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刀刺入胸口时,倚明窗随着宋景的视线望向人群。


    胡礼之貌倾国倾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出。她愣住的神色染上了片刻的慌张,躲避倚明窗视线的动作有些生硬。


    倚明窗呕出一口鲜血,在这个相当熟悉的动作之余留了口气,对宋景说:“何必呢……你,咳,本来就很优秀,一定,咳,能留在凌山……”


    晕死之前,他模糊的视线望见宋景慌张地拔出刀后满手鲜血地扔掉了手中的匕首,急忙赶过来的易安脸上不再带笑,将宋景反手压在地上。


    他还从杂乱的人声中清晰地分辨出匕首落地清脆的响声,秦关晖的嚷叫和秦关琳颤抖的声音。


    以及,及时将他接住的温热的怀抱。


    系统祝贺他完成任务的声音响起,他安心地闭上了眼,完美错过了秦关晖拉住怒极的楚熙南,阻止楚熙南上前杀死宋景的这一幕……


    从床上睁开双眼,被捅了一刀的疼痛消失。倚明窗撑坐起身,那刀刺得不深,倒还没让他死去活来的,加上系统的帮助,伤口早已痊愈。


    前有母魅触手捅人,后有宋景匕首杀人。修真界什么时候流行起了物理攻击啊。


    进入系统里,看着涨了不少的感激值和积分,倚明窗叹息。哎,幸好苍天不负有心人,铁石心肠楚熙南总算能大发慈悲为他动容一次。


    秦关晖推开门,看见他醒来错愕半晌,“还以为你还会再昏迷几日,竟然醒那么快。也是折腾你了,来凌山不过三十日,就受了两次伤。”


    三十日?


    倚明窗问:“今日是遴选之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楚熙南与颜卿联手杀人的日子应当是弟子遴选当日。


    “弟子遴选的日子往后推迟了两日。这么多年来,凌山弟子遴选都能正常进行,唯独今年横生枝节。”秦关晖说道,将手中药端到倚明窗面前,“你多金贵啊,我堂堂凌山数一数二的高手亲自给你熬了那么多次药。”


    药味浓郁,倚明窗嫌弃地接过药,“真是辛苦您了。”捏着鼻子一口喝尽,他纳闷:“修仙的人疗伤也要喝药?”


    秦关晖咋舌:“也不是。主要是你没灵脉,灵力疗伤啥的没什么用。你说你来凌山干什么,没灵脉的人要吃别人的几倍苦才能练成与别人差不多的修为,你懒成这样,也不见得是肯吃苦的人,要真成了废物,掌门日日都要罚你。”


    倚明窗志不在此,当然没有为此奋斗的动力。


    说起这个,不像他没有灵脉,楚熙南天生仙骨,灵力被桎梏的原因是什么?抽薪止沸,找到原因或许会好下手一些。


    原著里掌门嫉妒楚熙南才刁难他,却也不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方式。但此时剧情已经偏离,落罔这个刻薄自私的老东西说不定还真的用了什么手段桎梏了楚熙南的灵力。等往日成为落罔的弟子,他要好好调查才行。


    他沉默时,秦关晖又误解了他的意思,“哦,楚熙南因为犯了门规被罚禁闭,遴选那日才能被放出来。他不是不来看你,每日我去探访他他都要问我你的情况,他很关心你呢。”


    “犯了门规?”倚明窗脑袋嗡嗡,“他杀人了?”


    难不成楚熙南的计划提前了?


    “差点。”


    倚明窗:“什么意思?”


    秦关晖吊人胃口地拖拉道:“你那天被宋景刺了一刀,晕了过去,没有看见后边发生的事。”


    “和楚熙南又有什么关系?”


    “他差点把宋景打死,幸好我及时拦下了他。”秦关晖调笑地望了眼倚明窗,“掌门发怒,斥责他不理智,便将人关去了禁闭。他这人行事向来我行我素的,还没有为谁那么生气过。”


    倚明窗放心:“宋景一开始要杀的是他,他那么生气也是正常的。”


    “……”秦关晖道:“不过,宋景在牢狱里自杀了,留了封遗言,信上说他愧对自家父母,无颜回家,便一死了之。”


    “死了?”倚明窗惊讶,回忆他被刺伤时宋景与胡礼隔空相视那一幕,觉得这事不可能如此简单。


    “秦大美女,这里边是住着怎样貌比潘安的男子,让你日日往这跑?”门外传来这么一声,紧接着门被推开。


    谈话被打断,倚明窗和秦关晖看向门口,推门而入的秦关琳关心地扫视一圈倚明窗全身。她后边跟着个男子,走进门后先对秦关晖喊了声师兄,在肆无忌惮地打量倚明窗后,脸上浮起了胜利的神情。


    “你就是李岩呀?长得也不过如此嘛,这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倚明窗认得那男子,之前在帝城时他与楚熙南众人在酒馆偶遇。秦关琳与他在楼上讲话时,便是这人扔了东西砸他,名字好像是叫蒋海。


    他选择无视了蒋海这般飞扬跋扈的行为。


    秦关琳烦得直皱眉头,吼他道:“蒋海,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蒋海捂住嘴,“我的嘴可不臭,不信你亲亲?”


    秦关晖不能忍受自家妹妹被人调戏,掀开手上捆妖链,捆住蒋海的腰后将他吊在了梁上,不顾蒋海的大喊大叫,问秦关琳:“你怎么把这个烦人精带来了?”


    秦关琳苦恼道:“他自己跟来的,说来看看李岩长什么样。”


    被吊在半空的蒋海四肢乱舞,求着秦关晖将他放开,秦关晖合眸又睁开,像是极力忍耐怒火,“蒋海,我妹妹不会看上你这种绣花枕头的,你能不能离她远一些!”


    蒋海挣扎着伸手去拽腰上链子,并不屈服,“你管我做什么,我喜欢的是秦大美女,又不是你秦关晖,你凭什么在这多管闲事!”


    倚明窗站在一边,戏谑地观察着蒋海。


    秦关晖对其“绣花枕头”四个字的形容还挺贴切,这人长得眉清目秀,脑子得装了多少草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的亲哥哥说出“多管闲事”这种话。


    秦关琳揉了揉眉心,抬头对蒋海道:“我和你只会是普通师兄妹的身份,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给你舌头拔了!”


    说完,她走向倚明窗,“怎就醒了?身体怎么样?”


    倚明窗侧头望了眼将蒋海丢出屋子的秦关晖,回道:“好多了。”


    秦关琳伸手给他把脉,秀眉一蹙,“你脉象不稳,还得吃药。”转头对正在拍打手上灰尘的秦关晖道:“哥,你去煎一副安神的药。”


    “这脉象不稳吃什么安神的药?”秦关晖犹疑,但还是出去乖乖煎药了。


    倚明窗身体早已痊愈,一眼识破秦关琳支走秦关晖的行为,直言:“怎么了,秦师姐?”


    秦关琳半垂着眸子,双手不由得绞在了一起,“我哥跟我说过,你们去找璞英道人那天进入了一个幻境,是根据进入之人的恐惧形成,破局后才可见到普锣杀人的真相。璞英费尽心思制造这么一个幻境,目的应当是为了让勇毅之人揭露普锣恶行,最后却还施展了言咒对普锣痛下杀手,这两种行为实在矛盾。”


    倚明窗抬眼,细细看着秦关琳努力说服自我的表情,她抬头,与楚熙南对视:“那日,璞英道人有没有跟你说了别的话?”


