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护送21


    花满楼只来得及带女童和贺兰将军飞出破庙, 根本没时间阻止。


    一时间,破庙中各种药粉齐飞, 不仅那三个不速之客中招,莫离自己也中了那些混合毒素,晕倒在地。


    等到陆小凤回来,一切尘埃落地,莫离坑死了那三人的同时,也快坑死自己。


    好在, 花满楼塞了一颗解毒丹给他,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听完事情经过,陆小凤一阵无语,不想事情竟有如何惊人的变化。


    他检查了下花满楼护在怀里女童的脉搏,惊讶出声,“强劲有力,内力充盈?”


    “是的, ”花满楼颔首,这就是最违和的地方。


    一个自小心智不全, 身体不好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


    他检查过了, 不确定是不是莫离所说的马腾将军之女, 却是货真价实的孩子,骨龄做不了假。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把自己几十年功力, 传给了这个孩子。


    谁会这么做呢?又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收徒,为何选一个心智不全之人?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主要信息太少。


    这孩子身上疑点重重,偏还关系到马腾和贺兰将军。


    两人对视一眼, 决定计划照旧,先解决身后的追兵再说。


    至于莫离,陆小凤暂时用内力压制他身上的毒,“不行就把展昭的符给他用一张。”


    有紫铃兰制作的药,贺兰将军也不是非静止符不可,送出一两张也是可以的。


    打定主意,他们对破庙重新布置一番,至少把那些毒药解决掉。


    一个时辰后,夜已经很深了,雨水渐渐停歇,北地冬天能下这么久的雨,实属罕见,停下也不足为奇。


    黑暗中,突兀出现一阵脚步声。


    来人不少,也并未遮掩,前后左右包围了他们,“里面的人,把贺兰将军交出来!”


    两人不予理会。


    “刷刷刷,”箭支的前端点燃了火把,朝着破庙铺天盖地袭来。


    花满楼闪身出去,大袖一挥,射来的箭被强劲内力当下,全部反弹回去。


    “啊!”一阵哀嚎声传来,不少人中箭倒地,包围圈出现漏洞。


    “走!”陆小凤把小姑娘甩给他,一手拎着一个冲了出来。


    花满楼顺势接住,玉扇甩出,在空中急速旋转,硬生生辟出一条路来。


    两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去,其中有人眼疾手快,射出箭矢,统统被两人内力震荡出去。


    眨眼间,他们已冲出数里之外,消失在夜色中。


    “快追!”那些人自然不甘心,一声令下,紧追而来。


    陆小凤两人用轻功赶路,极为耗费内力,因此走一会儿就要停下休息,即便如此,后面那些骑兵依旧追不上他们。


    在黎明前,赶到一出峡谷,两边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道路极为狭窄,时不时有灌木和石头挡住去路。


    这原不是路,马无法继续通行,好在他们用的是轻功。


    只不过,在两人即将飞出峡谷时,“嗖嗖嗖——”竟从前方传来破空声,一支支巨弩被射出。


    那弩箭至少有一人高,不仅射程远,威力更是惊人。


    这么近的距离,定然会被射个对穿,救都救不回来。


    两人急急后退,在空中数次翻转,躲过一支又一支巨弩。


    好在巨弩威力大,弱点也很明显,一次只能装一支箭,射完一波,他们有时间急速后退。


    两人直接往后跑,速度比来时快了几倍不止。


    “咚咚咚,”排列整齐的军队向他们一步步逼近,速度不快,却展现了强大的威慑力。


    与此同时,后方传来骑兵奔跑的震颤,追兵到了。


    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危机一触即发。


    巨弩队也听到这些声响,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嗖嗖嗖——”又是一阵弩箭袭来,两人立刻翻身跃上崖壁,毫不迟疑踩着凸起的石头,加速往上攀越。


    那些人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想停下已然来不及,第二波弩箭全部发出,精准的射向对面骑兵。


    一时间人仰马翻,兵荒马乱,冲得快的骑兵成了牺牲品,剩下的反应及时,忙挥出武器抵挡,并有那机灵的,抽出身后弓箭反击。


    双方的距离并不远,巨弩的威力大,装载需要时间,被骑兵队抓到时机,快速逼近,一波波箭矢射出,精准命中巨弩手。


    黑夜中,双方看不清对手是谁,只以为是陆小凤等人的帮手,混战到一起。


    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悬崖顶,看清下面的血雨腥风后,不由苦笑,“他们这是不死不休啊!”


    这两方毫无顾忌,直接下死手,以至于天边出现第一抹亮光时,峡谷内死伤无数,无比惨烈。


    花满楼不忍地转过头去,“倒不像军队做派。”


    陆小凤颔首,军队是以赢为目的,而不是斩杀所有敌人,下面这群人行事,更像死士。


    能把军队培养出这种效果,毫无意外,大皇子二皇子势力都不容小觑。


    两人转身离开,带着三个重伤患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涪江城。


    先找到一家客栈入住,找来城中大夫,可惜无一人能解莫离的毒,贺兰将军也还是那个样子,但珠珠小姑娘却被唤醒了。


    这孩子醒了也是木呆呆的,但好歹没傻彻底,知道肚子饿,也会找水喝。


    只不过她还不能控制体内那股内力,下意识去拿碗筷和杯子,把它们全都捏碎了。


    珠珠看着从手中流走的水,木愣愣的,呆滞的眼中闪过一抹困惑,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反应了。


    花满楼叹息一声,先给她喂了水和食物,然后耐心的教导她怎么控制力气。


    珠珠反应迟钝,接受外界信息艰难,他一遍遍重复,最终也不过让她从直接捏碎,变成过一会儿捏碎。


    但这足以说明,珠珠并非对外界毫无反应,只是需要更加耐心的教导罢了。


    花满楼恰好是耐心十足的人,不嫌麻烦的一遍遍重复。


    陆小凤受不了这个,看了会儿就出去了,打听消息,寻访名医。


    可惜涪江城还真没什么特别出色的大夫,每一个都束手无策。


    好在第二天清晨,雪公和雪姬赶到与他们汇合,两人虽不会医术,却可以用携带冰寒之气的内力封住莫离全身经脉,冻住血液,让流速变慢。


    如此,可减缓莫离体内毒素的蔓延速度,护住心脉。


    之后他们不再耽搁,快马加鞭赶往建安。


    多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协助,晚上干脆不休息了,两人负责赶车,两人休息,交替轮换。


    而越靠近建安,驿站越多,一天换三次马完全没问题。


    因此不过第三天上午,他们就已抵达建安城外十里处。


    这里有一条宽阔的官道,通向三个不同的方向,离官道不远有一座长亭,原是送别之用。


    长亭周围有一片柳树,冬天自然没了柳叶,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有几分萧索。


    但此时长亭内却格外热闹,不是因为有人在此送别,而是有人在亭内搭了台子,煮酒烹茶,下棋弹琴,袅袅乐声传来,伴随着丝丝缕缕檀香,格外好闻。


    陆小凤叹气,停下马车,和花满楼一同走过去。


    “这位公子,是在等候我们吧?”


    台子中央,斜靠着一位身披白色狐裘,面色略微苍白的贵公子,容貌俊雅,唇色极淡,上挑的丹凤眼回首间,凌厉异常,锐气逼人。


    他面前是一盘围棋,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白子大势已成,黑子避无可避,即将落败。


    公子不答,苍白瘦削的手指捻着一枚黑子,敲击着玉石桌面,发出笃笃声,仿若重锤,一遍遍敲击人的心灵。


    他盯着棋盘许久,眉间渐渐燃起阴郁烦闷,突然,生气的把那枚棋子掷出去,直逼身后跪着之人眉心。


    是的,他身后地上跪着一排人,每一个都很熟悉,正是文聘和文家另外两支商队的人。


    唯独展昭不在!


    谁也没想到,这位公子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说杀人就杀人,且武功还如此高强,仅凭那一枚棋子的力道,足以要了文聘的命。


    好在陆小凤反应快,身形飘逸,转瞬来到文聘面前,夹住那枚威力惊人的棋子。


    然而一上手,他就惊住了,棋子竟在他指尖化为粉末。


    这绝不是他做的,分明是那人在甩出去的那刻,就计划好了。


    棋子即便不被他夹住,也会在接触文聘眉心那一刻,化为粉末消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机把控的刚刚好。


    这足以说明这位三皇子控制力惊人,是一等一的高手!


    是的,他们自然认出,这位就是之前在水师军营中见到的三皇子萧源。


    之前看似平平无奇,举手投足间除了贵气,并无武功,仅是普通人罢了。


    可现在好吧,依然看不出武功深浅,仍旧病弱苍白,只眉宇间多了一抹不加掩饰的狂狷,扫过来那一眼,十足邪肆张扬。


    陆小凤怀疑,之前他们在军营早就被发现了。


    不,不是怀疑!


    陆小凤确信,三皇子早就觉察他们的到来,一切不过是他的将计就计!


    就凭他能在短短时间内,把文聘等人全部带到这建安城外的凉亭,且光明长大不加掩饰,表明陆小凤的推波助澜计划,正合他意!


    陆小凤突生一种面对小皇帝的憋屈感,处处被人快一步。


    此番,他在第五层,而三皇子在大气层。


    他憋屈道,“展昭呢,你把他怎么了?”


    第082章 护送22


    萧源又捻起一枚棋子, 不耐烦的敲击桌面,且速度越来越快, 眉宇间戾气也越来越重。


    显然,他并不打算回答陆小凤的问题,且一副随时要暴怒杀人的姿态。


    花满楼叹息一声,上前,抓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于棋面。


    萧源被打断思考, 眼底陡然迸发出杀意,对他倾泻而出,那无边的怒火,叫人胆寒。


    然花满楼不予理会,走完白子,抓黑子。


    “吧嗒——吧嗒——”一颗又一颗棋子落于棋盘,声音清脆悦耳, 带着安定的律动,安抚着暴躁不耐的情绪。


    萧源眼底渐渐聚满亮光, 盯着那如玉般的手指不放,看他一枚枚下完, 最终白子起死回生, 逆转危机,吞并了大半黑子。


    现在轮到黑子命悬一线,只要花满楼手中那枚白子落下, 这一局,黑子彻底输了。


    “等等!”萧源伸出手, 阻止花满楼继续下,双眼盯着棋盘一动不动, 半响,似是想通了什么,陡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花满楼,“这一次,我要黑子赢!”


    花满楼没说什么,拿起一枚黑棋,沉思片刻,落下一子,其位置并不起眼,好似对整个局面造不成任何影响。


    萧源皱眉,“你不许故意输!”


