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温和地对赶来的倚明窗笑笑,秦关晖抗拒道:“你来作何?连御剑飞行都还不会的人,来拖后腿呀?”
“关晖,住嘴。”易安喝止他。
秦关晖撇嘴,道:“师兄,他就是个前后不一谎话连篇的人。你听他方才的话,‘为了楚熙南的安全,我愿拼尽全力’。呕,我说他心悦楚熙南,他还不承认,在这里拐着弯地吸引楚熙南的注意。”故意恶心人般,他学人那段话还要夹着嗓子。
倚明窗对易安微笑回礼,无视秦关晖走到易安身旁,“有些人脑子里若是没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指不定会聪明许多。”
“你骂我蠢?”秦关晖一听,不乐意地捏起拳头,作势要去揍倚明窗。
易安夹在这两人中仍然温文尔雅,他按住了暴动的秦关晖,“这位李师弟见解独特,他随我们一同去说不定会帮上许多忙。”
秦关晖安分下来。
方才确实是倚明窗提醒他凶手并非妖魔作祟。
他问:“师兄,禁地里关的是何人啊?听师傅说他时深恶痛绝的样子,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恶人?”
易安道:“那人原是凌山长老之一,璞英道人,因修炼禁术被掌门封印在禁地。”
“就因为修炼禁术?直接赶出凌山不就行了吗?”
易安手提灯笼,右手按住腰中佩剑,“当时你还未入凌山,璞英道人修炼邪术靠吸人灵力壮大自己,以致众多弟子接连丧生,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掌门一怒之下,就将他封印在禁地里,永世不得自由。”
秦关晖惊讶:“按你这般说,他对凌山之恨恐怕不小。我们几人说服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尽力而为吧。他与掌门及其他几位长老之间渊源仇恨颇多,我们去或许还有得商量。”
倚明窗听着他二人交谈,何时进入了后山之林都不知晓,身旁的交谈之声忽地消失,他刹停脚步,回身去寻那二人。
一时大雾四起,白茫茫地布满了整个树林,隐隐约约之中,他望见被白雾冲淡身影的两个人。
这雾起得十分突然,倚明窗心跳加速,恐惧催使着他提高脚上速度往两人奔去,“易师兄?秦师兄?”
等到挨近后,两人转头看他,并非秦关晖和易安的两个骷髅头逼真恐怖,没了眼珠后黑洞洞的眼眶望过来,嘴巴一咧,笑得阴森:“李师弟,找我们何事啊?”
“我去……”倚明窗骂出一句脏话,被吓得连连后退,一时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崴,他摔倒在地。
抬头见那两具骷髅还在走向他,他手忙脚乱爬起身来,一边在心里狂骂一边狼狈地往前方跑去。
他跑得迈力至极,等确认身后不见那两具骷髅之后,才扶住身旁树干趁机喘息。
远处传来鼓声。
“咚——”
倚明窗应激性地身子一抖。
粗糙的树干手感转为黏腻的触感,转头一看,密密麻麻似血如肉的红腥包裹住了树干。
他吓得原地蹦起来,乱成麻的思绪让他无法意识到他此刻身处局势的怪异,连忙撒手在衣袖上蹭掉血迹。
身旁树木皆接连变为染血之木,犹如被血雨冲刷过般,淅淅沥沥地落下血水。
他深吸一口气,往着相反的方向去。
跑了一会儿,身后血木不见,他暂停下来拄着膝盖休息。
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自林中坠落下来,如绿树红果般,有序地交叉错落,并且龇牙咧嘴地对着他笑,笑声凄惨……
“啊啊啊——”倚明窗一拳挥开前面的人头,被打飞的那人头并无痛觉,反而笑得更加放肆,嘻嘻哈哈的,惊悚恐怖。
他紧紧捏紧拳头,面前星罗棋布的血腥人头貌似压根没有要怎么他的打算,仿佛只是为了恐怖而恐怖。
不对劲。
自从方才开始,所出现的场景纯粹是以吓人为主,压根没有多少逻辑,像一个噩梦般。
或许这是一个幻境?
如此想着,倚明窗冷静不少。
他凝神屏气,闭紧双目,在心中极力地说服自己:假的假的假的。
等他睁眼之后,那数颗人头还在对着他笑,他嚎了一声,一拳揍飞离他最近的那颗脑袋,转头就跑。
一会儿骷髅,一会儿人头,如此反反复复,倚明窗觉得自己快神经衰弱了。
系统看不过去,出声提醒:【宿主,你猜的不错,这是幻境,利用人的恐惧所造成的场景。少看些恐怖片吧。】
“你怎么不早说啊……”如此,倚明窗有了把握,在心中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再次睁眼后,那阴森森的场景总算消失。
空中月亮发着微光,透过枝枝树干投射到地面,形成了交错的阴影。
倚明窗心有余悸,操控火术变了道亮眼的火光飘在空中,照清了前路。
周遭无人,与他一同前来的易安和秦关晖两人也不知去哪了,他朝周围喊了几声,无人应后,便自己往前探路。
身旁忽然跑过一位穿着校服的弟子,倚明窗惊吓之余喊了一声那人,那人回头时,黑夜骤然被白天取代。
他便知自己又进入了幻境。
弟子笑着望他:“什么事呀?”