    有过系统的提醒,倚明窗不敢胡乱开口,只能装傻,做出疑惑的表情,心中不禁纳闷秦关晖这种呆脑瓜怎么会有秦关琳这么聪明的妹妹。


    秦关琳抿唇,犹豫的神思表露在了脸上,她双手抓住倚明窗的手腕,“你还记得吗,人皮鼓第三位死者,是个女弟子。方才蒋海与我说,他有一次在树林抓蝉,遇见了胡礼师姐与那位女弟子在争吵,那女弟子骂胡礼师姐有娘生没娘养,还骂她是个狐媚子……总之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倚明窗沉眉,秦关琳撒开手转过身去,在原地绕圈,似是说给自己听,“不可能,胡礼师姐大度宽容虚怀如谷,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记仇呢!又怎么可能会亲手害死自己的父亲!”


    她停下脚步,焦虑地拉住了倚明窗的袖子,迫切道:“璞英肯定跟你说过些什么。”


    倚明窗仍然装傻,道:“师姐,你在说些什么呀?璞英道人如何又与胡礼师姐扯上了关系?”


    秦关琳撒开手,探寻的目光直直盯着倚明窗的双眼,深吸一口气,“你并非愚钝之人,不可能不知道!易安师兄向来袒护胡礼师姐……这些日子易安师兄与你走得挺近。他威胁了你?”


    威胁是威胁了,但就算没被威胁,倚明窗也不能说出真相,他正欲开口糊弄秦关琳,秦关晖抬着药推门而入,将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巧妙击碎。


    闻见药味,倚明窗皱起眉头,十分抗拒地往后一退,对那苦涩汤药避如蛇蝎。


    秦关晖将药强行塞到他手中,恩威并施地强迫着楚熙南喝完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见蒋海第一面就十分厌恶他,此人不仅绣花枕头一包草,还整日跟着普锣那些恶贯满盈的人为伍。”秦关晖嫌恶地拧眉,“楚熙南刚来时,秦关琳因为他长得好看,总是凑上去当他的小跟班,蒋海心怀不满,就跟着普锣处处针对楚熙南,还把他带上山的一个拨浪鼓损毁。楚熙南因此和蒋海大打出手,被罚挑了七日的水,这事我记得还挺牢。”


    倚明窗呼吸一顿。


    拨浪鼓?疑似楚熙南亲人遗物的那个拨浪鼓?


    “前些日子从帝城回来后,蒋海偷偷进了楚熙南屋里,把楚熙南放在屋里的骨灰撒进了河,两人又打了一架,楚熙南被罚去挑了半个月的水,蒋海被关禁闭,今日才被放了出来。”秦关晖道。


    倚明窗惊讶:“楚熙南连他亲人的骨灰一起搬来了凌山?”


    “我与你说过的,”秦关晖小声,“那位姓张的男子的骨灰。”


    第26章


    遴选之日很快来到,今日凌山所有弟子都得来到训练场地。时隔两日,倚明窗总算见到了楚熙南。


    楚熙南身穿凌山校服,挺拔身姿如林中屹立松柏,眉目之中染着松雪,他站在易安身边,两人之貌令人神清气爽,养眼极了。


    倚明窗先看向易安,确认易安并不注意自己,才将目光落向楚熙南身上,挑眉暗示他两人之前的约定。楚熙南好似一直在看他,但他与楚熙南甫一对视,楚熙南便转开了头,和谁赌气一般。


    搞什么,不是说让他在今天给楚熙南做假证的吗?


    倚明窗混在一堆求入凌山的修士中,听着台上易安说完一堆官方的话,才散场后,倚明窗便穿过人群,来到楚熙南身边。


    楚熙南如松雪的眉目在此刻都收敛了不少寒气,板着脸,声音不似之前冷淡,反而带上了点柔和,如凛冬之寒的暖阳,“你身体好了吗?怎么不好好休息?”


    “伤口结痂了。”倚明窗看楚熙南不信他,环顾四周后道,“要不是周围没人,我掀开衣服给你看看,伤口真的愈合了。”


    楚熙南目光微闪。


    正好易安走过来,问候一番倚明窗的病情,“这两日我忙于弟子遴选的事,没能抽出时间亲自去看你。好在今日看来李师弟你的气色好了许多。”


    易安说话时总带笑,倚明窗不自觉被他感染,眼角微弯,礼貌回应:“多谢易师兄关心。”


    等易安走后,楚熙南恢复了冷硬的态度,道:“若是他不信,你也掀衣服给他看?”


    倚明窗皱眉,觉得这人真的是莫名其妙,也不和他计较,直奔主题,“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在今日做假证,你细细说来,我要如何做。”


    楚熙南犹豫,一改往常,“不用了。”


    “不用了?”倚明窗重复,大着胆子问,“你要做的事不做了?”


    “不关你的事,你好好休息就行。”楚熙南并不应他,认真望着他的面容,突然伸手轻轻触碰他左胸上被刀刺过的地方。


    倚明窗被这个动作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我没骗你,我的伤口真的痊愈了。”


    楚熙南抿唇,眼里的懊恼一闪而过,他收回手,落荒而逃般提步就走。


    倚明窗留在原地,纳闷地望着他的背影。


    楚熙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难不成他原本要杀的人已经死了?


    【任务:阻止主角杀人。】


    “……”


    多亏系统这句话,倚明窗知晓自己并非多虑,趁楚熙南还未走远,提步跟了上去。


    楚熙南走进林中,倚明窗蹑手蹑脚地跟在身后,根据多年观看电视剧的经验,十分小心地避开地上枯枝,在楚熙南停住脚步后迅速藏到了树后。


    远处,蒋海走入林里,见到等他的人是楚熙南后诧异,“怎么是你?秦关琳呢?”


    楚熙南并未和他废话,抬手击出一道灵光砸中蒋海,蒋海晕倒在地。


    楚熙南要杀的人是蒋海?


    在树后亲眼看着楚熙南提着蒋海离开树林,倚明窗心脏狂跳,忙跟上去。


    他跨出树木一刻,与面前突然出现的楚熙南四目相对,吓得脚下趔趄撞到树干,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楚熙南嘴角微勾,扶稳了他,伸手捏住他的下颌,抬起来观赏他的面庞,“长相一般,平平无奇,他的口味还挺独特的。”


    倚明窗心中警铃大响,察觉到熟悉的不对劲后脱口而出,“颜卿?”


    “楚熙南”勾唇:“果然,那晚你全听见了。你这个小东西还真是挺狡猾的,装傻装得挺真。不过那股聪明的劲儿和张虎像极了,别说他,我都有点恍惚。”


    倚明窗扭头脱出对方手的圈固,“楚熙南为什么要杀蒋海?就因为一个拨浪鼓?”


    颜卿赤裸的热情目光一直在打量他的脸,无视他的问话,弹指后用法术定住了倚明窗的身,轻佻地抚摸他的脸颊,摸完后又捏了捏他脸上的肉,玩够后心满意足,开口道:“你不一直想做?生什么气?我替你做了,你该谢我才是。”但对话的人貌似不是倚明窗。


    被这般戏弄,倚明窗恼也没用,苦笑:“你搞什么鬼?”