    “自然不会,”陆小凤笑嘻嘻凑过来,“我这位朋友,君子六艺,棋艺最佳,想输也难啊。”


    他虽对棋道兴趣不大,却知道花满楼的棋艺天下少有对手。


    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他用与自己对弈的方式打发时间,早就练就了天下一绝的棋艺。


    花满楼体贴细致,不想本就难过的父母亲人为自己担忧,所以即便很长一段时间,时常陷入梦魇而久久不能入眠,却丝毫不肯表现出来。


    一到晚上,他会安静的躺上床,闭上眼,保持均匀呼吸,借此告诉大家,他已经睡着了。


    实际上,他根本不敢睡,失明前那张凶狠的脸一直牢牢刻印在脑海,在每一个黑夜,侵入他的梦境,让他恐惧不安,心魔一直折磨着他。


    这噩梦,除了让父母更加担忧愧疚外,没有丝毫缓解的办法。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他就是忘不掉,放不下。


    后来,也就学会了隐藏,让父母以为他放下了。


    实际上,该噩梦还是噩梦,只是学会掩饰罢了,不在父母面前显示。


    而为了少受噩梦折磨,他尽量让自己少睡眠,可花家有高手护持,他身边更是被父母派了不少人。


    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父母知晓。


    为了不让父母担忧,他只能保持均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睡着了,还睡得很安稳。


    实际上,却在一遍遍与自己对弈,借此打发夜晚漫长的时光。


    后来,他也就习惯了,噩梦少了,睡眠时间长些,但与自己对弈的习惯没改。


    他本就是聪慧之人,一遍遍与自己拆台,早就锻炼出神入化的棋艺。


    而这件事,只有陆小凤知道,这家伙格外敏锐,即便花满楼表现再好,他就是感觉的出来,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


    他耍赖般要求花满楼陪着自己度过很多个夜晚,实际是他陪着花满楼,希望能减少他内心深处的惊惶和不安。


    果然,花满楼的棋艺早已登峰造极,不过一刻功夫,就重新用黑子打败了萧源。


    这次萧源没再耍赖,盯着棋盘看了半响,复盘刚刚的棋局,眼神越来越亮,一把抓住花满楼的手,“你教我下棋,我拜你为师如何?”


    陆小凤怪叫一声,跳了起来,“这就不必了吧,七童可不会收你这样的徒弟。”


    “我怎么了?”萧源横他一眼,看花满楼的眼神格外热切。


    花满楼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袖,“抱歉,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萧源不肯放弃,死死盯着他。


    “自然是因为,你心术不正,心机深沉,心浮气躁,心境不稳”陆小凤一连数落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你再看看花满楼的棋路,中正平和,煌煌大道,温柔和煦,与你那波云诡谲的棋路完全不同。”


    心性完全不一样,是教不出来的。


    他们本就是两个极端,这位三皇子心机深不见底,偏性格强势霸道,被压抑许久后,感觉都快变态了。


    陆小凤看得出来,他幼时必然和花满楼一样,遭遇难以想象的磨难,但花满楼成了君子,而这位三皇子,啧啧,豺狼虎豹不足以形容他之奸邪。


    “那可真遗憾,”萧源垂眸,语气逐渐凉薄,“既然于我无用,不如全杀了。”


    “啧啧啧,你看你,一言不合就杀人,哪里学的了花满楼,我看这棋你也别下了,以天下为棋,把皇帝都算计进去,如此厉害,那建安城内才是你搅动风云的地方!”陆小凤笑嘻嘻道。


    萧源抬眸,第一次拿正眼看他,“你竟然猜到了。”


    “是,”陆小凤叹气。


    谁能想到呢,看似大权在握的皇帝竟然是个傀儡。


    三皇子不是隐藏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力之下搞事,而是操控了皇帝,利用他对付大皇子二皇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一场局。


    三皇子要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势力全部引出来,好一网打尽。


    “呵呵,哈哈哈,那个没用的家伙,只知道安逸享受,一味忍忍忍,说什么北齐西凉虎视眈眈,这是为了大楚好。如果真为了大楚好,就该全力支持贺兰将军北伐!是朝廷没钱没粮吗?还是我们的武器不够先进,士兵不够勇猛?”


    “都不是!他只是被打怕了,被欺负的没了反抗之心,废物!”萧源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前怕虎后怕狼,北齐,西凉,大皇子二皇子,卫国公,丞相,就没有他不怕不忌惮的人,这哪是堂堂一国之君,简直是个笑话!”


    他语气是那样不屑,可深思却会发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情绪放在儿子对老子上,显得格外奇怪。


    这对天家父子,和天下任何一对父子都不一样,不是父亲教导儿子,父亲反倒成了儿子的傀儡,奇也怪也。


    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当今陛下,在还是皇子时,曾奉旨守边,作为没有任何势力靠山的皇子,受到兄弟夺嫡的影响,被排挤去了边关。


    正好遇到北齐大军进攻南楚,战争惨烈。


    南楚失守,城池被攻破,六皇子被掳走,在北齐军营待了半年,遭受各种侮辱折磨。


    后来是年轻的贺兰将军,带着一队人马突袭,救回了他。


    回到边关的六皇子吓破了胆,发起高热,迟迟不退,身体也变差。


    不得已,先帝把他召回京城,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算是彻底放弃,给他娶了王妃侧妃就不管了。


    此后六皇子一直躲在府里,充当隐形人。


    可有时候人的运道就是那么奇妙,这样一个胆小如鼠,平庸无志气的皇子,竟生出天生聪慧,野心勃勃的儿子。


    萧源的母亲是一名宫女,意外被六皇子宠幸一次后怀孕,生下孩子就难产而亡。


    而六皇子本人差不多也是这样的身世,自小在宫廷活的艰难,移情作用,就对自己的三儿子格外好,大体是把他当成了幼年的自己在补偿。


    而萧源自小生而知之,学习能力飞快,不到六岁就已经明白父子两的处境。


    只要老老实实的,倒也能安稳过一辈子,毕竟哪个皇子上位,都不会去害没有威胁的兄弟。


    但萧源野心勃勃,哪里愿意成为普通的宗室子,于是借父亲的手,培植亲信和人脉,并在皇伯皇叔之间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最终帮助父亲登临帝位。


    按理来说,如此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三皇子,不会甘愿隐于人后,什么大皇子二皇子,哪会是他对手。


    可惜,他虽有心,奈何身体不给力,天生心脉有损,从出生就被断言,活不过三岁。


    他是在一次次与天争命,逆天改命中活下来的,人生中除了废点脑子搞事,就剩下拼命活着了。


    每一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一次次极限求生,耗费他太多精力,没时间理会那些杂事琐事。


    终于在十二岁那年,快坚持不住了,命悬一线,几乎要入土。


    一个游方道士经过,暂时保下他性命,但也要跟着修道练武,才能真正活下来。


    此后十余年,他一直住道观,保命都来不及,哪来的经历管别的事。


    几月前,他终于可以下山,身体虽依旧虚弱,倒也不会动不动就命悬一线。


    然后却发现,整个大楚朝堂乌烟瘴气,他那无能的父亲,有他派去的人指导辅佐,依旧弹压不住朝堂百官,偏当皇帝久了,自尊自傲,不肯听劝。


    竟然搞出诬陷贺兰军这种自毁根基的事,简直可笑。


    萧源实在不愿再见到这些蠢货蹦跶了,他的理想是踏平北齐和西凉,比肩那千古一帝,没时间和他们玩无聊的平衡游戏。


    陆小凤到抽一口冷气,“你要谋反不成?”


    “呵,”萧源冷笑一声,“这皇位本就是我的。”


    知道劝不住,也没立场劝,陆小凤指着文聘一行人道,“那这是?”


    萧源慢条斯理道,“叫贺兰山过来与我对话。”


    第083章 护送23


    陆小凤恍然大悟, “你想收贺兰将军为己用,既然如此, 为何又要追杀我们?”


    萧源挑眉,“我有动手吗?”


    那确实没有。


    这一路上追杀的都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马,三皇子只是隐藏幕后,挑拨他们动手罢了。


    “贺兰将军忠心耿耿,你之作为,与谋反无异, 将军不会答应的,”文聘高声道。


    萧源嗤笑,“那他到底是愿意忠那个懦弱护不住他的皇帝呢,还是有生之年踏平北齐?”


    文聘哑然,在当今皇帝手下,贺兰将军永远不能实现志向。


    但三皇子可以,他本就是聪明绝顶又野心勃勃之辈!


    一时间,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陆小凤左右看看,无奈长叹一声, “此事还是交由贺兰将军自行决定吧。”


    他回到马车上,迟疑片刻, 用内力把莫离弄醒, 说明情况。


    莫离什么都没说,取出金针,给自己刺了十二针,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又翻出好几种药, 一同服用后,这才开始唤醒贺兰将军。


    他们都明白, 一旦如此做了,贺兰将军的性命也将进入倒计时,可他此行本就是为了平反,建安到了,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


    一刻钟后,贺兰将军幽幽转醒,看了眼周围,自己在马车里,莫离和一个不认识,面上带笑,非常讨喜的侠客守在旁边。


    莫离一边为他施针,一边解释当下情况。


    “咳咳,”贺兰将军声音沙哑无力,被陆小凤喂了几口水后,勉强能发出声音,“感谢几位小友。”


    “不必客气,”陆小凤笑笑,往他身体里注入内力,也好多几分气力。


    等到针拔下,贺兰将军勉力站起,在陆小凤的搀扶下,一步步往亭子里走。


    莫离拿着药箱,跟在后面。


    亭内,萧源捻起棋子,一枚枚放着,复盘刚刚的棋局,时不时走几步别的路线,发现不对又退回去,到最后依旧是花满楼的布局最为精妙,一步都不能错。


    不由感叹,“你要有我之心性,就留你不得了。”


    棋如人生,花满楼能把棋艺精进到如此程度,可见其谋算本事之强,无人能出其右。


    偏偏这个性子,至纯至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会有私心,有私心就有欲望,就不可能做到心无垢,念无尘。


    萧源抬眸,打量那个至始至终都温和恬淡的如玉公子,“如果你不曾见过黑暗,我会认为你无知,可偏偏”


    花满楼在黑暗中挣扎过,却没染上半分尘埃,多么不可思议!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世上真还有这样的人?


    萧源自诩聪慧,生而知之,聪慧有手段,可面对苦难,依旧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这幅病弱的身体,叫他吃足了苦头,任谁一日日倍受病重折磨,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萧源性子养成这样,时而暴躁,时而阴郁,真不能完全怪他。


    可偏偏他不由嗤笑,“你的出现,倒衬托得我像个疯子了。”


    可不是嘛,在圣人面前,他的暴躁是那么可笑。


    花满楼一怔,随即笑道,“苦痛在己,他人岂能体会?”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没有经历萧源挣扎求生的过程,即便是他也无法体会萧源的痛苦,又如何能以己度人?


    花满楼并不觉得自己吃的那些苦不算什么,也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更苦,人生在世,各有各的艰难,成长到何等摸样,端看个人选择罢了。


    三皇子如今,未必不好。


    萧源哑然,“你还真是圣人啊。”


    他那话原是嘲讽,却不想这家伙


    “呵呵,哈哈哈,”他低低笑起来,如泣如诉,似怨似憎。


    就连最宠爱他的父皇和教导他的师傅,都觉得他性子不行,不堪为帝,拐弯抹角阻止他登上那个位置。


    反倒一个外人认为他并无错!


    是的,他何错之有?这皇位,本就该是他的!


    性格不好如何,脾气暴躁如何,性情阴郁又如何?


    又不是要做圣人,他注定是个帝王,铁血强硬的开拓之君!


    敢阻他挡他,那就尸山血海杀过去,绝不容情!


    这一刻,宝剑赫然出鞘,扫平天下,威震寰宇。


    贺兰将军入亭的脚步一顿,缓缓跪下,“臣,叩见少主!”


    “少主?”萧源眯眼。


    “臣,叩见主公,”贺兰将军跪拜磕头,大声道。


    陆小凤惊讶,陆小凤不解,这就认主公了?


    似乎看懂他的不理解,三皇子好心情解释,“你以为我那好父皇真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从而对贺兰将军一再提拔吗?那么屈辱的过往,在他登上帝位后,早就想忘得一干二净。只不过,他眼光实在不怎么样,挑中的人选不是佞臣,就是溜须拍马之辈。仅有的忠心耿耿之人,都是我当初为他选出来的,对不对呀,贺兰山?这件事你是知情的吧?”


