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对王翦老将军没能活到百岁遗憾，派人去王家帮忙治丧，老将军的葬礼隆重。
从丞相吕不韦到蒙武将军和王翦将军能够长寿善终，让天下人看到嬴政的胸怀。
从高位上退下来的老臣感受更深刻，他们年轻的时候设法爬上权利中心，也曾想过自己的下场是否会和张仪范雎一样，如今他们幸运，他们老了皇上还健壮，无需经历皇位交接，能安然退下，退下来后悠闲钓鱼画画，感觉挺不错。
四月底，嬴政收到屠雎让鹰竹送来的信，说东鸥已经彻底拿下，派出去的人在海边还未找到从琅琊郡来的两条海船，会继续找。
嬴政看陆上的人没有找到海船也不失望，海岸线非常长，没那么容易找到，也有可能错过。
征南越的军队人数不多，嬴政亲自给屠雎写信让他把派出去的人招回来，暂时不找了，令他办完后续后回咸阳，由副将赵佗在那里管着，最后告诉他王翦老将军在月初离世。
屠雎收到皇帝的亲笔信后叹一口气，王翦老将军去了，十几年前他到长沙郡练兵的时候还没四十，如今已五十三，百越只是零散的小部族，跟有军队的六国完全不一样，立的军功没法和灭六国的时候比，此地山多林密，有危险的瘴气，毒虫遍地，天气湿热，又无甚财宝，当地人都是住茅草屋，像样的农具都没有，而且距离关中很远，治理困难。
屠雎想到这里又叹一口气，费十几年功夫打下来的地方没什么用。
天下太平对武将来说没有出头的机会，想要后代出息只有娶士族家的女子，生出的子孙也许会读书。
有这个想法的武将不止屠雎一人。
嬴政看着地图将南越划为桂林郡，象郡，南海郡，让大臣们安排去治理的人员，在长沙设立一个特殊书院……，后面的事很多。
同时让鹰风给韩信送信下令，命他带一支二百人队从象郡海边出发沿着海岸向东后向北，到达会稽郡返回关中，沿途记录情况。
鹰雷和鹰飞跟着去西域的商队，隔三五天飞回来报告消息又飞去跟着商队。
韩信收到皇上的信后疑惑，心想从象郡沿着海岸真能走到会稽郡吗？皇上也没有说要保密，于是写信问唐君，让鹰竹把信送给他。
唐启阳收到信后给韩信回信，叫他有铁锅的话带着几个铁锅，尽量不要喝生水，除了武器，带一些麻绳，教他海里什么鱼类贝类可以吃，如何捕鱼，沿途碰到当地人不要轻易交恶……，最后画一张简略的海岸图。
徐兰收拾一些轻东西，比如退热药丸，止泻丸，解毒药，止血药，火折子，小匕首，椒盐，辣椒粉……，小碎银，包着三小包让鹰风鹰云鹰竹送去给韩信。
韩信收到三只鹰带来的东西和信还有地图，和挑出来的二百将士信心十足。
韩信他们每天走得不远，他们移动鹰风鹰云鹰竹也能找到他们。
又是麦收时节，徐石和徐山家的劳力都来风溪庄帮忙收麦子。
徐兰带几个妇女做后勤。
这次麦收，所有人兴高彩烈，浑身是劲，无数人心里琢磨交两成赋税后家里还能有多少粮食，有人心里打算卖一些麦子买布料，有人心里规划秋天种麦的时候少种两亩地，明天开春种棉花做棉被，准备娶儿媳妇……
不会算琢磨不出来的人后悔没有让孩子去学几个字，学会算数。
于是，许多普通人升起让孩子去读书认字和学算数的想法。
唐家收完麦子没有种第二季粮食，只在麦茬之间简单锄起土，种下绿豆，栽下西瓜苗，用麦秆盖着西瓜苗的根部，浇一下水后就不怎么管了。
麦子收完，徐石他们回去，唐启阳和徐兰拉着东西回城住，城里有冰窖，夏天住城里方便一些。
嬴政见他们回城，下午有空便出来，不是和阿叔下棋便是和他们一起抄书。
这日下午，嬴政抄着秦惠文王的史书，想到一事，放下笔和阿叔兰从母说：“我计划明年推出更简单的文字，一年后公文全用新文字，要不然令李斯把新文字给你们送来，用新文字抄。”
唐启阳不在意说：“用如今的文字抄也可以，不管是以前的大篆，还是如今的文字，会代代传承下去，大部分文字后人能看得懂。”
嬴政：“阿叔你总喜欢说以后，一两千年后说不定后人也修改文字。”
唐启阳：“最多也是在现在的基础上修改更简洁，不会完全改变。”
嬴政：“也是。”
徐兰看窗外的太阳阴影和两人说：“我去做饭。”
嬴政和唐启阳同时应声：“好。”
唐启阳等媳妇出去神秘和赢政说：“今晚有特殊的米粉。”
嬴政拿起笔蘸墨，念头一转问：“是不是扶苏和子婴吃过的螺狮粉？”
唐启阳说：“是，他们还和你说这个啊。”做米粉麻烦，媳妇很少做。
嬴政不满“哼”一声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兰从母做的新吃食我不是第一个吃到。”
唐启阳笑说：“哎呀，这话真酸，都五十岁的人了。”
嬴政毫不在意被调侃：“我六十岁也比你们小。”
唐启阳眼带笑：“这倒是。”
嬴政写两个字问：“你们雇几个举人秀才帮忙抄书不好吗？”
唐启阳答：“有，陈峰帮我们找了五个人，徐石他们也帮忙抄一些，只是书太多，我们自己也抄一些，竹简你还得继续送来。”
嬴政脸上惊讶：“你们不会想抄所有的书吧？还抄三份！”
唐启阳看着他说：“有这个想法，我们可能还可以活二十多年，能抄完。”
嬴政笃定说：“你们长命百岁！”
唐启阳脸色像便秘：“活到百岁脸肯定像风干的橘子皮，牙齿掉光，搞不好驮着背，走路巍颠颠，太丑了！”
嬴政顺着他的话联想，联想自己老的模样，脸色变了变：“反正你们得陪着我。”自己最亲的人是他们，最爱自己是他们，儿子是别人的。
唐启阳笑：“好，陪着你。”
……
晚饭嬴政吃到螺狮粉，汤是挺鲜，味道可以，但是比不上肉夹馍和各种拌面条，还是面食好吃。
晚饭除了螺狮粉还有几种肉菜小菜和馒头，不怕吃不饱。
唐启阳继续用鹰风鹰竹和韩信保持联系，从他信里描述的行走速度和风景分析他们到了哪里，每次捎一些轻小的东西给他们。
这些小东西对韩信一行作用很大，被毒蛇咬也不减一人，并且吃得还可以，两百零一个带武器的壮汉打猎不要太容易，还能猎野彘蛇等跟当地人换粮食，当地人居然不收银子。
只是沿海的村庄粮食太少，没有换到多少粮食，有小镇的时候能换多一些，个别小镇的商家收银子，他们也没有多买粮食背着，因为不仅背着重，一下雨粮食就湿了，全部煮了吃不完第二天就坏掉。
嬴政在三伏天里给各郡县下条通告，不是告令，通告内容是各个郡县如果有条件，可在中秋节举办中秋灯会猜灯谜，和民众同庆中秋，跟通告一起到达还有做灯笼的图案和方法，举办灯会要注意的地方。
离咸阳近的郡县官员们前年听说了咸阳办灯会猜灯谜的消息，收到通告后磨拳擦掌，准备大办一场。
远的郡县官员没有听说过，但是皇上说了就办呗，小办就是，个别地方的官员看通告和注意事项后觉得很麻烦，皇上也不是强制命令非要办不可，决定不办。
末伏某天，鹰风给唐启阳带来韩信的信，信里说他们到了会稽郡南部一个县城，看到大秦官员，也就是说他们从象郡沿着海岸走了两个多月，那么长的海岸线大秦没有实控。
唐启阳带着韩信的信进宫给嬴政。
嬴政看信后拿出地图，用手指沿着海岸线移动说：“也就是说这么大的地方大秦没有实际控制。”
唐启阳和他说：“那里地广人稀，毒虫太多，要实控需要投入太多人力物力，不如暂且如此。”以后中原人口过多，各种灾难下，自然有人向南迁移。
嬴政赞成：“暂且如此罢。”知道海岸线和梦里的一样就好。
唐启阳：“韩信他们到会稽转坐船，回来就快了。”
嬴政微点头：“他们不算慢，屠雎和李佐车还未到长安。”
时间转过，快到中秋，今年长安和咸阳都会举办中秋灯会，去年一年长安空的地方起了不少房子，不少人家从咸阳搬到长安，酒楼一条街已有五家酒楼开张。
新国都长安如今已经有超过十万人，还会有人家持续搬入，之后两三年人口将会快速增长。
唐启阳带人做了不少月饼，他们今年约徐石和徐山两家，还有在隔壁的陈家来一起过节，用晚饭后除了徐兰夫妻和大肚子孕妇和三岁以下的小孩，都去看灯会。
长安三十米宽的大街两边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地方宽广，并不挤。
各地举办灯会的郡治和县城就很挤了，热闹非凡。
第162章 意外
大梁原是魏国国都，原本人口基数大，归属大秦后人口快速增长，水运方便，商业发达，梁济渠入口又在大梁东面，处于水运要道，商业发展更好。
各个商家积极响应官府举办灯会，主街两边的商铺外面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笼下面是谜题，每个商铺前都有人驻足苦思猜灯谜。
年轻的父亲猜中谜底，把赢来的灯笼给孩子，未婚的小伙子为心仪的姑娘赢来姑娘喜欢的灯笼，姑娘提着灯笼眼波流转，把小伙子看呆……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执勤的衙役和小吏把心吊在嗓子眼，
也有许多人在这个时候忙活着挣钱。
春花一家在大梁郊外一个村里，每当集市，春花便用两三斤绿豆做成凉粉在集市上卖，一碗凉粉加一点咸辣椒油卖一文钱，比直接卖绿豆划算，各家各户收冬麦后基本在麦茬中间种绿豆和栽西瓜，所以这两样东西便宜，绿豆晒干能放许久，绿豆根能增加土地肥力，所以绝大多数种绿豆。
今天春兰泡了二十斤绿豆，一家合力做出一担绿豆凉粉，挑到街上在官府安排的位置摆摊。
刚开始没有人买，人变多后开始有人买，凉粉卖得越来越快。
各个卖小吃的摊子生意红火，摊主脸上喜笑颜开。
