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 楚星禹眼中笑意更深，微微弯了起来。
殷承衍则问道：“那么，你呢？”
他将问题还给了楚星禹, 楚星禹笑容不减，唯有声音稍稍低了些，靠近含笑道：“我自然和衍哥一样。”
心中却暗道了句，也有些不一样……他那时虽然尚不清楚自己对殷承衍的情意，但却已经对他心生独占之意。
楚星禹现在想来，也有些暗自庆幸殷承衍当时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独占欲, 否则定然觉得他性情奇怪……
然而事实却是，殷承衍不仅看出了他的独占欲, 还颇为纵容。
此时, 殷承衍看着楚星禹莫名松了口气的模样, 眉毛微微扬了下。
虽然并未看出楚星禹在想什么, 但殷承衍直觉十有八九与他有关。
不过他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继续讲述：
“解决天道之后，我用地狱珠的能力除去了小世界中的某些人……”
说着他略顿了下后, 才继续道：“导致地狱珠吸收了太多的力量, 暂时无法回归小世界内, 因而我只能借由小世界外的混沌力量消磨地狱珠内多余的力量。”
被他揽着的楚星禹，留意到了殷承衍中间诡异的停顿，待听完之后，心中暗自道了句，连世界珠都吸收不完的力量……衍哥他到底是除去了多少人啊？
“然后呢, 衍哥你是怎么来到的冥玉小世界？”楚星禹抬眸好奇问道。
殷承衍方才一直看着楚星禹, 他是故意话中留了破绽等着楚星禹发现。
果不其然，他的小禹很聪明, 一下就听出来了。
听出来了却未曾细问……
殷承衍唇边扬起抹浅淡的笑意，缓缓回答了楚星禹的问题。
地狱珠的问题解决后，小世界内该解决的人也尽数被他弄死了，于是他决定暂且不回归小世界，而是随意在混沌中行走起来。
直到有一日，两股混沌风暴撞击在一起，于黑暗虚空中碰撞出一条时空裂缝。
往往这种时空裂缝会很快合拢，但不巧的是，时空裂缝出现时，殷承衍恰好在其笼罩范围内，眨眼之间就被吸进了裂缝中。
在殷承衍的身影消失在裂缝中后，时空裂缝瞬间便合拢了起来，混沌中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我离开时空裂缝中后，就出现在了伏龙崖下。”
“原来如此。”楚星禹点头。
殷承衍垂眸靠近他，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楚星禹仔细想了想，忽而想起什么，道：“我一直都忘了问了，衍哥你是何年龄？”
殷承衍闻言，不由得笑了下，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侧，“你可知那时候，每次你喊我前辈，我都想直接动手堵住你的嘴……”
楚星禹面露无辜：“我那时记忆被影响，以为你是戒灵，才如此称呼……”
“至于我的年龄，”殷承衍的手指改捏为抚，指腹摩擦过楚星禹的脸侧，淡淡的声音在楚星禹耳边响起：“的确比你大了一些……”
楚星禹抬眸看着他，认真等着，然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殷承衍说出具体的数目来。
楚星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他眸光闪了闪，随后用脸在殷承衍手掌上蹭了蹭，道：“衍哥，你还是没告诉我。”
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殷承衍看着楚星禹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啧”了声。
因为想知道，连撒娇的手段都用上了。
这般想着，他将手微微抬起了些许，随后一根手指的指腹在他脸侧缓缓抚过，隐隐抚出了什么符号。
“约莫比你大了这些吧。”殷承衍道。
楚星禹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揽住他趴在他肩侧道：“原来衍哥你也就比我大了十岁而已，方才我都要猜你比我大上几百岁了！”
闻言，殷承衍挑了下眉，问：“我若是真的比你大上几百岁？”
楚星禹：“当初我以为你是戒灵时，我不也还是喜欢你！”
戒灵的年龄，都有十几万了。
殷承衍心中微动，微微侧眸时看到了楚星禹被墨发遮掩住的一抹微红，目光触及时，他唇角略扬了下。
他还以为楚星禹说的十分游刃有余，原来是强忍了羞赧……
难怪要趴在他肩头说，而不是面对面……
殷承衍的手掌放在他脑后，轻抚着应了声：“嗯，我也喜欢你。”
偌大的灵脉内部空间中，仿佛凭空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殷承衍和楚星禹，暧昧温情的氛围几乎要将周围的蓝色灵雾染成粉色。
即使殷承衍后来悄悄设下一层灵气罩，天道听不到他们之间的交流，却能看到这两人的搂搂抱抱……
不禁又是一阵心酸浮上心头，他好好的气运之子，怎么就被拐走了？偏偏拐走他的那人还是个它打不过的大佬……
越看越气，天道索性看向了龙龟的方向。
而另一部分就是龙龟这里了，与修士推演还需特殊法器不同，龙龟一族推演只靠自身的天赋。
只见龙龟的前方，苦海玉漂浮于半空中，被一道又一道的无形力量包围，只能从偶尔扭曲的空气中看出些许端倪。
这些无形力量，正是龙龟的推演之力。
渐渐地，推演之力愈来愈多，甚至将苦海玉周围的蓝色灵雾尽皆驱逐了出来。
殷承衍也拂去了灵气罩，和楚星禹一同看向了龙龟。
仅仅是在远处看着那些推演之力，他们就已感受到一种仿佛被看透的危险之感。
殷承衍神色微凛，龙龟不愧是与传闻中的龙族血脉最接近的后代，实力着实厉害。
然而，下一刻，龙龟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忽然眼眶破裂流出两行血来。
殷承衍和楚星禹心中一惊，然而不等他们做什么，龙龟忽然收回所有推演之力，将苦海玉送回楚星禹面前。
两人相视一眼，楚星禹抬手接了苦海玉，之后却没有收起来，反而握在了手中。
“前辈，你情况如何？”殷承衍问道。
天道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是啊是啊，你没事吧？”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龙龟脸上的血迹缓缓消失，再睁开眼时，双眼上的伤也恢复了正常，看起来并无大碍。
龙龟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站了起来看向了天道，眼神极为严肃。
见状，殷承衍眸光微凛，道：“前辈可是推演出了什么？”