    虽生而知之,也只是从小有自我意识,且记忆力惊人,并不代表真就和大人一样心思复杂了。


    小时候的萧源也还是个性格纯良的孩子,对宠爱他的父亲,掏心掏肺的好。


    从他谋划一切,却辅佐父王登位,而不是自己上,就知道他也曾全心全意为父亲谋算。


    只不过人一旦沾染权力,就容易被腐蚀。


    当初那个一心疼爱三子的六皇子,当上皇帝后,心思也就杂了,甚至防备起这个孩子。


    萧源霸道且挑剔,变质的感情于他味同嚼蜡,在皇帝宠爱幼子超过他,认为他性情不佳,想要放弃他时,就率先抛弃了这份感情。


    现今他身体好了,自然要把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原本他是不在乎用什么手段的,朝中禄蠹太多,直接大清洗好了。


    当年那批人,也着实没用,没劝住皇帝,留着碍眼,干脆一锅端了,重新培养人手。


    然而看到花满楼这般人物后,他突然改变主意,也没必要弄得那般剑拔弩张,有些人还是可以收回继续用的。


    他并非良善之人,没犯过错又识趣的臣子,倒也可勉强放他们一码。


    总不至于真被衬托成一个心思狭隘的疯子吧?


    贺兰山默默点头,“臣,感谢少主厚爱。”


    当年为何受重用,他心里有数,也早有论断,只是没想到这一刻会来的如此早。


    做抉择不难,即便三皇子身体再不好,也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能比的,更何况那些还没长成的皇子。


    “你倒识趣,”三皇子满意,“既然如此,倒也并非不能成全你的愿望,事情结束后,就由你重新组建贺兰军,征讨北齐,至于粮草问题,我想文家很乐意为你解决。”


    眼下之意,朝廷不出力,让贺兰将军和文家搞定一切,看似他们吃亏了,实则把贺兰将军和文家隐藏的关系过了明路。


    不追究你们军商勾结,欺上瞒下的罪过,但也要将功折罪。


    等到胜利后,该论功行赏的也绝不含糊。


    届时文家或许会失去皇商之位,却也能获得足以媲美开国功勋的爵位。


    钱,文家已经够多了,缺的是权力和地位。


    何况,这位上位,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把整个大楚商业发展都交到几个皇商手里,所以皇商家族落败是注定的。


    在这之前,他还给文家指明了一条通天大道,已经是恩同再造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文聘差点激动的哭出来,大声道,“谢主公提携!”


    然而贺兰将军的表情却不见欢喜,向往有之,更多的是遗憾,“臣有负主公信赖,将死之人,承担不起重托。”


    说着深深跪下去,久久没有抬头。


    萧源瞥他一眼,“你的身体,莫离已经写信告诉我了。”


    众人豁然朝莫离看去,这也是三皇子的人,埋藏竟如此之深!


    莫离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我和殿下是师兄弟。”


    “那你当初去贺兰军?”文聘试探道。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行医救人,并非去做奸细的,”他莫离医德高尚,才不是那等小人,至于这次写信,自然是因为,“许军师都不确定贺兰将军回京,真能达成所愿,只能勉力一试,我知道师弟,咳咳,殿下狡猾,定能帮到将军。”


    所以他不是故意泄露消息,而是觉得,如果有一人能帮到贺兰将军和贺兰军,非三皇子莫属。


    陆小凤哭笑不得,“你既都已知道内情,作何还跟着我们?”


    跟他们一路餐风露宿,躲避各种追杀,还害的自己中毒,是什么很有趣的体验吗?


    “我那不是,咳,”他偷看三皇子一眼,声音低不可闻,“怕他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嘛。”


    他这个师弟啊,是个疯子,真的!


    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高兴,直接玩死他们?


    虽然,咳,他确实向三皇子求助了,但也怕师弟不做人!


    天知道从小到大,他吃了多少亏,被戏耍了多少次,现在想来,依旧心有余悸,噩梦连连。


    这么想着,莫离偷偷打量三皇子,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道,“师弟,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声音之响亮,语气之诚恳,振聋发聩!


    “呵,”三皇子嗤笑,“蠢货!”


    被骂了,莫离反倒松了口气。


    陆小凤:


    感受到了,三皇子是真的疯。


    于是,原本不担心的,现在也开始担忧起来,“展昭呢?”


    可千万别是被这家伙看上,或算计了,哪样都要叫那个老实人喝一壶的!


    第084章 护送24


    “展昭, ”三皇子沉吟,对上陆小凤忐忑不安的神情, 突然笑了,“他很不错,培养培养,将是一员猛将!”


    “不,”陆小凤心凉了半截,“他只是游侠, 最喜欢江湖生活,不适合官场。”


    “可他毫不犹豫接受了我的令牌,说明还是愿意为朝廷效力的,你如此阻止,莫非是羡慕嫉妒他?”萧源似笑非笑。


    “当然不”陆小凤有不好的预感,当即反驳。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源打断, “这样,我知天山之巅, 托木虚顶有化运草,你去取来, 我不介意封你一个大将军当当。”


    莫离惊喜, “真的?”


    他当初写信,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万一这个多智近妖, 熟读万卷藏书的师弟真知道些什么呢。


    不想他竟真的知道,“太好了, 将军您有救了,我们的大业有希望完成!”


    贺兰军如此勇猛, 悍不畏死,有一个原因是,全军上下都坚持一个信念,北伐!誓要灭掉北齐,夺回汉家江山!


    从主将到小兵,所有人都为这个目标努力奋斗呢。


    加入其中的莫离自然身受影响,这份信念早已根植骨血。


    所以他不顾生死,只为找到机会,救活能带领他们完成大业的贺兰将军!


    如今有好消息,简直太惊喜了,“师弟,我就知道你定然有办法!”


    三皇子懒得看他,只似笑非笑看向陆小凤,“所以,你的选择呢?”


    陆小凤苦笑,他还有选择吗?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这三皇子,早已看透他们,知道他们一心救贺兰将军,有机会就不可能放弃。


    叹气,“好吧,我答应了,我和花满楼”


    “花满楼还有事,你只能一个人去,或者,叫上你结交的那些江湖朋友,”萧源打断他。


    “为何?”陆小凤不解,京城的事由三皇子接手了,用不到花满楼,总不会是留下来陪他下棋吧?


    那他可要闹了,陆小凤也是有脾气的,谁也不能拆散他和花满楼。


    三皇子嗤笑,“没有花满楼,你就办不了事吗?”


    “是的!”陆小凤说得大声又响亮,丝毫不脸红,厚脸皮的程度叫人叹为观止!


    三皇子一噎,没好气道,“马车里那个女孩,马腾的私生女,你们还救不救了?”


    众人神情一凛,莫离焦急道,“她究竟怎么回事?”


    马腾将军唯一的女儿,就像亲子侄般,如何不担心呢?


    珠珠的情况十足诡异,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也着实没想到,感业寺内竟然混进了黑苗五圣教的圣女,”三皇子语气都带上了尖酸刻薄,“可真是荤素不忌呐!”


    西南苗寨有两大族群,白苗和黑苗。


    白苗在山下居住,形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部落,遵奉朝廷和苗王管理。唐尺母亲就是白苗苗王的女儿,上一届圣女。


    白苗以群居为主,生活条件不差,等级分明。


    与此相反的,是黑苗,历来神秘,居住在深山,不与外界交流通婚,自给自足。


    唯一知道的,黑苗信奉五圣教,以女子为尊。


    五圣教的教主和掌事都是女性,尤其是圣女,几乎是终身制,一旦成为圣女,就永远不能离开族地,也不能成婚。


    传说他们手段神秘莫测,蛊毒,巫术,武学都是拿手好戏。


    圣女学习的五圣经更是能呼风唤雨,改变自然气候。


    有圣女在,不用担心粮食不足的问题,一心信奉神灵即可。


    可以说,白苗圣女只是一个职位,而黑苗圣女却是一份古老神秘的传承。


    只有真正的圣女,才能学五圣经,而只有学会了五圣经,才是五圣教认可的圣女。


    这样至关重要的人物,本不应该离开苗族圣地。


    也不知先五皇子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勾搭了这样厉害的人物,让她成为自己府里妻妾不说,竟还死心塌地,在其死后守在感业寺不走。


    先五皇子萧景,风流倜傥,作的一手锦绣文章,诗词更是惊艳绝伦,无论是豪情万丈,还是清新婉约,亦或者出塞诗,田园诗,全都信手拈来,文采斐然。


    算得上当世诗才第一人!


    但他的事迹不止于此,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风流不羁。


    不是名门贵女,清冷才女,还是青楼花魁,江湖侠女,全都对他死心塌地。


    并非外人以为的,女人们聚到一起,定要斗个你死我活,相反,她们简直是亲亲热热好姐妹。


    当初萧源派人探查五皇伯府内消息,还以为手下人无能,这些女人凑到一起,怎么可能和睦相处,定是装的。


    可事实超出他的想象,五皇子萧景,是真的魅力惊人,迷得那群女人神魂颠倒,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一个接一个往府里抬女人,什么样儿的都有,环肥燕瘦,来者不拒,偏所有女人都不嫉妒不伤心,一心一意爱慕者他。


    好在,他这份本事,只在女人间吃香,且每个爱上他的女人,都彷佛被降智了般,帮不上他太多。


    后来萧景夺嫡失败,府中女眷子嗣被先二皇子大清洗,剩下的都关在感业寺。


    那苗族圣女筑瑶一直是个隐形人,藏在府内从不出门,没有其他女人高调,因此也没遭到迫害,一同关进感业寺。


    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逃走,毕竟她是货真价实的圣女,武功,蛊毒,巫术样样精通,感业寺拦不住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一直没有离开。


    “半年前,她似乎受到某种反噬,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几乎油尽灯枯。”三皇子耻笑,“可能是终于想起自己五圣教圣女的职责,开始在感业寺幼小的女孩中寻找传人。”


    “但她们都没有苗族血脉,本身资质也不合适,唯一合适之人,只有天生心窍不开的珠珠。”


    贺兰将军浑身一颤,“珠珠的外祖母是苗女。”


    不过并非黑苗,而是白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吗,”三皇子不以为意,“但珠珠那样,学不会任何东西,她想办法想要治好她。”


    莫离双眼一亮,“莫非是传说中的中神蛊?”


    苗疆蛊虫是很神秘的存在,尤其黑苗蛊术,更是神秘莫测,什么起死回生,摄魂夺魄,总之传得神乎其技,让人向往的同时又不敢置信。


    中神蛊就是其中一种,据说这是开窍蛊,只要吃下,愚笨之人变聪明,不开窍的人开窍,傻子也能变成正常人。


    “不知,”三皇子瞥他一眼,懒得理会这个医痴师兄,“反正最后没有成功,珠珠依旧呆傻。”


    “那之后呢?”陆小凤饶有兴趣,对于苗疆蛊毒,他也非常感兴趣。


    曾也跑去苗寨观察过,发现并没有传闻中那么神奇,只是一群带毒性的虫子罢了,当然,也或许是他没有见识到真正的蛊术。


    这个世界到真不一样,不提这所谓的五圣教,那位唐尺姑娘,就控得一手好虫,也培养出各种奇特的虫子。


    “筑瑶没有成功,临死前从体内逼出一只金色虫子,进入珠珠体内,从那之后,她突然有了内力,且每日都在增长,一日千里。”


    三皇子低头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虽然没有成功,但以筑瑶的表现,说明此方法有用,不然也不会执着于此,她不行,或许五圣教有办法。”


    陆小凤明白了,“你是想让花满楼带珠珠去五圣教求药。”


    至于为什么是花满楼,因为唐尺姑娘对花满楼有好感呀!