    颜卿耸肩:“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魅魔,无形无体,与楚熙南签订了灵契。我需要抛弃魅魔的身份随时帮他,他身体的使用权也要分我一半。原本我们可以在灵海交流,但自从他来了凌山后,不知何人桎梏了他的灵力,每次与他说话我都像自言自语一样。”


    怪不得秦关晖的阴阳眼识不到颜卿。


    等等,这么说,楚熙南也知道自己灵力被桎梏的事?


    倚明窗戒备:“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指腹摩挲着倚明窗的下颌,颜卿笑着说:“当然是你知道得越多,楚熙南才能铁了心杀你灭口,让我吃了你的心脏。”


    倚明窗巧舌如簧:“那正好,你顺道告诉我,楚熙南为什么要杀蒋海?”


    “他杀蒋海的原因可多了去了。”颜卿抬手轻戳倚明窗的脑袋,“楚熙南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之前还想杀了你呢。”


    倚明窗苦口佛心:“要是杀了人被凌山知晓,楚熙南也会被赶出凌山。别干这种蠢事。报仇的方式多了去了,也不差杀人这一种。”


    “若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楚熙南也不会被罚了……”说着说着,颜卿住了嘴,看向倚明窗身后,神色忽然一变,带了坏的笑蓄在嘴角,他双手圈住倚明窗的脖子,低头凑到他的嘴边,唇齿相触。


    “!”柔软的感觉从唇上传来,倚明窗惊恐地瞪着面前的人,此时与他对视的人神情慌张,显然不是刚才那个将调戏人作为习惯的颜卿。


    杀千刀的颜卿,竟然让楚熙南和他亲了嘴!


    这厮为了吃他的心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楚熙南不得杀了他啊!


    顿时回归身体,楚熙南猛地站直身子,与倚明窗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对倚明窗身后喊了句:“易安师兄。”


    倚明窗不知何时恢复自由,身子僵硬地转身,对着表情和他一般不怎么好看的易安打了招呼。


    他咬牙切齿,再次在心里问候挨千刀的颜卿的祖宗三代。


    易安再怎么见多识广随圆就方,无意撞破楚熙南和倚明窗在林中接吻,这时也难保大脑空白,“我方才见你进了林子,本是考虑到你可能无聊,想邀你与我一起去观看遴选……”说出后他又觉自己在自讨无趣,补充道:“无意打扰你们,抱歉。”


    他对倚明窗从来没有恶意,除了为保护胡礼做的那些出格的事,他对倚明窗一直都是欣赏的态度。


    从小被父母严加管教,他严于律己,一直活在规矩的生活中,跳脱规矩的倚明窗显然是他灰色生活中突然出现的色彩,亮眼无比。


    方才入眼那一幕,他操持了那么多年的从容不迫在此时不受控地分崩离析,难以拾起温和笑容的面具,逃般离开了。


    若是倚明窗知道自己上课睡觉被易安认为是跳脱规矩的洒脱,他都会觉得离谱。


    易安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倚明窗很想掘地三尺藏起来,转头后与楚熙南对视,他不忘正事,拉住他的袖子,“别做傻事,别忘了你来凌山的目的是什么。你是来求仙问道,成为卓乎不群的人!别被一点仇恨蒙住了眼。”


    楚熙南默不作声,面前李岩的面孔在他脑海里与两年前的张虎重合又分开。颜卿及时上身,弹指禁了倚明窗的声音,“我两年多没吃人的心脏了,你行行好,等我杀了蒋海你再劝。”


    他张开五指,在倚明窗的眼睛上轻挥,倚明窗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时,倚明窗站在葱茏树木中,依他的印象,他所处的地方貌似是凌山的后山。


    被颜卿的法术束缚着,他不能动,也不能开口,只能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


    蒋海被捆在他面前的树木上,向他求救,“嘿,楚熙南那疯子要干什么?救救我,李岩!别傻站着,快来给我松绑啊!”


    倚明窗爱莫能助,努力尝试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都知道真相了,让他看着我们杀人又如何?我说楚熙南,你别犹豫了,张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可能起死回生。李岩是李岩,张虎是张虎。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颜卿从树后走过来,路过倚明窗时顺手摸了摸他的脸,“乖李岩,等你目睹了楚熙南杀人的场景,你也离死不远了。”


    倚明窗:“……”


    颜卿右手握着匕首慢慢走近蒋海。


    蒋海惊恐地盯着他手里的刀,挣扎道:“楚熙南,你冷静点,你不能杀我,你要杀了我,掌门会把你赶出凌山的!”


    颜卿指了下身后倚明窗,无辜道:“怎么会?我一直与李岩师弟待在一起,何时杀人了?”他蹲身,手起刀落割下蒋海的肉,蒋海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我错了!楚师弟,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饶了我!”


    颜卿望着蒋海像动物临死前挣扎的模样,一刀一刀地割下蒋海的肉,在蒋海充满了疼痛的尖叫声中愉悦地勾起了嘴角,“你明明是开心的,报仇的感觉多么痛快啊!你想想蒋海对你做的那些事,被折断的拨浪鼓,撒进了水里的骨灰。”


    血滋在他的脸上,棕色的土地染上了鲜血。


    目睹着一切的倚明窗身体发寒,一时不知道疯的是颜卿还是楚熙南。


    昏花的视线落在挣扎的蒋海脸上,他错愕地联想到掉马甲后被楚熙南折磨的自己,几次求饶不被主角饶恕,被其一刀一刀凌迟而死。


    他打了个寒战。


    彼时,系统音响起。


    【蒋海生命值濒危,若任务失败,将清空所有积分!】


    第27章


    倚明窗堪堪回神,鲜血淋漓的蒋海挣扎的势头变弱,脸上混迹着泪水和血,麻木地望着倚明窗,涣散的瞳孔里浮现着蒋海虚弱的求生欲望。


    从系统里购买下能破除定身术和禁言的能力,恢复自由后,倚明窗拾了根棍子走上前,打算敲晕霸占楚熙南身体的颜卿。


    颜卿施展法术打飞倚明窗手中的棍子,“虽然不清楚你如何破解了我的定身术……但你要是多管闲事,我连你一起杀。”


    说罢,他高举起匕首,要将刀扎进蒋海的胸腔。


    倚明窗找准时机从后面抱住楚熙南的身体,圈住那只拿刀的手,力大无穷此能力的加持让他及时拦下了颜卿对蒋海的攻击。


    颜卿动作微顿,翻身将倚明窗压在身下,两人争抢匕首时刀刃刮过倚明窗的脸颊,在细微的刺痛下,倚明窗提膝猛踢颜卿的肚子。


    颜卿吃痛地皱眉,挥手用法术将倚明窗掀开。


    倚明窗砸到树干后落地,腰断般的感觉还没消化完,被颜卿用法术掐着脖子举到半空,极致的窒息下,他憋红了脸,眼睁睁望着颜卿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走向蒋海。


    为了所剩无几的积分!倚明窗搜肠刮肚,使出吃奶的力气说道:“楚熙南,你外婆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在天之灵不会想看见你杀人的!”


    颜卿身子一顿。


    察觉掐住脖子的灵力有所松散,倚明窗再接再厉:“你再想想之前为了你死去的那个人,如果他知道他舍命救的你是这般的蛇蝎心肠,他会不会后悔!”


