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咬牙, 恶狠狠的道：“你要囚禁我？！”
楚辞神情淡然的端坐在沙发上，目光平静的看着青年：“你没有选择, 不是吗？”
青年：“你囚禁我一个人有什么用，崇神的玩家又不止我一个。”
唐酥一撇嘴，替楚辞接上：“有一个是一个，谁傻的会想着把你们聚集起来再一网打尽，只能说你比较倒霉吧正巧撞上我们呢？”
青年眼神越发阴沉。
唐酥戳了戳身旁的宣之瑜：“哎，这个表情, 非常深刻，你解读出什么来？”
宣之瑜非常认真的接话：“你们如今这般待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唐酥挑了挑嘴角：“知道你有点本事，但我们也不傻呢。”
楚辞：“所以很抱歉，我们不会用太温和的方式管控你。”
青年身体一紧，眼珠子快速的左右转动，似乎在琢磨着往那边跑比较好。
可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 楚辞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转过头来对上那双冰冷的眼，脑海中竟一时空白。
对方张了张嘴, 语气十分温和：“请不要反抗。”
膝盖一弯，他竟直直的跪了下去, 一双眼发直的盯着地毯, 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去反抗。得到命令的仆从连忙爬了过来，将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铁锁链捆缚在青年身上，甚至还有一颗诡异的药丸, 趁着青年呆傻之际，硬给他塞进了嘴里。
青年摇摇晃晃, 眼睛一闭就软倒在地。
那颗药丸大概是为了防止这些被选中的人反抗而制作出来的。
这会儿倒是帮他们解决了问题。
楚辞看了一眼，吩咐：“把他关起来, 让人看守着，若是允许的话，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唐酥和宣之瑜收回视线，显得十分冷漠无情，但手指还是忍不住在沙发上扣弄。
有些事确实戳良心，但也不得不做。
崇神的人留着是个巨大的隐患，说不定会乱了他们的计划还害死其他玩家，反正只要成功通关，人没死那就是缺胳膊少腿都能靠神奇的医疗恢复原样，这些崇神玩家手上有技能，也有不少好东西，若不狠辣残忍一点，他们有的是办法来阻拦他们行动……
楚辞：“你们有什么想法？”
被打断自我PUA的唐酥抬起头，思索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辞看向宣之瑜：“你在外城区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宣之瑜点头：“有！”
楚辞：“什么事？”
宣之瑜：“就在早上钟声被敲响的时候，我看很多人都顺着大路去中间高塔的位置，那边是有什么聚集的仪式吧……我那时候其实才刚刚醒，就一个人留在一幢小屋子里，听到动静一时没敢冒头，所以后来我就没去这些人聚集的地方……”
唐酥一皱眉：“你没去？！会不会出事？你手上有一张纸吗？”
宣之瑜拿出那张纸：“有是有，但我是后面才注意到的……”
楚辞：“你看到了城外的情况？”
宣之瑜：“对，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怪物！”
楚辞：“怪物？什么模样？不是人类？”
宣之瑜：“嗯，他们就站在城外，没有围栏但它们也不敢进来，外面实在太黑，我也就大概能看到它们体格不小，一双红色眼睛，头上应该有角，数量非常多，几乎围绕了整座城池。”
城池说大不大，也就一个小村庄的规模，但说小也小不到哪去，能把这个城池围拢一圈，这些怪物的数量少说也有几百，几百的规模……黑暗区域里的玩家根本无法应对，在眼睛无法起到作用的环境中，“人类”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楚辞：“那些怪物的立场与我们也许并不对立。”
宣之瑜：“我也这么认为的，别的先不说，后来我换了个地方，我看到他们接了个人。”
楚辞：“什么位置？”
宣之瑜：“具体哪个方位我也说不准，应该是通往高塔大路的左边。”
“我醒过来的时候房子在的位置已经很靠边了，有那么多怪物我也不敢直接出去。”
“然后我听到了很混乱的动静，那些怪物在乱叫。”
“等安静下来，也差不多是钟声结束的时间，我视野被挡着也看不到。”
“等我钻出去躲在一个墙角，就已经一群白衣人的面前的地上跪着个人。”
“那个人在对着这群白衣人不断地磕头，身上都是光的没穿衣服！看皮肤的状态……怎么说，特别白嫩光滑，后来那些人给了他衣服，就是我身上这种很简陋的两件套，就把人给带走了。”
唐酥听完：“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楚辞一笑：“并不大胆，这城池里居民的前身也许就是这些怪物。”
唐酥：“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楚辞：“君君有和我说过，我和他现在的状态是美男和野兽，一开始只猜测是玩家的特殊状态，现在看来是普遍设定。”
唐酥扯了扯嘴角：“你是怎么如此平静的说出美男和野兽这两词的？”
楚辞：“他并没有细致描述自己的模样，当时不能确定他们周围是否还有另外的危机源，现在就宣之瑜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城外没有‘人类’的存在，怪物可以在某种条件达成时变成人类，那君君多半与那些怪物相同。”
唐酥：“所以我们需要帮他想办法变成人给弄城里吗？”
宣之瑜微微摇头：“城里的情况并不比外面安全。”
楚辞也表示赞同：“城里行动更为苛刻。”
唐酥看他：“你还好吧……”
楚辞微微摇头：“我的特权不是没有代价。”
唐酥：“……那你把我们三带来……”
楚辞看起来并不在意：“开局便给予我高等级的身份，就注定我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么一说，两人一瞬间也都明白了楚辞的意思。
既然危机无法避免，那就尽可能在危机到来前发挥这个身份的作用为他们抢占先机。
唐酥轻叹了口气：“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虽然现在她和宣之瑜被楚辞带回来暂时安全了，但规则的束缚也让他们无法自由行动，看得出来内城区的人地位很高，高到可以对其他城区的人生杀予夺，他们两人若是没有楚辞跟着护着，这一出门，就能被其他内城区的人随意对待。
楚辞想了想：“你们两先留在房子里，搜一搜。”
这房子面积不小，里面总该能找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唐酥担忧的看他：“你要出去？”
楚辞：“嗯。”
唐酥：“出去窜门子？”
楚辞：“准备一些食物。”
唐酥：“给谁？我们？”
楚辞：“我要去趟城边，将食物交给君君。”
唐酥有点发懵：“啊？”
楚辞招来仆从，让他们准备便与携带的食物，比如面包之类的。
见唐酥翘着腿杵着下巴皱着眉沉思，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们觉得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会存在如此对比鲜明的黑与光？”
唐酥感觉自己就像在课堂上摸鱼当中突然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看着楚辞极为平淡的表情，一时有些茫然和紧张：“……啊？就、就感觉黑白对立吧？城池里的人和黑暗中的怪物也许是敌对关系？也不对……怪物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变成人的吧……”
宣之瑜：“怪物应该很渴望能够进入到城池里，我感觉那个变成人的真的非常激动。”
唐酥一拍沙发扶手：“城池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城外的怪物！”
楚辞：“所谓的等级管控，是统治者的手段。”
唐酥：“统治者？谁？”
楚辞：“你认为是谁？”
唐酥：“神灵？”
楚辞：“这个游戏的核心，你们觉得是什么？”
当然不是“活下去”这么浅显的内容，而是以什么为构架构建了这么一个世界。
唐酥不确定的道：“是竞争吗？你看，怪物变成人需要达成某种条件，而被选中的数量并不多，城池里分为三个等级，提升等级也同样需要达成某种条件，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高等级的人而竞争着。”
宣之瑜：“如果是竞争的话……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达成什么等级？”
唐酥：“是啊，你的等级已经很高了吧？有点不合理……”
楚辞：“我个人认为并不是竞争。”
唐酥：“那是什么？”
楚辞想起在教堂里，被神明注视的众人，虔诚的祈祷着获得圣光的普照。
悠远神秘的钟声中，神明似乎听到了信徒的愿望，祂降下了珍贵的赐福。
那个男人、亦或者那个女人、再或者城中充满无限渴望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有哪里不同？又有什么地方相同？
楚辞：“或许，是信仰。”
唐酥：“啊？这个多少有点抽象了吧？”
宣之瑜：“倒也还好……毕竟这个世界宗教的味道很浓，说宗教那肯定逃不过神灵这一套，说神灵肯定就跑不掉信仰这种主观的东西。”
唐酥：“谢谢，我是坚定的马克思恩格斯列林毛□□思想人员，对什么宗教真的不理解。”
“现实里走那么多寺庙道观的，也没见着谁能心想事成。”
“我们要坚定的走在打击封建主义的道路上。”
宣之瑜：“小酥……你这表情，感觉不像是要入党，像是要信地府。”
唐酥：“咳，所以这和你给君君送饭有什么必然联系？”
楚辞：“调动人的欲、望，就必须存在对比。”
“怪物疯狂的想要变成人，只能是黑暗区域的生存环境艰难，让他们无法继续生存。”
“就如同城池里的等级区分，高等级的内层区居民，永远过着最优良的生活。”
第162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二）
有对比就有落差,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货比货得扔, 人比人得死。
在这个对比鲜明的世界，欲望被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不断膨胀，也不断的扭曲。
这个时候信仰是怎么产生的呢？
如果这个神灵能够强大到满足人的愿望，能给予他们所想要的一切，那他就可以收获无限的信仰, 不管这信仰纯不纯吧，反正这位“神灵”就靠着这法子掌控了整个城池的信徒，也拿捏了黑暗区域的人。
一场驴和胡萝卜的恶劣游戏。
唐酥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喜欢深入思考这种太抽象的东西，而且现在线索稀缺，就算知道这个城市里都是疯狂的信教徒，他们也没有办法应对, 她唯一能想到的东西，玩家肯定不能做神灵的信徒, 那另一条路自然就是打击封建迷信了。
但这条路有多难大家心里都明白。
正因如此，楚辞才会这么焦躁吧。
脑子里一边可怕的思考着怎么“弑神”, 一边担心着慕怀君的情况, 就算他表现得再冷静，脸上再难以琢磨……她扫了一眼堆成山的面包，幽幽叹气……可能慕怀君日子过不好才是他最优先考虑的事。
唐酥——只要足够恋爱脑, 什么都能成为他们两PLAY的一环呢。
搞得她都逐渐对“危机”“紧张”“恐惧”麻木了，天天尽把恐怖游戏当恋爱游戏玩。
当然她也挺担心慕怀君的, 但就那人的本事，应该还不至于把自己给饿到。
不过这送饭的举动看似离谱, 但还是有些作用，起码两人面对面确定彼此的情况后，楚辞能安心不少，顺带还能通过他们两那专属的心有灵犀，将两个区域的情况进行对接，以便收集更多的线索掌控游戏的进展。
小面包这种食物很快就能准备好，但楚辞暂时也联系不上慕怀君，只能先在家里摆着。
给唐酥和宣之瑜分了两个房间后，便分开各自行动。
这栋豪华大别墅有四层高，顶层是一个独立的玻璃阳光房。
从外面只能看到玻璃的反光，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身为别墅的主人，楚辞房间独占第三层。
非常广阔的面积，小说里百平大卧室真实出现在现实里，卧室里设施完全，有厕所有超大浴室，还有书房和喝下午茶的茶室，是一个住进去就完全没必要出来的地方。楚辞走进去，先站在床前观察周围。
干净整洁的卧室瞧不出任何的异样，也没有什么一眼能看到的指示。
楚辞不可能去一个个犄角旮旯的搜寻，只看了一圈就收回目光。
要说这卧室里什么最显眼，除了超大型号的床和头顶充满着珠光宝气的吊灯，就只剩下处于床右手边的一个大型阳台，是一个长度有大概四五米的开放式阳台。
