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胜


    原野就是一座空城, 崔琰身处孤立无援的境遇已有一月多。


    城中缺粮、缺炭,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


    崔琰望着帐外不断飘落的雪粒,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前世的梦境告诉他魏蛟最终输给了自己, 所?以崔琰就先入为主地以为此次他与魏蛟的决斗, 尽管提前了数年,胜出方也肯定会是他。


    于是一开始他就放松了警惕,直至落到如今的局面, 崔琰懊悔不已。


    原本他占据优势,几十万大军一同伐幽, 魏蛟一拳难敌四手, 若采取强攻的策略,衡阳说不定早落入了他之手,然而刘袁两家不合, 不攻自破, 魏蛟暗中与张玖联手,让其攻扬州, 迫萧奉退兵, 自己也中了对?方计谋身陷囫囵。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好?不容易拿下?原野, 珉安却一直久攻不下?, 洛阳操办的补给在路过阳朔时,每次都会被?魏军劫走大半。


    原野已经?沦为一座孤城,天气严寒,缺乏补给,不攻下?珉安, 迟早会被?困死在这儿。


    吕粟曾谏言, 放弃原野,退守阳朔。


    相较于原野充备的守军, 阳朔防御更松散些。


    崔琰心中取舍一番,决定采纳。


    然而命令还未下?派,魏军就好?像预料到了似地,一改守势,接二连三地全力攻打原野,崔军这边一时没防备,四个城门皆被?围住。


    崔琰先前几次率军突围,皆无法攻破。


    崔琰拳头攥紧,内心深处对?魏蛟深恶痛绝,不但夺他妻子,还是他问鼎逐鹿最大的威胁,此生,他都与其势不两立。


    夜渐渐深了,崔琰渐渐感觉到浓重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于是伏在简陋的床上,睡去了。


    浅梦中,他突然听见了战鼓擂擂声。


    那声音起初微弱模糊,像是远处传来的低沉轰鸣,而后渐渐变得清晰而震耳欲聋。


    魏军又在攻城了。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声势和规模更加浩大。


    ——


    魏蛟近日?来如沐春风,神采飞扬,军营的每个人都能瞧出他们的君侯心情?很好?。


    荆城退敌后宋辽也就带着部属北上与魏蛟汇合。


    然而魏蛟本应率的军队到了,魏蛟却不在其中,问了才知道?对?方半路上转道?回?了衡阳一趟。


    当君侯就是好?,想回?家就回?,无人约束。


    宋辽叹了口?气,他也好?想家中的妻子和女儿。


    北境这边,匈奴和西戎联合几十万大军南下?攻城略地,骑兵首当其冲,攻势凶猛,夺下?了数座城池。


    旬翊到来后率北境守军严守防线,修建防御工事,抵住了异族一波又一波的强攻,城中的男丁为保家园也纷纷披甲上阵,将战局尽力保持在一个平面,在坚持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撑到了援军到来。


    不久,匈奴西戎退兵。


    与此同时,南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禀告君侯,贺先生传来捷报,原野城已破,生擒吕粟等一干僚属,崔琰携两万残兵败逃回?洛阳。”


    二十万大军到最后只剩下?两万,看崔琰回?去怎么?同朝廷的那群人吵。


    时至今日?,幽州的这场浩劫才彻底结束。


    大战后的硝烟逐渐退散,众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


    是夜,魏蛟在军营举办庆功宴。


    营寨被?熊熊火把照亮,四周铺设了一张张筵席,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前方有赤裸精装上身的武士击剑助兴。


    众人大口?吃肉大声说笑,仿佛要将这段时日?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尽数释放。


    魏蛟坐在上首,一身绛色劲装,以乌金冠束发,他年纪本来就不算大,这样打扮衬得跟个霞姿月韵的玉面郎君似的。


    魏蛟笑容满面,谁敬酒都来者不拒。


    到后面脑子慢慢地就变得不那么?清醒了。


    他眸子黑亮闪烁着光彩,从位置上站起来时脚步微微踉跄,朝众人举杯道?:“大家今夜吃好?喝好?,过段时间我再请大家喝喜酒!”


    喜酒这个词有歧义,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是娶亲办的酒宴,尤其现场还都是一些大老?粗。


    现场气氛忽的一凝。


    在场人都是魏蛟的亲信,跟了他这么?久,或多或少?也清楚君侯与夫人两人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要纳妾了。


    魏蛟见没人不说话,努力瞪大半带迷离水意的眸子,眉头紧皱。


    有些恼这群人为什么?不恭喜他。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说话了。


    “敢问君侯要娶的新夫人是哪家的女郎?”


    旬翊坐在席上摇摇头含笑不语。


    魏蛟怒,忍不住踹了那人一脚,“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俗货吗?我的意思是自己快当爹了。”


    一个个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玩意儿!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捧场地祝贺。


    “实乃大喜啊,若是小公子定和君侯一样英勇,若是女郎定是如夫人一般聪慧美丽。”


    “没错没错。”


    余下?军将幕僚接连点头附和。


    魏蛟这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不管儿子闺女我都喜欢。”


    众人赞道?:“君侯日?后定会是个好?父亲。”


    “嗐,我也没给人当过爹,哪知道?什么?对?不对?,只能把自认好?的东西往他面前捧了。”


    “当然孩子健康开心最重要,或许你们这些还没娶妻生子的不怎么?懂即将为人父母的想法。”


    一边谦虚一边向那些没娶媳妇的部将宣扬自己的育儿理念,魏蛟丝毫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


    宋辽酒量好?,没怎么?醉,见魏蛟双眼迷离脚都有些软了还在那儿和其他人说大话,不禁扶额。


    享受完众人吹捧,魏蛟身心舒悦、心满意足地任由宋辽将自己拖走。


    到房间后魏蛟非说自己不困,嘴不停叭叭叭,说要同他彻夜畅谈。


    跟魏蛟身边这么?久了,宋辽哪能不明白,对?方这是高兴过头了。


    “宋辽,养孩子是不是很复杂?”


    魏蛟有些大舌头地问。


    “确实挺复杂的,孩子生下?来不会说话,饿了冷了尿了都是哭,而且小孩子不比大人身体康健,能扛得住病,若有个头疼脑热很难医治,不但小孩儿遭罪,大人看着也心疼。”宋辽慢慢从自己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回?忆。


    一听这么?麻烦,魏蛟已经?开始感觉到烦扰。


    见对?方为难,宋辽又立马安慰道?:“不过小孩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脆弱,大家不都这样这样长起来的,顺其自然就好?。”


    宋辽的女儿今年快三岁,已经?会认人了。


    长得乖巧可爱,她母亲抱着她来侯府找萧旻珠有时撞见魏蛟也不怕,乐呵呵地同他打招呼。


    魏蛟每次都表现地十分矜傲,其实非常羡慕宋辽有这样一个温软乖巧的贴心女儿。


    魏蛟不禁想,要是他也有一个长得和萧旻珠很像的女儿,用清脆稚嫩的童声叫他阿爹,魏蛟觉得自己死也无憾了。


    从得知萧旻珠怀孕的那一刻,魏蛟心中就有了一个心结,那就是不管萧旻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定一定不要长得像他。


    最好?性情?和长相都肖似萧旻珠才讨喜。


    宋辽已经?走了。


    黑夜寂寥。


    魏蛟转身面对?床里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若生下?的孩子不幸遗传了他这个父亲的瑕疵眼睛,不要讨厌他才好?。


    不过也没关系,他会让他的孩子有强大到其余人都不敢因这一点嘲笑他的底气。


    破除幽州之急,击退崔琰后魏蛟名?声大噪,北地霸主的位分愈加牢固,大沅几股势力也迎来了重新洗牌。


    刘元宗死后,刘维刘统兄弟俩争权也告一段落,最终是刘维登上雍州之主的位子,并向魏蛟俯首称臣,袁淮璋也十分拿得起放得下?地向魏蛟表奏之前是听信了崔琰的调拨,才会犯下?大错。


    而南边,除开大沅朝廷,就是张玖最大,而此人也与魏蛟交集颇深,先前萧奉借兵给女婿攻幽,被?张玖趁机攻占了快小一半领土,势力大减,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崔琰尽管手负权摄朝中大事的权利,但惨败给魏蛟回?到洛阳后,也受到了一干皇族大臣的指责。


    大部分人担心如今安逸富贵的生活会被?打破,明面上借小皇帝的旨意招抚魏蛟,念其抵御匈奴有功,封为燕王,仍驻守幽州。


    魏蛟接下?了旨意。


    其中诏书上隐藏的有一条例,以西起屿岛,东至洛水为线,幽军无故不得越过,以防搅扰南边百姓生活。


    这便是两方互不打扰的意思。


    明面上是君臣,但因为无力管辖,只得在一定范围内给予对?方好?处和权利,从而保证自己的最大利益。


    魏蛟这会儿也懒得担负弑君的骂名?去收拾大沅朝廷那个烂摊子,反正对?方已是秋后的蚂蚱,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魏蛟回?到衡阳时节正是春天。


    或许是上次萧旻珠逃走留给魏蛟的心理阴影太大,他一到家,就立马回?了鹿苑的屋子瞧萧旻珠人在不在。


    阳光透过窗台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魏蛟一推开房门,目光瞬间被?床上熟悉而又安宁的身影所?吸引。


    萧旻珠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午休,长发如瀑般铺散在柔软的枕头上,几缕碎发落在她白嫩的脸颊,平添了几分柔和。


    魏蛟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处立马静了下?来。


    怕打扰她睡觉,他十分小心地抬手轻轻将她的碎发拂至两侧。


    见她睡得香,魏蛟也有了点困意,只是他身上有赶路的尘土和汗水,萧旻珠很爱干净,若是被?他弄脏定会生气。


    魏蛟克制着低头就能吻到日?思夜想人儿的冲动,拿了干净衣裳转身去了净室漱洗。


    第92章 相依


    洗完澡, 魏蛟爬上了萧旻珠的床,轻轻将她圈进自己怀抱。


    他觉着自己在北境沙场滚了段时间,皮肤都变糙了不少, 以防被嫌弃, 刚刚在净室的时候魏蛟偷摸用了萧旻珠的香膏抹了下脸,不知?道多久能管用。


    萧旻珠是被亲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皮,入幕正是魏蛟那张脸。


    她往他?怀里拱了拱, 软声问:“你多久回来的?”


    魏蛟十分享受萧旻珠半睡不醒间对自己表露出的依恋,又在她脸上亲了口, “差不多一个时辰前吧。”


    萧旻珠是侧躺的姿势, 加上两人抱得紧,魏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萧旻珠渐渐隆起的肚子抵在自己胸腹。


    他?被吸引了注意。


    横亘在萧旻珠腰腹的手臂一动?,手掌轻轻触到?她的肚子, 魏蛟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惹你烦?”


