毛钱，录十盘送一盘。
剩下的利润俩人吃掉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得让俩爹平分，那是分红，否则人家为啥要投资呢？好几十块的投资，赶上别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兄弟俩现在一笔笔帐算的可清楚了，吃到兜里的利润还得用来还之前的欠款，但就算这样，一个月下来还是赚的让小哥俩开心的不行，还特地去批发了一篮子冰棍回来请客呢。
宁贺云的游戏机厅也在七月底正式开业了。
几串鞭炮下去，厅里就乌央乌央进了好多人。
两毛钱三个币，能玩开赛车，俄罗斯方块和魂斗罗。
魂斗罗可太火了，还能双人对战，一个币三条命，玩的好的两毛钱能玩一上午！
当然，玩得好的凤毛麟角，大多数都是十分钟结束战斗，然后再来两毛钱的。
楼上包间也进了客人，虽然包间贵，但服务好啊。
进门送瓜子花生，能看电视能玩游戏能洗澡。
虽然包间不限人，但瓜子花生就送一人份的，想吃就得花钱买。每个包间都有标价表，汽水牛奶茶水果盘花生瓜子都有，就是没啤酒。
宁贺云不卖啤酒，怕一群傻逼喝多了给他吐屋里，或者抡啤酒瓶子打架。
他一台红白机那么多钱，打坏了这群人赔都赔不起！
楼下小卖部也开起来了，香烟方便面火腿肠，还有扑克牌和各种饮料。热水免费，厨房卖包子馒头，吃小炒还有菜单子，另收费的。
从小卖部到服务员，都是警察家属，两班倒，每班五个人，直接解决了十个人的工作问题。
这给派出所所长开心坏了，拍胸脯保证他们一定会把游戏机厅看守好了，绝对不让任何一个不法分子在里面捣乱！
开玩笑呢，派出所门口打架，那真的是老寿星喝农药，活腻歪了。
第059章 鱼乐城
“感觉怎么样？”二楼包间里, 宁贺云正在跟楚飞扬打游戏，电视机里面的水管工带着小伙伴，一路蹦蹦跳跳顶着砖头去救公主。
楚飞扬知道这个很经典的游戏, 但是他毕竟玩过任天堂, 而且闲暇时候喜欢用手机撸王者, 这种像素小人, 他实在不太感兴趣。
“还行吧, 我不太喜欢玩游戏。”
通了几关, 楚飞扬兴趣寥寥, 不想玩了。
这个年代娱乐设施少得很，就这种游戏机每天都不少人排队过来玩，哪怕没钱都能跟别人身后站着看一天，看的热血沸腾的。
宁贺云在楼下安装的那两排椅子一点儿都没浪费, 因为有人不回家，就跟这里睡了。
这时候的年轻人活的特别松散, 家里估计也不怎么管, 兜里揣着几毛钱就敢在外面过夜, 也不回家。
兜里钱多的就在楼上包几个小时的房间，反正房间不限人，几个人凑凑就能进来, 玩游戏, 看电视，洗澡，还能跟楼下点个小炒上来吃。
楼下有俩家属炒菜手艺还真不错, 不说这十多台吞金兽似的游戏机, 就光小卖部赚的钱，已经足够支付员工工资了。那些小炒都算是人家的额外收入, 每天点菜的也不少。
不过这一屋子活力壮的年轻人，每天都会发生冲突。
得亏旁边就是派出所，到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楚飞扬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派出所也不是给他们服务的，这一天天镇上的事可真的不少，镇中心那边的两个台球厅隔三差五的就得出趟警，那叫一个麻烦。
而且一群年轻人兜里没钱，又想玩，早晚会引发出别的犯罪项目。
楚飞扬不玩了，宁贺云也玩不下去了。
他坐在楚老板身边，啧了声，“我发现了，你年纪不大，但每天都跟老头子似的，对啥都没兴趣呢。”
“胡说，”楚飞扬端起面前的杯子，里面泡的茶水和快餐店一个味儿的，“我对赚钱感兴趣。”
如今他兜里的存款都被宁贺云掏干净了，虽然每天快餐店有进账，批发市场每半个月结算一次分红，但是仍旧让他没有安全感。
“我看上了一块地……”他看着宁贺云，慢悠悠道。
宁贺云也在喝茶，他最近跟楚飞扬学的，都不怎么喝饮料了。
一听这个，宁老板眨眨眼，“开饭店的地？”