龙龟沉默了下，道：“什么都没推演出来，甚至，我还受到了反噬……”
不等殷承衍等人开口，龙龟又沉声道：“刚才的反噬并非普通的反噬，而是血脉之力的反噬，若非我收手得快，此时怕已经重伤濒死了。”
“只有在妄想推演龙族时，龙龟一族才会受到血脉之力的反噬，”龙龟目光如炬，问天道：“你究竟是谁？”
话音落下，天道愣住，殷承衍和楚星禹的脸上也露出惊讶。
殷承衍思绪微动，若如此而言，龙龟的意思，岂不是在说天道其实是龙族？
但龙龟先前也说过，龙族已经被那人灭族……
思及此，殷承衍蓦地一顿，心中浮起个猜测来。
若当初那人没有将龙族全部杀害，而是故意留下了一个……
再想到天道那极为巧合的诞生时间，以及它被抹去的记忆，倒是极有可能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但如今，天道记忆被抹去，龙龟也无法推演它的过去，仅凭龙龟的反噬，虽能基本确认天道的身份，具体情况却无法得知。
殷承衍沉思时，天道也反应过来，惊道：“你的意思是，我是龙族？”
它本来已经接受，自己是被心怀不轨之人制造出来的天道，却没想到，它居然还是别的种族？
龙龟：“反噬的后果不会有错，你确实是龙族，只是无法判断你具体的身份……不过，看你的性情，十有八九应当是还未成年的小龙。”
天道：“……”
它正要反驳，却忽然察觉到一股极有吸引力的力量，不由得立即看向了那股力量的源头，几乎要控制不会自己扑上去。
“龙魂。”龙龟看着殷承衍手中的东西，惊讶道。
殷承衍伸出的手中，放着一个半透明的圆球，球中间是一点浓郁的纯白。
“看来，你的确是龙族。”
他手中的这东西，乃是一条龙死前自愿留下毫无怨念的龙魂精华。
这东西，以及之前那半滴龙血，皆是他从自己小世界内那些修道者手中掠夺而来。
而此时，受到龙魂的吸引，天道已经努力忍住，却还是不由自主朝殷承衍手中的龙魂而来。
殷承衍说完，又看向了龙龟，询问道：“不知这龙魂可否修补龙族被抹去的记忆？”
被抹除记忆，实则是被人伤及了神魂，若能修补神魂，被抹去的记忆理应也能再回来。
龙龟闻言思索了下，“理论上可行，具体能否修补我也不甚清楚，我的记忆中，从未有龙族被人抹除过记忆……”
说到最后，龙龟叹了一声。
殷承衍颔首，将龙魂抛向了天道的方向，抛至半道就被迫不及待的天道截住，一转身就要去吸收龙魂，然而，一股熟悉的危险预感却忽然浮上心头。
它转身一看，深灰色的珠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它身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天道缩了缩：“大佬，还有什么事？”
殷承衍早预料到，天道拿到龙魂之后会立刻去吸收，因而抛出龙魂的同时，也将地狱珠取了出来。
吸收龙魂并修补神魂，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因此，殷承衍必须将之拦下。
“你吸收龙魂之前，还要先帮我做一件事。”
殷承衍说着，目光却看向了身侧的楚星禹。
楚星禹想到了什么，心中微颤。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到殷承衍开口道：“我和小禹欲在今日结为道侣。”
准备结道
“啊？？？”天道连龙魂都顾不得了, 急切地蹿到两人面前，语气匪夷所思。
“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了什么？”
殷承衍淡淡瞥了他一眼, 揽住了楚星禹道：“小禹，你来告诉它。”
让气运之子亲口打破天道心中的侥幸。
楚星禹自然是听殷承衍的话，他悄悄看了眼殷承衍，嘴角不知不觉扬起，对天道说：“没错，我和衍哥要结为道侣。”
两人的话,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向了天道。
与他态度截然相反的，是不远处的龙龟, 因着在此处独自待了十几万年, 日常寂寞无趣。
此时听闻殷承衍和楚星禹要结为道侣, 反倒颇感兴趣, 贺道：“恭喜恭喜！老夫在这里藏身多年，身上也没剩下几件物品了，恰好其中有一对双鱼玉佩, 便送予你二人作贺礼。”
说着, 他额上灵光一闪, 随后一抹深蓝光团朝殷承衍和楚星禹飞来。
殷承衍一眼看清了那光团的模样，的确是两枚合拢在一起的双鱼玉佩，玉质通透润泽，绝非凡品。
他伸手接住双鱼玉佩，触手微微冰凉, 其中却有淡淡的灵气不断涌出。
两枚玉佩被殷承衍轻轻分开, 他将其中一枚放置在楚星禹手中，楚星禹颇为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随后, 他们一同道谢：“多谢龙龟前辈。”
而天道看着这一幕，心底顿时酸溜溜的，“不就是个贺礼吗？我也能送，肯定比他的好。”
作为小世界的天道，这么多年它还是收藏了一些东西的，龙龟被困在这里不能出去，手中的东西肯定不如它。
被龙龟送贺礼的行为一激，天道已经完全忘了它本来的念头，将龙魂往旁边地面上一放，道：“龙魂先放在这里，我去取贺礼。”
殷承衍：“……”
他现下对龙龟之前的话信了个十成十，天道约莫真是个尚未成年的小龙。
但他拦下天道，却不是为了贺礼……
“结道尚需一些物品，你去取贺礼时可帮我们一同带来。”殷承衍道。
天道停下来，问：“需要什么？”
殷承衍如数家珍，一件件道来：“祭告天地的姻缘碑，与姻缘碑同出一石的燃香炉，以及九纹姻缘线香，还有婚服。”
除此之外，还需一对由结香树炼制的结道纹。
后者，殷承衍可自己炼制，他手中恰好就有结香树枝，而姻缘碑等物，却需天道帮忙寻来。
这些在修士所居之处的灵物坊中皆有出售。
他和楚星禹若是亲自前去，怕是要耗费几日功夫，但天道不同，因而殷承衍便将此事托付于它。
对天道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难事，没有多想便应了下来，然而在它即将离开之际，忽然又被一道声音喊住。
“等等。”出声的正是楚星禹。
殷承衍也看向了他，起初不明所以，待目光触及他手中一直没有再戴上的苦海玉，心下便明晰了。
事实的确如他所料，楚星禹喊住天道之后，将苦海玉从莲子绳上取了下来，给了它：“物归原主。”
楚星禹的想法很简单，世界珠在他手中最多只能用来掩藏气息，不如在天道手中有用。
天道却有些被感动到了，小心翼翼收回世界珠，有些心疼地将之放入体内蕴养着，然后对殷承衍和楚星禹道：“我半个时辰就回来，一定给你们准备最顶级的结道物品！”
待天道的气息离开之后，殷承衍才微微笑了笑，随后看向了龙龟问：“前辈，对于天道的具体身份，你可是已经猜到了？”
被反噬之后，龙龟看向天道的眼神就变了许多，偶尔还闪过几抹回忆之色。
