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的想上位想疯了吧?”
此时此刻所有目光都向这里投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惊愕又带着讥讽。
而人群中心的沈诫,第一反应就猛地后退一步。
然后遮住脸,毫不犹豫向外圈挤出去。
毕竟他身为沈家继承人。
当侍应生是一回事,闹出这种丑闻是另一回事。
一想到可能会产生的非议,沈诫脸上越发铁青。
狼狈在人群中躲藏、勉强逃脱的那一刻,心中也冲上了一抹被羞辱的隐怒。
“哎你——”
于是周之慎就看着一张熟悉的脸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若不是他眼力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他怎么会放过这些细节,立刻迈开步子紧追不舍,最后揪出一个一脸茫然的陌生侍应生时才发现跟丢了。
“……这个狐狸精。”
没想到这个沈诫会这么阴魂不散,周之慎牙都快要碎了。
懊恼之际,如今再一扭头想去找楚总,
——楚总也不见了。
楚椒自然是去追沈诫了。
他个子很高,腿长,就算只是走着也很快。
可惜楚椒没什么心情和他玩一逃一追,快步几下直接伸手一揽,就这么把他摁进了隔壁杂物间内。
霎时间,粉尘飞扬。
沈诫原本就有洁癖,第一反应就是想咳。
没想到楚椒一把捂住嘴,手心冰凉,强硬而无法拒绝。
“你……”
沈诫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想挣扎着开口,却被她更用力捂住。
下一刻,门外骤然响起脚步声,瞬间把他刚冒出的火打消。
果然,捅了这么大篓子哪有这么好逃脱。
要是没有楚椒,自己应该已经被抓住了。
沈诫这下也不敢有别的动作,被楚椒全方位压制着,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憋屈。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狼狈至极,她伸出援手。
可她的所作所为,又永远把他当做一个物件处置、把他的自尊摁在地上侮辱!
她凭什么?!
楚椒给不出问题的答案。
毕竟她只是在做沈诫之前对她做过的事情。
如今她垂下眼,然后将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腰间。
温度很凉,沈诫当即打了个从头到脚的冷颤。
意识到她举动里的意思,他猛地偏过头,眼睛里的怒火几乎都要冲出视线。
然后楚椒低笑了一声。
“害怕?”
小空间避无可避,冰凉的手指已经穿透布料触碰肌肤。
沈诫内心极度震怒,却又在杂物间外停下的脚步声中,只能死死拽住门不敢动弹。
“啊,原来上锁了。”
于是人来了又走,沈诫依旧不敢放松。
快感伴随着羞辱反复叠加,楚椒耳边的驯化值也一直在加加减减。
羞耻、刺激、厌恶、挣扎,还不等他品味出个结果,却在某一刻突然瞪大眼睛。
“等等!”
沈诫猛然回身,死死咬着牙,“不能在这里…脏。”
楚椒动作没停,存了心要折磨他似的,连语气也带上了戏谑,
“你干净就行。”
干净,干净,又是干净!
漠然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下,下一刻,所有情绪彻底爆发。
门外已经没了脚步声,他一口咬在楚椒手腕,从她的桎梏里终于挣脱出来!
“我说了不要,”沈诫咬紧牙关,一字一顿,“……滚出去。”
你说,你说就有用吗?
我说了那么多次,你为什么却都装没听到。
剧情在脑海中轮转,楚椒表情不辨悲喜。
只是抽出纸巾,利落擦掉手腕晶莹的水渍。
“沈诫,你挺有本事。”
放下这句话,她在沈诫愕然的表情里拉开门,头也不回离去。
[驯化值:25%]
*
剧情消停下来,楚椒的心情也立刻轻松。
如今扔下沈诫走向后厅,等周之慎和蒋风和找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喝桂花羹,望着众人淡淡解释了句,
“工作上的事。”
然后谁也没敢再问。
不过真要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痴情人设可能引来更多狂蜂浪蝶,楚椒觉得麻烦罢了。
如今不说,也只有周之慎隐约有些猜测。
暗骂着沈诫真是防不胜防的同时,开口便带了点循循善诱,
“得把那个侍应生找出来赔钱吧。这培训怎么做的?”
蒋风和在旁边皮笑肉不笑。
“已经在查了,放心,我们蒋家一定…”
突然他声音顿了顿,死死盯着楚椒端碗的动作,
“你的手腕……”
周之慎也下意识看过去,紧接着瞳孔猛缩。
——袖口隐约露出的红痕,明显是有人咬过的。
只是当事人神色未变,放下羹碗微微皱眉。
“有事?”
绝对是嫌他管得太多了。
蒋风和心中一悸,移开视线,继续补完刚才的话,
“……放心,我们蒋家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这倒是没有作假。
不管他在楚椒面前多么好声好气,蒋风和终究还是说一不二的继承人。
一声命令下去,整个后勤部门都如临大敌。
哪个人刚才轮班,哪个人没有按时回来,发誓要把撒酒水的人彻查到底。
当然周之慎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毕竟他很久都没有接触到楚总的一分一毫,沈诫这个破产还四处漏风的蠢货,却一次次能找机会得逞。
凭什么?