    朝中有人好办事,虽说白苗黑苗看似不同,实则内里定然有联系。


    黑苗从不接触外人,那他们的物资是怎么来的,不可能全部自给自足,唯一的可能就是,与白苗高层有交易。


    唐尺母亲是前圣女,现任苗主是他外公,圣女是她姨母,苗族本就重女子,她在白苗有继承权。


    如此,有她带领,或能真正接触到五圣教。


    “错,我是让她去救命,”萧源似笑非笑,“那蛊岂是好独吞的,想必那就是学习五圣经的秘诀,如今珠珠吞了人家至宝,他们岂会善不甘休?何况,越神奇的东西,越需要珍贵药材精心养护,你们知道怎么养那玩意儿吗?”


    蛊虫是活物,自然需要吃东西,珠珠供给不了它需要的,那它就会吞吃珠珠的血肉。


    万事万物皆有代价,那一甲子内功岂是好拿的,所以趁情况危急之前,把人送回去吧。


    至于珠珠会不会成为五圣教圣女,成圣女之后又会怎样,都是以后要考虑的问题了。


    众人皆看向花满楼,等待他回答。


    花满楼叹息,“我定全力以赴。”


    陆小凤更想叹气,“又要和七童分开了。”哎,怎么他们做任务就这么不顺呢,总是要分开?


    “等等,你还没说展昭到底拿你的令牌做什么去了?”他猛然意识到,话题又被拐偏了。


    萧源直截了当,“调兵,救援正阳关!”


    “什么?”贺兰将军惊得站起来,“北齐发动进攻了?”


    “不错,北齐兵分两路,一路包围华阳关,阴关,防止他们支援正阳关,一路五万大军齐聚正阳关外,准备攻城!”


    正阳关内,只有六千贺兰军将士,对比北齐军整整五万人马,□□倍的差距。


    正阳关危矣!


    第085章 护送25


    正阳关外, 杀声震天,一架架登云梯被抬上来, 搭在城墙上,北齐战士悍不畏死,汹涌往上冲。


    守在城墙上的贺兰军已杀红了眼,刀都卷刃了,全身都是血。


    奈何敌军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 他们杀得筋疲力尽,血流成河,都不见对方有丝毫退却。


    这是一场极致的耐力赛,看能最先坚持不住。


    贺兰军占据地利之险,咬牙坚守着。


    北齐仗着人数众多,誓要拿下这座阻碍他们南下牧马的重要关塞。


    双方胶着,拼劲一切只为达成目标。


    然而终究是贺兰军吃亏, 对方人数众多,分三批进行, 耗也能耗死他们。


    可城墙上只有六千人,昼夜不能停歇, 人少了根本挡不住北齐军的凶猛攻势。


    他们只能靠耐心硬坑, 如此一天一夜过去,战士们的疲态越来越明显,人数也越来越少。


    身体不好的许君缘, 亦是一天一夜没合眼,脸色苍白如纸, 彷佛随时会倒下。


    可他就那么笔直站着,不动如山, 犹如一根标杆,牢牢立在那里。


    他在,战士们就有信心,以往每一次经验告诉他们,许军师无所不能,算无遗策。


    只要坚持住,再坚持一下,军师就能找到办法,打赢这场仗!


    他们不能输,输就是千千万万百姓遭殃,他们的身后是国与家,是天下与百姓!


    所有人筋疲力尽,又都坚持到底,悍不畏死!


    而许君缘呢,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站在这儿,也不过是想和战士们同生共死。


    “杀!”他扬起贺兰旗帜,叫人敲起擂鼓,“杀尽齐狗,捍我河山!”


    “杀齐狗,捍河山!”


    “杀齐狗,捍河山!”


    战士们受到鼓舞,彷佛打了强心剂般,一遍遍高声呼喊着,手中动作不停,刀剑,长枪凶狠刺入敌人身体,把他们从城墙掀下去,摔成肉泥。


    杀!杀!杀!


    此时的贺兰军只有一个念头,杀光所有敌人,不畏艰险,不惧生死!


    战士们在一个个减少,战意却从未衰退。


    从六千,五千,再到三千,两千,三分之二的人倒下,防守出现巨大漏洞,依旧不见剩下的人放弃,战死到最后一刻,依然高举着手里的刀,对着敌人!


    相反北齐军,在贺兰军的孤勇奋战下,以心生惧意,要不是主将一遍遍催促,不听从者立即斩首,他们早就迟疑了。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方已放弃活路,拼死一搏,能多斩杀一个敌人都是好的,一方即便人数众多,占据优势,却心生怯退之意。


    两相比较,贺兰军竟守住了城墙,没叫北齐军越过防线,入城祸祸大楚百姓。


    但这种僵持状态,持续不了多久,正阳关,危矣!


    许君缘抬头望向远方,初升的太阳红得耀眼,烈似火,把周围云层都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与血色融为一体,分不清哪个更红些。


    今日就是我葬身之时了吧?


    没关系,将军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即便他不是将军,在心中也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战士!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悲壮的歌声响起,彷佛昭示了这场战事的结局,悲壮!惨烈!足以荣耀史册!


    然而!


    “杀!”遥远的天际,俯冲下来千军万马,气势汹汹,杀气震天。


    许君缘浑身一颤,极目远眺,待看清楚后,声嘶力竭吼道,“援军到了,战士们,杀啊!”


    “杀!杀!杀!战!战!战!”


    疲软的战士再次被激起战意,赤红着双眼,颤抖着双手,调动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抱住敌军,冲向城墙外。


    他们没了力气不要紧,就算用一换一的打法,也要叫这群狗娘样的滚下城墙!


    城墙上竭尽全力,城墙下,杀声震天。


    楚军在展昭的带领下,一马当先冲入敌军阵营,直接冲到内部,接近主将位置。


    骑得快的跟在展昭等将士身后,硬生生把敌军撕开一个口子。


    剩余向两边包抄,团团围住北齐军。


    和奋战了一天一夜的北齐军不同,他们虽人也奔袭而来,却仍不觉疲惫,浑身是劲,手起刀落,带走数不清的人头。


    本就是士气低迷的北齐军,面对如此杀气腾腾,气势惊人的南楚骑兵,哪还有战力。


    除了主将附近的精兵,剩下的更是心生退意,挥刀的手都没了力气。


    而以展昭的武力值,万军丛中取将军首级,不过轻而易举。


    等他斩杀精兵数千,压着敌方主将打,对方不得不承认,自己败得彻底。


    他已无逃脱的可能!


    左右看了一圈,悲愤的闭上眼,五万将士啊,就这么折在自己手里!


    一道血线划过,这是他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念想。


    “北齐主将已死,降者不杀!”展昭的内力一圈圈震荡出去,北齐所有士兵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他们茫然一瞬,无意识看向那颗高高挂起的人头,顿时失了所有力气,兵器落了一地。


    自此,北齐大败,全军覆没!


    获胜的那一刻,许君缘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向后倒去。


    等他重新醒来,已是两日后,第一时间询问军情,就怕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出现意外。


    文二叔见他醒来,又是激动又是欣慰,“你终于醒了。”


    “怎么了?”许君缘有不好的预感,抓住他的手激动道,“难道我们败了?”


    “不,没有,我们赢了,正阳关守住了,你别担心,”文二叔道。


    许君缘蓦然想到城墙上牺牲的众将士,“莫非”


    文二叔撇开眼去,沉痛道,“马腾将军牺牲了!”


    不仅马腾,这一战,贺兰军只剩下一千八百多人,足足牺牲了三分之二。


    而这不到两千人,也有一半身负重伤,剩下多多少少都有轻伤。


    许君缘悲痛的闭上眼,身子摇摇欲坠,“终是我有负将军所托,贺兰军”


    提到这三个字,他沉痛再也说不出话,哽咽难以自抑制。


    文二叔连忙安慰,“不,你做的很好,贺兰军用鲜血洗刷了身上的耻辱,他们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并非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许君缘倒在床沿上,浑身无力,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滴眼泪。


    文二叔担忧他的身体,忙叫来军医把脉,一番诊治过后,军医沉痛写下药方,“军师耗费心神太过,如不能好好修养,恐寿数有碍。”


    文二叔心里一紧,想劝慰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牺牲的每一个人,都是许君缘朝夕相处的人,如何能不伤心?


    突然,他想到一事,忙道,“那个前来救援的小将,竟然拿着三皇子的令牌调来军队。朝中消息文家一直有探查,却从未查出这位三皇子有如此能耐,竟能用私印调兵。”


    “什么?私印?”许君缘豁地睁开眼,此时他哪还顾得上悲痛,为这消息震惊不已。


    调军有严格规定,除了兵部下发的调令,皇帝的圣旨和虎符,就只剩下特定的皇帝私印。


    可即便是皇帝私印,也只有那一枚最特殊的有用,且只能调京郊禁军。


    除此之外,所有私自调兵都被视作谋反!


    他记得很清楚,来支援的骑兵打得是大楚旗号,除此之外,还有禁军标志。


    皇帝直属的禁军,原以为是皇帝在在损失贺兰军后,调派禁军前来支援边关,与北齐对峙,可为什么调令却是三皇子的私人印章?


    三皇子!萧源!


    他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脑子飞速运转,三皇子到底要做什么,公然谋反吗?


    这件事又会对贺兰军和贺兰将军产生什么影响?


    还有禁军和三皇子是什么关系,被收买了?


    京城究竟是何局势?


    一个不在计划内,突然冒出来的三皇子,会对目前局势产生什么影响?


    三皇子派兵来正阳关,打得什么主意?


    千头万绪,各种阴谋论轮番上演,许君缘被这件事刺激的一口血喷出来。


    想到最严重的后果,要是三皇子谋反,而贺兰军不管是阻止,还是被拉上贼船,最后都将万劫不复啊!


    又想到现在的贺兰军,只剩下一千多人,更是悲从中来,两眼发黑。


    文二老爷没想到这个消息反倒刺激得许君缘病情更加严重,当即慌了,语无伦次道,“那人叫展昭,好像是陆大侠和花公子的朋友,我以为他和我们是一伙的,就把城墙上的防卫交给他全权负责,包括剩下的贺兰军。”


    “你说什么?”许君缘惊得瞪大了眼,死死抓住他的手,力气之大,几乎掐进肉里。


    可文二老爷已顾不上疼痛,茫然了一瞬,回答,“把城墙防务交给他。”


    说完意识到不妥,急急解释,“这是钱知府也认可的,展大人武功高强,斩敌将首级,杀敌上千,功劳甚大,当得起!”


    许君缘急速喘息几声,让自己稍稍平复,“上一句。”


    “和陆大侠,花公子一伙的,”文二老爷道。


    许君缘似想到了什么,双眼发亮,“快,请展大人来一趟,就说,就说我有事相询!”


    “可你的身体,”文二老爷担忧。


    “没事,”许君缘拽紧被子,眼底的光一点点凝聚,“或许,贺兰军实现理想的契机到了。”


    第086章 护送26


    展昭来的很快, 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接手军事防务, 并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做起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但要说多喜欢,到也不至于,只是天生性情沉稳,谦虚谨慎, 不懂就请教他人,诚心学习,很快就做的井井有条。


    他在战场上勇猛的表现,宛如一尊战神,一往无前,带着全体将士一马当先,奋勇杀敌。


    所有人都极其敬佩, 更是心悦诚服!