    萧旻珠:“除了肚子有点?大起来不怎么方便, 其余没什么感觉。”


    萧旻珠如今月份已经有六个多月,和其他?适龄孕妇相比, 她的肚子看着要稍稍小些, 大夫说是每个人体?质不同的原因。


    魏蛟默默感受着手下轻微的起伏, 里面有个属于?他?和萧旻珠的小家伙在慢慢长大, 这一刻,魏蛟心中陡然涌动?出一腔满胀的情感。


    眼眶有些热热的。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幸福。


    晚餐两个人自是一道用。


    桌上摆了三四道荤菜,有荷叶粉蒸肉、五味杏酪鹅,还有一盘清蒸鱼, 沾上浓郁的酱汁, 吃起来鲜嫩可口。


    萧旻珠夹起一大块洁白细腻的鱼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


    再搭上爽口的小菜, 最后她用了两碗饭。


    一旁端着碗的魏蛟显得有些愣。


    印象中宋辽在他?妻子沈嘉月怀孕时提过对方孕吐反应严重,吃啥吐啥,对比起来,萧旻珠是不是胃口太好了些。


    魏蛟疑惑发?问:“这般好养活,会不会是个儿子?”


    萧旻珠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好养活就一定?会是个儿子,女?儿难道就不好养?”


    “还有……”萧旻珠戳戳他?胸口,哼哼道:“你该不会是重男轻女?的家长吧?”


    这个时代有根深蒂固生儿子传宗接代的观念,打仗,祭祀都要男丁上,尽管再疼宠女?儿,家业基本也是属于?儿子的,并且有些没有儿子的人家,宁愿招赘将家业传给上门女?婿,都不会交给女?儿。


    魏蛟,会有这种?观念吗?


    反正管他?有没有,她就只生这一个,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是她的宝贝。


    魏蛟要是敢区别对待女?儿,她就将她踹了,拿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魏蛟一听她这样说,急了,握住她手腕,“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儿子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欢喜。”


    萧旻珠哼哼唧唧,这还差不多。


    ——


    吃完饭两个人去院子里走了会散步消食。


    回来后魏蛟就去盥洗了,虽然萧旻珠也有点?不懂他?为什么一天要洗两遍澡。


    萧旻珠倚在塌边看账本,突然听到?魏蛟在里面喊她。


    “阿绵我衣裳忘拿了,你帮我送进来。”


    萧旻珠:“你那?衣裳不是才穿了半天,又没脏,不用换。”


    然而?里面的人很无辜地道:“衣裳刚刚脱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打湿了。”


    萧旻珠暗恼了一句麻烦精。


    只得去衣柜收拾了一套干净的亵衣亵裤送进去。


    推开净室的门,里面水汽缭绕。


    浴桶里面没人。


    对方咳了咳,“我在这儿。”


    萧旻珠循声将目光看向角落。


    那?儿静静矗立了一扇屏风。


    关?键屏风的材质薄如蝉翼,如同一道半透明的纱幕,既清晰又朦胧地勾勒出背后之人挺拔的身?形。


    肌肉线条在光影的交错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丝惹人心跳的氛围。


    要露不露比直接裸露更魅惑的原因往往就是它带给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一想到?屏风后面是没穿衣裳的魏蛟,萧旻珠莫名感觉到?一阵局促和羞赫。


    魏蛟透过屏风看到?外面多出了一个人影,下意识羞耻地用手挡了挡身?体?。除了熄了灯在床上的时候,两人鲜少在清醒时向对方袒露身?躯,尤其除开颍县重逢的那?一天,他?们?已快五个月不曾与对方接触。


    但转而?想起自己隐秘的目的,魏蛟还是放下了遮挡的手,忍着羞耻,“你……”


    “衣裳我给你放在外面的架子上了,你等?会儿自己出来拿。”说完这句话,萧旻珠立马转过身?。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是这样想,但不妨碍萧旻珠脚步飞快地往外离开。


    魏蛟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僵在了喉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开始反思,难道他?对萧旻珠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吗?


    最近军营事少,魏蛟专心致志留在了府上陪萧旻珠,期间让人搜罗来一堆有用没用关?于?养胎、妇人生育的杂书来看。


    不知?道他?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多吃鱼对孕妇和孩子都好。


    魏蛟就吩咐厨房隔三差五地做鱼,什么清蒸鱼、红烧鱼、水煮鱼,变着花样做。


    萧旻珠本来一个很喜欢吃鱼的人,现在一闻到?鱼腥味儿就想吐。


    再喜欢吃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


    见她实在没胃口,魏蛟只得将她碗里的鱼肉夹出来放进自己碗里,退一步道:“不吃鱼,那?就喝点?儿鱼汤吧,”


    萧旻珠一脸菜色,苦大仇深地看着他?,“你放过我吧。”


    到?后面萧旻珠身?体?偶尔会出现腰酸背痛的症状,他?也能快速找到?穴位按摩帮她疏解难受。


    “阿绵,书上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我以后在咱们?的孩子面前也要当一座沉稳的大山。”魏蛟一脸憧憬道。


    萧旻珠往嘴里塞了颗樱桃,拍了拍他?肩,以示鼓励,“加油,我看好你。”


    魏蛟越来越有做人丈夫和父亲的样子了。


    当然小夫妻间除了这些日常话题外,还有避之不及的某样东西。


    是夜。


    床帐昏暗,呼吸快要灼烫皮肤。


    萧旻珠衣裳凌乱,锁骨那?一片白皙都露了出来,她作势推了推上方的魏蛟,声线低颤:“不是说好就亲一下嘛。”


    “我问了大夫,这个月份小心一点?也可以。”


    妈的,谁问你这个了,言而?无信的家伙。


    因欲念微微发?热的手掌抚过脊梁和山峦,带来丝丝战栗感。


    魏蛟低头往下在某处衔咬。


    萧旻珠发?出一声嘤咛。


    魏蛟呼吸同样混乱,气喘吁吁,他?将舔舐地晶莹剔透的红珠从?口中吐出,抬头时眼眶已经完全红了。


    一边揉捏,一边不要脸地道:“阿绵,我觉得他?们?好像大了好多。”


    萧旻珠自顾不暇还要忙着呵斥他?,“闭……闭嘴。”


    魏蛟小心翼翼地避开萧旻珠的肚子,将她的衣带解开。


    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突然又退却了,咽了咽唾沫道:“阿绵要不然还是你来吧,我怕我一时失了力度伤到?你。”


    萧旻珠气得想用脚踹死他?。


    火是由他?挑起的,到?最后还得她花力气来灭。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但萧旻珠现在有些不太方便,实践起来不太能完全照顾到?双方的感受。


    魏蛟被吊地不上不下,凌乱发?抖。


    但又不能半途而?废,最后结束时两人都大汗淋漓。


    第93章 孕中事


    洛阳。


    一处飞檐翘角、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皇家别院内人声鼎沸, 喧哗热闹。


    原是信阳公主在别院内举办琼华宴,邀请洛阳众多?贵女宗妇来参加,萧青雁也在受邀名单内。


    路上有人与她见礼, 唤一声淮南王妃。


    上任皇帝死后?不久, 原王妃长宁就?疯了,淮南王没有办法只得将其送到洛郊一处庄子里静养,但偌大?的一个府邸不可能没有女主人操持, 于是淮南王就?将王妃的位置给了萧侧妃。


    众人基本?都知晓萧侧妃是扬州牧的女儿,早年嫁给了当时还是青州牧的崔琰为?妻, 但后?面长宁公主又看上了崔琰, 皇帝的女儿哪有给人家做侧室的,于是两人就?成了平妻。


    只是王妃总不可能有两位,长宁自然压了萧青雁一头, 这事当时在洛阳众勋贵夫人中还成了一桩谈资。


    如?今长宁走了, 萧侧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好地正妻做成对?方这样低微,众人只觉唏嘘。


    信阳公主虽是当今陛下的长姐, 但却是由地位低下的庶妃所生, 皇子与皇子, 公主与公主之间也是有差距之分。


    先皇最为?宠爱的禾照公主不久前嫁给了老太傅的嫡孙, 而信阳的驸马却是负责京畿护卫的左冯翊。


    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相当于外放的虚职,面上掌管京畿五千守卫,维护城内治安,实则这五千人他根本?调配不了, 洛阳的军权尽数把握在淮南王崔琰手上。


    信阳不满自己驸马待在这么个职位上虚度光阴, 现今有个机会可以往上升迁,调回洛阳, 就?是需要人保举。


    现在谁不知天下虽还是她六弟的天下,但洛阳却是淮南王的洛阳。


    信阳特意举办了这场赏花宴,看似请了许多?人,实则其中大?部分都是亲近淮南王的官员女眷。


    在场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心里明白信阳公主的心思。


    有位头戴珠钗宝玉的贵妇人举扇掩面,银铃般笑道:“殿下这事儿与其同淮南王妃商量,倒不如?去和淮南王新宠的那?位柳夫人说说还管用些,公主久未回洛阳,或许还不太清楚,王妃现在可不一定能见到淮南王的面呢。”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众人脸色忽的一变,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扫向淮南王妃。


    淮南王崔琰自从幽州战败回来后?,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下面官员或者同僚送的美妾一个接一个地纳进王府,柳夫人就?是崔琰最近一个月最宠的一位姬妾。


    据说崔琰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然而见过柳夫人的人却觉得奇怪,柳氏长得竟有几分像淮南王妃,甚至不如?淮南王妃端雅雍容,为?何却引得淮南王这般宠爱。


    萧青雁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华贵衣袍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刺破了手心。


    疼痛克制她没有现场失去理智。


    方才说话的女子是从前与长宁交好的好友,她不相信长宁会疯,怀疑一切都是崔琰和萧青雁两人的阴谋,苦于没有证据,凡有她和萧青雁在的地方,必会说几句刺挠话。


    萧青雁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待了多?久,又是如?何坐上马车回来的。


    等?她再晃过神来的时候是站在王府回自己院子的一个交叉路口,听到了不远花厅传出?的靡靡管乐声。


    萧青雁站住脚,面上先是露出?一丝茫然,接着?又像是被赋予了孤注一掷的勇气,闯进了厅内。


    “王妃,王爷不允许其他人靠近。”小?厮为?难道。


    萧青雁像疯了一样呵斥喊道:“滚开!”


    正座的位置上,崔琰衣襟略微凌乱,抬起的脸色一冷,似在为?她的突然出?现所不虞。


    他腿上坐着?的一个女子为?动静所惊,忽的转过面来。


    面容姑且算明丽,唯一双眼睛生的倒是顾盼生怜,像极了那?个人!


    萧青雁全身微微发抖。


    崔琰拍了拍柳夫人的肩膀,轻声道:“你先下去。”


    柳夫人目光涟涟地看了眼他,又侧眸看眼萧青雁,乖顺地离开。


    崔琰换了个姿势,面色无过多?表情地盯着?萧青雁,“你有何事?”


    自从崔琰知晓了一切后?,他对?待萧青雁就?一直是这个态度。


    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萧青雁面色愤然又绝望:“你若是恨我毁了你们姻缘,何不休了我,非要这样欺辱我你才甘心!”


    她不经?意间瞧见了他脖颈上的一处红印,想到他刚才和柳夫人耳鬓厮磨的画面,竟恶心地想吐。


    她怎么会一开始会误认觉得他是良人?