    颜卿手中匕首掉落,毫无征兆地晕倒了。


    倚明窗从空中摔下,新鲜的空气大口大口灌入口中,调整了呼吸后,他上前查探晕死了的蒋海,咬着牙花了积分治疗蒋海的伤,还顺道购买了一次性的能力抹去蒋海相关的记忆。


    收拾好蒋海,他才想起背后还躺着个楚熙南,转过身时,不知何时醒过来的楚熙南坐在原地望着他。


    正午阳光刺眼,树枝的阴影交叉在地,林中飞过鸟,翅膀翩跹。


    逃出云层的阳光打在倚明窗的脸上,他一时迷了眼,竟然从楚熙南黑幽的眸子中看出了那滔天巨浪般翻涌的情绪。


    楚熙南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他。


    倚明窗只觉不对,下意识向后一退。


    楚熙南吐出一口鲜血,向前摔倒时嘴角带笑,抬手将倚明窗拥入怀中,随即失去了意识。


    凌山无人知道楚熙南父母早亡后由外婆独自抚养长大,他只向张虎一人说过。


    浑然不知自己掉了马甲的倚明窗手忙脚乱地搂抱住往下坠的楚熙南,他望了眼被治好伤但模样狼狈躺在地上的蒋海,“反正伤给你治好了,你在这睡睡也无妨。”随后带着楚熙南离开了后山……


    秦关琳为楚熙南把脉之余,扫了眼倚明窗脸颊上的伤口和脖子上的红痕,回想起了近日以来看的断袖话本,脸上染红,好奇道:“你们做了什么事,让他灵脉如此起伏不定?”


    上次两人关于胡礼的争论不了了之,倚明窗主动求医,她就坡下驴,关系就此缓和。


    倚明窗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但又觉得秦关琳问的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的意思,“没做什么事。”


    “关琳,你上次问我的药书我找到了。”屋门未关,易安便直接走了进来,见屋子里还有倚明窗时有些错愕,他的目光扫向床上的楚熙南,又接连落在倚明窗的脸和脖子上,问秦关琳:“这是怎么了?”


    “多谢易安师兄!”秦关琳犹豫地看了眼倚明窗,“小熙南情绪太过激动,灵脉乱了,不是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倚明窗纳闷。


    不是,楚熙南激动就激动,说话时看他干嘛。


    他拉出椅子坐下,被颜卿扔出去砸到树的腰隐隐作痛,一时没坐稳,晃了下身子,忙扶住桌子稳住身体。


    他这番行为落在另外两人眼中成了别的带着暧昧的意思。


    秦关琳若有所思:“我有消炎药,你要吗?”


    倚明窗摸了摸脸上结了疤的伤口,“小伤而已。”


    “不是这个。”秦关琳暗示性地咳了几声,“是别的伤口。”


    倚明窗摇头:“我没有别的伤口。”


    易安抿直唇线,目光再次从倚明窗脸上扫到脖子,不是滋味地移开了视线。


    他将书放在桌上,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心有不甘但难以抑制,他对倚明窗道:“李师弟,遴选结束,明日我们就是正式的师兄弟了。”


    回想起今日在林中被易安撞见的画面,倚明窗尴尬得不知该看哪,易安既然递了梯子,他忙说:“有你这般好的师兄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你会努力修炼母猪都能上树了。”秦关晖人未到声先到。走进屋后他挨个人看了眼,嘟囔句“怎么都来这儿了”,指着床上晕倒的楚熙南:“他怎么了?”


    “情绪太过激动而使灵脉错乱。”秦关琳看着倚明窗道。


    “?”倚明窗皱眉。怎么又看他。


    秦关晖也随她看过来,视线上上下下,茅塞顿开,批评楚熙南:“这下手也太狠了,没轻没重的。你们俩玩那么重口味?脖子都掐红了,适度点吧。”


    这俩兄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


    倚明窗恍然大悟他们三人那奇怪的视线是什么意思了,脸色当即变黑,道:“伤是我不小心摔倒后弄到的,和楚熙南没有关系!别乱想了,我和楚熙南什么都没发生!”


    秦关琳指着他的腰部以下:“可你不是那儿疼吗?”


    “我那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树上扭到了腰!”倚明窗无能狂怒,捏着的拳头在和易安对视后因为心虚松开了片刻。


    认真算来他和楚熙南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但在林中亲嘴那事纯粹是意外……


    受秦氏兄妹龌龊思想荼毒太久,倚明窗只想离这两尊大佛远远的,确认楚熙南没事后,将他带回了寝室。


    把这人的外衣鞋子脱去后扔到床上,倚明窗坐下休息,倒了杯茶润喉,沉寂许久的反派讨论组有了响动。


    “旻燚是吧?你之前说,你有一计能助我塑身。”是颜卿的声音。


    倚明窗回头望了眼还好好躺在床上的楚熙南,好奇:“你不是说你不会离开楚熙南的吗?”


    颜卿冷笑:“你说的对,他不过是个连自己恨之入骨的人都不敢杀的废物,我跟在他身边难成大事。我与他暂时结契只是各取所需,但他抛弃了我擅自解契,我也不会再留在他身边。你若帮我塑身,我以后听你差遣,万事以你为主。”


    他擅长作恶,旻燚也不是个好人,日后他为旻燚做事就不用束手束脚,想吃多少心脏就吃多少心脏,也算是相得益彰。


    倚明窗不太信他,但想到这人日后可以为他反派马甲所用,道:“行,那我们结契。”


    颜卿犹豫,考虑片刻后道:“也好,结契的前提是你帮我塑形,我听你差遣。”


    两人在灵海结完了契,颜卿问:“何时为我塑形?”


    倚明窗哪会这玩意儿,在系统翻了许久才找到相关的一次性能力,望着下边标着的与他实际所有相差太远的积分,肉疼地吸了口气,只能暂时唬着他,“塑形此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你去找璞英,先帮着他做些事,完事后我自会帮你。”


    颜卿本是将信将疑,听了此话后放了心:“璞英竟是你的人!”


    倚明窗笑着,编造道:“废话,我旻燚是何人?多少妖魔皆听我的号令。”


    “此前我并未听闻过你的名声,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颜卿后悔,“若是我早些选择你,也不至于蹉跎两年之久。”


    应付完颜卿,倚明窗找上璞英,“兄弟,你任务艰难,我为你找了个帮手。他叫颜卿,听你行事,尽管吩咐他就行了。”


    璞英感激涕零:“还得是老乡你啊!身在异世有你如此朋友,我实在是运气太好!以后你若有求,我定当为你两肋插刀!”


    倚明窗一箭双雕收获两个得力助手,正乐得不行,抬头看外边天黑了,起身要回自己寝室,余光瞥见楚熙南坐在床上,吓得一蹦。


    “你什么时候醒的?”倚明窗点亮屋子烛火,“身体好些了吧?”


    昏黄灯光下,两人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眼底映着烛光。


    楚熙南道:“没多久,见你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地喝茶,就没打扰你。”


    他的目光锁定倚明窗脸上的伤,匆匆扫了一眼后移开,声音虚弱:“我和颜卿已经解契了,你不要生气。”他因此耗损了灵脉,加之情绪激动,以致之后吐血晕倒。


    “生气?不会。”楚熙南态度真诚,倚明窗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劝道,“楚师兄,你天生仙骨,来了凌山修炼便是要做神仙的人。你要做那山顶的苍松翠柏,做那云中的皎皎月亮。不要为了仇恨扭曲了自己,让那肮脏的血践踏了你的手。这世上没人能让你自甘堕落,也没人值得你自甘堕落。”


    楚熙南却不答这话,问他:“你来凌山是为了什么?”