    因此不过两天,就梳理了所有事务, 安排好城防,刚坐下休息会儿, 听到许军师有请, 当即前来。


    对于这位足智多谋,又意志坚定的军师,他亦十分佩服。


    “许军师, 可好些了?”展昭关切道。


    许军师看着丰神俊朗,沉稳端方的青年向自己走来, 身上锐气中带着儒雅,侠义之气尽显, 不由露出欣赏之色,郑重道谢,“多谢展大人救正阳关百姓于水火。”


    “许军师快快请起,”展昭上前,扶他躺下,“我知军师想知道什么,请听我一一道来。”


    说来,他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更觉这件事奇怪,只是援军如救火,没时间思考太多。


    与陆小凤,花满楼四人分开后,他护送文聘往回走。


    结果第二天傍晚,就被堵在官道上,三皇子并没有如预计的去截杀或抢夺贺兰将军,而是直接拦住他们去路。


    对方人多势众,更令人震惊的,看似病弱的三皇子,武功奇高,身边护卫也都是一等一高手。


    展昭能保全自己,但不能护着文聘一行人从容逃出去。


    就在他思考怎么护下文聘等人安全时,三皇子突然停手,要求密谈。


    他以为,三皇子想和文聘谈条件,毕竟文家有钱,三皇子想要夺嫡,找文家继承人谈合作也情有可原。


    不曾想,三皇子要谈的对象竟是自己。


    他要求展昭立刻拿着他的私人印章,千里奔袭,赶往禁军营地,调兵支援正阳关。


    禁军是在贺兰军被冤枉谋反后,从京城派出来,只是没有皇帝下令,一直待在后方扎营,甚至都没出边关。


    说到底,皇帝并不愿意禁军有任何牺牲,还想靠边关城墙牢固,挡住北齐南下的步伐。


    禁军说是充当贺兰军角色,其实是等边关几城防不住时,随时救援。


    但正阳关情况特殊,原本的正阳军被一网打尽,防守要靠贺兰军,而他们目前名义上还是反贼。


    这消息不能泄露出去,不然禁军就不是救援,而是包围了。


    因此无法向禁军求援,只能死守!


    三皇子似乎早有所料,并且前往北地支援的禁军统领还是他的人。


    奇怪的是,他不派自己人前往传信,反倒要展昭去。


    一方是一城百姓的安危,一方是文聘这个自己要保护的人,展昭也很为难。


    好在文聘大义,愿成为三皇子人质,让展昭前去救援。


    就这样,展昭日夜兼程,赶到禁军军营,调来一万将士,及时赶到救援。


    许君缘听完,愕然中带着欣喜,喃喃,“他竟是隐藏最深的,早该想到的,我也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


    想到几年前,贺兰军又一次打胜仗,本该收割胜利果实,再次被皇帝召回,要求他们放弃继续进攻,收缩防线,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悲愤质问将军,“皇帝如此反复无常,为何您还听之任之,难道忘了收复北地志向吗?”


    当时,贺兰将军虽也难过,却没有绝望,只低喃道,“还不是时候,会的,那一天会来的!”


    他总是坚信,收复河山的时机会到来,可现实一次次打破他们的希望。


    终于,贺兰将军被诬陷谋反,战功赫赫的贺兰军损失惨重。


    他一度绝望,只觉得当初的念头是个笑话,放弃了所有打算,唯一的念头是为贺兰军翻案。


    甚至,将军做那样的选择,他都未全力阻止,因为看不到希望。


    然而现在,他眼底的光逐渐凝练,熠熠生辉,希冀喷薄而出,“这就是将军等待的希望吗?我们,终于可以了吗?”


    将军等的从不是当今陛下改变主意,而是在等一位雄主!


    那位三皇子,会是这样一位雄主吗?


    会的,在他竟能用私营调动禁军,且光明正大,不遮不掩,就说明他已然掌握了局势。


    如此不声不响,一鸣惊人的人物,必定智慧非凡,野心勃勃,哪会屈就南方这半壁江山。


    许君缘看向北方,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光。


    随即,他一把抓住文二叔手臂,“将军的药找到了吗?化运草!化运草!只要有化运草,将军就能活下来,带领我们踏破贺兰山缺!”


    “这”文二叔为难摇头,“还没有消息。”


    许君缘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希望就在眼前,难道他们要生生错过,只能抱憾终身吗?


    展昭见他如此,出声安慰,“许军师且保重身体,贺兰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兴许很快就有消息了呢。”


    “你说的对,”许君缘深呼吸,“我要先养好身体,如此才能等到将军回归的那天,城中防务?”


    “我已安排好,如果不放心,我可细细与你分说,”展昭道。


    他并不介意许君缘的不信任,正好查漏补缺。


    他谦虚的态度让许君缘大大松了口气,同时也猜到一两分三皇子让此人来的目的了。


    展昭勇猛过人,能短时间内得到将士们认同,同时和陆小凤,花满楼是一伙的,能让贺兰军信任。


    最后,他人品行上佳,如此大功劳,依旧不骄不躁,谦逊谨慎,性格好到让他这个多疑之人,都挑不出毛病。


    大战之时,最忌内讧,展昭这个主将,能得到所有人认可极为难得。


    三皇子识人的眼光,可谓辛辣,行事果断,大胆放权,有勇有谋。


    竟敢在双方还是敌对之时,就托付大事,有魄力,有谋略!


    许君缘更欣喜了,如此心胸气度,收复北地有望啊!


    他细细和展昭说了守城要点,就放心喝药休息了,此番大战,北齐军元气大伤,正阳关有展昭这等人守护,必定无碍!


    他唯一操心的,就是贺兰将军能不能过了生死关,重新带他们杀回北齐!


    化运草啊化运草,你到底在哪儿?


    在陷入黑梦的最后一刻,嘴里仍在念叨这句话。


    而被他惦记的化运草,自然不是那么好找的,陆小凤受托前往天山,可托木虚顶广阔,又常年积雪,至今还无人上去过,所谓的化运草是什么摸样,谁也不知道,想找到千难万难。


    天山之上,漫天风雪化作一道道风箭冰刃,冷冽无情的摧残着苍茫大地,除了呼啸的风雪,找不到任何鲜活之气,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这片冰天雪地的死地中,突然出现一个火红身影,在一片白茫茫中,是那么耀眼,仿若许久不见的太阳,光芒夺目。


    陆小凤知道天山之巅很冷,想不到竟这般冷,内力都无法完全护住他。


    风刀霜剑原本是个形容词,可在这里,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刮过的风带着冰碴子,划破人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一开始,他仗着内力深厚,并不把严寒放在心上,可随着深入,内力不足以支撑他每时每刻外放对抗风雪。


    好在雪公雪姬有经验,教了他怎么用内力控雪,阻挡风刀靠近。


    呵出一口气,陆小凤抬头望了望前方高耸入云的山峰,扯着嗓音道,“想必就是那里了?”


    雪公抬头,细细打量,半响颔首,“托木虚顶。”


    “终于到了,”陆小凤心中暗忖,这都入雪山三天了,凭他们的轻功,花了三天时间才赶到,再往上也要大半天吧?


    一鼓作气,此时他什么也不想,提起内力就往上飞掠,行动之迅速,犹如一道火红的流星。


    雪公雪姬紧随其后,轻松的在雪地飞舞,彷佛雪之精灵,肆意潇洒。


    大半天后,终于来到托木虚顶最高处,站在这里朝四处望去,一览众山小,顿觉豪情万丈。


    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了,山顶就是山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随意用内力一震,常年积雪空出一块,露出黑黢黢的石头,别说化运草了,毛都没有一根。


    “这样的环境,是生不出植物的,”雪公道。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雪山上不是没有植物,但绝不是这种常年飘雪的地界,一年四季都被大雪覆盖,怎么可能长出植物。


    就算有,这顶峰的风雪之大,早就被摧残的毛都不剩。


    “真的有化运草吗?”寒风中,雪姬眯起眼,朝四周往去,除了雪还是雪,高高低低,绵延起伏的雪山,看得人眼晕。


    陆小凤也有片刻的茫然,“化运草生长在神秘之地,正是春天,又临夏暑,顷刻秋霜,逡巡冬雪,一天之内经历春夏秋冬。”


    世上怎会有这种地方?


    如果要在一天之内经历春夏秋冬,怎么也得找个温暖的地方,而不是这常年积雪之地。


    他看向两人,“你们有没有觉得哪处不同寻常,比如觉得温暖或者不舒服?”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有异常就行。


    雪公和雪姬对视一眼,同时盘腿打坐,双掌相对,运起内功。


    风雪在他们周身凝滞一瞬,悄然形成气流,运转起来,化作一股股气劲,向四周扩散。


    陆小凤恍惚觉得,两人与风雪化为一体,他们就是那冷冽肆意的风,无拘无束的雪,在广阔的天地遨游。


    “嘶——”他到抽一口冷气,嘀咕道,“冻死了。”


    第087章 护送27


    万里无垠的雪原, 冷清到了极点,位于那天山最顶端的托木虚顶, 逐渐形成巨大的风暴。


    位于暴风中心的两人,却无知无觉,平静的无视了这毁天灭地的威胁。


    陆小凤站在风雪中,被吹得左右摇摆,轻易打扰那两人,只能艰难挪动双腿, 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用从其他地方搬来大石头,堵住上下左右四个出口,形成仅容纳一人的洞口。


    石洞刚答好,直觉后背发凉,毛孔倒竖,当即想也不想冲出去, 扑倒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狂风卷起那巨大的石头,在风中飞舞, 形成恐怖的漩涡,肆虐整个天地, 彷佛要把这秀于林的托木虚顶整个犁一遍。


    翻转之间, 陆小凤看到雪公雪姬脸色极为难看,七窍流血,面容扭曲变形。


    不好!


    这是内力被吸干, 走火入魔的征兆。


    必须打断他们!


    陆小凤抬眼,看到暴风雪成形的恐怖画面, 只觉浑身冰凉,顾不得想太多, 抽出腰带,把两人捆在一起,仅仅握住另一边,全力滚下山顶,避免被风暴卷进去。


    他贴着雪坡一路向下滚,借着下滚的势头,对抗暴风雪的吸力。


    一路头晕眼花,由于速度过快,即便用上内力,也控制不住身体,当然也不敢控制,生怕多停留一秒,都会被卷入半空。


    也因此,他撞得遍体鳞伤,浑身骨头断了好几处。


    可即便如此,依旧牢牢抓着腰带,把雪公和雪姬护在身后,尽力为他们清除下滑过程中遇到的障碍。


    “轰——”不知什么轰然炸开,雪山崩塌,铺天盖地的雪山瞬间把他们淹没。


    陆小凤眼前一黑,用最后的意识,把两人护在身下。


    暴风雪后,天地变得安静,连寒风呼啸都听不到了,静得让人心底发凉。


    突然,噗通一声,一个物体跌落在地,打破这寂静的氛围。


    “噗通噗通,”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并随着雪球雪堆啪啪砸在地面,形成巨大的回响。


    “咳,咳咳——”虚弱无力的咳嗽声后,是急促的大喘气。


    陆小凤睁开眼,看了看周围情况,这里似乎是个山洞,里面非常安静,安静到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对!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忙把旁边二人扶起,检查过后发现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走火入魔过后,一身内力尽失,身上有几块骨头断了,松了口气。


    这种程度的伤,对练武之人不算什么。


    说起来还是他自己更严重些,之前被雪覆盖,原想着向上挖出通道,废了好一番功夫,却是雪越积越多,上面的雪崩并没有停。


    这就很麻烦了,大雪内无法呼吸,必须尽快找到出路,用内力试探了下,发现下面竟然有空洞。


    于是用内力向下发力,一遍又一遍,终于打出一个洞来,护着两人跌了下来。


    从怀里拿出药瓶,陆小凤先给三人上药喂药,打坐一番,确保等会儿行动不受影响,这才开始探索这个空洞。


    里面很大很空旷,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都会形成巨大的回声,把上面压着的雪震落下来。


