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宗钧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似乎在笑:“是吗。”
但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去问她别的事情:“这周末我会回一趟NY,你要和我一起回吗?”
蒋宝缇的思绪完全就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立刻就将刚才的八字忘在脑后, 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她的确也该回去一下了, 半个月前某场赛事的主办方联系过她,她通过教授递交上去的那副作品得了奖。
虽然只是三等奖,但奖品和证书需要她本人亲自当场去领。
但有了之前的阴影, 她不得不事先询问宗钧行:“我这次回去,你还会收走我的护照吗?”
“不会。”他很快就回答了她,“你先准备一下, 不必带太多东西。你的衣帽间仍旧维持原状。”
蒋宝缇回国后还以为宗钧行会让人将她的东西全部扔出去。他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温和,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颗。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我的工作室也还在吗?”蒋宝缇更关心的是这个。
“嗯, 还在。”顿了顿,他又轻描淡写的补充一句, “有几个雕塑出现损坏, 我让人拿去扔了。”
“啊?”她愣住, 急忙问他, “是什么样子的?”
“白色石膏, 长着其他男人的脸。”他不紧不慢的描述特征。
蒋宝缇沉默了会:“那没关系,Kroos哥哥的没坏就好。”
她倒是挺会随机应变, 解释起那些雕像的来源,都是她小组里的白男同学,还有几个印尼人。
而且那些雕塑是小组作业,属于失败品。但她觉得毕竟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扔了也可惜, 就一起带了回去。
宗钧行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表太多感想,或是表现出其他情绪来。
他始终平静。
语气却明显缓和许多:“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大概半小时能到。”
“半小时啊, 可能太快了。”她在心里松了口气。看了眼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部分是给卢米和Max带的礼物,还有一部分是给saya和老师带的。
其余的则是这次去美国的必需品。
“没关系。”她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宗钧行让她不用着急,“堵车可能会晚一点。”
电话没有挂,宗钧行让她开着免提放在一旁。蒋宝缇本来是想拒绝的。
她发现他最近越来越‘黏人’了。
但想了一下拒绝的后果,她可能承受不了,还是乖乖听话的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在一旁。
“我在想要不要带这个。”她一边收拾一边嘴里嘀嘀咕咕。
宗钧行问她:“什么?”
“嗯……”她顿了顿,“内衣。”
“不用带太多没必要的东西。”宗钧行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做事一向讲究效率。
NY的家里,她的内衣几乎占据了一整面柜墙。
蒋宝缇犹豫了会,欲言又止道:“那好吧……是我上次逛街时特地买的情趣内衣。”
她觉得很好看,虽然它们看上去……不该遮的地方一处也没有遮住。
对了。
还有胸链。蒋宝缇买它同样是因为它好看。
一条极细的银链沿着锁骨向左右两边分别延伸出一条更细的银链,穿过腋下和胸部下沿,最后再回到颈部。
形成一个非常完美的,将胸部勾勒出来的轮廓线条。
蒋宝缇有些遗憾地将她从里面拿出来:“还有一条胸链,本来打算戴给你看的。可惜了。”
东西拿出来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撞击声,是上方用来作为装饰物的碎钻和细小宝石。她甚至能想到如此闪闪发光的东西穿在她一丝不挂的身体上,会有多好看。
蒋宝缇相信,宗钧行一定听到了。即使她现在的位置离手机有点远,即使胸链发出的声音并不大。
但她确信,宗钧行听到了。
因为他在沉默。这样的沉默只持续了几秒钟:“带上吧。”
他说。
蒋宝缇忍不住在床上打滚,滚完之后才开始取笑他:“你很想看对吗,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在得知我要带的物品是什么之后你才改口。”
“嗯。”他没有反驳,他回答她,“我很想看,Tina。我也很期待。”
蒋宝缇将头埋进被子里,她本意是为了故意调戏他,可宗钧行表达的太过直白。
他似乎不太喜欢婉转去表达一件事。
他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蒋宝缇便是在这样一位赏罚分明的daddy教导下成长的。
所以她也因此改变了很多。
她还是在宗钧行来之前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他只需要上楼替她将行李箱拎下去。
箱子很大,也很沉。里面甚至还放了一个层层包裹的石膏雕像。
她试着提了一下,纹丝不动。
但宗钧行单手将它拎起来,并没有显得丝毫费力。
蒋宝缇看见他的手臂稍微有些紧绷,袖箍让肌肉线条更加明显。她喜欢有力量感的身材。
哪怕穿着一丝不苟,仍旧有种性感的张力存在。
她跟在他身后,甚至想要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将自己一起抱下去。
过些天有场大秀,原本江云心约了她一起去。
但那个时候蒋宝缇已经坐在了飞往NY的私人飞机。
她在舷窗旁看着窗外的云层,白皙柔软,和此刻宗钧行掌心下的触感一模一样。
“还好吗?”
她的手撑在上方,掌心并不只按着一个位置,而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上上下下。
明明里面的温度适宜,但蒋宝缇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包括她的手。
甚至在透明的舷窗上留下了一层杂乱无章的巴掌印。
“还……还好,应该还好。”
她轻轻地喘着粗气。
“嗯。”宗钧行从身后靠过来,将她垂落在身前的头发轻轻拢在脑后,“头发好像长长了。”
他结实坚硬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手臂则牢牢地搂着她的细腰。
蒋宝缇觉得自己被禁锢了,她甚至没有任何动弹挣扎的可能。
宗钧行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传来,一如既往的优雅低沉,性感得要命。
“要去修剪一下吗,让它稍微短一点?”
“不……不要。”她努力将自己情不自禁伸出去的舌头收回来,尽量让自己的眼球不再上翻。
她实在不想通过面前的玻璃倒映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更不希望被宗钧行看到。这样的表情太色情了。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注意玻璃里的她。
“怎么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要忍着。”
“我没有……”她小声反驳。
“累了吗,去沙发上坐着?”
“可以躺着吗,我想躺着。”她想将整个人都埋进宗钧行的怀里,她需要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获取所需的安全感。
飞机已经升到了高空,外面的天色也开始逐渐变暗。还需要十几个小时才能落地NY.
也就是说,这十几个小时里,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一直在这个房间内。
桌上的醒酒器盛着一点红酒,更多的则倒进了旁边的两个玻璃杯中。
其中一只已经喝到几乎见底了,另一只也才喝了四分之一。
酒是蒋宝缇主动提出想喝的,虽然她酒量差,但此刻是和宗钧行在一起,就算喝醉了也没关系。
有他照顾自己。
她果然喝醉了,喝醉了就要将自己白天准备的那些衣服穿上。
她果然很适合那些衣服,以及那条胸链,因为宗钧行一直在夸她。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没有撒谎。
他的确被这样的她迷住了。
房间很大,是完全封闭的,床品也很柔软,蒋宝缇又想到自己刚才透过舷窗看到的云层。
它们带给她的柔软感觉是一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彻底黑透了。
蒋宝缇躺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出去吧,我困了。”
“就这么睡吧。”宗钧行摸了摸她的头。
“可……很撑。”
宗钧行只在意一点:“会不舒服吗?”
“还好,没有不舒服。”
“慢慢就撑习惯了。”他亲了亲她的耳朵,“Sweet dreams, My kitten.”
蒋宝缇半梦半醒间又睁开了眼睛,她有些惊恐和匪夷所思:“我感觉……它好像在慢慢膨胀。”
男人的怀抱和她密不可分,他说话时,她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胸腔的轻微震颤。
他仍旧只关心一个问题:“会不舒服吗?”
她摇头:“太大了。很涨,非常涨。”
“那就不用管它。睡吧。”他的声音温和,“需要我为你讲睡前故事来分散注意力吗?”
“我会更加睡不着的。”她很诚实。
“为什么?”
“听到你的声音我会忍不住想要亲一亲你。”她是真的很困了,就连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宗钧行笑了笑:“这是一句很好的告白。好了,睡吧,其余的不用担心。”
“嗯。”她在他怀里全凭本能地点了点头,其余的意识便全部没有了。
一觉睡醒,她躺在温暖干燥的被窝里,上面是洗涤剂的香味,混杂着她身上玫瑰浴盐的味道。
她低头看了一眼,真丝睡裙应该是宗钧行替她洗完澡后换上的。
但他的人已经不在里面了。
她洗漱完后出去,在客舱和酒吧区都没有看到宗钧行的身影。
还是那位空少用流利的英文告知她,Kroos先生一小时前去了会议室办公。
距离落地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这人还真是热爱工作。
蒋宝缇在外面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宗钧行看了眼已经被推开的门,和跨进来的那只脚:“我以为你已经进来了。”
好吧,她的确已经进来了。
她松开手,走到他书桌旁,身上的睡裙还没换。
宗钧行抬眸看了一眼,问她:“你穿着这身从卧室走到这里?”
他的话里并无责备。
蒋宝缇说:“我有穿内衣。”
“嗯。”他的手顺势贴放在她的腰上,替她揉了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腰疼不疼。”
“还行。”蒋宝缇打着哈欠,动作自然地坐在他的腿上。眼睛毫不避讳地去看他的电脑屏幕,“这是什么?”
“Renko.”他说。
好吧,她听不懂。难怪宗钧行从不在这方面瞒着她。
或许是知道她看不懂?
她发现自己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放在以前,她根本就不敢在未经他允许的前提下擅自将他的书房门推开,或是干扰他的工作。
宗钧行是个掌控欲极强,同时非常有边界感的人。
他希望蒋宝缇的人生完全被他掌握,但蒋宝缇只用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一下即可。
或许蒋宝缇之前一闪而过的那些念头并不是她多想了。
她认为自己只是他的宠物,他用来泻欲的工具。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宗钧行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你呢,Tina,你当时对我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或者说,有没有感情。”
蒋宝缇眼神闪躲。
她一开始是见色起意,加上觉得他是那个地方所有人当中地位最高的人。
她的慕强心理让她立刻就将目标锁定成他。
说爱吧……
她不确定有没有。
宗钧行温和一笑:“一见钟情的概率太小了,Tina.”
他很理性,这点倒是一成不变。
蒋宝缇为此有些不高兴,他哪怕是说点好听的话哄哄她也行啊。
显然,宗钧行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她的此刻所想。
他告诉她:“一段关系想要健康的持续下去,首先就是坦诚。如果我从此刻便开始欺骗你,这是一种非常不负责的表现——对你对我,对这段感情。”
他的话果然说动了蒋宝缇,她低下头去,认为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谎言不利于任何感情的发展。
“好吧。”她点了点头。
宗钧行让她站的离自己更近,那只手不断地替她揉着后腰,缓解昨天带来的酸痛。
“现在我可以询问你几个问题吗?”他再次占据了主导权。
她点头:“你问吧。”
“在遇到我之前,你有考虑过其他人吗?”
蒋宝缇摇头:“你是第一个。”
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见色起意,因为觉得他是那个地方最厉害的人,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变得如此卑微。
她抿唇,觉得难为情,说不出口。
“Tina,这么快就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他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威胁。他的手放在她的臀部上,仿佛只要她说错一句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给她一巴掌。
好吧,她记得。
相互坦诚才能健康的将一段关系维持下去。
“我见色起意……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帅。”她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
但她还是听见男人很轻的笑声:“没有其他了?”
她点头,还有。
但不愿意继续再说。
宗钧行见好就收,不再勉强她:“以后不要撒谎,能做到吗?”
她举棋不定,一直沉默,似乎还在思考衡量些什么。
宗钧行说:“Tina,这并不难。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你不用像从前那样害怕我,所以没有撒谎的必要。”
“那……”既然是平等的,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他,“这次回美国,可以先把我的门禁解了吗?”
他微笑着说:“去换衣服吧,飞机马上就要落地了。”
……
回到美国后,蒋宝缇火速和卢米还有Max约了一次。
今天她难得的和宗钧行申请到了不用回家的特权。
但她需要每隔三小时和他通话一次,需要开摄像头的那种。
当然,睡着了就不需要了。
三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蒋宝缇光是研究卢米的肚子就研究了很久。
小月份,还不是很显怀。
她的未婚夫开车送她来的,一辆二手皮卡。但他的长相还算清秀,至少不是蒋宝缇讨厌的粗脖子大胡子红脸长相。
同时他也很有礼貌,一一和她们打过招呼,还给她们带了自家种植的橄榄。
他告诉卢米,明天他会来接她,让她记得早点休息。
卢米点头,让他路上小心。
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蒋宝缇像是裁判,在旁边默默看了一会儿后,勉强给对方打了个及格的分数。
虽然他没什么钱,但最起码品行端正,长相中规中矩,而且对卢米好。
这已经是矮子堆里拔高个了。
难怪Max这次愿意帮她瞒着蒋宝缇。
“怎么样?”卢米一脸忐忑的询问蒋宝缇。她当然也希望能够得到好姐妹的支持。
蒋宝缇给出一个简短的评价:“还行,虽然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那天她们三个躺在一个桑拿房里,蒋宝缇犹豫好久之后才开口:“那个……我也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
“什么事?”一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是什么大事。卢米揭开面膜坐起来。
蒋宝缇深呼一口气,主动和她们坦白了所有事情,包括自己要结婚的事。
“What the fuck?”全程被蒙在鼓里的卢米最激动。相反Max由于知道事情内情,所以显得很淡定。
她早就觉得蒋宝缇会被那个男人吃死吃透。只要他不同意分开,这段关系就断不了。
对方一看就非常擅长‘玩弄’别人。
但Max不打算去劝Tina,或许是自己想的太片面了呢。毕竟她没有参与到他们的感情当中。
为数不多见过他的几次,还是因为Tina和他闹起矛盾离家出走。
而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对方都属于极为罕见的男性资源。
极为,罕见。
掐掉金字塔尖都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卢米为此还闹过一段时间别扭,认为蒋宝缇和Max孤立她。否则为什么只有Max知道。
蒋宝缇哄了她好久才彻底哄好。
那段时间蒋宝缇中美两边不断往返。
毕业的时间近了,她需要准备自己的毕业典礼。
并且,婚礼的时间也近了。
无论她的哪一次往返,宗钧行都会陪着她。
很难想象,曾经野心那样大的一个人,如今变得对她寸步不离。
家里这段时间也总有客人上门。蒋宝缇知道,他们的真正目标不是爹地更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那个人。
但宗钧行每次都没有给这个面子。
他本身就是一个冷漠疏离的人,他厌恶这种无用的向下社交,仿佛施舍一般。一味的浪费时间。
蒋宝缇还以为他会顾虑很多方面,从而稍作妥协和退让。
不过他没有。
他将全部的时间都放在蒋宝缇身上。
帮她改论文,为她介绍艺术方面的前辈。
这里的前辈属于那种她只在教科书上见过,并且还为数不多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泰斗级别。随便一幅画都能在佳士得上拍出九位数的高价。
蒋宝缇倒吸一口冷气,有些诚惶诚恐。
宗钧行看到她这副样子觉得好笑:“快睡吧,最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你今天要回去吗?”她带着期待询问。
“嗯。”他点头,抬腕看了眼时间,“我有些工作需要处理。”
“需要……出国?”
“嗯。”
她好奇:“哪个国家。”
他笑而不答:“你今天的好奇心有点重。快睡吧,乖宝宝。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他替她将被子盖好。
好吧。他既然这么说,那就代表他不想回答。
难怪他不撒谎。
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直接跳过,当然不需要撒谎。
蒋宝缇在心里不爽的想道。
其实宗钧行在她面前仍旧不算完全透明,他的产业很多,私产更是遍布全球,蒋宝缇早就发现了,无论去哪个国家,那里似乎都有他的房产。
在自己没有认识他的那二十年里,他的生活一定要比她的丰富精彩得多。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这段关系需要的就是坦诚。
可自己在他面前和透明的纸张没有任何区别,而他呢,还是满身秘密。
不过蒋宝缇也没打算追问下去。
她知道,只要是宗钧行不想说或是不想做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他。
哪怕是此刻有一把枪顶着他的额头,他也能保持无动于衷。
蒋宝缇不再说话了,打了个哈欠,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宗钧行最终还是留宿在了这里。
因为他看出了Tina的不高兴。她来例假了,激素产生波动,情绪也会变得不稳定。这顿时间她很容易陷入生气或是难过的情绪当中。
宗钧行洗完澡出来,身上穿了件深灰色的睡袍,腰间系着一条系带。
蒋宝缇并没有和她的家人住在一起,而是单独搬了出来,在市中心的一处大平层里。是爹地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宗钧行出来后,发现她还没有睡。过去将人抱在怀里重新哄了哄:“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总是生气会对乳腺不好。”她一本正经。
宗钧行笑着点头:“的确。”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他撒娇:“我是因为太饿了才睡不着的。”
虽然家里的阿姨下班了,但这里有一位现成的厨师。
——这位白人男性很擅长做西餐和法餐。
她笑嘻嘻地看着他,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上,充盈着胶原蛋白,令她的狡黠看上去多出了几分难以抗拒的可爱。
宗钧行低下头,灰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宠溺的笑。
“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才刚下锅,蒋宝缇仿佛闻到香味的小狗,迫不及待地走进来,站在他身侧,将脑袋从他正在煮面的那条手臂的臂弯中钻过去。
下巴搁在上面,手臂曲起的线条刚好和她的下颚线契合。
他将手臂上收,她的脸颊也因此被轻轻夹住,脸颊肉都堆在了一起,看着圆滚滚的,嘴巴也嘟了起来。
她也不反抗,反而笑眼弯弯,乖得要命。那双清澈透亮的桃花眼此时高高仰起,看着他:“哥哥,我可以先尝一口吗?”
