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聿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玩开了。
程州正搂着个小模特在接吻,国王游戏输了惩罚结果,边上的几个人都在一边起哄一边拿着手机拍。
他踹开门进来,几个围着起哄的小模特立刻有些害怕的散了。
程州看见他也推开怀里的人,笑嘻嘻道,
“阿聿,你怎么过来了?”
薄聿插着兜站在一旁,没坐下,抬腿踢了踢茶几上的酒,冷声道,
“你要开银趴?”
程州嘿嘿笑了声,
“你可别污蔑我,我恋爱都没谈过呢,刚才是眼里进沙子了让妹妹给我吹吹。”
他话都这样说了,几个小模特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包厢一下子安静下来,酒保进来把茶几和沙发收拾了下。
薄聿才坐下,拿起桌上的山竹在手里掂了掂但没吃。
程州知道他是嫌剥山竹脏手,不愿意动手,勉强帮他剥开了颗放到前面的盘子里。
“不在家陪你的小童养媳?”
程州吊儿郎当开玩笑。
薄聿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吃了口山竹,有些嫌弃的皱眉,剥得没有楚葭一半好,
“你什么时候跟个八婆似的。”
“哎我操,那你别吃八婆给你剥的山竹。”
程州笑着凑过去,“不过我哪儿说的不对了,你们不都住一块了吗?”
薄聿神色冷淡,把人甩开,不耐烦道,“别乱说,她不是。”
“我当然知道,开玩笑嘛这不是。”程州笑嘻嘻道。
楚葭过来那会儿住的是他家的酒店,后来也是他把砸人那事后续摆平的,所以程州知道他们的情况,但还是忍不住去逗人道,
“但你俩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都同居了,最近发展如何?”
他对楚葭还是有点印象的,瘦,但脸蛋还是相当漂亮的。
单是外貌上来讲跟薄聿还是配的。
薄聿打小就长得好看,因为太过好看十岁以前出门那会儿别人还都以为他是女孩子,幼儿园时期还被小男生当成女孩子拽过辫子,直到薄聿动手把人小男孩打掉两颗门牙,对方才反应过来,原来长得唇红齿白漂亮的不是只有女孩子。
那个楚葭虽然瘦,但也漂亮,有股劲儿劲儿的艳,难得是在外貌上能跟薄聿说得上般配的。
薄聿不客气地把手边的几颗山竹丢过去,冷冷道,“滚。”
他面无表情,抬腿搭在前面的茶几上,拧着眉道,“我才不喜欢这种豆芽菜。”
“豆芽菜?”程州乐了,“你不喜欢人家,人家可不一定不喜欢你啊。天天住一块,给你洗衣做饭的,这还不叫童养媳啊。”
薄聿这回没讲话了。
居然这么明显吗?
连程州都看出来了。
也是,就楚葭那样,是个白痴也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什么心思。
一开始给他打扫打扫家里就算了,后来又自觉给他做饭,连他爱吃山竹但不愿意剥壳这事都知道,每回都帮他剥得干干净净放盘里,这一个多月里每回喝醉了也毫无怨言地接他回家大晚上给他弄什么醒酒汤,就连衣服都给他一块洗了。
从小到大他顶着这样的脸和家世,有过不少示好的女孩,他早已经习惯被人喜欢。
但还是头一回遇到楚葭这样的。
别的不说,就算他勉强接受愿意跟她在一块,但徐芝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而且要是叫徐芝知道楚葭对他有什么心思,恐怕助学金都得停了。
“少他妈嘴贱啊。”
薄聿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燥意,冷着脸语气生硬道,
“传到我妈那儿不好办。”
“得!”程州马上闭嘴,又忍不住笑道,
“上心了?怕被你妈知道?”