    崔琰双眼忽的阴沉,伸手用力掐住她脸颊,冷笑道:“现在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


    “王妃之位,你儿子的世子之位,我难道没给?”


    萧青雁脸色苍白。


    崔琰见此,忽然恶劣地笑了笑,放手松开她的双颊,“别急,这才哪到哪儿,咱们是夫妻啊,余下几十年得携手共进,永结同好。”


    萧青雁绝望地发抖。


    ——


    时间很快转到夏日。


    萧旻珠的身子已经?有些重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生产,她也变得十分焦虑和不安。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很落后?,而生产中可能会发生的未知状况太多?了,若遇到大?出?血和难产,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这种烦闷的情绪随着?生产的日期愈加临近慢慢累计。


    萧旻珠脑子里不停地想,如?果她真的死了,光留下一个孩子,魏蛟又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人都是感?觉动物,或许前面几年会出?于对?她的怀念和愧疚对?孩子很好很好,但时间会慢慢淡化?一切,若后?面他又遇到喜欢合适的了,多?半是会续娶的。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萧旻珠脑子开始联想魏蛟娶了新媳妇后?对?她孩子冷漠忽视的画面,越想越生气!


    凭什么怀孕生子都是女人的事儿,男人就?一点不受影响,而且还嫌弃生了孩子后?的妻子身材变样不如?从前,也不想想是谁让她怀孕的。


    到了孕后?期,萧旻珠的脚一夜之间突然肿了不少,之前的鞋子穿着?都有些挤了,她难过地想哭。


    萧旻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加上魏蛟按捏穴位脚传来痛意,她一个没忍住,往对?方胸口踹了一脚。


    她眼眶一红,“都怪你!”


    魏蛟正好半跪在贵妃榻前,给萧旻珠揉脚消肿,没由来地胸口突然挨了一脚,虽然不痛,但是因为?他没提防,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态,屁股着?地,陡然摔坐在了地板上。


    他很愣,不知所措地眨了几下眼睛,显然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她厌烦了。


    魏蛟绷着?面色,撑地站起身后?拍了拍屁股,炸呼呼地道:“你干嘛踹我?”


    萧旻珠梗着?脖子,努力不让眼眶的酸涩凝成实质,“你不把我捏疼我难道会踹你。”


    魏蛟气势立马一弱,“捏疼了?那?我轻点。”


    他蹲下来重新握住萧旻珠脚,在几处穴位轻轻按摩,笑容中含了几分讨好,“这个力度可以吗?”


    其实魏蛟这段时间已经?算在萧旻珠面前低三下四,鞍前马后?地照顾了。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萧旻珠起夜也变得频繁,一晚上可能要去个两三次,平常人家,丈夫要么觉得妻子影响自己要分房睡,或者就?睡床里侧。


    魏蛟仍睡在外侧,担心萧旻珠一个人穿鞋不方便,夜里走路被磕绊到,让她每次要起夜的时候直接将他推醒,无论他当时有没有睡着?,都不会不耐烦。


    然而魏蛟对?她越好,每当萧旻珠忍不住将焦虑和坏脾气发到他身上过后?就?会很愧疚。


    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多?想乱想。


    于是这就?导致了一个恶性循环。


    萧旻珠背过脸悄悄摸了摸泪,“差不多?吧。”


    魏蛟注意力本?来就?在萧旻珠身上,她抹眼泪的动作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慌了神,踌躇挨在她身边坐下来。


    “哎怎么哭了,小?家伙又闹你了?”


    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发现又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


    还有不到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其实除了一开始知道萧旻珠怀孕的那?段时间魏蛟很开心外,其余时候往往忧虑更多?。


    忧虑孩子的长相随他,忧虑萧旻珠生孩子万一有突发状况怎么办?


    伴着?这种忧思入眠,甚至魏蛟前不久还做了一个萧旻珠下身全是鲜血,身体在他怀中逐渐冰冷的恶梦。


    魏蛟半夜惊醒时额上冷汗密布又心慌意乱,转过头看见萧旻珠好生躺在自己身旁安睡才渐渐心定下来。


    他们二人中萧旻珠怀着?孩子已经?够烦扰了,若他也表现出?慌乱不安,岂不是她更不能安心生孩子了。


    于是平时魏蛟只能面上装出?镇定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慌。


    一般孕妇是十月怀胎生子,但也有部分人会因为?身体状况原因早产,萧旻珠原本?就?身子骨就?比常人差些,这两年才渐渐好转了些,每每她说自己肚子不舒服,魏蛟都疑心是不是要提前生了。


    于是早早都就?安排了四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住进府里以防万一。


    这会儿见萧旻珠哭了,魏蛟以为?她是肚子不舒服,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萧旻珠把他手从肚子拿开,将脸别过去,语气倔强道:“没有。”


    魏蛟无措地抿抿唇,提议道:“要不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吧。”


    “这么热的天,怎么出?门?”


    魏蛟想了想也是,她一想是怕热的,晚上只睡觉的时候只要他稍稍挨近了,都觉得热,嫌弃地要将他推开。


    魏蛟心情忿忿地想,怎么现在不是冬天,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将萧旻珠抱进怀里入睡的待遇了。


    桌上摆了一盘水润饱满的葡萄,下人特意冰镇后?端上来的,正好可以解暑。


    魏蛟:“那?我给你剥葡萄吃好了。”


    说罢就?要伸手就?要去拿。


    萧旻珠瞧见了,皱眉道:“你没洗手!”


    不讲卫生。


    虽然魏蛟按的是她的脚,并且按之前她也洗过,但萧旻珠还也不能接受对?方摸了她的脚又来给她喂吃的。


    魏蛟赶紧拔足去盥室,“我这就?去洗。”


    ——


    大?沅有个习俗,新生儿裹的第一件贴身衣裳应当是由至亲亲手裁剪绣制,是大?人对?孩子一种美好的祝愿和期许,萧旻珠的绣艺实在不怎么好,一直拖到不能拖了才开始做这件事。


    她打?算给孩子做一件肚兜。


    小?孩子的肚兜总得绣些好看的图样,像麒麟、虎头、五毒虫绣的是比较多?的,萧旻珠最后?选了麒麟。


    开始动手前她还特意让人去买了几件样衣,想依葫芦画瓢比照着?做总不会错地太离谱。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下线。


    萧旻珠待在房里绣了三天,勉强绣出?了一个自己满意的轮廓,期间要么颜色搭配出?了错,要么针脚太粗糙图案凌乱,不得不重新裁剪新的布料。


    魏蛟这几日不在家去了趟边寨巡营,今天才回来。


    他进屋时瞧见萧旻珠坐在窗前的绣花绷架前,一袭轻薄的纱裙,云鬓轻挽,几缕青丝垂落在肩侧,显得几分居家的温婉。


    魏蛟心中一片柔和,轻步走过去。


    萧旻珠手中紧握银针与彩线,眼神较真地像是在经?历排兵布阵死死盯着?那?一小?块地方。


    她就?不信自己绣不出?来。


    然而突然一道声音砸下来,吓了她一跳,银针差点又倒霉地扎进指腹。


    “你这绣的是狗吗?”


    魏蛟悄然出?现在萧旻珠背后?,定睛细瞧她到底在绣什么时,上面的图案让他不由地一愣。


    横看竖看,最终猜出?她绣的应该是条狗。


    萧旻珠听到他这句话,手上针线骤然一停,接着?十分生气地冲魏蛟喊:“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一定是魏蛟眼睛不怎么好,才不是她绣艺差。


    魏蛟见萧旻珠反应这么大?,意识到自己多?半是说错了话。


    他赶紧轻轻揉揉她的肩,安抚道:“你瞧你,生气怎么还把自己带上一起骂了。”


    萧旻珠哼了一声,振振有词道:“我绣的是麒麟,麒麟!”


    魏蛟低头仔细又看了一眼,还是觉得萧旻珠的作品几乎和麒麟没什么关联,麒麟角绣得跟立起来的狗耳朵一样,而且尾巴也太短了点。


    但他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魏蛟强行解释:“刚刚是站的太远看岔了,现在这么仔细一瞧,还是能瞧出?这是只麒麟,昂首挺胸又威风凛凛。”


    然而魏蛟违心的夸奖并没换来萧旻珠的笑脸。


    萧旻珠把他推开,不高兴道:“你出?去,挡着?我光了。”


    一回来就?惹她心烦。


    得了呵斥,魏蛟心里莫名有点难过。


    他才回家,还没好好看看她呢,还不想离开……


    魏蛟期期艾艾道,“那?我站远点,就?不会影响你了。”


    “随便你。”


    萧旻珠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针线上。


    魏蛟在旁边待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是在绣小?孩子的衣服,低声道:“衣裳交给绣娘做不就?好了,何必花这些功夫。”


    萧旻珠知道他从不关注这些,懒得同他解释,恰好青竹从外面进来,才将大?沅的这个习俗告诉给了魏蛟听。


    魏蛟淡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晚间用完饭,萧旻珠拿上针线准备再绣一会儿。


    按着?她现在的龟速,如?果再不多?花点儿时间功夫,说不定等?孩子落地了都得不到新衣服穿。


    魏蛟今夜跟拖延症犯了似地,一直拖着?不去床上,洗漱完就?装模作样地在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看,其实半天都没翻动一页。等?青竹和白桃都走了,他才放下书凑到萧旻珠身边。


    他正了正嗓音,别扭道:“你去睡,把东西给我绣。”


    萧旻珠闻言停下动作,狐疑地挑了挑眉,反问道:“你会这个?”


    魏蛟根本?不敢看她,小?声道:“不就?和缝衣服差不多?的原理吗。”


    丢脸。


    丢脸死了。


    他为?什么要和萧旻珠透露这个!


    勿说大?户人家的男子,就?是平常百姓家,除了专门做这行的裁缝,也没几个男人会拿绣花针,就?算其实会一点,在外也会谎称说自己不会。


    因为?在大?部分的眼里,针线活是给女人做的,女人做的好便会受到夸赞,男人若会拿针线反而会被其他人看不起当做笑谈。


    魏蛟小?时候总穿得破破旧旧,衣服来来回回就?那?几件,有时候冬天还在穿春夏的单衣,而且衣服有些时候打?架还会被扯坏,久而久之自己也稍微会了点缝衣服的技巧。


    虽说他的技术也算不上多?好,但他估计着?自己再怎么样应该也比萧旻珠缝的略微好点儿。


    既然两个都八斤八两,那?他来做也是一样的。


    萧旻珠犹疑着?把针线交给魏蛟,“那?你试试。”


    魏蛟神色淡定接过她的半成品。


    房间的光线变得黯淡,萧旻珠侧身将烛台稍稍挑亮了些。


    若说魏蛟一开始提起自己会绣活,萧旻珠还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在看到魏蛟度过前面一会儿捏针穿线的生涩动作后?逐渐从容,萧旻珠才相信他真的有底子。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魏蛟被萧旻珠这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也有些尴尬,耳根子拘谨地泛红。


    她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一个大?男人还娘们唧唧地干穿针引线的活儿。


    魏蛟目光微黯。


    萧旻珠觉得这样的魏蛟实在是……


    她搜刮脑袋想到了一个形容词——


    可爱。


    没错,就?是可爱。


    夜色已深,万籁寂静,唯有屋内有一盏暖色。


    魏蛟穿着?一身贴合身形的雪白亵衣坐在灯旁,专注于手上的一针一线,昏黄烛光映照下,垂下的面容镀了一层柔和的底色。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缓慢起来。


    萧旻珠眼中场景,有种十分和谐的感?觉。


    她双手撑在罗汉榻的小?几做捧脸状,眼睛黑亮亮地望着?魏蛟,“你怎么这都会啊,好厉害!”