殷承衍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因而才有此一问。
当看到龙龟没有否认反而陷入沉默中时，殷承衍和楚星禹心中便清楚了。
龙龟叹了口气：“纯正的龙族血脉诞生并不容易，被灭族之前，龙族中尚未成年的小龙，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说完之后，便又沉默了下来。
殷承衍点点头，并未再继续追问，而是着手准备起他和楚星禹的结道物品来。
从卓河衣储物戒中得到的炼器炉被摆了出来，一应灵物炼材也尽皆摆在了一旁。
他端坐在炼器炉前，正要动作时，身旁忽然坐下来一个人，楚星禹眼巴巴看着他：“衍哥，我要做些什么？”
殷承衍一顿，的确，这是他们两人结道所需的物品，要准备也应当一起准备。
于是他面上含着些许笑意，执起楚星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下，道：“那就请小禹和我一同炼制结道纹……”
楚星禹嘴角浮起笑，重重点了下头。
不远处，眼含惆怅的龙龟见此一幕，到底是活了这么多年，心境是一等一的好。
不一会儿，便放下了心头的惆怅之意，开始乐呵呵地看着殷承衍和楚星禹如何一起炼制结道纹。
炼器炉前，殷承衍和楚星禹各自凝出一团火焰，一黑一红，对此分明。
随后，不约而同往前一抛，两团火焰各自分成三道，进入了炼器炉的六个铜柱中。
紧接着，殷承衍取出一截万年的结香树枝条，灵气化刀轻轻将枝条从中间划开，将枝条一分为二。
两人各自持了一半的结香枝条，将之也抛进了炼器炉中央位置。
下一刻，铜柱中传来呜鸣之声。
铜柱上的蛇口中忽然喷出火流朝着两根结香枝条而去，三道为红色，三道为黑色。
火焰落在结香枝条上，缓缓灼烧着，黑色与红色火焰乍一看仿佛融合在了一起，实际却是隔了些许距离，泾渭分明。
乃是为了防止火焰离得太近，导致他二人控制不住融合，进而形成难以掌控的局面……
因而，殷承衍和楚星禹极有默契的控制火焰离得远了些。
火焰离得远，他们两人身体却靠得很近，垂落的衣物交叠了在一起。
结香枝条在火焰的灼烧下渐渐变得更细，几乎要细如发丝。
见状，殷承衍和楚星禹手法一变，两人的结香枝条立即弯曲结扣，最终形成了两枚略显复杂的结道纹。
最后一步，铜柱上蛇口蓦地张大，所有火焰尽皆吐出，转瞬之间便将两枚结道纹淹没。
待火焰散尽之后，两枚完整的结道纹悬浮于炼器炉中间。
原本浅绿的外表已经被灼烧成了绛红的颜色，曲折的纹路中隐隐透露着奇特的韵律。
楚星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原还担心殷承衍的火焰，会不会把结道纹炼制成黑色，看来是他想多了。
两人各自将结道纹拿在了手中，彼此看了眼，殷承衍将自己手中那枚结道纹也放在了楚星禹手中。
“且先帮我保管着。”
楚星禹点头，小心翼翼将两枚结道纹先收进了玉盒之中。
***
等天道再回到这里时，眼中不免露出震惊之色。
灵脉内部空间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原本充盈着淡蓝灵光的空间，此时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一片红色。
最显眼的是那处用来放置姻缘碑与燃香炉的桌案，宽大的玉石桌案上，结道所用的各类灵果灵物摆了满满一桌。
天道数了下，足足有八十八种，不由得咂舌。
“我回来了！”天道炫耀似的扬起声音。
随着它话音一同落下的，是殷承衍让它帮忙准备的几样结道物品。
殷承衍抬手，灵气立即将姻缘碑等物卷了过来，悬浮于半空中。
姻缘碑通体墨色，表面光滑平整，约莫有半人高。
看品相，的确是顶级之物。
“多谢。”殷承衍很满意，对天道道了声谢。
楚星禹也看向了天道，笑道：“多谢，有劳你了。”
天道闻言，声音更得意了，“我还有贺礼没送呢！”
看它这模样，殷承衍和楚星禹也生出了些许兴趣，连龙龟也颇为好奇看了过来。
天道一边取贺礼，一边碎碎念着：“我的贺礼，绝对比那对双鱼玉佩好！”
语气笃定极了。
在两人一龙龟的注视下，淡淡的灵光从天道的位置浮起……
下一个，一个庞然大物蓦然被天道取出，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恍惚之间，仿佛脚下的地面都震了震。
殷承衍看向那物品，眸光微微一顿。
天道的贺礼，赫然是一张巨大的冰玉床！
“怎么样？比那只龙龟的贺礼好吧！”天道喜滋滋道。
楚星禹、龙龟：“……”
殷承衍：“……不错。”
楚星禹立即转头看向殷承衍，看到他正细细打量着那张冰玉床，方才的“不错”似乎是发自内心……
察觉到他的目光，殷承衍唇角微勾了下，道：“这贺礼，送得正合适。”
他微微侧眸看向楚星禹，瞳眸深处隐隐有暗潮涌动。
被这么看着，楚星禹喉咙莫名紧了紧，耳后有绯色渐渐蔓延开来，下意识道：“衍哥，你知道，我睡不得冰玉床的……”
殷承衍自然清楚，楚星禹虽已经不受体寒所扰，但的确也无法长久睡在冰玉床上，不过……
一旁的天道得意道：“我送的贺礼自然没这么简单！”
一边说着一边不知触碰了哪里，原本冰蓝透着寒气的玉床忽而一变，转变成淡淡的红色，寒气也被温热的暖意取代。
如此神奇之物，连原本沉默的龙龟也开始仔细开打量起来，道：“你这贺礼确实比老夫的好。”
“如何？”殷承衍看着楚星禹，两人宽大的衣袖之后，两只手一只握在一起。
殷承衍一边问着，一边缓缓捏着他的手。
楚星禹看着眼前的玉床，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已经浮起明显的红色。
不等他开口，殷承衍便靠近他耳畔，声音似乎有些遗憾叹道：
“我方才也不知这冰玉床还能变化，因此，我原本想说的是，你睡不得冰玉床也无妨，可以睡在我身上……”
结为道侣
极轻的声音传入楚星禹耳中, 却仿佛重重落在了他心上，烙下难以拂去的印记。
楚星禹的脸霎时红了个透，然而他心底却又如玉石坠湖般泛起淡淡涟漪, 湖深处有隐秘的期然暗自浮起。
殷承衍微微垂眸，眼前人的脸庞颈部被绯色覆盖，在周围一片红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
盯着楚星禹因为自己而泛起绯红的脸侧，他心底浮起淡淡的愉悦。
似乎是和他相处久了的缘故，楚星禹在他面前越来越自然，像这般羞赧到整张脸都红透的模样, 殷承衍也是许久未见了。
殷承衍将手指插入楚星禹的指缝中，虚虚交握着。
“去换婚服。”他道, 看着楚星禹的眸中含着柔和。
再不开口, 他怕楚星禹会因为热意上涌晕过去。
楚星禹倏然回过神, 用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迅速点了点头。