凭什么?
周之慎如今眸色愈深,但囿于私生子身份不想暴露,便挑挑拣拣对蒋风和说了一部分。
等蒋风和听完之后,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先泼酒水,再留牙印。
这么重的心机,若不是误打误撞发现了,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金发男也没有。
金发男就是沈诫的同事,想靠异域风情上位的那个。
当时正好路过杂物间那片,第一下撞见走出来的楚椒,拐个弯又撞见衣衫不整的沈诫,顿时就意识到不对了。
不过他人倒是不错,在沈诫解释了句“我刚才被楚总拉走,不小心翘了班”之后也真的信了,觉得不会是他洒了酒,后厨排查的时候就主动打了掩护。
沈诫终于松了口气。
等人走后,金发男又凑上前来。
沈诫以为他要封口费,皱了皱眉心生厌烦,却看他扭捏一番后终于开口。
“我我想问问...楚总那边还缺人吗?”
沈诫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金发男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我、我没有说我们三个一起,只是你是我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关系。
我就想试试我有没有这个本事。楚、楚总和你应该也不是恋人关系,没了我反正也有其它人……”
他说得颠三倒四,沈诫表情越来越冷。
最后用一句“我第一次见楚总”打发回去,金发男才消停下来,有些遗憾地哦了声要走,顿了顿,想起什么又凑回来。
“那楚总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沈诫拳头都快攥紧了,从牙关里对眼前的蠢货挤出一句。
“我没让她得逞。”
本以为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对楚椒的厌恶和抗拒足够直白。
谁知金发男如今却瞬间换了个表情,瞪大眼睛看着他后退一步,生怕智商被传染上似的,匆匆转身的同时还不忘嘀咕一声。
“脑子有问题吧这人。”
“……”
望着对方草草离去的背影,沈诫“啪”一下捏断了手上的酒杯,努力深呼吸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蠢货。”
话虽如此,等自己打扫干净,望着垃圾桶里的碎片他又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一次拒绝,大约是彻底得罪了楚椒。
骂出去的那一刻,他心里自然是觉得畅快的。
而且一会他就去找蒋风和,如果洽谈顺利,自然早晚会和颂声撕破脸。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想,如今的他都应该如释重负才对。
可为什么这一刻,涌上来的却只有烦躁和不甘。
[驯化值:26%]
声音来得有些突然,楚椒签字的手滑了一瞬,在纸上拖出一个小尾巴。
幸好是合作续约书,两家签了不知道多少份了,一点小细节倒也无所谓。
不过这点意外还是提醒了楚椒。
招标马上就要开始,到时候可不能被驯化值这种小事影响,如今干脆开口。
“系统,能把这东西关掉吗?”
[不能。]
系统的声音有些幽怨。
[你之前不还天天盯着这个数值,现在都觉得烦了吗?]
没有什么烦不烦,只是不重要了。
楚椒懒得解释,好在系统声音能关,“啪”一下后耳边又重归寂静,
只剩下蒋风和坐在桌对面,把文件封袋的同时起身开口。
“最近楚叔来找过我,担心你平时工作忙,让我们多照应一下。”
楚椒的爸和沈诫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楚椒接权之后管得严,没机会作妖就开始琢磨别的。
这段时间研究的,自然就是小辈的婚事。
他自知操纵不了自家女儿这个家主,只好曲线救国,溜达着去找蒋风和吃饭去了。
蒋风和虽然看不上楚椒这个爸但还是礼数周全了。
最后酒过三巡,哄得他开了心,也说出一句“你要是我女婿就好了”。
要是真这样,自然是好的。
如今蒋风和闷下一口酒,清润的脸上立刻爬上一丝浅红。
他酒量不好,素来也不怎么喝。
一口下去恍惚片刻,扯住对面人手腕上的红痕,他一瞬间突然有些委屈。
“椒椒……”
话音尚且未落,楚椒却“啪”一下打偏了他的手。
收回的那一刻依旧有些颤抖,她浑身紧绷,一字一顿。
“不要叫我,娇娇。”
楚椒动作粗暴干脆,令蒋风和原本没几分的酒气立刻褪下。
他猛地回过神,第一时间就开口道歉。
“对不起,我喝多了。”
“……嗯。”
楚椒从位置上起身。灯光朦胧,她的声音半响后才继续。
“合同你再看看,我出去转一圈。”
眼着楚椒已经走出后门,蒋风和哪敢开口。
而被对方下了脸的愠怒,如今便全都转移到了那个牙印头上。
毕竟要不是那个狐狸精,他又怎么会在楚椒面前失态?!
等揪出他来,自己一定要,一定要——
“有人在后厅门口想见你。”
周之慎从前面走来,打算了蒋风和深陷怒火的思绪。
他表情冰寒探头,烦躁挥挥手。
“见什么?没找着那个侍应生之前拒了。”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周之慎抱臂开口,想到主动送上门的沈诫自己都觉得啼笑皆非。
“想见你的那个人,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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