宗钧行说:“还没熟,再等等。”
她眼巴巴地盯着他的胸口:“粉色的。”
腰带系的松松垮垮,睡袍有些敞开,从她这个角度能够若隐若现地看见睡袍后方的隆起。
将胸前顶至饱满。
“……”
“我可以尝一口吗?”她舔了舔唇角,再次礼貌且乖巧的询问一遍。
宗钧行眉头微皱,单手将这只‘碍事的猫’拎出厨房:“待会再说。”
哼!
被拒绝的蒋宝缇不爽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宗钧行眼神无奈。偶尔也会因为她的不听话而头疼。
但他早就深陷其中,并以此为乐。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在Tina睡着之后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上许多遍。
荷尔蒙的确是个非常神奇的东西,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在以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象到未来有一天,他毫无波动的情绪会被另一个人所影响。
他将她抱紧,视线放在那枚她佩戴在左手上的戒指。
这是将他们彻底套牢的信物,从她戴上的那一天,她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宗钧行低头吻住她的额头,又充满爱意地将她抱在怀里。
这样才是对的,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脉搏、她的人生。
全部都应该属于他。
属于他一个人。
她的父亲不配拥有,她的母亲同样也不配拥有。
她从出生那刻起就应该被他带在身边,由他亲自养育和教导。
“No matter what happens, we will always be together, forever.”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她的呼吸因为熟睡而变得平稳。宗钧行伸手去摸她的脊柱:“Tina,我需要你和我保证。”
“Can you stay with me forever and never run away?”
她的声音如同梦呓:“嗯……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你已经从我身边逃过一次了,我不容许它发生第二次。”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尽量吧。”她太困了,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Tina,请回答能,或者不能。”他很强硬,也很严厉。
蒋宝缇已经醒了,她在心里吐槽,听上去是多选题,实际上是单选题。
“我能做到,我保证。”她说。
她回答完这个问题没多久便再次枕着宗钧行柔韧结实的胸口陷入沉睡。
他应该说了句什么,但那个时候的蒋宝缇已经睡着了。
她的婚礼已经开启了倒计时。距离她的毕业典礼也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
宗钧行答应过她,会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他会坐在第一排,亲眼见证她人生中除婚礼之外的另一个‘大日子’
这样的日子妈咪和爹地没办法到场,至少还能有一个亲人陪着她。
蒋宝缇已经很满足了。
一年前她都还为此担心过。
她的毕业典礼一定只有她一个人。
孤零零地领完证书,孤零零地拍完合照,然后再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些收到父母亲人送来鲜花的同学。
她则站在一旁像只落单的流浪狗。
当时的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落泪。
不是因为毕业的喜悦而哭,而是因为孤独。
她讨厌孤独。
可是现在,她不用担心这些。她曾经所奢求过的,已经慢慢变成了现实。
第62章
按照宗钧行的信仰, 他们的婚礼应该是在教堂举行。
蒋宝缇还特地去问过这件事:“现在这样没关系吗?”
毕竟宗钧行为了她,已经做了太多违背他信仰的事情。
甚至是婚礼,也完全是遵循港岛这边的习俗来办理。
她家里人倒是没什么信仰, 虽然逢年过节会拜拜关公和妈祖。
宗钧行将桌上的那些戒指一枚接着一枚往她手上戴:“没关系, 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放弃我的信仰。”
他语气未免太过轻描淡写,给人一种并不在意的感觉。
此刻,他更关心她喜欢哪一枚戒指:“有你喜欢的吗, 没有的话我再让人重新定制。”
蒋宝缇看着桌上那些放在戒指盒中闪闪发光的珠宝钻石,如果她是龙的话,那么现在一定会认为自己生活在天堂里。
即使她不是龙, 她照样认为自己生活在天堂里。
好漂亮的戒指,每一枚都非常漂亮。并且都是特别定做, 一看就是按照她的指围和喜好来设计的。
缅甸蓝、缅甸红宝石、帝王绿翡翠、克什米尔蓝宝石……
每一样都非常稀有且昂贵,此刻却被随意地摆放在一起, 任由她挑选。
“之前那枚不算吗?”她问他。
“那是求婚戒指, 现在挑选的是婚戒。”宗钧行继续打开另一个戒指盒, 将她手上那枚摘了, 换上新的, “这枚喜欢吗?”
蒋宝缇低头,那是一枚名叫Kingsley Pink Horizon、枕形切割的粉钻。
很大, 佩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将她的手指衬托的更加纤细白皙。
那种高贵的华丽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有些难以取舍,咬着下唇为难道:“怎么办,都很好看……”
宗钧行笑了笑:“都是你的,慢慢挑。选一枚做婚戒就行。”
蒋宝缇突然觉得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
以前她觉得婚姻很可怕, 因为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但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她会觉得很幸福。
非常幸福。
尤其是此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有未的幸福。
“妈咪说过,被爱意滋养的小孩是会变漂亮的。”她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玩弄起他的领带。无名指上的戒指最终选定了最后试戴的那枚Kingsley Pink Horizon。
“你觉得我变漂亮了吗?”
她认为自己这个问题问的非常高明,如果宗钧行回答没有,那就说明他自己也认为自己不够爱她。
男人轻声笑笑,单手搂着她的腰,在她额上留下温柔一吻:“很漂亮,非常。”
他的嘴唇有些冰冷,但他的呼吸是温热的。
他收紧了手臂的力道,于是蒋宝缇靠的更紧,几乎就要埋进他的怀里了。
这个男人……
这个能够给她无限安全感的男人,即将从一个身份过渡到另一个身份了。
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蒋宝缇在他怀里抬头,用一种天真的眼神询问他:“那我们结婚后我还能叫你daddy吗?”
他往后靠了靠,给她留出更大的空间,好让她坐的舒服一些:“怎么叫、叫什么,是你的自由。”
蒋宝缇顺势坐起来,双手圈住他的颈项,脑袋埋进他的脖子里,使劲儿蹭了蹭。
温热的唇瓣抵在他的衬衫上,透过挺括的布料传到他的肌肤。
她软声软气地撒着娇:“您希望我这么叫您吗?daddy再用力一点,还要。想让daddy用舌头舔我,被daddy guan满了……”
面对她的故意挑逗,男人的神情没有十分明显的变化。他总是这样,情绪稳定,稳定到好像没有丝毫情绪。
但蒋宝缇乐于偶尔去做‘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宗钧行对她管教严厉,这样的话通常只能在固定的场景下讲出来。
往往的结局是她自食其果。
但现在不同,现在他们衣着整齐,楼下的客厅内有客人。所以宗钧行不会对她做什么。
蒋宝缇清楚这一点。
宗钧行不是那种会被精虫上脑耽误正事的人。
他更加不是管不住自己下体的人。
所以当他用手去抚摸她的下巴时,她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存在,反而好奇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替她将蹭乱掉的头发重新整理好:“那下次不戴了,堵一整晚。”
他靠近她耳边,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让它凝固在里面,填满你的小肚子,好不好?”
蒋宝缇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在被舌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那种酥麻感从耳朵传到头皮,又从头皮传到四肢百骸。
她从前一直认为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除了她自己),毫无缺点和短板的人。
直到遇见了宗钧行。
她是被他的气场所吸引的,逐渐又为他的魅力而折服。
他其实是个非常非常危险的人,神秘,可怕,同时又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
所以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带给人的感受更加直观和强烈。她的心跳在加速,温度在升高。恨不得现在就跨坐上去。
嗯……好吧,她还是应该保持一些理性。毕竟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确非常性感,但真的实践起来,还是很难受的。
堵一整晚的感觉并不好受,更别说是……
家里最近很忙碌,祈福仪式除了去寺庙,还得在家里举办一次。
需要提前准备祈福需要用到的供品。还有一些婚礼常备的瓜果。苹果橙子之类的,同样也是习俗,寓意着平安圆满。
以及红枣花生和桂圆,寓意早生贵子。
蒋宝珠和齐文周的婚礼举办的太过匆忙,这些仪式也没来得及准备。所以这次算是家中第一次操办这些。
蒋宝缇单独带着宗钧行去了一次寺庙。
祈福是港岛的习俗,美国肯定没有。
他们一定是去教堂祷告,接受牧师的祝福。
“新婚夫妻都需要提前过来祈福的。”蒋宝缇告诉他。
车就停在寺庙外的一处空地,四周种满了梧桐树。如果是秋天的话,风景会更加好看。
宗钧行见她穿得少,将车上最常备着的披肩拿下来,替她围上。
往往这种时候蒋宝缇都会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他的照顾。
今天的天气不错,有云没太阳,微风阵阵。寺庙建在山上,树荫也很阴凉。
人并不多,有些是来祈福求平安的,有些则和他们一样,即将结婚或是已经结婚的新婚夫妻。
蒋宝缇为了好看,特地穿了一件修身款的旗袍。
甚至为了显得成熟一些,专门将头发盘了起来。
当那张略带些婴儿肥的巴掌脸全都露出来时,还是显得太稚嫩
她属于偏大一些的五官,鼻子却很小巧。拼凑在一起有种洋娃娃的精致感。
唇红齿白,皮肤细嫩,身上那种年轻女孩的元气令她在这个庄严肃穆的古刹之地异常鲜明。
尤其是和宗钧行这个儒雅稳重的成熟男性站在一起时,二人的反差感更加明显了。
她低头看着他用披肩将自己的手臂和肩膀包裹起来。故意问他:“你说别人会误以为我们是父女吗,你看上去很像我的daddy。他们或许会问你是不是很小就有了小孩,甚至还是未成年的时候。”
他不以为意,淡声回答:“如果他们真的这么询问我,我会承认。”
承认她是自己年少犯错而存在的产物,是自己的女儿。
蒋宝缇抿了抿唇,明明问题是她主动挑起的,此刻又有小小的不爽。
他身上究竟有没有弱点。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无时无刻都能够保持从容不迫的。
她脚上踩着一双六公分的细高跟,仍旧比宗钧行矮上一大截。
原本她是想穿那双那双十公分的,宗钧行说太高了,会累,还容易崴脚。
蒋宝缇退而求其次换了双八公分的,他仍旧摇头。
最后她只能拿出那双六公分的,还仰着脖子强调:“不能再低了!”
她那副样子就像是一只龇牙咧嘴,自认为吓人的小猫。叉着腰恶狠狠地冲他炸毛,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权益。
现在就被他管的这么死,结婚后岂不是连穿衣自由都没有了。
好在宗钧行没有继续反对,他也知道,一味的管教只会让她逆反。偶尔的宽松对待是非常必要的。
此刻,她摒弃掉心里的不爽,过去挽他的胳膊:“上一次来这边,还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想不到再来是和你一起。”
“十三岁?”宗钧行的手缓慢地搭上她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亲昵地抚摸了几下。
“嗯,那个时候还是妈咪带我来的。还有齐文……”说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
该死,她的嘴巴总是比脑子快。
宗钧行似乎并不在意,反而贴心地替她将没说完的话补全:“齐文周?”
“嗯……”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没底气,用心虚来形容更加贴切,“那个时候他经常来家里做客。”
他询问的非常温和,没有任何咄咄逼人,也没有阴阳怪气:“是来家里做客,还是来找你。”
像是一位关系小辈私生活的长辈。有的只是随和的关怀。
“应该是做……”
她话没有说完,宗钧行轻声提醒她:“不要撒谎,Tina,我希望你是一个诚实的孩子。”
话里藏着强势的压迫感,让人很难忽视。
好吧。
她老实交代:“应该是来找我的。”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他淡声评价。
“还可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个我应该和你说过。他爹地和我爹地属于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否则也不可能会想到两家联姻了。”
“是吗。”他又问她,“他最近有没有和你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她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
她想起在美国时的那一次,她因为齐文周的事情和宗钧行吵过架。宗钧行理性的告知过她,她收留齐文周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危害。
当时他就说到了他和蒋宝珠的婚约。
再怎么样,蒋宝珠也是她的姐姐。
她点头:“我明白的,我和他最多的联系就是在家里的餐桌上。”
“嗯。”他很欣慰,“你做得很好。”
蒋宝缇已经挽着他的胳膊走上台阶,他今天的穿着同样很正式。
是传统的西装三件套,衬衫马甲和外套一应俱全,领带是暗红色的。
蒋宝缇很喜欢他穿正装,虽然他穿其他的也很好看。尤其是小一个码数的高领毛衣。
能将他的身材完整的勾勒展示出来。饱满的胸大肌,粗壮的手臂,结实遒劲的腹部肌肉。
比直接不穿更加性感诱人。
蒋宝缇觉得自己是被引诱了,她以前才没有这么‘好色’——像个屌丝男一样,疯狂迷恋别人的身材。
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宗钧行的错。
即使这样,即使很迷人。但她仍旧最喜欢穿着正装的宗钧行。
量身裁剪的高级定制,面料考究,所有尺寸都完美贴合他的身形轮廓。
将他儒雅古典的气质无限放大。
在她看来,穿着西装的宗钧行就像是一件被精心‘包裹’的礼物。
最后还是会被她亲手拆开,然后慢慢享用。
男人垂眸,注意到她唇角的笑,眼眸微眯,伸手去戳她的额头:“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迅速回神,又迅速摇头:“没什么。”
“在想该如何脱我的衣服?”他直白地将她的内心想法说出来。
蒋宝缇吓了一跳:“你连这个都知道?”
他轻笑一声:“你盯着我的臀部看了十分钟。”
“……”
“你会觉得我很……下流吗?”
因为难为情而沉默了许久,蒋宝缇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他反问她:“为什么会用到这样的词汇?”
“因为我总是想象这些。”她抿了抿唇。
他的态度很包容:“这很正常,tina。如果你已经开始对我的肉体不感兴趣,那才是不正常的。”
蒋宝缇眼前一亮,罪恶感瞬间少了一半。
“不过……”他沉默片刻,“你可以适当收敛一些,现在是在寺庙。”
他不提醒她差点忘了。
这样的事情居然需要一个洋老外来提醒她!
蒋宝缇瞬间恢复了一脸虔诚。
宗钧行则似笑非笑地看着装模作样的她。
祈福结束,蒋宝缇拉着宗钧行又去拜了月老,还往那棵槐树下挂了自己的心愿。
她不许宗钧行看自己的,却偷偷地去看他的。
宗钧行并没有像她那样幼稚地伸手挡住。
——即使他并没有想过要去看她的。
他尊重别人的隐私,也不会存在多余的窥探欲。
蒋宝缇的小脑袋做贼一样地从的手臂下方钻过去。她好奇像他这样拥有一切的人,还会渴求什么。
却见他用漂亮的行书写下:——希望蒋宝缇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他没有写Tina,而是写的蒋宝缇。
他真的在任何方面都没有短板,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写出一手漂亮的行书。
“你是故意这样写的吗,为了让我看到,让我开心,让我感动。”她故意这么问他。
宗钧行不否认,也不承认。他很少在这方面去多做解释。
或许是觉得没必要,也或许是觉得没意义。
别人都是扔上去的,他个子高,可以轻松地用手挂上去。
写满心愿的木牌和其他木牌挂在一起,风一吹,上面的红色缎带有些凌乱。
宗钧行低下头:“不知道灵不灵验,但我的Tina健健康康就好。”
他的Tina.
蒋宝缇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那番话,还是因为他的这个称呼。
她觉得他很犯规,总是会说出一些让她感动的话来。
老男人在这方面的经验果然更丰富。他平时身处的地方危机四伏,勾心斗角,接触到的人也同样危险。
他都能从容应对。
更何况是她,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
他想让她感动太容易了。嗯,一定是这样!
蒋宝缇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被心机深重的美国佬给迷惑心智。
否则一旦结婚,她就会立刻沦为夫管严,这事关她下半辈子的地位。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藏住了自己的感动,瓮声瓮气的说:“我用你的衣服擦了眼泪,你会嫌弃吗?”
“没事。”他此刻的纵容和过度溺爱孩子的父亲有什么区别,“回去之后也是由你亲手脱掉它们,你不嫌弃就够了。”
呜呜呜呜呜。
他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同意了她将他当成一件礼物拆掉吗。
“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张精致华丽的巴掌脸上,眼睛微微红肿,鼻头也是红红的。
像一只小驯鹿。
宗钧行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柔软。
因为她而柔软。
如此可爱的小驯鹿。
他摸了摸她的脸:“不是还要算八字吗?算完了再回去。”
“可是不是已经算过了吗。”她疑惑,“爹地拿着我们的八字算过了。”
因为这件事,爹地最近的态度其实稍微有些紧绷。那些长辈都非常迷信,更何况是坚守了几代人的习俗。
换做其他人,八字不匹配到如此地步,哪怕再需要对方的帮助,爹地也会态度坚定的否决掉这门婚事。
毕竟在长辈们的眼中,八字不匹配的两个人一旦结合,就等同于逆天而行。
严重些是会毁掉两个家庭的。
当然,蒋宝缇倒是不怎么信这些。
她和陈源一的八字还是天作之合呢,
她相信宗钧行这个美国佬应该也不会信这些。在他的国家,根本没有八字这一说法。
不过……来都来了。
算八字的老先生在寺庙门口,旁边有一棵巨大且茂盛的梧桐树。
平时这里通常会排很长的队,好在最近并非拜神的大日子,庙里人少,在这排队的也没几个。
对方按照流程询问了双方的八字。
蒋宝缇说完后,对方确定了四柱之后开始排盘。
宗钧行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等候,蒋宝缇则坐在椅子上,神情认真。
即使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上次帮爹地测算八字的应该也是这位大师。他很有名,甚至有不少达官显贵会专门来港岛找他测算。
可是最后得出的结果却令她匪夷所思。
“很罕见。”他说,“你们的八字匹配度非常很罕见。”
蒋宝缇点头,百分之三的确罕见。
她站起身,想要谢过对方。
却听到他再次开口:“匹配度这么高的非常罕见。我第一次见到匹配度百分之百的。”
“……”她开始沉默了。
不是只有百分之三吗?