    为了不再次被雪掩埋,陆小凤不得不放弃动作,小心翼翼往前探查。


    甬道内昏暗,只能看到不足一米的距离,这样的环境下,他不敢拿出火折子,生怕那微弱的氧气就此消耗光。


    也不敢把两人留在原地,就怕雪压下来,让通道彻底消失,再也找不到人。


    索性他这样的高手,背着两个人并不吃力。


    甬道非常长,有些地方很宽很高,可随意行走,有些又小又窄,只能匍匐前行,偶尔会拐弯,或者岔路口。


    以他的本事,能做到全程无声,死一般寂静的通道内,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漫长的探寻中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甬道。


    除了黑黝黝的石头,随处可见的冰柱冰锤冰面和冰墙。


    越往前走,冰墙的体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厚,甚至有数米宽冰块横梗在路中央。


    如果是平时,陆小凤可以直接用内力震碎,但这里生态环境脆弱,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任何一点外力都可能打破原有机构,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因而,他只能选择通过冰块和墙壁之前的缝隙爬过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雪公和雪姬失去了内力,无法对抗寒冷的温度,头上脸上冒出冰碴子。


    陆小凤只能一边用内力帮他们御寒,一边背着两人往前爬。


    此时的他,就像背着重重壳的乌龟,还是红色的,在甬道里醒目的很,谁让他把红披风包裹住两人,防止他们掉下去呢。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他这件红披风了,是上好的金蝉丝编织而成,不防风不隔热,但相当结实,刀枪都无法划破。


    不是刀枪不入,原因很简单,一件披风又裹不住身体,防不住,真的防不住。


    但陆小凤偏偏喜欢啊,绝好的材料就这么被他做成了耍帅的披风,世上唯有陆小凤。


    爬过那差不多十来米长的冰块,映入眼帘的,好吧,也是甬道,只不过这次完全就是冰雪大世界了。


    上下左右都被冰块包围,且非常厚,已经看不清里面包裹着的石块了。


    继续往前走,这次要比之前更为艰难,时不时就有冰块拦路,好在头顶也是厚厚的冰块,弄出点动静,也不怕上面直接塌下来。


    千辛万苦,艰难困苦,陆小凤越走越绝望,这甬道歪七扭八,无穷无尽,仿若整座山体都被掏空了般,都是这种连绵不绝的甬道。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雪公和雪姬都醒了,他们周围只剩下冰。


    “这是,在哪?”两人茫然打量四周,表情震惊中带着无措。


    显然他们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两人的内力竟然引起了大风暴,乃至雪崩,是陆小凤当机立断,带着他们一路滚下山,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摊手,简单解释了下,“你们还好吧?”


    走火入魔后内力尽失是不可逆的,好在他打断的及时,两人丹田和经脉只是略微损伤,还能重新习武。


    只是可惜了,那么高明的武功,那么深厚的内力。


    雪公和雪姬有些许遗憾和难过,但没多久就恢复了,“失去也没关系,再练就是了。”


    陆小凤惊讶他们的豁达,“抱歉,如果不是陪我来这里,你们也不会”


    “不必如此,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雪公打断他,“对了,之前我在空气中感受到一丝异样,某处有不同寻常的热源。”


    “不错,”雪姬颔首,“虽时有时无,我也感受到了。”


    “那你们还记得在那个方位吗?”陆小凤闻言大喜。


    雪公想了想,在冰面上划出简易地图,“当时我们在这个位置,感觉到的地方在东南方向。”


    “不对,我感觉是流动的,不固定,应该从东南往南偏移。”


    陆小凤闻言双眼发亮,“虽在地下不明显,但我们滚下来的方位就在东南,且一直向南走。”


    “如此说来,我们在接近那个方位才对,”雪公颔首。


    三人商量一番,决定继续前进,这次不需要陆小凤背他们,只要时不时输送一些内力保暖即可。


    因此行进速度很快,且有意识往南走,虽顺着甬道绕来绕去,但大致向南是没错的。


    不知不觉又过去许久许久,这甬道彷佛永远走不到头般。


    期间三人一共休息了六次,两个时辰一次,差不多一天一夜,走的筋疲力尽,却不见丝毫热源的影子。


    陆小凤朝前看了看,昏暗的环境下,无法辨析前路有多远。


    想了想,他提议道,“不如二位前辈暂时在这里休息,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之前他们没有醒,他不敢扔下两人,怕发生意外。


    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毕竟这甬道太长太长了,即便是他,也很难再寻回去。


    雪公和雪姬不同意,既然走到这里,又何必退缩?


    陆小凤见两人坚持,没有再劝,三人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陆小凤突然停住脚步,“你们有没有觉得变暖和了?”


    雪公闭眼感受了下,“有暖风吹过。”


    不明显,但确实是带着温度的,也或许是周围冰冷的环境,让他们产生错觉,认为风也没那么冷了?


    雪姬也跟着闭眼,在五感方面,她似乎更为擅长,很快就表示,“这边!”


    她指着其中一个洞口,非常小,只有一道缝隙。


    陆小凤想也没想,掏出怀里的刀,在缝隙周围狠狠扎入,没多久就开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带着温度的风吹进来,犹如冬日正午阳光下的风,虽冷却也有温度,不是一味的冰寒,叫人心生希望。


    这次,他们不再漫无目的往南,而是顺着风来的方向,一路砸开冰层莽过去。


    好在这里的解构非常坚固,陆小凤对内力的操控也足够精细,完全可以做到保持稳定的不坍塌的情况下,在冰墙上砸出一个个洞。


    三人就这么一路迎着暖风往前走,穿过无数冰层,在凿开最后一层冰时,热气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叫他们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冰雪覆盖之下,竟隐藏着如此瑰丽的世界,果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第088章 护送28


    潺潺的流水声, 好像来自某个神秘的空间,既清澈又沉闷, 可他们周围却见不到一滴水,除了冰还是冰。


    只不过这些冰并非一体的,而是被分割成无数块,有的冰面下是黑墨色的,水声从下面传来,沉闷又清晰可闻。


    点起火折子, 能清晰看到冰面下的娟娟溪流,一条条细长蜿蜒,不知何处形成,也不知流向何方,是否汇聚一处?


    这并非地下暗河,只是地下冰块被灼热的岩浆加热后,化成水, 形成一条条涓涓细流,因地势缘故, 水流端急,暗流涌动。


    没错, 就是岩浆, 且与其他火山口看到的岩浆不一样,这里的岩浆也被分成大大小小无数块,且大部分都被厚厚的冰面覆盖。


    是的, 岩浆上竟然有冰,冰下是灼热的岩浆翻滚着, 咆哮着。


    前所未有的奇景,难以描述的震撼, 这岩浆上的冰,难道不会融化吗?


    陆小凤很好奇,小心过去探查,观察好一会儿,才惊讶道,“会化水,只不过冰面很厚,非常厚,下面的化水了,上面再次结冰,竟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大自然果然神奇,冰火相容,在这里竟然做到了。


    “那边,”雪公没那么多好奇心,知道缘由后就恢复了平静,指着暖风吹来的方向。


    陆小凤点头,临走前使劲蹦了下,那块冰面立刻往下沉。


    他忙跳到一边,观察那冰面一边沉一边化水,最后直直跌入岩浆内,消失无踪。


    没有了冰面的阻挡,岩浆的热气窜上来,让周围的冰有了融化的迹象。


    连忙走开,往前探查。


    顺着暖风来的方向,越走越感到热,很快,他们就发现一块很大的岩浆口,并没有被冰面覆盖,周围土地湿润,且零星长者几颗看不出品种的杂草。


    陆小凤双眼一亮,快速上前打量,“这些会是化运草吗?”


    雪公雪姬都懂一些药理知识,尤其是草药,为了给雪姬调理身体,他们自学了医术,仔细检查后,遗憾表示,“这就是普通的野草,并不具有药用价值。”


    陆小凤遗憾,站起来重新寻找。


    可这里是最温暖的地方了,热源的中心,如果这都没有,化运草又要到哪儿去找呢?


    一时间他们也茫然了,之后的两天,三人如无头苍蝇般,始终没有头绪。


    除了大岩浆口周围,出现一些杂草,甬道里冰层之下也能零星看到几株,奇怪的是,有嫩芽,有快要枯萎的,但都并非真正的化运草。


    他们几乎要绝望了,莫非化运草真只是传说,并不存在?


    陆小凤喃喃,“生长在神秘之地,正是春天,又临夏暑,顷刻秋霜,逡巡冬雪,一天之内经历春夏秋冬。早晨发芽,中午长成,经历秋霜和冬雪,凌晨凋零。”


    但这怎么可能呢,不合常理啊!


    难道这趟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想到还等着救命的贺兰将军,不能就这么放弃,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无论翻找多少遍,一点用都没有。


    陆小凤快郁闷死了,不由又走到那被他踩了一脚的岩浆口旁,并没有形成新的冰层封印,原本的平衡被打破后,想要重新凝聚几乎不可能。


    他盯着下面翻滚的岩浆发呆,汗水被蒸熏的一滴滴滚落下去,和周围不断融化的冰水混合,往下滑落的同时,被汽化成烟雾。


    朦胧间,他好似看到一抹翠绿,嫩嫩的,小小的两片叶子,还没有手指大,彷佛轻轻一拽就能拔出来,却极为生机勃勃,尤其在这种炎热和冰寒交织的恶劣环境下,鲜活到不可思议。


    陆小凤彷佛看到了春意盎然,那一抹绿,就是最有活力的春色,让人流连忘返。


    他索性也不走了,盯着那春色发呆。


    突然,他好似想到什么,起身观察四周,沿着冰面一寸寸逡巡,发现冰封之下,竟藏着不少植物。


    想到一个可能,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值得试一试!


    “这些草如此顽强,按理说,这样严寒的环境下,不可能出芽,更不可能长大,但这里竟然有快枯萎的草。这说明,至少它们是经历了春夏秋冬后才被封印的。那为什么相隔不远的两株草,一个出芽状态即被封印,一个却在枯萎时呢?”


    明明相隔不远,气候环境土壤应该是相似的。


    “一个经历春天,一个已过了寒冬,”雪公喃喃。


    “不错,”陆小凤双眼逐渐发亮,迸发出灼灼光辉,“我猜,它们生长的时间极短,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走完其他植物一年的经历。”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化运草!


    “温度有变化,更热了,”雪姬突然道。


    陆小凤忙看向那抹嫩绿,发现它的绿色变深,虽没有长大,却明显在加速生长,和之前比,显得更加成熟。


    “再等等,”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认真仔细观察着那颗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亲眼见证,它是如何在一天内长大,结籽,枯萎,完成一年的使命。


    陆小凤眼疾手快,把它拔下,交给雪公雪姬查看。


    两人检查后摇头,“查不出来,就是普通的杂草。”


    陆小凤想了想,摘了一片叶子放入嘴里,浓郁的生机从口腔传入肺腑,及至四肢百骸,顿感全身精力充沛,之前的疲劳一扫而空。


    他双眼发亮,“好东西啊!”