    语调中满是真诚,不带半分虚假。


    她是真的觉得魏蛟很棒很厉害。


    萧旻珠只见过魏蛟十几岁的样子,听府上人说他十岁才被先幽州牧认回来,而且魏蛟的母亲还早逝,也就?是说中间好些年他都是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魏蛟自尊心强,从不会和她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几岁大?的小?孩儿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魏蛟却学会了自己扎头发、自己做饭,缝衣裳……


    他那?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


    萧旻珠突然有些替小?时候的魏蛟感?到委屈和心疼,眼眶也热热的。


    萧旻珠崇拜的语气很好地照顾到了魏蛟的自尊心。


    他扬了扬下巴,“这有什么厉害的,我还会烤兔子和山鸡,到秋天的时候我带你谿山打?猎去。”


    “好。”


    萧旻珠一下子用双手环住魏蛟精瘦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口,顺道把眼角的一点湿濡抹在了上头,用粘人的声音道:“王爷真好。”


    魏蛟两个月前被朝廷封为?了燕王。


    被这样一抱,魏蛟针差点戳进肉里。


    他定了定心神,实则心里都开心地冒泡了,抿抿唇嘟囔着?说道:“现在才知道我好。”


    萧旻珠将头靠在魏蛟肩膀,手指轻轻触碰勾弄他的下巴,调侃道:“一直都知道啊,不然我怎么会把我的床分给你一半。”


    “别闹。”


    魏蛟从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


    莫名有些像大?狗被撸舒服时喉咙发出?的低沉咕噜声。


    ……


    魏蛟羞于在其他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这一面,特别是伺候的下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失了主君的面子。


    对?于魏蛟好脸面,萧旻珠表示理解,这几日房里都不用人伺候,连青竹和白桃也被她放了假,魏蛟就?趁着?这几日将衣服上面的图案绣好。


    虽然最终的成品和买来的样衣还是有一些区别,但萧旻珠承认对?方比她的绣得要好些,至少能明显看得出?绣的是一只麒麟了。


    青竹瞧见了放在篮子里的衣服,露出?一抹诧异,“王妃这么快就?做好了?”


    其实青竹口中的快并不是真的指萧旻珠完成的速度快,而是对?比她前段时间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原本?青竹以为?萧旻珠或许还要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工,没想到短短两日就?做好了。


    萧旻珠一脸镇定地饮了口茶,轻轻嗯了声。


    青竹将兜衣两手展开,看后?发出?疑惑地一声咦,“怎么感?觉里外绣的不太一样?”


    外面一层是青竹这些天看熟悉了的粗糙,麒麟身子覆盖的鳞片和鬃毛绣得不能说精细吧,但是又能看得过去。


    这也就?是青竹的奇怪之处了。


    她不能直接帮萧旻珠绣,只能在一旁协助指导。


    但这两日王妃却将她赶了出?来。


    如?果说这是两个人绣的,但除了燕王她还真没看见其他人进去,就?算进去也只是送食送水,很快就?出?来了,若说是一个绣的,那?王妃进步地还挺快。


    总不可能是燕王帮绣的吧。


    青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萧旻珠脸上陡然闪现一抹被戳破的慌张凌乱。


    她不敢和青竹对?视,辩解道:“我让王爷帮忙买来了快速辅助提高绣艺的书带回来,勤学苦练了几天。”


    青竹相信了,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去将衣服洗了等?小?主子出?生后?穿。”


    “嗯嗯。”


    第94章 取名


    某日用?饭时, 萧旻珠突然想起来问魏蛟孩子的大名想?好没。


    孩子名字的这个事父母最好都要参与,之前两人抽签,萧旻珠负责给?孩子起小名, 魏蛟则取孩子的大名。


    萧旻珠一手撑脸, “你觉得月牙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魏蛟面色陡然?一僵,呐呐道:“挺好听的。”


    “我也觉得。”萧旻珠来了兴趣,放下筷子热忱地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月牙,小月牙, 唤着都可爱, 无论男女当小名都适合。”


    然?而魏蛟此时并不太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瑟缩了下脖子,避开她的眼神支支吾吾道:“菜都要冷了先吃饭吧。”


    心?虚加上?眼神恍惚魏蛟把?姜丝当成了土豆一起夹进碗里。


    然?后嘴里突然?吃到了一股辛辣恶心?的味道, 魏蛟脸色立马变得青青白白。


    “呸呸——”


    他吐出嘴里的姜丝。


    又连喝了几口汤, 才把?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冲淡。


    魏蛟气的跳脚,“让做这道菜的厨子明?日不用?来了!”


    土豆丝里面混姜丝, 怎么想?的?难吃死了。


    萧旻珠秀眉轻蹙, 看着魏蛟前前后后反常的举动?怀疑道,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记起来这回事?”


    说好了小名她取, 大名他取,结果这人竟转头就忘了。


    一点儿也不重视。


    萧旻珠的脸色不怎么好。


    顶着炽热锐利的目光,魏蛟身子一抖,矢口否认,“我已经起好了几个, 只是还没决断好而已。”


    “是吗?”萧旻珠面色稍霁, “那?你想?了那?几个名字,我瞧瞧好不好。”


    魏蛟嘴角抽抽。


    他哪有取什么名字, 根本没影儿的事。


    魏蛟这两个月来来回回焦虑的都是关?于萧旻珠的事儿,她心?情不好,他也跟着萎靡,食不下咽,当时想?着反正时间还早,肯定来得及,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脑子原本记着的这件事给?淡忘了,来得及的事也变得来不及了。


    但萧旻珠知道了肯定要气的打他,孩子马上?都快出生了,结果名字还没着落。


    魏蛟抿抿唇,认真道:“我突然?又觉得那?几个名字起的还是不怎么好听,名字是一辈子的事,得慎重考虑。”


    萧旻珠神色不变,“没事,又不是今天?就要上?户,你先告诉我你想?了什么名字。”


    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名字这件事最好父母商量着来有利于家庭和睦。


    她也清楚魏蛟文化水平不怎么高,不求像那?些名仕之流引经据典、高瞻远瞩的大名,务实些她也能?接受。


    名字,名字……


    魏蛟大脑飞速运转,看着萧旻珠越来越冷的目光好一会儿嘴里终于吐出来几个人名,“魏勇、魏壮、魏梅梅……”


    接着又十分没底气小声地接了句,“你觉得怎么样?”


    夫妻俩隔着饭桌相顾无言。


    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萧旻珠终于动?了。


    她啪地扔下筷子,冲着魏蛟就是一顿发火奚落,“你想?让孩子以后上?学堂被同龄人嗤笑吗?”


    “魏勇魏壮一听就这个名字潜意识里就觉得是个粗鲁的武夫,要是孩子以后想?从仕从文,同僚的名字都是从古诗词上?扣下来的,高山流水,然?后你儿子叫魏勇?”


    魏蛟肩膀缩了缩。


    “女孩三岁叫魏梅梅很?可爱,七老八十的时候还叫魏梅梅?那?如果她是个上?阵杀敌的将军,敌人问?大名,她说自己叫魏梅梅是不是气势都落下一大截!”


    萧旻珠输出完的下一秒就觉得喉咙十分干渴。


    魏蛟小心?翼翼适时递上?一杯水。


    声如蚊呐道:“我都讲了不怎么好听,是你让我说的。”


    萧旻珠勒他一眼,嗤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前面两个月你根本没用?心?想?!”


    “我认真,我这几天?一定认真想?!”魏蛟抬手比三指做保证状。


    萧旻珠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他还有时间来想?名字。


    吃完饭魏蛟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跟尾巴被烧着了似的,焦急地在大堂背着手踱来踱去。


    名字,名字。


    到底叫魏什么好……


    魏蛟心?情躁郁,趴在案桌上?抓耳挠腮。


    一般大户人家取名字会依据族谱上?的辈分来,不过魏蛟对掼在自己头上?名姓的一家子都没什么好感,并不打算给?孩子用?上?面的名字。


    魏蛟的书房是从魏畴那?儿承继来的,架子上?有很?多诗集古籍,魏畴其实也武夫一个,这些书都是他搜罗来给?自己当门面用?。


    他懂,名字要好听,有文化,上?档次嘛。


    之前萧旻珠还说好名字要引经据典。


    魏蛟面无表情从架子上?抽出几本厚厚的诗歌集,砰地放在桌案。


    他就不信自己又翻又找,还想?不出几个名字!


    ……


    魏蛟手撑着脸,目光无神地从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瞟过,遇到那?等生僻词和陌生谚语,他还要转头翻阅旁边摊开的字典和注释。


    身前摆了一张黄纸,上?面零散写了几个他觉得还不错的名字。


    要寓意好,不能?随意把?那?种字好看,喊起来顺口好听的写上?去。


    魏蛟重新?翻了一页,顺便困倦地打了个哈切。


    看这种书比看奏报还让人催眠。


    真心?佩服编出这些书的大儒们。


    正当魏蛟刚定睛看这页时,外面突然?传来人跑动?和惊呼的声音,小厮在门口着急忙慌喊,“不好了王爷,夫人要生了!”


    魏蛟陡然?一个晴天?霹雳,身躯一僵。


    就在小厮反应过来前,魏蛟下一瞬已然?从座位上?冲了出去。


    ——


    周围人繁乱但有序地准备着产房需要的一切物品。


    萧旻珠瘫倒在床上?,随着身体?一阵阵强烈的疼痛,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今日去花园走了会儿散步,结果一回来就开始腹痛,正常来说她应当还有十余天?才生。


    发动?虽仓促,但好在稳婆都是现成的。


    “王妃,产道现在还没开,千万攒着点儿气力。”稳婆在旁边叮嘱道。


    生孩子,怎么这么疼啊。


    萧旻珠指甲都快把?床单扯烂了。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王爷,产房血腥恐怕会有所冲撞,您——”


    “滚开!”魏蛟扯开帘子,大步冲进里间。


    当他看见萧旻珠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时,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抓住,痛的他无法呼吸。


    “阿绵。”魏蛟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床边。


    他紧紧握住了萧旻珠的一只手,泪水在眼眶打转。


    萧旻珠一见到魏蛟进来,内心?陡然?生出一丝委屈让她难过地有些想?哭,然?而下一刻她就看见这厮眼眶通红,泪水跟没关?紧的水龙头似的,一滴滴往下流。


    麻的,生孩子的是她,痛的也是她,她都还没哭呢,他倒是哭起来了。


    魏蛟一边哭,一边颤着伸出手擦了擦她煞白面上?的冷汗,“阿绵你现在是不是很?疼?”