蒋宝缇总觉得似曾相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她可能遇到了鬼打墙。她觉得这一幕发生过。
或许……是她记错了?
但不待她细想,宗钧行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成功从此事上面引开:“婚礼那天我的家人会过来。你介意吗?”
他在询问她的意见,了解她的感受。毕竟这是他们共同的婚礼。
蒋宝缇和他所谓的家人虽然只接触了短短的几天,但那些贵族们居高临下的样子深深刻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他们真的很像美剧里演的那些old money和西方贵族。
优雅的谈吐,极其注重礼仪。继承的爵位与领地,占地面积大到吓人的庄园内,拥有几百位佣人。
身份尊贵到,从衣食到住行样样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阶级与权势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他们能用风趣儒雅的态度对待你,但神态和眼神丝毫不掩饰对你的轻蔑与睥睨。
和港岛的传统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蒋宝缇就有些头疼,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朋友也被如此对待。
她有些犹豫的询问:“他们一定要来吗?”
“当然不。”宗钧行回答。
他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波士顿的庄园也很少回去。每年接收到的无数邀请函都是由管家来处理。没有一封能够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如果说傲慢是这群贵族的原罪,那么宗钧行是这群人中罪孽最为深重的。
他补充:“但是,我认为他们来一趟或许会更好。我了解过中国的婚礼,需要双方家长到场。Tina,我不在意这些,但我应该重视。”
他想给她一场完整的婚礼,让她觉得自己被重视,被尊重。
好像的确是这样。蒋宝缇再次因为他的话而动摇。
可她仍旧担忧。
宗钧行温声安抚她:“他们比任何人都懂礼仪和分寸。上次你和我一起回去,他们都对你很友好,不是吗?”
“是很友好……”可她能感受到,那些友好不是对她,而是对宗钧行。
“有我在,他们每一个人都会乖的。”他说。
他用‘乖’去形容那群对蒋宝缇来说高高在上的人。
她猛然惊觉。
他或许不仅没有拿他们当亲人,甚至是只当他们是和William一样的‘狗’
看来他是真的对他们没有丝毫感情。
不过没关系,她来当他最爱的亲人。
第63章
婚纱是直接空运过来的, 那位有名的意大利造型师Bach负责蒋宝缇婚礼当天的妆发。
婚礼持续的时间有些长,一共三天,同样属于港岛的习俗。江云心得知造型师是那位曾经担任过ALgus杂志主编的Bach后, 整个人都快要仰躺倒地。
“天呐, 她不是早就退休了吗?”
Bach十五年前给那场非常有名的名模大秀担任过主造型师之后就一战成名。那场秀直到现在都是永垂不朽的经典。
被无数名人和超模拿来当做妆容参考。
但她本人对名利没有追求,包括十五年前那场大秀也只是为了还教授一个知遇之恩。
蒋宝缇非常迷恋这种华丽又精致的妆容,初中时期还专门研究过她的仿妆, 只可惜画的不伦不类。
江云心记得她曾经放下过豪言,以后自己的婚礼一定要让她来为自己化妆。
当时江云心和其他几位朋友还笑话过她:“那你爹地要更加努力的赚钱了哦,争取先登上福布斯排行榜前十再说。”
想不到居然成真了。
蒋宝缇洋洋得意, 还带了一些些娇矜的臭屁:“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都会得到。”
虽然完成这一切的是宗钧行。
她下巴抬着, 属于大小姐的骄纵再次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云心觉得现在的蒋宝缇和初中时那个公主病彻底重合了。那个时候的她还没经历过母亲病重的苦难,是家中最受宠的小孩, 那种被爱滋养出来的乐观开朗在她身上被最大化。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小的时候江云心就很喜欢她。
她身上有一种魔力, 带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世界就是围着我转的, 你要是看不惯我那你就去死啊。”
江云心至今还记得她在面对欺凌时, 笑意吟吟说出这番话的样子。
唉, 可惜,这么可爱的宝宝缇, 要被一个美国佬给娶走了。
她过去抱她,感叹道:“他要是敢打你,你就和我说……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忙。”
蒋宝缇也抱着她:“他不会打我的,你放心。”
然后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嗷嗷哭。
江云心离开后,宗钧行帮蒋宝缇洗澡。他们泡在同一个浴缸里。
是她要求的, 她撒娇说自拍了一天,手都举累了。
Bach今天为她试妆结束, 她觉得自己漂亮得不行,不拍几张照片实在是可惜了。
于是坐在化妆间里拍了好几个小时。
手机里的内存直接少了一个g。
她撒娇很缠人,宗钧行偏偏就吃这一套,自然不可能拒绝。
只是他手头上还有些工作需要他处理。蒋宝缇听到他的话后,将头埋到灌满热水的浴缸里,说要把自己给淹死。
浴室门是开着的,里面除了干湿分离的洗浴区,旁边就是她的护肤区。很高的两排柜子,放满了她的护肤产品。
蒋宝缇通常都得在里面待上两个多小时才能出来。
门没有关,宗钧行的电脑就放在客厅。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此时只能看见巨大的浴缸,热水上面漂浮着红色的玫瑰花瓣,旁边的大理石台面则是她准备洗澡时喝的牛奶,还有一些切块水果。
宗钧行眼神无奈,走进浴室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你要真的淹死在浴缸里,明天就能上社会新闻。”
一听到这里,她瞬间就不想死了。
“那好丢脸,蒋宝珠一定会开心死的!”
她身上全是水,头发也湿淋淋地贴在肩背上,白皙曼妙的身形一半在他眼底,一半则在水里。被玫瑰花瓣挡住,只能隐约瞧个仔细。
她似乎长大了一些,和刚跟在他身边时相比。
年龄大了,别的地方也……
宗钧行优雅地收回视线,询问她:“要我帮你洗?”
“你要是不想帮也没关系。”她善解人意地说,模样乖巧,“大不了我就淹死我自己。”
他无奈地摇头,最后还是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衬衫和西裤依次脱掉。
在旁边的淋浴区将身体冲洗干净,然后才走到浴缸旁。
蒋宝缇一抬头,看到可怕的画面,她急忙红着脸将视线挪开。
她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此刻的宗钧行看上去分明是一副稳重自持,清心寡欲的神态。
偏偏身体却……
“为什么会这样……”
宗钧行进浴缸之后,她明显感觉到水位上涨了许多。
他的体温与男性荷尔蒙无孔不入地将她包围,蒋宝缇感知到成熟男性带来的那天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像是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逼至角落。
“这很正常,tina。有反应说明我是一位xing功能正常的男性。”他抱着她,让她稍微往前一些,“人类和动物的本质区别,是能够克制冲动。”
“所以你能克制住,对吗?”她轻声问他。
“当然。”浴缸内倒入了精油,是蒋宝缇喜欢的玫瑰花香。
他看了眼旁边琳琅满目的洗浴用品,最后选了其中一瓶,倒入适量在掌心,揉搓出绵密的泡沫之后才去为她清洗身体。
温热宽厚的手掌才刚贴上她的腰肢,她就轻轻哼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弓了弓。
她觉得宗钧行就像是行走的椿药,否则为什么被他碰一下她就想要咬嘴唇,想叫出声。
身后的男人却无比平静:“会痛?”
“不……”她摇头,“有点痒。”
“嗯,我会尽量避开这里。”他非常绅士地将手换到她的后背。
白皙纤薄,线条越往下越内收,腰肢的宽度恰好够他一掌宽。
她的手臂搭在大理石台面上,湿透的长发被拢在胸前。将后背完整的展示在他面前。
宗钧行的手刚碰上去,她再次弓了弓腰,反应和刚才一样。
宗钧行垂眸:“这里也痒?”
“嗯……”她有些难为情,不肯说实话。
他眼神了然,片刻后,手在她的臀上轻轻拍了拍:“转过来吧。”
“什么?”她一个激灵,反应比刚才更大。
宗钧行的手拨开挡住视线的玫瑰花瓣,视线往水下看了一眼:“不先把它安抚好,这个澡可能需要很久。想要什么姿势,搭肩还是缠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很轻的笑。
蒋宝缇脸一红,娇滴滴地缠上去,抱着他;“就这样吧。是你想要的,我才没有……我只是勉为其难满足一下。”
他牢牢托着她:“嗯,是我想要的。”
那个澡自然洗了很长时间,蒋宝缇甚至觉得自己的皮肤都泡的有些发白了,所以后期的皮肤护理也比平时多花费了一些时间。
但不用她亲自来,所以还算轻松。她只需要躺在上面就好。
有人服侍的感觉真好。
婚礼和她的毕业典礼只相隔了几天,是宗钧行故意这样安排的。
婚礼的场地选在埃拉丹岛,那是宗钧行的私人岛屿。
南半球的六月是冬季,树上结着冰霜,流动的湖面也均被冻住,厚重的积雪堆满了屋檐。
驯鹿拉着雪橇在路面留下一串串很长的痕迹。
远处甚至还能看见逶迤起伏的群山,黑灰色的山顶上同样覆盖着积雪。
随处可见的树屋,精致小巧。
这是一座梦幻和浪漫并存的岛屿。
婚礼在室内,四周的透明玻璃让人仿若身处童话故事中。
数十万支的朱丽叶玫瑰与还有玛格丽特王妃,专门从荷兰空运过来。
整个巨大的玻璃房子被装点成只在她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数百位工人整整耗费半个多月才将这座无人居住的岛屿建造成蒋宝缇理想中的居住地。
每隔几十米才能看见的小房子,前面立着昏暗的路灯,将周围那一小圈的白雪映亮。身后的小房子,暖黄色的光从玻璃窗透出来。
会有驯鹿拉着雪橇路过,在铺满白雪的路上留下一串车轮的痕迹。
路边的杉树上挂满银霜。
晚上能看见极光,还可以冰钓,到了圣诞节能看见胡子花白的圣诞老人。
这是她小时候时常梦到的画面, 后来她将它们写进日记本中。因为知道实现不了,所以偶尔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构想。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居然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她少女时期所做过的浪漫而梦幻的一场梦,会从她的梦境中走出来。
婚礼现场的布置也完全是按照蒋宝缇的喜好,华丽的艺术气息。
那尊她只在课本上见过的雕像被摆放在角落,墙壁上挂着她的作品。
十九世纪的古董餐具,高雅华丽的造型,本该出现在拍卖会上,单独一件都能被拍出超高的价格。
此时被整齐摆放在餐桌上,随处可见。
为了隔绝外面的寒冷,后花园四面都有玻璃阻挡。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花房。
采用的特殊材质,不必担心会起雾气。
往窗外看,能看见只属于冬季静谧神秘的大海。
江云心从飞机落地的那一刻表情就没有恢复过平静。
蒋宝缇睡了不足五个小时就开始起床化妆,身上穿着丝绸晨袍,长发被挽在脑后,等待待会单独做造型。
江云心靠着落地窗,看着窗外的那些房子,在这座几乎无人居住的小岛上,它们十分松散的分布在每一个角落。
像她们小时候最爱的那些童话故事中的世界。浪漫到不属于现实。
“天呐,我还以为我在做梦。这整个岛都是他的吗?”
蒋宝缇知道宗钧行有很多资产。除了股票基金还有债券之外,他的土地使用权和建筑房产也很多。
包括这些不知名的岛屿。
当然,他买下这些小岛的具体目的蒋宝缇不太清楚。可能也是理财投资的一种,为了发展旅游产业,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蒋宝缇很少过问他的事业。
因为问了他也不会说。
“他第一次带我去的小岛上还有一座非常大的火山,而且还是活火山。当时我差点吓死。”
江云心抱着胳膊一直在感慨,从她的神情就足以看出她有多震撼:“我富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如此切身实际的感受到我到底有多穷。”
她再次趴到落地窗上欣赏外面的雪景:“我太爱这个地方了,我真想死在这里。”
蒋宝缇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宗钧行将这座小岛送给我的了,所以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哪怕在这里定居都可以。至于食物,每天都会有人空运。或者你也可以在这里种种菜养些家禽。”
江云心终于也体会到了闺蜜恋爱的好处。
蒋宝缇从小到大不缺人追求,但她每次都是高姿态的拒绝。导致那些追求过她的人最后都会脱粉回踩。
别人的闺蜜恋爱谈的热火朝天,连带着闺蜜都能收到对方男友送来的礼物。而江云心,只能和蒋宝缇一起接受那些脱粉回踩的前追求者们释放的恶意。
如今终于让她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婚礼是在中午举行。
按照港岛的习俗,其实并没有繁琐的接亲步骤,新婚夫妻通常只在那扇门打开之后才能见到彼此的第一眼。
为了保留神秘感,蒋宝缇特意没有提前让宗钧行见到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她同样也没见过他。
不过她觉得应该没什么区别。毕竟他平日里的基本穿着就是西装。就算是新郎服,应该也特别不到哪里去。
Max全程都坐在蒋宝缇的身边,看到她的妆容逐渐变得完整,她眼眶一热,流起眼泪。
卢米在旁边笑她:“今天可是Tian的大喜日子, 你不该哭的。”
Max很少哭,她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但是此刻她实在忍不住:“没办法,我的情绪太复杂了。我很高兴Tina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又不舍她要嫁给其他人。”
卢米说:“开心一点,就算她不嫁给别人,你也没机会。中药都没办法将她的性取向调理过来,你更不可能了。”
这句话非常有效,Max果然不哭了,但她开始和卢米用言语掐架。
至于江云心,她由于英文不好,听不懂,只能由蒋宝缇全程翻译。
婚礼现场,宾客提前几天分别搭乘几架私人飞机登岛。被安排住在岛上,全部佣人侍者和厨师加起来一共几百名。
爹地和妈咪今天穿着隆重手挽手出场。妈咪已经很少出席这样人多的场合了。一是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二是爹地担心她会给他丢脸。
可今天不同,今天是他们女儿的婚礼。
那些宾客纷纷前来祝贺,热络的笑里带着一丝不露痕迹的恭维。爹地显然很吃这一套,从始至终笑容都没有从脸上落下来。
齐文周一身西装,以蒋宝缇姐夫的身份,不得不陪同蒋宝珠一起出席。
神情肉眼可见的暗淡。老实讲,他没办法真诚的祝福缇缇新婚快乐。因为在他看来,这场婚礼是那位宗先生处心积虑的谋划。
他当初安排专人专机将他从美国绑回中国,并胁迫他的父亲尽快为他完婚。
不过就是因为得知自己和缇缇从小青梅竹马,而他又喜欢她。
说得好听是为缇缇着想,实则是为了铲除自己的障碍。
蒋宝珠在此刻和他倒是一致,她的脸色同样难看,恨不得将手里那只水晶酒杯给砸了。
蒋宝缇的婚礼越是盛大,就显得她越发可怜。
凭什么她的婚礼仓促完成,日子随意定下,甚至连媒体都来不及通知。
蒋宝缇却可以如此隆重的举办?偏偏她连争都没办法争,因为这场婚礼爹地几乎没出过力,都是由蒋宝缇的丈夫一手策划。
她气到将手里的酒杯重重放下,转身想要离开,却不慎撞到人。
对方看上去很年轻,一头金色短发,蓝眼眸,立体骨相,典型的欧洲人。
蒋宝珠整理了下情绪,礼貌的和对方道歉。
对方显然并不领情,看她一眼,傲慢的眼神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滚开。”
流利的伦敦腔发音。
蒋宝珠的英文还行,自然听懂他在说什么,更恼火了:“我和你道歉了!”
他冷笑:“是吗。你和我道歉,与我让你滚开并不冲突。”
他身上那种目空一切的蔑视真的让人异常烦躁。
蒋宝珠还要说些什么,爹地在远处见到这边起了冲突,过来拦她:“行了,这位应该是你……妹夫的家人,友善一些。”
他们的西方面相如此明显,一看就知道和谁有关。
恰好Oliver的母亲在此时也过来了,她是位非常美丽的金发美人,穿着十分得体,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古典高贵,并且雍容华丽的气质。
那头金发更是为她增色不少。
老实讲,她绝对是蒋宝珠所见过最美的女人了。她甚至比电视剧中那些选美冠军还要美。
并且她美的非常昂贵。当然,这里的昂贵指的是她的地位和身份。
她的气质太过优雅。她的美丽令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这位少年的母亲,太年轻,保养的非常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西方人的骨相都抗老。
“Oliver, apologize to her. This is your Aunt Tina''s sister.”
(Oliver,向她道歉,这位是你缇娜阿姨的姐妹)
那位金发少年不为所动,眼里的傲慢毫不掩饰。
“如果让你叔叔知道,你在他如此看重的的婚礼上闹事。他对你做了任何事我都不会阻拦。”
金发美人慢条斯理地说出这句提醒和警告并存的话来,对方立刻没了刚才的气焰。
仿佛是被冻住又敲碎的冰块,成了微不足道的一小块。
他不情愿地开口:“非常抱歉。”
毫无诚意。
“没……没关系。”
直觉告诉蒋宝珠,别和这群人扯上任何关系,她一个也得罪不起。
该死,如何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裙子上方的纽扣,是一颗颗完整的蓝钻。
她越发好奇那位Kroos先生的身份了。
他或许是有单独领土的贵族后裔?