    系统播报涨感激值的内容,倚明窗顿住,好奇地扫了眼面前人的表情,答:“自然是为了求仙问道了。”


    “还有呢?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楚熙南的眼神带着恳求,直直望着他。


    第28章


    楚熙南的视线是那么炙热。


    倚明窗畏惧与他对视,又觉他这话问得太怪,想了想没找出自己有露馅的地方,放了心道:“来凌山除了求仙问道,还能为了啥?也不可能是来求姻缘吧。我这长得普通不说,还一事无成,来凌山混混日子,这个仙能成就成,不能成一辈子待在凌山也挺好的。”


    听他这么说,楚熙南垂下了头,“并不是。你很好,你明明那么好……我才是那个一事无成的人。所以,我的父母,外婆……所有人都弃我而去。”


    知晓面前这个之前被他多次刁难的人真的是张虎后,那股积压在心底,只有在特定时刻才会冒芽的自卑感疯狂生长,肆虐着剥夺了他胸腔里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尽管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尽管理智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尽管他面前这人有着与张虎明显不同的外貌和声音……


    凉风穿过窗缝吹了进来,吹得桌上烛火摇曳飘动,落在地上的影子也随着摇动。


    这孩子是咋了?难不成颜卿抛弃了他对他打击很大?


    倚明窗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按住楚熙南的肩,循循善诱:“人生这条路很长,你会遇到数不胜数千奇百怪的人,有的人会相识一生,有的人注定只是过客。”


    楚熙南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你呢?你也会再次弃我而去吗?”


    倚明窗差些整个人砸到楚熙南身上,单手撑住床边勉强稳住,在楚熙南环过他腰的支撑下保持了平衡。


    两人以这般暧昧的姿势对视着,咫尺之近的距离使他们感受到双方呼吸的频率。


    楚熙南说话时的呼吸轻轻涌过倚明窗脸上的汗毛,高度紧绷身躯的倚明窗忽视了“再次”两个字,越发觉得楚熙南奇怪,他决定先安抚楚熙南的情绪,“我之后会一直留在凌山,若是你不离开凌山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弃不弃的。”


    楚熙南双手环在倚明窗的腰后,低头将整个脑袋埋在面前所站之人的腹部,感受着倚明窗起起伏伏的呼吸,他声音闷闷的,“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倚明窗不出声,楚熙南又问一遍,低微地求他:“求你了,你能别抛弃我吗?”


    “好好好,我不会抛弃你。”倚明窗僵硬的手无处安放,抬在半空。


    不过一个颜卿而已,至于吗……楚熙南还是太年轻,这点打击都受不了。


    他见过傲慢无礼的楚熙南,也见过心狠手辣的楚熙南。这般柔弱可怜低声下气求人的楚熙南却是难见。


    倚明窗动容了,犹豫许久,将手放在了楚熙南的背后,哄孩子般轻拍着他的背。


    当晚,倚明窗宿在了楚熙南的寝室,两人同睡一张床。


    倚明窗并没多想,与好兄弟睡一张床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第二日醒来时,楚熙南从背后搂着他的腰,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倚明窗下意识向后肘击。


    被打醒了的楚熙南撒开手,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倚明窗爬起身,打了个哈欠,问他:“多大人了?睡觉还要搂着人睡。”


    “你不舒服吗?”楚熙南黑发披肩,俊朗的面容在早上偶然一看相当有冲击感,仿佛壁画走出来的仙人般,“你要是不舒服,我以后不搂就是了。”


    倚明窗被他谪仙般的面孔震慑住了,愣了片刻才咬文嚼字觉得不对。以后不搂?以后?还有以后?


    门被敲响,倚明窗没来得及和楚熙南理论,在床外侧的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趿拉着鞋子去开门。


    胡礼脸上带笑:“熙南,听说你昨天晕倒了。身体好多了吗?”


    她话音刚落,脸上的笑就止住了,错愕:“李岩师弟,你怎么在熙南的寝室里?”


    单着亵衣的倚明窗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的寝室,不管不顾门外的胡礼,说着“你等一下”,刷地关了门,折回屋里穿衣梳头。


    楚熙南在他旁边井井有条地穿着衣服,相比倚明窗动作的慌乱,楚熙南倒显得冷静,“门外是谁?”


    倚明窗对着镜子整理着发型,道:“胡礼。”


    忙完后他转身要去开门,楚熙南按住他的肩,帮他好好理了理衣襟,“衣领没有拉顺。”


    倚明窗浑身不适地道了谢,急匆匆要去开门,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正在梳头发的楚熙南,“她找的人是你。”


    他这一副当家做主迎接客人的手忙脚乱倒显得越俎代庖了。


    楚熙南不以为意,慢吞吞地梳着头,“她找我不会是正事的。”


    虽然知晓胡礼对他们抱着杀心,但是也不好让人家一个女子在屋外等太久。


    倚明窗走到楚熙南身后,抢过梳子,利落地帮他将头发梳顺又扎了簪子,将人推到门口。


    楚熙南摸了摸由倚明窗亲手理好的发髻,平着的嘴角带上了一点细微的笑意。


    开了门,胡礼对着楚熙南笑了笑,又犹疑地望向倚明窗,“熙南,我还未见过你与谁关系如此亲密。”


    楚熙南冷漠:“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倚明窗咋舌。


    假装仇视冷漠引起心爱人的注意这招放在幼儿园都会被小孩子唾弃。


    楚熙南注定追爱失败,不仅仅是因为脱离了剧情想要杀害楚熙南的女主胡礼,更因为楚熙南钢铁直男的行为。


    想到此,他不禁惋惜地看向楚熙南。


    胡礼脸上的笑容早已撑不住,尴尬地拉了拉嘴角,“听说你昨天晕倒了,如今来看你应当身体无恙。”


    楚熙南道:“多谢师姐关心。”


    胡礼重新拾起笑容,望着倚明窗,“李师弟,下午的拜师礼别忘了。校服应当已经送去你的寝室,记得换上。”


    告别胡礼,倚明窗和楚熙南相顾无言,一种说不清原因的尴尬弥漫在两个人身边。


    倚明窗指指自己寝室的方向,“我回去换衣服了。”


    “我同你去。”楚熙南视线追随着他的脸庞。


    换个衣服而已,有什么好一起去的。


    倚明窗道:“你没别的事要做吗?”看着楚熙南眼神里闪过失落,他语气柔和,“我的意思是,你不去修炼的话,掌门不会罚你吗?”


    楚熙南摇头:“今日是他新收弟子的日子,他这人最好面子,不会在这种时候抽出时间来做无关紧要的事。”


    说起掌门,倚明窗想起了要帮楚熙南恢复灵力的任务,分神地前往系统购买了仅有三次使用机会的隔空窃音。望着只剩下两位数的积分,他苦涩地抿了下唇,看向身旁的楚熙南,为求感激值的贪欲心作祟,“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楚熙南微愣,望着他的双眼,神情犹豫,“我……”


    倚明窗拉住他的手,赶在他开口前道:“我知道你心悦胡礼师姐,但她对你应当没有意思。强扭的瓜不甜,乖,我们换个想要的东西。”


    楚熙南凝眉,回想起之前有胡礼在时倚明窗的所言所行,忽然冷笑一声,抽出了自己的手,“你以为我对胡礼是那种意思?”