“也不是，那个地方不太适合开饭店，但毕竟是一块地，以后拿来做什么都行。或者你弄了盖个游戏城都没问题。”楚飞扬想着自己前两天看到的那个地方，觉得拿下来问题不大。
“哪里的地？”宁贺云也来了兴趣。
楚飞扬道：“西郊那边，一大片垃圾场你看到了吗？我问过了，那边不是存放垃圾的地方，但是周边居民很多都偷摸往那里扔垃圾。原本是个水塘子，如今都被垃圾填满了。”
西郊那边比较荒，周边散落着几个村子，但是因为这条进市里的路就从西郊穿过，所以那边住的人也不算少。
那个垃圾场宁贺云也看到过，真的很大，占地差不多得有十多亩了。冬天还好，一到夏天，绿头苍蝇嗡嗡的飞，臭味熏天，别提多恶心了。
住在那边的老人还说曾经在那个水塘子里捞过鱼，如今别说鱼了，估计里面都是蛆。
宁贺云皱眉道：“那边地方还行，距离马路边也不远，离市里比这里还近。但是那么一大片垃圾，光清理就是个问题。”
“这就不用管了，我就问你，你能不能帮打听打听，把那块地拿下来要多少钱？”
楚飞扬毕竟是“过来人”，知道这边早晚会并进市里并且大力开发。现在看着是个垃圾场，但等再过几年可就是个风水宝地了。他上辈子曾经来过这边，这个镇已经成了市里的某个区，到处都是林立的高楼，大型商场，压根看不出来曾经有过这么落魄的样子。
好的地他未必能拿的下来，而且价格也贵，基本上都会先让那些大投资商挑选。但这种很差的地块，应该没问题。
“我回去打电话问问我徐二叔吧，”宁贺云想了想，“那块地如果收拾好了，还真不错。我去南方，广州那边到处都在动土，盖大高楼，说弄什么商品房，一平米五六百呢。如果那块地拿下来，咱们也能盖房子。”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眼睛都亮起来了，“如果能拿下来，我掏一半的钱，咱俩攒攒钱看看能不能申请盖楼。不过盖楼得申请公司，我回头都问问。”
宁贺云毕竟是去过南方的，广城那边经济发展那么迅速，根绝大马路上溜达的都是有钱人，他能不眼热吗？
“其实你知道不，我为啥跟楼上弄这么几个包间。”宁贺云捧着茶杯慢悠悠的喝，“我跟你说，我在广城，可是开了眼界了。”
楚飞扬扫了一眼这包间里的装修风格，心里有了点儿底，“在那边看到什么好东西了？”
“有港城的富商，在广城那边投资了个老大的□□，唱卡拉OK的，蹦迪的。就是所有娱乐项目他那里都有。我进去看过，一楼是台球厅，游戏机厅，还有个蹦迪跳舞的地方。有不少小姑娘穿的可少了，跟高台子上领舞，下面人跟疯了似的，嗷嗷蹦。二楼就是唱歌的，人家叫卡拉OK，在大厅里唱，周围是半开放的包间，一杯啤酒二十块钱，贵的都疯了。就咱们这里不值钱的水果，人家切吧切吧端上来，叫果盘，单点一盘五十八！！”
宁贺云说着这些，脸上既有向往，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真赚钱，但是也真乱啊。那边打架的可多了，好多人都纹身，就这么光着膀子，腰里别着刀片子跟那边看场子。警察看见他们都绕着走，生怕离近了溅一身血。”
楚飞扬忍笑道：“这边如果没有咱云哥镇着，估计也满大街菜刀队。”
九十年代的菜刀队可真不少，抓一批来一批，到处都在打架。
估计上辈子宁贺云这个老大没有如今坐的这么安稳，他的小弟们就得是菜刀队里生生不息的那群生力军。
“可别夸我，我这个人容易飘。”宁贺云连忙拱手，仿佛很惭愧的样子。
但他毕竟不傻，也知道如果没有当初楚飞扬帮忙出主意，很有可能他就得跟蒋大龙干出血来，到时候杀红了眼，也得跟那群看场子的似的，腰里别着刀片子乱窜。
“我就寻思着，以后有钱了我也开个那样式的□□。但是在大厅里唱歌也太无聊了，唱的好听还行，唱的难听周围的人都得被迫听，太难受了。但弄这种包间又不方便放投影仪。”
那个□□可真的是迷了宁贺云的眼，进去一次念念不忘，感觉里面到处都是纸醉金迷，金碧辉煌。所有人的钱就跟大风刮来的似的，大把大把的花。
他就在里面呆了俩小时，就看到有人花大团结，有人花外国钱，还有人给小费，往那些男女招待的衣领里面塞。