此时阳台的玻璃门是拉上的，站在玻璃门前，大片白色的建筑尽收眼底，大概能看到一半的城池，以及城外那看不到边界也看不到任何光亮的黑暗，黑与白在此刻格外分明。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右侧连接着楼梯，要去第四层的阳光房就得从这里走。
阳光房的房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
要不说内城区的生活令人艳羡呢，瞧这阳光房，搁现实里都造价不低。
阳光房里面的植物苍翠茂盛，鲜花簇拥一片生机勃勃，甚至还能在树枝之间看到几只羽毛艳丽的鸟儿。仿佛进入了与世隔绝的神明花园，眼前的一切显得如此的不真实，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沁人心脾，耳边时不时拂过轻柔的风抚平心里涌动的焦躁，若是换了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来，估计已经被这片美丽和宁静蛊惑，闭上眼就此沉沦。
楚辞踩着白色石头小路，穿过幽深的花丛，深入到阳光房的深处。
一汪清波荡漾的泉水，几盆缤纷娇艳的鲜花，一张铺盖着毛毯的躺椅。
准备好的一切似乎在等待着来人去开启一场美好的梦境。
楚辞停留几秒后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书。
躺椅旁摆放着一个白色小圆桌，上面的茶还散发着渺渺热气，书籍从中间摊开在桌上，似乎刚刚还有人停留在此处。楚辞将书合上拿起，这本书表面是白色皮质，边缘缠绕着金边，中间没有写上任何的字，只有金砂勾画出来的太阳。
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书的一页明明可以写很多的字，阐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但这书一页也就写着一两行字，内容还不清不楚的。
[肮脏的灵魂正在侵蚀着这个世界。]
[它们贪婪的、疯狂的、悲伤的、愚蠢的模样如此丑陋。]
[黑暗是神明降下的惩罚，惩罚这些低贱的、不尊神灵的生命。]
[只有接受圣光的指引、洗涤肮脏的灵魂，才能结束这永无止境的惩罚。]
[但令神明失望的是，它们邪恶的欲望总是让它们无法认清自己。]
[它们是一群亵渎神灵的怪物。]
[它们如此可悲又可恨。]
[听不到神灵的呼唤、恐惧圣光的照耀、妄图吞噬占领光明。]
[它们又是如此的可笑。]
[慈悲的神灵愿意原谅它们的愚蠢，圣光总是平等的爱着所有灵魂。]
[啊——唯有天堂是我们的归宿。]
[啊——永远追随着圣光的指引。]
[倾听神灵的声音，拯救所有堕落的灵魂。]
[献上我的生命我的灵魂，让圣光永远照耀在永恒之塔上。]
前言不搭后语，内容浮夸又空洞，从头到尾就像是一个神经病的自言自语。
楚辞将书放下。
狂热信徒的咏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线索。
在神明亦或者这些人眼里，进入城池是神明的救赎，而黑暗区域是神明降临的惩罚，黑暗中的怪物与城池里的人并没有区别，得到圣光普照，被神明选中的堕落灵魂，就可以来到天堂也就是这座光明笼罩的小城。
非常明确也简单的程序。
所以神明的选择是以什么为标准？
没有日出日落，这座城池一直被光明笼罩，唯一能确定时间流逝的，是房子自带的遮挡系统，到休息的时间时，别墅里的窗户都会被厚重的窗帘遮挡起来，璀璨的灯光也会熄灭，从而陷入一片模糊的黑。
搜寻了很久也毫无所获的三人只能休息。
楚辞躺在床上，根本没有入睡的打算。
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小夜灯，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心里焦躁不定难以平静，时时刻刻都挂念着慕怀君。
短短的几小时，都变得十分难熬。
楚辞起床走到阳台前，掀开一点窗帘往外看。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拿起厚重的披风离开卧室，下到客厅后提起装好的食物，在427疑惑的注视下离开了别墅。
此时应该算是城池的夜晚，一路过来，道路两旁的别墅都拉上了窗帘，将里面的情况全全遮挡，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他听到了女人凄惨的尖叫，听到若有似无的哭泣，还听到了疯狂扭曲的大笑……
楚辞没有探索这些动静的打算。
他走出内城区，顺着大路继续走，想要走到外城区。
一点清凉飘飘而落。
楚辞抬头看，晶晶亮亮的雪悠悠飞舞。
落了一点在睫毛上、落了几片在脸庞……能感受到属于雪的冰凉，但并不刺骨，身上也感受不到周围温度的下降，就像是一场盛典开幕时，神秘的魔术师为观众们准备的小小花样。雪窸窸窣窣的飘舞着，踩踏着响起的琴音，拂过姑娘飞扬的裙摆。
宁静的城市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白天里见不到的人这会儿全都离开了家，白天里听不到的声音此时纷杂喧闹。
身后的内城区的大门敞开，一辆豪华马车出现在他身后。
楚辞回头看，车上的车夫连忙低头拉停了马车。
车厢里的人掀开车帘，询问：“怎么不走了？”
车夫小心回道：“路上有一位大人。”
车厢里的人：“快请他上车。”
楚辞从大路中间退开到路边：“不用顾虑我，你们去吧。”
车厢里的人没有纠缠，对着楚辞微微一笑，放下车帘催促着车夫离去。
只是短暂的交接，楚辞发现车厢里不止有与他说话的男人，还有别的几个人。
其中就有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和与他在中城区抢人的中年男人。
他们在这“大晚上”的要去哪？
马车行驶的不快，但路就那么长，很快就离开了中城区进入外城区。没有靠近黑暗的边缘，而是在某一段路时右转，进入毫无规律的居民区，他记得那个方向，在挑选人时外城区的管理者就居住在那边。
管理者所在的地方，是外城区和中城区最豪华的地方。
一座独立的别墅带花园，门前还有一个建造着喷泉的圆形广场。
按照唐酥的理解，就像是一个村子里的村委会所在地，有什么大事需要开会或讨论时，就会把人给全部召集起来，此时中城区和内城区里的人，纷纷离开家门，游走在长街老巷里，最后的目的地都是一致的。
楚辞便是在阳台看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面，自然不能放过找线索的时机，正好外城区离着边缘也近，等慕怀君那边联系他后，就可以直接与其在交接处的某地见面……
一切都刚刚开始，这座城池的真实面貌终于被展露出了一个角……
行走在蜿蜒的小路上，两边的房屋房门窗户大开。
从窗台探出的藤蔓翠绿，摇摆的鲜花娇艳，转面看来的姑娘容颜俏丽。
她勾着唇角，喉咙里哼出轻快的小调，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
一身嫩黄的长裙，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姿，许是要见的人是心上人，姑娘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露出一个羞涩又甜蜜的笑容。
楚辞视线一转，又看向另外一户出门的人家。
是一男一女的中年夫妻，互相挽着手臂，妻子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束花，两人对视之间，都不禁的笑起来，笑容看起来如此的满足。
和之前看到的冷清与压抑完全不同。
这些人充满着活力、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是为什么？
第163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三）
跟随着人流走到外城区管理人的居所, 门口的广场已被装饰的多彩缤纷。
金色的飘带上悬挂着流光璀璨的水晶，在光芒的照耀下如漫天星辰从天而落。
围绕广场摆放一圈的花盆里插着美丽的手工花, 用金丝缠绕出来的花瓣上点缀着莹润的珍珠和闪耀的钻石。广场中一排一排的长桌无序摆放，其上白色的瓷盘里没有装着食物点心，而是满满的细碎珠宝。
来到这里的人们都换下了简单的着装，尽可能的穿着自己最奢华最美丽的衣服。
他们三五成群的扎堆，或是在开心的聊着天，或是牵着手绕着圈跳舞, 或是跟随着音乐放声歌唱……这是一个庆典，莫名其妙出现的庆典，不知道在庆祝什么。
楚辞站在广场边缘，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与现场欢闹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沉浸在欢乐中的人，也都没谁刻意关注他。
楚辞站在边缘等待了一会儿，看着广场的一角快速搭起一个高台, 挂上金色的纱帘，点缀上洁白的玫瑰和百合, 在一曲激昂的琴音中，内城区的人从管理人的别墅中走出, 爬上架子站立在广场的上空。
他们一个个穿着华丽, 姿态高贵。
站最中间的那一位往前挪了一步，轻轻敲动着摆放在旁边的挂钟。
清脆的铃音响彻广场，轻而易举的压下嘈杂的喧闹。
广场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再说话笑闹, 齐齐仰头神情向往的看向高台上的人。
男人扬起笑容，抬手一挥：“这是神灵给予你们的恩赐。”
就和变魔术似得, 漫天的飘雪变成了宝石雨，一个个差不多有鸽子蛋大小的各色宝石从天而落, 砸在脑门上绝对能起一个大包的程度，刷刷的从天上掉落下来。广场上的人面临这下起的宝石冰雹，不仅没有抱着头四窜躲避，反而张开双手仰起头，激动的迎接这泼天的富贵。
既是被砸得头破血流，依旧笑得张扬。
就在他的不远处，一位男性，楚辞眼睁睁的看着天上掉下的钻石砸进他的眼眶。
鲜血溢出眼眶流淌而下，甚至把钻石都染红了，可男人还在哈哈大笑。
还有一位女性，她双腿跪在地上，背部迎接着宝石雨，双手不断挥动将地上的宝石聚拢成一堆，而她整个人的扑了上去环抱住宝石山，餍足的模样就像在宝藏上沉睡的巨龙。
宝石雨下了有一会儿后，男人看着充满鲜血混乱的场面，满意的退下，他身旁一位有些年老的女性紧接着走上前。
她慈祥的面容带着温和的笑，同样抬手一挥，旁边等候已久的仆从推着推车出现，掀开车面上的白布，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美食，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光是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一阵属于食物的浓郁香味，轻易的勾动着肚中的馋虫，还沉浸在宝石雨余韵中的人们纷纷回过神来，像是饿了许久的狼，双眼冒着绿光的盯住推车上的美食。
楚辞微微蹙眉，对眼前的场景感到些许不适。
比刚刚宝石从天而降时还要疯狂。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人像是失了理智，直接扑到了推车上，用手抓起桌上的东西不论硬的软的就粗暴的往嘴里塞，根本没有过多的咀嚼就吞了下去。人的嘴才多大点？胃也是限量装载的，但这些人像是察觉不到痛，将食物塞满自己的嘴巴，甚至撕烂了嘴角磕掉了牙齿，更不知饱撑的不间断的吃着，楚辞就这么看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直接把自己吃得撑死，仰翻在地上的时候鼓起的肚子尤为显眼。
这场盛典的走向逐渐疯狂。
本来还正常的场面最后一片群魔乱舞。
在光芒的照耀下，所有人的丑态和扭曲都能看得无比清晰。
场面已经不受正常规则的控制，不仅开始死人流血，还开始走向群体不和谐场景，楚辞终于转头离开了。路上遇到一位环抱着大包珠宝的老人，她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又是哭又是笑，扬起脸瞪大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光，缺了牙的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
“感谢神灵的恩赐……”
“感谢神灵的给予……”
“献上我的生命与忠诚……”
“让圣光永不熄灭！”
楚辞若有所思的走到大路上，抬头看向了高塔上闪耀的光源。
——
慕怀君缩在角落，借着“一次性”的手电筒，将小册子翻了个遍。
这个小册子不像是什么专门的神话文学，倒像是哪个人写下的日记。
看措辞排句，以及那咏叹调般的浮夸感情修饰……是当初管理这个教堂的神职人员写下的吧？毕竟正常人都会以自己的角度来进行叙述，而不是像这一本册子里的人，高高在上的俯瞰世间，对所见所听都充满着苍白的悲悯。
“如此、如此丑陋又可悲的灵魂啊。”