    说着,把剩下的一片叶子一分为二,交给两人,示意他们吃掉。


    雪公微微含进嘴里,细细感受,随即惊讶睁开眼,“之前受损的丹田,经脉,骨头全部被治愈。”


    “还有我的暗伤,”雪姬欣喜道,随即遗憾表示,“但这点生机还不够,我的寒症是顽疾,无法剔除。”


    这股能量是生机,可以让人身体逐渐变好,但对身体内存在的某些杂质,比如雪姬深入骨髓的寒症无计可施。


    陆小凤点头,“确实如此。”


    之前莫离也说了,这只是用来催化生机的,要想真正治病救人,还得配合其他手段和药材使用。


    且这化运草为了繁衍存活下去,只会长出两片小小的嫩叶,实在不够用。


    但陆小凤已经知道该怎么催生更多生机草了,起身把那些封印了杂草的冰面都凿开,尤其是枯草附近,应该还有草籽。


    等找出差不多五六十处,感觉差不多了,直接跳到各个岩浆口的冰面上,用力把冰踩下去,露出一个又一个岩浆口。


    热浪滚烫袭来,温度持续升高,热到彷佛炎炎夏日,太阳炙烤下,所有水分化为无形。


    在这里,冰面快速融化,滴滴答答,水滴化作水流,从头顶,墙面往下淌。


    坚硬的冰块开始消融,变成冰水和原本封印的溪流汇聚到一处,很快形成小河。


    “快看,”雪公惊叫到。


    原本黑黝的石块露出来,偶有嫩芽从缝隙中钻出,点点绿色点缀着各个冰面,是那么鲜活,充满了生命力。


    这些原本是杂草的植物顽强异常,为了活下去,为了繁衍,竟在这种环境中,进化出一天长大枯萎的神奇能力,结出种子静待下一个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的冰越来越少,热气向更远处的甬道蔓延,更多的冰化成水,逐渐在脚下形成水流,已快淹没他们鞋面。


    嫩芽一点点变绿,展现出极致的活力。


    令人震撼的生命力,这一刻,他们感受到生命重若泰山的份量,以及大自然神奇的创造力。


    这是最震撼的一刻,叫人永生难忘!


    等到草籽落地,三人齐齐出手,摘下化运草放入装有猴儿酒的葫芦内。


    这葫芦极为结实,被陆小凤一路保护的很好,只不过里面原本满的猴儿酒变成三分之一。


    但没关系,只要能浸泡,多少都没事。


    采集的化运草越来越多,三个葫芦已经装满,再采也没有用,没了猴儿酒,化运草会在一天内失去活性。


    何况地面的水越来越多,已经没过膝盖,且越来越湍急,下流必定是一条暗河,危险重重,他们只能原路返回。


    “走!”陆小凤当机立断,率先冲出去带路。


    雪公和雪姬跟着他一路急行,来到最初感受到暖风的地方。


    这里暂时还没有融化的迹象,但比之前温暖的多,随着外面化水的速度越来越快,这里也保存不了多久。


    他们决定往回走,回到头顶上还是雪花的位置,之后一路往上挖。


    想必几天过去,雪崩已经停止,以陆小凤的武功,成功挖出一条通道不是问题。


    他们这边波折不断,另一边的花满楼也不逞多让。


    他带着珠珠快马加鞭赶到西南,来到唐尺母族居住的朝霞谷,却发现唐尺并没有回来。


    他作为一个外人,并不被信任,无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对于黑苗和五圣教,所有人都摇头否认,说并不认识,但他们看向花满楼警惕的表情,表明他们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


    花满楼无奈,只好说出自己与唐尺认识,还把唐尺送给他的口哨拿出来作为信物。


    苗寨的人看到那信物,大吃一惊,看他的眼神古怪,夹杂着看稀罕物的打量与不解。


    没多久,一个中年美貌妇人匆匆走来,全身银佩饰叮当作响,显示她急切的心情,“我女婿是哪个?快给我看看!”


    花满楼:


    第089章 护送29


    花满楼有瞬间的错愕, 看了眼手中口哨,知道这大概是什么信物之类的, 一时间有点后悔,不该收下的。


    美妇人上前,上下打量花满楼,顿时满脸笑容,“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和我家阿尺天生一对, 你是来提亲的吗?怎么还带着一个女娃娃?没事没事,有女儿也没关系,我们苗族最喜欢女儿了,即便不是我家阿尺生的,我们给她的待遇也是一样的。对了,你还没说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父母亲可在,愿意入赘吗”


    妇人的话连珠炮似的, 又密又急,丝毫不给花满楼开口否认的机会。


    他几次想打断, 都被妇人堵住, 还被拉着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先跟我回家去,女婿第一次上门, 可得好好招待,老唐, 老唐,杀千刀的, 还不快出来见见女婿,就知道折腾你那些没用的机关,早知道你是这德行,老娘当年可不会选你,还是我女儿有眼光,选了个又俊又好看的”


    花满楼:


    “夫人,我”


    “叫我阿云朵就行,我跟你说啊,千万别学那个死老头,年轻时明明长的不差,不然也不会迷得我非他不嫁,就差给他种上情蛊了。好在没种,不然每天对着那张老脸,我不得烦死”


    “我不是”


    “诶,对了,你都来了,尺丫头呢,怎么还没回来?”阿云朵瞄了眼他身后,没看到人,随即不在意道,“不重要,女婿来了就行,爱去哪儿去哪儿”


    花满楼实在没办法了,第一次失礼的点住她哑穴。


    阿云朵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不由惊讶的瞪大眼,叉腰看向花满楼,要他给个解释。


    花满楼松口气,开始细细解释他来这里的目的,“我和唐姑娘并非恋人,只是不打不相识,这次前来,厚颜相求,事关一条人命,抱歉夫人,是花某冒犯了。”


    说完,就解开了点穴。


    一听不是自家未来女婿,阿云朵脸色顿时一垮,当即就要发怒,对上花满楼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和温柔和煦带着微微歉意和赧然的笑容,不由心软,“你算了,是我那丫头没福气,你长的这般好看,看不上她也正常。那丫头比起老娘年轻时,还是差上一两分的。”


    花满楼失笑,“夫人误会了,唐姑娘长相貌美,只是花某并无娶妻之心,还请见谅。”


    爱情与容貌无关,只是他和唐尺不合适,也并无男女私情。


    阿云朵仔细看他,见他双眼真诚,表情诚恳,不由嘀咕,“丫头错过你可惜了。”


    “唐姑娘自有姻缘,夫人不用过于操心,”花满楼道。


    “那倒是,我那丫头除了呆了点,脾气坏点,性格不讨喜点,也没啥大毛病,倒真不用担心嫁不出去,”阿云朵点头表示认可,说完看了眼他怀里的孩子,“你说她被黑苗圣女种了蛊虫,拥有了一甲子内力?”


    “是,”花满楼颔首,“还请夫人代为引荐,我想请五圣教的人救一救这孩子。”


    阿云朵沉吟,“这五圣教的脾气自来古怪,喜怒不定,我可以带你去,但不能保证他们愿意帮你。”


    “我明白,”花满楼点头,“事在人为,多谢夫人。”


    “不必谢,既然你是那丫头认可的朋友,帮你也是应该,不过今天天色已晚,进山不安全,等明天早上再说。”


    阿云朵给花满楼安排了一栋空置的木楼暂时居住,并让人送来苗寨特色食物。


    有不少是和虫子相关,花满楼没吃过,但都面不改色吃下去,让苗寨的人非常有好感,对他热情了不少,还指导他该怎么防蛇防虫。


    别看现在还是冬天,可朝霞谷气候温暖湿润,不仅人喜欢住,花草树木,虫子毒蛇都很喜欢。


    因此这里一年四季都繁花似锦,虫鱼鸟兽络绎不绝。


    花满楼认真道谢,并把随身带的礼物拿出一部分送与他们。


    这些说贵重也贵重,是山里不好弄的盐巴,布匹,以及北方的药材,但也并非贵到让人不敢收的程度。


    可以说,正好送到大伙儿的心坎里。


    因此第二天有不少人自告奋勇要送他们上山去找五圣教。


    是的,他们虽与黑苗的人有所接触,但没人知道黑苗的具体住所,更遑论神秘的五圣教了。


    按照阿云朵的安排,需得先上山找黑苗人问路。


    山路崎岖,丛林茂密,好在花满楼有武功,苗寨的人更是手脚灵活,有些甚至能像猴子一样在树上荡来荡去,无论是体力,耐力,技巧,都是不缺的。


    一连走了半天,期间分开搜寻数次,终于找到一个隐藏在深山内的苗寨,里面房子并不多,只有五六栋竹楼,分散在河流两边。


    大人没看见,几个孩子在菜地里拔草捉虫,种的什么花满楼没看出来,草倒是挺茂密的。


    看见有人来,孩子们一窝蜂跑了,没多久又纷纷出来,手里拿着小木弓,威胁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来我们寨子做什么?”


    花满楼看到,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手里握着口哨,身上还爬着几只虫子,幽幽的盯着他们。


    阿云朵连忙解释,“我们山下的嘞,来找你们换东西撒。”


    “换撒子?”领头的小孩好奇探头望过来,大家忙把背上东西卸下来,让他们看到带来的商品。


    有盐,油,糖,布,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物件。


    孩子们看到这些,眼睛都亮了,当即往回跑,“你们等着,我去叫人。”


    没多久,一群大人来了,和白苗不一样,黑苗成人脸上都画着神秘的纹路,好似某种植物,又好似虫子,把整张脸遮了大半,眼神幽幽,神情阴恻恻的。


    阿云朵上前,用他们内部语言交流了几句,那几个大人抗着一堆东西出来,有骨头,毛皮,药材,还有蛇,蜈蚣等各类动物尸体。


    双方进行交换,期间那黑苗的大人一句话都没说,挥手让小孩代为传达。


    等到交换完毕,大人们纷纷扛着东西离开,小孩赶他们走,“我们还在举行仪式,你们快走吧。”


    “仪式?是祈祷丰收吗?”阿云朵问到,“可我听说,你们圣女不见了,祈祷有用吗?”


    “当然有用!”小男孩挺挺胸膛,“只是没有圣女,需要的时间更长,也更困难,我阿爸阿妈实力最强,要在祭坛待够一个月才行。”


    阿云朵见花满楼不解,低声道,“三十年前,五圣教的圣女突然失踪,带走了他们的至宝五圣蛊,其他人虽也修习五圣经,奈何速度太慢,内力不够。原本靠圣女一人以五圣经内力引动天地,祭告神灵,就能祈祷丰收。可没了圣女后,他们只能靠族人微末本领,诚心祈祷,耗时非常长,且效果远远比不上圣女。”


    说完,她看向珠珠,怀疑花满楼说的那位筑瑶,就是五圣教圣女。


    虽然圣女不叫筑瑶这个名字,但她叛出五圣教,为逃避追杀,改个名字也很正常。


    花满楼面露凝色,圣女居然如此重要,那珠珠即便被治了,也很难离开五圣教吧?


    阿云朵见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你现在还想找五圣教吗?”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花满楼垂眸,珠珠表情木讷,待在他怀里一直安安静静,但她的身体早已超过负荷,要不是莫离用金针刺穴,强迫蛊虫昏睡。


    它早就因产生内力过多,而得不到能量补充,啃食珠珠血肉了。


    然而刺穴的方式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次数多了,很容易导致体内机能坏死,失去活性。


    “不得不去,”他沉声道。


    阿云朵看了珠珠一眼,叹气,“做好准备,她很可能一辈子出不来。”


    有前圣女的例子在,五圣教对新圣女的看管只会更加严厉和不留情面。


    珠珠这辈子,恐怕只能待在五圣教内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花满楼颔首,这是贺兰将军做的决定,相比性命,失去自由也没关系。


    阿云朵不在迟疑,和男孩表示他们有重要的事求见教主,事关圣女的传承。


    男孩很惊讶,打量他们一圈,没见到圣女摸样的人,不由疑惑地眨眨眼。


    阿云朵肯定点头,“我们有消息,绝不骗你。”


    男孩没有说话,转头喊了句,“妹妹!”


    后面的小女孩拿起口哨,吹了几声,并不刺耳,甚至有点微弱。


    随即,窸窸窣窣从周围爬来无数蛊虫,把他们团团包围。


    小男孩摊手,“只要你们打得过我妹妹,我就信你们。”说着他退回小女孩身边。


    阿云朵皱了皱眉,对花满楼道,“你不是说她体内有蛊虫?”