    萧旻珠咬牙:“废话。”


    疼痛跟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不但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猛烈。


    萧旻珠不自觉咬紧下唇,脸色更苍白了一分。


    魏蛟心?痛如刀绞,轻轻将她嘴唇从齿下解救出来,带着哭腔道:“当心?咬坏了。”


    接着他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嘴边,“咬这个。”


    都送到嘴边了不咬白不咬。


    萧旻珠毫不留情地咬上?去。


    魏蛟连哼都没哼一下,目光温柔地将她被汗水浸湿了的额发往上?捋了捋,哑声问?:“你现在饿不饿,稳婆说生孩子要补足体?力。”


    萧旻珠无力地晃了晃脑袋。


    她这会儿疼得哪有胃口吃东西。


    一个婆子突然?道:“产道已经开了,王爷还是到外面等候吧。”


    魏蛟摇头,“不,我就在这儿陪着她。”


    “这……”稳婆觉得有些为难。


    一般来说,妻子生子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但进入妇人生孩子的屋子却是血光之灾,会影响自己的仕途和未来。


    所以其他家的男子就算再?心?疼妻子都会守在门外等候,她们接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要待在产房陪伴妻子的男人。


    萧旻珠松开嘴,看着魏蛟有气无力地道:“你现在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难看死了,这么没出息,等会儿中途要是晕了,她们还要花精力看顾你,听我的,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好了。”


    闻言,魏蛟下意识抹了抹脸,顶着两道泪痕呆呆道:“没鼻涕。”


    “傻。”萧旻珠疼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还有——”萧旻珠忽的掐住魏蛟手腕,目光认真问?道,“你名字想?好没?”


    魏蛟倏地一惊。


    愣怔间他被请出了屋子,大门啪地在他眼前合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萧旻珠在里面的惨叫声。


    魏蛟心?一下子揪紧,她一定很?疼。


    女人家生孩子如过鬼门关?,要是萧旻珠……


    魏蛟后背一凉。


    不会地不会地,萧旻珠肯定不会有事的,魏蛟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脑子不断这样暗示自己。


    魏蛟一撩袍子直接蹲坐在门外的梯子上?。


    萧旻珠刚刚攥着他的手问?孩子名字,魏蛟又头痛起来。


    他脑子这会儿像失忆一样断了线想?不起来先前记在黄纸上?的那?几个名字。


    一个时辰过去了,日光渐渐昏黄转淡。


    魏蛟抓扯头发,死脑子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屋里的叫喊声好像越孱弱。


    “王妃用?力啊,孩子马上?就出来了。”产婆大声喊道。


    魏蛟心?被狠狠抓起来的同时,突然?灵光一激,脑子里闪现出他离开前,书翻到的最后一页,上?面写了一句——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魏,平川。


    里面突然?传出稳婆惊喜的声音,“生了,王妃生了。”


    下一刻,一阵清脆嘹亮的婴孩啼哭声顿时划破了宁静。


    魏蛟激动?地站起身,由于蹲的太久供血不足导致双腿发软他差点又一跪。


    房门从内打开。


    魏蛟迫不及待进去,闻到里面隐隐约约有血腥味儿。


    他不安的皱了皱眉。


    萧旻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整张脸毫无血色。


    魏蛟被吓到了,低声唤她的名字。


    萧旻珠眼皮睁开了一条缝隙,嗓音满是倦意,“别吵,我好累。”


    魏蛟眼眶微红,“好好,我不吵你了,你睡吧。”


    过了一会儿,抱着孩子去清理的稳婆回来了,她笑着道喜:“恭喜王爷喜得贵女!”


    魏蛟怔了怔,目光顺势落在她抱着的婴孩上?。


    孩子身上?穿着他和萧旻珠一起缝制的那?件小衣,先前就哭了一小会儿,现在不吵不闹地在睡觉。


    小拳头放在小被子外面,攥得紧紧地。


    她就是自己和萧旻珠的女儿。


    魏蛟心?中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小人儿竟同时有着他和萧旻珠的血脉。


    她真的好小,脸蛋瞧着还没他半个巴掌大。


    魏蛟愣怔间,稳婆还在继续夸赞道:“瞧女郎的五官和君侯长得十分相似呢!”


    谁不喜欢孩子和自己长得像,稳婆这么说是想?多得几个赏钱。


    哪知魏蛟听到了这句话,眉目忽的一凝,复杂道:“你抱给?我瞧瞧。”


    魏蛟小心?谨慎地从稳婆手里接过小小软软的一团,抱在怀里,试图从她又小又红彤彤的脸蛋上?找寻自己和萧旻珠的相似点。


    孩子的五官融合了他和萧旻珠两个人的外貌特点,嘴巴有略微不太明?显的唇珠,像萧旻珠,鼻子和萧旻珠一样挺翘,眉毛像他,浓郁,眼睛……眼睛还没睁开,看眼缝儿应该会和她娘一样是一双大双眼皮。


    经由魏蛟亲自对比后,他很?高兴孩子有六七分像萧旻珠的事实。


    魏蛟瞥了一眼一旁有些惴惴不安的稳婆,语气有些冷道:“孤瞧你是年纪大了老花眼,这孩子明?明?长得更像王妃。”


    稳婆赶紧改口:“没错没错,老婆子一时看走了眼,小女郎鼻子嘴巴瞧着该当是更像王妃一些。”


    魏蛟这才满意,“行了,你们都下去领赏钱吧。”


    房间的其他人一齐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魏蛟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刚得来的女儿,内心?软的要命,他弯身在萧旻珠侧脸温柔地亲了一下,犹疑一瞬,又将一吻轻轻落在女儿略感稀疏的发顶。


    真好。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是孤家寡人的一个了,还多了一个需要守护的人。


    第95章 拨浪鼓


    等萧旻珠再次睁开眼时, 天色已经黑的?彻底。


    魏蛟见她醒来,立马上前殷切询问:“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萧旻珠点点头?。


    才?生完孩子不能吃重口辛辣的食物, 厨房准备了清淡的?米粥和小?菜。


    魏蛟坐在床沿, 舀了半勺米粥轻轻吹了吹,又在上面放上一点咸菜,随后递到她嘴边, 示意她张嘴。


    萧旻珠直接一口?吞下。


    画面和谐而安静,就这?样一人喂, 一人吃, 萧旻珠默默用了半碗后终于恢复了一点气力?。


    魏蛟再次将勺子递来时时,她摇了摇头?,“孩子呢, 我想看看她。”


    生的?时候萧旻珠觉得身体跟拿刀劈了似的?痛, 想快点解脱,等生下来, 痛感不说完全消失也消失了大半, 萧旻珠全身脱力?只想好好地躺一下, 稳婆把孩子抱来她只略微看了两眼, 知道是个女儿。


    魏蛟吩咐人去唤,“方才?她饿了一直哭,嬷嬷把她抱下去喂奶了。”


    过了一会儿,嬷嬷抱着吃饱喝足又睡着了的?孩子走进来,轻轻放到萧旻珠怀里。


    根据嬷嬷提醒, 萧旻珠小?心翼翼地调整抱孩子的?姿势。


    一旁的?魏蛟则像个推销员, 十分卖力?和开心地告诉她女儿非常像她的?事实。


    “你瞧她眼线这?么长,睁开眼睛肯定和你一样大。”


    “还有她的?鼻子, 才?生出来就有鼻梁了,日后一定很好看。”


    ……


    “是吗?”


    萧旻珠觉得新?生儿刚出生时除了胖瘦长得都人山人海,她目前还看不太出这?个才?出生不到半日的?婴孩到底和自己哪儿长得像,而且她和魏蛟的?眼睛都不小?,鼻梁也都比较挺直,魏蛟是怎么看出来的?女儿是长得随她。


    不过她和魏蛟相貌都不差,女儿像谁都不会丑。


    萧旻珠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食指轻轻触碰女儿的?小?手,她轻轻动弹抓握了一下。


    萧旻珠像是找到了乐趣,忍不住又戳碰了两下,最后在把对方扰醒之前收回?了手,问?魏蛟:“对了,大名儿你起好没?”


    魏蛟殷殷道:“魏平川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平可指平安顺遂,也可寓意平定、荡平,川字就不说了,河流,一听就觉得有种豪迈、包容的?生命力?。


    萧旻珠嘴里念了两遍,还挺朗朗上口?。


    萧旻珠还算满意这?个名字,她握了握女儿的?小?手,温柔道:“月牙大名就叫魏平川了噢。”


    三日后,几乎衡阳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燕王生了个女儿,王府的?下人在城中支了几个摊点,人人都可以去领个红鸡蛋沾沾喜气,去得早还有赏钱拿。


    魏蛟最近有个新?发现,月牙出生三天了,他?好像一次也没见过她睁开眼睛,十次有八次去看她,都是在睡觉,剩下两次要么是因为尿了哭,要么是饿了,而且连哭她都闭着眼睛。


    魏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然而萧旻珠和照顾月牙的?几个嬷嬷都没觉得不正常。


    某日吃完饭,魏蛟有心提醒萧旻珠让张甫春来看看女儿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早发现早治疗。


    然后喜得萧旻珠一句呵斥,“我女儿健健康康,你脑子才?有病。”


    原来小?孩子刚出生眼睛还没发育完善,要慢慢适应外界光线环境,一般来说,婴儿出生一周内睁眼都是正常的?。


    魏蛟这?才?放心。


    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每日去女儿的?小?床边看她究竟何时才?会睁开眼睛。


    萧旻珠突发奇想想吃庆云斋的?山楂糕,让魏蛟上街带些回?来。


    庆云斋的?掌柜看见魏蛟踏门?而入,连忙做了一辑,“恭喜燕王喜得千金,不知王爷光临小?店需要些什么?”


    魏蛟这?几日不知道被多少人恭喜有女儿了,但听到这?句话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和煦。


    “我来给夫人买些山楂糕。”


    掌柜立马让伙计称了两斤,再用精致的?盒子装起来双手递给魏蛟,带了一丝谄笑?道:“蒙得王妃喜爱,一盒点心不成敬意,就当是小?店送给王妃生女的?小?礼物。”


    魏蛟直接从腰带里掏出一块儿银子塞进掌柜手里,“心意收了,钱拿着。”


    说罢,转身离开。


    魏蛟骑在马背上,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


    突然闻听一阵清脆悦耳的?拨浪鼓声,有小?贩在吆喝卖玩具。


    魏蛟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灰衣小?贩正推着一辆装着琳琅满目玩具的?推车往这?边过来。


    魏蛟想了想,随后勒紧缰绳,让踏雪停下脚步。


    他?跳下马,走到推车前面,拿起一只色彩鲜艳的?拨浪鼓,手指捻转竹柄,珠子飞动击打鼓面,发出清脆声响。


    摊主疲于奔波忙碌,根本不认识魏蛟,他?好奇问?:“郎君看着倒是年轻,家里已经有孩子了吗?”