北方在长城边上的平城也举办灯会，四十五岁的高平坐在摊子里，前面地上铺着一个小芦苇席，芦苇席上摆着木雕的各种鸟兽，久不久卖出一个，他看着小年轻们提着各式灯笼，高高兴兴从摊子前面走过，眼神变恍惚，还记得小时候匈奴时不时来掠夺，一家人每天过得提心吊胆，今天活着也许明天就死了。
李牧将军率军大败匈奴后安稳了些年，后来赵王率贵族们退到代郡，赋税加重，男丁十四岁就被征走，他也一样，无数人死去，当听说李牧将军在上谷降秦的时候特别愤恨.……，他和一些人侥幸活了下来成为秦人，娶妻生子，有些人不甘心成为秦人，和燕人串连找机会反秦，他看着家里四个幼儿没有参与。
那些人跟在皇帝后面去了蓟城，再也没有回来，只听说唐君和兰娘子被刺杀，再没有任何消息，留下孤儿寡母艰难活着，孩子长大后才好一点。
“兔子如何卖？”
高平听到清脆的问价回神答：“五个铜子。”
“要一个。”问价的年轻男人数五个铜子放在芦苇席上，拿走兔子木雕。
高平伸手把铜子捡起来放进荷包，如今他心里依然不承认自己是秦人，是赵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生活比以前好太多，田赋减轻，在长城干些年挣些钱和盐，家里建起两间青砖瓦房，外有高大的青砖长城挡着匈奴，孩子们不再像自己小时候过得提心吊胆，不再担心有兵痞抢。
高平叹一口气，他不理解唐君兰娘子和李牧将军是赵人，为何向着大秦……
南方下相县，项梁从热闹的街上回到家，看到大侄子独自喝闷酒，心里叹一口气，走到他对面坐下和他说：“你去咸阳找唐君吧，韩非和信陵君贵为王族之后，都可以为大秦效力。”
据说太子扶苏刚毅勇武，小时候有唐君和名师教导，将来不会是昏君，皇长孙子婴得始皇帝喜爱，去年出来巡游带着，也有唐君兰娘子亲自教导，大秦国运正盛，反秦之事绝无可能了。
项羽闷闷说：“如今南越已定，无仗可打，我去咸阳做甚？”
项梁：“还有北边和西边。”
项梁本身就是不甘平凡的性子，这些年一直结交豪杰，跟郡守打好关系，积蓄力量，可惜天佑大秦。
识实务者为俊杰，项家不能就此沉寂下去。
经过一年多，项羽已经能理解兰娘子所说的将士上战场就没有个人私仇这里面的意思，也理解唐君所说的马革裹尸是武将的荣耀，理解大父的立场。
项羽：“唐君说我读书少。”他很喜欢看唐君写的小说，特别是武侠小说，前年在咸阳栽在他手里后更敬佩他，但被他说过两次读书少心里不舒服。
项梁一点也不给大侄子面子：“你读书确实少，你对经营之事不耐烦，在这里只是蹉跎一年又一年，去咸阳做点什么也好。”
项羽：“我带着虞姬。”
项梁：“随你。”
皇宫里有团圆宴和节目，嬴政看公子公主和孙子孙女们心不在焉，显然是想出去看灯会，干脆提早让他们散了，换上常服出宫看灯会，转一圈后去唐家。
唐启阳和徐兰见嬴政这个时候来心里微叹息，心疼他，三人坐在院子里赏月吃水果谈话一会，徐兰去厨房弄两个下酒菜，弄好在堂屋里喝小酒。
晚一些，徐石一大群人回来，徐石和徐山也进堂屋里加入喝酒。
嬴政和徐石徐山喝两巡酒，忆起年少和他们相处时光，看兄弟俩身体健壮，问他们：“你们平时做啥？”
徐石恭敬答：“抄书，和熟人去钓鱼。”在咸阳有许多邯郸青溪书院的熟人。
徐山说：“抄书，打猎，采药，钓鱼。”
嬴政喝一口葡萄酒，和他们说：“其实你们不算老，还可以做事。”
徐石很有自知之明，连忙摆手：“我们从小读书不好，能力不行。”
徐山也摆手：“我读书更差。”
嬴政见状不勉强，又喝好一会，喝一碗解酒汤后离去。
中秋节过几天，屠雎和李佐车率几千伤兵回到长安，韩信和二百个将士后脚也到，将士们该得的封赏很快到位，没有回来的将士封赏给他们家里。
韩信和荀丹母子俩这些年存了些钱，最早在长安买一块宅基地，唐启阳用长辈的身份给他一笔钱建起宅子，宅子已经建好，如今母子俩住进新宅子，准备谈亲事。
屠雎去长沙郡十几年，其间只回来一次，上朝时看老臣们都不在了心里感慨万千，下朝走出皇宫后被同是武将的赵奇叫住：“屠将军，留步。”
赵奇比屠雎大十岁，爵位相同，屠雎停下脚问：“赵将军何事？”
赵奇抚须笑说：“你我些多年未见，今日去临江楼喝一杯如何？”
屠雎想知道长安近况，同意：“成。”
两人出城，到临江楼五楼要一个包间，点菜后两人闲聊，酒菜很快上来，酒酣耳热之际赵奇说：“屠将军，我们想奏请皇上出兵月氏和羌族，屠将军觉得如何？”
屠雎顿一下没有直接回答，顾自说：“为征南越，十几年前我便去长沙郡练兵，大秦为后勤补给挖灵渠，赵将军也知道，挖灵渠足足用了七年多时间，消耗了无数粮食和盐，还有三个将军和两百多士兵为此病逝，民夫在挖渠的时候病逝五百多人。”
他看着赵奇说：“赵将军，南越有致死人的瘴气，毒虫遍地，居住地条件恶劣，当地人住着茅草屋，部族首领最多住木头房子，大多数人衣不遮体，大秦征下南越，皇上派官员去管理，教南越人种田织布，还在长沙郡建一个书院，免费给南越各部族的年轻一代读书，让他们将来回去管理，月氏和羌族有啥？”
做为武将都想立功，也想让家族后代立功，但是……
赵奇听了沉默，出兵打仗一是消除威胁，二是为土地和人口，是为了钱，大秦费十几年时间，耗费无数钱和粮食盐打下的土地不好，赋税不一定能收到，没有财宝，那打啥？
月氏和羌族的地盘没有平原，土地贫瘠，比南越好不了多少。
屠雎拿起酒杯喝一口酒说：“说真的，我接皇上封赏的时候心里不好受。”
赵奇拿起酒杯说：“屠将军，受教！”
唐启阳和徐兰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打猎采药热情不减，为进山方便去风溪庄住，徐石和徐山两对夫妻也住进来，徐石和徐山跟着他们上山打猎采药。
嬴政还派两个人跟着他们，唐启阳和徐兰知道他们担心他们，跟就跟吧。
这天下午约四点，唐启阳一行人带着猎物和草药，回到风溪庄唐启阳和徐兰就看到意外的人。
项羽跟他们揖礼：“唐君，兰娘子。”
项羽身边的美丽女子也跟他们揖礼：“唐君，兰娘子。”
唐启阳和徐兰心里惊讶，脸上微笑回应，唐启阳看向女子问项羽：“这是？”
项羽答：“吾妻虞姬。”
成亲了，唐启阳和徐兰暗中打量传说中的美人，确实很美。
唐启阳给项羽两口子介绍徐石徐山两对夫妻，双方见礼后依次坐下。
唐启阳直接问项羽：“你怎么来长安了？”
项羽说：“我来投奔唐君，我尽量读书。”
项羽这话让唐启阳和徐兰整不会了，随后转头一想便知道原因。
唐启阳笑说：“行，你们先跟我们做事，我们供你住宿，给你们开工钱，如何？”
项羽知道唐君的规矩，没有收门客那一套，点头：“好。”
徐兰说：“这里住不开，你们在城里住，早晚来回，怎么样？”
项羽迎着兰娘子温和的目光，点头应：“好。”
第163章 探
项羽莽撞的性格很容易和人发生冲突，唐启阳和他说：“你应该听说过我们的规矩，我想有必要和你们说明白。”
项羽：“听说过一些。”
虞姬点头。
唐启阳郑重和他们说：“就两点，不可仗我们的势欺人，遵纪守法！”
项羽的性格已经定形，除了他自己能领悟改变，旁人很难改变，所以唐启阳不和他说什么大道理，只和他说大面上的两点。
项羽听唐君语气郑重点头，这两点他听说过，唐君接受过的人有刘邦，萧何，樊哙，卢绾，夏侯婴，韩信，现在萧何做的官最高，刘邦次之。
项羽想到唐君曾说韩信是将才心里不服气，决定找时间会一会他。
项羽有马有马车和两个下人。
太晚城门会关，唐启阳和项羽两口子谈完后便让王桐骑马带他们进城，稍话给管家王松，让他安排项羽他们，让厨房给他们送饭，并让他们在城里休息两天后再来风溪庄。
项羽几个人走后徐山问姑丈：“姑丈，这个项羽有马和马车下人，家境好，心气傲，不像能居于人下，他有何独特之处？”
唐启阳说：“用好了是一员猛将。”项羽的破坏力太大，在外面有太多不确定性，留在能看得见的地方看着更好。
徐石说：“如今已无仗可打。”
唐启阳：“不好说，这些年北方匈奴不断收服许多个部族，扩大疆域，如今的大秦在他们眼里是一块大肥肉。”
徐石脸上惭愧，自己的眼界格局真不行。
徐山以前管着松溪庄，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感觉项羽这个人危险，担忧说：“姑丈，我感觉项羽这个人很危险。”
唐启阳不在意说：“没事，他就一个人，十年内我们还能制住他，大秦的锐士也不是吃素的。”项羽虽然个人武力顶尖但没什么谋略，他有两个叔叔和虞姬软肋，以后还有孩子，有软肋的人不怕。
项羽和虞姬到唐家后在一个客院安置，不久后厨房给他们送来晚饭，用全晚饭后清洁卫生，洗去一路尘埃。
虞姬给项羽擦着湿头发边温温柔柔说：“没想到唐君如此轻易接受我们。”
项羽脸上自信满满：“我力能抗鼎，自然能入唐君的眼。”
虞姬：“唐君和兰娘子都很和气。”她喜欢他们看自己和善的眼神。
项羽不赞成撇嘴角，唐君和兰娘子表面看着是和气，实际上很强势，他虽然没有和兰娘子交过手，但感觉自己也不是兰娘子对手。
他虽然由两个叔叔养大但并不怕他们，但面对唐君和兰娘子却不由自主地敬畏，他不承认那是胆怯，是敬他们。
以项羽的体格赶路来咸阳当然不累，不用休息，两天把长安城逛个遍，并打听到韩信的信息，听说他在蓝田军营心里有些羡慕，还去了有名的临江楼吃饭，里面的饭菜和酒果然是顶尖，老家的酒楼无法比。