这些让思想还算比较保守的宁老板浑身难受，别人都说他这个游戏机厅是个消金窟，其实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真正的消金窟就应该是那个□□！
他就进去长了长见识，一进一出两百块没了，既没有喝好，也没有吃好，从那里出来才发现自己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的紧张。
但是这个□□给了他一个目标，虽然他现在穷，盖不起那么大的□□，但好歹用这个游戏机厅过过瘾。
楼上这几个包间就是从那里找的灵感，现在已经有两个包间被长期包下来了，一天二十四块钱，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二世祖，还是开车来的，就跟这边住下了。每天看看电视，玩玩游戏，下楼溜达溜达点个菜，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昨天刚又续了一周的钱，看样子还打算常住。
宁贺云也不明白，有这个钱干点儿啥不行啊，非得跑来这边住。包间里连个床都没有，只能睡沙发，能比家里舒服？
但那几个人也不知道干嘛的，就这么一直跟沙发上住了。
两间屋一天48，加上饮料水果瓜子和点餐，一天下来怎么也得50往上了。十天就是五百，这钱真的太好赚。
毕竟现在招待所一天也就三四块钱，想要住条件好的，十来块钱也顶天了。
光楼上几个包间加台球案子，一天纯收入就得有两百块。再加上楼下十台吞金兽，一天能赚别人好几个月的。
这么小小的一个地方，每天的盈利都快有批发市场的五分之一了！
虽然这次投入很大，可是算一算，一年本钱基本就都回来了，在之后那就是纯盈利。
如果再添十台游戏机，收入估计能再翻一番。
可是赚的在多，也没有人家□□赚得多。听说那个□□光投资就是好几百万，他什么时候能赚到好几百万啊！
“有钱人可真多，”宁贺云忍不住感慨，“他们怎么就这么有钱呢？都说港城黄金埋脚面，有空我也得去看看。”
楚飞扬看着宁贺云一脸神往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我听说蒋大龙就是从港城回来的，不也混成那个德行。港城有钱，未必人人都能赚得了。如果必须得打家劫舍非法经营才能赚钱，那你还心动吗？”
宁贺云立马回神儿了，“那不行，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
真要是那么做了，怕是楚老板就真的不搭理他了。
“再过几年港城就回归了，到时候可以过去玩玩。”楚飞扬提醒他，“但是现在还得看眼前的，再说你之前不是还想开超市了吗？如今又□□。人家广城挨着港城，改革开放的也早，大把大把投资商在那边花钱，你一个批发市场老板能比得了？不如多看看眼前，自己赚到的钱才是钱。”
“说的也是……”宁老板脑子清醒了，想想现在也挺不错的，每天能有好几千的纯收入，已经比镇上很多人都强了。
他之前压根就不敢想，当初走私电器一次虽然能赚个万八千，但要跟一群小弟们分。
但现在小弟们自己都赚钱了，他这个当老大的兜里一天比一天厚实，心里都变得踏实下来。
俩人正聊着以后赚了钱要怎么规划，怎么投资，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敲门的是专门在二楼值班的一位大哥，看着四十来岁了，曾经是保卫科的，但因为腿受了伤退了下来，那点儿退休金都不够吃饭的。也正是因为他弟弟是警察，给他谋了这么个差事，一个月一百二十块钱工资，管两顿饭，别提多舒服了。
大哥对这份工作十分上心，每天矜矜业业巡逻，生怕有哪点儿做的不好，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王哥，什么事儿？”宁贺云开了门，有些诧异。