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头有脸,比方才那些画面正常多了。
倚明窗问他:“这是后山禁地,你来这干什么?”
那弟子道:“普锣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们不是去给璞英道人送饭的吗?”
普锣?第一位死者?
倚明窗低头,他身上的衣服变为了金丝校服。
不知此刻的幻境是何意思,倚明窗代入角色,顺水推舟道:“哦哦,那走吧。”
两人来到禁地门口,禁地是一个石洞。
男弟子将食笼放在门口,好似因为封印止步于此,他对着里边道:“前辈,前辈,吃饭啦。”
璞英道人由内走出。他身穿粗布麻衣,披散的头发被整齐地理在脑后,用一根稻草紧紧扎住。
既是前辈,他长得却不老,俊朗的面孔温温笑着,对男弟子道:“小朱,今日又是你来送饭。又犯什么错了?”
小朱傻笑道:“前辈,我找师傅说了,以后送饭这事就我来做了。”
璞英愣住,骂他:“你个呆子。有这闲时不如花些时间精进法术。”
“给前辈送饭我是心甘情愿的。”小朱摇头。
“行了行了,送完饭就走吧。”倚明窗不受控制地开口,他抱手睨了眼璞英,所做的行为应当是复制粘贴当初普锣所做,“一个被封禁了的不吃饭就要饿死的废物,叫什么前辈。”
小朱红着脸反驳:“没有的!璞英前辈人很好的。他还教我……”
“小朱。”璞英打断他之后的话,饱含某种恶意的目光扫向“普锣”,“送完饭就先走吧。”
路上,“普锣”问:“璞英教你什么?你不会背着师傅学邪术吧?”
被戳中心思后,小朱面红耳赤:“你你你……不是邪术!我自己太蠢,剑术总是跟不上。之前来送饭时跟前辈抱怨过几句,前辈便指点我。”
普锣道:“怪不得呢,我说你进步那么快。这样吧,我也跟你来几次,你让他也指点指点我,否则……我就找师傅告状,让师傅罚你以后都不能来。”
倚明窗占据着普锣的身份,以第一视角观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普锣以此威胁小朱,此后几次送饭都和小朱一起跟来,璞英看在小朱的面上给这两人指点。
某日,送完饭后,路上普锣道:“要不我们让前辈教我们吸人灵力增长法术的邪术吧……这也算不得邪术,像我们这种没天赋的,得练到何年何月才能有所成就!就连楚熙南那种身有仙骨的人都吃力,更何况我们这种普通人。”
野心只会越喂越大。
小朱摇头:“前辈说了,让我以后要做正事,不要学他,步入他的后尘。”
“你是他的狗啊,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普锣皱眉,“那你以后别来了,我自己去求他。”
小朱言辞坚硬:“不行的!前辈说过他不会再做坏事了,你也别做。”
两人正好走至山中阶梯,缓缓往下走时。
“优柔寡断。”普锣伸手一推小朱,冷漠地看着他跌足摔下去,滚了几圈落地。
小朱摔得一身是血,普锣走近后用脚踹他,“不给你个教训你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身后是普家,在凌山连掌门都得对我客客气气的。你个小喽啰,连我的话你也敢违抗。”
小朱仍是一动不动,普锣皱眉,弯身探气,识得小朱死后,他慌张地咽下口水,吹了口哨唤来了家中传信灵鸽,让其带了消息回去。
不多时,几人赶来,一张草席裹住小朱的尸体,抬着离开了。
普锣留在原地,拍了拍自己踢过小朱的鞋子,“晦气。果然是废物,摔一下就死了。”
过些日子,普锣再来送饭,并求璞英教他邪术,璞英未明面拒绝,只是问他:“小朱人呢?”
“哦,他伤了灵脉修不了仙,下山去了。”普锣面不改色。
璞英道:“不可能。他离开前一定会与我讲的。”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他并不将你放在眼里,不过把你当成个能够助他提升法术的冤大头罢了。”
璞英猛然起身往他走来,普锣吓得往后退,设在洞门口的封印将璞英打回山洞。
见有设在这里的封印保护自己,普锣多了些底气,趾高气昂地问他:“你教不教我邪术?”
璞英站稳,甩袖回洞,“不教。”
未达到目的,普锣恼羞成怒,破口骂道:“你以为你自己谁啊!是不是只要小朱求你,你就会教他?哈哈哈哈,别想了,小朱死了!你永远见不到他了!真不知道他那个废物是如何取悦你的……”
璞英的脚步一顿,回身甩出一道法术,那法术被洞口封印拦住,结界与之抗衡之时开开合合,封印似乎要打开了。
普锣见势不对,及时溜走。临走前,璞玉狠毒的目光直直追着他的背影,如实质般,仿佛要挖他血肉。
身临其境后的恐惧顿时消失,倚明窗清醒后睁开眼,身上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头顶的火球还在发着光,照着面前禁地幽深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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