    倚明窗观察他表情,没从楚熙南脸上看到他预想中的欣喜,于是自以为是地胡乱猜想道:“没必要臭脸吧,不就是猜中了你的心思。喜欢人哪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胡礼师姐长得好看,体贴温柔,你喜欢她也挺正常。”他以为的楚熙南眼中的胡礼应当是这样。


    楚熙南的脸却更黑了,双手按住他的肩,手上的力气不受控制地加大,一字一句,“李,岩。”他以为他昨晚表述的已经够具体了,倚明窗短短几句话打破了他今日蓄满的喜悦,让他又气又无奈。


    “啊?怎么了?”倚明窗吃痛地皱眉。


    楚熙南松开手,望着倚明窗人畜无害的表情,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倚明窗对他做了那么多,应当是喜欢他的。难道倚明窗一直不对他表明态度,是因为他以为他喜欢胡礼吗?


    算了,只要倚明窗一直待在他身边,总有一日两人会将这份感情说清楚的。


    他还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比如倚明窗这两年在哪,做了什么,如何从死了的张虎变为李岩,来到凌山是为了什么……但不能操之过急,比起让他待在他身边,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他能一直待在他身边。


    倚明窗直球式获取感激值的方式中道崩殂,换了校服走出寝室时,望见出现在院落里的秦氏兄妹时便开始头疼。


    被他们龌龊思想荼毒太久,见到他们瞬间,他竟是下意识地扫了眼楚熙南。


    火眼金睛如秦关晖,他与同样观察到这个细节的秦关琳相视一笑。


    倚明窗从他们笑意中读出了太多含义,“你们来干嘛?”


    秦关晖抱手,“哟,才成了凌山的正式弟子,连师兄师姐都不喊了?”


    倚明窗喊了师兄师姐,在秦关琳的咯咯笑声中挑眉,“秦师姐,你笑什么?”


    秦关琳绕着他走一圈,评价道:“李岩师弟,你穿这身衣服怎么呆呆的呀。”


    “关琳,你以为谁都和你哥一样穿了校服也依旧风流倜傥吗?”秦关晖抬了抬下颌,自夸道。


    楚熙南难得开口:“我觉得他穿起校服就挺好看。”


    秦关晖道:“你们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性质不一样。”


    “你可闭嘴吧。”倚明窗冲上去捂住他的嘴,杀人先诛心,“秦妹妹,你那可不叫风流倜傥,是娇俏得当。”


    听见秦妹妹三个字,秦关晖便炸了毛,张牙舞爪地与倚明窗厮打起来。


    秦关琳拖开秦关晖,“干正事!”


    秦关晖哼了一声瞪向倚明窗,一本正经道:“过几日要下山历练降妖伏魔,想着带你去长长见识,有我们几个人在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去不去?”


    【任务:在下山历练时为主角挡住死亡危机。】


    下班的时机你总算来了!


    倚明窗眼睛一亮,点头:“去!”


    第29章


    拜师礼无聊得很,一堆弟子捧着茶挨个奉给落罔,落罔接过茶,对奉茶的弟子嘱咐些诸如“好好修炼往日成仙”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语。


    整场拜师礼下来,倚明窗昏昏欲睡。他往手上猛掐,见落罔一杯接一杯将茶喝进口中,不禁疑问,喝那么多茶也不知道晚上睡不睡得着。


    大厅富丽堂皇,四个角落燃着以天地灵气形成的火,照得地面发亮。


    高堂上坐着凌山几位长老,他们依次发言。


    再次因为困乏合上眼时,倚明窗猛然睁眼,摇头驱赶困意。奇怪,他以前有那么好睡的吗?


    提起精神后想到正事,他对着高台上的落罔施展了隔空窃音的技能。


    瞥眼望见站在落罔身旁的胡礼,他转念一想。


    既然女主都想杀男主了,她桎梏楚熙南的灵力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有三次使用机会,他便对着胡礼也施展了此术。


    他的目光扫过高堂上的众人,短暂地看了眼画眉道人,最后落在了易安身上。


    易安的行为有时候也很奇怪,不如顺便监听一下。


    思及此,他对着易安施展能力,画眉忽然站起身走到易安面前,那道只有他能看见的灵光打在了画眉背后,画眉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他第三个监听的人。


    倚明窗:“……”


    拜师礼完,人群从大厅散去。


    高堂之上,楚熙南低着头听落罔说话,倚明窗在下边打着哈欠等他。


    落罔走后,楚熙南从上边走下来,看向他时沉闷的气息忽然活跃了起来,“你等我?”


    倚明窗扬眉,“不然呢?”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大厅,倚明窗随口道:“你辟谷了吗?”


    楚熙南点头:“如今多日不进食并不会影响行动。”


    “我听颜卿说,你灵力被束缚,还以为你不能辟谷呢。”倚明窗笑了笑,引出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灵力被桎梏的?”


    当日颜卿操控楚熙南的尸体虐杀蒋海的事两人都历历在目,其中疑点颇多。比如蒋海醒后为何并未追究此事,蒋海濒死状态如何迅速恢复如初。


    只是楚熙南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他将注意力全给了身旁这人,他想问的话因为藏在内心里担忧打破镜花水月的恐惧而不敢开口。


    听见倚明窗关心自己,他道:“在我使用咒术时。这需要调节灵力,我的灵脉被堵塞住了。”


    【宿主,检测到主角对你的感激值有所增高。】


    “你觉着可能是谁对你下此毒手?”猛然听见系统音,倚明窗哑然,他并不是关心楚熙南,而是为了顺利完成任务才这般问。


    楚熙南道:“落罔虽嫉妒心强,慕虚名而逐末,但也不会是搞这种手脚的人。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你要说对我做此事的人,那可疑的人一抓一大把。”


    你对自己还是有清晰认知的啊。


    倚明窗哂笑。


    楚熙南已然辟谷,食欲也不重,陪着倚明窗到饭堂,也不吃饭,坐在对面望着倚明窗细嚼慢咽。


    倚明窗被他看得不自在,连吃饭的乐趣都减弱了大半,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楚熙南道:“你慢些吃,不急。”


    倚明窗鼓囊着嘴,含糊不清:“&*%¥。”


    楚熙南抬了杯水给他,他费劲咽下口中饭菜,一口喝完水,道:“你一直看着我,我怎么能不急?”


    楚熙南道:“你也可以一直看着我。”


    “我有病才一直看你。”倚明窗无语地搁下手中杯子。


    楚熙南笑起来,“下午没什么事,我教你御剑飞行。这是最基础的招式,你若不会,落罔一定会罚你。”


    想起前面几次与其不太友好的相处经历,倚明窗直摇头:“不不不,我还是靠自己悟吧。我担心你一个不乐意又像上次一样把我丢下来,我这心脏可受不了这种刺激了。”


    说罢,他直觉面前笑着的楚熙南与之前相比像变了个人般,便去看他的眼睛。


    楚熙南道:“我不会让你出现任何意外的。”


    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倚明窗就觉得楚熙南的眼睛很亮,像黑宝石般,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盯久之后他回神,楚熙南也在看着他,他欲盖弥彰地转开头,“你要是非要教我也不是不行。我学不会你可不能像秦关晖一样骂我废物。”


    当踩上木剑时,倚明窗在心中斥责自己怎么几句话就被楚熙南哄上来了。


    若是楚熙南又像之前般“刑讯逼供”他,他该如何应对啊。


    木剑冉冉升起,比起前几次迅猛的飞势,这次和缓了不少,风轻轻撩过头发,倚明窗兴奋地对身后的人道:“还以为你御剑飞行都是之前那般鲁莽呢。”


    楚熙南望着他扬起的嘴角,想起林中的一吻,一时分了神。


    前方飞来一只鸟,横冲直撞地过来。


    倚明窗瞳孔一缩,往后伸手拉住楚熙南手臂,“啊!鸟,快转弯!”