他跟楚飞扬在二楼聊天的时候已经说了，没事不要去打扰。他们想吃什么就自己下楼拿，也用不着别人照看。
王哥神色有些紧张，他左右看了看，推开宁贺云挤进门，反手就把门关了。门上有个小小的玻璃窗，他还回头看了两眼，“宁老板，楚老板，我，我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怎么了？”宁贺云也被他整的紧张起来。
“就那俩长期住的包间，不太对劲儿。我刚才过去送饮料，总觉得屋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垃圾桶里还有几个针管儿，我瞅着，不像什么好事儿。”
“针管？病了？”宁贺云还没回过神。
楚飞扬猛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他出了屋子，装作去露台，路过那俩包间的时候顺便往里瞅了一眼，就一眼，神色立马变了，转身回来，“报警吧。”
“是吧？楚老板也觉得不对劲儿吧？”王哥搓了搓手，“我这就去报警。”
说完，转身往楼下跑。
“到底怎么了？”宁贺云还满脸茫然呢。
楚飞扬凑在他耳朵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宁贺云顿时变了脸色，“怪不得，好家伙，他们疯了吧？？”
在广城的时候他就见过这种的，没想到如今连自己这里也有了。
“特么的，简直找死！！”
派出所接到报警也傻了，他们虽然是警察，但毕竟也只是镇上的民警，平时抓打架斗殴的多，但是对这个还真的是第一次接触。
“别着急，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派出所所长十分警惕，“你回去告诉宁老板，让他多看着点儿，我得给上面打个电话。这种事，也不是咱们这边能插手的了。”
开车来的，有钱，还干这么折腾，这群年轻人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家出来的。
这种烫手山芋，所长可不敢往自己手里扒拉。
第060章 打蚊子
县里分局接到电话, 也不敢托大，直接报到了市里。
市里顿时重视起来，最近因为改革开放, 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市里前几天因为这种事还专门开过专项会, 要严打严抓。
如今既然有人顶风作案, 必须要抓来当典型！
而且从市局过去那边, 比县里分局要快多了。
没几个小时, 几辆警车悄悄地进了派出所的大院子里。这里毕竟离派出所近, 多几辆警车也不会引起注意。
来的人是个大队长, 目前在公安这块很多职责都没有分的那么详细，但只要大队长出来，基本上都是大案子。
“灯下黑啊。”郭大队长看着不远处那个游戏机厅，嘴角都抽抽了。
“郭队长, 人家是守法的游戏机厅，还给咱们所里家属安排了工作岗位呢。要不是那边警惕, 咱们也发现不了这种事。”派出所所长看着面前这个大队长, 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他比大队长还大几岁, 但如今当所长也就到头了，顶多就是多拿几个表彰，舒舒服服的退休。
再看看人家这个郭大队长, 不到四十岁的年纪, 已经是个副处级了。而且眼瞅着还能再往上升，指不定能爬多高呢。
他也是个副处级，但自己这个副处级跟人家, 压根没得比。
这个郭大队长毕竟见多识广, 曾经跟别的市联合执法，见过这种游戏机厅, 里面都是小混混，成天打架，闹得头破血流的。
如今看到这个开在派出所边上，里面员工还都是警察家属的游戏机厅，第一想法就是这个老板行贿了，所长靠不住。
可是人家又敢举报这种事，到让他有点儿诧异。
“行，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守法。”
跟着郭大队长来的几个精壮的小伙子都穿的便衣，叼着烟插着兜溜溜达达去了游戏机厅，一下子就融了进去。