早上，项羽和虞姬用早饭后出城，不久后就到达风溪庄，唐启阳和徐兰在堂屋等着他们。
唐启阳叫他们坐下后和项羽说：“我和你接触不多但可以看出你是暴脾气，没有多少耐性，我希望你每日练字半个时辰，提高耐心，你是个成年人，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以前刘邦萧何樊哙韩信，我从来不勉强他们练不练字，读不读书，全靠自觉。”
项羽听唐君说准自己的性格佩服，他是没有耐心练写字，但也清楚现在做的事关系着将来，读书走科举太难，要想出头只有唐君这条路，于是说：“我练，我不知道读什么书，唐君给我推荐几本书吧。”
唐启阳说：“行啊，你先读史书，从最早的读起，新编的史书我府上有，你可以借去抄，或者在书店里买。”
项羽：“我去书店买，韩信读过什么书？”
年轻人就是好强，唐启阳看着他的脸笑说：“史书和兵书，还有些杂书。”
项羽微点头。
唐启阳说：“明日再进山，你们和我们去给马刷毛。”
项羽平时也给自己的爱马刷毛，应：“好。”
虞姬点头。
项羽和虞姬跟着唐君兰娘子到草场，项羽看到吃草的马群里那匹非一般的红马惊呆，脱口而出：“汗血马？”
唐启阳笑说：“你也听说过汗血马呀，这是飞驰，来自西域的宝马，今年开春大秦派一个商队去西域换好马，不知道能不能换回来。”
项羽后悔前年没有留下，留下说不定有机会跟着商队去西域。
唐启阳和徐兰带着项羽两口子给马刷毛，边和他们聊天，项羽和虞姬没什么心眼，他们很快知道项家情况，他们跟两个年轻人谈以前还没有统一时去各个诸侯国旅游的详细见闻，说和信陵君韩非的相遇，说在寿春见了春申君，在魏国见过龙阳君……
项羽对这些很感兴趣，问一些问题，唐启阳和徐兰认真回答。
项羽不仅见了汗血马，还见了鹰风鹰云，眼里的羡慕快溢成实质，决定设法套一只鹰训服。
下午，唐启阳让项羽两口子爱干嘛干嘛，自己拿出泰山石在猛虎下山图上细磨，给嬴政刻的黑龙早完成，他很喜欢，扶苏选择猛虎图，现在快完工了。
徐兰在西厢一个房间里教陈韭和宫里来的三个医者治疗中风的针法，陈韭学医远不如百里香认真和专研，徐兰还是叫她学一学针灸，将来随意传给谁。
唐启阳和徐兰一向被人关注，他们收了原楚国将军项燕之孙项羽的事很快传开，前有韩非和信陵君，很多人对他是原楚国将军的后人身份没什么感觉，好奇这个项羽有何特殊能力令唐君和兰娘子对他另眼相看。
嬴政在琅琊郡做长梦的时候只梦见咸阳被大火烧了，但没有梦见是谁烧的，因此得到消息后没有放在心上，让蒙蒙和章邯做准备，他也要去打猎。
两日后，唐启阳把猛虎图刻好，下午夫妻俩和项羽两口子回城，徐石和徐山两对夫妻各自回家，准备分家搬家。
傍晚，扶苏给唐启阳夫妻送来他阿父亲自猎的鹿肉，唐启阳让王松收下和他说：“你来得正好，石虎我给你刻好了。”
扶苏脸上惊喜：“谢唐翁。”
唐启阳说：“走，进茶室里我拿给你。”
两人进堂屋走进西边茶室，唐启阳从架子上拿下石刻给他。
扶苏接过只石刻，石刻看着不大但很有重量，扶苏欣喜看着栩栩如生的猛虎下山图，虎背上坐着一人，能看出是他，他开心说：“我很喜欢！”
唐启阳说：“喜欢就好，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扶苏眨一下眼温文笑说：“我想留下吃饭。”
唐启阳笑：“好啊，不过没有提前准备，家里有啥吃啥。”
扶苏：“自然。”
两人从茶室出来，唐启阳和媳妇说：“扶苏说留下吃饭。”
徐兰高兴说：“好啊，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
扶苏知道兰媪要去亲自做菜，忙说：“兰媪无需亲自做。”
徐兰说：“没事，我高兴，明日子婴来，下午我打算做几个大菜，明天傍晚你要是不忙也来吃晚饭吧。”
扶苏看着兰媪和蔼的脸应：“好。”
徐兰出去后唐启阳和扶苏下棋边说话，唐启阳说：“你听说了吧？我们收了项燕之孙项羽。”
扶苏回：“听说了，许多人好奇他有何特殊之处。”
唐启阳简洁说：“他力能扛鼎，胆子大，只是性子莽撞，锻炼他的耐性便有可能是一员猛将。”
扶苏听唐翁这么一说有兴趣，说：“等会能叫他来一起用饭吗？”
唐启阳：“可以。”
随后唐启阳叫王松去叫项羽来，一会项羽来到前院，唐启阳给他们介绍。
扶苏见项羽高壮，气血充盈，用兰媪的话讲是蓬勃的生命力，体质强悍，心想不愧是将门之后。
项羽见太子扶苏长相温文但不敢小看，给他揖礼：“太子。”
扶苏回礼称赞他：“唐翁说你勇猛，一见果然是。”
项羽会说客气话：“唐君过奖。”
三人坐下说话，没多久徐兰带人摆饭，四人坐下吃饭喝酒，扶苏很快了解项羽的性格，因为项羽的身份，他原本不放心，现在放心了，用晚饭后抱着猛虎石刻道别离去，先进宫和阿父报告再出宫回家。
次日子婴过来上课。
临傍晚刘邦来唐家结识项羽，邀他出去喝酒，项羽跟刘邦去酒楼，在酒楼还见到萧何和张良樊哙，五人吃饭喝酒说话。
刘邦和萧何张良樊哙只说客气的话，但项羽难得敏感一回，知道他们请自己吃饭喝酒是在警告自己别对唐君和兰娘子有坏心思。
项羽撇嘴角，自己已经低头，能有什么坏心思？再说唐君和兰娘子能碾压自己，太子扶苏看着斯文但武力绝不低。
五人吃饭喝酒，客气说话半个多时辰后散去。
几日后，徐石和徐山分了家，各带长子一家搬到长安，离唐家近一些，来往方便一些。
生活平静，项羽和虞姬慢慢适应新的生活，项羽每日坚持练字半个时辰，咬着牙读史书。
刚入冬，李方患上风寒，因年纪太大没有跨过病逝，享年九十二，是喜丧。
唐启阳和徐兰和他交情深，心里不太好受，派王桐带两个人去帮忙，每天去吊悼。
嬴政心里遗憾启蒙老师没能活到百岁，派人去李家帮忙治丧。
李方虽然不曾入朝为官，只主持修史，但是始皇帝的启蒙老师，学生无数，葬礼隆重。
李方的葬礼过后唐启阳和徐兰带一些自家产的米面去看信陵君和韩非，王羽，三人也已过八十，对死亡之事看得开。
第164章 伺机
信陵君和韩非王羽虽然能坦然面对死亡，但还想活更长一些，能看到更多东西，看着大秦壮大，看着长安变繁华，看更多太平景象。
唐启阳单独给李牧送去一着米面，李牧身体不错，还能喝些酒，两人一起喝度数低的葡萄酒。
李牧和唐启阳说心里话：“我挺羡慕你和兰娘子的感情。”刚开始他很不理解他们无子，唐启阳为何不纳舞姬生子，年纪大后见他们相处的情景，自己没有说知心话的人，心生羡慕。
唐启阳脸上得意：“我们以后也生生世世在一起！”
李牧只觉得他得意的脸很刺眼，笑说：“我以前曾想送两个舞姬给你。”
唐启阳便说：“那我会直接拒绝，吕不韦和嬴桦跟我提过，被我拒绝。”
李牧叹：“过往成云烟，他们都不在了。”他们早晚也一样。
唐启阳轻描淡写说：“没人能避开生老病逝。”
李牧不是悲春悲秋的人，转笑：“确实。”
……
今年冬天第一场雪下得很大，积雪约有三十公分，这很罕见，天气太冷，北方地区的老幼除了解决生理，整天在炕上，吃饭也是。
徐兰早让人给项羽和虞姬准备冬衣，还是去问他们：“这里比江淮冷，你们受得住吗？”
项羽耷拉着脑袋回应：“我不怕冷，无需穿厚棉服。”
虞姬感激回应：“谢兰娘子，厚棉服和毛衣皆很暖和，晚上睡炕也不冷。”
徐兰微点头，看向项羽问：“看你无精打采，有何烦恼？”
项羽无力摇头.：“无事。”
虞姬抬起手掩嘴笑说：“他读史书读得头疼。”
徐兰想了想和项羽说：“读史书是枯燥，我们请一个先生来给你讲史吧。”先生教比自己读更好。
项羽想了想答应：“好，我自己出钱请。”他们两个在这里吃住没干什么活，还有工钱，再让唐君兰娘子出钱请先生就不合适了。
徐兰没有坚持：“行，你自己出。”
徐兰回到前院和唐启阳说请一个先生专给项羽讲史的事。
唐启阳边听边拿着矬刀在泰山石慢慢划，听她说完说：“那就让陈颖给他讲吧。”
徐兰说：“陈颖受淳于越那一派儒家影响太大，估计跟项羽合不来。”
唐启阳：“只是讲史而已，他们不需要合得来。”
徐兰想想也是，起身去隔壁和陈颖说请他给项羽讲历史的事，陈颖一口答应。
于是第二天，陈颖便到姑婆家，在一个客院书房给项羽讲历史，刚开讲没多久，两人就因为见解不同吵起来，吵得很大声，下人害怕去报告兰娘子。
徐兰听下人报告后去现场，看陈颖和项羽争得面红耳赤，两人见她来停下争吵。
陈颖恭敬揖礼喊：“姑婆。”
项羽揖礼喊：“兰娘子。”
徐兰看着他们说：“听人说你们吵得厉害，没有动手吧？”
陈颖脸上不自在，答：“没有，君子动口不动手。”
项羽脸色如常，答：“没有。”
徐兰说：“那就好，你们随便吵，但绝不能动手！”
陈颖和项羽不想姑婆（兰娘子）居然说你们随便吵，异口同声说：“好！”
徐兰点头：“你们继续。”
徐兰走后陈颖和项羽面面相觑，然后吵不起来了，一个继续讲课，一个继续听。
嬴政看北边各郡县发来的奏报，北边各地下的第一场雪都比往年厚，但没有成灾，嬴政给他们批复后便无事，午后到唐家找阿叔下棋，晚上饭后再回宫，之后隔两三天出来一回。
第二场和第三场雪下的雪也很多，今年冬比往年冷，好在各地麦苗皆无恙。
项羽在长安呆几个月，大概了解长安和咸阳的情况，写信给叔叔们，问他们要不要搬来长安。
天气刚刚变暖和一些，嬴政收到蒙恬和北方各个边关守将奏报，报说有许多匈奴人拿许多牛皮和羊皮来互市换粮食，据打听，冬日里他们冻死了许多牛羊。