    花满楼明白,他们都怀疑,这是一次试探。


    取出一枚金针,按照莫离教的方法,在珠珠身上扎了一下。


    很快,珠珠体内彷佛有什么活物在游走,一会儿鼓起一个包,好一会儿后,似乎找到合适的地方,安静下来。


    随着它的行动,那些蛊虫飞速退走,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那小女孩怎么吹,都不肯再出来。


    众人惊讶的看向珠珠,竟是真的!


    一时间,所有人皆目光炯炯,彷佛她是什么稀释珍宝般。


    在这群惊奇的目光中,花满楼敏锐觉察一抹说不出的恶意,豁然看去,正好对上小女孩黝黑的双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黑暗,空洞,冷漠,血腥,幽深而又充满寂寥,不像小女孩,更像是历经沧桑的老妖婆。


    她的恶意平淡而明目张胆,看着珠珠的眼神彷佛要把她吞吃入腹,邪恶又诡异。


    第090章 护送30


    花满楼自然的把珠珠藏在身后, 挡住她怨毒的目光,同时心里非常担心, 让珠珠留在这样的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他的动作阿云朵看到了,自然而然看向那个小女孩,不确定的问了句,“小姑婆?”


    然而小女孩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小男孩看着妹妹走远, 转头看向他们,皱了皱眉,拿出一个奇特纹路的黑石口哨,吹了几下,但未发出任何声音。


    至少以花满楼如此好的耳力,没听见响动。


    停顿片刻,他突然跪下, 朝着某个方向磕头,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八下结束, 表情变得无比狰狞,眼神中透露诡异与一丝丝邪恶。


    “跟我来吧, ”他开口, 声音低沉粗噶,非常奇怪,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好似故意装女人, 还是一个粗糙的老太婆声音,因着小男孩清凉的嗓音, 不难听,但也不好听, 只是怪异不和谐。


    花满楼看向阿云朵,见她表情奇怪,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但什么都没说,直接跟在后面。


    其他人也一样,表情都很古怪,似乎被操纵了,又好似没有,面上有不情愿,又都心甘情愿跟着走。


    花满楼微微皱眉,默不作声跟上去。


    那男孩一路往山上走,本该是活泼的孩童,此时竟现出几分老态龙钟,弯着腰,佝着背,但速度却极快,在崎岖的山路如履平地。


    其他人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活泼,僵硬的跟着走。


    花满楼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威胁,全身紧绷,牢牢护住怀里的孩子,并时刻关注着其他人,生怕他们遇到危险救援不及时。


    行走在密林里,他时不时就能察觉打量和监视的眼神,以他那神奇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那些监视来自虫子,蛇,蜈蚣等各种各样的昆虫和动物。


    越进入深山越多,最后几乎是密密麻麻,全都目不转睛盯着他们,诡异又恐怖,让人心底发寒。


    再往前,有个巨大的蛇窟,无数条毒蛇在里面游走,上面有一座石桥,盘踞着不少蛇,花纹鲜艳繁复,一看就剧毒。


    见他们出现,蛇会顺着桥墩游下去,空出一条路来,等他们走过,又重新爬回来,自然而然,彷佛这蛇通人性,是个合格的看门蛇。


    怪不得黑苗住处神秘,弄这么多极具威胁的东西养在周围,谁又能真正进入他们地盘?


    过了蛇窟,之后又碰到其他看门的动物群,比如蜈蚣,毒蝎,蝙蝠洞等,穿过一个又一个危险区域,终于抵达一处悬崖。


    小男孩从旁边拽出一根藤蔓,扯了扯,感觉结实,就往下爬。


    花满楼发现藤蔓上也都是蛇,只不过随着男孩的动静,蛇会从他身上爬过,重新匍匐在藤蔓上。


    这一幕既惊险又刺激,属实挑战人的心理防线。


    其他藤蔓亦都如此,他不由看向阿云朵,只见她表情陡然一变,似乎恢复神智,看了看周围环境,立刻坐下来摆出奇怪而神秘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


    其他人有样学样,毒蛇在这种低沉神秘的祝祷词中,竟开始向后退,离开藤蔓范围。


    阿云朵满意抬头,对他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花公子,你跟着他去吧。”


    花满楼行礼道谢,拽起一根没有蛇的藤蔓,直接往下跳,没多久,就超过小男孩,落到地面。


    出人意料的是,地下没有任何危险,一群穿着黑色苗服,脸上全红黑两色纹路的女人正等着,见他下来,纷纷跪下叩拜,“恭迎圣女!”


    “恭迎圣女!”苗女后面是赤裸着上半身,纹着奇怪黑色花纹的男性。


    再往后是普通苗女和普通苗男,层层递进,一声声高呼跪拜。


    花满楼把珠珠放下,自己退后几步,空出位置,让他们完成仪式。


    奇怪而充满韵律的仪式结束,走出来一位面容苍老,脸上满是褶皱,形容枯槁的女人。


    她手持权杖,一步一顿来到珠珠面前,表情似憎恨似希冀,厌恶和期望交织,眼底各种阴暗可怖的情绪一一闪过,说不出的癫狂复杂。


    花满楼的心直直往下沉,空着的手率先戒备,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对珠珠不利。


    老妇人转头看向花满楼,顿了顿,冷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花满楼微微后退,拱手施礼,“冒犯老夫人了,在下花满楼。”


    “哼,”老妇人怒气勃发,声音中满是怨恨和怨毒,“我今年才三十。”


    花满楼吃惊,这幅老态龙钟摸样,怎么看都不像只有三十,莫非生了什么怪病。


    老夫人恶狠狠跺手杖,发出沉默的碰撞声,让这安静的环境多了几分胶着和蓄势待发。


    似乎她一声令下,其他人会同时出手,给来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花满楼握紧了手里的折扇,全神戒备,好在老妇人只是愤怒,“圣女出逃,无人主持祭祀仪式,族人危在旦夕,为了不引来神罚,只能持续祈祷。我们终究不是圣女,虽也修习五圣经,没了五圣蛊相助,内力不足,只能耗费生命,强行祭祀。以至我才三十,就变成这个鬼样子。我的外祖母,母亲,也都因此早亡,你说她作不作孽,该不该死?!”


    花满楼心下发寒,既为筑瑶不顾族人死活出逃而悲哀,也为珠珠未来命运堪忧而焦虑,更为这个神秘族群的奇怪祭祀方式后怕,难道他们要一直如此?


    他沉下心,认真而诚恳的道歉。


    这位教主,为族人付出良多,理应受到尊敬。


    老夫人见他态度如此之好,感受到他周围气息和大自然一样祥和,不由情绪稍缓,“行了,让我检查一下,她是什么情况。”


    花满楼立刻说明珠珠具体情况。


    老夫人面上露出愠怒,气愤道,“她怎敢把五圣蛊传给这样的人?”


    对她语气里的轻怪,花满楼皱了皱眉,随即万分诚恳,“珠珠并无过错,她只是生病了。”


    “天生心窍不全,在我族里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直接献祭给虫子吧,”老夫人冷酷道。


    花满楼神情一凛,当即飞快冲过去抱走珠珠,连退几步远,戒备的看着他们。


    五圣教的人不再如刚刚默默无闻,纷纷拿出武器,对准他,只待一声令下,立刻动手。


    花满楼与其对峙,神情坚定,“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她!”


    老夫人倏忽扔出手里神杖,直冲他面门而来,被花满楼一掌挥开,砸在身后石壁上,激的蛇群一阵慌乱游走。


    “好功夫!”老夫人目光沉沉看他。


    花满楼沉着冷静,“阁下打定主意了吗?既如此,我便带她离开。”


    老夫人顿了顿,语气不善,“治好她需要中神蛊,这种蛊虫难养,需一百二十种毒虫,六十八朵毒花,和无数毒草毒药,其余我们都有,但那一百二十种毒虫仅有一半,剩下一半是夏天才会出现的,找不到!所以你别想了,把她交出来,我要取回五圣教的圣蛊。”


    花满楼沉声问,“对她有什么影响?”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自然是死了,五圣蛊取出,寄体立刻毙命,无药可医!”


    “恕难从命,”花满楼扔下这句,当即飞身而上,想要离开。


    不想上面不知何时,竟被一张大网罩住,和之前唐尺用的能被利刃割开的不一样,这种网非常坚韧,他试了各种方法都无用。


    “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天蝉蛊丝织的网,任何外力都打不破。”老夫人阴沉的声音传来,让花满楼认清现实。


    花满楼明白,此时已无法善了,干脆以武力威慑,一挥袖,磅礴的内力打出,彷佛巨力,掀翻所有人,但极有分寸的,只让他们轻伤,且也顾忌到了人群后的孩子们。


    但对付毒蛇,他就没那么温和了,向后一掌,峭壁上的毒蛇纷纷掉落下来,堆成小山般,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下五圣教的人算是见识了他真正的本事,所有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而那些毒蛇蜈蚣,蛊虫,只要有珠珠在,对他也构不成威胁。


    也就是说,花满楼虽暂时出不去,却也不是他们能搓圆揉扁的。


    老夫人面色阴沉,死死盯着他,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怨毒,“你想如何?”


    “我同意把五圣蛊还给你们,但必须保证她的性命,还有,治好她心窍不全之症!”


    花满楼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珠珠留在这里。


    实在这群人心狠手辣,对于前任圣女更是心怀深深的怨恨,这份恨意,延伸到珠珠身上,恨屋及乌,留下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说了,取走五圣蛊她就会死,我们也没办法!”老夫人冷笑道。


    花满楼反倒露出自信的笑容,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你有办法。”


    是的,通过刚刚的交锋,他已经确信,五圣教应该有安全取蛊的方法,只是他们心怀怨恨,不想用罢了。


    说着,他再次飞向半空,抓住那大网,用力狠狠一扯。


    一下两下三下灌注内力的无数下,终于扯动蛛网,使其拽着捆缚的巨石向下滑落,但又没完全掉下来。


    重新落回地面,“看,想要离开,也并没有那么难,不是吗?”花满楼微笑,有时候陆小凤的无赖做法更有用。


    “你!”老夫人气急,没想到他武功竟如此之高,生生把石柱都扯断了,这还是人吗?


    那可是他们五圣教最重要一道防线,不能被他毁了!


    “行,我答应,但想安全取蛊,必须有无数珍贵的蛊虫献祭,你要是能找来,也不是不能留那小丫头一命!”


    说完,她直接甩手离开,后面一位中年男人上前,嘴一张,吐出两百多种蛊虫的名字,“就这些,能找来算你本事。”


    说完,他也走了,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


    花满楼站了一会儿,等上面的大网收了,这才飞身离开。


    等人彻底走远,中年男人扶住老妇人,“妹妹,真的要留下那丫头性命?她身上可是有五圣经一甲子功力。”


    其实取蛊虫没有多复杂,真正要人性命的是,他们不想浪费五圣蛊催化的内力,想要把内力吸走,那才会真正要了珠珠的命。


    不取内力的话,就要用无数珍贵蛊虫喂养五圣蛊,让它恢复全胜时期,能重新催化内力。


    五圣教无非舍不得那些宝贝罢了,也不想本教的武功留在外人身上,所以才想要珠珠的命。


    至于把珠珠留下来当圣女?


    他们从未想过,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本族人都会背叛,他们岂会信一个外人?


    “呵,不急,等取蛊时,动动手脚,他又不懂,我不会再留下隐患!”


    “那他要是报复?”


    “碰了那些毒虫,我不信他会没事!”


    要知道,那些蛊虫可都是剧毒,外人碰一碰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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