进去之后第一想法就是这里人真多！
屋里乌烟瘴气的，几个大排风扇呜呜的转都抽不走这屋里蒸腾的烟气。几个小年轻啃着馒头夹咸菜，就站在别人身后看着，看的激动了还跟着蹦几下。
门口也没人看场子，屋里的人腰上也没有别刀片，瞅着倒是挺安全的。
“别挤啊，排队呢！”有人盯着新进来的几个人，警惕的不行，生怕这群人过来插队。
郭大队长啧了声，“我看着像玩游戏的？”
那人眯了眯眼，又往周围逡巡一圈，“谁家家长来了？赶紧着腾位置！！”
郭大队长：……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楼上有空包间，去楼上玩吧。”王叔站楼梯上给人指引，“还有台球案子，只不顾现在大白天有些热，晚上过来打台球就挺好，凉快。”
“行吧，去包间。”郭大队长一甩头，带着几个人上了楼梯。
盯着他们的人松了口气，还好，这几个看着就有钱，不会跟他们抢楼下的机子了。
“就是那两个屋，挨着的……”王哥十分紧张，“这边包间里是我们老板，老板……那什么，来了。”
宁贺云出了包间，瞅了眼上来的几个大老爷们，“一会儿你们轻着点儿，我屋里东西都可贵了。”
郭大队长也没想到这里的老板这么年轻，只是点点头道：“放心吧，弄坏了市局给你们赔。”
走到那两个包间门口，他往里面看了眼，“去，把门喊开。”
王叔立马从兜里摸出钥匙，“能直接开！”说完咔咔就把门拧开了。
里面的几个人已经嗨了，见有人进来迷瞪的还乐呢，“干什么的你们？这里已经都被包了！去，给我拿几瓶汽水上来，要冰的。”
“放心，冰的，都准备好了。”郭大队长使了个眼色，龙精虎猛的小伙子们窜了进去，咔咔就把人都拷上了，顺便还在屋里搜了搜，搜到了不少东西。
“干什么的？条子？”有人大喊，“哎哟，放手，你们特么的知道我是谁吗？放手，弄疼我了！”
很快，俩屋的人都被拷了出来，好像串成了一串的蚂蚱。
那个年轻人还叫嚣呢，“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XXX，我大伯在京城可是当官的，XXX认识不认识？一群不长眼的货色，赶紧给你爷爷们放开！”
郭大队长才不管这个，连踢带拽的就把人弄楼下去了。
“卧槽！”楼下还有人吓得骂脏话，“就算是家长也不能这样抓孩子啊……啊，是亲生的吗？”
郭大队长气笑了，“警察办案，什么亲生不亲生的。”
“当警察的就是狠，亲生的都敢这么抓。”
很快，这个八卦就传出去了，说有警察抓自己去游戏机厅玩的小孩儿，直接用手铐子拷出来的。那叫一个惨，还被踹了好几脚呢。
因为这个八卦，吓得好多未成年跟家里缩了好几天才敢冒头。
“真是晦气！”从派出所出来，宁贺云脸都是黑的，“是电视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跑我这里做这种事！真当爷爷是好骗的，那俩屋子得赶紧好好收拾收拾，犄角旮旯都得扫了。”
王叔连声答应着，“点艾草熏一熏，去去晦气。”
他来了大半个月了，跟这边玩游戏的年轻人混的挺熟。一开始那群人来长期包房间他还挺美，觉得老板赚到钱了，给自己发这么高的工资也心安理得。
谁知道那群年轻人不干好事，这不是坏人家风水吗？
“他们刚交了一周的钱呢。”王叔问：“退吗？”
“退个屁啊，不退！这是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宁贺云烦死了，原本以为是大客户，谁知道是瘟神。
“行了，跟咱们也没关系，回家吧，还没吃饭呢。”
正赶上饭点儿出了这种事，楚飞扬也觉得晦气，不但晦气，还饿。他过来一年了第一次进派出所，还是因为这种破事。
宁贺云交代完王叔，转身又出来了。
那两个包间收拾出来立马就有人进去了，到也没有什么损失。
“回去可千万别跟我婶子说。”宁贺云可不愿意这种事脏了楚妈的耳朵，回头再觉得自己把楚老板带坏了咋整？
未来丈母娘如果不高兴，他以后怕是没机会进楚家门了。
