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喊出来了。
顾雪今犹豫片刻,将手放在了陆殊掌心,借着陆殊的力量飘了起来。
“……叫你狗东西怎么啦,谁让你狗里狗气的。”顾雪今皱着眉头低声骂道,“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纵使平日里针锋相对,但顾雪今想,死生面前无大事,他还是希望陆殊能好好的活着。
陆殊看着顾雪今如同黑曜石般灵动的眼睛,又将目光移到顾雪今差点被女鬼碰到的肩膀上。
见顾雪今完全没事,他才缓缓开口道:“那女鬼警惕性很强,方才她一直在打量我,所以我便暂时闭炁让她放下戒备。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会担心你?”顾雪今冷哼了一声,“我担心你做什么,你死了,我就再找个如意郎君,我高兴得很。”
陆殊挑眉:“那你怕是不能如愿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雨水渐渐转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点。
被陆殊一扇震出的女鬼被陆殊用法术五花大绑,只能跪在院内嘶吼,凄厉的叫声让院子里的公鸡都不敢打鸣了。
女鬼:“啊啊啊啊!”
顾雪今捂着耳朵飘近她:“你能不能别叫了!”
那女鬼又呜呜地卖起惨:“人家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弱女鬼,因为肚子太饿,想找点阳气吃一吃,才附身于这个老汉身上……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死人。”
“你大晚上跑村头诓我们住进来,不就是想害人!”顾雪今无语道,“别装了!”
女鬼抽泣道:“……呜呜,不仅没骗到人,还被天师骗了!我才是惨呢!”
顾雪今懒得和她废话了,他飘到了昏迷的村长面前,说道:“陆殊,你快来看,村长怎么还没醒?”
陆殊款步走到村长面前,身周似有无形的屏障,淅淅沥沥的小雨根本沾不到他身上。
他用二指压在了村长的天枢穴,仅几秒的功夫,那村长的头顶便冒出了一缕青烟。
“他身体还有残存的鬼气,清理干净了便好。”
陆殊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村长倒抽一口气,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地上惊魂未定地爬了起来。
他一睁眼便看到了院里被捆绑的女鬼,便抓着陆殊的手臂大喊:“有鬼!有鬼!救命啊!”
顾雪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全然忘记自己是只鬼,柔声道:“老伯,已经没事了。”
村长松了口气,视线移到顾雪今飘起来的脚,惊恐大叫道:“救命啊!!有鬼!你也是鬼!”
“你能看见我?”顾雪今连忙解释道,“不不,你听我说,我是一只好鬼——”
“所有鬼都这么说!”村长惊恐道,“哪只鬼还说自己是坏鬼吗?”
见村长和顾雪今都要濒临崩溃,陆殊安抚道:“老伯,我是路过此地的天师,旁边这位是我养的小鬼,他不会害人。那女鬼原本附在你身上,但已经被我降服。您不必担心了。”
说罢,陆殊便端来一杯符纸所化的水让村长喝下。
顾雪今飘在陆殊身边,小声道:“陆殊,他为什么能看见我啊?”
“他被女鬼附身多日,身上阴气太重,过阵子才能恢复正常。”陆殊说,“不仅是他,一些八字极阴的人也能看见你。”
顾雪今恍然大悟,一旁的村长喝了符水,也冷静下来了。
村长打量着一人一鬼,好奇道:“两位,我们可曾见过?我看您二位有些面熟?”
当然面熟了。
顾雪今悄悄地踢走了村长院子里的橙汁空瓶子,那瓶子上还印了他做模特时的照片,简直是黑历史中的战斗机。
“我们萍水相逢,未曾相识。”陆殊道,“被附身之前的事情,您可曾记得?”
“哦,记得记得!”村长终于回过神来,“一个周之前,我上山打柴,一晃神的功夫就撞鬼了。那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像做梦,但怎么都醒不过来,直到遇到大师相救啊!”
顾雪今听完,看向陆殊道:“这女鬼难道也是害死哑巴鬼的厉鬼?”
“不是她。”陆殊说,“这只虽然也是厉鬼,但被她缠上一个周还有的救。至于害死哑巴鬼的那只,无论是怨气还是道行,应该都比这只鬼高得多。”
跪在地上的女鬼疯狂点头,说道:“……我只是看这村子是个聚阴地,适合鬼怪居住而已,我真的只是路过呢亲亲,放了我吧,我绝对不会祸害人间的!”
陆殊本不在意这女鬼絮絮叨叨的话,但突然间,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伸手按住了女鬼的头颅,竟从中抽出了一缕黑色鬼气。
那鬼气像是一条有生命的虫子,在空中不停蠕动,甚至还想要往顾雪今的身体里钻。
顾雪今吓了一跳,说道:“这是什么?”
“是鬼气,但不是这女鬼的鬼气。”
陆殊一弹指,那鬼气便在空中消散。
“这山中的厉鬼道行不浅,它用鬼气侵入附近的鬼魂体内下咒。普通的鬼被这鬼气染指之后,也会变成害人的厉鬼。”
陆殊看向院子里的女鬼:“比如这只女鬼——她原本应该只是想吸人阳气,没想要附身这么久,但被鬼气操纵之后,差点把这老伯吸干。”
村长闻言大惊失色,他抄起铁锹就要去揍那女鬼,跪在地上的女鬼尖叫道:“我真没想害死你,我也是受害者啊,别打我了!”
顾雪今连忙拦住村长,想到白天唐家村村长的话,他又问:“村长,你们村子这两年可有怪事发生?”
