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惟秋第二天就出院了。
医生叮嘱他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减少与alpha接触,先让自己的gidh值稳定下来,因为大龄分化,加上腺体受到刺激,他的信息素紊乱,随时都有可能信息素失控进入发情期。
而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静养。
至于他身上的其他伤口并没有什么大碍,涂几天药就消了。
言惟秋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住院部的方向,其中有一栋大楼甚至被铁栏围住,还有不少保安在巡逻,说是住院部,在他看来更像是监狱。
那是专门隔离易感期alpha的大楼。
小白就是在这里吧。
“妈,小白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言惟秋收回视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方秀:“alpha的易感期很长,要在医院住满五天才会允许他出院。”
“这样啊。”言惟秋淡淡地应了声。
他的信息素紊乱不是短时间就能调理好的,五天的时间太短了,江月白出院后肯定是会来找他的,到时候江月白往他身上一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应该找什么理由拒绝和江月白见面。
关键是,江月白会信吗?
他又不是傻子。
言惟秋头疼地咬着手指,脸上的表情十分苦恼。
方秀看了他一眼,被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逗笑:“在想什么?”
言惟秋恹恹地开口:“我还不想告诉小白分化这件事,而且医生也说暂时不要跟alpha接触,总不能躲在家里,躲两个月吧?”
小白有他们家的钥匙,也有他房间的钥匙。
而且躲两个月,这怎么可能。
方秀提议:“如果你还不想告诉小白分化这件事,妈妈也会帮你瞒着,怎么解决是你们之间的事,妈妈不会插手。不过妈妈想让你回茶园住一段时间,那里很适合静养。”
言惟秋:“外公家什么都好,就是网太差。”
发个信息,圈圈转半天都发送不出去。
看个电影,看一分钟等五分钟网络加载,发个图片全是感叹号。
方秀笑道:“我给你外公打过招呼了,他听说你要回去住一阵子,他立马就让人来修好了网络。”
言惟秋:“那我回家收拾好行李就走。”
免得留下来夜长梦多。
他昨天住医院一晚上浑身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分化的原因,他现在对气味特别敏感。
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液的味道,枕头被子病人服也没例外,甚至医院喝的水都是这股味道。
他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了想他和江月白的事,更睡不着了。
想了大半宿都没想好他要怎么告诉江月白自己已经分化成omega这件事。
原本打算高考结束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在旅行的过程中,他会向江月白表白。
他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要是江月白以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omega,他也会退出成全他们。
没想到他会分化成omega,甚至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完全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他要怎么告诉江月白这件事。
江月白对omega这么抗拒,他到时候能接受自己吗?
他们就算做不成恋人,那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他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唯一想的是,他不希望江月白知道这件事,也不想失去江月白这个朋友。
言惟秋只带了几套衣服和笔记本,在检查还有什么要带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江月白送给他的那只小熊玩偶。
方秀:“怎么把它带上了?”
言惟秋:“唔,抱着它睡觉舒服。”
方秀:“omega这件事不告诉小白就算了,那你回乡下这件事也不告诉他?”
“我会跟他说我生病了。”言惟秋也在苦恼这件事。
江月白为了这次和他出去旅行,提前就做好了攻略和计划,准备好一切事宜,只要他点头,随时都可以走。
没想到他最后却放了江月白的鸽子。
他现在的身体不能随意出行,也没办法和江月白长时间待在一起。
江月白本来就不喜欢omega,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分化成了omega,所以才不能去和他旅行,说不定对他来说是个双重打击。
方秀点点头,只是不禁有些感慨:“那孩子肯定要难过好多天了。”
是啊。
无论什么原因,总会失望的。
言惟秋抿了抿唇,眼泪悄然滑落。
两小时的车程,到达茶园。
这里空气质量很好,言惟秋摇下车窗,深吸一口气,满满都是青草的香味。
一路上还能看见不少正在采茶的工作人员。
方秀帮他把行李放下之后,就跟父亲见了一面,两人聊了会天,方秀就要回到海城去,她明天还有工作,不能在这逗留太久。
“在外公家要听话,别给他老人家添麻烦,知道了吗?”方秀帮他把行李都整理好了,忍不住叮嘱几句。
“小秋最乖了,哪里会给外公添麻烦,在外公家里随便玩。”外公看见言惟秋来就高兴,哪里舍得女儿说他的外孙。
“就是。”言惟秋厚着脸皮说道:“我是来帮外公采茶的,我可乖了。”
方秀:“你能干什么活,你就待着吧,没事别乱跑,医生让你静养。”
言惟秋:“我可以每天早起陪外公晨练。”
外公笑眯眯地说:“这个不错,可以锻炼身体。”
方秀看了一眼自家孩子,欲言又止。
算了,她还是不拆台了。
结果——
言惟秋第一天来的时候还非常积极地帮外公炒了茶叶,虽然炒了没几分钟就嫌手酸了,傍晚的时候还在自家的鱼塘钓了一会鱼。
晚上是外公做的全鱼宴。
在陪他老人家看了一会新闻之后就滚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外公来敲门的时候,言惟秋还在睡着。
外公中气十足地在门口喊了一声:“小秋,起来晨练了。”