“说这些做什么，万一给我妈吓着怎么办？”楚飞扬坐在车里，突然道：“回头我也去学个车，拿个驾照。以后买个车带我家里人去市里玩玩。”
“早就该学，”宁贺云把着方向盘把车开进大路，“我听说市里要翻盖动物园，还要在动物园旁边盖游乐园。说是什么华侨投资的。等他们盖好了咱们就带着家里人过去，也不知道那动物园啥样的，能不能比京城的好。”
郭大队长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局长了，“真行，把游戏机厅开在派出所后面，里面员工都是警察家属。我进去溜达了一圈，比这边看着干净多了。”
他想了想又道：“那个老板姓宁，我总觉得这个姓有点儿耳熟。”
局长捧着个巨大的茶缸子，听到宁这个姓，忍不住哦了声，“二十来岁？”
“对，看着特别年轻。他旁边还有个挺好看的男的，岁数也不大，里面人都跟他叫楚老板。说是在镇上开快餐店的。”郭大队长补充。
“哦……”局长笑眯眯的喝着茶，“那就放心了。”
郭大队长不明白，“怎么就放心了？”
局长道：“那个姓宁的小年轻背景比你抓的这几个玩意背景大。行了，说了你也不懂，我给那边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郭大队长：……
我怎么就不懂了？我啥也不懂能做到这个位置上？
那个姓宁的背景能有多大？大的话为啥不来市里？能从那个小破镇子上呆着？
反正他是不咋信的。
游戏机厅的事楚飞扬两个人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往外透露过。
但是八卦传得快，没两天整个镇上都传出来什么警察去游戏机厅台球厅抓孩子回来写作业，都上铐子了。
有好信儿的还到处打听是哪个警察呢，给派出所那群人整的哭笑不得。
“有蚊子……”楚飞扬躺在床上，眼睛都没整，“我右边耳朵听到的，一定在蚊帐里。”
因为他怕咬，干脆把蚊帐一边直接挨着墙，然后他睡这边，至少能保住半拉身子。宁贺云睡他右边，点灯拉绳就放俩人中间，用枕头压着。
正在摇着蒲扇跟楚老板聊未来发展的宁老板蹭的坐起身，摩挲着拉亮点灯，“我瞅瞅，进屋前薰过艾草了啊，咋还有蚊子。实在不行买点儿敌敌畏喷吧，喷一次管好几天的。”
“拉倒吧，”楚飞扬抬手挡在眼前，“喷一次咱俩还住不住进来？到时候跟蚊子一起熏死了。”
宁贺云瞪着俩大眼儿四处撒哒，“还真有个蚊子，我这就弄死它。”
正拍蚊子呢，放在枕头边的BP机突然响了起来。
宁贺云扫了一眼，抬手就把蚊子拍死了，“还行，没吸血。”
“谁啊？”楚飞扬问。
“我妈……我回个电话。”宁贺云小心翼翼的出了蚊帐，从衣柜里翻出那个大哥大。也不知道为啥他这么讨厌这个大哥大，哪怕拿到这边，仍旧是扔到衣柜里面。
这时候的大哥大漏音，只要屋子里安静，里面人说的什么离两米都能听清楚。
“妈，大老晚的，我都要睡了，什么事啊。”
“不务正业！！”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怒吼声。
向淑娟嗔道：“嚷嚷什么啊，怎么就不务正业了？咱儿子这叫见义勇为。”
“狗屁的见义勇为，就是不务正业，开什么游戏机厅，那是好人开的吗？里面都是小混混！”那个男人的声音跟机关枪似的一阵狂喷。
宁贺云被喷的直冷笑，“怎么就不务正业了？是警察局里混混少，还是你当兵看见的混混少？你的意思是说我妈也不务正业呗？她可是天天能看见一群大混混。”
“你个兔崽子，怎么说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边都做什么了，现在还住别人家里了？我告诉你宁贺云，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别想让我点头！那个姓楚的不可能进宁家的门！！”
楚飞扬：？？？