嬴政批复令守将们和士兵们提高警惕。
没两日，嬴政收到陇西郡郡守发来急报，急报上说月氏派使者来求助，希望能跟大秦官方换一批粮食。
这事嬴政放在朝议上讨论。
陈菽了解皇上想西进的心思，建言：“臣建议可换适量的粮食给月氏，从北边传来的消息得知，去年冬日匈奴冻死了不少牛羊，春夏生的牛崽羊崽少，换的粮食和牛羊储备不够他们过下一个冬天，待到秋日必然设法掠夺，我大秦有长城挡着，各个关口又有精锐守军，匈奴人必会去月氏掠夺，月氏抵不住如今的匈奴人，介时我大秦便可伺机出兵帮月氏赶走匈奴，如此大秦出师有名。”
月氏受匈奴掠夺后实力必大损，只能归属大秦抵抗匈奴。
在场的武将听到后面两眼放光，立功的机会来了，不是他们奏请出兵。
蒙毅赞成：“陈丞相说得极是。”
这个方法不错，其他大臣没有意见。
嬴政淡淡说：“消息不可传出。”
众臣：“唯。”
嬴政：“萧何，你算一算换给月氏多少粮食合适。”
萧何应声：“唯。“
开春后，韩信和没落宗室家的姑娘成婚，唐启阳和徐兰去参加婚礼，给他们祝福。
三月初，嬴政下了使用新文字的告令，同时给大秦各个郡县官府和书院发去新旧文字对照本，一年后公文一律用新文字，科举也用新文字。
此皇令一下，天下官员和读书人哀嚎遍野，新文字看着简单了许多，但是要重新学啊！
特别是年纪大的官吏，只觉得天塌了，不少人萌生辞官的念头。
少数人有兴趣，极少数人兴奋，兴致勃勃对照新旧文字，这不难啊，文字简化有规律的，比如水字旁，山字旁，木字旁等等都一样，看两三回就能记住了。
项羽从小就不爱认字读书，被两个叔叔逼着认全字，得知消息时如丧考妣，私下和唐君表达不满：“如今的文字已简化过，为何又要简化？”
唐启阳和他说：“令孩子认字和写字更容易啊，将来你孩子启蒙轻松不少，简化的字容易认，你认真学一段时间就会。”
项羽脸色很不好：“我生得早了。”
唐启阳笑说：“啥时候生，这由不得个人，老一辈子的人还羡慕小辈生在太平年代。”
项羽耷拉着脸不再说话。
徐石和徐山两对夫妻看到皇令后愁得不行，他们是姑婆姑丈的后辈，势必要学新文字的，他们一把年纪了，可要老命了。
认新文字对唐启阳和徐兰来说不难，隶书有不同的美，他们没有去风溪庄住，把一些事交给徐石和徐山去办，陈韭和周英徐芹常相约去挖野菜，然后给徐兰他们送来一些。
春天的美食很多，唐家的厨房隔两三天就做一回腌笃鲜，灌汤包，三丁包，项羽和虞姬很喜欢唐家的饭菜。
朝廷上下无大事，嬴政隔三差五来唐家消磨半天，他某次和阿叔下棋的说：“我以前忙的很想轻闲，如今轻闲了感觉无意思。”
他少年时谨慎，步步为营，青年时期一步一步规划灭了六国，后又规划建几项大工程，如今无大事可做，感觉没意思。
唐启阳和他说：“你就培养爱好呗，把字画捡起来，或者每日练剑射箭的时间长一些。”
嬴政：“我提不起兴趣练字画。”
唐启阳看着他问：“那你喜好做啥？”
嬴政看着阿叔说：“喜好继续开疆拓土，拿下月氏和羌族，还有西域和匈奴。”
唐启阳问他：“这些部族复杂，和我们的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绝大数人放牧为生，这几个地方地域广阔，地形复杂，你想好打下后如何治理了吗？”
嬴政坦城说：“没有！”这事他仔细考虑过，也让重臣们考虑，只是有一半重臣不建议打下那些没甚么用地方。
唐启阳说：“我不反对你在大秦安稳的情况下开疆拓土，但是要先想出合适的治理方法，对了，鹰雷来回送信了吧？在西域的商队换到马了吗？”
嬴政：“只换到两匹。”
唐启阳：“也可以了，商队要回来了吧？”
嬴政：“差不多。”
唐启阳念头一转说：“我最近想着琉璃漂亮又贵，可是很难做，想要如何改进。”琉璃一直是稀罕物，大唐时期从西边来的琉璃换走不少丝绸，不如现在就和人弄出来。
嬴政虽然喜欢琉璃，想用琉璃挣有钱人手里的银子，希望能做出琉璃，但不想他这把年纪还操劳，嘴上说：“你这把年纪还折腾。”
唐启阳不满反驳：“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想要开疆拓土，我为何不能折腾？”
嬴政额头突出：“我没有一把年纪。”
唐启阳：“反正年纪也不小了。”
嬴政听这话更不舒服，只是一把年纪这话是自己先提的，脸上悻悻。
唐启阳见他不高兴，和他说：“我给你画一幅画。”
嬴政脸上阴转晴，得寸进尺：“两幅。”
唐启阳：“行，行，两幅。”真是的，这个时候不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
第165章 缝合
嬴政脸上没有一点愧色，理直气壮地想老头不在意年纪，自己说他一把年纪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明知道自己很在意年纪，当面说自己一把年纪，年纪不小了，这不是成心令自己心里不好受嘛。
唐启阳不知道嬴政在心里喊自己老头，又说：“你就是吃定了我们。”
嬴政：“那又如何？你们还是得管我！”
唐启阳笑骂：“臭小子！”
嬴政脸皮厚：“看，我还是小子，不是一把年纪。”
唐启阳无语，这人小时候不叛逆，临老了变叛逆，没好气说：“对，你还是个小子。”
嬴政脸上得意。
唐启阳不跟他计较，转和他说：“现在大秦养牛数量比十几年前增长好几倍，还能在边关互市换到牛和牛皮，牛皮不再难得，扶苏这一代人也长起来了，壮年人口增加，不缺人手了，你又刚下令使用新文字，有条件的人在书店买官方印刷出的新文字新书，没有条件的人手抄书，纸墨的价格该降一些，令条件比较差的读书人宽松一些。”
官方控制着市面上绝大部分牛皮，也就控制墨条生产，控制着墨条价格。
嬴政说：“此事我在考虑。”
唐启阳：“私人纸坊赚了许多年高利润，有人不满让他们来找我。”
嬴政冷哼：“谁敢不满？”
唐启阳看着他脸上恍悟：“哦，天下最大的纸坊是你的，是你不舍高利，没事，我把琉璃弄出来，比做纸更挣钱。”
嬴政瞪他：“明日我就降价，纸坊增招人手。”
唐启阳称赞他：“不错！”
“你这语气是在哄小孩！”
“是你觉得自己是小孩！”
……
徐兰用花椒叶做了炸花椒叶和烙花椒叶饼，三人坐下吃饭，徐兰见唐启阳嬴政之间气氛不对问他们：“你们又吵架了？”
唐启阳和赢政异口同声说：“没有。”
是吵架了，徐兰知道他们吵架不会伤感情，淡定说：“吃饭。”
唐启阳和赢政相视一眼，闷头吃饭，抢着吃炸花椒叶，一盘花椒叶很快被他们吃完，为最后一块差点打起来。
徐兰说：“两个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一把年纪。
唐启阳和赢政身体同时一僵，刚才他们确实幼稚，两人继续埋头吃饭。
晚上，嬴政回到宫里，对着铮亮的铜镜看自己的脸好一会，觉得自己和四十岁出头的时候差不多，心里满意，清洁卫生后早休息，隔天早上早早起来练剑，练完剑把纸墨降价的指令传下去。
不到一个上午，全长安城和咸阳城的人都知道了官方书店里的纸墨降价，纸降价三成，墨条降价四成，降价幅度不小，大部分人惊喜，少数人脸黑，开春牛皮降价，他们收购了不少，正想今年能多挣一些钱，皇上也太那啥了。
唐启阳去找墨家熟悉的打铁工匠人沟通，请人家帮打弯的手术缝合针，他还没有刻好子婴的泰山石刻，还要给嬴政画两幅画，所以先不折腾琉璃，子婴选的是苍鹰图案，祖孙三代都喜欢猛兽。
前些年徐兰就按方子做出驴皮胶，把驴皮胶给太医院的人和百里香，让他们给体弱气血不足的一些人试用，这些人试用后有不同程度的效果。
徐兰把做驴皮胶的详细方子写下，给太医院和百里香各一份，写一份让鹰风送给在邯郸的徐旭，徐旭两口子除了管松溪庄，也行医。
她忙完这事带陈韭剥桑皮处理成桑皮线，买蚕茧处理成蚕丝线，买一些羊肠来折腾，十几天后折腾出羊肠线，三样都煮消毒后再放起来。
陈韭不解问徐兰：“姑，做这些线做啥？”
徐兰和她说：“受伤的伤口大比较难愈合，我就想把伤口缝起来是不是好得更快。”
陈韭惊呆后回神细想，好像可行的样子。
徐兰看她的神色说：“没有那么容易，你看猪肉每个部位的肉都不一样，人也一样，缝合伤口的时候要对准肌肉和皮肤。”
陈韭若有所思：“也是。”
徐兰准备好了手术缝合线，唐启阳也取回跟墨家熟人定制的缝合针，徐兰便交待王松早上买来几块猪肉，叫陈韭过来，两人各拿一根弯针穿着缝衣服的棉线，缝合猪肉。
徐兰心里有数，加上手劲足，缝合起来容易，针脚也整齐。
陈韭不太行，猪肉和衣服完全不一样，猪肉有油，穿两针后针变滑溜，缝起来很费劲，针脚歪歪扭扭，脸上很不好意思。
徐兰和她说：“没事，熟能生巧。”
两人继续练习缝猪肉，快中午才停下，陈韭回家，徐兰把练习缝的猪肉切成条，吹口哨叫鹰风鹰云下来，让他们吃猪肉。
第二天上午，徐兰和陈韭继续练习缝猪肉，陈韭缝合整齐不少。
下午申时，嬴政出宫来唐家，唐启阳和徐兰招呼他坐下，三人寒暄几句后徐兰和赢政说自己在琢磨大伤口缝合的事。
嬴政拿起糯米卷吃一口，听后脸上露出惊讶：“能行吗？”
徐兰说：“理论上可行，还没有实践，我和陈韭现在用猪肉练习缝合，你要不要派几个医者来学缝合？熟练后给受重伤的人缝合。”
嬴政略想后说：“可！要是可行，在战场上很有用。”