的确如蒋宝缇担忧的那样,宗钧行的那些家人根本没办法融入到热闹的氛围当中。他们太高傲了,即使良好的礼仪和教养令他们能够在面对那些主动示好以友好的态度从容应对。
但他们的友好都是浮于表面的,很虚伪。
哪怕他们的确非常听话。
和宗钧行承诺的一样,很‘乖’
婚礼上所有食材和酒都是由专机空运而来。
苏格兰的大西洋鲑鱼,地中海的蓝鳍金枪鱼,俄罗斯白鱼子酱……
至于酒类,则是直接从他的私人酒庄运来的。
波尔多红葡萄酒、勃艮第、罗曼尼康帝等等。
以及最重要的香槟。
临近婚礼前期,灯光暗淡下来,好几架无人机盘旋在上空,将婚礼全程多方位记录。
乐团演奏的曲目从《春之梦圆舞曲》更换到《卡农》
入场前,蒋宝缇非常紧张,她一旦紧张话就会变得非常多。
她说怎么办,这是我第一次结婚,完全没有经验,如果我到时候不小心踩到婚纱拖尾摔倒了怎么办。
江云心安慰她不会的,会有人提前替你将拖尾整理好。
今天的蒋宝缇真的好美好美,美到江云心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她之前觉得蒋宝缇能够拥有如此完美的婚姻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可是她现在觉得,那位宗先生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所以才能娶到蒋宝缇。
她真的太美了,美到她失语。
这条从起稿设计到最后成品的婚纱,穿在她身上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西方中世纪的优雅美学,古典蕾丝上方镶嵌着无数颗细小碎钻与水晶,能在走动间闪烁如星光一般的璀璨。
层层叠叠的蓬松裙摆,掐腰设计,整体的面料用的是缎面,质感古典而优雅。
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并没有画上过于繁琐的妆容。造型师只是将她的优势放到更大。
鼻梁高挺小巧、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唇形饱满可爱。她的头型也很完美,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盘发。相比起来,她的头纱稍微华丽一些,古典蕾丝,上方的设计很精巧,采用的工匠手绣。
蒋宝缇站在城堡里面,待这扇厚重的大门打开,她即将通往另一个世界。
象征她另一段人生的世界。
“紧张吗?”作为伴娘的江云心询问她。
她手中拿着捧花,站得笔直,身后的拖尾被精心整理好。
如果她能够拥有一面落地镜,她一定会为此刻的自己迸发灵感。她会成为自己的缪斯的。
蒋宝缇点头,又摇头:“我应该紧张的,但……”
只要一想到这扇门打开后,她第一个看到的会是谁,她就一点也不紧张了。
真的很神奇,就是这样一个人人畏惧的男人,却给予了她全部的安全感。
将她内心的空缺补齐。
妈咪说过,当你委屈难过时,想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妈咪,而是对方时,说明他就是你应该珍惜的人。
好像的确是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委屈难过时想到的不再是妈咪。
而是宗钧行。
——要是他在就好了。
——他一定会替我处理好所有的麻烦。
她深呼吸,心脏突然跳动的非常快。
她要结婚了。真是不可思议,她居然要和宗钧行结婚了。
从今天开始,她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会成为她的丈夫。
婚姻的确很奇妙,能让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成为最亲的亲人。
那扇木门逐渐朝两边打开,蒋宝缇闻到了花香。
木门通向的是一条漫长的红毯,站在尽头的是她需要携手一生的人。
爹地站在一旁,蒋宝缇有些紧张地握紧花束,另一条手臂则挽着爹地的手。
她虽然没有看过宗钧行穿上新郎服的样子,但她心里大概有数。
可当那扇门打开,众人的视线纷纷默契地望向她,包括红毯尽头的男人。
他的高大身材在人群之中更加显眼。量身订做的white tie,这是最正式的男士礼服。
黑色牛津鞋,传统的缎面领带。
他站在那里,回头看她。从肩到腰,再到双腿。充满雄性张力的肌肉被掩盖在优雅古典的white ti之下。
此刻的他儒雅、稳重、内敛。
带着温柔爱意。所有锋芒和棱角在此时全都收了起来。
甚至连他袖口上那枚宝石袖扣所折射出的光芒都是柔和的。
蒋宝缇的心脏还是漏了一拍。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宗钧行,就像是一尊完美的艺术品冰雕,由世上最顶级的雕刻家打造。
每一处线条都堪称完美。但完美的同时,它是冰冷的,疏离、遥远的,让人敬而远之的。
可是现在,这尊过度完美到让人不敢靠近的冰雕,他拥有了温度和情感。
他等待着他的新娘走向自己。
眉骨下压时,眼底多出一圈阴影。是头顶的灯光被遮挡。睫毛轻微地颤动,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情绪。
婚礼的布置和细节都是由他一手安排。
包括她会从哪扇门走出来,从哪条路走向他。
的确如Tina所说的那样,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她的人生,还有婚礼。
可是现在,他感觉一切逐渐脱离他的掌控。他不再游刃有余,不再从容,不再冷静。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Tina,全凭身体的本能,伸出手臂。
她顺势挽上来,笑嘻嘻地靠近他,小声问了一句:“我好看吗。”
宗钧行低着头,眉骨深邃,眼眸也深邃。灯光让他那那张锋利的骨相更加立体。
他点头:“好看。”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牢牢握住了。他的手很大,宽厚温暖。一旦被握住,她完全没有挣开的余地。
当然了,蒋宝缇也没想过要挣开。
他的胸针和她的项链是配套的。
他们在神父面前宣誓,交换婚戒,接吻。
他们换了敬酒服,接下来的步骤完全就是按照中式婚礼来进行。
宗钧行这个洋人女婿不得不放下他傲慢的身段,与自己的新婚妻子沿桌去敬酒。
他换上了西装,传统的三件套,没有刚才的white tie那般正式。
胸前别着胸花,写着''新郎''二字。
至于蒋宝缇,她换上了一身复古红的公主裙,脖子上那串项链也换成了相配的红宝石项链,一共十二颗。
宗钧行的袖扣也是红色的。
她挽着宗钧行的手臂,和他一桌接着一桌的敬酒。爹地也跟在一旁,面对那些就亲友的祝贺喜笑颜开地表示感谢。
宗钧行的杯中装着的是香槟,蒋宝缇的杯子里是滥竽充数的汽水。
她还得装出一副被酒辣到的表情。甚至不忘询问身旁的男人:“我的演技好吗?”
对方如实评价:“很烂。”
她冷哼一声,在心里默默记仇,打算晚上多冷落他一会。
有些长辈是从内陆或者国外专门赶回来的,他们并不清楚宗钧行的身份。
对他倒没有太多的忌惮,只是将他当成侄女的丈夫。
“我们家缇缇性子娇气,以后发生了矛盾,你多让让她。媳妇是用来宠的。”这样的口吻,完全就是长辈对待后辈。
蒋宝缇笑容狡黠,跟在后面问上一句:“听到了吗,媳妇是用来宠的。”
宗钧行摸了摸她的头,淡笑着回:“听到了。”
他的稳重沉着不输这里任何一个长辈。所以他说出的话具有绝对的可信度。
那个晚上,蒋宝缇见到了此生最盛大,同时也最漂亮的烟花。
他们也跳了舞会上的第一支舞。
——婚礼结束后的舞会。
舞会直到很晚才结束,大家都已经回去休息了。蒋宝缇觉得结婚比做任何事情都要累。
刚回到房间,她就缩在他的怀里撒娇:“我再也不结婚了,好累。”
他将外套脱了,抱着她温柔安抚:“把澡洗了休息吧。”
她有些为难地指了指身后:“裙子不好脱,后面全是绑带。”
这条裙子光是穿上就花费了很长时间,江云心和Max还有卢米一起,三个人弄了好久才穿好。
宗钧行松开手,让她背过身去。
蒋宝缇听话的转身,面前的落地窗正好面向大海。
晚上的海平面更加静谧。
她从玻璃上的倒映看见身后的男人正低着头,耐心地为她拆解裙子上的绑带。
只有这样身体完全重叠站在一起时,她才能够直观的察觉到二人身形的巨大差异。
他的肩比她宽那么多,她才刚到他的胸口。自己的小腿的确还没有他的手臂粗。
但他穿上西装的气质有种无与伦比的优雅禁欲。
蒋宝缇觉得他才是最完美的艺术品。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他的婚礼,所以他凌厉的线条也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居高临下的冷淡也缓和许多。
蒋宝缇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件艺术品。
从今以后,他是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
男人拆到一半,不止怎的,动作突然顿住。仿佛有所察觉一般,就这么抬起头,透过玻璃窗去看她。
恰好和蒋宝缇看向他的视线对上。
她有些疑惑,莫名从他的眼神,和四周陡变的气温感知到一种潜在的危险。
她突然联想到丛林中躲在暗处,等待扑咬猎物的野兽。
她在动物世界中看过,也是类似的眼神。
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她刚要开口。男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就这样吧。”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
蒋宝缇有些懵:“就这样什么?”
“很美,Tina,你现在的样子很美。”他的呼吸声很重。与此同时,他的嘴唇在她耳垂下方吻了吻,气息温热。
蒋宝缇的胸口像是有一只手伸进去,攥住她的心脏揉捏。
很痒,难耐的痒。
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拉开裙摆去摸她的腿,掌心触感柔滑细腻。
沙哑的气音贴着她的耳朵传来:“就这样,让我cha进去。好不好?”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引诱。因此,蒋宝缇失去了拒绝的权力。
她只能点头。
然后被他从身后捏着下巴,与他热吻。
他的舌头比任何一次都要急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侵略性如此强的宗钧行。
她被迫后仰,整个口腔被他的舌头堵死。
她度过了新婚后的第一个夜晚。
不算浪漫的夜晚,她被进攻,被侵占,同时也被浇灌。
她太美了,美到他忍不住。
近乎变态般的克制定力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彻底瓦解。
他让她叫自己。
她从哥哥喊到daddy,他都说不对。
他的肩膀上挂着她裙子上的缎带,敞开的衬衫,能清楚地看见他结实性感的躯体。
上面满是新鲜的抓痕。
蒋宝缇迟疑地改口:“老公……”
他终于满意,弯下腰抱着她:“多叫几声。”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他的头埋在她颈间,声音沉闷嘶哑:“再叫。”
“老公……”
她叫了一晚上,他听了一晚上。
蒋宝缇想,他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也很满意这个身份。
毕业典礼和婚礼只相隔几天。这么短的时间内,蒋宝缇不断迎来自己人生的大日子,她觉得自己要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从新娘子的身份迅速更换为毕业生。
她走上台领取自己的证书,教授为她套绶带,她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冲着坐在台下第一排的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像是炫耀,甚至晃了晃手里的证书。
男人长腿交叠,西装革履。周身气场仍旧磅礴,但多出了一些初为人夫的温柔。
他和周围的人一起抬手鼓掌,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那天晚上,NY街头随处可见的显示屏和大楼都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Congratulations on your graduation and wedding, Ms. Tina. From your husband.”
(祝Tina女士毕业快乐,新婚快乐。来自你的丈夫。)
第64章
毕业之后, 蒋宝缇拒绝了学校安排的毕业舞会。
以宗钧行那变态一般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他绝不会允许她接受任何异性的邀请作为舞伴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他可以更加顺理成章的在这方面对她进行‘管教’
而且她也不想让异性来当自己的舞伴。
卢米也没去参加, 她担心会动胎气。至于Max, 她则认为这种事情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我还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多去画我的漫画。”
她的新漫画在连载平台上收获了非常大的热度,她现在的版权费已经足够支撑她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工作。
“你呢?”Max问她参不参加。
或许是受新婚甜蜜的浇灌,Max发现Tina最近变得更漂亮了。
饱满的脸颊, 白皙柔滑的皮肤,吹弹可破。气色很好,双腮自然透着粉。
没办法具体说出她哪里变了, 但肉眼就能看出她发生了变化。
“我马上就要去度蜜月了,当然参加不了啦。”她娇滴滴的回答她。
Max笑着推了她一把:“你现在真的很像一只得意的仓鼠。”
仓鼠是什么鬼形容!
好吧, 至少比老鼠要好,勉强可以当作是在夸她可爱。
“去哪个国家?”Max递给她一瓶血橙苏打气泡水, “度完蜜月之后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回中国还是留在美国?我猜想你的那位丈夫应该不至于如此善解人意, 会自愿转国籍。”
“可能会去巴黎。教授给我写了一份推荐信, 我想先去艺术馆工作一段时间, 积累些经验。”
这样的话如果说给别人听,对方肯定会取笑她, 都嫁了个如此有钱的老公,为什么还要辛苦出来工作。安心在家里当阔太太不好吗。
蒋宝缇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些人。
但Max不同,她非常赞同蒋宝缇的想法。
总之,蒋宝缇认为这段时间的自己拥有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考虑。
——虽然在此之前, 她的绝大部分事情都是由宗钧行提前为她筛选过一遍。等到她面前时,只需要她来决定要或者不要。
她没有在外面待很久, 毕竟最近接连出现了几起枪击案,实在不太平。哪怕宗钧行不给她设置门禁时间,她也会尽早回去的。
因为在外面吃过,所以Saya只按照习惯,为她煮了补气血的汤品。
她换了鞋子,询问Saya:“哥哥回来了吗?”
她在外人面前,仍旧这样叫他。
Saya摇头:“先生今天出门前说过,会晚回,让您不用等他,早点休息。”
Saya如今对她越发客气了,蒋宝缇突然怀念自己没有成为这里女主人时的日子。
“好吧。”她点点头。原本打算回房的,但还是在Saya的监督下将那碗补气血的汤品喝完。
如果她不喝,Saya一定又会拿出宗钧行来压她。
“先生说过……”
“先生让我……”
蒋宝缇叹气,他们未免太过忠心了。
她十点不到就睡了,躺在那张双人床上,怀里抱着一只枕头。
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换成了男人。
而她正搂着男人结实的腰肢,此时正密不可分地将自己埋到对方的胸口。
这几乎是无意识的举动,她的手臂在意识缓慢清醒的瞬间下意识将对方抱的更紧。
脸也埋的更深。男人此时是侧躺着,手臂从她的腰肢绕过,自然搭放在臀上,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胸前的沟渠得到挤压,更加深邃。蒋宝缇心满意足地深呼一口气,闷声闷气的问他:“几点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七点,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说话时,胸腔与声带一同传来轻微的震颤。
她将脸在他胸口使劲地蹭了蹭,然后让自己埋的更加深入。
男人单手捏着她的后颈,让她稍微往后一些:“不闷吗?”
“有点儿,但没关系。”她又重新埋回去,“你几点回来的?”
“不清楚,可能四点,也可能五点。”他淡道,没有继续阻止她,而是无声纵容,开始抚摸起她的后脑。
“啊?”那代表他最多只睡了两个小时,甚至可能压根就没睡。
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终于舍得从他诱人的胸肌上离开了。
“是我吵醒你了吗?”她很自责。
他的睡袍早就被她扯开了,只有手臂还有所遮挡,其余的——
蒋宝缇想,果然还是结婚好啊,结婚前他哪有这么大方。
婚前他连屁股都不让她摸。就算偶尔摸上一次,也很快就会被他用手拉开。
但是现在。
她一边心疼他的身体,一边将手伸到他身后,去揉他的屁股。
手感紧实,富有弹性。真好啊。
男人的臀部,真好啊。
宗钧行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对她的行为感到无奈,还是对她自相冲突的话语和行为感到无奈。
“你不能总是不睡觉的,我熬夜一次需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她心疼的说道。
宗钧行没有阻止她的这一行为,反而将她重新抱回怀里:“我的身体只需要休息五小时就足够。”
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是因为年纪越大睡眠就越短吗?”
“……”
“没关系,你再老我也喜欢你。”自知说错话,她很快为自己找补回来,重新窝进他的怀里。
见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她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平安度过。
他这几日需要回俄罗斯,蒋宝缇反对无效,还是被他一起带走了。
度蜜月的地点她还在苦恼,不知道应该选在哪里。她想去看雪,但太冷了。去热带地区又嫌太晒,总不能天天都在家里做爱吧。
总得让身体休息一下。宗钧行的高强度需求实在太可怕了。
他变态般的克制力能让他在平时维持他清心寡欲的形象。
但一旦她的裤子被脱下来,那一整个晚上她都别想轻易从他身下离开了。
嗯……当然也可以从他的身下离开,毕竟很多姿势并不是传统的男上女下。
“一定要去吗?”她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
“之前不是想狩猎?”宗钧行已经开始替她整理出行的一些必需品了。
蒋宝缇如实回答:“我只是脑子想。我连拍死一只蟑螂都不敢。”
他下定了决心要带她一起去,所以无论蒋宝缇说了什么,他都能轻描淡写的挡回来:“没关系,你跟紧我,想要什么我帮你猎。”
好吧,在有些事情上,宗钧行拥有绝对权威的强势。
蒋宝缇深知这一点,她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力了。
当然,如果她实在不想去,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冲他发一通脾气。
宗钧行不仅会妥协,还会反过来哄她。
但蒋宝缇希望将这些宝贵的机会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毕竟同一个方法用多了,杀伤力也会变小。
而且说起来,她的确也该陪他去一趟莫斯科。毕竟他是在那边出生,她陪新婚丈夫去一趟他的老家,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同于上次过来,这次的她成为这里的女主人,是一种全新且尊贵的身份。
那些男仆女仆对她的态度相比上一次也更加友好谦卑。很多次蒋宝缇甚至怀疑他们要跪在地上同她说话了。
这让她感到略微有些不适应。
她感觉自己直到现在才算是彻底融入到他的阶级中去。至少在之前,他们对她的尊重仅仅只在客人的阶段。
但蒋宝缇觉得还是难以适应。
她突然理解了宗钧行一直在说的话,这些人不过是他随手养的一群狗而已。
这些人在宗钧行面前的确有着非常强的奴性。好吧,蒋宝缇只能尽量忽视这种不适感。
莫斯科最近的温度在二十左右,不是很冷,出门添一件风衣就足够。
她其实很想冬天再来一次,据说俄罗斯的冬天非常寒冷,积雪能有半人高。
听了她的渴求,宗钧行笑着问她:“喜欢这里?”