“因为贪婪、傲慢、愚蠢而堕落进黑暗。”
“他们看不到神灵的伟大、也亵渎神灵的光明。”
“但神灵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灵魂，就算他们已经被黑暗侵蚀。”
“作为神灵的信徒，永远追随着神灵的指引，拯救这堕落的灵魂。”
“将我的血肉、我的忠诚、我的灵魂奉献给伟大的神灵。”
“愿圣光永不熄灭。”
前面大部分都是絮絮叨叨的话，记录着这位神职人员一天的工作情况，变化发生的时候差不多在册子的后半部分，有几页明显是被粗暴的撕扯下来，留下一些细碎粗糙的边缘，再之后，字迹变得凌乱复杂，看得出书写的人陷入了恐惧和慌乱中，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最后的内容便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记录，都是一些感情的宣泄和空洞的感叹。
就像这十多页里一页却只书写的一行字。
小李子：“哥，看出什么没？”
慕怀君：“怎么说呢，在这本册子的主人眼里，人可能都不算是人。”
小李子：“什么意思？”
慕怀君：“也就是说，他本身就没把自己当人吧，他信奉着某位神灵，自诩神的使徒办事，和周围的人根本不是一个品种。”
小李子：“啊……所以呢？这好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信奉邪教的神经病自己不是人也不把别人当人是一个基础设定吧。”
慕怀君：“不，我不是纠结这人有没有把人当人，而是……”
“是什么？”身后突然想起声，把两人给吓了一跳。
原来去别处搜寻的绵羊和潘姐回来了。
小李子凑过去，手舞足蹈的把他们两人刚刚的经历给复述了一遍。
绵羊接过慕怀君递过来的册子，低头看起来，嘴里还不忘又问了一次。
“你看出什么来了？”
慕怀君想了想：“态度！”
潘姐：“什么态度？谁的态度？”
慕怀君：“神灵的态度，这个世界很显然神灵是真实存在的，而祂也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从跟随着祂的信徒的行为举止、思想信仰多少能看得出来这位神灵的行事作风，以及祂对待其他生灵的态度。”
小李子：“瞧这一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估计这位神也不是很慈悲。”
绵羊：“你以为这些神都和咱兔子的神是一样的吗？”
“你们小年轻估计也了解一点什么希腊神话、圣经什么的。”
“里面的神大部分都不把人当人，只是一种力量天花板的统治象征而已。”
慕怀君：“不论哪的神，对于人类来说这些神的存在都得有用才会值得去信仰。”
“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形成这么鲜明的对比啊。”
“想要活下去、想要吃饱喝足、想要很多的钱财、想要受人推崇……”
“人的欲望在差距中无限膨胀，这时候冒出个神来说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住，肯定一堆人疯似得去信仰这个神灵。”
“邪教的套路大多都是这样的。”
绵羊：“所以说……我们的生存环境只会越来越艰难。”
小李子：“这会儿看不见吃不到饭，还能艰难到什么地步？”
潘姐：“你们现在的小孩出生的年代好，搁之前也有过很艰难的年代，说是地狱也不为过，当然最可怕的不是环境的艰难，而是人……都变得很可怕。”
慕怀君抿抿唇：“我们得离开这里。”
绵羊赞同：“我和潘姐找了一些人聊过。”
“这些人聚集在教堂，确实是为了躲避其他人的攻击。”
“还说什么有教堂的庇护可以避免在黑暗中堕落。”
“只有虔诚的祈祷，才能获得圣光的指引。”
“这个教堂有没有问题暂且不清楚，但这里聚集的绝对是信教徒。”
小李子一哆嗦：“信奉邪教的都不是正常人！”
绵羊叹气：“对，现在看着好像他们都还算正常，也不攻击人，可一旦有关‘神’的东西出现，比如他们口中的圣光指引，那他们绝对会发疯。”
慕怀君：“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四人互相抓着尾巴，准备离开教堂。
眼看着要走到门前，旁边突然走出来一只怪物堵在了大门口。
“诸位要去什么地方？外面很危险。”
听说话的语气，不像引他们进来的那只怪物。对方的体型也更健壮一些，甚至比慕怀君还要高上半个头，比起其他怪物习惯性的拱起背部，他的身板挺直，莫名透着一股端庄气质，在变成怪物之前应该是个礼仪教养不错的人。
慕怀君退后一步，警惕的回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去寻找食物。”
对方摇摇头：“这里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慕怀君：“那总不能饿着，去找一找总会找到的。”
对方叹气：“留在这里，安静忍耐，神灵会降下恩赐的。”
慕怀君：“这里人这么多，我就不麻烦神灵了。”
对方：“不过是饥饿，这是神灵降于我们的考验。”
慕怀君已经快要骂人了：“考验不局限于在哪吧，我们出去也能接受考验不是吗。”
对方突然沉默，泛红的眼里逐渐浮现出森然的杀意。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为何选择堕入黑暗？为何不相信神灵的慈悲？！”
第164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四）
四人心头一紧。
对方状态明显不对！怎么就突然红温了！
不用慕怀君提醒, 绵羊已经转身找退路，周边的彩色玻璃位置都有些高, 他们站在面前脑袋都没有到达窗台的位置，想要破窗逃跑可能性不高，而正面突破的话……他们有四个人看似占上风，但谁也不能保证旁边这些或坐或躺的怪物会不会起来帮忙。
而且能落脚的地方却是太少，非常限制行动。
还没等她想出可行的方案，怪物已经怪叫一声, 伸手就要去抓慕怀君。
慕怀君连忙躲开，抬脚往对方腰侧踹。
小李子一躬身，就和一头牛似得，把自己的角直接朝着对方胸口位置顶过去。
对方被小李顶撞到门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慕怀君趁机吼了一声：“钟塔！”
绵羊福至心灵，撒腿就往左手边的门跑过去。
“亵渎神灵的卑劣之徒！自甘堕落的愚蠢之人！”
小李子嗷了一声：“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喊代表圣光消灭你！”
慕怀君：“你有必要替他吼这个台词吗！”
小李子：“DNA动了我有什么办法！”
慕怀君：“你别在他正面，小心他一嘴叼你后脖颈！”
小李子：“他力气怎么那么大！都是一个物种都没吃饭他为啥长那么壮实！”
慕怀君：“好了吗？！”
这声问的不是小李子, 而是绵羊！
绵羊和潘姐跑到门前，潘姐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绵羊试图开门，这门不同地下室的门是锁上的！钥匙估计在敲钟人的手上！这会儿也没时间去找那个人, 绵羊使劲儿扭了扭把手又撞了撞, 猛退一步一脚踹上去。
“咔咔”两声，门脱了框。
绵羊又连续两脚上去，直接把木门给踹开。
“快来！”
慕怀君绕后拽住对方脑后有些长的毛, 一拳击打在对方的后腰处，小李子趁机往对方双腿中间一踹：“艹！不合理！变成羊后为什么没有！”
慕怀君听他嚷嚷, 差点一口气没把持住。
眼看着周围的怪物开始摇摇晃晃起身，小李子转身一脚先把最近的那个给踹开, 慕怀君又用狠力将怪物往后一拽，抓起地上不知道是窗帘还是哪家遗留下来的床单，兜头一罩后缠绕了几圈。
怪物晕头转向，抬手撕扯着头上的布。
趁此机会两人快步朝着绵羊跑过去。
成功钻入门内，毫不停歇的顺着旋梯往上。
这座三层高的钟塔，大钟被悬挂在最高处，内部有一根沉重的钟锤，钟锤上挂着一根粗麻绳，大概就是靠着人在下方摇动着钟锤敲打钟壁发出响动。为了声音传得更远，挂钟的周边并未封闭，他们可以从那跳出去。
一个推一个的往上跑。
打头的绵羊没有半分犹豫，三层高的钟塔说跳就跳。
小李子还犹豫了一秒，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往下一跃，姿势狼狈的摔趴在地上。
慕怀君回头看了一眼，怪物已经追赶过来，一双红眼里燃烧着灼灼怒火。
他大吼一声，声音在半封闭的钟塔中回荡：“卑劣的叛教徒！”
慕怀君咧了咧嘴，在怪物冲到面前时跳了出去。
再度回归到厚重的黑暗中，四人并未安下心来，互相摸索着抓住彼此的尾巴，绵羊站起身来环顾左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回到村子里面去吗？”
小李子抽着气儿：“也只能这样吧，去别的地方我们肯定要迷路。”
慕怀君点点头：“顺着路回去吧。”
回到村落里，四人随意钻进了一间房屋，往沙发上一瘫，稍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后，一阵沉重的疲累瞬间席卷全身，四肢失了力般抬都抬不起来，肚腹空空饿得肠胃搅动着疼……
慕怀君：“情况有些麻烦了。”
话音一落，屋外就穿来一声闷响，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唰唰的声音将他们笼罩。
潘姐：“下雨了？”
慕怀君一皱眉：“有气候变化？”
绵羊：“不是什么好兆头……”
慕怀君：“饥饿、伤痛、天/灾人/祸……情况是真的有些要命。”
小李子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搓了搓胳膊：“我感觉有点冷了。”
慕怀君：“去找点被子，我们挨在一起，等雨停。”
这场雨下的时间不算长，但效果堪比一场暴雪，周围的温度骤降，就算他们身上长着毛发，盖了四五层的被子也依旧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慕怀君止不住的抖动着，手指和脚尖都已经发僵，疲惫的身体无法抵抗席卷的睡意，几次都差点闭上眼睡过去。
四人互相看顾着，艰难的度过这场不过三小时的雨。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艰难的站起身来活动四肢，慕怀君只觉饿得发慌。
忍不住揉了揉肚子，饥饿和疲惫、以及身体各处的疼痛，心里忍不住阵阵焦躁起来。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不由的想到了教堂、想到了被光明笼罩的城池。
不住苦笑一声，他算是明白“神灵”的手段了。
为了活下去，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铛——”
“铛——”
相较于教堂沉闷的钟声，这个声音就要更为悠长响亮。
在昨天刚醒来的时候，他们就听到过这样的钟声，像是神灵的指引般，震颤着迷茫的灵魂，慕怀君走到窗前往外看，果然黑暗在这一刻都变得稀薄一些，天空中的光如此明亮又充满着希望。
四个人直愣愣的看着那束光。
内心涌动着无法控制的渴望。
就算他们的意志力再强大，理智告诉他们那样的方式不可取……但，谁都不想再承受着饥饿，谁都不想在冰冷的地方无声无息的死去，谁都不想陷入一片绝望的黑暗，所幸他们现在还能控制得住自己。
只是这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这些无法磨灭的想法都源自求生的本能，而且这个游戏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让玩家死去，它只会不断的让生灵承受着痛苦，不断的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备受煎熬，死亡？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最可怕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慕怀君：“我们……去别的教堂！”
黑暗区域的面积不小，只有一个村落显然不现实。
但没有光的时候他们找不到路，贸然去找只会迷失在丛林里。
绵羊也认同：“但我觉得去别的教堂的路，应该不是这种在丛林里乱摸索找出来的。”
潘姐：“那个教堂底下有暗道，但我不知道入口在哪。”
小李子：“潘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潘姐：“我的技能和空间感知有关，但在黑暗里不行，我之前试过一下，这些黑暗像是有屏蔽功能，我只能感知到我视野所及的地方，之前在教堂的时候我没刻意试过，但咱们逃跑的时候，因为不确定那扇门后面是不是连通着钟塔，钟塔里有没有人看守，我就用了一下……”
“感知出来的内容有些模糊，可能因为教堂里还是漂浮着一些黑暗的缘故。”
“我现在想来……钟塔下面有空洞感……不是地下室就可能就是暗道……”
小李子：“也有可能是我们之前去过的旁边的地下室。”