徐兰点头：“我早有这个念头了，只是一只拖着。”
嬴政：“你还在研究针灸，写医书也没停，不必如此忙碌。”
徐兰：“我每天在两方面花的时间不多，不忙。”随后她又说：“秋天要是在河西用兵，我们去后勤。”
嬴政没有和他们说打算秋天在月氏做黄雀，自己在朝堂上说了不外传，大臣们不敢外传，说：“被你们猜出来了。”
唐启阳说：“又不难猜，去年匈奴冻死不少牛羊，你又着重修陇西的弛道。”
嬴政无奈说：“也就是我才不会忌惮你们。”
唐启阳：“是你，我们才说实话。”
嬴政：“好吧。”他看向兰从母说：“你把人教会就行了，不用亲自去。”
徐兰争取：“我自己没有实践，不放心，只一千多里路，又不远。”
一千多里很远了，嬴政念头一转说：“这样吧，若修陵的刑徒和士兵训练有人受伤，我令人送到百里香的药铺，你去给伤者缝合。”
徐兰妥协：“也行。”
……
次日，太医院夏津，孙易，张远志来唐家，夏津是夏无且的一个孙子，是夏家后辈中医术最好的人。
徐兰和他们说伤口缝合的理论和可行性，注意事项，夏津三人越听脸上越兴奋。
随后徐兰给他们每人发给一根弯针，穿线练习缝猪肉，第一次缝当然不会好。
徐兰当天派人告诉了百里香，第二天百里香便带两个弟子过来学习。
徐兰用猪肉练习缝合的事没有特意保密，项羽和虞姬最先知道，他们知道后也就惊讶，没有说什么。
事情传出去，很多人惊讶不已，私下各种猜测，但不敢乱传。
五月初，唐启阳给子婴刻好泰山石刻，子婴每隔五天看一回，等刻好抱着石刻笑得合不拢嘴。
唐启阳看他如此高兴笑问：“至于这般开心？”
子婴乐滋滋点头：“开心！”
子婴已经十三岁，是个清俊的少年，唐启阳摸着他的发顶说：“真快，不知不觉间你就这么大了。”
子婴笑嘻嘻说：“唐翁和兰媪一点也不显老。”
唐启阳笑：“你这嘴抹了蜜似的。”
子婴：“我阿父和阿母也这般说。”
唐启阳：“好了，放下石刻，准备上课。”
子婴：“好。”
徐兰和陈韭几个练习缝合猪肉二十多天，缝起来比较熟练了，不过没有人受伤，没有真人实践。
徐兰在练习缝合之余琢磨麻药，没有麻药缝合伤口很痛，也和夏津百里香他们说，让他们也琢磨。
又是收冬小麦时节，收获总能令人高兴，唐启阳和徐兰带项羽两口子搬去风溪庄住，徐石和徐山两对夫妻没有跟着，项羽两口子有地方住。
这天上午，徐兰和虞姬陈燕坐在院子里边择菜边聊天，信陵君的一个下人进来跟她们揖礼后和徐兰说：“兰娘子，我们别庄有个人用掠子割麦的时候不小心割到腿，血流如注，信陵君派小人来请你去给受伤的人缝合伤口。”
每年收麦都有人被掠子和镰刀割伤腿，天气热伤口不容易愈合，运气不好的人得破伤风死亡，
徐兰马上站起来和来人说：“你等等，我洗个手拿药箱。”
“唯。”
徐兰马上去洗手进屋里拿药箱出来，和虞姬陈燕说一声，上信陵君家的马车。
信陵君的别庄和风溪庄离得很近，不到一刻便到。
信陵君板直腰站在院子里，见徐兰来客气说：“麻烦兰娘子。”
徐兰微笑说：“是我多谢信陵君，受伤的人在哪？”她没有给真人缝合过伤口，她知道信陵君派人去请自己是让自己有机会实践。
信陵君指着西厢说：“那里，我很好奇，可以旁观吗？”他很好奇伤口如何缝合。
徐兰：“可以，人身上带着看不见的菌，不可更多人。”
信陵君：“好。”
两人进伤者在的房间，受伤的是个中年男人，男人看到徐兰眼里出现亮光，他认识的一个人以前被镰刀割后伤口红肿发脓死了，他现在被掠子割了这么大的伤口，很害怕和那个人一样。
徐兰见伤口敷上药但还有血渗出，温和跟伤者说：“我要给你缝合伤口，让伤口加快愈合，愿意吗？”
男人点头：“愿意，多谢兰娘子。”
徐兰微点头：“那我先去洗手，信陵君，麻烦你让人准备清水。”
信陵君应：“成。”
徐兰去洗手回来给男人扒下药，用清水清洗伤口，然后打开药箱拿出高度酒清洗伤口，酒一碰到伤口，男人脸上扭曲，太痛了！
徐兰温声和伤者说：“掠子刀口和腿上有看不见细菌，用高度酒可杀死大部分细菌。”
男人忍痛点头，他曾听说大秦的军队受伤后用高度酒洗伤口。
徐兰用高度酒擦手，弯针和羊肠都煮过，她还是用高度酒泡半分钟，然后穿线，快速给伤者把伤口缝起来。
没有麻药，男人痛得全身是汗。
好在徐兰手速快，很快缝好，又用高度酒擦了擦，然后撒上止血消炎药，用煮过的纱布绑上，边和伤者说：“这个纱布煮过，要是换布，也要把布煮过，最好在阳光晒干后再用。”
男人的伤口没那么疼了，点头：“多谢兰娘子。”
信陵君开口：“兰娘子，你缝得真快！”他还没细看已经缝好。
徐兰说：“这般缝太痛，所以要快速。”
第166章 试麻药
针穿过肉肯定痛啊，信陵君看徐兰用布擦着小针头皮发麻，这和钝刀子割肉没啥区别，比在战场上痛快挨刀还要难受，也不对，挨刀后伤口红肿非常痛，信陵君感觉自己老糊涂了。
徐兰把缝合针收好，和信陵君道别：“信陵君，我先回去了。”
信陵君：“堂屋里已备凉茶和西瓜，进屋里用些再回去。”
徐兰说：“成。”
徐兰洗手后和信陵君进堂屋里喝凉茶和西瓜，跟信陵君闲谈几分钟后道别回去。
唐启阳已经从麦地回来，见媳妇回来问她：“怎么样？”
徐兰回：“已经缝合止血，我得加快试验麻药。”空间里的医书有几种麻药方子，曼陀罗是外来物种，现在还没有，草乌方子和羊踯躅方子可以用，但是主药都是有毒。
她不敢随意拿方子配药就直接给人用，用兔子实验，但是兔子和人又不一样，总要走出给人试用这一步。
这么多年她还没有试验出麻药，徐兰心里内疚几秒又心安理得，自己从自行学医，采药炮制药材，实验药方，写书，教导他人，折腾针灸，也没有闲着，不过是平时过得比较轻松，没有竭尽全力而已，现在医学和药材发展已经相当可以。
唐启阳跟她建议：“等收完麦子，和政儿说一声，我们去皇陵用杀过人的刑徒做实验。”
徐兰觉得可行：“这主意可以。”
徐兰把药箱放进书房出来问唐启阳：“项羽还在割麦子？”
半年多以来项羽的表现令他们有些意外，他们原以为以项羽的暴脾气会惹事生非，常跟人打架，但居然没有，他无聊进山打猎跟人有争端吵架没有动手，跟陈颖三天两头吵也没有动手，第一天来收麦的时候看到别人用掠子割麦子很感兴趣，学会后像拿到喜欢的玩具，每天去割麦子。
唐启阳压低声音说：“是，他的性格没有跟历史记载一样暴烈可能跟楚国提前灭五年，项燕早死五年有关系。”从时间上算这辈子项燕死的时候项羽是四岁，历史上就是九岁，九岁是已经知事的年纪。
四岁和九岁家庭巨变对人的性格影响不太一样。
徐兰赞成这个观点：“很可能！”
在收麦期间，百里香和太医院的夏津三人也陆续给受伤的人做伤口缝合，听伤者“嗷嗷”喊痛心里不好受，下定决心弄出麻药。
麦子收完后唐启阳找项羽单独谈话，和他说：“领兵打仗不能只纸上谈兵，要长期实践和积累，秦军的将领都是从最下面立功升上来的，就算我推荐的人也一样，你进入军营要先做大头兵，愿意吗？”
项羽知道这个规矩，点头：“愿意，要用兵了吗？”
唐启阳略过用兵的话和他说：“你先去军营适应，这半年多你听陈颖讲了历史，也讲到领兵方面，打胜仗不是凭一人之勇便成，你觉得呢？”
项羽听要去军营高兴，点头：“是。”
唐启阳正色和他说：“我没有在军中呆过，不了解军中情况，不能给你啥建议，有一点我想和你说，你脾气急，我希望当你很愤怒的时候能够冷静下来，考虑清楚再做出行动，我不希望你愤怒冲动之下做出追悔莫及之事。”
项羽知道自己脾气暴，曾被两叔叔说过多次，没有放在心上，这一次他放在心上，郑重回应：“好！”
唐启阳见他能听进心里，脸上露出笑：“我们回城，你休息两日，三日后下午韩信来接你去军营，虞姬在我们家不会有事。”
项羽站起来给唐启阳郑重揖礼：“谢唐君！”
唐启阳站起来，走两步拍他厚实的肩膀，语气很和气：“年轻人啊，以后是你们的时代！”
项羽听这话心里顿时涌出豪气。
三天后下午，项羽提着包裹上马和韩信离开，开始从军生涯。
虞姬看着项羽离去的背影有不舍没有难受，知道那是他所向往的。
项羽走的第二日快中午，唐启阳提着媳妇做的两个菜进宫和赢政一起用午后。
用完午饭后唐启阳和赢政说：“你兰从母想去你的皇陵，用杀过人的刑徒试验麻药效果。”
用针缝肉不用想肯定很痛，嬴政脸上微惊喜：“兰从母折腾出麻药了？”
唐启阳：“有个大概，用的药材有毒，剂量要控制好，所以要小心试验。”
嬴政：“可，主药材是啥？”
唐启阳答：“草乌，羊踯躅。”
这两种药材的确有毒，嬴政同意：“可，无需你们去皇陵，我派人押两个犯人来长安安置在一个宅子里，兰从母带着太医院的人去试药。”
唐启阳觉得这样更方便：“好，明日我去工部的工坊找人做烧制琉璃的炉子。”
嬴政：“天气太热，你告诉他们如何做便可，无需天天去。”
唐启阳：“行吧。”
第二天，唐启阳去工部工坊找熟悉的几个铁匠交流，沙子的熔点很高，纯用铁和钢做玻璃煅烧炉不行，要用烙和铁组成的铁合金，煅烧炉也要厚，大秦有铬盐氧化保护青铜剑技术，铁匠们熟悉铬，这就不难办。
铁匠们听唐启阳说试做煅烧琉璃的炉都很积极，兴奋打铁。
徐兰在百里香的药铺买几种药材回来，加上家里存的药，配置出两个麻药方子各五剂，羊踯躅的药方用纸包起来，草乌的药方小心磨成细末，均分成五分包起来。
两天后，章邯安排好犯人通知徐兰。
早上，徐兰去安置犯人的宅子，夏津和张志远已经到，章邯也在，四人打招呼后徐兰从袋子里拿出两包药，拿小药包给章邯说：“这个用热酒服下。”