    魏蛟点点头?:“夫人刚生了一个女儿。”


    摊主笑?呵呵道喜,“小?孩子容易被声音吸引,郎君可以买一个回?去逗孩子玩。”


    魏蛟到家时,除提了一盒糕点外,腰间还别了一只精致小?巧的?拨浪鼓。


    萧旻珠夸赞道:“不错啊,都知道给女儿带礼物了。”


    魏蛟问?:“她又睡着了?”


    “刚喝了奶在隔间呢,你瞧瞧去。”


    魏蛟轻手轻脚推开隔壁房门?,走到小?床边,看到月牙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小?枕头?上,就知道她已经又睡了过去。


    她怎么这?么能睡?


    一天起码要睡十个时辰以上。


    月牙除了刚出生的?那天红彤彤有点皱巴,后面越来越白,脸蛋也肉肉的?,十分讨喜。


    魏蛟遗憾今日没有看到女儿醒时的?模样,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了几下竹柄,发出轻微声响。


    正想将玩具放在婴儿床枕边后离开时,不经意间对上一双睁开的?眼眸。


    魏蛟猛然吓得后仰。


    卧艹!


    吓死爹了!


    他?没看错吧。


    月牙醒过来,啊呜啊呜地在唤。


    魏蛟咽了咽唾沫,重?新?凑近小?床,往下一看。


    他?方才?没看错,月牙真的?睁开了眼睛。


    然而魏蛟还没来得及惊喜,突然感觉到不对,他?将女儿从婴儿床上抱起来,站到有亮光的?地方。


    看清过后,魏蛟肉眼可见地脸色一白。


    萧旻珠本来高?高?兴兴地在吃魏蛟带回?来的?山楂糕,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女儿的?哭声。


    半个时辰前她才?吃了奶,这?会儿难道拉了?


    萧旻珠不放心地走到隔壁,然后就看见魏蛟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怀里的?婴孩放声大哭他?都没什么反应。


    萧旻珠眉头?紧皱指责他?,“孩子哭了你都不知道哄一下吗?”


    她将孩子从魏蛟怀里抱走,来回?走轻轻拍哄,“月牙乖不哭了哦,你爹是大坏蛋。”


    魏蛟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他?用力?掐了掐手心,刚刚一片空白的?大脑逐渐恢复了意识。


    他?身体僵直,嘴唇张了张,却又将头?低下,愧疚地不敢与萧旻珠对视,“我刚刚……看见月牙睁开眼睛了。”


    萧旻珠挑了挑眉,都第?五天了,睁眼不是很正常的?事,有这?么大惊小?怪么。


    “月牙的?眼睛,和常人不太一样。”魏蛟低着头?,喃喃出声道。


    听到这?话,萧旻珠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女儿的?眼睛。


    恰好此时月牙停止了哭声,睁开两颗湿亮亮的?浅琥珀色眼珠就这?样看着她。


    萧旻珠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


    魏蛟的?右眼就是很浅的?琥珀色,孩子会遗传到他?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萧旻珠轻轻拍月牙后背哄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这?不是挺漂亮的?,而且还很与众不同?,又没什么不好,只要视力?没有问?题都是正常的?眼睛。”


    “可是,可是……”魏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下意识地觉得女儿像了他?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因为自己这?双怪异的?眼睛受尽了白眼和苦楚,有时候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都觉得恶心讨厌。


    月牙其他?地方长得像他?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眼睛呢?


    月牙长大了懂事了,看到其他?人都是黑润润的?眼睛,只有自己的?不一样,万一怪他?这?个爹怎么办。


    魏蛟看着月牙的?脸蛋,很难过很自责。


    真应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句话,月牙睁眼后,原本看着六七分像萧旻珠的?五官,陡然多了魏蛟的?几分神韵。


    鼻酸又难过。


    魏蛟死死咬住下唇,很快咬出血丝。


    萧旻珠能理解一点魏蛟的?别扭,也知道以魏蛟的?性格按寻常的?劝法根本劝不住他?。


    于是她生气道:“可是个什么,魏蛟我告诉你,月牙可是我疼得死去活来才?生下来的?宝贝,你要是敢嫌弃她,我给你丢出去你信不?”


    魏蛟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好,既然你这?样说的?话,刚刚是你把月牙吵醒的?,就由你负责给她哄睡着吧。”萧旻珠漠然地将孩子丢进魏蛟怀里,这?样安排道。


    魏蛟和怀中的?女儿大眼瞪小?眼,无言对视。


    更别提两人还有一双十分相似的?眼睛,萧旻珠看月牙就跟看缩小?版的?魏蛟一样。


    既然魏蛟对这?件事有心结,就多让他?和月牙相处就是了,拧巴着拧巴着就接受习惯了。


    第96章 哄女


    时间转眼而至, 很快到了月牙的?百日宴,魏蛟决意大办。


    燕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宾客欢声笑语盈门。


    魏蛟身穿一身织锦金丝绯袍华服, 抱着?同样穿得十?分喜庆的?月牙站在门口迎客, 每一个进门的宾客都提上了厚重的?礼物,还要附带一串对父女俩的?恭词。


    宋辽带着?妻女上门,给月牙准备的?礼物是一个翡翠平安锁吊坠。


    魏蛟笑得一脸灿烂:“来就来呗, 还这么客气。”


    然后十?分自然地?将吊坠儿挂在了女儿脖子上,夸赞道:“还挺好看, 不过她更喜欢金闪闪的?东西, 下次抓周你们带块儿金子来就成。”


    宋辽沈嘉月:……就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索要礼物的?人。


    宋辽的?女儿宋许许已经三岁多了,唤着?要看妹妹。


    魏蛟俯身,将月牙抱近些给她瞧。


    “妹妹还这么小, 什么时候才?能陪我一起跳皮筋过家家啊。”宋许许看了一会儿咬着?手指好奇道。


    魏蛟想了想:“差不多等她到你这么大就可以陪你玩了。”


    张甫春和旬翊也来凑了热闹。


    旬翊差不多已经算是半退休的?状态, 事务基本?都交由贺时章处理,遇到搞不定?地?才?会出来, 平常的?爱好就是和老友一起品茗钓鱼。


    他见到魏蛟如今有了家室, 做事愈发稳重, 颇感欣慰的?同时也放心了。


    月牙在她爹怀里?待了没多久就开始哭闹。


    “是不是困了?”萧旻珠将孩子抱过来, 月牙闻到了母亲的?气息哭闹声小了许多。


    萧旻珠:“小孩子觉多,外面又太吵了,我先抱着?她回内室。”


    魏蛟应好。


    宴席上酒足饭饱后张甫春准备跟着?一道众人离开,魏蛟却突然在后面叫住他。


    张甫春略感疑惑,立在原地?等候这位年轻的?幽州雄主的?命令。


    其实一开始他决意跟着?魏蛟的?时候, 并?不曾想到对方会短短三四?年间做到如此成就, 现今幽州的?实力早已超过南方朝廷和列侯,只要魏蛟想, 他几乎可以随时发兵攻入洛阳。


    张甫春这几年医圣的?名?号愈加响亮,收了一些资质好的?徒弟在带,还开了一家义诊医馆,帮助那?些没有钱的?贫苦百姓看病,被人需要的?感觉让这个老头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并?且乐此不疲。


    魏蛟在张甫春面前站定?,表情看起来非常镇定?自若,不过开口前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在。


    随后淡定?问:“你这儿有没有男人吃了不会让妻子怀孕的?药?”


    张甫春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刚刚酒喝多了现在脑子不清醒所以听错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听过有哪个男子会有这个要求。


    都是问他有没有吃了让妻子怀孕、或者怀男胎的?药。


    张甫春看着?魏蛟张了张嘴,“这……下官这里?没有。”


    魏蛟眼尾一挑,不虞道:“你不是医科圣手吗?”


    前段时间魏蛟见证了萧旻珠孕期的?辛苦和生孩子的?凶险万分,当时害怕失去萧旻珠的?极度恐惧他已经不想再遭受第二遍,所以他打定?主意不会再和萧旻珠生第二个孩子了。


    有月牙一个就够了。


    但目前还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能避孕,月牙不就是意外吗?让他一辈子当和尚不碰萧旻珠倒是行,但媳妇只能看不能碰,这比杀了魏蛟还让他难受。


    这几个月魏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又不想同萧旻珠分床,还作?死地?抱着?她睡,魏蛟每天晚上都在水深火热中入眠。


    魏蛟突然而来的?发难让张甫春嘴角抽了抽,再是医科圣手也不会闲来无事地?研究这玩意儿吧,张甫春没好直接冲魏蛟明说。


    张甫春眉头轻蹙抠了抠脑门,脑子里?开始回想:“师父曾留给下官一本?关于男子避孕的?医书?,说的?是通过一些药物损伤男子的?肾阳,让排出的?精水失去让女子有孕的?功能,下官回去可以研究一下。”


    话末张甫春好心提醒,“不过药物带来的?损伤很有可能不可逆。”


    魏蛟眉目一凝,变得犹疑起来。


    就在张甫春以为对方会多多考虑的?时候,魏蛟突然来了句,“吃了会不行吗?”


    张甫春抚了抚胡须,装作?淡定?道:“应当……不会。”


    魏蛟松了口气:“那?就行。”


    东西都用?不了,那?他不就成太监了!


    还好还好。


    ——


    宴席散去,魏蛟拖着?劳累半日的?身体回了鹿苑。


    晌午刚过,屋内光线比较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成了斑驳的?光影。


    魏蛟推开门,没见到伺候的?下人。


    他唤了一声。


    卧房内立马传来萧旻珠的?轻叱,“你小点儿声,月牙好不容易快睡着?了!”


    魏蛟闭上嘴,抬脚往卧房里?去。


    他一手撩开隔断,珠帘在背后晃晃荡荡响。


    魏蛟看见萧旻珠侧身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女儿,见他进来,身子略微又侧了侧,挡住月牙的?脸。


    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吞咽声。


    后知后觉萧旻珠在做什么的?魏蛟,顿在原地?,浑身跟被烧着?了似地?不自在地?挪开目光,舌根也口干舌燥。


    月牙很快睡着?了。


    萧旻珠拢了拢衣裳,将女儿抱到了床里?侧。


    月牙一般都是与他们分开睡在隔间,只有午休才?会在大床睡一个时辰。


    萧旻珠也感觉到不自在地?咳了咳,轻声与魏蛟搭话:“他们都走了?”


    魏蛟从愣怔间回神,答道:“嗯,刚走的?。”


    刚刚那?一幕对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魏蛟转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灌入腹中,才?强压下那?股燥热。


    月牙的?吃饭问题萧旻珠原本?是打算都交给乳母解决,直到某次她的?胸口开始胀痛,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无奈之下,她只能找月牙帮忙。


    因为她的?奶/水并?不多,所以出现胀痛的?次数很少,萧旻珠只偶尔会喂喂月牙,之前她都瞒得很好,结果这次就被魏蛟给看到了。


    主要她之前说过自己不会亲喂。


    好尴尬啊啊啊啊。


    萧旻珠用?手搓了搓发烫的?脸颊。


    魏蛟深吸了口气,调整呼吸,他出声与萧旻珠谈论?这次的?百日宴,“今天月牙收了三千两的?现银,还有一些其他的?物件儿,你给她收好,以后都是她的?家底,还可以当聘礼。”


    “聘礼?”萧旻珠疑惑,“不应该是嫁妆吗?”