绵羊看向潘姐：“潘姐你确定吗？”
潘姐微微摇头：“这里的黑对感知类的技能影响很大，我所能感知的范围被大大缩小，并且就像……十年前受干扰出现折叠的录像一样，会存在一定的误差，但我能确定的是钟塔下面确实有空洞。”
慕怀君思索片刻：“有暗道其实也是合理的，不管设计者再怎么想要耍弄玩家，总归会给予我们一定的通关帮助。”
小李子：“有没有咱回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呗。”
这时候也确实是好时机，钟声响起光芒指引，没有一只怪物能抵抗住。
而教堂里的更是“神灵”虔诚的教徒，在神明的传召下，他们一定会离开教堂。
四人逆流而行，再次回到教堂。
在墙边的一角，注视着教堂里的人纷纷离开。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门上被挂上了一把大锁。
眼看着黑压压的怪物群进入村落，四人才开始行动。那把锁他们没有办法打开，强行突破也耗时耗力，更别说这会儿他们都饥肠辘辘，全靠意志力支撑着走过来，哪有精力去应对这把快脑袋那么大的锁。
小李子垫底，绵羊踩着他的肩膀。
慕怀君在一旁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彩色玻璃。
教堂的彩色玻璃较一般玻璃更厚，还好不是钢化玻璃也不是防弹玻璃，多砸几块石头上去就成功碎了，破碎的玻璃片窸窸窣窣的掉落下来，绵羊双手扣住窗台，底下的小李子一蹲一起给绵羊借力，绵羊一手用力一脚踩踏往上蹬，成功翻了进去。
等了一会儿，钟塔上方落下一条粗麻绳。
是绑在钟锤上的那一根。
慕怀君抓住麻绳：“你两能爬？”
小李子拍拍胸口：“我会的！大学开学军训的时候我们教官有教过！”
慕怀君：“嚯，哪个学校军训？这么有意思？潘姐呢？”
潘姐点点头：“我觉得我也可以，毕竟也算是老玩家了。”
慕怀君点头：“那行，我最后，你们两先上。”
过程不是很顺畅，潘姐爬得有些艰难，但还是成功爬上了钟塔。
一行人下了楼梯来到钟塔的中间，当时逃跑时没有关注，等这会儿踩上去才发现不是水泥石板，而是一块木板，且听声音有些空，明显下方是空的！
蹲下身抬手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拉环，但有锁扣着。
小李子有些急：“又是锁！要不直接砸了吧！”
慕怀君也觉得烦：“砸吧。”
绵羊：“我来！”
只看她半跪在木板前，抬手直接一重拳落下。
木屑飞溅在身上，有些疼，但有粗硬的毛发遮挡，几人没有受到伤害。
小李子忍不住感叹：“姐！你的技能是力量加强？”
绵羊：“准确的说是部分增强，但无法做到全面增强，而且次数不多。”
木板被轰出一个大洞，里面黑黝黝的，看不到任何的情况。
潘姐：“下面有通道！大概离地有三米！”
慕怀君带头跳下去：“走吧。”
第165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五）
四人双脚落到实地, 一股子阴凉便席卷了全身。互相靠在一起观察起这个暗道，通道内十分粗糙简陋, 地上墙上都没有铺什么石板，伸手一摸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和泥土，通道的宽度大概也就一人半那么宽，没办法两人并排走，于是四人继续尾巴抓着尾巴的，前后相连的走。
打头的是有感知能力的潘姐, 落最后的是慕怀君。
只有一条通道，路上没遇到什么岔路口。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他们来到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
潘姐：“应该是另一个教堂底下了！我能感知到上方的空间！没有怪物！”
连接入口的位置有安装梯子，头顶的盖儿没有被关上。
掀开盖儿钻出去，是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铁床，厚重的铁门紧紧锁闭, 难怪这盖儿没有被锁住。慕怀君研究了一下，这铁门是钥匙锁, 不是外挂锁，他们在里面可以打开！
教堂的规模相差不多, 结构也差不多。
从小黑屋出来, 旁边还有一个房间，门上的窗户透着一点光。
慕怀君推门进去，入眼就是摆放成六边形的书架格局, 地面上画着古怪的太阳阵法，中间桌台上摆着一个华丽的盘子, 里面漂浮着一团光。慕怀君径直走到靠墙的书桌前，上面一本平铺开的笔记本, 一角摞起三本棕皮书。
慕怀君拿起平摊的笔记，其他三人一人一本棕皮书。
[人间不值得！]
[污秽！肮脏！令人恶心！]
[如此人间！不值得我等为它歌颂！如此人类！不值得半点神明慈悲！]
入眼一句话，直接就给慕怀君给干沉默了。
一时有些今夕何夕的恍惚感，盯着沉默几秒后，忍着那点微妙的感觉继续往后看。
这本笔记也是一位虔诚信徒的自我阐述，但相比之前那位的慈悲为怀，这位就要偏激极端得多。
那一位多少还想拯救世界、拯救黑暗中的人类，这一位直接想要毁灭世界、认为黑暗就是对神明的玷污。
一天又一天的重复不停地怒吼着世界如此黑暗、人民如此愚蠢、神明如何慈悲。
一天啥正事不干就等着神明降下惩罚，而他作为神明的信徒就等着命令准备搞事。
慕怀君有些烦躁的快速翻动，那些浮夸抗风的词句除了引人不适外，找不到任何明确的线索，翻了有大概十多页的样子，便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盯着苍白的页面半晌，并没有将笔记本放下，而是继续向后翻动，直至最后。
[神明的统治下，不需要人类的秩序。]
慕怀君：“？”
[神明的统治下，生命由神明掌控。]
慕怀君：“……”
[黑暗的人间，只有跟随着神明的指引，才能得到最后的救赎。]
慕怀君皱了皱眉，翻页。
后面就和报菜名似得，一排的名词罗列下来。
慕怀君：“最纯白的灵魂，最弱小的生命，注视污秽的双眼，踏入深渊的双足……都什么和什么……”
眼睛的余光中，光团存在感极强。
慕怀君脑海中灵光一闪，转头看向地上的阵法。
太阳光线的尽头摆放着很多东西，杂七杂八的没有任何规律。
“最纯白的灵魂……”搜寻的目光落在一个标本瓶上，里面黑乎乎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慕怀君走过去蹲下身来小心拿起，当看清楚里面的浸泡的东西时，后背不住的一凉，透明的液体里泡着一个蜷缩的小小婴儿，四肢手指都已经长成形，皮肤脆弱透明能隐隐看到皮下的血管和骨头，脑袋有些大，肚脐上还连接着半截脐带，这是一个还未足月的胎儿！
“注视污秽的双眼……”慕怀君连忙放下标本罐，在其他物件中快速寻找，没有看到什么与眼睛相关的东西，不过有一条光线上摆放着一个盒子，他走过去捡起打开，一股强烈的腥臭味直冲鼻腔。
绵羊凑过来，低头看盒子里。
小李子也好奇：“艹！好多眼睛！”
圆滚滚的，后面还连接着一缕一缕的血管脉络，非常完整的眼球。
慕怀君关闭盒子放回原位：“这本笔记里有记载着需求的祭品。”
绵羊：“他们是按什么标准来挑选祭品？”
慕怀君：“不知道，没有太明确的记录，但不论有没有记录，我们这些玩家都是最佳祭品目标，这些东西都会在某一刻落实到我们身上。”
绵羊叹气：“这些危机显而易见，但怎么应对却是半点线索也无。”
慕怀君：“你们找到了什么？”
绵羊摇摇头：“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三本书都是教义之类的洗脑读物。”
小李子嫌弃的放下：“太难看，我个中二病都看不懂！”
慕怀君放下手中的笔记，在桌上抽柜里翻找一番，毫无所获后站起身来环顾一圈周围，一时也寻不到特殊的地方，抬手一指，四人又分散开来在书架间游窜，这摸摸那看看，依旧没有收获什么可用的线索。
光团幽幽闪烁，可这次的桌台并非一个能摆放东西的木盒。
一通忙活下来，线索没找到多少，只让四人感觉到更累更饿。
慕怀君揉着肚腹，咬着牙忍耐着。
饥饿和疲劳一时半会儿确实杀不死人，但会不断的折磨着他们的神经，这比身上真实的伤痛更令人难以忍受。之前的游戏再怎么痛苦，也不过就是身体上的挨一刀子，更刺激更明显，也可以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忍过去，可现在他们所经历的，就像是软刀子喇肉，永远不给你个痛快，时间久了足以令人发疯。
慕怀君：“不行，不能继续找下去，我们得先想办法解决肚子问题。”
小李子：“怎么解决？”
慕怀君：“从我们进入暗道算起，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了。”
“按照这些怪物的行进速度，这时候也才刚刚到城池边上。”
“后续还要进行名额的抢夺……如果赶得快的话我们可以趁着能看见路赶到城池边。”
“我能通过技能联系上队友，让他们准备一些食物。”
小李子连忙：“那不得快点！”
四人快速离开地下室，又通过钟塔离开教堂，然后仰着头注意着光线的方向，向着城池赶了过去。
路上，慕怀君使用了心有灵犀，与一直等待的楚辞成功对接上。
“君君，你没有到城池来？”
慕怀君突然就觉得鼻子发酸，一股子委屈涌了上来。
“这破游戏太折腾人了，不仅棒打鸳鸯给咱两分隔两地，它还饿我！”
“还不如刀光剑影对着我直接砍！这种又饿又累又冷又渴的，真是太难熬了。”
楚辞：“我在城池边缘等你，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
慕怀君：“果然还是我男朋友知道疼人……你在哪个位置等我？”
楚辞：“城池里只有一条主大道，连通城池中央的灯塔和教堂，地形平坦没有视线遮挡，你找到主大道看到教堂的正面尖顶，向右绕着城池边缘走大概一百米，可以看到三间成‘品’字状摆放的房屋，我在那里等你。”
慕怀君：“好……我们尽快赶过去，现在城池边什么情况？”
楚辞将自己看到的、怪物围城的情况给慕怀君描述了一遍，还有“深夜”里开启的狂欢庆典，那些诡异的场景从楚辞嘴里说出只是简单平淡的几个字，却足够慕怀君在脑海中勾勒出疯狂扭曲的画面。
两人抓紧时间互换经历和得到的信息。
楚辞听着慕怀君尽可能随意的阐述，还是心疼得想立刻将人抱进怀里。
城外凶残的竞争已经角逐出胜利者。
楚辞站在窗边，亲眼目睹了一只染血的怪物如何被光芒洗净污秽，重生成一个光洁正常的人类，他一阵欣喜若狂，朝着灯塔的方向直接跪地磕头，直到前来接引他的人发话才从地上站起。
被选中的不止这一人，但也不超过十人。
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下，这一个个名额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待接引人把人接走，躁动的怪物群再有不甘和渴望也不得不离开。
楚辞离开房屋，走到城池的边缘，只一线之隔，黑与白如此对比鲜明。
他伸出手指试探的越过分界线，浓厚的黑暗里就像隐藏着无数伺机而动的毒蛇，在猎物出现得瞬间，阴冷的身躯便迫不及待的缠绕上他的指尖，霎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就蔓延开来。
楚辞将手收回来，拉开袖口，看着中毒般布满黑色斑块的手。
黑色还想继续扩张自己的领地，但在圣光的照耀下，它的力量被净化削弱，约莫几分钟后，黑色完全褪去皮肤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楚辞捏了捏手指，深吸一口气平复突然躁动起来的负面情绪。
“吼——”
黑暗里传来一身粗哑的低吼。
听起来像是某种野兽发出的声音，但奇怪的是，他竟从中听出了几分欣喜雀跃。
意识到来人身份的楚辞忍不住扬起笑容，目光迫切的在黑暗中搜寻，却看不到心中之人是从什么方向而来。
心里的急切令他向前迈了一步，毫不在意的将神圣的规则踩踏在脚下。
眼前骤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轮廓，他浑身漆黑，高大健壮，头顶双角，模样十足的狰狞可怖，但那双看向他的眼却依旧流光溢彩，其中炙热的爱意没有半分遮掩和压制，他迫不及待向着他伸出手，想要来个令彼此安心的拥抱，但……
一股浓烟飘起，空气里很快弥漫开一股焦糊味。
楚辞脸色一变：“退后！收回去！”
第166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六）
慕怀君触电般的把手臂缩回来, 在原地疼得直打转。
就像是被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里，一瞬间炽烈的火就将他身上的毛发燎成了灰, 难怪那些怪物明明没有被阻拦却不敢往前踏上一步，和着一进去就会变成一只烤全羊，连现宰退毛的流程都不需要，直接烤得外焦里脆！
慕怀君忍过那阵火烧火燎的疼痛，心有余悸的退后了几步。
然后瞪着一双红眼，眼巴巴的瞧着光芒里的楚辞。