殷承衍拉着他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走动之间，虚虚扣着的双手, 指腹摩挲着彼此, 传来微痒的酥意, 连入心口处。
周围只能听到他二人的脚步声，以至于手指轻擦过触感愈发清晰。
感受到手中一紧，殷承衍垂下眸，目光在楚星禹忽地攥紧的手指上掠过，扬了扬唇。
随后, 他不动声色看向了楚星禹, 同时手指也稍稍用力回攥住了楚星禹。
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楚星禹悄悄抬眸看了殷承衍一下, 却没想到恰好撞进殷承衍略显幽深的瞳眸中，目光相对的瞬间，他心口蓦地跳了下。
殷承衍看着抬头又迅速低头的楚星禹，不由得轻笑出声。
听到他的笑，楚星禹抬手捂住了自己脸，内心暗道，丢脸……
两人并未离开太远，略走出一段距离后，便停下了脚步。
殷承衍抬手布下一层灵气罩，然后取出婚服递给楚星禹。
楚星禹接过之后，看向了他们两人还握在一起的双手。
殷承衍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目光落在楚星禹已经褪去红色的脸上。
片刻之后，楚星禹轻轻动了动手指，察觉到他的动作，殷承衍的手缓缓松开。
楚星禹心底松口气的同时，不自觉地又有些难以言表的遗憾。
然而，两只手的指尖处刚刚分开瞬间，殷承衍倏地握住了楚星禹的手腕。
楚星禹心尖微颤了下，抬眸道：“衍哥，你这样我没办法换婚服。”
殷承衍看着他分明眉眼含笑的模样，不揭穿他的口是心非，手从他的手腕处缓缓抚上肩侧，隔着衣物在锁骨上滑过，随后往下……
最终，放在了楚星禹腰间的束带上。
楚星禹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脸上不禁又微微红了起来。
随着殷承衍灵活地挑开他的束带，深蓝的束带掉落在两人脚边，楚星禹咬了咬牙，攥了攥手指后也朝殷承衍伸出了手。
殷承衍唇角微微扬起来，目光随着他的手移动。
待楚星禹的手触及殷承衍的束带时，原本微颤的手忽而坚定下来。
不就是解个衣袍吗？他又不是没看过……
在楚星禹和殷承衍的束带较劲时，殷承衍已然伸手帮他褪下了外袍，随后静静等着楚星禹的动作，眸底暗藏着炙热的温度。
脚边，蓝色的锦袍掉落在地面上，不一会儿，一件玄色的外袍也掉在地上，压在了蓝色锦袍上面。
楚星禹耳尖泛着红，收回了手。
所幸穿上婚服时，殷承衍没有再动手帮楚星禹，楚星禹悄悄松了口气，抬手揉了下脸，扬起的嘴角却从手指间露了出来。
殷承衍和楚星禹动手穿着自己的婚服，有无声的暧昧缓缓流转在二人中间。
殷承衍一边抚平袖摆，一边似有所觉抬了下眼，恰好迎上楚星禹偷偷打量来的视线。
他动作一顿，微微挑了下眉。
楚星禹被发现，起初有些心虚，随后想起什么，目光理直气壮起来。
想看自己未来道侣穿衣服怎么了？他就看。
殷承衍从楚星禹的眼中读出这句话，恰好此时也将婚服穿戴完整，他抬手帮楚星禹整理了下婚服，随后揽住他的腰猛地拉了过来。
两人的衣摆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殷承衍没有废话，抬起楚星禹的下颌便吻了上去，含着炽热情意的吻瞬间将楚星禹淹没，楚星禹情不自禁揽上殷承衍的脖颈，回应着。
在唇上含吮片刻后，殷承衍顶开他的唇瓣，探入其中……触碰到的瞬间，楚星禹的指尖微蜷，透露着欢愉之意。
似乎是被先前的互动所触动，良久之后，殷承衍才缓缓退开，揽住了楚星禹，轻抚着他的脊背。
一边轻抚着，一边扬起了唇角，神色中含着明显的愉悦之色。
他贴在楚星禹耳畔，轻声道：“想看尽可以大大方方地看，不仅如此，你还可以做一些更亲密的，比如，亲手脱……”
话未说完，唇上忽然触及一抹柔软，殷承衍被迫顿住。
楚星禹欲拦住殷承衍要说的话，一时情急便直接贴了上来，反应过来后稍稍偏过头轻咳了声：“衍哥……我们该回去了……”
殷承衍微微一笑，携了他的手，道：“嗯，该回去了。”
***
与此同时，龙龟所在的位置。
殷承衍和楚星禹离开之后，龙龟和天道左等右等不见他们二人回来。
到底是活了十几万年，龙龟心神一转便想到了原因，露出个会心的笑，好整以暇趴了下来。
看着天道疑惑着急的碎碎念，龙龟好心劝了它一句，然而无用，便由得它去了。
心底却轻哼了声，这般单纯却又执拗的性子，他一眼就看出来天道到底是谁了……
这么多年，还跟当初一个性子。
约莫两刻钟后，两道身影携手出现在龙龟和天道面前。
天道将两人来来回回瞅了多遍，不得不承认，气运之子和殷承衍的确是般配。
殷承衍和楚星禹踩着红色长布走至玉石桌案前。
现场并未宾客，却有此方小世界的天道亲自观礼。
结道大典的每个步骤皆在殷承衍的心中，列得清清楚楚。
面前是摆满了灵果灵物的玉石桌案，最前方是一个墨色的燃香炉，而桌案上方，悬浮着一块同样颜色的姻缘碑。
此时，姻缘碑上空空如也。
殷承衍和楚星禹相视一眼，随后一同抬手，共同握住了一把短剑，两人握住剑缓缓划动起来。
随着他们的动作，姻缘碑上渐渐有字浮现，赫然是“殷承衍”和“楚星禹”，两人共同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此为结道第一步，姻缘碑题字。
紧接着，方才那柄短剑忽地划过殷承衍和楚星禹的指尖，殷红的血液从伤处溢出。
他们并不意外，齐齐将溢出的血液弹向了姻缘碑。
血液没入姻缘碑后，原本通体玄色的碑石上忽然浮起红色的纹路，仿佛丛生的藤蔓一般，将两人的名字缠绕锁住。
此为第二步。
殷承衍的目光在姻缘碑上停留片刻，看着他和楚星禹的名字，心头似乎也被某种力量缠绕住，将“楚星禹”这三个字缠绕在了他的心上。
思绪一闪而过，殷承衍眸中情绪更柔和，然后和楚星禹分别拿起了一支九纹姻缘线香。
两人将九纹姻缘线香插入燃香炉中后，线香不点而燃，淡淡的烟气浮起朝着姻缘碑涌出，缓缓没入其中。
姻缘线香燃着的同时，殷承衍和楚星禹开口说着结道的誓词，待他二人分别说完，姻缘线香恰好燃尽。
随着最后一缕烟气没入姻缘碑，姻缘碑上忽然亮起淡淡的红光。
下一刻，两道红光朝着殷承衍和楚星禹而来。
准确的说，是朝着他们手掌上的结道纹而来，红光瞬间覆盖了结道纹。
红光挟着结道纹印入他们两人掌心的同时，殷承衍敏锐察觉到一股玄之又玄的联系在他和楚星禹之间缓缓建立。
比曾经作为戒灵时的认主，更为深刻。
他看向楚星禹，楚星禹也抬眸看了过来，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联系。
然而殷承衍却不知晓，楚星禹表面上还能淡定朝他笑着，实则心口已经砰砰跳动起来，激动心绪几乎要压抑不住满溢出来。
在殷承衍的眼中，只觉得楚星禹一双眼眸格外明亮，像盛满了星子似的，熠熠生辉。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楚星禹的唇上，不久前被他吻得微肿的唇瓣已经恢复，唯有殷红的唇色还残余着当时的几分疯狂……