她想了想,点头:“应该是喜欢的。”
他或许也很满意她的回答,声音温和许多:“十一月份我们可以再来。”
因为飞机落地时有些晚,现在天已经黑了。宗钧行让她先休息,他去处理一下工作,可能需要出门,但他很快就会回来。
“一个人在家,可以吗?”他替她将被子盖好,坐在床边,用关心的语气询问她。
蒋宝缇觉得他把自己当孩子看待了,有些不爽:“当然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
宗钧行笑了笑。她不知道他是想笑,还是觉得她可笑。
瞬间垮着一张脸,故作不高兴。
宗钧行将她拉入怀中,很轻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分别吻:“晚安,早点休息。”
蒋宝缇就这么看着他从床上起身,然后将挂放在一旁的黑色西装外套取下换上,并打开房门。
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种感觉很奇妙。
其实在之前也常有发生,可是在当下,她觉得意义不同。
有了妻子这层身份,她感觉这样的举动更加温馨。
丈夫出门前,不舍的看一眼妻子。
那种属于家庭的温情让她在宗钧行离开后,瞬间收走了冷静,兴奋且高兴的窝回被子里。
当然了,一个小时后她明白了宗钧行为什么会和她说那句话。
——“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入夜后的莫斯科,风太大了,她甚至能听到门窗关死后仍旧明显的巨大风声。
将视线看向窗外,这座古老的庄园显得有一种古典避世的清寂感。
方圆许多里都没有其他人。
该不会闹鬼吧……
好吧,入乡随俗。
该不会闹吸血鬼吧……
蒋宝缇擅自脑补了一番后,越想越害怕,最后并没有硬气多久,还是十分窝囊的给宗钧行打去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似乎早有预料。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让她瞬间获得安全感与依赖,她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委屈的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回去。是害怕吗?”他那边很安静,安静的不太正常,像是全部人都暂停下来,连呼吸的声音都强行克制住,等待他万无一失地讲完这通电话。
“嗯。”一听到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她的委屈和恐惧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顿时全都落下来。
她也觉得自己最近娇气了不少,开始变得和小时候一样,必须要有人时时刻刻都哄着她,把她当成宇宙中心才行。
她也知道没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脾气,甚至还思考过,宗钧行绝非有耐心的人。
他只是看上去温和,看上去有耐心而已。
实则,他哪怕是哄她将腿分开都没什么耐心。
她要是迟迟不点头,他会自己用手按着她的大腿向两边分开。
霸道有强势,拥有不容反驳的权威性。
可他还是很惯着她,包括此刻:“你将手机放在一旁,我不挂电话。你害怕了就叫我,我会回应的,Tina.”
他温柔宠溺的语气和哄小孩毫无区别。
蒋宝缇闷声闷气的说:“你不许骗我。”
他轻笑:“嗯,我不骗你。”
她按照他说的那样,将手机放在一旁。没过多久,他那边再次传来交谈声。
众人的声音明显放低了许多,一定是宗钧行的要求,担心吵到电话这边正在睡觉的蒋宝缇。
所有人说的都是俄语,所以她一句也没听懂。
虽然时常认为宗钧行大部分的工作都会刻意避开她去做,在这方面他的态度十分坚决,无论她怎么要求他都不会松口。
而是告诉她:“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你。”
蒋宝缇一开始是想彻底融入他的生活,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后来发现这是一件永远不会实现的事情,所以她也就放弃了。并识趣的不再去过问他的工作。
模模糊糊睡到了凌晨三点,她听到开门声。虽然很轻,但她还是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脱去衬衫准备去浴室洗澡的男人。
没有遮挡的上身结实性感,她清晰的看见他遒劲大块的背阔肌。随着他此刻的动作舒展又绷紧。
或许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将衬衫随手放下时,转身看了一眼。
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变得温柔,他想要走过去吻她,又似想到什么,还是停住了。
“吵醒你了?”
她抬手揉眼睛,边打哈欠边摇头。那头长发在被子里拱成了鸡窝,整个人像一只炸毛小比熊。
“没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脱完衬衫又去脱裤子:“本来应该更晚,临时缩减了工作,改了行程。”
“是因为我吗?”她的困意少了一半。
他将皮带和西裤依次放下,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深灰色的内裤。
他笑了笑:“嗯。”
蒋宝缇尽量去忽视某个很难被忽视的轮廓。
尚未复苏的状态都如此恐怖,她真的对这些洋老外的人体结构感到可怕。
好吧,到头来‘吃苦头’的还是她。
注意到她想看又不敢看的视线,宗钧行眼底的笑稍微扩大了一些范围。
她和自己养的孩子又有什么分别。以前外出,他在意的只有海关和运输路径。
但现在,他会思考放她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她胆子很小,什么都怕。
他总是会想到她,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这样的分神降低了他的工作效率。
太不让人放心,也太不让人省心。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蒋宝缇眨了眨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手放在被子上。
“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吗。”
“没有。”他走过来,弯腰,再次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快睡吧,我洗完澡就出来。”
离的近了,那里看的更加清楚。
她甚至能够观察到接吻之后发生的变化。半睡半醒的阶段。
全部注意力都在这里,也因此忽略到他身上很淡的血腥味。并不属于他的血腥味。
“你怎么了……”
他的笑里带着很轻的戏弄:“它好像比我更想念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亲昵。”
蒋宝缇立刻涨红了脸,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她能够听见他低沉的笑,那双宽厚的手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头。
再然后,她听见离她远去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关门声。
她知道,是他进了浴室。
等宗钧行洗完澡出来时,蒋宝缇已经睡着了,她蜷缩着身体躺在中间。他放轻动作,缓慢地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
里面很温暖,充盈着她的温度和香味。
像一只小烤箱一样,刚烤完松软的面包。
有奶香也有花果香。
熟睡中的蒋宝缇似乎也有所感应,在他靠近的瞬间,手臂便圈了上去,脑袋也迅速找准她应该待的地方,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蒋宝缇这一觉睡的非常安稳,以至于次日醒来时,她的精神异常丰沛。
宗钧行让女佣人提前为她准备好了今天的穿着。
她看了一眼,迷彩的猎服、猎靴还有耳塞和护目镜。全都都是她的尺寸。
她知道宗钧行接下来要带她去做什么,来之前他说过的,要带她体验一下狩猎。
蒋宝缇埋怨当时的自己多嘴。
他已经换了衣服,此时出现在门口,等着她。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适合这样的穿着。
虽然他的身材适合一切。
不同于穿上西装时的儒雅绅士,狩猎装令他有种随意的野性。
法兰绒衬衫,猎装夹克,腰上绑着一条全能腰带,上方甚至还佩戴着一把中小型猎枪。下身则是马裤与马靴。
他身上属于古老贵族的古典贵气和狩猎者的冷血危险相互交织。
不吓人,但很迷人。
蒋宝缇第一次穿这个,不太熟练,宗钧行问她:“需要帮忙吗?”
她点头,只能求助他。
衣服不算厚重,但由于宗钧行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万无一失,甚至还在里面又多加了一件防护服。
她觉得自己的行动都受到了限制。
“接下来就该是动物狩猎我了,而不是我狩猎动物。”她不满的控诉道。
宗钧行很轻的笑了下,语气平和:“就当是为了我,穿上吧。”
“为了你?”她好奇抬眸。
“嗯,为了我。你不能受一丁点伤,出现任何意外。”他低下头,替她将手套也一并戴上。
他们乘坐越野车进入,车最后停下一处空旷的庄园外。
这里他的私人猎场,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其他人敢涉足。
除了猎场的管理人员。
蒋宝缇有些害怕:“这里会有野兽吗?”
“不会,这里最多只会出现几只迷路的松鼠。”
庄园里面应有尽有,壁炉内燃烧着木柴,烟囱往外飘着白烟。厨房里正炖着汤,厨师和佣人应该在他们抵达之前才离开。
一定是宗钧行的命令。
蒋宝缇毫不怀疑这点。
“你先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今天我们哪儿也不去。”
蒋宝缇打开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这里像是一个天然氧吧,空气很清新,她觉得自己的肺部瞬间得到解放。
风景也很好,广袤的绿色,很治愈。
在她肆意欣赏窗外景色时,她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也将她当成了景色,同样在肆意的欣赏。
蒋宝缇只能尽量不去看他。他所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属于雄性的压迫感。
他的眼神同样具有侵略性,他散发的荷尔蒙像是一个无形的结界,将她牢牢困在他面前的那一方天地之中。
无论她走到哪里,他的视线仿佛都在跟随她移动。
就好像,她是他来狩猎场后,需要狩猎的第一个猎物。
她将外套脱了,狩猎服硬硬的,很不舒服。
但腰带她不知道该怎么解,明明力气已经用到最大了,还是纹丝不动。
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心脏莫名收缩。
压迫感和顶级猎人才有的侵略与危险,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也越发强烈。
男人从身后过来,手绕到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不要用蛮力。这里有一个暗扣,轻轻一按就会打开。”
他带着她的手轻轻一按:“像这样。”
“咔哒”一声。果然开了。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单手握着那条解下来的腰带。
他的身体贴紧了她,在她身后暧昧地蹭了蹭。
“你知道吗,人类其实更适合在野外居住,绝大多数的人只是在压抑自身。只有来到野外,TA们才会变成真正的自己。”
“他们会像动物一样,不知廉耻地发情,求偶,做爱。雄狮和母狮一天能copulation几十次。”
几十次?
蒋宝缇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果然是丛林之王,精力还真是旺盛。
宗钧行弯下腰,头低着,埋入她柔软的脖颈。
他的呼吸异常粗重,气息也灼热到能将人给烫伤。她能够清楚的察觉到他身体肌肉的变化。
那种结实有力的张力,像是一根根绳索一样,将她捆住了。
蒋宝缇几度想要逃离,都被他单手制止。他的手太大了,轻松握住她半个腰身。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指腹隔着迷彩装,漫无目的地在她的腹部打着圈。
他的力量强大到无法挣脱的程度。稍微用点力,蒋宝缇宛如笼中鸟,被他困死。
他用他性感到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引诱她:“想当一天狮子吗,Tina。我的精力应该比雄狮要好。”
几十次……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这太可怕了,会……死的。”
“不,会舒服的。”他继续引诱她,“Tina,我一直很想带你来这里。不需要有人性,也不用克制任何,人类会回归最原始的野性和欲望。”
他说Tina,你会喜欢的。
你也会,永远忘不掉这一天。
我和你保证。
My puppy,想让我先吃哪里,自己喂到我嘴边。
第65章
动物会感知到危险的来临, 人类自然也具备类似的能力。
统称为第六感。
蒋宝缇下意识将身体往前躲,但是又被宗钧行用手狠狠按了回来。
往前又往后,反而更像是某种动作的简略版。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背, 有什么东西隔着单薄的衬衫布料清晰传来。
属于雄性的荷尔蒙与性张力, 让她的身体出于本能的开始颤抖。
她不安地抓紧窗台上的绒布:“哥哥,我想……我们应该先休息一下好吗。”
他温和的反问她:“我们难道不是在休息吗。”
“我指的是什么也不做的休息。”
宗钧行并没有立刻对她做什么,而是低下头, 靠近她耳边,与她说话时,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你什么也不用做, 我来就好。”
蒋宝缇瞬间有种过电一般的感觉,从耳朵酥麻到头皮, 她绷紧了脊背。
“怎么了,小可怜。”察觉到她的异常, 男人沉沉地笑出声来, “我什么都没做。”
里面那件衬衫很薄, 随着她此刻的动作, 甚至能看清她肩后那颗细小的痣。
长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异常显眼。它是浅棕色的,和她的眼睛瞳色很相似。
宗钧行低下头, 隔着衬衫将唇印在上方。
他吻的很动情,也很绵密。像是在透过这颗痣去吻她的眼睛。
蒋宝缇想要逃离,但她的腰肢很快被他按住。
她哪里也逃不了。
他宽厚的手掌隔着单薄的衬衫贴放在她的小腹,她的后背则密不可分的抵着他。
再然后,蒋宝缇听见一阵清晰的‘刺啦’声。
是她身上这件衬衫被撕烂的声音。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徒手……
“好了。转过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的声音和他粗暴的动作截然不同, 仍旧是温和的,循循善诱的。
蒋宝缇有些不安地转过身,但她对上的是一双温柔的眼睛。
不含任何情欲色彩,此刻的他仍旧保持着一位绅士该有的儒雅。
实在难以相信,他是害她衣衫褴褛的罪魁祸首。
她的衬衫还挂在身上,并没有全部被撕烂。
但她看上去好可怜。
好可怜。
“好孩子,真是daddy的好孩子。”他的嘴唇在她脸上胡乱地亲吻。
蒋宝缇能感受到他嘴唇冰冷的触感,和温热的呼吸。
她颤抖地更加厉害了。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期待。
宗钧行将窗户打开。
面前是一小片空地,那辆越野车停在旁边,从这里能看见不远处的密林。
天渐渐地黑了,那个地方也看上去更加神秘和未知。不清楚会有什么从哪里出来。
“栖息在树上的鸟能看见我们在做什么,迷路的松鼠也能。”他笑着询问她,“会害怕吗?”
他这番话让她的羞耻心涌了上来,她挣扎着想要从这里离开,或是将窗户关上:“哥哥,别……别在这里。”
他的眉骨压下来,抬手对着她的臀部就是一巴掌。
深邃的眉眼带着很淡的威胁与警告:“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她被打到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连忙改口:“老公……”
又是一巴掌:“不对。”
她几乎就要哭出来了:“Daddy。”
“啪、啪、啪”
这次是连续不停的好几巴掌。
她想起前几天还和江云心信誓旦旦的承诺,他一定不会打自己。
结果现在就被按在墙上打屁股。
她弯下了腰,开始轻声抽泣:“主……主人?”
宗钧行的态度总算变得缓和,他将她抱在怀里:“乖孩子,上次买的衣服是不是还没有穿过。”
蒋宝缇想起自己之前在电话里为了挑逗他故意说的那些话。
那些衣服……
她庆幸的开口:“在家里。”
他无比贴心:“我替你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带来了。穿上试试。”
他看了眼她身上烂掉的衬衫,遗憾道,“这件衣服穿不了了。”
蒋宝缇:“……”
她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最后还是乖乖换上了,有些扭捏的出来。
因为衣服穿起来有些复杂,所以她多花费了一些时间。
她出来时,宗钧行正站在岛台前,上面放着醒酒器,他的手边则是一杯红酒。
他身上的外套也已经脱下了,此时只剩一件法兰绒衬衫和及腰的长裤。
这样的穿着更能直观凸显他顶级的身材比例。
一米九的个子,双腿的长腿几乎要超过岛台的高度了。
整个人有种慵懒的优雅,他真的好迷人,任何时候都是。
漫不经心地晃动酒杯,单手插在裤袋之中,背影挺拔高大。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他停下了动作,从容不迫地转身。
就这么靠着岛台,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真是一件违反人体结构的服装。”他的目光完全被定格在她的身上,已经挪不开了。却仍旧能够好整以暇的点评。
蒋宝缇有些局促地问他:“你要先将这杯酒喝完吗?”
“放心,我会喝完它的。全部。”
她松了一口气,红酒是需要品的,这就意味着他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令她没想到的时候,他在走向她时,‘错手’打翻了那只酒杯。
红酒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流淌。衣服瞬间被淋湿,贴在了身上。
“抱歉。”他很有风度的与她道歉,同时又略有些遗憾的表示,“不能浪费。”
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身上的红酒早就干净了。
宗钧行告诉她:“其实也可以去外面,搭了帐篷之后不用担心会有蚊虫。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会来。”
“Tina,Tina……”他不断喊她的名字,声音带着粗重的低沉,“喜不喜欢我?”
“喜……喜欢。”她断断续续的回答。
他笑了笑,弯腰亲吻她的眼睛:“回答问题时不要翻白眼,不礼貌。”
“我没有……”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为什么能做到这么不讲道理,分明是他……
“饿了没?”他亲吻完她的眼睛,又去亲吻她的嘴唇。
蒋宝缇眼前一亮,以为终于能从他的怀里逃离了:“饿了。”
“想吃什么。先吃我还是先吃饭?”
当然是:“先吃饭。”
“好。”
可是他居然就这么抱着她进了厨房。这完全超出蒋宝缇的预料。
他的臂力和核心简直强到变态。
“你这样会累的,可以先放我下去。”蒋宝缇善解人意的主动提出。其实是她想要好好休息一会了。这人怎么做饭的时候也……
宗钧行笑了笑,继续低头和她接吻:“好孩子,心疼daddy了?”
不,我是心疼我自己。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
“没关系,你很轻。”他还不忘嘱咐她,“抱紧点,当心摔了。”
他的手臂很结实,蒋宝缇近距离感受着肌肉迸发出的力量感。
他单手抱她都非常轻松。
“可是……”她还要继续说些什么。
宗钧行淡声打断她:“不喜欢这样吗。”
她摇头:“没有,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不喜欢我抱你?”
“没有的。”她仍旧否认,但神色有些犹豫。
宗钧行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所以,是讨厌我?”
“当然不是!”她的犹豫荡然无存,只剩下反驳时的激动。
“那就好。”在她一连串的反驳下,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不许自己出去,就这么放着。”他拍了拍她的臀,轻描淡写的警告。
她的臀部至今还在隐隐作痛,那种被扇完好几巴掌后的灼热感此时还留在上面。
她想,一定红了。
肯定红了。
她有些委屈地靠在他肩上,心里想着,她以后一定会还回来的,等着吧。
嗯……委屈归委屈,但她刚才也很主动……
好吧,她自己都很配合,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
那些龙虾都是活的,今早空运来的新鲜食材。宗钧行处理起它们动作还算熟练。
先将龙虾放尿,然后剪开龙虾尾和龙虾背,将手指伸进去,慢慢拨弄,使龙虾肉能够完整的从里面剥离。
蒋宝缇看见他精心清洗后又另外消过毒的手指,在柔软的龙虾肉里搅弄,总让她想起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明明这样的场景不含任何狎呢,但……
蒋宝缇决定还是先移开视线。
宗钧行做的是蒜香黄油烤龙虾,他单手拿着喷枪,将龙虾烤熟。
偶尔抱着蒋宝缇挺一挺腰,偏偏还要温和优雅的询问一句:“需要放欧芹吗?”