啥意思啊？咋还有他的事儿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爸，你管管他不？我这跟儿子说几句话呢，他就在旁边捣乱！”向淑娟气的直翻白眼。
那边很快就安静了，也不知道是宁贺云他爹被轰走了，还是重新找了个清净的地方。
“儿子，到底咋回事啊？我这边接到电话有些着急，刚忙完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向淑娟不能不着急，毕竟沾染上那个东西，谁都得着急。
宁贺云把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真是晦气，叭叭跑这么大老远的干这种事，我还不知道是干嘛的呢，但我这边员工都是警察家属，人家一看就能看出来不对了。妈，那个人还嚷嚷他大伯在京城是当官的，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不足为惧，如果他敢包庇，正好拿来抓个典型。”向淑娟松了口气，笑盈盈问道：“小楚在你身边呢？”
“嗯，我刚正打蚊子呢，楚老板太招蚊子，总是被咬的睡不着。”宁贺云有些甜蜜蜜的抱怨。
楚飞扬：……
尼玛，打个蚊子你至于还跟你妈妈说？
向淑娟心里有些发酸，她儿子还没给她打过蚊子呢。
“小楚没吓到吧？你说你这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让我这一顿担心。”向淑娟想了想，又道：“你爸的话你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他那个人，老顽固，别搭理他。”
“行了妈，但凡我跟他较真，我俩就得没一个。再说这算啥大事儿啊，我去广城一天能看见好几个，我瞅着那边也没多紧张啊。”宁贺云只知道这种事不好，但真的没多想。
向淑娟沉下脸来，道：“广城那边比这边更加严峻，如今港城再过几年就要回归了，很多外势力都不想看着我们好，这些东西也都是他们弄进来的。咱们刚开十来年，老百姓手里也就刚有点儿钱，那群人就坐不住了。总之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你也长大了，知道什么能沾，什么不能沾。”
“妈你放心吧，有楚老板盯着我呢，必不可能做坏事。”宁贺云坐在炕边上翘着二郎腿，“对了，年前那件事还没解决呢？”
向淑娟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能说的跟儿子说一下。
毕竟离这么远，万一出点儿事怎么办？说了至少能有些警惕性，别稀里糊涂的。
“那件事牵扯的挺大，跟姓朱的那一家子有关。朱勇跑了，他有有两个舅舅，一个被抓了，另一个也跑了。朱家人在西京走私文物，这可是件大事，而且不止这个，还牵扯到敌特间谍。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朱勇这么恨咱们家的人，但如果你身边出现了不对劲的人，一定要多注意。”
向淑娟叹了口气，“妈不在你身边，万事你都得靠自己。”
“放心吧妈，有楚老板呢，有事我就跟他商量了。对了，我给家里寄的那个游戏机别让我爸看见，你让俩崽子偷摸玩啊。”
“什么崽子，那是你弟弟妹妹！”向淑娟又想翻白眼了，“放心吧，你爸也不是天天在家。”
“他是不是想回来？告诉他，没门！”那个大嗓门男人又开始怒吼了，“不认错，就永远别回来！”
“行了吧老宁！”向淑娟也怒了，“我生的儿子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成天叨逼叨，再烦我，我就让儿子改姓，跟我姓向，省的你心烦！”
那边顿时又哑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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