楚辞一身白金西装, 衬得身姿修长挺拔，搭配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这一刻还真像是沐浴着神光降临的神仙，一瞬间就攫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如此盘靓条顺的男朋友就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慕怀君内心满是按耐不住的喜悦和渴望，他想要将人给狠狠摁怀里，然后吧唧吧唧嘬上两口……
小李子：“不是, 哥你咋还留哈喇子了？！”
绵羊有些无语：“……那眼神就很、就很……很饿！”
楚辞忍不住一笑，主动走进黑暗里。
慕怀君双眼一亮, 伸长双臂迫不及待的就将人给抱起来。
这会儿他体型健壮，个头高出楚辞很多, 楚辞站直了身子也就到他胸口的位置, 就这么往怀里一塞，显得很是小鸟依人。楚辞抬手拍了拍他的胸口，慕怀君不愿意放手只想贴贴, 但这个姿势他难受楚辞也难受，于是双臂往下一挪, 一用力，直接让楚辞坐在他的胳膊上抱起来。
楚辞：“……”
慕怀君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令他沉迷的双眸里满是对他的纵容。
忍不住的砸吧了一下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上去。
被舔了半脸口水的楚辞愣住了。
观看了诡异一幕的三人也愣住了。
慕怀君似乎还没有舔够，又忍不住去舔。
小李子终于忍不住：“别吵……我在烧烤。”
绵羊：“你烤出啥了？”
小李子：“CPU给我干烧了。”
潘姐：“哎呀这小伙子怎么像只小狗？”
三人在不远处不知所措的看着，另外两在祷告会结束后急忙赶来的队友也刹住了车。
唐酥神情复杂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一慕，忍不住感叹：“我滴妈！慕怀君你这是终于不做人了吗？！”
慕怀君听到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挂起笑，打了声招呼。
唐酥和宣之瑜面面相觑，最后一脸无语的看着慕怀君，那声吼叫他们也听不懂意思。
唐酥上下打量着慕怀君此时的尊荣：“我嗑的CP终于还是邪门了。”
宣之瑜一笑：“美男与野兽啊，小慕你情况还好吗？”
慕怀君伸着舌头摇摆，弯着眉眼儿一副狗样的展示着他此时的好心情。
身体状态好不好不知道，心里状态很美妙倒是真的。
爱情还真是最优良的十全大补丸呢。
楚辞又拍了拍慕怀君：“放我下来。”
慕怀君迟疑的把楚辞放下，然后自己蹲下来，狗模狗样的缩在他脚边，身后的尾巴刷刷的摇得厉害。楚辞抬手摸了摸他的双角，又摸了摸他的脸侧，那温柔的目光里看不出半点对恋人此时丑陋形象的害怕和嫌弃。
若不是慕怀君自个儿这会还有点自知之明，估计他两能这个形象当着众人的面打个啵。
楚辞：“我给你准备了些面包，应该够你们坚持一两天。”
唐酥赶紧把地上的布包拽起，想往黑暗里走，楚辞及时阻止：“你们别进来，这些黑暗会侵蚀身体，我能抵抗，但你们的情况与我不同。”
慕怀君一愣，连忙抬手扣住楚辞的腰，提着就把人放进光芒区域。
有光一照，众人看得清楚。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楚辞身上竟然被黑色染了三分之一。
慕怀君担忧的“咕噜”了一声。
楚辞安慰：“我没事，但你们需要离开这里了。”
围城的怪物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按照慕怀君给他的消息，接下来光线会消失，他们的视野会被限制，要想找回去得费很大的功夫，这会儿离开还能追上怪物群。
慕怀君恋恋不舍的看着楚辞，但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耳鬓厮磨谈情说爱的好时候，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拖起装小面包的袋子，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
唐酥：“没必要吧……演得这么生离死别会立flag的吧？”
慕怀君听了这话，委屈的低下头转过身，叹着气带着临时三队友追上怪物群。
楚辞当然也是不舍的，就站在边缘处目不转睛的看着慕怀君离开的方向，就算已经被黑暗遮挡得什么都看不见，也还是久久不愿离去。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晰，周围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寂，唐酥将视线收回看向楚辞身上的污秽，相比刚刚大面积可怖的黑，这会儿明显消下去不少。
宣之瑜张了张嘴：“我们回去吧？”
唐酥点头，想拽会楚辞飘飞的相思：“我这边得到点新线索！回神！咱说说！”
楚辞终于将跟着慕怀君一起离开的心给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只剩一片清冷，转身带着两人就要回别墅去。往沙发上一坐，唐酥先灌了一杯水，开口：“今早上的礼拜……祷告？算了就当是每日例会吧，我和宣哥是站在教堂外面的，里面什么情况不清楚，但我得到了所谓‘神’的指引！”
楚辞：“是什么内容？要求你做什么？”
唐酥：“内容倒是不难，也没有直接让我杀人什么的……就说要向神明献上盛开的纯金之花。”
楚辞：“有说明是真花还是人工制作的艺术品吗？”
唐酥看向客厅墙边的大花瓶，里面就插着几朵纯金色的玫瑰，这东西不是真花而是由金子打造出来的，走过去将金玫瑰给抽出来，放在手里颠了颠，然后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明说，但脑子里有闪过一个画面，是金色的百合，而且就在脑子里从花苞开始开放，花瓣上还有露珠呢。”
楚辞：“除此之外有对应线索吗？”
唐酥：“有，让我圣夜之时，参加庆典。”
“庆典……”楚辞眼神一动：“我昨晚有参加过一场庆典。”
唐酥：“我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干嘛。”
楚辞将自己看到的庆典情况给两人说了说。
虽然简单明了，没有过多的修饰，语气也平平淡淡，但还是让两人听得一阵后背发凉。
宣之瑜：“感觉……他们都疯了。”
唐酥：“你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吧？感觉那些庆典里的人都不正常了！”
楚辞摇摇头：“我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我也没有经历到最后。”
唐酥皱着眉沉思片刻：“晚上我去一趟看看。”
城池里白天似乎没什么活动，但相比第一天的冷清，晨会结束后，路上也能陆陆续续看到生活在外城区、中城区的居民出来活动，看起来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区别，不外乎洗衣做饭出来遛弯儿这几样。
要说哪里不同，大概是他们都不需要工作，钱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作用。
普通的食物每天早上去到管理者那领取，想吃些好的就等着晚上的庆典，钻石珠宝漂亮衣服可以等待内城区的人施舍，亦或者在某时某刻，得到神灵的指引，完成这份指引就可以得到神明的恩赐。
这是唐酥打听出来的消息。
“这座城池的普通人其实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唯一的问题就是生死不由己，内城区的人有着绝对碾压的权力。”
“若是被内城区的人选中，可能过上更好日子的，也可能陷入地狱。”
楚辞已经准备出发，这次他要与其他内城区的人一同前往。
宣之瑜和唐酥搭伴儿走着去，倒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情况。
楚辞在门口搭上马车，豪华的马车里，坐一群穿着光鲜亮丽的男人女人。
他们彼此间并未有过多的交谈，只与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后，便靠着马车闭上了眼睛。
这次的内城区参与庆典的人，没有他见过的中年男人，也没有牵着“狗”的女人。
一路无言到管理者的别墅，几人下了马车，连忙有仆从迎了过来。
管理者欢迎他们的到来，将他们带进别墅里。
“诸位大人可准备好了神的恩赐？”
“自然。”回答他的是一名年轻的女性，她高昂着下巴，像一位尊贵的公主：“我将给予他们向我叩拜的资格，卑贱的下等民，能面见我们已经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管理者笑容淡淡，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女子说完，他便转身走到门前，往外看了看。
广场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人也陆陆续续到来，等了有差不多半小时，管理者便邀请他们走上架起的高台，楚辞没有什么兴趣做神灵的使徒，管理者也没有强制的要求他，于是他站在高台之下，看着内城区的尊贵人们施展神迹。
唐酥站在人群之中。
奇怪的看着周围逐渐陷入癫狂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空中突然下起花瓣雨，金色的花瓣掉落在地上，被弥漫的鲜血染成了艳红。
她仰头看天，并没有看到一朵完整的金花，也不知道这些花瓣是从哪里来。
“看！”
宣之瑜小声的惊呼，唐酥低头。
那些受伤的人伤口中，像是被人种下了花种，在对方痛苦的哀嚎声中，生长出来的花苞刺破血肉，快速生长，最后舒展开金色的花瓣，盛开得如此璀璨娇艳。
唐酥愣愣的看着，身上一阵发凉。
视野恍惚间，一朵金色的百合闯了进来。
她顺着花抬头看去，一位年轻男性站在她的面前，模样普通笑容虚伪，故作尊贵的模样透着几分小丑的滑稽，可看他的衣服，这位竟然是内城区的高贵人，那对方送与她鲜花，她应该不能拒绝吧……
纠结着接不接，男子却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楚辞走了过来，拿过他手上的花：“有事吗？先生？”
男子看过去，即将发怒的神情可笑的凝在脸上，他张了张嘴：“只是见这位小姐美丽，特意送上一朵花。”
楚辞：“是吗，既然如此，我代她感谢先生的赠与。”
第167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七）
见男子毫不纠缠的离开, 唐酥松了一口气：“你现在的身份真好用。”
楚辞将花交到她手里：“只是暂时的，抓紧时间。”
唐酥拿着花有些犯愁, 皱着眉回想早上晨会时接收到的指令和幻觉，好像也没说拿到花要怎么交给“神灵”。
楚辞见她一脸苦恼之色，提议：“不如去趟教堂。”
唐酥：“我现在就去？”
楚辞看了看周围的乱象：“一起吧。”
三人溜出了庆典，沉浸在狂欢中的人没有谁在意他们的逃离，三人很快来到了教堂前。教堂外的雕花铁门并未关闭，两扇只关了一扇, 抬眼往里看，教堂的棕红色木门倒是关着。楚辞打头，唐酥和宣之瑜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等走到门口，楚辞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教堂里穿着长袍的神职人员神色冷淡的看着他们。
神职人员没有开口多问，似乎对几人“深夜”来访习以为常, 垂下眼眸很快给他们让开了门。
楚辞一踏入教堂，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将他笼罩。他脚步微微停顿, 身体不适的紧绷起来，似被十多斤的重物压在肩膀上, 之前被黑暗侵蚀的部分也再度开始在皮肤上灼烫起来, 火烧火燎的滋味儿十分难捱，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上白皙的皮肤上真像被浇了滚烫的沸水, 此时已经泛起了一片红。
唐酥见状一惊：“怎么了？！”
他们两站在楚辞后面，瞧不见他的神情, 也看不到他的手，但他露出来的后颈已经通红得快要发紫, 甚至表面的皮肤还开始溃烂，溢出的血水将白色的领口都给染成了艳红色。
楚辞面不改色：“没事……这大概就是我破坏规则的惩罚。”
唐酥十分担心：“会不会死？！这股力量根本不科学，直接要了你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楚辞细细感知了一下身体，摇头：“它没准备直接杀了我，只是一次惩罚警告。”
唐酥抿了抿唇：“但看起来还挺疼的。”
楚辞：“不用担心我，你去雕像那看看。”
唐酥拿着手上的金花，走到太阳雕像下，左看右看也没有什么类似功德箱一样的东西，便随意的把花给放在雕像的坐台上，接着装模作样的闭上眼，双手交握做祈祷状，嘴里神神叼叼的开念：“我慈悲又美丽的神灵啊，信徒为您带来纯金之花，愿您的光华如鲜花一般美丽纯洁，愿……圣光永不熄灭，指引我永不堕入黑暗。”