她咬着自己的手背:“嗯……嗯。”
“柠檬汁呢?”
“也……也要。”她开始抱着他哭。
宗钧行笑容无奈:“怎么又哭了,宝宝。”
他像哄小孩那样哄她,“给你再烤一个布丁,饭后甜品?”
“嗯……”她全程不说话,靠在他肩上咬他。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嗯’
他明明知道她为什么哭。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被咬也无动于衷,在这方面尤其纵容。
用刚才的喷枪给她烤了一份焦糖布丁。
蒋宝缇吃完饭之后就睡着了,太累了。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这个觉睡了有多久。
早上被鸟叫声吵醒。这个庄园身处在树林之中,是最贴近大自然的地方。蒋宝缇虽然被折腾的够呛,但她仍旧觉得很闲适。
这里的空气很好,环境也很好。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男人正埋在她怀里,像她平时对待他那样对待她。
“……哥哥。”她一开口,声音媚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抬起头,神态十分从容:“怎么醒这么早,是我吵醒你了吗?”
嗯……
但她还是摇头:“我睡饱了。”
“眼睛红血丝很重。”他从她身上离开,重新靠回床头,将她揽在怀里,“再睡一会儿。”
她摇头,已经睡不着了。
她甚至不清楚从她坐上这辆越野车住进这里,再到现在,究竟过去了多久。
这几天一直在里面,她完全丧失了时间观念。
只知道饿了宗钧行会给她做饭,困了就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然后再不断重复。
甚至……
他们偶尔还会去外面。车上,远处的帐篷,甚至是一棵树旁。
太疯狂了,真的。
蒋宝缇回想起这几天,都会被自己的表现给震惊到。
看来宗钧行说的果然没错,人类一旦回归到了野外,就会恢复最基本的野性。
他们和狮子有什么区别。
“我有点渴了。”她靠在他怀里,尽量忽略掉胸口的异样。
宗钧行起身去给她倒水,离开前替她将睡衣穿好。
柔软的上衣布料不小心碰到某处敏感脆弱的地方,她轻轻弯腰:“嗯……”
这样不堪入耳的声音令她再次将脸埋进被子里。
她似乎听到宗钧行很轻的笑了一声。
没过多久,他拿着温水过来,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想吃什么?”
他不希望有外人来打扰,所以这几天都是他在亲自下厨。
无论蒋宝缇提出想吃什么,他都能够立刻让人将食材用直升机空运进来,然后现场为她处理烹饪。
他越发像一位真正的daddy了,他很擅长照顾小孩。
细致周到,又有耐心。情绪还稳定。
真好。以前总是羡慕他未来的小孩,拥有这样一位强大且有担当的daddy。
现在她变成了他的小孩。
他的强大和担当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蒋宝缇见宗钧行仍旧穿着那件随时都能脱下来的睡袍,担心又会继续前几天的事情。
她顿时觉得腿软嗓子疼,胸口处也传来若隐若现的摩擦痛感。
她刚才看到了一下,沟渠中间都红了。
连只蟑螂都不敢杀的人,居然主动提出了要去狩猎。
“我们今天就去吧。”
她喝完了水,宗钧行将杯子拿走,放在一旁:“好。我待会打一通电话,让他们过来。”
“还有其他人吗?”她不解的询问道。
宗钧行点头:“需要开车进入,这辆越野车不行。”
“好吧。”
进来这么久,她只在这里看见过几只小鸟和迷路的松鼠。
蒋宝缇在宗钧行的帮助下换好衣服。
老实讲,蒋宝缇至今还记得宗钧行拿枪打穿gary肩膀的场面,她觉得那已经是她所认为最可怕的事情了。
可当她跟随宗钧行一起进入猎场,看到他举着猎枪,从容镇定地将正在奔跑的猎物射杀而死。
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瞬间被他那双冷血薄情的灰蓝色眼眸给吓到。
他在看那些猎物时,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冰冷且蔑视的。
或许从猎物被他锁定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不再是一条拥有生命的生灵。
而是一滩等待被剥皮的烂肉。
她甚至怀疑如果此时奔跑的是一个人……
她拼命摇头,打断自己这样诡异的想法。是她对他的印象太过刻板了,他是个好人。
跟随在一旁的那几个人过去将那头倒地不起的驼鹿抗走。
宗钧行低头检查了一下猎枪,见身旁没了动静,他抬眸看向她。
蒋宝缇还在愣神发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抱她:“吓到了?”
她回过神来,摇头说没有。
“不要嘴硬。”他的语气变得缓和许多,仿佛刚才那个寡情冷血的狩猎者不是他,“如果害怕的话,我们可以去钓鱼。他们处理猎物的时候就不要看了。吃过红酒炖鹿肉吗?”
她摇头,她只吃过鹿排。
“我下午给你做。”他说。
蒋宝缇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你还会做这个?”
他笑了笑:“不会,但应该不难。”
宗钧行猎到的猎物不少,还有一头熊,但处理起来相对来说比较麻烦。
Tina晚上吃过一小块鹿肉后就不肯再吃。
宗钧行做的很好吃,他果然做什么都擅长。但蒋宝缇始终觉得,亲眼目睹了它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到盘中餐的过程,未免太过残忍。
她不是圣母,只是……
唉,她平时连厨房杀鸡都不敢看。
宗钧行当天晚上就让William将直升机开进来,将他们接走。
他询问过蒋宝缇,会不会因此而开始害怕她?
他觉得,或许带她过来是一个错误。他不希望Tina对他有任何惧怕或者抵触的情绪。
她可以适当的畏惧他,这样方便他对她进行管教。
因为她有些时候真的很不听话,非常叛逆。
蒋宝缇摇头,狩猎本来就是那样,本来就……
她靠在他的怀里,不再开口。
宗钧行抱着她,声音温和:“下次不带你去猎场了。去打网球,或者高尔夫。”
“嗯。”她闷声闷气地点头。
不过那段记忆很快就过去了,蒋宝缇的忘性本来就大。加上宗钧行的心理暗示,她早就将这件事抛掷脑后。
在俄罗斯待了一段时间,他偶尔因为工作忙而离家晚归,蒋宝缇会拉上家里的佣人坐在一起下棋打牌。
宗钧行回来的时候,见她坐在客厅里,拿着扑克牌双眼无神。
另外几位同样拿着扑克牌的佣人看见他回来,急忙站起身,态度恭敬卑微。
宗钧行平淡摇头,示意他们继续。
他绝非是一位会宽容对待佣人的管理者。他的严厉和权威确保了周围的一切能够按部就班的完成。
各司其职才能保证所有流程正常运行。
当然了,他也绝非是会温和对待‘狗’的主人。
所以在他身边工作的人,对他的恐惧和奴性大于一切。
不过最近他变得很温和,任何方面。
有了他的准允,那些佣人再次坐下。
宗钧行脱了外套,身上的深色西装马甲和白色衬衫令他看上去多出许多儒雅。
他在蒋宝缇身旁坐下。
属于人夫的衣冠楚楚与稳重,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出牌的蒋宝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已经连续输了一整天,输到头晕眼花,面色发白。
——唯独最后一局赢了。
但她知道,那还是靠宗钧行才能赢的。他站在自己身后,另外几个人根本不敢出牌。
晚上洗完澡睡觉时,她趴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就算是让狗来打,打上一天它也能赢上一局!”
他抱着她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然后询问她:“我的事情差不多要忙完了,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她哭累了,躺在他的胸上休息,软软的,她蹭了蹭。
她很喜欢婚后的宗钧行,虽然和婚前的他没有太具体的改变。
但带着活人气息的生活化性张力更加吸引人。
“先回一趟港岛可以吗,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伸手抚摸她的后脑:“什么事情?”
蒋宝缇故作神秘:“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不想说,宗钧行也没有继续追问。
“好。”
蒋宝缇有时候也很好奇,宗钧行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让爹地又重新变回之前的处境。
他们订婚的消息刚传开时,家中的客人几乎是成茬成茬的来,甚至不少人向爹地投出了想要合作的橄榄枝。
——绝大多数曾经都对这家即将衰败的企业表达过嗤之以鼻的轻蔑。
可婚礼结束没多久,这些主动示好的人就像是离群的鱼,统统散开了。
蒋宝缇想,爹地的算盘或许是打错了。宗钧行压根就不是那种会容许别人利用他来牟取利益的好人。
像他们这种出生在最有名望的贵族家中,从小接受的礼仪和外人的畏怯与膜拜仰望,都令他们镌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不断滋生。
既拥有绅士的儒雅尊贵,同时又具备着一位合格上位者该有的算计与精明。
只要他不愿意,没人能够从他这里占得半分便宜。
蒋宝缇想,他一定非常厌恶爹地,但又因为对方是她的父亲,所以只能让一切保持原状。
这已经是他最温和最充满善意的处理方式了。
对此蒋宝缇没有说什么,她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会要求宗钧行帮她家里。
她做不到以德报怨。
而且能够保持原状已经很不错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姐最近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爹地在遭受接连的重创后,也生出了退休的心思。
上次吃饭的时候她听母亲提过一嘴,爹地早就将财产分配处理好了。
蒋宝缇不指望自己能够分到多少财产,但至少不能比蒋宝珠的少。
虽然比她少的可能性会更大……
这次返港,她没有回家,而是和宗钧行住在一起。
至于妈咪,她也早早就搬了出来。
是宗钧行安排的,在一处适合养病的小洋楼内,四周的环境与空气都非常好。
他甚至还将美国的医疗团队调了过来,负责照顾她。
蒋宝缇一开始提出过想将妈咪接来别墅。她想和妈咪住在一起。
但被宗钧行一票否决了,他在这方面的态度非常坚决,态度强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Tina,再认真考虑一下吧。”
好吧,虽然他说让她考虑,但她心里清楚,这是在给机会让她自己改口。
不过宗钧行最后的安排的确非常周到,至少让她不再担心妈咪在那个家里的处境。
她怕自己不在时,妈咪会被蒋宝珠的妈咪欺负。
回国后,蒋宝缇也就老实了前三天。
宗钧行终于清楚了她口中‘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
他坐在客厅等了四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一点,距离她承诺回家的时间超了三小时。
他给她打电话,第一通铃声结束了也无人接听。
第二通打过去,手机直接关机。
宗钧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身的气压也在不断降低。
他闭上眼睛,下颚线绷紧,这次又等了半个小时,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面无表情地拿上外套起身离开。
最好不要让他看到她在酒吧里面扭屁股,否则他一定会把她的屁股打烂!
第66章
灯红酒绿的派对上, 江云心看着正和其他人一起摇骰子的蒋宝缇,隐约有些担忧:“你玩到现在真的没关系吗?”
今天这个局是她们的共同朋友组的,地点就定在他名下的私人会所, 也没什么噱头。这些二代之间隔三岔五搞个聚会是再稀疏平常的事情。
甚至大部分家中长辈还会予以支持。
并且邀请的基本都是同阶层或者高阶层的人。对他们来说, 人脉比直接的利益还要重要。
“没关系啊。”蒋宝缇又输了,但她拥有特权,象征性喝两口水就行。
回答完江云心之后, 她又有点心虚,“应该没关系吧。”
这里的人虽然知道她老公是谁,但只有江云心知道她那个老公的掌控欲有多强。
简直就是蒋宝缇的第二个爹地。
不, 他甚至比她的亲爹还要更像他的爹地。
“他允许你夜不归宿?”江云心显然不信。
“那倒没有,我和他承诺十一点会回去。”说到这里, 她更心虚了,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下去。
江云心用一种严重质疑的眼神继续看她:“真的没事?可我感觉你会很惨。”
蒋宝缇让她不要乌鸦嘴。
她端起一杯不含酒精的饮品喝了几口, 旁边有人在打斯诺克, 她看了眼躺在球台上充当架杆的男明星, 移开了视线。
今天这场局上叫来了这么多模特和小明星倒是她没想到的。
甚至还有人主动给她推荐了一个, 说让她试试, 他酒量很好,而且很会玩。
蒋宝缇当然是立马就拒绝了, 并着重强调她已婚。
她只是希望能有时间来维系自己的私人社交,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和宗钧行待在一起。
不代表她想在外面乱玩。
本来嘛,宗钧行平日里不论去哪都带着她。
去俄罗斯去法国去德国等等,蒋宝缇的足迹都快遍布整个地球了。
虽然将她带在身边,但蒋宝缇也并不能时时刻刻都见到他。
宗钧行有工作需要处理的时候, 会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虽然也不至于无聊,庄园内有很多消遣的地方。譬如马场和高尔夫球场。
甚至还可以看农夫挤牛奶, 还挺有意思。
只不过看多了就开始乏味了。
有个女生过来和蒋宝缇打招呼,她刚从日本留学回来,前天到的。虽然知道蒋宝缇结婚了,但还不清楚她老公是谁,也没见过。
这会听到江云心和蒋宝缇的对话,不屑一顾地笑了笑:“穷小子能找到白富美老婆是他的福气,还倒反天罡管起你来了?”
蒋宝缇略微思索一番。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好像才是穷小子,宗钧行是那个白富美。
“其实穷点也没什么的,穷又不代表什么。”她为自己辩解起来。
听到她的辩解,她立马表示不乐意:“穷就是最大的罪过,吃软饭还不听话那就该直接判死刑。”
哈哈,蒋宝缇生硬地笑了几声。
还好她没有吃软饭。
好吧……不算特别软。
作为知情者的江云心看向二人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实在是为蒋宝缇担心,她老公刚才给她打电话,她不仅当没看见,最后还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江云心直到现在想起那个人,心里都存在着恐惧。
说实在的,外在形象上他没有丝毫让人惧怕的地方。
江云心见过国外名著中描写的那些英国绅士,那些赞美的词语放在他身上毫无违和感。
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能感受到的古典儒雅与成熟男性所具有的风度。
不过他身上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足以掩盖一切。
所以最能直观感受到的,仍旧是他带来的恐惧。以及让人迫不及待想要低头的睥睨俯视……
江云心光是回想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所以她最后还是劝了蒋宝缇一句:“我真的觉得你该好好想想。”
事实证明,江云心劝的是对的。
因为半小时后,蒋宝缇看到了出现在会所的宗钧行。
他一如既往的西装三件套,腰身如同拉满的弓,在禁欲清贵的西装覆盖之下,那副高大挺拔的身材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他的神情很平淡,单手插放西裤口袋,眉眼毫无起伏,此时夹着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着。
之所以察觉到他的存在,主要是因为突然有一种后背一凉的感觉。
类似于第六感,又像是和他之间的默契。
蒋宝缇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
于是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无机质般冷淡的眼。
William站在他旁边仍旧像个机器人。
“……”
蒋宝缇还算比较庆幸,宗钧行没有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扛走。
否则她被男人管得死死的传言一旦传开,她的颜面该往哪里放。
为了防止宗钧行的耐心耗尽,真的做出她所担心的事情来,蒋宝缇和江云心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江云心看着她磨磨蹭蹭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那位目光一直跟随她,正在抽烟的混血男性。
嗯……祝你平安吧,我的朋友。
出了会所之后,宗钧行单手拎着她将她放进车后排,随后不顾她的挣扎,他也坐了进去。
车门被反锁,William非常自觉地站在外面,不过来打扰。
迈巴赫后排的空间还算大,但对于和一个身高一米九的男性单独相处的蒋宝缇来说,她觉得过于小了。
他的压迫感和他身上冷冽的气场正毫无保留地将她包裹。
蒋宝缇觉得呼吸开始不顺,紧张的。
她想将车窗打开,但她伸向身后的手很快就被按住,对方低声问道:“不应该先和我解释?”
这人总是如此犯规,将问句也说的如此强硬。
她连逃避的退路没有了,身后是反锁的车门,前面又是压迫感满满的宗钧行。
他甚至还得低头看她。
由上而下的俯视,总让她觉得带了点审视意味在里面。
和在美国时一模一样。
他当时也是这样,给她定了许多规矩。
不仅设置门禁,并且十二点前必须睡觉,游戏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想到这里蒋宝缇就莫名开始不服气。
他们现在的地位是平等的,在户口本上,他的身份是她的丈夫,而她的身份是他的妻子。
但在此之前,他是宗钧行,是Kroos。她是蒋宝缇,也是olive。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出来和朋友聚餐而已。”她甚至没看他的眼睛。
因为宗钧行告诉过她,和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否则不礼貌。
所以她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宗钧行沉默稍许,脸色不变:“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没有按照我说好的时间回去,这点是我不对,我可以和你道歉。”她难得硬气一回,“但我不觉得这件事是错的。”
宗钧行不再开口。
车内的灯不知何时关了,可见度全凭车外偶尔行驶而过的那些车辆决定。
投射进来的车灯光线很朦胧,一闪而过。所以只能短暂看清。
宗钧行面无表情。
蒋宝缇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在生气,不过这人哪怕是生气也能保持冷静。
这大概是人们为什么常挂在嘴边的,结婚一定要找个情绪稳定的人。
蒋宝缇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了。果然人在得到全部的宠爱后就会回归本性。
“我过完生日就二十二岁了,你不能再用对待小孩的那套方式对待我!”她说。
宗钧行眉头微皱,克制情绪:“所以就该让你在凌晨两点和这些人待在一起?”