    楚熙南及时回神,操控着木剑立刻转换方向。


    倚明窗被惯性一甩差些掉出木剑,楚熙南单手捞住他的腰。站稳后倚明窗啊啊乱叫,求生欲作祟使他胡乱地抱住楚熙南。


    楚熙南低头望着缩在他怀里的倚明窗,环住他腰的手不由用力,“抱歉。”


    等木剑落在平地后,倚明窗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楚熙南抱了良久,推开人后他跳去地上,“我不学了,被罚就被罚吧,这种没有安全带的交通工具太危险了。”


    楚熙南收起木剑,疑惑:“安全带?”


    倚明窗扭了扭头,转移话题,“额……你们御剑飞行就没有出现意外摔死过的人吗?”


    楚熙南摇头,紧抿着唇,抬头对他道:“抱歉,方才是我的失误,我不是有意让你受到惊吓的。”


    倚明窗被他认真道歉的状态吓得不轻,忙摆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是,之前一直呛他的楚熙南何时如此体贴过。


    他往前,伸头贴在楚熙南脑袋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纳闷:“也没发烧……看来所受打击确实不小。”


    楚熙南不躲闪地任由倚明窗触摸,倚明窗对上他乖巧的视线,呼吸窒住片刻。


    【宿主,检测到主角对你的感激值有所增高。】


    疯子,这有什么好感激的。


    倚明窗忙躲开对视。


    与楚熙南分开后回到寝室里,倚明窗查看隔空窃音的内容。


    用在画眉上的能力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他无心管画眉,便去偷听了胡礼与落罔。


    耐着性子听了许久,没听出异常后,他刚要离开。


    “真的,我亲眼看见他带着李岩和蒋海去了后山,我寻去时蒋海身上都是血,衣服也有很多裂口。楚熙南想杀死蒋海,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蒋海没了所有记忆,身上也毫发无损。掌门应当要知道这件事,并且把楚熙南赶出凌山。”胡礼的声音。


    倚明窗凝神,认真往后听。


    “胡礼,不要多想。”


    是易安的声音!


    倚明窗深吸了口气。


    “我受够了,楚熙南那张脸我再也不想再看见了。我每次耐着性子关心他,他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迟早我要扒了他的皮!”胡礼抓着头发,“为什么梦里的我会喜欢上这样的垃圾废物,想想我就觉得恶心!”


    易安叹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宋景见过面。你收敛一些,上次人皮鼓的事已经让人对你起疑心了。”


    “李岩也知道这事了……他是不是和秦关琳说了些什么,秦关琳近些日子都不怎么与我说话……我不能声名狼藉,我要杀了他们,只要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做了什么了。”胡礼近乎疯狂,语调起起伏伏。


    易安沉稳道:“胡礼,够了。悬崖勒马,一切都还来得及。”


    胡礼一字一句:“不,如果我不插手,那么那个梦境就会实现……在梦里我会成为楚熙南的附庸,我所经历的痛苦都是为了让我成为他的附庸……我的人生本该不是这么悲惨,都是因为楚熙南!”


    易安道:“你在说什么!那只是梦而已。”


    “不止,那个梦会实现。梦里告诉我,一个叫李岩的弟子会为了楚熙南拜入掌门座下,这证明一切都会发生。我不是什么用来衬托别人的鲜花,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我要杀了楚熙南和李岩,我要让任何可能影响到我的因素都消失!”


    易安耐下性子:“胡礼,不要一错再错。”


    “哥!”胡礼大声,哭着述求他,“求求你了!求求你杀了他们,求求你……”


    宋景果然是被胡礼怂恿的。


    哥?胡礼叫易安哥?易安是胡礼的哥?


    倚明窗震惊。


    “嘘,好像有人。”易安喝止胡礼,挥手瓦解了法术。


    滋啦一声,隔空窃音的法术因此失效,倚明窗大脑嗡嗡的,消化着方才偷听到的内容。


    胡礼疑似意识觉醒,知道了她是小说里的女主,因而对楚熙南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然后……易安是胡礼的哥哥?


    胡异万应当是胡礼的亲生父亲,那胡礼的娘是易安的娘?等等,胡礼的娘不是死了吗,那易安的母亲还活着啊……


    难不成!易安并非易家当家主母的亲儿子,是易家家主与胡异万妻子偷腥所生的私生子?胡礼与易安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等他理清思绪后,细细咂摸这份八卦,门被敲响,他推开门后与门口的易安四目相对。


    “易安师兄,这,大晚上的来找我干嘛?”


    易安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屋子反手合上门,把他压在桌子上,“你偷听胡礼与我谈话,听到了些什么?”


    第30章


    倚明窗眼皮一跳,装傻:“易师兄,你在说什么话啊,我听不明白。”


    易安松开手,捧起挎在腰带上的玉佩,“易家传家玉佩,可感灵力来源。李岩,别装傻了,我知道方才偷听的人是你。”


    罪证确凿,倚明窗哑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应付易安。


    易安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他猛然抬头捏住了李岩的手臂,用力之猛仿佛想要掐断他的手,眼睛猩红,“你所听到的每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倚明窗直觉易安是有杀人灭口的冲动的,忙点头:“不会,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易安平复状态后松开了他,似是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失礼,道:“没掐疼你吧?”


    倚明窗摇头。


    易安上手帮他揉手臂,倚明窗往后一退避开,易安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我身负易家兴盛,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一旦易家丑闻暴露,易家便会陷入困境,由盛入衰不过转眼之间。


    “那自然,我明白的。”倚明窗随口应道。


    易安表情苦涩:“有我在,胡礼不会再对你和楚熙南做出什么,我保证。李岩,胡礼她经历太多了,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或许是易安平静下来的温和让倚明窗胆大妄为,又或许心里堵着股气,倚明窗道:“胡礼经历太多是很可怜,但这不是她作恶的理由。或许胡异万真的该死,那第三位女弟子呢?她也真的那么该死吗?楚熙南呢?楚熙南对她做过什么坏事吗?”如果没有被系统胁迫出现在这里帮楚熙南挡劫的他,楚熙南可能早就死了。


    说罢,那股扰乱他神思的愤怒渐渐平息,他知道言多必失,但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易安听他说完,无助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并不清楚他该如何行为才是正确的,“李岩,我……”


    “你放心吧,今日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泄露的。”倚明窗不想和他浪费口舌,便直接将他推到门口,“天色已晚,师兄你早些回去吧。”


    易安望着面前的门被关上,转身,楚熙南站在不远处,两人隔空相望。


    “易安师兄。”


    “熙南,你来这……”


    易安止住后话。楚熙南来这还能为了什么。


    明明抬头挺胸却仿佛垂头丧气,易安甚觉身心交瘁,与楚熙南匆匆交谈几句便离开。


    回到寝室,等待他许久的胡礼忙问:“哥?是谁?偷听的人是谁?杀了吗?”