    魏蛟横眉义正词严道:“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嫁去别人家相夫教子,自是应该把喜欢的?小郎君都娶到家里?头来。”


    萧旻珠属实没想到魏蛟竟这般高瞻远瞩,连女儿日后娶亲的?聘礼都开始谋算了。


    月牙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睡醒就开始哭闹。


    萧旻珠方才?被青竹唤走了,魏蛟仰面支着?腿靠在床上将月牙抱到肚子上哄她玩。


    月牙小小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珠,眼眶红红的?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嗓子不停地?嚎,声音持续而尖锐。


    “月牙别哭别哭,你看阿爹。”


    魏蛟浓眉故意挑高,两只眼珠往中间靠拢,嘴巴往后咧露出两排白牙,看起来就像个作?怪的?小丑。


    月牙先是一愣,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还不停地?推他,作?势往外面爬,只可惜很快又被魏蛟捞了回去。


    魏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找你阿娘,只要你不哭,我就带你去。”


    月牙虽然年纪还很小只会咿呀咿呀不会讲话,但其实已经能听懂简单的?词语。


    就比如她知道爹就是面前这个不会哄孩子的?男人,娘身上香香软软有很好闻的?味道。


    月牙渐渐停止了哭声,乖乖躺在魏蛟腹部不动。


    不看月牙的?眼睛,只看她的?下半张脸,就会觉得和萧旻珠有几分相似,然而只要对上那?双眼睛,就会打破之前的?认知,这模样分明和魏蛟一个样。


    魏蛟叹了口气,对于女儿更像他这个事情他已经认命了。


    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就好。


    而且月牙也不可能会重蹈他的?命运,所有的?东西她都不用?拼力去获得,他会将一切都安排好,并?且有朝一日他会将这个天下也打来,留给她一个太平盛世。


    魏蛟抱着?月牙出去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萧旻珠的?人影。


    女使说王妃出门处理铺子的?事务去了。


    月牙先前被亲爹画了饼,又没看到娘,瘪瘪嘴就准备开始哭。


    无奈之下,魏蛟只好抱着?女儿又回到房间。


    他走来走去地?拍拍月牙后背,仍然没能安慰她止泪。


    月牙性子中的?轴已经初具雏形,就是那?个时间段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就必须要得到,就比如她现在想要香软的?娘,而不是骗人讨厌的?爹,没看到萧旻珠她就一直哭,怎么哄都哄不住。


    “你再哭就不好看了。”


    魏蛟也是没办法了,他把月牙抱到萧旻珠的?妆镜前,让她小脸凑近镜子。


    “眼睛哭肿了就没有双眼皮了噢,会变丑,你要是不哭,以后就可以像阿娘一样漂亮!丑和漂亮你选一个吧!”魏蛟振振有词地?和女儿商量道。


    月牙也不知是听懂了魏蛟话里?的?意思,还是被镜子里?的?人影吸引了注意,一下停止了哭啼。


    她啊啊呜呜地?用?手扒拉镜子,手指去抠镜子里?的?人像。


    也不知道她年纪小小哪儿那?么大的?力气,竟将那?块妆镜给抓了起来。


    “哎哎,看看就行了,你弄坏了看你娘打你屁股不!”魏蛟吓得赶紧将镜子从月牙手里?抽走物归原位。


    月牙作?势又要开始哭。


    魏蛟见她喜欢镜子直接带她去那?块落地?的?大镜子那?儿。


    月牙被她爹放在到了地?上,先是一愣,然后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小人儿,她手一动,对面的?人手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月牙啊啊啊地?冲自己的?“新?朋友”说话。


    魏蛟就这样默默看着?女儿在镜子前面手舞足蹈。


    月牙已经三个多月大了,刚出生稀疏的?头发终于长出来些。


    萧旻珠迫不及待买了很多小女孩带的?头花,就想着?等月牙头发再长点给她戴。


    魏蛟好奇地?从匣子里?拿出来一朵可以用?绳子绑在头发上的?绢花,朝月牙脑袋瓜上比了比,然后试探地?从中抽出一缕头发,将绢花绑在上面。


    由于头发太短太少,绢花很快就变得有些松地?往下滑溜,要掉不掉的?样子。


    魏蛟嘀咕了一句:“果然还是头发太少了。”


    月牙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脑袋上多出的?粉色小花,皱了皱包子脸,不高兴地?抓下来丢出去老远。


    魏蛟:?


    小女孩不是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品吗。


    魏蛟不信邪地?又挑了一朵浅紫色的?小蝴蝶,这次还没戴稳,就被月牙抓扯下来,玩得蝴蝶翅膀断成两节才?丢到地?上。


    第97章 糖画


    冬天是萧旻珠最喜欢缠着魏蛟的时候。


    缠是字面意义上的缠。


    萧旻珠怕冷, 刚好魏蛟就跟个不断散发热量的人形玩偶一样,抱起来很舒服。


    外面寒风凛冽雪花飘落,屋内暖香宜人。


    萧旻珠一条腿搭在魏蛟身上?, 双臂紧紧环抱他的腰, 顺便把?脸颊埋进枕起来很弹性柔韧的胸膛。


    屋外?已经天光大亮,但萧旻珠根本不想离开温暖舒适的大床。


    她?双目紧闭,抓紧时间睡回笼觉。


    因为等会儿她?很有可能就没办法睡了。


    约莫两刻钟后, 一阵清脆不间断的婴儿啼哭声从隔壁传来。


    月牙每天早上?起来必须要看到爹娘,若找不到必是会嚎上?两嗓子。


    也没听她?妈说自?己小时候这样啊, 感觉魏蛟小时候也不像这种?性格。


    萧旻珠睡意朦胧中?被这声音惊醒, 无?奈睁开眼?睛与身旁的魏蛟对视。


    魏蛟低首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你再躺一会儿,我?去把?她?抱过来。”


    “好。”


    萧旻珠正好也不想离开大床, 她?松开魏蛟, 懒懒地打了个哈切,将?自?己重新?用被子裹成一个蚕蛹, 一丝缝隙都压得严严实实。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不一会儿隔壁哭声小了点, 魏蛟抱着孩子进来。


    魏平川先是被她?爹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她?愣了愣停止抽泣,四下?好奇张望后瞧见了阿娘也躺在床上?,立马手脚灵活地就要往里面?爬。


    然而爬到一半又重新?被魏蛟给腾空拎了起来。


    魏平川葡萄一样水灵灵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脚离床越来越远,嘴里不停发出“nang nang”的读音。


    “别吵你娘,说好了只看一眼?的, 爹带你去外?面?玩。”魏蛟与月牙有商有量道。


    月牙咿呀咿呀地抗议结果还是被带走了。


    萧旻珠又睡了会儿补足精神, 才从床上?起来。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她?听到外?间传来月牙咯咯的笑声。


    原是魏蛟正在逗月牙玩, 每当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魏蛟的嘴边,魏蛟就会啊呜一声张开嘴作势要咬她?的手。


    月牙就立马将?手拿开,没被咬到嘴里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个游戏玩了许久都乐此不疲。


    魏蛟目光注意到萧旻珠,两手挟住月牙腋窝将?她?调转了方向,“刚刚不是闹着要找你娘吗?”


    月牙发现了萧旻珠,咯咯笑着伸手要抱。


    吃早饭的时候,魏蛟悄悄凑近萧旻珠耳边,“晚上?咱们把?月牙早点哄睡了出门看灯会。”


    别看月牙小,实则可精了,能从爹娘说的语句里听出他们出门带不带自?己,魏蛟同萧旻珠说话只能放低音量。


    “不带她?去吗?”萧旻珠问。


    年节到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楣高挂红灯笼,去年因着在打仗根本没好好过,所以这个年节大家卯足了劲儿地打算办得热闹恢弘。


    听见萧旻珠打算带月牙,魏蛟咬筷子控诉:“她?那么小又看不明?白,而且大街上?人多又吵,万一到时候她?闹起来怎么办,还是等她?再大点儿了带她?去。”


    有了月牙,魏蛟明?显地感觉到他和萧旻珠的相处时间受到了挤压,现在月牙还小,又是他们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每日要分?出一半精力?去看顾她?。


    连现在晚上?他和萧旻珠一起睡不带月牙都是魏蛟努力?争取来的,不然后面?他肯定要被她?们母女俩剔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不带月牙,他才不要让其?他人毁了他和萧旻珠的二人世界,即便是亲女儿也不行。


    萧旻珠并不知晓魏蛟的小算盘,只是从对方说的角度思考想了想觉得也是。


    得到萧旻珠同意后,白日魏蛟更加卖力?地哄女儿玩,消耗她?的精力?,刚到傍晚,月牙就迷迷糊糊开始眨巴眼?睛了。


    “睡吧睡吧。”


    魏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轻轻拍月牙后背哄她?。


    等到女儿终于睡着,魏蛟像怀里抱了个爆竹似地动作十分?小心地将?她?放到了小床。


    关上?门,魏蛟雀跃地去隔壁找萧旻珠。


    屋内,萧旻珠端坐铜镜前正在梳妆,描完黛,她?从妆匣里取出一盒小巧的唇脂盒,轻轻旋开盖子,指尖在那抹红艳上?沾了沾,随后落在唇瓣。


    原本淡粉的唇渐渐被鲜艳的唇脂色所覆盖,变得饱满又诱人。


    魏蛟在一旁看入了神。


    铜镜有段日子没打磨,光泽黯淡了许多,萧旻珠对着镜子抿了抿,“我?好了,走吧。”


    “等等,你的唇脂好像抹到了嘴角外?面?。”魏蛟好心提醒。


    萧旻珠眉毛拧了拧,“是吗?我?去那块镜子前面?看看。”


    魏蛟:“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帮你擦了就是了。”


    好心人魏蛟一开始十分?正经地用指腹给萧旻珠擦那一小点抹出去的唇脂,接着他又上?了嘴。


    ……


    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不但萧旻珠的口脂彻底花了,魏蛟的嘴角也沾上?了红色的口脂。


    从生产前两个月到现在魏蛟已经和萧旻珠快大半年没真正亲近过了,上?次气氛上?头,只差临门一脚,魏蛟就像被惊醒了似地立马将?她?松开。


    “不行,不行,万一又怀孕了怎么办!”他一副亵衣半敞的狼狈形容,喃喃自?语道。


    这次也没好到哪儿去,萧旻珠松开把?魏蛟揉皱了衣袍,目光下?瞥注意到某处不自?然。


    她?咳了咳,“你要不要去整理一下??”