“唯。”章邯应声接过小药包。
徐兰把另一包药倒进药罐子加水，用小泥炉在廊下熬煮。
章邯拿小药包进西厢里测房间一会，出来和徐兰夏津张远志人说：“成了。”
夏津和张远志脸上兴奋，徐兰叫一个玄甲卫看火，和夏津张远志跟着章邯进西厢里侧房间，房间里有两个玄甲卫，犯人手脚带着铁链，昏迷平躺在地上。
徐兰蹲下伸手给犯人把脉，脉象平稳，她站起来和夏津张远志点头。
随后夏津和张远志相继蹲下给犯人把脉，把完脉后脸上激动。
夏津从自己的药箱拿出银针在犯人身上几个地方刺，犯人没有知觉，他兴奋说：“成了！”
随即他看向徐兰说：“兰娘子，你真了不起。”他们对麻药如何配还没有头绪，兰娘子已经配出药。
张远志点头附和夏津，两个玄甲卫面露出惊喜，他们若是受重伤需要缝合伤口，不用忍痛缝合。
徐兰客气说：“还要看麻药能麻多长时间。”
夏津和张远志点头。
三人从房间出来进堂屋坐下谈医术。
徐兰留意屋檐的阳光阴影位置，等罐子里的麻药约煮半个小时后端下，把药汁倒进碗里，待凉一些后让章邯端去给犯人喝下。
章邯端药进西厢另一个房间一会后出来，笑和徐兰说：“兰娘子，这个也成了。”
徐兰：“我们去看看。”
章邯闻言转身走在前面，几人一起进房间，犯人也是手脚戴铁链，昏迷平躺在地上。
徐兰蹲下给犯人把脉，也是脉象平稳，她把脉后用银针刺犯人身上痛感比较敏感的几个地方，犯人也是没有知觉，徐兰脸上露出笑。
夏津和张远志相继给犯人把脉，脸上同样露出惊喜。
章邯开口问徐兰：“兰娘子，这个方子也可以？”
徐兰回：：“要看他们昏迷多久，药有毒，太久不行。”
章邯脸上了然。
四人从房间出来到堂屋谈话，一个时辰后吃药粉的犯人先醒来。
徐兰四人得到通报后过去，犯人还是躺下，眼神麻木。
徐兰蹲下给犯人把脉，脉象平稳，比昏迷的时候脉象强劲一些。
徐兰站起来说：“脉象正常。”
夏津和张远志相继给犯人把脉，脸上的惊喜更甚。
这个方子试验成功，约三刻后另一个犯人醒来，徐兰三人给他把脉后同样是没有问题。
之后徐兰和夏津张远志跟章邯玄甲卫们道别离去，回去后做详细记录。
之后四日，章邯每日安排不同的两个犯人给徐兰和夏津张远志做麻药实验，都没有问题，这两个麻药方子可以用。
这日上午十点后，徐兰带两个麻药方子进宫找嬴政，把两个方子给他说：“这两种麻药能让人一个多时辰无法动弹，若传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能用来害人，所以我把方子给你，你自己安排。”他很有威信，由他亲自安排更好。
嬴政看纸上简单的两个方子，听兰从母说完说：“好，辛苦了，累不累？”
徐兰答：“不累，秋日我还是想跟在军队后面想去河西。”
嬴政不同意，说话强势：“不行，太医院和军队医者很多，要你去养他们有何用？”
徐兰听他说话强势，软和说：“虽然我们七十三了，但身体还很好。”
嬴政和兰从母说话不像和阿叔一样随意，硬邦邦说：”就是不行。”
徐兰没有再坚持：“好吧，听你的。”不去就不去吧。
嬴政脸上露出笑：“我想吃菇笋酱了。”
徐兰便说：“明日我做。”
第167章 青金石
第二天，徐兰用一个下午时间做了两坛香菇笋酱，一坛派人送去扶苏府上。
嬴政傍晚来唐家吃晚饭，饭后带一坛姑笋酱回宫，让人放在冰窖慢慢吃。
项羽进军营的骑兵营，很快凭着大力气和娴熟的马术，骑射功夫在训练中拔尖，因为他是唐启阳推荐的，没有人为难他，加上他为人大气，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在军营中混得不错，他找机会在练武场上和韩信打一架，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最后是项羽凭大力气险胜。
韩信败了并没有不高兴，和项羽说：“你力气真大，天赋异禀。”
项羽胜了韩信没有想象的高兴，他在老家的时候以为世上没有几人打得过自己，后来在咸阳被唐君轻松制住，感觉兰娘子也打不过，来长安后发现秦人尚武不是传说，是真实的，自己力气大不算很特别，闷闷说：“你也很不错。”
韩信：“我十三岁就跟唐君学剑，你才在唐君身边半年多。”
项羽原来也想跟唐君学剑，但他的剑法慢，不够刚猛，自己跟着练两次后实在不喜欢便放弃，说：“我喜欢刚猛的剑式，没有跟唐君学剑。”
韩信以前刚开始和唐君练剑也不太喜欢，后来才慢慢喜欢。
项羽本想问韩信是不是要用兵，但看周边的人没有问出口。
三伏天里的某一天，韩信率两千骑兵拔营去陇西，在陇西一处山脚驻扎，项羽在其中，他感觉血液在沸腾。
唐启阳隔几天去工部的工坊看人打铁进度，让人准备干净的沙子和石灰石，找另外的人提炼纯碱，如此折腾一个多月，差不多两米高的两层煅烧炉做出来，专门弄一个半敞开的房间安放，配有风箱。
这天早上，唐启阳把材料混合后放进炉子里，下面用煤烧，拉着风箱，正值三伏天，房间虽然半敞但还是很热。
唐启阳坐在外面檐下和相里垣下棋等着，相里垣虽然从朝堂官位上退下来，还有半管着工坊。
相里垣下棋心不在焉，唐启阳说他：“你用点心。”
相里垣看他淡定的模样问：“你一点不担心啊？”
唐启阳不在意说：“失败了再试，担心啥？”
那可是试做琉璃，相里垣苦笑：“你这心态真了不起！”
唐启阳：“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没什么看不开，放不下。”
相里垣叹气：“我就是放不下。”有科举后墨家在慢慢改变，也不知道会改成啥样。
唐启阳：“我们目标不一样吧，如今太平，已经达到我和兰年轻时立下的理想，所以已经没有遗憾。”
相里垣稍愣，年轻时的理想，自己少年时立志做出有利天下的物件，令墨家发扬光大，如今科举包含着墨家……
相里垣想想后脸上释然，笑说：“我也没有啥遗憾了。”
唐启阳：“这就是了。”
两人继续下棋，大约一个时辰后煅烧炉里的东西变成通红的熔液，唐启阳拿着一个铁铬合金勺子，从煅烧炉后面的小窗口里舀出熔液，倒进沙盘的印模里，他舀几勺熔液倒进十几个印模，然后等熔液凉下凝固，变成浅绿色的透明物件。
相里垣和旁边几个人脸上惊喜，眼神火热，一试就成了，果然不愧是唐君！
唐启阳等玻璃液再凉一些，不烫手后把珠子搓得更圆，把杯子和盘子整一整，然后放进隔壁墙厚阴凉的屋里，临傍晚成了。
唐启阳和相里垣拿着做出来的东西进宫见皇帝。
嬴政看摆在自己面前的物件瞪大眼睛，拿起杯子在眼前转着看一圈，又拿起杯子里面的珠子细看，又看了盘子后看着阿叔问：“这些物件真是沙子做出来的？”
唐启阳答：“不只有沙子，还有碱，石灰石，应该还可以改配方，做出不同颜色或白色透明的物件。”
嬴政不高兴了：“之前用金子买的琉璃太亏了。”
唐启阳赞同：“我也觉得是，不过煅烧的炉子非常难打，大秦最出色的打铁师傅们花一个多月才弄出来。”
嬴政微点头，转向相里垣说：“先做出一批珠子和杯子！”
相里垣：“唯，臣先告退。”
嬴政：“不急，留下和我们一起用晚饭。”
皇帝留饭太难得，相里垣高兴不已：“唯！”
五天后，唐启阳和徐兰得到皇帝赏：一袋五彩玻璃珠子和六个不同颜色的玻璃杯子，他们看着东西哭笑不得。
相里垣也得到皇帝的赏，他乐呵呵把东西珍重收着，在记事本里记下做琉璃过程，得到皇帝赞赏，和皇帝一起用饭，打算再用竹简记录，和唐君他们一样，百年后用竹简和石刻陪葬，这比用金银珠宝陪葬有意义，他们墨家才不和儒家一样搞啥风光厚葬。
某天，虞姬吃午饭的时候吐了，徐兰听下人报告后去看望她。
虞姬蔫蔫躺在躺椅里，见兰娘子来忙起来揖礼：“兰娘子。”
徐兰看她脸色不好，扶着她说：“坐下，我听下人说你吐了，哪里不舒服？”
虞姬坐下，不好意思说：“惊扰兰娘子，只是太热有些不舒服，歇一歇就好。”
徐兰在另一边坐下说：“没啥惊扰，不舒服不能拖着，伸出手，我给你把脉。”
虞姬乖乖伸出手，徐兰给她把脉，脸上露出笑，把完后又重新把一次，把完后和虞姬说：“你有小孩，两个多月了。”
她对虞姬怀孕有些惊讶，因为历史上项羽没有子女的记录，也许有，被藏起来了，或者夭折。
虞姬脸上惊喜：“真的？”
徐兰：“是，你有两个月没有来月信了吧？为何不留意？”
虞姬脸上换成不好意思：“我月信平时不准，便没留意。”
徐兰不再说这话题，跟她说怀孕注意事项，虞姬一脸喜悦，认真听着，问徐兰能不能给项羽送信，徐兰和她说自己也不知道韩信现在在哪里。
虞姬失望，不过很快放开，她有孩儿了！
八月初，去西域的大秦官方商队回到长安，除了两匹很显眼的俊马，还有五头骆驼，同时还带来两个西域商队，两个西域商队有马有骆驼。
西域两个商队的人在看到长安城门和城墙时惊得张大嘴巴，进城后看到宽大干净的大街，大街两边是整齐的二层楼房，更是震惊不已。
长安的人未曾见过骆驼，好奇看着骆驼和头上裹着布巾的西域人。
大秦的商队带回两匹传说中的汗血马令长安和咸阳小范围震动，想要汗血马！
甚至有不少人心里生起组商队去西域换宝马的念头。
西域商队入住一个大客栈，两个商队带来的商品引起许多人兴趣。
现在大秦已经有许多外来物种，唐启阳和徐兰对西域来的商队没什么兴趣。
这一日上午，嬴政派人给他们送来一袋漂亮的蓝色石头-青金石。
唐启阳和徐兰看到青金石眼睛亮了，这东西产自阿富汗，现在这个时候很是难得。