言惟秋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又躺了回去,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外公,天还没亮呢,等半小时后,我再起来。”
外公看了一眼手表,也没说什么,到外面的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等半小时后,再次敲响言惟秋的房门。
言惟秋用被子捂着耳朵,翻个身继续睡了。
外公沉默了一下。
怪不得女儿昨天在听到外孙说要起来晨练的时候欲言又止,原来是这个意思。
等言惟秋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他看了下时间,差点没晕过去。
言惟秋一脸尴尬地来到客厅,外公正在煮茶,他讨好地笑了笑:“外公,早上好啊。”
外公微微一笑:“不早咯,太阳都晒屁股了,再晚点可以起来吃午饭了。”
言惟秋:“……”
外公:“厨房给你留了一碗粥,去吃了吧,离中午开饭还远着呢,别饿着了。”
言惟秋闻言,快速地溜了。
外公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睡觉之前,言惟秋信誓旦旦地说了句:“我已经调好明天的闹钟了。”
外公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三天早上,外公来到言惟秋房门前,还没等他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闹钟声,声音响起来不到几秒钟就被关掉了。
于是他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了五分钟,没听见房间里面有任何动静。
外公不禁地笑了下,轻声叹息。
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
言惟秋还是十点起来的,看见外公在品茶,他厚着脸皮坐过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是昨晚看书看得太晚了,早上才起不来。”
外公笑着点点头,倒是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只是叮嘱他要好好吃早饭。
第四天,外公连门都不敲,自己去晨练了。
言惟秋也不再找理由了。
两人心照不宣。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江月白给他打了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时,言惟秋慌了手脚,他这时正在炒茶,差点把手给烫着了。
在铃声快要结束时,言惟秋才接通了电话。
“喂?”
“小秋,我出院了。”江月白的声音有些兴奋,他正在回家的路上。
言惟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小声地问了句:“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嗯,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江月白声音带着歉意,他没想到会突然进入易感期,原本他和言惟秋约好了那天晚上去吃海鲜自助的。
“那个……”言惟秋犹豫再三,还是没办法开口。
江月白还在看机票,一边看一边跟言惟秋说:“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发,我先把机票买了吧?”
“小白。”言惟秋看着手背上被高温烫到鼓起的小水泡,他微微启唇,磕磕巴巴地开口:“我,不是,你听我说,先别买机票。”
江月白滑动屏幕的指尖微微顿住,轻声说道:“怎么了?”
言惟秋的眼眶积聚着泪水,他深吸一口气,怕江月白听出他的异样,“小白。”
可是无论怎么掩饰,他哽咽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旅行了。”
江月白握紧手机,听到言惟秋的哭声,让他心里很难受,他轻声哄道:“小秋你先别哭,不能去旅行也没关系的。”
听到这句话,言惟秋怔了怔,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滚滚落下,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怎么会没关系。”
江月白最怕他哭了。
听到言惟秋哭成这样,江月白慌张得语无伦次:“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这次没机会我们就下次再去,一样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暑假去不了我们就寒假,今年去不了我们就明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别哭,我去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某根达斯?还是你想吃什么牌子?我现在就去买。”
言惟秋:“我不想吃冰淇淋。”
江月白继续哄道:“那你想吃什么?甜品?炸鸡?海鲜?”
“我现在不能吃零食,我刚出院,医生不让吃。”言惟秋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江月白哄他的原因,原本他还担心他这么一声不吭直接回了乡下养病这件事会惹江月白不高兴,现在却突然变得理直气壮了。
江月白:“什么?”
言惟秋拿出医生的话来搪塞他:“我前几天生病住院了,医生跟我说要静养。”
江月白的神色骤变,心弦绷得紧紧的,连忙追问:“生什么病了?严重吗?现在还有不舒服吗?医生还说了什么?”
听到他语气里的紧张,言惟秋反而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不满地控诉:“一个alpha将我推倒了,很用力地推了我一把,伤到了我的腰,现在还疼着呢。”
“搽药了吗?”江月白心疼地皱紧了眉。
言惟秋擦了擦眼泪,浅浅地吐了口气,再次跟他道歉:“小白,不能陪你去旅行,我觉得很抱歉。”
江月白轻轻笑了声:“没关系,等你养好病再说。我快到你家了,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
“呃,那个,小白。”言惟秋无奈地向他坦白:“我不在海城,我回乡下养病了,暂时不会回去了,我们可能要等到开学才能见面了。”
江月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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