楚辞和宣之瑜在一旁看得清晰，在唐酥开始祷告时，便有一束光从天而落铺洒在她的身上，就像神灵真的回应她的祈祷，给予她温暖又神圣的笼罩。
唐酥念了又念，偷偷睁开一只眼瞧了瞧，摆在坐台上的金花竟然消失不见了！
她有些惊奇的盯了会儿，回头：“神灵好像给我了些东西，应该被送到房间里了。”
楚辞点点头：“等会儿回去，先在教堂里找找。”
城池里的教堂规模可比村子里的大多了，除了正前方的礼拜堂，旁边还挨着好几幢楼，有神职人员的住所，有志愿者的住所，还有所谓的救济院。楚辞离开礼拜堂，在花园里找到一个正在修花的神职人员，对方面容和蔼，见楚辞过来便主动停下手上的工作，笑着询问：“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楚辞：“教会里可有图书资料室？”
神职人员：“自然是有的，以大人的身份可以进入，就在那边三层楼的三楼。”
楚辞谢过离开，对着身旁两人叮嘱：“你们两留在外面，或者可以去中城区外城区搜寻，不要与内城区的人产生冲突……我的建议是你们或许可以先回到别墅。”
以这两人的模样，较一般人可危险不少。
唐酥想了想：“我们两的身份也没办法和你一起进去，这会儿庆典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束，那些内城人看我两就和看什么好东西一样，眼神都不对，你说的对，我觉得我两还是先回去吧，避免出点啥事还要你来捞。”
楚辞点头：“路上多小心。”
看着两人离开教堂，楚辞这才前往图书室。
这会儿图书室里没有人，推门一进去，入眼都是满墙的书。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楚辞绕过门前的几个书架来到窗边。窗前摆放着长桌，长桌上还准备了茶水和点心，以及一束开得缤纷多彩的鲜花。
楚辞站在一角，看向长桌那一头对着的墙壁。
那一面墙没有打上书架，但是有一副巨型壁画。
金色的线条闪烁着细碎的光，走近一看，原来是无数细小的金珠子拼凑而成的壁画，可谓是极尽奢华。画的内容简单明了，中间偏上的位置悬挂着光芒四射的太阳，太阳下是一座高耸的灯塔，灯塔的周围环绕人类居住的房子，是这座城池的缩影。
但不同于现实的城池，画上的城池坐落在一座空中浮岛之上。
浮岛之下用黑色的珠宝碎石勾勒出与上方光明截然不同的世界。
黑色的火焰从幽暗的深处席卷而来，汹涌澎湃似要将所有光明都燃烧殆尽，站在太近的地方看不出来，可等着退远了，那些黑暗中线条交错，是一双双从火焰中探出的手臂，不知是想要裹挟火焰去毁灭城池的恶魔，还是堕入地狱在灼烧中挣扎求生的灵魂……
看到这样的一幅画，相较于联想到如今现实，其实更容易想到另外两个词。
——天堂和地狱。
这座城池是所谓的天堂。
那地狱……是指外面环绕着的黑暗区域吗？
但若真的是地狱的代表，外面的黑暗区域里怎么会设置有教堂？
就这些人对光明的推崇、对神灵的敬仰，代表着光明与希望的天堂应该高高在上才对……这幅画所展现出来的也是如此，天堂处于天空中的浮岛上，最接近太阳，任何黑暗都无法沾染，而地狱是这世上最卑劣最丑恶的地方，只配在黑暗中自我毁灭。
楚辞定定的看着这幅画。
又看看自己身上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红斑。
若是他继续踩踏光明违背神明的规则，他是否会被神灵投入地狱？
——
慕怀君抱着小面包，一边走一边叹。
小李子好奇不已：“那位……你们两是一对吗？”
慕怀君：“那不是，给你们磕到真的了。”
小李子：“我还第一次见长得那么好看的人！”
慕怀君：“其实我也很帅的你信不信？”
小李子：“那肯定的啊，你两肯定男才男貌。”
慕怀君：“说话那么好听，是不是想多要两个小面包？”
小李子：“嘿嘿，多亏了哥有这么个技能，不然咱们这又累又饿的肯定坚持不了太久……”
绵羊：“你有和你男朋友互换过线索吗？”
慕怀君：“有，但怎么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指向性。”
绵羊：“说说看，咱们一起想。”
慕怀君把楚辞给他说的内容转述了一遍，听得几人齐齐沉默。城外一片黑暗，艰难的环境令他们承受百般痛苦，而光明的城池也不像他们想的美好，强烈的光芒之下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阴暗污浊。
留在黑暗里？亦或者前往城池中？似乎最终结果都是绝望。
小李子：“啊！好痒！我的脑子要长出来了！”
绵羊叹气：“线索很乱，或者该说根本没有线索，这些所谓的危险都浮于表面，并且无处不在，它们夺走了我们太多的注意力……”
潘姐：“那我们该怎么做？”
慕怀君想了想：“还是得继续搜教堂。”
潘姐犹豫的道：“可现在怪物都已经回去，我们没有机会下到暗道里……”
几人缀在怪物群的后面回到村落，也说不准是他们第一个停留的村落还是另一个村落，只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打碎玻璃钻了进去，四人没有停留在客厅，而是找到主卧摸进去，关上门拉上窗帘，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小李子往地上一坐，忍不住催促：“哥！快些！”
慕怀君打开袋子，小面包那股甜甜的奶香味扑面而来。
几人被这股诱人的香味勾动着神经，肠胃快速剧烈蠕动起来发出咕咕的巨响，小李子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口水正顺着牙缝流淌下来。
慕怀君连忙先一人分了两个面包。
面包不大，估摸着也就半个巴掌那么大。
小李子嚼都不嚼囫囵吞，两个面包眨眼就没了，摸了摸肚子，眼巴巴的瞧向慕怀君。
慕怀君无奈，又给了他两个：“慢点吃。”
这一袋小面包有四十多个，按照他们现在的饭量要想吃饱估计也就能坚持一天，几人心里也明白，这一袋面包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不可能为了吃饱就一天给它解决完，慕怀君他对象不见得每天都能给他们送吃的，不论对他们还是对城池里的人这个行为风险都很大。
一人分了五个，总共消耗了一半，这才缓解了几人令人心慌意乱的饥饿感。
将口袋扎好，今天他们是不会再吃东西了。
此时的黑暗依旧浓郁，没有半点减轻，这会儿离开房子去搜线索也不现实，慕怀君一直觉得游戏这个设定相当不合理，不说游戏外的时间，按照游戏内的时间，一天18小时，能大概看得到周围情况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四小时，四个游戏时能做什么？
他们用跑的在城池和村落一个来回都要两个多小时。
村落不止一个，教堂不止一个，四个小时看似不少，但其实用到关键地方正经搜寻线索也就一个多小时。更多的时间他们似乎都在受苦受难，这样煎熬下去，别说找线索了，人活下去都困难。
小李子挠了挠头：“你们觉得……我们拿走那团光怎么样？”
慕怀君：“那就和开了GPS定位一样，那些信教徒不得追着把你撕成碎片。”
小李子：“嗯……那总得有一个办法帮助我们行动吧？不可能天天都混吃等死的。”
慕怀君沉思片刻：“其他怪物似乎没有我们这种情况。”
绵羊：“没错，他们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楚，有些还能得到吃食，之前堵我们门的那个，你们也看到了，他体格非常健壮力气还大……”
潘姐：“这就意味着他们有吃有喝，这些物资来源……”
慕怀君：“和信教应该是脱不了干系的，那团光和那个阵法。”
小李子不由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不会吧……哥你是想？”
第168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八）
慕怀君：“既然在外找不到邪教运行的具体程序, 就得亲身试试。”
绵羊赞同的点头：“邪教肯定是需要抛出点好处才能引诱人一步步踏入陷阱，就像一场赌局, 先给点甜头，有的是人抵抗不住最后倾家荡产，我们一直都在抵抗这事，都知道不能顺着对方的意思，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李子被说得蠢蠢欲动：“那……谁去试试？”
慕怀君/绵羊异口同声：“我来吧。”
慕怀君还没开口，绵羊继续说：“要试这法子就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而且需要很坚定的意志力……”
慕怀君：“咩咩你是觉得我意志不坚定？”
绵羊解释：“不是，我们这个情况总得分出一个人来掌控局势，进行邪教的献祭仪式，咱们能想到的第一点，就是这个神灵应该有什么洗脑的本事，放大欲望也好掌控精神也罢，不管咱们意志力坚不坚定, 谁都不能确定自己不会中招。”
“如果我中招了，就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足够聪明的人来带领队伍继续寻找线索, 同时也能够找到合理的方式压制住我。”
“小李子也许手脚麻利，也聪明, 但他还处于新人阶段, 做事有些鲁莽，不适合去尝试献祭也不适合来带领队伍。”
“潘姐虽然人生阅历丰富，但毕竟年纪有些大了, 这两天相处来看她性子也比较温和，缺少了一些对事的魄力和果断。”
“而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可以与城里的男朋友进行交流, 这是你相较于其他玩家来说最大的优势，你必须保持理智，不能被这种神秘的力量影响，对我们其他人来说也给生命多上了一层保障。”
小李子被绵羊这么说，倒也没觉得不服气，直看着慕怀君点头。
潘姐也认同绵羊的说法：“没错，咱们之中若真要选一个人去试险，怎么都不能是小慕。”
慕怀君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小心。”
绵羊语气坚定：“放心，这种事我以前也做过，有经验的。”
“而且我有对应的技能，真到关键时间我会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确定好接下来的计划后，几人也坐不住了。
慕怀君从屋子里找来一个背包，将小面包放进去后背在身上。
他们所在的村落应该不是第一个村落，这里的教堂并不在村子外面，而是在村子的中间，按照他们的记忆，也不是他们搜寻的第二教堂，运气倒也挺不错的，免了他们涉险进入地道去寻找的功夫。
慕怀君三人在外面等着。
绵羊做好准备，敲响了教堂的大门。
一如最初，先响起几声沉闷的钟声，后门内的人询问了几句，确定外面的人没有危险后，木门被打开了半人宽的缝，绵羊走了进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屋外的三人难免在等待中升起几分焦躁。
小李子频频探头，忍不住嘀咕：“咩咩姐情况还好吗？”
慕怀君叹气：“这我哪知道，先等着吧。”
潘姐：“我能感知到里面很平静，那些怪物都没什么动作。”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三人一精神，不管能不能看明白，都从墙角探出脑袋来。
出来的人没有被阻拦，关上门后就朝着他们走来：“是我！”
三人听到回应，这才放下心来。
绵羊快步走到跟前，四人围在一起藏身在教堂的墙角，小李子迫不及待的拽住绵羊，连连催促想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绵羊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我进去后，没有人来拦着我，也没有人指引我，我想着之前两个教堂那个邪阵的位置都在地下室，我就直接去找地下室了……”
几个教堂的格局相差不多，在中间雕像的旁边都各有一扇门，左边这扇连接着钟塔，右边这扇后面或许有一间小屋子，或许连接着通往地下房间的楼梯，这座教堂在地下室的上方就有一间房间，看起来像是之前神职人员的办公场所。
绵羊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后敲响了房门。
里面竟然有人！
对方打开了房门，和他们相差无几的怪物形象，但身上却穿着一身黑暗中格外显眼的白色长袍。对方的态度很是温和，偏过身抬了抬手，将绵羊请进了屋。
绵羊目光落在对方手上的书，按照正常理解，这本书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圣经”。
屋里摆设很简单，就两个书架和一张书桌，书桌前摆放一张椅子，搭配着不算宽阔的空间和阴暗的光线，绵羊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审讯室。神职怪物替她拉开了椅子，示意她坐下后，自己绕到另一边坐下。
两人面对面。
绵羊满心警惕，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