唐启阳和来人说：“你回去报告皇上说我们很喜欢这个石头，这个石头是好东西。”
来人应声：“唯！”
唐启阳和徐兰送走人后拿一块约一斤重的青金石，放在石头板上，唐启阳拿着锤子轻敲碎青金石，敲得很碎，再把小碎石放进石磨磨成粉，磨了三次，用细眼筛子过筛，再用磁铁吸出里面的铁粉，把粉末放进一个小盆里加水搅一搅，轻轻研磨，过滤，然后沉淀，沉淀后第二天早上倒去水，放在纸上晒，下午晒干后研磨成粉过筛，得到颜料粉末。
最后用牛皮胶水和颜料，唐启阳用新的毛笔蘸颜料在宣纸上勾勒出衣服的轮廓，然后上色，从上到下由浅变深。
徐兰在旁边说：“颜色很干净。”
唐启阳点头：“石头纯度很好，我给你做两串手串。”
徐兰上辈子有几串青金石手串，不过不是他亲手做的，笑说：“好啊。”
唐启阳提出要求：“你给我做两串檀木珠子。”这个时候檀木还比较多，不算很贵。
徐兰笑：“成，你真是一点不吃亏。”
唐启阳：“我不提醒你，你很少会送我东西。”
徐兰：“说得我很像渣女。”
唐启阳：“是你自己说的。”
嬴政在门口“咳”一下子，唐启阳抬起头面不改色说：“政儿来了。”
嬴政走进去边问：“你们吵架了？”
徐兰脸色如常：“拌嘴。”
嬴政脸上失望：“那不用我劝架。”
唐启阳没好气说：“你咋盼我们吵架呢？”
嬴政：“那是因为我没有见过你们吵架，诶，这是我昨天给你们送的石头颜料？”
唐启阳：“是，好看吧？”
嬴政看着纸上的蓝色衣服说：“好看，蓝色居然如此好看。”
唐启阳和他说：“我觉得这个颜料除了画画，还可以涂牌匾底色，涂柜子啥的。”
嬴政：“应该好看。”
唐启阳：“过两日我去找西域商队，倘若他们以后还来，让他们多带这些石头。”
嬴政：“我派人和他们说。”
徐兰去冰窖拿三个红豆冰棍上来，一人一个，吃完冰棍后赢政和他们谈起商队从西域带回来的消息。
唐启阳听他描述，画出路线图。
第168章 大胜
嬴政手里有商队主事人画的地图，看阿叔画的和主事人画的一样，但感觉更顺眼。
徐兰看着地图说：“商队去得挺远。”西域小国林立，商队这一路去可不容易。
嬴政对西域充满探知欲，眼神闪亮：“据商队主事说西域有许多小国，大宛西边南边北边都还有国家，这回指南针可派上大用场，拿下河西后可以直接跟西域的诸国通商。”
唐启阳说：“我还以为你会说去打下来，给大秦开疆拓土。”
嬴政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有这般想法，但是先把西域摸清楚，找合适时机，你们会说我吗？”阿叔和兰从母一向爱和平。
回答的是徐兰：“不会，只是大秦一定要稳。”
嬴政听兰从母回应脸上露出笑：“嗯，中秋节下午申时宫里设宴请大臣和家眷们，你们也去。”
唐启阳笑说：“好，难得同乐。”
嬴政：“还请老臣老将，王先生，信陵君他们。”
唐启阳高兴：“好啊，难得盛会。”
嬴政“咳”一下说：“我也想要蓝石头手串和檀木手串。”他们有，自己也要有。
小事，唐启阳和徐兰爽快答应。
第二天，唐启阳收到项梁的帖子，说想和弟弟上门拜访，唐启阳回复：好。
隔天，项梁和项伯带厚礼上唐家拜访，跟唐启阳说不少感谢的话。
唐启阳客气说：“两位不必客气，我也是为大秦挖掘人才，让大秦更好。”
项梁恭维说：“唐君大义，高风亮洁，常人难以企及，我们敬佩已久！”
这话甭管真假，唐启阳听了笑呵呵说：“项兄弟过奖，哦，对了，虞姬有孕，项羽有后，不知道她给你们写信了没？”
项伯答：“我们就是收到她的信方来长安，多谢唐君兰娘子照顾羽儿和虞姬。”
唐启阳：“不必如此客气，我派人叫虞姬来，你们见见。”
项梁和项伯拱手行礼：“如此多谢！”
唐启阳回礼：“客气。”
项梁兄弟和虞姬相见，约谈半个时辰后道别离去。
中秋节前五天，长安街上新开张一家店，里面卖有琉璃杯子和琉璃盘子，琉璃花瓶，琉璃珠子，每一样有好几种颜色，最重要的是：价格不贵！杯子和盘子花瓶只要一两银子，珠子更便宜。
有钱人有闲的人蜂拥而至，抢着买琉璃物件。
已经知道琉璃如何做出来人：很贵！
唐启阳和徐兰依旧带人做月饼，陈韭和徐芹带小辈来帮忙，他们都不用动手，指挥着小辈们做事，热热闹闹。
徐兰叫虞姬出来一起热闹，陈韭和徐芹偶尔来姑姑家也见虞姬，待她和善，相处还不错。
从西域回来的大秦商队在翻过乌鞘岭三日后，在河西走廊的月氏就遭到匈奴骑兵袭击。
月氏分好几个部族，分散在祁连山脚下，做为游牧民族，警惕性是有，自然感觉到匈奴人的威胁，但有准备也挡不住凶残、战斗丰富的匈奴骑兵袭击，在西边最大的部族不恋战，全族向西逃走，有些小部族提前得到消息后躲进山里，东边的几个小部族青壮被杀，老弱幼小向东边逃，翻过乌鞘岭投靠大秦。
大秦当地官员和气接收并安置他们，并声称替他们报仇，赶走匈奴，月氏人感动不已。
两日后，大秦两千骑骑兵每人带三日干粮和止血药粉，翻过了乌鞘岭，冲向杀羊宰牛庆祝的匈奴人，大军和后勤在后面。
同时间，蒙恬率一人两马的五千骑兵已经到达贺兰山南边的山口，从山口出去堵截匈奴的后路。
大秦北方已经许多年不曾打仗，有了科举，但秦人尚武的风气并未消失，许多人依然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有机会就像开闸的猛虎，更不用说有凶猛的项羽带头。
项羽未曾杀过人，但杀第一个匈奴兵的时候没有任何不适，杀敌人凶猛无比。
匈奴骑兵看着有一万多人，比大秦骑兵多几倍，很快形成围拢，把大秦两千人骑兵围起来，但大秦骑兵的长剑很锋利，在韩信和项羽带领下愣是杀出去又转杀回来，杀进又杀出，杀红了眼，特别是项羽，一剑结果一人，还特别快，简直是人形杀器。
凶残的匈奴人面对人形杀器项羽和凶猛的秦军心怯了，一个多时辰后顶不住向北逃跑。
秦军又追杀了一些人才停下，韩信亲自和人清点己方伤亡和杀的敌人，己方死亡六十九人，伤六百多人，留下四千多匈奴人，大胜！
项羽看着大牛惨白的脸，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来军营后大牛一直跟着自己，两个时辰前还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天人永隔，他和大牛认识的时间不长，感情不是多深，但心里不太好受。
韩信轻拍项羽的肩膀没有说话，他在南越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情况，从军的每个人都要过这一道坎。
项羽当然没有太多伤感，很快如常，帮人上伤药。
韩信和人清点双方伤亡后写信，让鹰竹给皇帝送信。
逃走的匈奴骑兵在半路上被蒙恬率骑兵堵个正着，在北方长城边驻守的秦军早想立军功，看到败退的匈奴眼睛都红了。
这是啥？是明晃晃的军功！
败退的匈奴骑兵看到大秦骑兵，虽然人数看着不多，但不敢硬战，更不能返回，从侧面冲过去，所有人脑子只有一个字，逃！
能逃走的人不多，绝大部人把命留下，前几天他们杀了月氏的青壮，今天他们被秦军杀。
在五原的驻军自然了解匈奴人的情况，一个小将军奇怪和蒙恬说：“大将军，这些匈奴人像是被吓破了胆子，不敢战，在河西遭遇了啥？”
蒙恬看着头顶上盘璇的秃鹫和苍鹰说：“不知道。”
唐君推荐的韩信来九原几个月，他不够了解，据说在南越山林战表现出色，去河西的骑兵里又多了项燕之孙项羽，应该非同凡响，要不然也不能令败回的匈奴人如此反应。
也好，自己和同批的将军年纪都不小了。
蒙恬等战场收拾好，率骑兵返回，从山口回到贺兰山东面，发急报回长安。
嬴政收到鹰竹送来韩信的报信，看后脸上露出笑，派人去告诉阿叔和兰从母。
唐启阳和徐兰知道后高兴，给韩信和项羽写信，也叫虞姬给项羽写信，写好后差鹰风去给韩信送信。
项羽看虞姬的信看后大声“嗷”一嗓子，旁人问他：“干啥？”
项羽满脸高兴：“我要当阿父了！”
“还以为是啥大事，我当两次阿父了。”
……
韩信和项羽都写了信，让鹰风带回长安。
几个时辰后鹰风回到长安，唐启阳从他脚解下两个竹筒，有一个竹筒是项羽给虞姬的，徐兰把竹筒给虞姬。
虞姬收到项羽的信非常高兴，心安下来。
中秋节前一天，唐启阳和徐兰收到不少节礼，也送了一些节礼。
徐兰提前去和虞姬说：“明日我们进宫参加中秋宴，你一个人吃饭，不好意思啊。”
虞姬对中秋节感触不大，不在意说：“没事，我很感谢兰娘子的照顾。”
徐兰问她：“街上有灯会，你想去看吗？”
虞姬答：“不想去。”她肚子里有孩子，项羽又不在，没有兴趣去逛灯会。
徐兰便说：“倘若我们回来得早，一起赏月。”
虞姬温婉笑应：“好。”
中秋节，长安城和咸阳城的人，外地来的人都很期待晚上的灯会。
下午未时中，唐启阳和徐兰身穿正式服装出门，在门口上嬴政派来的马车，马车直驶入宫门，在小桥前停下，两人下车，被带到章台宫嬴政休息的地方，扶苏和子婴已经在。
扶苏和子婴看到唐翁和兰媪脸上喜悦，站起来给他们揖礼：“唐翁，兰媪。”
唐启阳和徐兰回礼，笑看他们回应：“好。”
子婴靠近唐翁挽着他的手臂小声问：“唐翁，今年你和兰媪还进山打猎吗？”
唐启阳笑应：“去，不过不去太远，你想跟去我们去？”
子婴点头：“嗯。”不远就不远吧，阿父也不让自己进深山。
唐启阳同意让他跟着：“行，只要你不觉得跟着我们闷就好。”
子婴：“不会。”