她强调:“那些人是我的朋友!”
他冷笑,直白且尖锐地说出:“你的朋友之一在院子里玩3P,看来你应该也知情。”
他冰冷的声音让蒋宝缇愣了一下。
3……3P?
让她震惊的不仅是这件事,还有这样的话居然是从宗钧行口中说出来的。
或许他只是进来时刚好看到了。
事先声明,她当然不觉得这是值得提倡,她也并不赞成。
她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和自由才会反驳宗钧行:“我认为在不违法和不违反公序良俗的前提下,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自由。并且据我所知今天到场的都是未婚,所以他们不算……”
——不算出轨,更没有给任何人戴绿帽。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肉眼可见的看到宗钧行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压低了音调逼问她:“都是未婚?”
或许因为是他的母语,这句话用英文说出来,比粤语更具压迫感。
他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有多可怕。
蒋宝缇被吓到了。咽了咽口水,补充一句:“好吧……我忘了将我自己算上去。”
整个局上只有她是已婚身份。
出乎意料的是,宗钧行并没有生气,他甚至很平静地笑了:“是忘了,对吗?”
蒋宝缇时常觉得自己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叛逆。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此刻突然涌出的兴奋到底是什么原因,又是因为什么。
她当然没有忘,她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
——她是宗钧行的妻子。
这颗宝石太大太重,让人没办法忽视。
除却洗漱和休息,宗钧行不许她摘下。他的那枚自然也没有摘下,他一直戴着。
那枚简约的银戒,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低调内敛。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他的任何东西都非常的简约。
包括他出行时开的车,他的庄园,以及他平日里的穿着。
即使这些东西真论起来都是天价,但看上去并没有那样奢靡。
蒋宝缇则和他完全不同,她就喜欢那种一眼看上去就非常昂贵的东西。
玉器珠宝,稀有皮包包,精致的古董花瓶和餐具。
她连放饰品的盒子都是古董。
所以她总是感到好奇,她究竟是怎么和宗钧行走到一起的。他们是不同世界里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喜欢的东西宗钧行不仅不感兴趣,甚至会认为那些东西很幼稚。
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他在这方面向来给予她该有的尊重。
就像她刚搬进庄园后没多久,他也默许了她将极简风改成了她喜欢的风格。
就连窗帘都换成了厚重豪华带刺绣的天鹅绒。
虽然他对这些富丽堂皇的装修一定保持不屑一顾的态度。
至于宗钧行感兴趣的事情。别说感兴趣了,蒋宝缇压根就看不懂。
他们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
一直都是宗钧行在向下兼容。
即使他从未试着去了解她的喜好,但他会在她诉说时安静倾听。
他的稳重在这方面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毫无疑问,宗钧行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想明白这些后,蒋宝缇承认在此之前,她只是觉得自己拥有社交的自由。宗钧行不应该再像之前那样用自己单方面定下的规矩来束缚她。
既然这样的话,公平起见,那她是不是也能给他定规矩?
但是现在,她突然生出一些幼稚任性的心态来。
她的确年纪太小,更何况是在宗钧行这样过于成熟的男性面前。她可以永远都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说:“我们是夫妻,夫妻是平等的,你能为了工作夜不归宿,我当然也能。”
她偶尔的任性让宗钧行感到头疼。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并没有不许你外出,Tina.但我希望你能诚实。”
关于这件事的确是自己错了,蒋宝缇明白。但她今天就是想做一次坏孩子。
她主动趴在他的腿上,臀部往上拱了拱:“那你打吧,我保证一声不吭,你打死我算了。”
她这副倔强的样子要是能放在其他地方,宗钧行或许会十分欣慰,认为她终于有所成长了。
可她是在自己的错误上死不悔改,甚至还与他对着来。
她不过是确信他如今对自己的处罚除了打几下屁股之外,也舍不得做其他的。
好吧,蒋宝缇承认,她是有些恃宠而骄。
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她从小公主病就特别严重。之前是收敛了,因为宗钧行总是让她感到害怕。
现在不同了。
他才不舍得罚她呢。
臀部迟迟没有巴掌落下来,她甚至还悠闲地晃起了腿,笑的有些得意。
得意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宗钧行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抱下去,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不等蒋宝缇开口,他已经进了驾驶座。
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外面的William。
看来今天是由宗钧行自己开车。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将外套脱了,随手扔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单手解开衬衫上的袖扣,并将袖口往上卷。
他结实的小臂肌肉在暗淡的灯光下,被勾勒的越发深邃明显。
蒋宝缇老实规矩地坐在后排,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清他的侧脸。
她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上帝啊,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对于一位艺术家来说,能够碰到人生中的缪斯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并且对方还是自己深爱的人,是自己的丈夫。
虽然她离艺术家还隔着一条天堑。
宗钧行并没有再和她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开车回了环山别墅。
车刚停好,她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的活泼让这个寂静的夜晚多出几分鲜活。
而身后那道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成熟,稳重的。
月光下的身影同样有着极大的反差,纤细与健硕,娇小与高大。
活泼与内敛。
他手臂上搭着自己的外套,黑色西装马甲与深色衬衫让他此刻的冷峻被放大无数倍。
唯一违和的是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那双女士高跟鞋。
那是蒋宝缇的。
她此时穿着的白色运动鞋是在车里换上的。担心她脚会疼,所以宗钧行的车上时刻都备着一双舒适的运动鞋。
沉默了一路,蒋宝缇还以为回来之后宗钧行要好好和她算账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将她的高跟鞋摆放好之后,摘下手套回了自己的书房。
只留给她一句:“早点休息。”
出乎意料的发展后续,导致蒋宝缇眨了眨眼,愣在那里。
等她反应过来往二楼看时,宗钧行已经关上了书房门。
她再次眨眼。
所以现在是怎样的状态。宗钧行是生气,还是并不在意?
这样的疑惑使她在原地站了好久,
嗯……和他对抗的结果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开心嘛。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到江云心在两个小时前给她发来的慰问信息。
询问她还活着吗。
蒋宝缇举起手机,对着摄像头拍了一张伸手比耶的鬼脸照,发给她。
——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江云心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我看当时那个阵仗,还以为你老公会生气。
想到宗钧行那个无动于衷的样子,蒋宝缇抿了抿唇,和江云心说:“他看上去并不在意,而且在我故意挑衅完之后,他反而更平静了。现在在书房工作,根本不受影响。”
江云心犹犹豫豫:“他是不是没有那么在意你?”
蒋宝缇一下就坐起来了:“为什么会这么说?”
江云心和她解释,说自己也只是一个猜测。
“你那么晚回去,还撒谎,他不生气就已经很不正常了,而且你刚才说他无动于衷。”
蒋宝缇立马反驳,语气有些激动:“他很在意我!”
江云心改口道:“那就是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过也是,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彻夜不归都正常,更何况只是晚了几个小时。”
后半句分明就是在安慰她。蒋宝缇当然能够听出来。
宗钧行今天的反应很不对劲。没有任何反应才是最大的反常。
他通常在这方面对她管教尤为严厉。否则她也不会认为他比爹地还要更像她的daddy。
难道真的像江云心说的那样,他不在意她了?
因为得到了就不在乎?
可他早就得到她了。
还是说,是结了婚的原因……
蒋宝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最后直接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明明是为了惹他生气,最后反而自己难过上了。
宗钧行可以很轻易就看透她的想法,她却压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所以现在是在用行为告诉她,她甚至比不上他的工作?
她承认,她今天是有些任性,包括在车上故意说的那些话。
可她只是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在这点上宗钧行不该干涉她。
不过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过分了,并且,她不应该撒谎,承诺过的回家时间非但没有做到,还不接他的电话,甚至将手机关机了
看他当时那个神情,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应该是担心
他总是不放心她,像父亲担心尚且年幼的孩子一样。
蒋宝缇在床上坐了起来,她思考了很久自己要不要去道歉。
“会不会太窝囊了?”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硬气一回。”
“这次如果先低头了,以后就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蒋宝缇,争气一点,当我求我了。”
蒋宝缇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最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穿上鞋子走出房间,站在书房外面敲门,说她想进去拿一本书。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她当作他是默许了。于是将门推开。
里面非常整洁,符合宗钧行这个高要求高标准的重度洁癖。
那么多排书架,上方的所有书都按照种类摆放好。
社科类、文学类、金融类、等等等等。
恐怕光是每天的打扫与整理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但只要想到与工作量呈正比的高额雇佣费,蒋宝缇瞬间觉得这很正常。
虽然宗钧行是位苛刻严厉的上司,但同时,他也是一位慷慨大方的上司。
她进去时,男人坐在办公椅上,面前那台电脑显示屏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她只能依稀看见他视线往下的那双没有波澜的灰蓝眼睛。
这让蒋宝缇有些挫败。自己在卧室内纠结,对方却完全无动于衷,神情如此平淡。
她的情绪又瞬间被不爽给取代。
在心里骂了句洋鬼子。
用的理由是进来拿书,当然不能空手离开。她装模作样的在书架前徘徊。
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是因为失眠睡不着所以才想看会书的。”
她这句话的重点是‘失眠睡不着’
放在从前,宗钧行一定会问她为什么失眠。
可是现在,他的声音平静到让人觉得寡淡。
“嗯。”
嗯!!
嗯!!!!
蒋宝缇随便拿了一本书,气冲冲地往外走。
故意走的很用力,每一步都非常响。
像一个小炮仗。
她将门打开的瞬间,身后终于传来动静,他淡声提醒道:“你拿的那本书是法语原版,旁边有译版。”
她根本就不想领他的情,哼了一声:“刚好我最近想学法语了。”
“嗯。”他没有阻止,好学是好事,“不先将基础打牢,直接看书是没有太多帮助的。”
蒋宝缇能够听出来,他已经将话说的很委婉了。
她对法语一窍不通,别说依靠这本书来学习法语了,她甚至只能看懂里面的阿拉伯数字和标点符号。
“来我这里。”他又开口。
她站着没动,气性比刚才更大了。
“这不是命令,是请求,Tina.”他的语气变得温和。
蒋宝缇吃软不吃硬,耳根子也软。怨气瞬间消了一半。
虽然听话地过去了,但还是故意板着一张脸,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还在气头上。
至于为什么生气……
好吧,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没有生气的理由。
她在宗钧行的身旁坐下了,但是低着头不肯说话。宗钧行将她手里那本书拿走,翻了翻,又放在一旁。
“刚才听你说失眠了,是精神太亢奋睡不着,还是没有睡意?”
原来他都听见了,也不是不在意。
她不断拨弄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还是不肯吭声。
“你撒谎骗我,不接电话,现在反过来生我的气。”他替她将那枚被摘下的婚戒重新戴上,“Tina,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觉得你不在意我,如果你在意的话就不会什么也不说。你回来之后就一直把我自己关在书房里。”她低声诉说委屈。
原来是在怪他冷落了她。
“我只是利用这些时间思考了一下,我对你的管教是否太过片面了。”
“我还以为你宁愿在书房工作也不想看到我。”她委屈得要死,坐在他的腿上,声音带着哭腔。
宗钧行心口一软,刚才的阴云烟消云散。
他伸手去扶她的后脑,让她靠的更近一些:“我没有心思工作,一直在想你的事。”
“想我的什么事?”她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他直白的回答她,没有任何婉转或是留白:“我没有办法做到不管你,但你的确应该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和社交圈。”
原来他一直在书房里思考这件事。
她问他:“那你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他摸了摸她的头,“至少在这里,你长大的地方,我不会过多干涉你。但你要和我保证,你是安全的,不许不接我的电话,也不许再撒谎骗人。承诺过的事情要做到,知道吗?”
她真的很好哄。
蒋宝缇点头:“我知道。”
宗钧行抱着她,适当的给予夸赞:“好孩子。”
她其实也隐约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从她因为宗钧行的冷落而主动找来书房,再到他引出这件事,最后轻拿轻放地解决。
整件事情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她不仅不再生气,也不再任性,反而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甚至开始在心里反省,自己下一次的确不能像今天这样了,否则对不起宗钧行的宽容与温和。
只可惜她的思维根本想不到如此复杂的层面上去。
她的底色是纯白的,性格很单纯。
和面前这位擅于玩弄人心的上位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可我刚才看你一直看着电脑。”她想了好久,最后将心里短暂生出的那点不对劲归类在这上面。
宗钧行转动电脑显示屏,让她去看上方的空白文档。
原来他就是对着这些东西坐了半个多小时。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吗。你可以和朋友倾诉,像我这样。”蒋宝缇突然开始心疼他。
宗钧行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好吧,蒋宝缇想,他大约是没什么朋友。即使他之前带自己去参加过一场饭局,那里的人他大概率也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朋友。
他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去结交无用的关系。
真现实啊,但也很正常。到了宗钧行这样的阶层地位,但凡社交,都是在向下兼容。他会觉得浪费时间也正常。
蒋宝缇又重新靠回他的肩上:“我当你的朋友,你以后心情不好了可以和我说。”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还能年轻的年龄,她的脸上充盈着丰富的胶原蛋白。
很柔软。
她主动将脸往他掌心蹭了蹭。
宗钧行低下头,顺势在上面留下一个很轻的吻。
喉结滚动,他说:“好。”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和我诉苦了,我会认真倾听的!”她和他保证。
那双灰蓝色宛如冰川一样的眼眸,在此刻开始融化,逐渐成为温和的水。
“我有一位非常不听话的妻子,她晚上和朋友约好了聚会,却没有提前告知我,只是敷衍地给了一个时间,说会在十一点回家。可我在家等她等到凌晨一点,她不仅没有回来,甚至不接我的电话。”他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把玩,轻轻叹着气,“我很担心她,于是过去找她,她反而冲我发脾气。你说她是不是很任性?”
嗯……任性本人佯装听不懂,甚至还给他出起主意:“或许你可以先给你美丽的妻子做份宵夜。”
他挑眉:“为什么。”
蒋宝缇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钻,蹭来蹭去,哼哼唧唧的撒着娇。
“因为你老婆肚子饿了,她只有吃饱了才会听话。”
宗钧行很难想象,有一天自己的掌控欲会在她的撒娇面前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抬手去揉眉心。
叹他自己,妥协的如此快。
“想吃什么?”
她盯着他被胸肌撑至饱满的衬衫,咽了咽口水。
他轻描淡写的提醒:“除了我之外。”
她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声音像是裹了一层糖霜。本来就是天生偏软的声线,还要故意夹着嗓子说话。
好娇,好嗲。
“那我吃完饭了可以再吃你吗?老公,亲亲老公,我的宝贝Kroos~”
“……”
第67章
妈咪说过, 会撒娇的人最好命。
宗钧行不会撒娇,所以没她的命好。她就是天生需要被宠着的小公主~
蒋宝缇埋在他的怀里耍无赖:“亲亲老公,我的宝贝kroos。”
虽然还没吃到, 但现在已经碰到了。她借着撒娇的理由埋在他怀里, 眼睛偷偷从他衬衫扣子间的缝隙往里偷看。
好大。
还能看到性感诱人的隆起轮廓。
混血就是好,没有白男该死的体毛和体味,但拥有高大的身材, 强悍的体魄,尺寸异于常人,而且皮肤白皙, 颜色……
颜色也好看,很粉嫩。
察觉到怀里人咽口水的频率更大更重, 宗钧行面无表情地将这只小馋猫从自己怀里拉开。
突然被拉开,她的表情懵懵的, 睡衣上毛茸茸的帽子被他拎在手里, 像一只被扼住脖颈的兔子。
宗钧行把她放在一旁, 将被她弄乱的衬衫重新整理好:“你肠胃不好, 晚上不能吃太重口的, 我给你做一份沙拉。”
蒋宝缇不满的看见他将衣服穿好,小声嘀咕道:“我减肥的时候都不爱吃沙拉。”
他将领带拆了, 听到她的话垂眸:“什么?”
“没什么。”她改口,吃饭的人没资格指责做饭的人,但是——
“你什么时候学着做点中餐,我在美国天天吃西餐都吃腻了。”她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的撒娇。
想起他会做法餐, 又补充一句,“法餐也吃腻了。”
宗钧行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出书房:“家里有专门做中餐的厨师。”
蒋宝缇像他的一条小尾巴, 扑腾着步子跟过去。
没办法,他的腿太长了,她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可我更想吃扣肉哥哥做的。”
“扣肉?”他停下来,微微皱眉。
蒋宝缇笑容搞怪的告诉他:“你英文名前面那个两个字母——K,R。扩写不就是扣肉了。这是我的专属爱称。”
“……”
他做饭的时候,蒋宝缇扬言要帮忙。
看似很忙,实则什么也没帮到。
这边瞧瞧,那边碰碰。偶尔装作不经意地摸一摸宗钧行被西裤覆盖包裹的臀部。
成熟男性的臀大肌就是性感,至于手感……
他发力时那里是硬的,和他的腰腹肌一样。放松状态下手感同样偏硬,但微微会多出些弹性。
难怪宗钧行总是喜欢打她的屁股,她偶尔盯着他的屁股看久了,也会忍不住想要用巴掌扇上去。
嗯……好吧,虽然她目前暂时没这么胆子。只能盯着他的臀咽口水。
她想起刚才在俱乐部里,那个人给她推荐的男明星。
他说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找的。
蒋宝缇嗤之以鼻,她才不会那种瘦高的类型,手臂上的肌肉只有薄薄的一层,更别提胸腹了。
双手抱她估计都费力,更别提单手。
当然,她也没想过被其他人抱。
蒋宝缇在厨房忙碌小半生,做出的唯一成就就是打碎了几个碗碟。
宗钧行看向她,她慢吞吞地道了个歉,又露出一个可爱无辜的萌表情,企图逃过惩罚:“我好笨哟。”
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宗钧行单手拎出厨房。她完全没办法挣扎,乖乖的被他‘扔’出去。
他低声警告她:“知道笨就去沙发上坐着,别进来了。”
好吧,看来卖萌无效。
蒋宝缇听话老实的坐在沙发上。
宗钧行对她不是那种无底线的溺爱,虽然婚前婚后他已经为了她而改变了很多。
但他身上的那些特质仍旧存在。
强势的引导与掌控,不容置喙的权威。
蒋宝缇喜欢这样。
她觉得现在的宗钧行就刚刚好。
嗯……当然,如果能对她百依百顺就更好了。
放在两年前,她完全不敢相信那样一个雷霆手段,冷血傲慢的上位者会甘愿在厨房为她洗手做羹汤。
这样的转变又怎么不算是因为她呢。
蒋宝缇小小的生出一些成就感。
果然每一位daddy都有成为人夫的特质,成熟稳重,会照顾人,将她放在首位。
但需要加上一个‘蒋宝缇’的前缀。
因为他所有的耐心和情感都给了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小的时候她渴望得到爹地的爱。但爹地的爱给分给了很多人。
等轮到她的时候,便只剩下几等分的其中之一。
并且这些爱也没有持续很久。
可现在不同了,宗钧行将他全部的爱都给了蒋宝缇。
这份世界上独一无二,最盛大的偏爱。
她喜欢死宗钧行了,喜欢到想和他死在一块。
她又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他。
正在为她加热牛奶的男人放缓了动作:“不是让你在外面坐着。”
“我就是突然很想你,很想抱你,可以吗?”