掌心忽而传来一股灼烫，殷承衍从楚星禹身上收回了目光，暂且压下了心中暗涌的情绪。
他垂下眸，看到两人掌心的结道纹猛地亮起一阵红光，随即彻底隐入掌心，不留丝毫痕迹。
两人之间那股联系，已经极为清晰。
结道已成。
殷承衍看着楚星禹，朝他伸出了手，楚星禹笑意粲然，毫不犹豫将手放在他掌心中。
耳边传来天道和龙龟的贺喜声，殷承衍眸色微暗，缓缓握紧了楚星禹的手。
他忽然问道：“龙龟前辈，凶兽深渊中的凶兽称我为兽王，可是你的授意？”
龙龟点头：“不错。”
殷承衍露出个笑，“那就劳烦前辈再帮我同那些凶兽解释一番，我为何能化作人形了……”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半空中，却是殷承衍揽住楚星禹忽然离开了此处空间。
天道有些不解，看了眼四周，发现少了两样东西。
姻缘碑，和……它送的冰玉床！
楚星禹尚未反应过来时就随殷承衍一同进入了须弥石中，感受到须弥石在往上飞，他有些疑惑:“衍哥，我们这是……”
殷承衍箍着他的腰，低头在他唇上轻触了下后道：“你不是怀疑我传授于你的功法是双修功法，不妨……”
他唇角挑起微微笑了下，瞳眸中暗藏的情绪尽数显露出来，继续道：“与我亲自一试。”
尝试功法
凶兽深渊中依旧是一片昏暗阴寂, 以银翼火兽为首的三只凶兽首领站在唯一明亮的区域中，感受着祭坛四神兽石柱中传来的讯息。
不多时，三只凶兽首领跪俯, 随后无声后退离开。
走出白色区域的前一刻，体型庞大透着凶意的蛇形凶兽忽而回首看了一眼。
看向了距离白色区域不远处的某处黑暗。
那处是兽王所居的山洞，隐没在浓郁的黑暗中，看起来比别处更昏暗几分。
山洞中无一丝声响传来，仿若无人。
然而震帝玄蛇却清楚记得，不久前化成人形的兽王抱着王夫回到了山洞中。
二人穿着人类结道时所穿的婚服。
震帝玄蛇终究忍不住“嘶嘶”起来。
兽王刚化作人形, 就迫不及待和他的王夫亲近去了，它也想有个人类伴侣……
话音未落, 身旁一左一右两个翅膀猛然扇了过来, 带着毫不留情的力道。
震帝玄蛇束瞳一震, 险而又险地向前, 躲过了攻击，回首怒视着两个突然出手的同伴。
然而银翼火兽与青羽赤瞳鹤却并未停手，震帝玄蛇却仿佛早已习惯一般, 一甩尾便迎了上去。
三只凶兽的打斗动静愈来愈远, 消失于昏暗之中……
与此同时, 被浓浓黑色灵气遮掩的山洞中，一抹微弱的光映出山壁上两道人影，略暗淡的环境更添了几分暧昧。
原本放着粗陋石床的地方，石床俨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玉床。
玉床通体淡红, 像是铺了张半透的红纱, 楚星禹半躺在玉床上，衣摆与玉床在昏暗中融合在一起。
殷承衍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墨色的瞳眸深处，暗藏的情绪一点点翻涌出来。
他微微俯身靠近，在楚星禹额上轻吻了下，随后缓缓向下，移至唇边时，两人目光相对，微灼的气息交错。
山洞中也变得火热起来。
殷承衍低头，一触即分后又抬起头，正欲起身时颈后忽然挂上了两条手臂。
他眸光暗了暗，看向了楚星禹。
楚星禹勾住了他的脖颈，待殷承衍的目光看过来时却又稍稍偏过头去，因为这一动作露出来的耳后浮起薄红。
殷承衍重又俯下.身，湿热的吐息触碰上那一抹绯红，在楚星禹的轻颤中，留下一个又一个淡色红痕。
察觉到楚星禹的手指勾住他的发丝，将之绕紧传来轻微的感觉时，殷承衍忽而重重在楚星禹颈侧咬了下。
“唔……”
楚星禹闷哼一声，不是疼，是难以说清的某种刺激感。
楚星禹的耳后到颈侧已经是一片斑驳，殷承衍的目光在那些痕迹上缓缓掠过，随后抬手轻轻握住楚星禹的手腕，将之拿了下来。
这才直起身来。
楚星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被殷承衍扣在手中。
下一刻，殷承衍一条腿半跪在床边，翻身压在了他身上，幽深的眸中含着摄人的意味。
楚星禹的手被握着放在了殷承衍腰间，他隐约猜到了殷承衍要说什么，指尖不由得微蜷了蜷。
果然，殷承衍按住了他的手，含了笑道：“帮我解下婚服。”
一回生，二回熟。
楚星禹心中早有猜测，因而殷承衍话音落下时，他略顿了下便开始解起来殷承衍的束带，双眸中含着认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殷承衍心口跳动起来，瞳眸中的情绪愈发浓郁，像是酝酿着骇人的风暴。
他伸手触及楚星禹的衣襟，稍稍用力勾开……
暖玉床边，两套大红的婚服掉落，叠在一起，山壁上两道身影也重叠在一起。
玉床上，传来时有时无的闷哼，以及时而急促不已的喘声。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中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夜光石耗尽了灵气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楚星禹蓦然一惊，抓着殷承衍的手忽然紧了紧，然而下一刻，刚刚浮起的惧意便被殷承衍的动作击碎。
炙热的气息将他彻底包围，身心也皆被强势掠夺。
殷承衍安抚性地在他微肿的唇上吻了吻，手掌微动扣住了楚星禹的手腕，按在了他身体一侧。
十指相扣，相贴的掌心传来微灼感，是结道纹因他二人的身心结合而有所反应。
然而，还不够……
殷承衍的唇擦过楚星禹脸侧，移至他的耳边，缓缓道：“小禹，运转功法。”
楚星禹双眸睁大：“现在……？”
轻笑声在楚星禹耳畔传来，殷承衍道：“不运转功法，怎知是否是双修功法……”
楚星禹微张着唇，已经不甚清晰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一抹后悔，他当初为何要问上那么一句……
发觉他微微出神，殷承衍眸中暗光划过，含住楚星禹耳垂的瞬间略用了力……
“唔！”
楚星禹没忍住，喉间溢出一声。
随即，耳畔传来殷承衍压低声音的吟念声，一字一句缓缓将功法在他耳边道来。
楚星禹不由自主随之运转起了功法，与此同时，殷承衍亦运转起功法。
不过，功法运行之后却并无异样发生。
殷承衍神色不变，反而催动一缕灵气悄悄缠上楚星禹的手指。
灵气触碰的瞬间，两人脑中传来熟悉的刺激感。
原本这股感觉已经略有习惯，然而此时却只会让楚星禹更加软了腰身，眸中也浮起迷离之色。
“衍哥……”
楚星禹难以疏解这种感觉，只好轻声喊着殷承衍，欲获得一些安慰。
殊不知，罪魁祸首正是他口中一遍遍喊着的那人。
殷承衍眸光更暗了暗，扣紧了楚星禹的手指，深深吻住他的唇，将楚星禹的轻喊尽数吞入口中。