几人坐下闲聊一会，扶苏出去主持安排，时间差不多后唐启阳和徐兰子婴去一起宴会。
开宴在章台宫右边文华殿的前面，唐启阳和徐兰坐在前排，王羽，信陵君，李牧李斯众多老臣坐他们右边和后面，子婴去他的位置坐，人几乎到齐了。
后宫夫人们，大臣和家眷，公子公主们和家眷，人非常多，好在文华殿前面非常大，能全部安排坐下，大家低声谈话。
侍人传话：“皇上到！”
大家安静下来。
嬴政迈着虎步走进来在主位上坐下说：“自从四海一，天下人未归心，朕不敢松懈，奋力治理天下，建无数水库，挖水渠，挖无数水井，干旱不再怕，建皇宫新城，挖梁济渠和灵渠，北击匈奴，南征北越，修直道，连接长城，如今方能松快，所以请诸位共庆中秋佳节！”
众人激动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169章 为难
唐启阳这一代的人感慨万千，信陵君和王羽韩非李牧李斯几人脸上恍惚，思绪回到四十六七年前的邯郸北玖里，当时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住在唐君家隔壁的孩子能开创如此伟业。
尉缭和王绾冯去疾相里垣等老臣无比自豪，如今的大秦也有他们一份辛劳。
萧何脸上平静，心里激动，自己和刘邦出身平凡，只因刘邦敬佩信陵君，去追随信陵君，不想他那一去，他和自己还有樊哙卢绾夏侯婴的命运就此改变。
刘邦虽然坐在萧何后面但没有在意，他羡慕萧何做到六部尚书但不嫉妒，也没有后悔年轻的时候不多读书，实在是读书对他来说颇痛苦，无法持之以恒地读书。
吕雉和刘邦同排坐，隔着三个人，他们的官职同级，办事偶尔有交集，但是不熟，吕雉不知道为何看到刘邦就烦，刘邦不知道为何看到吕雉心生不爽。
张良看信陵君和韩非李牧三人一眼，眼神恍惚，诸侯相争落幕才过去十几二十年，仿佛已经过去久远，看到他们再看自己，都是那个时代的人，年龄相差却不小。
少年的自己眼界确实窄，想不到海的另一边有陆地有人，想不到百越南边是海，还有两个大岛，想不到月氏西边的西域有无数个小国，更西的地方还有国家，世间如此之大……
侍人们上酒上菜。
嬴政端起斟满酒的琉璃酒杯说：“朕和诸位喝一杯。”
下面的人端起酒杯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喝下酒后乐师们到中间奏乐，已经上的两个菜是红烧肉和烤羊肉块，花色小碟子装着两块红烧肉，羊肉有五小块，年纪大的人从边上夹吃一半，后面相继上了炙烤鹿肉，油焖虾，葱烧海参…，每个菜量都不大。
大家边吃边喝边听音乐或看舞姬的跳舞，气氛轻松，没有出现啥意外，也没有出现唇枪舌剑。
晚宴十八个菜，最后上酸梅汤。
席宴从申时一刻吃到酉时两刻，天还未黑，嬴政离去后宴会便散。
子婴向唐启阳和徐兰走来，跟他们和旁边的人揖礼后和唐启阳夫妻说：“唐翁，兰媪，我送你们回去。”
唐启阳问他：“你不去逛灯会。”
子婴笑嘻嘻说：“还早。”
信陵君和韩非李牧他们看笑容灿烂的少年心里感慨：皇帝祖孙三代性格有很大不同，但都不简单。
唐启阳一行人慢悠悠向宫外走，子婴在一群老人旁边没有一点不自在，还跟他们讨论打猎和钓鱼。
子婴送唐翁兰媪回到家没有立即走，进堂屋磨叽谈话。
徐兰问他：“你是不是有事不好说出口？”
子婴“嘿嘿”笑说：“我现在已经不小了，我想训服鹰飞。”
唐启阳略想后同意：“行，两日后你来，在我家训服。”
子婴脸上马上放光：“好！那我走了。”
唐启阳摆手：“去吧。”
子婴高高兴兴带着护卫离开。
家里的灯笼已经挂上，唐启阳和徐兰清洁卫生后叫虞姬出来，一起动手在院子里摆着桌子，放上月饼和水果，坐下聊天。
一会徐石徐山两对夫妻，徐芹和陈菽到来一起赏月，年轻人去逛灯会。
中秋灯会越办越好，灯笼的种类更多，摆摊的人也更多，人人脸上挂着笑容。
天气冷不方便赶路，西域的商队明年开春才离开长安，他们听翻译的人说了中秋灯会，出来逛看街上的情景惊呆，久不久不能回神。
大秦，太繁华了！
大秦各郡县也办中秋灯会，这一天许多人沉浸在过节快乐中，从北到南，从西到东，相同的节日，相同的庆祝活动，相同的文化符号根植在所有人心中。
祁连山下，秦军驻地，秦军们看着天上圆月想念起家人，想念去年的灯会，有人吹起笛子。
常在外经商的人也对着明月想念家人。
家乡的父母亲人挂念在外的亲人。
两日后，子婴一早来到唐家，唐启阳安排他在院子里训鹰，亲自在不远处守着他。
徐兰给他们送饭菜，不允许别人进这个院子。
扶苏挂记着长子，下午有空后过来在院子门口看长子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同一日，秦军西征大军和部分后勤到达祁连山下的平地，跟骑兵营汇合，医者重新给伤者上药，伤势重的人就着热酒吃下麻药后晕乎乎，任医者缝合伤口，醒来后发现伤口痛感减轻，两日后伤口愈合良好，挺神奇。
骑兵的干粮得到补充，韩信率一千多骑兵向西。
大军和后勤驻扎在平地，士兵们找合适的泥土用水泡，一部分人上山砍树，准备做泥砖建驻地。
乌鞘岭东边的金城，县令王善找来月氏三个小部族首领和他们说：“我大秦的将士已将匈奴人赶走，不过你们的牛羊被匈奴人宰了不少，没有剩下多少，我大秦的士兵亦有伤亡，剩下的牛羊要给他们补偿，西边距离远，西边的情况暂且不知，你们可以回去，也可以在此地定居。”反正以后都是秦人。
三个小部族首领听了沉默，心里明白秦军出兵赶走匈奴不是做善事，以后他们的地盘是大秦了，只是匈奴人他们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大秦。
其实归属大秦也没什么不好，二十年来他们和大秦交易频繁，建互市后更甚，其实他们羡慕秦人有足够的面粉和盐，有耐穿的棉布棉衣，暖和的棉被，会织出暖和的毛衣，会种烤肉放一点便很香的孜然，辣椒…
三个小部族首领考虑后有两个说想回乌鞘岭外，只是先前只顾逃命，最值钱的牛羊都没有了，无法过冬。
王善和他们说他们整个部族可以在金城住到开春，开春后再回去，到时每户分几只羊，慢慢把日子过起来，两个小部族首领接受了王善的建议。
另一个小部族一千多人留下，这个简单，陇西北边一向地广人稀，给他们划一块荒地建村，派人教他们开荒种就可以。
韩信率一千多骑兵一路向西，没有碰到人，两日半日后在一个开阔地河边看到被秃鹫和鹰啃得只剩下骨头的许多尸骨。
这些人应该是前些天被匈奴人杀的。
这一批秦军骑兵是在秦灭六国后长大，听长辈们讲过以前和山东六国打仗，很多时候没有条件埋尸身，暴尸荒野和白骨露于野是常事，当时听了没啥感觉，如今看真实的情景顿生起一股悲凉。
韩信看着散落的白骨，策马转身和士兵们说：“今日就在此扎营，把这些骨头埋了！”
士兵们真心同意：“好！”
项羽对韩信的决定没有不满，自从得知虞姬怀有孩儿，他胡思乱想许多，会想一些事，性子收敛了一些。
韩信知道以后这里要建城，所以不能随地埋骨头，他在远的地方找个位置，安排一半人用剑挖坑，一半人砍树枝绑成拖车，用树枝把骨头夹在拖车上。
有人不懂问韩信：“为何用树枝夹骨头？用手捡便可，我们不害怕。”
韩信答：“唐君说过太多尸身腐烂会有无数看不见的细菌，人接触后容易生疾病，还有可能造成瘟疫！”
这就很吓人，士兵们再不敢说用手捡。
次日早，秦军骑兵上马继续向西，他们走了不久后，埋白骨的地方出现两个人，怔怔看秦军去的方向，一会后离开。
韩信熟悉路，一日半便率骑兵到达沙漠边缘，仍然没有看到人，他从一路上的马屎和牛羊屎数量判断，月氏有许多人向西域逃去，也许有少数人藏在祁连山山里。
韩信率骑兵返回，回程一路也没有碰到人，到达大军驻地后写信，叫鹰竹给皇上送信。
嬴政收到韩信的信后为难，河西之地人口太少，没有人想背井离乡去陌生的地方，要从哪里抽人口移去河西？
嬴政拿不定主意去找阿叔喝小酒，和他说这事。
唐启阳听完想想后说：“那边以后要建城驻军，鼓励将士的家属去那里安家落户，向天下发告示，要是移到河西落户，每人可免费分到五十亩地，男女老少都一样，可开垦种粮食或者养牛羊，五年内有效，在西边沙漠边缘建城，建互市，鼓励商人去经商。”
河西走廊可以种粮食，现在的河西走廊比两千多年后更温暖一些。
经商的人只要有钱挣，哪里都愿意去，每年从直道去九原的商队非常多。
西域有金银珠宝和玉，有青金石，可以吸引商人。
嬴政仔细想一想后觉得可行，河西之地广人稀，每人分五十亩地不是问题，五年后那边人口增多，商业兴盛起来，再免费给过去分地就不合适了。
次日早上，嬴政在朝议上把河西问题摆出来议，看其他人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蒙毅建议：“如今有些人家有五六个儿子，田地少，可令这些人去河西。”
陈菽建议：“据臣获悉，许多赘婿不想继续呆在女方家，可招他们去河西安家，分给他们土地耕种。”
嬴政微点头。
随后其他人也提了建议，有些重合，有些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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