“……”
这样的话说出口,明显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宗钧行一言不发。
蒋宝缇踮脚看到奶锅里的牛奶,不满道:“又是牛奶。我已经快二十二岁了,早就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
“不要任性。”
他轻描淡写的四个字立刻让她老实下来。
“喔。”
她就这样从身后抱着他,心满意足地将脸埋在他的后背。
时不时的用脸去蹭一蹭。
他的后背很宽阔,也很结实,她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喜欢。
一个人能碰到完全符合自己喜好与性癖的爱人,这是一件异常难得的事情。蒋宝缇认为自己很幸运。
宗钧行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干净又清爽,带着很淡的苦涩,闻久了容易犯困。
蒋宝缇原先不懂为什么,还是后来才知道,因为那是一种心安的感觉。
哪怕只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就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是只有宗钧行才能带给她的安全感。
其实这样的安全感只要他想,他可以给任何人。
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到能让所有人依靠的存在。
蒋宝缇却只能从他身上获得。同样也是因为他的强大。
某种意义上,他们又怎么不算天作之合呢。
毕竟除了她,宗钧行不会给予任何人善意。
“怎么了,突然抱着我不放。”他将手放在她那双正搂着自己腰的手上。
蒋宝缇和宗钧行的反差不止表现在体型上,性格方面同样也是。
她丝毫不懂克制,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就是很想抱抱你,很喜欢你。”
“我也很爱你。”他显得很平静,用词上却比蒋宝缇的‘喜欢’更高一阶层,“好了,去洗手吧。”
蒋宝缇去看旁边的煎锅:“我的夜宵做好了?”
“嗯。需要放沙拉酱吗。”他的语气变得温和。
“放一点吧。”她说。
宗钧行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一日三餐很标准,没工作时作息也非常规律。
十点入睡,五点起床洗漱晨跑,然后工作。
他的工作很繁琐,虽然通常是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但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处理。
加上他的慈善事业还在继续,以及每周一次的教堂礼拜。
他太自律了。
自律到蒋宝缇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我打算明天去看望妈咪,你要和我一起吗?”
她小口喝着汤,放在桌下的腿也并不安分,蹬掉拖鞋之后,将腿搭在他的腿上。
他的西裤面料考究,非常有质感。
蒋宝缇穿着白色的棉袜,用自己的脚底板轻轻踩着他的大腿。
像小猫踩奶那样,她玩的乐此不疲。直到将他熨烫妥帖的西裤踩出褶皱也不肯停下。
宗钧行没有阻止,反而握住了她不安分的那只脚,放在掌心轻轻把玩揉捏。
“可以。”
他的语气很平淡。
蒋宝缇知道,在宗钧行看来,这种事情是非常无所谓且不值一提的。
她不至于异想天开,希望宗钧行能像自己一样在意妈咪。
他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温和态度已经很不错了。
他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在意,毫无亲情观念。
“我吃饱了。”蒋宝缇放下刀叉。
宗钧行站起身,“放在这里吧,待会有佣人过来整理。”
蒋宝缇知道,他不喜欢清理这些带着食物残渣的碗碟。
蒋宝缇拿着餐巾擦嘴,视线撇见宗钧行满是褶皱的西裤。
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晚上睡觉时,宗钧行从身后抱她,将她搂进怀中,让她的后背靠着自己的胸口。
“蜜月结束后,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蒋宝缇点头,“先去巴黎实习一段时间,后面可能会回来。”
宗钧行也点头,但没有再开口。
蒋宝缇略有些不安的询问他:“那你呢?”
“当然是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他替她将被子盖好。万分自然的说出这番话,没有多加思考。
蒋宝缇委屈地撒着娇:“手好冷。”
宗钧行在她手臂上摸了摸,都开始发烫了。
但他习惯了她的睁眼说瞎话,也明白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他纵容地将睡袍拉开:“放进来吧。”
蒋宝缇立马翻了个身,将手放进去,用他的身体来为自己取暖。
真好,真好呀。
她心满意足地钻进他的怀里。
宗钧行并没有忘记正事。他不想在吃饭时间说这些影响她的食欲,直到现在才将话题捡起来。
“我在书房和你说的那些,还记得吗?”
“嗯……记得。”她的语气不太稳。
宗钧行知道,她不记得。
“我答应过你,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但你也要答应我,去任何地方之前要如实告诉我,明白吗?”
蒋宝缇提出疑问:“可如果我说了之后你还是不同意,是不是又会阻止我?”
他说:“我只会在不合适的事情上面阻止你。”
“譬如呢?”她追问。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譬如今天。你的那些朋友不在我允许的交友范围内。”
“因为有人玩3……”后面那个字母她说不出口,“可是明明你们美国人更开放。”
有些时候蒋宝缇的执拗实在让他头疼。
她在某些方面总要和他争个输赢。哪怕是她单方面的嘴硬。
“Tina,你所看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你认为他们只是私生活混乱,但劣迹从来不是单一进行的。”
所以。
蒋宝缇想,宗钧行这番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可能3P只是他所做出的最小的一件事情。
很显然,宗钧行对于这些比她要了解的多。
即使在他看来这种玩法是小儿科。他所身处的阶层,只会有更变态,更疯狂的玩法。
“我明白的。”他语气温和与她讲道理时,她反而硬气不起来了。
宗钧行知道她没有彻底明白。可能下次叛逆劲上来了,她照样会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抛掷脑后。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很好的把握着那个分寸,知道说错了她会嫌烦。本来他们之间就拥有着年龄差。
六岁在字面意义上来看似乎不算很大,但在实际意义上,拥有着巨大的鸿沟。
更何况他们之间在心理年龄上,更是天堑般的距离。
她上次甚至还说他们是老夫少妻。
如果这样的词汇再次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宗钧行敢保证。
他一定会立刻将她放在的腿上,脱下她的裤子,狠狠掌掴她的臀部让她长教训。
最让他头疼的,是她偶尔会故意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来惹他的生气。
归根究底,Tina自己也会渴望一些更‘严厉’的惩罚。
比掌掴臀部更加严厉的惩罚。
她的确还太小。
方方面面的小,他没办法不管教她,但这种事情不能急。
慢慢来。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睡吧。”他将床头灯关了。
顿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一阵昏暗当中。蒋宝缇在他怀里蹭了蹭:“你刚才答应过我的。”
她声音很小。
宗钧行微微挑眉。
他答应她什么了?
以为他要耍赖,蒋宝缇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提醒他:“你说我吃完饭之后就可以吃……的。”
原来是这件事:“如果我的记忆没有产生混乱,我想我应该没有回答你。”
“你当时默许了。”
“是吗。”她的无理取闹的确让他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当然,冷笑之后还是遂了她的意。
房间里的灯再次被打开了,但只开了一盏夜灯,昏暗的灯光没有太多可见度。除了让房间多出一种暧昧的氛围感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宗钧行微微偏头,神情从一开始的从容冷静,再到微微皱眉忍耐。
片刻后,他仰长颈项,完整地露出性感的胸锁乳突肌。
这些变化都是逐渐产生的。
下颚线绷紧,喉结剧烈地滚动。
自然压放在被面上的手,青筋暴起,指骨宛如拉满的弓,手背上的皮肤仿佛都被撑开了。
整个房间覆着一层热息。
一滴滴汗液顺着他紧绷的脖颈线条滴落。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那把拉满的弓似乎受力到了极致,彻底断掉,一瞬间的放松。
他将手放在被子隆起的弧度上,用力往下按,又松开,再往下。
“唔……”
里面传出沉闷的声音,像是被吓到了。
没过多久,宗钧行匆忙将人从被子里扯出来,紧紧抱着她。
蒋宝缇靠在他怀里,被他身上的热意与铺天盖地的男性荷尔蒙弄到头脑发晕。
他的呼吸声很重。
他很擅长克制,也很少有失态的时候。
但现在,他将她越抱越紧,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逐渐恢复冷静,开始低头亲吻她。
“好孩子,好孩子,我的tina……”
……
次日,一觉睡到正中午。
反正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她似乎听到了William 的声音。
房间里此时只剩下她一个,床的另一侧早就没有温度。
想来宗钧行已经起床很久了。这人的精力永远是一个迷。
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随意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睡衣,虽然被暴力撕烂了,但勉强蔽体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穿在身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William就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低着头正在等待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宗钧行。
他一身浅灰色衬衫,黑色西裤,手臂上佩戴的袖箍也是黑色的。衬衫袖口被随意堆叠至手肘处,露出的小臂上遍布好几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蒋宝缇低头看了眼自己正握着窗帘的手,有些心虚。
毕竟这是造成那些伤痕的罪魁祸首。
男人咬着雪茄,无动于衷地翻阅着手里那份厚重的资料——还是文件?
蒋宝缇看不清。
翻到其中一页时,他的动作稍微停下。蒋宝缇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但他神情露出一些冷淡的戾气。
William的头比刚才更低。
宗钧行取下手里的雪茄,面无表情地将手里那些纸张给烧掉。
点燃后随手扔在了地上,他单手揣放西裤口袋,眼神漠然地看着它们在自己面前逐渐化为灰烬。
这种看没有生命的死物般的眼神,与刚才看William时是一样的。
带着审视和滔天的压迫。
哪怕只是背影,都能看出高高在上的疏离和拒人千里。
蒋宝缇似乎终于久违地记起他是个怎样的人。
是啊,宗钧行的本性就是如此。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温柔或者感情浓烈的人。他的掌控欲源于他与生俱来的自负与傲慢。
毕竟他从一开始,也是用一种对待宠物的方式来对待她。
自己的宠物不能因为除他之外的原因受伤,也不能被除他以外的人触碰。
只是现在逐渐发生了改变,但这样的改变也只针对她。
在外人面前,他还和从前一样,是那个身居高位,让人敬畏和惧怕的Addams先生。
或许是有所察觉,Addams先生转过身,往二楼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蒋宝缇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就见宗钧行随手将手里的雪茄递给一旁的William,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来。
没过多久房门从外面推开,宗钧行身上的烟味已经散开了。
他询问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腰和腿疼不疼?”
她摇头:“你刚才……”
他温柔的打断她:“喉咙呢。”
“也……也不疼。”她脸一红,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不疼就好。”他抬腕看了眼时间,那只银灰色的表盘很适合他,有种相似的儒雅冷淡,“今天不是要去看望你Mummy吗,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对哦!”
被他提醒她才想起正事来,手忙脚乱的进了盥洗室。
妈咪最近睡得早,要是去晚了会打扰她休息。
今天是宗钧行开车,蒋宝缇带着给妈咪准备的礼物。
是上次回美国时买的。
一套宋代器皿,很精致。
“妈咪一定会喜欢的,她年轻的时候收集了很多漂亮的器皿。”
宗钧行眼神了然:“所以你遗传了你Mummy?”
蒋宝缇点头:“我觉得是。”
她也很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宗钧行甚至还让人在庄园内专门空出一栋楼,用来存放她喜欢的收藏品。
她每次陪他去参加一些慈善晚会或是商业性质的拍卖会,都会拍下很多拍品。
与其说是喜欢收集餐具,倒不如说是喜欢收集一切漂亮精致的东西。
蒋宝缇没想到今天爹地也在。
这让她有些五味陈杂。
爹地来了妈咪会很高兴,但是她不高兴。
因为她知道,爹地心里没有妈咪。完全没有,他只爱他自己。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惺惺作态。
但是蒋宝缇只敢在心里吐槽。
妈咪看到蒋宝缇来了,非常高兴:“还好我提前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妈咪的状态看上去不错,或许是因为爹地的缘故。
蒋宝缇的话却比平时要少许多,但妈咪陷在喜悦当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反而是爹地,在和宗钧行进行最基本的交谈时,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们不像是岳父和女婿,反而更像是上下级。
爹地是下级。
这样的感觉更加让蒋宝缇难以忍受。
唉。
她实在接受不了爹地如今卑微的样子。
在她心里,爹地纵有万般不好,可他始终是那个具有一家之主威严的父亲。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和平时一样,围着妈咪说起自己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是在回去的路上,宗钧行轻声询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才突然愣住:“什么?”
宗钧行看着她的眼睛:“你刚才话很少,笑容也很勉强。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结果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慢吞吞地说出了原因。
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因为什么不高兴,总之就是……不高兴。
宗钧行眼神了然:“你对你父亲的感情很复杂。”
蒋宝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不再期待他,但也没办法接受最真实的他。”他简单的一句话让蒋宝缇豁然开朗。
的确,这就是导致她闷闷不乐的主要原因。
从小到大爹地带给她的形象都是高大伟岸的。是学校老师尊敬的捐赠人,是那些记者需要轮番预约才勉强能够获得半小时一对一采访的成功企业家。
同时也是曾经榜上有名的集团掌权人。
她并没有对爹地存在奢望,她早就看开了。
她只是接受不了爹地原来拥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在大多数小孩的眼里,父亲是Ta认识的第一个英雄。
宗钧行很想告诉她,人都是多面的,和变色龙一样,在不同的环境下会拥有不同的颜色。
圆滑不是坏事。
但她因此对她父亲丧失最后的童年滤镜,对他来说,同样不是坏事。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今天这一趟也不是毫无收获。
至少在她的心里,真正强大的、且可以依靠的,只剩他一个了。
这是好事。
是他的好事。
……
那段时间宗钧行一直陪蒋宝缇待在港岛,没有去任何地方。
为了防止她趁自己不在时偷偷溜出去参加那些聚会,他不得不将手头上的工作暂时搁置。
这一周下来,蒋宝缇觉得她从未“吃得这么饱过”
宗钧行拿来纸巾胡乱地在胸口擦了擦,将衬衫穿好,同时告知她:“下午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可能需要两个小时。你不要乱跑,老实待在家里。”
“那我可以在你的书房玩游戏吗?”她得寸进尺的问。
他要开会,她还故意提出要在他的书房玩游戏。
宗钧行眼眸微眯,掐着她的下巴:“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
她低下头,迅速对着他的手背亲了一下,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哥哥,我可以在你的书房玩游戏吗?”
“……”手背上还残留着她唇上柔软的触感。
片刻后,宗钧行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对她最后的要求。
耶!
获得胜利的蒋宝缇高兴地回房去拿平板了。
她的确非常听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还特地戴上了蓝牙耳机。
宗钧行的视频会议都结束了,蒋宝缇的游戏仍旧没有结束。她玩的非常认真专注。
哪怕宗钧行无数次催促她去洗澡,该休息了。
她仍旧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抱着平板,用手里的Apple Pencil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头也没抬的问:“我想继续种会田,可以吗?”
宗钧行语气严厉:“很晚了,明天再玩。”
好吧。
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总是带着很强的威慑力。蒋宝缇没办法不听话。
她不情不愿的放下手里的平板,又开始撒娇说肚子饿。
宗钧行无奈地皱眉,抬手去揉眉心。
最后还是同意了。
蒋宝缇趁这个时间去把澡洗了。
她洗完澡出来时,刚好闻到楼下传出的香味。
她没有立刻下去,而是站在二楼护栏旁往下看了一眼。
宗钧行身上的衬衫没有换下来,
领带被拆了,领扣随意地解了几颗。领口敞着,肩颈线条露出少许。衬衫袖口上卷,小臂线条流畅精悍。
他身上仍旧带着儒雅的绅士风度,看着与周边的环境以及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极不相符。
当然不是说他不适合做饭,而是太适合了。
高贵优雅与居家感的人夫特质在他身上非常自然的得到融合。
她一路欢快地跑下楼。一边喝着他煮的汤,一边坏心眼地看着他。
她突然很好奇惹怒这样的宗钧行会换来什么后果。
于是她试探性的询问:“我今天想玩一整夜的游戏,可以吗?”
宗钧行的洁癖让他在厨房待了很久。
他需要用消毒液来反复清洗自己的双手。
此时听到蒋宝缇的话,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其实很平静,神色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蒋宝缇以为这样的话并没有杀伤力,还在心里思考了片刻,难道应该再说的严重一些?
玩一天一夜?
可还没等她继续开口,宗钧行万分纵容地点了点头。
这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根本就不在她的预判之中。
“既然这样,那我陪你玩一整夜。”他擦净了手走出厨房,收走她面前的餐具,“走吧,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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