薄聿冷冷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起身不耐烦道,
“不是说今天一块去给你妹挑礼物。”
过两周程州他堂妹程芯要生日,约好今天一块过来去给人选礼物。
“哎我操,差点忘了。”
程州起身,拿上车钥匙,随口道,
“不过程芯最近不太对劲,谈的那个男朋友贼眉鼠眼的,我得找机会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薄聿懒得听,也没放心上,低头打开手机,看见微信跳出来的消息。
一个小时前楚葭给他转过来五千块钱。
他看了眼,关掉手机,当没看见。
——
楚葭新找了一份兼职是在商场卖电脑的,卖出一台就有提成。
最近高考毕业季,换电脑的学生挺多的,一下午就卖出去了两台。
这边的店长人挺好的,晚上原本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但知道她还赶着其他的活,又是临时暑假工,所以也没说什么让她先走了。
楚葭等公交赶往酒吧那边的时候,低头打开中午薄聿给她的旧手机。
其实她也不傻,手机不管是不是薄聿淘汰下来的旧款,但价格肯定不便宜。
她手上没多少钱,按照网上的手机价格给他转了过去,不管收不收但她总得想办法还给他的。
虽然说她这些年上学也都是全靠薄聿家资助,差他的也不止五千块。
公交车到站,楚葭刷卡上车,车上还有空位。
她绕到后面的位置坐下,手机屏幕开着,停在一个聊天框页面。
楚葭低头打字发过去消息——
【前段时间手机坏了,一直没登微信。】
【忘了跟你说,我也来京港了。】
聊天框几乎都是单方面发过去的消息,对方最后一条回的消息是两年前——【加油,高考后京港见,我等你。】
楚葭关掉手机,侧头看向车窗外面。
公交车驶过前面的商场门口,她忽然瞥见一道有些熟悉的侧影。
楚葭立刻站起身,但影子只是一晃而过,好像只是错觉。
“姑娘,干嘛呢?”
后面的大爷看着她。
楚葭神色有些恍然,重新坐回去。
是她看错了吗,她好像看见了周应淮。
自从他高三忽然从云和离开到京港,楚葭就再没有见过他。
这两年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发微信,但那边一次也没回过,朋友圈也停止更新了。
手机号码也打不通。
除了微信还没注销她能给他发过去消息外,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楚葭握着手机,怔了怔,低头在手机敲了敲——
【我刚才看见了一个人,好像你。】
——
晚上酒吧很忙,推迟了半个小时才下班。
楚葭在更衣室换衣服,门从外面推开,林悦拎着两袋果切进来,递给她一份,
“后厨剩下的。”
晚上从电脑城赶过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楚葭确实有些饿了。
“谢谢。”
楚葭接过,就坐在更衣室的椅子那边吃起来。
林悦走过去,“你晚上没吃饭啊?”
楚葭点头,“嗯。”
“难怪你这么瘦。”
楚葭愣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发现好像比起来京港之前已经算是长了不少肉了,可能因为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吃薄妄不吃的宵夜的缘故。
林悦打开自己的柜子,拿了一袋面包给她,“吃点垫垫。”
“谢谢。”
“你怎么这么客气啊。”
林悦在她旁边坐下,
“你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吗?我是舞蹈学院的,今年大二。”
楚葭吃了一口面包,想了下开口,
“我是港大的,下个月开学就大一。”
“学霸啊。”
林悦语气有些夸张,顿了顿又才反应过来,“那你是刚刚高考完啊。”
“嗯。”楚葭没否认。
林悦愣了愣,“你是京港本地人吗?”
“不是,我是云和的。”楚葭语气平静。
“云和?”
林悦皱眉,“离京港很远吧,你还没开学就过来这边,你家里人不担心吗?不对,你一个人来你住在哪里啊,这边有亲戚吗?”
问题一连串有些多,林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啊,我这个人有些话密。”
“没关系。”
楚葭摇摇头,已经吃完了面包和水果,起身准备离开,
“我现在住在一个长辈家里,末班车快没了,我先走了,谢谢你的面包和水果。”
——
末班公交是凌晨两点,只有一趟。
楚葭从酒吧后巷出来的时候已经走了,她站在路边,考虑打网约车回去的话需要多少钱。
酒吧正门的街道门口依旧热闹,时不时有三三两两喝醉酒的人出来。
但今晚没看见那天的跑车,不知道薄聿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或许可以让他捎自己一下。
帆布包里传来震动声,有电话进来。
楚葭拿出手机,看了眼,是薄聿的电话。
之前在警察局的时候她存了他的号码,而且她来京港后又弄了个新号码,知道的人也就薄聿。
“喂?”