对方似看出她的戒备，开口：“别紧张，依据神的指引，你来到了这里，我会向你提供帮助，你这边是否因黑暗而迷茫，是否因困苦而绝望，是否因无助而动摇？啊，可怜的灵魂，在你迷失自己之前，幸运的遇到了我。”
绵羊皱起了眉头。
这种歌颂般的词句真的，无论听几次都让人觉得尴尬。
神职羊翻开了手中的书，双手交握后，一双红眼目不转睛的盯住眼前人。
“来，向我说出你的需求。”
绵羊沉默了一会儿，学着这些人来遣词造句：“我……被黑暗蒙蔽了双眼。”
“我看不到亲朋好友、看不到世间万物、看不到前进的道路。”
“我追寻神明的脚步，期待圣光的降临。”
“不知神灵可否听到我内心的小小请求，给予祂的信徒一点点的注视。”
神职羊轻叹一口气：“我可怜的孩子。”
“不用担心、不用焦虑、不用害怕。”
“神灵爱着每一个向往光明的灵魂，去吧，你会得到答案。”
绵羊狐疑的看着神职羊，就这么短暂的交谈，几句话的功夫对方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起身为她打开了门。
“去到圣光前，为神灵奉上你的忠诚，你会得到指引的。”
起身离开房间后顺着楼梯往下，来到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的面积比前两个教堂都大，阵法更加清晰可见，也没有六边形的书架遮挡，地下室里有很多的怪物，他们零散的围绕在阵法周围，双膝跪地双手交握，低着头在轻声低吟着。
绵羊走到一个空位，学着旁边怪物的姿势，朝着光团的方向跪下。
光团闪烁着温暖的光，她盯着观察了一会儿，闭上眼开始默念着自己的需求。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她睁开了眼，原来是光团产生了变化。
它变得更加明亮，也更加温暖，绵羊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温度的变化。
那层阴森冰冷的黑暗如烂泥一般一直黏着在身上，带着绵密的刺痛不断的钻进身体里，短短的两天时间，她没有一刻好好休息过，疲累和不适不断的折磨着她的神经，就算她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力，还是因这份煎熬逐渐走向崩溃。
光芒驱散黑暗的这一刻。
她一时恍惚，内心的渴望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你想得到什么？]
绵羊：“我……”
脑中一阵尖锐的刺痛，将沦陷于温暖的理智拽回黑暗的现实。
绵羊突然一声大喘息，皱着眉低着头，手指用力将指尖扣进自己的大腿。
疼痛变得越来越明显，神志也彻底摆脱了神秘的诱惑。
她咽了咽口水，咬牙开口：“我想要……可以在黑暗中看清一切的双眼！”
[予你一双看破黑暗的双眼]
[只需你付出一个小面包]
绵羊一愣，从衣服兜里掏出她剩下的两个面包，放了一个在阵法线条的某一处。
金色的小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周围的怪物没有一个敢上去抢夺。
绵羊脑海中没有再浮现诡异的词句，小面包也安静的躺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光团恢复之前的模样，绵羊又等了等，都没有再等到任何的变化。
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身旁的怪物突然抬头望向她，语气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真是幸运的人啊。”
绵羊身子一紧，没有多问，快步离开了地下室。
出门前，她还遇到了那位神职人员，对方对她一笑，发出了相同的感叹：“真是幸运的孩子，希望你不忘恩赐，继续在光明的指引下前行。”
绵羊若有所思的推开了门。
抬眼一看门外，脚步一顿愣在当场。
虽然没有如白昼般清晰可见，但，她看见了！
能看到破败萧瑟的村落，能看到地上散落的残骸，能看到幽深丛林的边缘、那棵树上被利爪划出来的刻痕……她拥有了极强的夜视能力！不再被无尽浓稠的黑暗束缚住手脚，而得到这个能力的代价，竟然只是一个小面包？！
不对！
绵羊又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
不应该出现的念头被狠狠按压下去。
面包只是对方抛出的一个诱饵，引诱无知的小羊一步一步自己走进恶狼的嘴里。
绵羊吸了口气，关上教堂的大门后转身走向墙角。
慕怀君听完：“所以你现在能在黑暗中完全视物？”
绵羊点头：“对！但我不确定这个能力是长久的还是暂时的，所以我们需要尽快接下来的行动。”
慕怀君：“我们已经探了三个教堂，再去找找，应该还有其他的。”
小李子泄气：“这时候要是有地图就好了，别到时候找着找着又原路返回了。”
潘姐：“倒也……不是没有。”
第169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九）
慕怀君：“……潘姐你技能不会是某地图持续为您导航吧？”
潘姐：“不是不是,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专业的解释。”
“我一个技能，就是你们知道的, 可以感知一定范围内的空间情况，是三维立体的。”
“然后还有一个技能是定标，是平面的。”
“当我去到一个地方，定下一个标，虽然没有细节不知道东南西北。”
“但在我脑海里就像是红外线扫描地图一样，定标的点会变成红点。”
说着从地上拿起几块石头, 扫开杂物后把石头放上去。
“就像这样，如果只是一个红点，那肯定没什么用。”
“但如果是多个红点，互相对照着，就能确定方位。”
慕怀君一看，忍不住感叹：“还好有潘姐，这要省多少事！”
小李子：“按照我的年纪, 我都想喊一声妈了！”
绵羊：“所以我们现在在哪个方位？”
潘姐挪动了下石头：“我标记的这个教堂，在这……这边是主城池, 这边是我们探的另外两个教堂和第一个村落。”
慕怀君看着石头的排布：“如果以城池为中心点的话，一个教堂对应一个村落, 围绕着中心点分布, 我们已经走了三个地方，正好就是三个方位，还有一个的话……是这边吧。”
绵羊站起身来找了一下方向：“是这边吧？”
潘姐：“不确定, 毕竟我的地图没有东南西北的标。”
绵羊：“反正干站着也没用，不如去找找。”
其他人的视野依旧被拘束在短短的两米, 绵羊便做起了领头羊。
为了确保方向的正确，走半小时就让潘姐下个标, 就这样还是走偏了几次，四人就在幽深的林子里，脚踩凹凸不平残骸遍地的路，像是一只毫无目的的蜈蚣般绕来绕去，终于，打头的绵羊停下了脚步：“我看到房顶了！”
加快脚步跑近，但绵羊没有直接就进了村落。
慕怀君：“怎么了？”
绵羊：“情况不对，这个村子里怪物在游窜，咱之前进的村子都不这样。”
慕怀君：“游窜？是像丧尸那种乱晃还是在找人？”
绵羊：“有点像在找人。”
小李子：“多少怪物在找啊？”
绵羊：“十多二十个吧……站在这个位置能看到一些但很多地方还是被房子挡着，起码我看到不少怪物窜上大路又窜房子里。”
慕怀君：“这么大排场的找人，让我不得不怀疑……”
小李子：“怀疑什么？”
绵羊：“他们可能是在找玩家，而且可能是踩了大雷或者是找到重要线索的玩家。”
小李子一蹦：“好家伙，那我们不也得赶紧找！”
慕怀君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忍不住脑海里去看黑卡的组队界面，简雨宁和白奕的名字都还亮着，楚辞在城池里没有找到这两人，一种可能，他们两藏得很好，至今没有人发现，另一种可能，开局倒霉，被人给囚禁起来了，最后一种可能，这两和他一样在黑暗区域，但距离离得很远，这会儿怪物满村落的搜人，就是在搜查他的队友！
潘姐：“那我们该怎么做？”
慕怀君：“我们也得去找。”
小李子担心：“他们不会转头对付我们吧？”
慕怀君：“应该不会，又不是排斥外地人，都是怪物我们也没有踩到雷点，不会突然就招了这些怪物的仇恨。”
绵羊：“但我们找起来也困难。”
在场的就只有她视线不受阻，但一个村子的房屋有十多家，还得和一堆怪物比运气抢时间，怎么看“找人”都不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绵羊将视线移至一处：“教堂在那面，我看到那个钟塔了。”
“或许……相较于找人，我们先去查探教堂比较好。”
这话说得冷漠无情，但基于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慕怀君沉默片刻：“绵羊你带着他们三个去教堂，我在这里等着。”
他们从山坡上下来，此时站在村子的大路入口处，就算视野受限但听力没有出问题，若是发生什么冲突他也可以摸索着找过去，不论怪物要找的人是不是他的队友，但总归被找的人身上是有一些线索的，他必须得伸手帮一把，如果正巧是简雨宁和白奕……
绵羊：“我一个人去！你们三留在村子里！”
慕怀君：“如果出现什么意外……”
绵羊：“不会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探教堂，危险度并不高。”
就像他们之前三次的查探行为，确实一个人就能做到，而且绵羊身手不错，带着一个视野受限的同伴，要真出事了反而会绊手绊脚。
最后确定绵羊一个人前往教堂，他们三人在村子里查探。若是没事，就在入口处等着她回归，若是意外，那就按照潘姐的标点，回到第三个村子里聚头。
绵羊的速度很快，跑着就往教堂赶。
三人突然没了“导盲羊”，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的。
他们钻进了村口的一户人家，很快就有别的怪物闯进来，两方人马撞在一起，对方没有不管不顾的攻击过来，而是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开口质问：“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孩？”
慕怀君心猛地一提：“什么小孩？”
对方抬手比划：“这么高，身上毛不多，头上没有角。”
慕怀君：“没有，我们一直在这，刚刚还在睡觉，是发生什么了吗？”
对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没有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竟让慕怀君产生了一种对方也许不是坏人的错觉……忍不住多试探的发问：“这个小孩出什么事了吗？是哪家里跑丢的？”
对方抬手让自己的跟班出去继续找，自己在这给人解释：“那小孩是幸运的，被神明的圣光选中去侍奉神明跟前，但纯洁的灵魂会被黑暗里的邪恶觊觎，她一时被蛊惑逃走了，我们现在就在寻找她，将她带回神灵的身边。”
慕怀君越听越毛骨悚然。
这人上下嘴一碰，用着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什么被选中！什么侍奉神明身旁！说得比唱得好听！
这分明就是将一个活人送上祭台！
怪物解释完，走之前还特意提醒：“你们要是看见，记得把人给拦下来，然后送到教堂里，她是被神明选中的孩子，只要她能去到神明的身边，神明就会为我们所有人降下赐福。”
慕怀君浑身发冷。
小李子见人离开后才敢开口：“他们是要搞人祭？”
潘姐：“听起来很像，但小孩的话……不是玩家吧？”
慕怀君艰涩的开口：“不，也有可能，我有个队友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潘姐：“这么小的小孩？！太危险了！”
小李子：“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那么多房子就我们三个人根本找不到！”
慕怀君心里的焦躁一阵强过一阵，抬头看向屋外，可他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不看见，这种浓浓的无力感将他紧紧缠绕，几乎快要令他窒息，从来没有哪个游戏能让他感到如此绝望。在那位未知的神明的世界，人类真的太过弱小，只有依靠神明似乎才能活下去，就像绵羊，她以一个小面包的代价，换来了夜视能力，如果他当初也去尝试过，现在是否就能离开这个房屋去寻找队友？
[你想获得光明吗？]
慕怀君一愣。
[只需要三个小面包。]
小李子见慕怀君一动不动：“哥？怎么了？”
慕怀君捏紧了拳头：“没事，我家的小朋友技能很厉害的，应该暂时不会有事。”
话说这么说，但心里的担忧只增不减。
慕怀君还是无法继续就这么在屋里等待，三人一合计，互相抓着尾巴走了出去。
竖起耳朵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如无头苍蝇般游走在复杂的小路上。
身边时不时有怪物擦身而过，慕怀君都会停下问对方一句。
“找到了！”
“往那边跑了！快追！”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人一时也无法确定混乱发生的方向，竖着耳朵仔细辨认，脚步声凌乱繁杂，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通道狭窄，他们三人往这一站，对面来个人都无法避让，慕怀君也没有避开这场混乱的打算，就这么站在原地将这条小路的堵死。