    易安揉着眉心,并不打算告诉真相,道:“此时还不是时候,等下山历练时我会想办法让他离开凌山的。”


    有一种假死的药,只要让倚明窗服下,便会短暂地失去生命体征,将人留在山下后,他再找人换了倚明窗的“尸体”,彼时无论是胡礼还是楚熙南,都找不到倚明窗……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楚熙南,倚明窗转身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纳闷:“天都黑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楚熙南反手关了门,不回答他,反问:“易安师兄怎么会来这里?”


    “我与他作为师兄弟,聊些关于修为的事挺正常的。你连这也要管?”应付完易安,倚明窗精疲力竭,道。


    楚熙南吹着脑袋,眼睛埋在阴影里,“易安师兄不止修为厉害,人也一表人才,家世显赫,我与他大相径庭自渐形秽,你不愿与我讨论修为也是正常的。”


    倚明窗简直要发疯,打断楚熙南的自贬,“不是,与他是师兄弟,所以讨论修为。与你是好友,自然不聊那枯燥乏味的。”


    好友,只是好友吗?


    楚熙南忍下接着问的冲动。


    倚明窗舍身多次为他,一定是喜欢他的,除了喜欢,他想不到其他倚明窗如此做的理由了。况且倚明窗都说了,与易安只是师兄弟。


    他说服着自己停止胡思乱想,撒谎道:“我的被褥被人弄湿了,今晚我能和你睡吗?”


    倚明窗自然不会拒绝,由楚熙南被弄湿的床不禁联想到欺负过楚熙南的普锣和蒋海,以及这孩子两年以来的变化,哥俩好般拍了拍楚熙南的肩,道:“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不要忍气吞声。明天我就去帮你找出那个弄湿你床单的人,好好教训他。”


    【宿主,检测到主角对你的感激值有所增高。】


    楚熙南道:“不用,那人不是故意的。”


    他描摹着倚明窗的面孔,在心中道:对,他肯定是喜欢我的。


    夜晚睡时,倚明窗夜中醒来,楚熙南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脖颈,湿湿热热的。他轻手轻脚掰开楚熙南的手,翻了身正要睡时,听见了隔空窃音里的声音。


    ——画眉不知在与何人道:“楚熙南灵力的桎梏得加深了。”


    倚明窗睡意荡然无存,差些惊得坐起来。


    桎梏楚熙南灵力的,怎么会是画眉道人呢!他把凌山的人都怀疑了个遍,就是没想过会是画眉。画眉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日偷听胡礼时,因为易安有传家玉佩法器的帮忙才不小心露馅。画眉道人应当不会察觉到吧?


    倚明窗屏神静气。


    “过些日子他下山历练,若是遇到危险时冲撞开了桎梏便很难再次禁锢。”


    “无妨?你是说,若是真冲撞开了桎梏,也是他的命了。”


    “如此也是。”


    画眉好似在和谁对话,但倚明窗全程只能听见画眉一人的声音。


    他知道如何解除楚熙南灵力的桎梏了!


    届时他只要使用一些手段,让楚熙南遇到危险应当能完成任务。


    多日的烦恼在此刻烟消云散,但因为一天之内知晓了两件让他惊掉大牙的事,倚明窗思绪烦乱,闭眼许久也难入睡,等不知何时入睡后,他任由身旁那只手重新搂上了他的腰。


    在下山历练前这段时间,倚明窗因为练不会御剑飞行被落罔罚挑了好几天水。


    楚熙南这几日常常与他待在一起,不管他的拒绝,帮他把所有水都挑了,结果被落罔发现,两人都被罚。


    夜里寝室中,倚明窗早习惯了总是来蹭床的楚熙南,揉着酸痛的肌肉,对铺床的楚熙南道:“本来不用挑那么多天的,都怪你非要帮我,被逮到后又多挑了几天水。”


    楚熙南走到他身后,帮他捏着肩,指腹不经意摩挲过他衣领下的皮肤,顿了顿,“明日我们就要下山,到时候遇到危险切忌不要恋战,能躲就躲。”


    “我知道了。”倚明窗回头看着楚熙南的眼睛,半开玩笑道,“我会保护好你的,我死了都不会让你死。”


    楚熙南停住动作,抬手盖在倚明窗的眼睛上,“不要。”


    倚明窗拿下他的手,笑道:“正常历练,哪有什么死不死的。快睡了。”


    他躺去床上,闭上眼睛时感觉到楚熙南也上了床,从后面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倚明窗已经习惯了,不在意地打了哈欠,调笑他:“你以后成亲后也要像此刻般搂着你的新娘吗?”


    背后的人身体僵硬须臾,闷闷的声音响在耳后,“没有新娘,只有你。”


    夜晚深黑,倚明窗说完那句话后便迷糊着入睡了,进入梦境的他将所有东西抛之脑后。


    清晨大早,倚明窗与楚熙南提着包裹赶到大部队中。


    秦关晖丢了把剑给楚熙南,“御剑下山。”


    倚明窗指着自己:“那我怎么办?”


    楚熙南扶住他的肩膀,“我与你一起。”


    易安走向这边,笑容盈盈,“我来吧熙南,我毕竟是你们当中修为最高的人,遇到危险也能及时保护好李岩。”


    倚明窗不由得蹙眉。


    楚熙南板着脸,秦关晖撞了撞他的肩,“易师兄说得对,也就与李岩分开一会儿,那么会儿都舍不得?”


    倚明窗抓住楚熙南的袖子,求助地看着他,“没事,你载我就行。”


    路上危机四伏,易安确实能护好倚明窗。


    楚熙南抿唇,望了眼倚明窗,将头扭了开,“你与易安师兄一起吧。”


    倚明窗垂眸,在易安丢出的剑腾空后踩上去,紧接着上了剑的易安站在他身后,伸手扶住他的腰,“李岩师弟,不用这么避着我吧。”


    倚明窗拉开腰上的手,“不用扶我,我站得稳。”


    “……”易安操控着剑加速,倚明窗向后一摔倒在了易安的身上,易安趁势扶住他的腰,“你站不稳。”


    察觉身后这人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压迫感,倚明窗便没再拿开易安的手,一言不发安分了不少,也没能发现身后注视着他的楚熙南仿佛要将某人拆吃入腹的视线。


    凌山众多弟子御剑飞行从空中依次飞过,飞至荒山野岭处时,一只巨手从地上探出,抓住了秦关琳,将她拽下了天空,她对着与她相近的楚熙南大喊,“小熙南!救我!”


    楚熙南扭头喊了声秦关晖,操纵着脚下剑追了过去。


    秦关晖叫人来通知了易安,紧跟上楚熙南追着那只巨手去了。


    因此意外,易安便叫停了众多弟子往下落剑。


    等踩在实地后,倚明窗四顾发现周围没有其他凌山弟子,警惕地望向易安,“别人呢?你要对我做什么?”


    “李岩,你不用那么防着我,我说过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易安叹气,他抬手念咒,定住了倚明窗的身体,慢慢走近他。


    倚明窗瞪着他,无能为力地看着易安拿出一个瓶子,将那瓶药灌进他的口里,带着甜味的药水才入肚,他便觉头晕眼花,顿时呕出一口血。


    易安将他靠放在树上,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在这里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他召唤过来自己的剑,御剑飞行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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