然而这时，两人却忽然察觉到一股精纯的能量在口中诞生，渡入彼此的体内。
殷承衍修为受限，看不出效果，楚星禹的修为却是提升了明显的一丝。
发觉之后，两人齐齐顿了下。
居然，真的是双修功法……
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刻，殷承衍重新封住楚星禹的口，唇舌相交。
心中道了句，既然能帮楚星禹提升修为，那便更要多些时候了……
山洞中再未亮起来，只有令人脸热的声响于黑暗中久久不停……
***
山洞外的灵气存在了将近两日时间，才被挥散了大半。
一旁石台上的夜灯被重新放入一颗夜光石，洞内又亮起一抹微弱的光。
楚星禹勉强换完夜光石，手臂无力地搭在殷承衍肩头，下一刻便缩回他的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借着夜光石的光，可以看到殷承衍眸底划过的浅浅笑意。
手指在怀中人红润的脸上轻抚了下，眼中露出柔和，随后也环住了楚星禹的腰，闭上双眼一同睡去。
凶兽深渊中不知日夜，当楚星禹醒来时，眼前还是只有夜灯微弱的光。
他也懒得动用神识去外界探查，而是微微抬眸看向了揽着他的人。
楚星禹甚少看到殷承衍沉睡，目光从殷承衍的眉眼移至他的唇上，随即微微一顿。
殷承衍的唇上，赫然有着一道细小的伤口，虽然细小却处于正中间，颇为显眼。
看到这道伤口，先前的回忆忽然尽数涌上脑海，楚星禹脸上不由得热了热。
那伤口……是他实在承受不住时没忍住咬出来的。
盯着那道伤口看了许久，楚星禹缓缓靠近……
唇上被柔软触上的瞬间，殷承衍无声无息地睁开双眼，微微垂了眸看着楚星禹。
他极少睡眠，即使睡过去也往往皆是浅眠，这次倒是难得睡得沉了些，不过，长久以来的习惯，他还是早早便醒了，之后都在假寐罢了。
楚星禹醒来时，他就感觉到了。
然而等了许久，才等到某人主动将自己送上来。
唇上被轻轻触了下，在殷承衍以为楚星禹要退开时，忽然又传来些许濡湿感。
殷承衍眸光猛地一暗，轻揽在楚星禹腰间的手蓦地收紧，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楚星禹眼神微怔，旋即也阖目回应起来。
待分开时，楚星禹靠在殷承衍肩头，平缓着呼吸。
片刻之后，忽然有低低的笑声在殷承衍耳边传来。
殷承衍微微侧眸看着他，却看不到楚星禹的神色，只能看到他微扬的嘴角。
“在笑什么？”他问。
谁知他一开口，楚星禹的笑声更大了些。
殷承衍心中明了了，惹得楚星禹发笑的事定然与他有关。
这般想着，殷承衍看着楚星禹的眼神却是含着柔和，任由楚星禹攥住他的亵衣领口，笑个不停。
等楚星禹笑够停了下来，殷承衍的领口也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了。
楚星禹看到自己的杰作，松开了手，略含心虚地看了眼殷承衍。
殷承衍扬了下眉，伸手勾住了楚星禹的一根手指，然后缓缓握住，再度问他：“方才在笑什么？”
楚星禹手指微动，反勾住了殷承衍的手指，眉宇间浮起一抹满足，随后靠近殷承衍笑问：“衍哥，以你的修为，那点小伤口应该眨眼之间就能好全的吧？”
刚看到那道伤口时，某些记忆随之一同浮上脑海，楚星禹起初只觉得羞赧，后来才想起来这点。
明明是心念一动便能痊愈得毫无痕迹的细小伤口，殷承衍却任由那道伤口存在着……
楚星禹嘴角上扬，露出开心的笑，看向了殷承衍。
殷承衍迎着他的目光，略顿了顿后坦然承认：“的确如此。”
两人相握的手不知不觉中，被放在了殷承衍的心口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顺着手掌传入楚星禹的心中。
殷承衍扬了下眉，唇边略微含笑缓缓道：“总要让某人能想起来他做过些什么……”
封印再解
若不留着这道伤, 楚星禹十有八九会潜意识里将之忘掉。
殷承衍故意将之留下，便是存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这不, 成功钓上来了一个投怀送抱的楚星禹……
温存片刻后，殷承衍的神识掠向凶兽深渊之外，估摸了一下时间。
距离他和楚星禹离开灵脉，俨然已经过去两日半的时间。
居然过去了这么久？
殷承衍稍稍有些惊诧，脑中不由得回忆起这两日的情景来，垂着眸沉思。
此处虽无日夜, 但殷承衍平时也可感知大致时间，却不曾想到……这次不知不觉过去了两日半的时间, 他竟然毫无所觉。
沉思间, 殷承衍面上也表露了些许出来。
“衍哥……”
这时, 楚星禹的声音响起。
殷承衍神色自然收回思绪, 看向了楚星禹，眼神露出疑问。
楚星禹有些好奇：“你刚才在想些什么？”
他十分在意，殷承衍方才出神时露出的神情。
殷承衍道：“在想着如何吃鱼。”
说话的同时, 嘴角微微扬起。
“鱼？”楚星禹茫然了一瞬, 随后道：“凶兽深渊临近望月海, 应当能捉到鱼……”
然而，殷承衍缓缓摇头，目光意有所指地看着他，道：“不用，我已经捉到了。”
楚星禹：“？”殷承衍哪里捉到的鱼, 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
殷承衍放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 同时靠近他耳畔道：“也细心品尝过了……”
楚星禹开始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
“滋味绝佳，令人欲罢不能……”殷承衍道。
楚星禹蓦地反应过来, 殷承衍哪里说的是什么鱼，分明是……他耳后渐渐红了。
殷承衍目光落到了那处，浮起的淡淡绯色似落日云霞，唇角不由得弯起。
他揽紧楚星禹的腰，唇贴在他耳后泛着红晕的皮肤上，继续道：“我已经捉到了，能让我一辈子吃不够的鱼，对吗，楚星……鱼？”
念出楚星禹名字前两个字后，殷承衍刻意停顿了下，仿佛将最后一个字在舌尖辗转了数回，才将之吐出。
听得那个明显不同的“禹”字，楚星禹这下彻底不用猜了，心底深处的莫名在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方才殷承衍露出那般神色，居然是因为他。
他缓缓深吸了口气，一手抓着殷承衍的衣衫，额头抵在他身上，让殷承衍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片刻后，殷承衍听到楚星禹细若蚊呐的声音传来：“被……被吃的那鱼也觉得很好……”
殷承衍眸中微怔，随后被按捺不住的笑意取代，在他额上轻吻了下。
心底由衷道了句，真是可爱。
***
待两人真正从床榻上起身时，已然又过去了小半日时间。
殷承衍起身下床，一改往日的穿衣习惯，没有穿玄色外袍，反而着了一身稍微亮些的修士服饰。
再看楚星禹，便明白殷承衍为何如此了。