“哗啦——”
听起来像是翅膀拍动的声音。
慕怀君下意识的抬头，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但从他们醒来到现在，见到的生灵就只有变成羊的人类，猪狗牛羊只有满地不知道存在多久的骸骨，更别说林间飞翔的鸟儿，所以这翅膀扑扇的响动，肯定不是本土存活的鸟类，而白奕正好有着一个技能，能够长出一对强壮的鹰翼！
慕怀君心里一阵欣喜，喊了一声：“黑豆！雨点儿！”
翅膀煽动的声音更近了，似乎就在他的头顶，盘旋着不愿离去。
潘姐连忙拽了拽慕怀君：“小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慕怀君点头，连忙摸着墙壁往前走。
跟着在墙上用石头划出来的印记离开弯弯绕绕的小路，三人小声嘀咕着交谈几句后，选择顺着大路离开村落，按照潘姐的地图前往第三个村子。
那些怪物自然也追着往林子里找，然而林中情况复杂，树冠遮遮掩掩，怪物们又丢失了目标的踪迹，有一段时间慕怀君也听不到翅膀的声音，直到他们越走越远，离着第三个村子还有大概一半的路程时，翅膀的声音由远及近。
三人停下脚步。
一阵风扑面而来，随后传来警惕的询问：“你们是玩家？君哥……也在？”
慕怀君回身，白奕与他们保持着至少两米以上的距离，他根本看不见对方。
“黑豆，是我！你没事吧？”
“你找到小雨点儿了？”
第170章 天堂？还是地狱？（二十）
“君君！”确定彼此的身份后, 一直咬着牙保持安静的简雨宁激动的喊出声，然后似雏燕归巢般冲进了慕怀君的怀里。
慕怀君把人给抱住, 低头一看，不由惊奇。
简雨宁的情况与他们不同，他们浑身漆黑，似被周围的黑暗常年浸染，身上的毛发又粗又硬，摸起来手感非常粗糙, 体型也早已脱离了人类的姿态，上宽狭窄，背部拱起一个巨大的包，无论手臂还是双腿，看起来都非常的畸形，头就更别说了，没人能从上看出一丁点人的影子, 就是一个丑陋又扭曲的山羊头。
若真要说，倒是有些曾经世界西方神话中恶魔的模样。
而简雨宁, 小姑娘抱在怀里软绵绵的，身上白色的毛是卷卷的短毛, 体格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之前有多高此时就有多高，也没有拉长手脚，就连那张脸都没有变成羊的模样, 只是在脸颊和脖颈的位置附着一些绒毛，头上未长出尖锐的双角, 只有耷拉在两侧的耳朵，看起来……
小李子：“啊！真绵羊！好可爱！”
“这要是咩咩姐看到了, 肯定会有亿点点羡慕哦。”
潘姐好奇：“这小姑娘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慕怀君把简雨宁翻转着前前后后观察了个遍，确定这娃没有受伤才微微安了点心，抬头去找另一个大男孩，白奕上前两步，模样倒是和他们相差无几。
慕怀君从包里拿出小面包递过去：“你们两是什么个情况？”
白奕几嘴把面包炫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两也就刚刚才遇到。”
简雨宁：“我之前不在这个地方，而是在一个洞里……”
慕怀君：“洞？什么洞？”
简雨宁也无法细致的形容出来，毕竟当她从洞里出来时，周围都黑乎乎一片，不是树木就是怪石，根本没个什么特殊的标记。
“那个洞很大，是个地下的洞，里面有不少人呢。”
“就是这种山羊的样子，但他们对我都挺冷漠的。”
“但会给我吃的，会帮我取暖，就是不让我离开那个洞。”
“我在里面应该呆了有一多天，趁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逃出来。”
“对了！我之前在洞里的时候，一位老爷爷给了我这个。”
简雨宁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本手札，封皮皱巴巴脏兮兮的，看起来很老旧了。
慕怀君接过手札，疑惑：“他怎么会把这个给你这个小孩？”
简雨宁：“别人都不和他说话吧，我醒过来后就找人各种说话，但也没几个人愿意搭理我，只有这个老爷爷，但他身体情况看起来很差了，估计很快就要死了。”
慕怀君听出她语气里的几分失落，安慰的摸摸她头上的卷毛。
白奕等简雨宁讲完：“我和小雨点不是一个地方醒的，我醒过来后因为看不见，所以不敢随便乱跑，我就一直原地坐着，等到钟声响起然后光线亮了点，我看他们往那边去，一群群怪物的有点吓人，我就反方向走。”
“然后就找到了那些房子，我进去搜查过，没见着有人住。”
“我知道的线索不多，东窜西窜的也没什么头路。”
“时间久了我饿了，出来找东西吃，也不敢离得远，就在这些房子里摸索。”
“可惜……”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什么都没找着，我饿得不行，没办法只能去尝试接触这个区域里会出来四处搜寻什么的怪物，他们让我去了教堂。”
慕怀君：“就是你们逃出来那个区域的教堂？”
白奕点头：“对，教堂里人很多的，而且很团结，有一个领头羊管着。”
“他们会弄出食物来，领头羊按照贡献发放给其他羊。”
“至于那个贡献是怎么来的，我是不太清楚，没有找过我。”
“不过这些怪物都挺怪的，每天都会聚集在一起，神神叨叨的搞些仪式……感觉就像邪教，听他们那比高中早读还整齐没语调的念叨，给我整一身鸡皮疙瘩。”
“我晓得这种异常后面肯定有问题，本来想在里面搜一搜的。”
“就之前那会，他们日常搞了个仪式，接着就开始组织人出来抓人了。”
“这时候就用到我了，这不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出来。”
慕怀君：“你靠着技能找到雨点儿的？”
白奕庆幸：“他们给下任务描述的时候，一说小孩儿我就想到小雨点儿，等跟着到房子这边找，我就用了技能，闻到小雨点儿的味道，找到她然后带着跑出来。”
慕怀君皱眉：“他们抓人的理由是什么？进行活祭？”
白奕：“活祭是肯定的，我之前看他们当场杀了一个人，血淌了满地的。”
“雨点儿在之前应该是接触到了什么人。”
“那个人后来来到了教堂里，就跪在地上磕头，请求神明原谅他。”
“说他找到一个没有被地狱污染的最纯洁的灵魂，可以供奉给神明。”
慕怀君转头看简雨宁：“你知道是谁吗？”
简雨宁摇头：“不知道，不过因为我看得到路……我从洞里爬出来后，没过多久就有三只怪物一起从洞里出来，直接把我给围住了，他们让我跟着……我不敢反抗就只能听话，后来到那个村里，他们依旧没准备放我走，后来我发现他们好像眼睛不太好……就趁机跑掉找了房子躲起来。”
白奕沉思片刻，语气恨恨：“确实半途中有三个怪物来教堂，我感觉主动出来说话的那个人，有点像玩家！”
小李子：“啊？那他有病啊？先对一个小孩下手？”
白奕：“但他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慕怀君语气有些沉重：“按照我们的经历来看，向神明祈愿并完成什么的要求，就可以得到好处，那个人如果是玩家的话，不排除会通过伤害其他玩家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需求，毕竟……”
这个游戏的生存条件非常恶劣，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做。
对方想把简雨宁献上去，是因为她奇特的外形？还是她小孩的身份，就像之前那个怪物说的，这是最纯洁的灵魂……
盯着简雨宁思索片刻，比起神明真的看上什么纯洁灵魂的胡扯说法，他更相信另一种可能：“雨点儿身上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线索，不然神明怎么会突然针对她。”
潘姐：“手札上会不会有写？”
慕怀君将手札递给简雨宁，很显然，在场的只有她不是睁眼瞎。
简雨宁连忙打开，将手札里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阳光，蓝天，白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在黑暗中已经很久很久……久到记忆都变得模糊。]
[我忘却了很多事，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兄弟姐妹……]
[他们也许已经死了吧……不对，他们忘记了仇恨！他们抛弃了我！]
[成为了那可恨的神明的拥护者！]
[他们都忘了！是那个神明带来了黑暗！带来了所有灾难！让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
[什么天堂！不过是神明圈养畜生的牢笼！]
[他们所有人！所有人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人！]
[卑微的屈膝在神明可恨的施舍中，任由祂玩弄性命与灵魂。]
[我宁愿留在地狱里受尽折磨，也不愿在神明虚伪的庇护下苟且偷生！]
[可是我回不去了，我的家人他们把我带了出来……]
[打断我的四肢，不让我能够逃离，敲碎我的牙齿，不让我说出一句辱骂……就因为我憎恨神明，他们就变得如此丑陋，不断地折磨我，想要摁下我的头颅，但我不怪他们……他们也曾是我最爱的人，让他们变成这样的，都是因为那个神明的蛊惑。]
[不要相信神明。]
[祂是最可怕、最恶毒的存在。]
[天堂不是天堂，地狱也不是地狱。]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我的房子里，就像曾经那样，在门前的躺椅上睡个午觉。]
[等等……我的家在哪里……我已经快记不清了……]
[似乎……在……]
声音飘散在黑暗中，所有人都屏着呼吸，显得周围安静得过分。
小李子最先忍不住：“在哪？”
简雨宁无奈摇摇头：“到这里就结束了，老爷爷也没有和我说，我不知道在哪。”
耷拉下紧绷的肩膀，白奕泄气：“嗐！好像什么线索也没有啊！”
慕怀君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你们注意到没，他那句话。”
[天堂不是天堂，地狱也不是地狱。]
白奕想了想：“这话有什么问题吗，他应该想表达的是那个光芒笼罩的城池可能也不是那么好的地方，里面肯定有别的危险，然后外面的黑暗区域也不是真的地狱，在黑暗来临前也是他们常年生活的地方。”
慕怀君：“所以你们都认为，他嘴里的地狱是周围这些村子？”
小李子不确定了：“难道……不是？”
慕怀君：“我直觉这个地狱应该是指另一个地方。”
潘姐疑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慕怀君：“从手札里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老爷子是被人从地狱里强制给带出来的，为了防止他回去，他的家人还把手脚给打断，如果老爷子一直生活在的地方是周围的这些村子，他的家人应该没必要采取那么过激的手段。”
“你看他的用词，他非常憎恨神明，村子面积就没多大，里面还设置有教堂，时不时还有教堂的怪物出来游走，‘天堂’和‘地狱’一看就是绝对对立的两个词。”
“黑暗区域不太符合所谓的地狱设定。”
“而且小雨点儿说过，他们是住在山洞里的。”
“他们为什么会住在山洞？如果都是村子里的人，就算不住在教堂那这些空房子也不是不可以住，山洞这么隐秘艰难的地方……说实话我觉得更像是这些人在躲避，他们和我们遇到的这些怪物不是一个群体。”
“还记得最初我们去教堂的时候，教堂里的那些人似乎在防着什么。”
“这意味着有另外一批势力。”
“按照这个逻辑的话，这位老爷子他们应该是来自地狱，而地狱里来的人被普通的怪物排斥，所以才有了白奕看到的那个……”
白奕一拍手，如醍醐灌顶：“对啊，那个人来到教堂就在那请求神明原谅什么的，最初那些教堂里的怪物都很讨厌他的，不仅对他进行殴打，打完还准备丢出去，是他自己在那嚷嚷能给神明献上最纯洁的灵魂。”
小李子感觉脑子里被搅弄成了一滩浆糊：“这意思说我们还要去找地狱？！”
潘姐长长叹一口气：“找到地狱后呢？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小李子：“而且地狱这个词，听着就很可怕……”
“这些黑暗区域都算不上地狱，那真正的地狱要命的吧。”
白奕：“看那个人的精神状态，我觉得他是真经历了什么东西，不然不会那么崩溃。”
慕怀君看向简雨宁：“你还记得你在的那个山洞在哪吗？”
简雨宁点头：“我有在树上留下痕迹！”
慕怀君一笑，揉了揉软毛：“我家雨点儿是越来越厉害了。”
白奕：“那我们接下来是去山洞？”
慕怀君：“我们还有一个队友，她去了教堂，得先等她汇合。”
潘姐：“那我们先去第三个村子等等吧，也休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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