“唉,要是说怪事还真有。两年前,村里来了一个挖金矿的小队,不仅挖出了金子,还挖出了一处乱葬岗。”村长说,“那之后,就时不时有人暴毙而亡。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闹瘟疫,可拉走验尸都说是猝死,死状也都十分凄惨,肯定不是瘟疫。”
顾雪今想起白天陆殊同他说过,侍村风水不好,山上还有一处墓地对着新修的路。
原来,这家伙,不仅会捉鬼,看风水也这么准的吗?
村长继续说道:“去年,村里有个农夫进山摘果子,三天后挂在了果树上吊死了,被发现时少了一双眼睛。今年来了个拍摄古建筑物的摄影师,溺死在了一条很浅的河里,一对耳朵都没了。”
顾雪今道:“这么蹊跷?”
“是的,像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村子里能出去的年轻人,都被吓得出山打工了,剩下来的,都是我们这些中老年人。再这样下去,我们这村子就要成无人村了啊!是不是真有什么厉鬼盯上了我们村子,要害所有人性命?”
“嗯。”陆殊说,“这些死者皆为厉鬼所害,中邪而死。”
“啊!”村长连忙对陆殊说,“大师,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救救我们村子?只要您能解决我们村子的怪事,我会尽我所能的给你报酬的!”
村长正想说个数字看看陆殊愿不愿意出手,陆殊却道:“捉鬼之事我可以一试,钱就不用了。”
他说完,顾雪今和村长都有些惊讶。
要知道,顾雪今刚遇到离魂之事的时候,也花了大价钱找了几个有名望的道士来作法。
这些名门道士每接一单,都会收取一定的“香火钱”。天师作为道士中的佼佼者,收费还要高一些。不收费的天师,确实很少见。
村长不好意思道:“不不,钱还是要给的。”
“不用。”陆殊淡淡道,“天师于世,本就该拯救苍生。”
顾雪今看向陆殊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尊敬,这狗东西,还挺仗义。
村长说道:“那大师您看,此事如何是好?”
此时雨终于停了,但天空仍没有放晴。
陆殊向雾蒙蒙的山上望了一眼,对村长道:“天亮之后,我要去那处墓地看看。”
村长点了点头,说道:“好,好,若是需要帮手,我们村民一定鼎力相助。”
“不用。”陆殊说,“那山里的东西很危险,你们去了,有可能被伤害。”
“那,大师,院里这女鬼……”
陆殊道:“现在送走便是。”
那女鬼虎躯一震,她挪动了下身体,弱弱地开口道:“……送走,是送我去鼠吗?”
顾雪今也有些好奇,这天师捉鬼,难不成会像电视剧里一样,把鬼魂装进宝葫芦里收了?
他正这样想,陆殊手中的折扇竟缓缓发光化为一柄长剑。
随着结印法术,长剑凌空而起,那女鬼躲闪着大喊道:“卧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然而下一瞬,剑只在虚空活生生地划出一道缝隙。
那缝隙里别有洞天,像是打穿了两个时空,顾雪今虚望了一眼,只觉得那像一座精妙有秩的地下城。
缝隙很快便将那嗷嗷叫的女鬼吸入了黑暗,顾雪今好奇道:“她这是被送去哪里了?”
“冥界百鬼城。”陆殊道,“我只需要送她渡界,自有阴差会来将她带去酆都。酆都冥府的判官会根据她生前的罪孽判定她是可以去投胎,还是去十八层地狱受刑。”
“原来如此。”顾雪今感慨道,“这算是一种超度吗?”
“嗯。”陆殊道,“只要送鬼魂渡界,都算超度。”
顾雪今轻轻点了点头,见陆殊迈出了村长家门,顾雪今也跟着他飘了出去,乖乖地跟在了陆殊身后。
“你的剑看起来好厉害。”顾雪今对捉鬼一事起了兴趣,“你是不是也会御剑飞行呀?”
陆殊的剑又变回了宝扇,一眨眼的功夫,那宝扇竟变成了一枚玉扳指戴回了陆殊大拇指。
顾雪今逛过陆殊的超话,陆殊这玉戒指似乎一直戴在身上,当时他和陶戚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是哪个牌子的戒指,没想到竟然是把宝剑。
陆殊低声道:“你懂得还不少。”
“我拍过修仙的古偶剧,剧本里是这样写的。”顾雪今好奇道,“陆殊,那你小时候就学捉鬼吗?学道法得在道观学吧,那你现在是在哪个道观上班?”
“我不在道观上班。”陆殊道,“只是略通些野路子。”
“啊?野路子?”顾雪今眨眨眼,“那你会算命吗?你能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恢复成正常人?”
陆殊回眸看向顾雪今,说道:“马上。”
他话音刚落,顾雪今便被一股大力吸回了身体。
等他再回神,已回到了肉身。
好家伙,暂时恢复正常,也算是变成正常人。
他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发现陆殊房间也亮了灯,似乎也已经回来了。
“这狗东西肯定会御剑飞行。”顾雪今轻声嘀咕道,“竟然跟我的魂跑的一样快。”
经历了这惊险刺激的一晚,顾雪今觉得异常疲惫,便闭上眼补了会儿觉。
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阳光自窗外倾泻而入,宛若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顾雪今抬起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却发现自己手串上多挂了个物件,在陆殊送他的宝葫芦旁边,多了一只像缩小版箫的物件。看萧上的花纹……似乎正是他家里那枚白玉古箫。
那古箫明明在家中放着,怎会横跨千里,变成一条手链呢?
要是有陆殊微信就好了。毕竟这种时候,问一下真正的神棍才能安心。
顾雪今正这样想,他的微信竟然有了添加好友的新提示,对方的申请留言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陆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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