只见，楚星禹身上所着的衣袍，与殷承衍的颇为相似。
浅白带有赭红图案的衣袍，其上还有金纹点缀，两人站在一起，极为般配。
床榻边的地面上，两套大红的婚服胡乱叠放在一起，殷承衍看着楚星禹将之捡起，着手整理起来。
殷承衍抬手挥去了洞口外仅剩的些许灵气，神识瞬间扫过整个凶兽深渊，在距离略远些的地方感受到了三只凶兽首领的气息。
找到之后，便传信让它们前来祭坛处。
凶兽首领到来之前，殷承衍先与楚星禹说起了功法的事。
提起功法，殷承衍也是微微顿住。
当初楚星禹问他的功法是不是双修功法时，他虽言“可以一试”，却并未真的觉得他的功法就是双修功法。
然而，这两日中，他们却是将功法运转了一遍又一遍……
而这双修效果，也着实太好了些。
殷承衍修为受限并未增长，但神识却颇有进境，让他大为震惊。
需知，他吞噬过天道与世界珠，神识本就远远超出常人，且难以进境，没想到如今却阴差阳错通过双修功法得到了提升……
他尚且如此，楚星禹身上变化更令人惊诧。
“我身上，第六层封印解开了……？”楚星禹眼中露出匪夷所思。
没有吸收灵物，仅凭着双修功法便解开了一层封印？？？
殷承衍眸中划过回忆之色，运转功法双修之时，他隐约记得他和楚星禹的灵气也勾缠在了一起。
两股缠在一起的灵气经过双修之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一同进入了楚星禹体内。
如今想来，灵气进入之后的方向，似乎就是有着封印的丹田。
约莫是那时，两人的灵气解开了楚星禹身上的第六层封印。
殷承衍将猜测与楚星禹道来，楚星禹闻言也回想了下，却云里雾里想不起来。
再细细一想，脸上忽地微微红了下。
殷承衍留意到这一幕，心念一动，微微扬了笑问他：“可有想起来什么？”
不等楚星禹开口，殷承衍缓缓走近一步，略微放低了声音道：“莫不是……尽皆想着我了？”
楚星禹正整理着衣物，闻言，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住。
过了会儿，他才抬眸看了殷承衍一眼，在殷承衍略含笑意的眸光中，小幅度点了点头，胡乱“嗯”了一声。
殷承衍抬手按上他的发顶，轻轻按揉了两下，目光中盛着柔和之意。
待楚星禹将婚服好生放入天灵戒中时，不远处传来凶兽脚步靠近的声音，同时伴随着银翼火兽的一声吼叫。
“衍哥，它们来了，我们出去吧。”楚星禹道。
殷承衍颔首，朝他伸出手，楚星禹习以为常地将手放了上去。
二人携手朝山洞外走去，被提着的夜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驱散了他们周围的黑暗。
凶兽奔跑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不一会儿，殷承衍和楚星禹就看到了三只凶兽熟悉的身影。
目光扫过它们的刹那间，殷承衍眸光微凛，眉心蹙起，问道：“这几日，凶兽深渊有外人前来？”
从祭坛后的通道出来之时，殷承衍匆匆扫过一眼三只凶兽的情况，并无异样，然而如今……
却各有负伤。
银翼火兽的银色双翼秃了好几块，像是被什么抓去了上面的羽翼，青羽赤瞳鹤则被削去了一部分冠羽。
最惨的还是震帝玄蛇，身上鳞片掉了多处，显得十分凄惨。
殷承衍话音刚落，三只凶兽蓦然陷入沉默：“……”
见此一幕，殷承衍忽而明白过来，原来并非是外敌，而是“内斗”？
这下他也明白了为何三只凶兽的伤皆浮于表面，实则丝毫没有伤及根本。
既然如此，殷承衍也不继续问了，而是话锋一转道：“你们应当已经从祭坛得到一些消息，此后有何打算？”
凶兽深渊中的祭坛并非龙龟所设，大概率是四兽神所留，并利用传承让此处的凶兽世代等候拥有四兽神血脉的后人前来。
不过龙龟藏身此处后，祭坛便被龙龟稍加利用来传达讯息。
如今，祭坛已经再也无法等到下一个四兽神血脉，而龙龟的目的也已达成，凶兽深渊内的凶兽，也不必再被困在此处。
但显然地，三只凶兽并不愿离开凶兽深渊，口中发出低吼与殷承衍交流。
包括一直说着想要个人类伴侣的震帝玄蛇，也是如此。
“我明白了，”殷承衍点了点头，神色没有其他变化，转而又问：“你们可有什么所需之物？”
殷承衍一向恩怨分明，这三只凶兽助他祭祀开启通道，不论出于什么原因，终归是有助于他。
凶兽的脑子也是直来直往，殷承衍问了之后，它们便认真思考起来。
片刻之后，银翼火兽先行开口轻吼：“凶兽深渊常年不见日月，我等也想过办法，却没有做到，不知兽王可否让凶兽深渊见得日月星辉？”
殷承衍略沉吟了下，点头道：“可。”
凶兽深渊如今的模样，乃是巨树太过繁茂而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地底深处的灵脉。
解决办法也并不难，一个阵法便能实现。
青羽赤瞳鹤也道出自己的需求，吼声有些懒散：“我晋升需要一颗千幻目，如果兽王日后遇到，可再将其送予我。”
千幻目？殷承衍并未听过。
这时，楚星禹在一旁扯了扯他的手，神识传音道：“衍哥，我知道哪里能找到千幻目。”
殷承衍握着他的手捏揉了两下，随后对青羽赤瞳鹤道：“可。”
轮到震帝玄蛇时，殷承衍和楚星禹同时神色复杂。
虽然已经猜到它想要什么，但殷承衍还是郑重问了下，随后得到的答案也并未出乎他们的预料。
“我想要个人类伴侣。”震帝玄蛇迫不及待道。
闻言，殷承衍和楚星禹不由得相视一眼。
随后，殷承衍道：“凶兽深渊外，人类修士与凶兽之间势如水火，彼此敌视，想要寻个人类伴侣可谓是难上加难……”
“因而，真的人类伴侣不可，我可以让王夫为你炼制一个人形傀儡。”
殷承衍如实相告。
震帝玄蛇“嘶嘶”道：“都行都行。”
它也并非一定要人类伴侣，更多的是对殷承衍和楚星禹的相处感到好奇而已。
兽王能帮它找自然是好，找不了，它也不执着。
不过，此时的震帝玄蛇，还不懂傀儡是何物。
殷承衍转身看向楚星禹，目光柔缓：“那就劳烦你了，小禹。”
楚星禹点头。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嘶嘶”。
殷承衍顿时眸光一寒，带着冷意的双眸看着震帝玄蛇，忽而抬手拍飞了它。
“老老实实叫王夫，再乱喊，我拔了你一身蛇鳞。”
殷承衍声音冷冽，终于明白为何“内斗”之中，震帝玄蛇是三只凶兽中模样最凄惨的。
纯属活该。
银翼火兽和青羽赤瞳鹤看了眼震帝玄蛇被拍飞的方向，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幸灾乐祸。
唯有听不懂兽吼的楚星禹脸上微微茫然，隐约知道殷承衍情绪的突然变化，似乎与他有关。
这时，殷承衍转过了身，握紧了楚星禹的手，靠近他道:“小禹只能我来喊……”
布下阵法
殷承衍出手并不重, 震帝玄蛇仅仅是看起来被拍飞得远了些，实则没受到什么伤。
在场的两人和两只凶兽，谁也没有去寻它的意思, 殷承衍开始思索如何布阵，楚星禹则着手为震帝玄蛇炼制傀儡。