楚葭接通电话。
“楚葭是吧?”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男声,不是薄聿。
楚葭愣了愣,又看了眼上面的备注,有些迟疑,
“哪位?”
那头声音有些杂乱,“哦我是程州,薄聿的朋友,他喝多了,你过来接一下人。”
“地址等会儿我短信发过来啊。”
说完那边就挂了。
“……”
楚葭点开发过来的地址消息,抬头看向对面的街道。又垂眸看了眼手机里的余额,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报上地址。
到达地方后楚葭扫码给司机付了钱。
八十块。
她有些心疼,差不多够她半个月的交通费了。
程州发的地址是在他自己的私人俱乐部这边。
楚葭不是第一次来,上回薄聿喝多了她也来接过,就是把她手机给丢进泳池那回。
而且自打那回后,薄聿往公寓那边来的次数就比之前要频繁的多,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住在那边了。
楚葭进门,不知道薄聿的确切位置,准备打电话过去再问问。
私人会所能进来的人很少,只偶尔有侍应生端着托盘出来。
楚葭站在一楼的大厅中间打电话,里面的房子是玻璃墙面,透明的,能看到外面的露天泳池。
上次薄聿就是把她的手机从二楼直接丢到泳池的。
手机那头电话没接通,楚葭往靠近泳池那边的玻璃墙面那边走过去。
灯光把泳池着的波光粼粼的,池壁是蓝色的,水面上还有一些花和空酒瓶。
显然是刚刚玩闹过后还没来得及收拾。
楚葭想到自己那部旧手机,估计也是跟这些花和空酒瓶一块被丢掉了吧。
其他的倒没什么,毕竟手机已经很旧了,但跟周应淮的聊天记录也都没有了。
电话没有打通。
楚葭看着手机屏幕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又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马上天都快亮了,她觉得薄聿也没必要回家了。
楚葭关掉手机,往大厅侧面的楼梯过去,打算上楼看看再说。
白色的楼梯梯面很宽,一层要走两三步才能迈上去。
楚葭到二楼,她记得上回薄聿好像就是在二楼的房间,但具体哪间不清楚。
走廊是一整段的通道,光线有些暗,只有楼下的泳池水面折射出光线,隐隐有些刺眼。
楚葭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动静声。
她脚步顿了下,看见走廊尽头那端好像站着两个人。
灯光有些暗,看不太清楚人,只隐隐能看见轮廓一高一矮,可能是是情侣。
楚葭抬了下脚,打算继续往前走,那边的人却忽然开始说话,像是在表白。
男生手上拿着只打火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暗蓝色的火光明明灭灭的,显然主人没什么耐心。
说了没两句,女生忽然踮起脚似乎是想吻上去。
楚葭蹙眉,转身准备走。
那边却忽然咚得一声传来动静,声控感应灯骤然亮起。
刺眼的光线照的人忍不住眯起眼睛,走廊尽头那端的人也终于看清。
是薄聿。
对面的女孩穿着件白裙子,长发,很乖顺的样子,楚葭并不认识。
很明显是表白被拒,送吻也被拒绝。
薄聿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拿着打火机的那只手上蓝色的火焰在虎口位置燃起,映衬着腕骨位置的刺符纹身。
女孩表白被拒,低着头转身往另一侧跑开。
楚葭站在原地,怀疑是不是自己打断了薄聿的好事,正犹豫着要不要走。
那边薄聿却忽然侧头往她这边看过来,似乎是早就察觉到她的存在,他表情丝毫不意外,只冷着脸将打火机放进口袋,双手插兜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声控感应灯熄灭,他一身黑衣黑裤,几乎隐在夜色里,只有楼下泳池折射出来的光线透过玻璃墙面照过来,将原本就英俊的脸庞打得薄利而精致。
“你。”
他走到她跟前,站定脚步,漆黑狭长的眸往下扫,视线盯住她,面无表情地挑眉,
“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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