    魏蛟顶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欲求不满的怨容去了净室。


    ——


    红绸高挂,灯笼繁星点点,城内弥漫着浓重的年味。


    街道两旁,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有一处糖画摊子前面?挤了很多人,萧旻珠好奇拉着魏蛟挤进去。


    摊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持细长铜勺子的手十分?稳练,不但能画出小狗、兔子之类的动物,还能用寥寥几笔糖画勾勒出人形。


    现在在画的是一家三口:高壮的男人怀里抱着小儿子,身旁是个娇小清秀的妇人。


    不过半刻,金黄色的糖稀就在桌板上?简单几笔生动画出这一家人的形象,引得围观人群发出阵阵惊叹。


    魏蛟看得眼?热,也想和萧旻珠画一幅这样的糖画,于是扯扯萧旻珠袖子,殷切问:“你想吃糖吗?”


    萧旻珠哪能领会不到魏蛟的小心思。


    她?走上?前,向摊主表达自?己诉求。


    摊主收了钱点点头。


    魏蛟与萧旻珠站在一处,他第一次和萧旻珠这样一起入画,有几分?拘谨不自?然,但眼?神中?却闪烁着憧憬期待。


    摊主动作麻溜,很快魏蛟就拿到了他和萧旻珠的糖画。


    一高一矮两个小人儿举止亲密,紧紧贴靠在一起,笔画简单,但却传神。


    魏蛟舍不得立马吃掉,想留着多看几眼?,就这样拿了一路,萧旻珠看不过眼?,直接嘎嘣一口咬碎了“他”的狗头。


    魏蛟咋咋呼呼埋怨:“你干嘛啊,它?是件艺术品!”


    萧旻珠慢慢地抿嘴里的糖块儿,淡然道:“它?再是件艺术品,也是可以吃的糖画!”


    魏蛟很不高兴,也一口咬下?“萧旻珠”的半边身子,将?糖画咬的嘎嘣响的同时眉毛也挑衅地上?挑。


    像是在说你咬我?,我?也咬你。


    萧旻珠看了他一眼?。


    幼稚。


    糖画最后被两人分?食殆尽。


    ——


    夜幕低垂,万籁寂静,只有外?面?偶尔传来的鞭炮声提醒着人们新?年的到来。


    今夜是除夕,习俗是要守岁,等子时过了再睡觉。


    萧旻珠已经许久没睡得这么晚了,以防睡着,她?和魏蛟两个在屋里下?棋打发时间。


    时过境迁,曾经的手下?败将?棋艺已经和她?不相上?下?。


    萧旻珠吹了吹脸上?贴满了的白条,眼?神示意:“该你了。”


    魏蛟脸上?同样贴了许多白条,他沉凝一息,表情看似斟酌万分?地将?白子下?到了右下?角。


    萧旻珠嘴角不屑一笑,紧挨着他落下?一子,“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到吧。”


    下?一刻魏蛟将?白子直接落在某一处,就这样连成了三字交叉棋,他对着萧旻珠一言不发地挑了挑眉梢。


    萧旻珠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她?失去斗志,四肢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哀嚎道:“不玩了,没意思。”


    魏蛟:“你每次都这样,输了就说不玩了。”


    萧旻珠狡辩:“我?们刚刚说的是守岁的时候玩,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该收拾收拾睡觉了。”


    魏蛟说不过她?,顺手将?自?己和萧旻珠脸上?的白条撕下?。


    萧旻珠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我?怎么忘了还没把?压岁钱给月牙呢!”


    除夕夜家长给孩子压岁钱是个传统,寓意祈福祝愿,保佑平安。


    魏蛟:“早给一会儿晚给一会儿有什么区别,都这么晚了,明?日再给吧。”


    萧旻珠执拗道:“这样意义就不一样了。”


    魏蛟见萧旻珠对待月牙这么认真,心里莫名有点酸,什么时候萧旻珠也能像这样对他就好了。


    两人打着灯笼推开了隔间的门。


    小床上?,月牙小脸蛋睡得红扑扑,睡容恬静乖巧,看得萧旻珠心中?生怜。


    她?将?一块特意打成小马形状的金子塞进了小荷包,放在女儿枕头边。


    弯腰在月牙脑袋上?亲了亲。


    好梦,小家伙。


    上?床前,萧旻珠又从柜子拿出一个刚刚放到月牙床边一模一样的小荷包递给魏蛟,轻声道:“新?年快乐魏蛟。”


    魏蛟脑子没转过来,“你怎么把?送给月牙的又拿回来了?”


    萧旻珠心中?默念:


    魏蛟是只傻狗,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她?冲他强调道:“月牙的压岁钱我?刚刚给她?了,这是给你的。”


    魏蛟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怀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也有?”


    虽然月牙是他的女儿,但不可否认他刚刚确实有点嫉妒心,现在萧旻珠告诉他,她?也给他准备了礼物。


    魏蛟心中?充斥着强烈的欢喜,所以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萧旻珠觉得自?己送的金子没送到魏蛟手上?,反而好像砸到了魏蛟的头,他的反应有点傻。


    萧旻珠:“我?特意让金店打了两个,你和月牙一人一个。”


    魏蛟心里开心地冒泡,但压岁钱这个东西一向都是给小孩儿的,他和小孩子一样收礼会不会太丢人了?


    萧旻珠皱了皱眉,心想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谁说大人就不能有压岁钱了,你不要?那你还给我?好了。”


    “我?要我?要!”魏蛟赶紧将?小马塞进怀里,眼?中?闪烁着欢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送了人的东西就不能再收回去了。”


    “呜呜阿绵你真好!”


    萧旻珠表情嫌弃:“别哭哈都多大人了,丢人不丢人。”


    ……


    不久又到了各郡郡守来衡阳述职的日子。


    他们之间相互瞧了瞧,发现有的位置上?已经不是三年前见过的人,不知这次君侯,噢不对,应该称作燕王了,又会如何决定他们的去留。


    魏蛟穿了身宝石蓝的袍子出现在会客厅,“哟,各位大人新?年好啊!”


    众人一见魏蛟笑眯眯的样子无?不受宠若惊,“王,王爷新?年好。”


    魏蛟寒暄:“来得这么早,吃早饭没?”


    或许是数年前魏蛟留众人在脑海的记忆太过深刻,他们总觉得这样的魏蛟显然有些不太正常,像是在憋什么大招,众人不禁擦了擦汗,异口同声道:“吃了吃了。”


    魏蛟在太师椅入座,抖了抖萧旻珠新?给他买的袍子,“既是吃过了早饭,那便开始吧。”


    ——


    月牙醒了,萧旻珠在给她?换衣裳。


    此时青竹过来道:“夫人,她?们到花厅了。”


    萧旻珠低身将?女儿衣服上?的盘扣系好,“给她?们说我?马上?过去。”


    相比于上?一次,萧旻珠现在应对这些事务已经熟稔了许多。


    一走进花厅,便能闻见一股香气充斥的味道,或清新?或浓烈,单拉出来都是好闻的,但混杂在一起闻多了就有些头晕不适。


    萧旻珠进门的同时,屋内的众位夫人也跟着齐刷刷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给她?问安。


    萧旻珠端坐上?首,看向她?们抿唇微微一笑道:“各位夫人不必拘礼,请入座吧。”


    “三年不见,王妃还是这般玉貌花容。”


    说话的是阳朔郡守的妻子苏氏。


    萧旻珠对她?有些许印象,笑着和她?闲话了两句。


    她?目光注意到苏氏背后还站了一个年轻妍丽的女郎。


    苏氏拉她?出来与众人介绍,“这是我?娘家堂妹,父母走的早,她?身边无?至亲便只能过来投奔我?,我?又不是那种?狠心肠的,哪能不管。”


    年轻女郎眼?眶微红。


    其?他夫人相互交换眼?神,表面?出言安慰,其?实哪能不知晓苏氏暗戳戳的小心思,谁跟着夫君远道来衡阳述职还带上?表妹啊,分?明?是有其?他谋算。


    聊天的时候,白桃突然间走进来,犯难道:“王妃,小女郎非要闹着找你。”


    萧旻珠:“你把?她?抱来吧。”


    众人早就听说王妃去岁诞下?了个女儿,表情好奇。


    很快,白桃抱着月牙进来。


    月牙坐在母亲腿上?,表现得十分?乖巧,好奇地望向屋里的一群陌生人。


    “哎呀,小女郎真可爱,不像我?家那小子实在淘气得很。”有人语气羡慕道。


    “是啊,看着粉嫩嫩的脸蛋,日后长大了定是美人胚子。”


    “生女孩儿好哇,少操心,而且又体贴。”


    苏氏跟着众人夸赞。


    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位王妃成婚三年才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想而知是个难生养的,燕王或许一开始还会因其?出众的美貌十分?疼宠,但过了这么久新?鲜劲儿肯定早过了。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偷腥,更何况到魏蛟如今这个位置,如何会不需要能生养男嗣的妻妾。


    若她?的表妹能在魏蛟身边占个一席之位,她?们一家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想到此,苏氏推身旁的年轻女郎上?前:“说起来,我?的这个堂妹也十分?会带孩子呢,妾身的一双儿女都喜欢同她?玩,王妃若是有需要,可随意使唤她?来陪小女郎。”


    他们所住的馆驿与王府甚远,要接近魏蛟,只能想办法留在王府。


    萧旻珠面?色不变,语气平和道:“多谢苏夫人好意,只是月牙这孩子认生,她?身边伺候的下?人都是从小就带她?的,苏女郎来的话她?恐怕会不太适应。”


    苏氏有备而来,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小孩子嘛多相处相处就熟悉了。”


    萧旻珠:“那先看看她?们合不合得来吧。”


    萧旻珠其?实也理解苏氏或许想讨好她?和月牙的心思,但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突然出现一个会让她?感到不自?在的陌生人。


    月牙也确实给她?娘亲面?儿,在苏女郎俯身逗她?的时候立马了无?兴致地缩进萧旻珠怀里,任对方怎么哄,理都不带理。


    苏氏姐妹俩只得讪讪作罢。


    ——


    好不容易送走那批长篇大论的郡守,魏蛟伸了个懒腰心想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下?属很快又送来一封书信。


    “禀报王爷,这是刘维信使送来的信。”


    刘维这个人看似谦和,实则本性软弱,不像刘统那般桀骜好战,他们二人中?,自?是刘维上?位对魏蛟更为有利,所以两人争夺的时候魏蛟顺手推舟了一把?,让刘维坐稳了位子,现在雍州已经归顺了魏蛟。


    魏蛟劈手拿过书信。


    前面?是例行公事对他的一段恭维之词,还拜了个晚年,到第四行才进入主题。


    “我?有一子,正当六岁,自?幼聪慧勤勉,品行纯良……故斗胆,想为吾儿向王府千金求亲,两家缔结秦晋之好。”


    还没看完,魏蛟就气得将?信给撕成了碎渣。


    “呸,忒不要脸!”


    刘维想替他儿子与月牙结娃娃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闻刘维的儿子被其?妻子骄纵长大,六岁了还不会读书认字,性子憨傻,这样的人还想与他的女儿相配?


    他魏蛟的女儿长大了定是要找全天下?最好的小郎君,怎么可能随意就被一纸婚约束缚。


    既然刘维要给他找不快,魏蛟又如何会让他好过。


    魏蛟招来部将?,命他陈兵两万到雍州边境,吓吓对方,看刘维还敢不敢再生出逾越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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