得益于他如今修为大增，炼制人形傀儡应当不在话下。
只是楚星禹想起他的修为是如何增长的，不免脸上一热，思绪有些乱了，眼睛也悄悄朝殷承衍瞄过去。
殷承衍正通过神识查探整个凶兽深渊, 某一刻，他像是早有预料似的, 忽而凝眸看向楚星禹, 恰好迎上楚星禹悄然看过来的眼神。
他眸光柔和了一瞬, 随即看到楚星禹露出些许偷看被撞破的心虚, 倏地低下头去，继续手中的炼制。
殷承衍眼中不由得浮起笑，目光持续落在楚星禹身上, 极有存在感。
在他的目光下, 楚星禹的头愈来愈低, 身体也微微僵了起来。
见状，殷承衍轻笑了声，偷看的时候倒是挺自然，现在却是怂了。
看楚星禹这般模样，殷承衍也不再逗弄他, 悠悠然收回了目光, 继续研究阵法如何布置。
说起来，殷承衍上一次布置阵法, 还是在北部的秘境中，为月狐兽和白虎所设。
那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布置大型阵法。
而这次，凶兽深渊比那次的范围要更大上无数倍。
虽然只有过一次布阵经历，但殷承衍先前应下银翼火兽的请求时却十分干脆，像是极有自信一般。
殷承衍一边用神识查探整个凶兽深渊，一边将布阵所需的各种材料取出。
因范围庞大，布阵所需材料也众多，有缺少的部分，殷承衍便让银翼火兽等凶兽去寻来。
如此忙碌两日后，终于将所有阵法材料收集齐全，与此同时，整个凶兽深渊的情形也印在了殷承衍的脑海之中。
仿佛无穷无尽的迷蒙黑暗中，原本安静藏身于凶兽深渊中的凶兽们，突然间有了大动静。
各种凶兽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尽皆分散至凶兽深渊各个角落，将口中衔着的阵法材料放置在合适的方位。
三只凶兽首领在各处巡视察看。
凶兽深渊偏外围的位置处，一条河流在黑暗中静静流动，偶尔撞击在岸边石上发出哗哗声。
殷承衍和楚星禹现在河岸边上，借着上方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河流的模样，眼中也浮起些许回忆之色。
当时，他门刚进入凶兽深渊时，情绪受到莫名的影响，便是在此处，两人剖白心迹。
也是在这里，殷承衍情绪动荡太过，阴差阳错找到了变幻白狼与人身的方法。
殷承衍探查了整个凶兽深渊后，最后发现，这条河流便是最适合布阵之处，即阵法的核心。
他抬眸透过重重树叶的缝隙，看到了露出些许痕迹的一轮明月。
此处可为阵法核心，原因应当与此有关。
他寻遍整个凶兽深渊，发现唯有这条河流附近能见得些许日月光辉，乃是因为河流颇宽且河中无树木生长，因而形成了现在这一局面。
约莫半个时辰后，银翼火兽等三只凶兽首领也出现在此处，一同低吼道着所有阵法材料已被放置在合适的区域。
殷承衍微微颔首：“那我便开始了。”
话音刚落，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物品骤然被抛至空中，穿过树影遮掩间的那条缝隙，直直朝着半空而去。
最后，悬浮在了凶兽深渊上空。
一旁的楚星禹这才看清那东西的模样，乃是一团没有具体形体的黑色液团，偶尔却又有七彩华光在上面闪过。
那黑色液团……
“衍哥，你用了自己的灵气？”楚星禹不由得问。
殷承衍点头，回道：“动用了一些。”
而那偶然间闪过的七彩华光，则是七种属性各异的灵物混合而成。
他的灵气，算是粘合剂的作用。
与楚星禹简单解释的同时，殷承衍手中动作也未停下。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道华光从黑色液团上掠出，将先前放置在各个位置的灵物尽皆连接起来，犹如一张彩色巨网，瞬间便将整个凶兽深渊笼罩在内。
华光一边汲取着灵物的能量，一边逐渐开始延展开来，隐隐有将中凶兽深渊整个包围住的趋势。
不仅仅是从上方，也包括地下。
凶兽深渊的树木之所以如此繁茂，就是因为地底深处的灵脉，以至于叶片常年不落。
这么多年来，凶兽们也并非没有尝试过解决这些树木，最终都是无疾而终。
这些树木仿佛砍之不尽一般。
久而久之，它们便认命了。
直到今日，在得知兽王要帮他们解决这一问题后，所有凶兽都十分激动兴奋，齐齐抬首等待着。
楚星禹也是如此，看着上方逐渐成形的光罩，流光溢彩引人注目。
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又落在了殷承衍身上，眼神微微迷离。
渐渐地，看得有些久了……
这时，原本专心布置阵法的殷承衍，似有所觉，抬眸看了一眼楚星禹。
四目相对间，殷承衍瞳眸中仿佛在蕴藏着某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只一眼便让楚星禹呼吸微滞，心口剧烈跳动起来。
令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两日在山洞中，夜灯的光未灭时，殷承衍也是似这般目光……
这时，四周有淡淡的华光蔓延而至，穿过树木草叶，以及凶兽身影，最终汇聚到殷承衍手中。
待华光凝成一点时，殷承衍才收回目光，垂眸将之抓在手中，随即猛地向下压去——
巨大的威压从殷承衍身上浮起，压着那层覆盖了凶兽深渊整个地面的华光，一点一点将之压进地底深处，限制灵脉的灵气输入。
与此同时，上方形成的一张彩色光罩，在猛地一亮之后便隐入了夜色之中。
殷承衍神色淡然，收回了手。
表面上，凶兽深渊并无变化，还是先前的模样。
而实际上……
银翼火兽忽然张口吐出一团赤红的火球，火球穿透重重遮挡的树叶，燃烧出一条狭窄的缝隙，随后，微弱的光倾洒而下。
略等待片刻后，被灼烧过的树木并无生长的痕迹，凶兽们尽皆眼睛一亮。
可行！
“多谢兽王！”震帝玄蛇的“嘶”声响彻凶兽深渊。
随即，此起彼伏的兽吼声从各处响起：“多谢兽王！”
殷承衍听到久久不停的兽吼声，眸光微动了下，随后心念一动，周身浮起黑色雾气……
下一刻，体型巨大的白狼出现在原地，低吼出声。
不过片刻，凶兽的吼声尽皆停了。
殷承衍并未变回人身，反而抬脚走至楚星禹身侧，毛发蓬松的狼尾轻轻在他身上扫过。
楚星禹微微抬眸看着他，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了狼尾……
殷承衍：“……”
他蓦地一顿，幽深的目光看向了楚星禹，随后心念一动，一道黑色灵气倏然卷上楚星禹的腰身，将他卷起放到了背上。
被卷起的刹那间，楚星禹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的狼尾。
待坐到背上之后，楚星禹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虚虚抓握了下，回想起方才的手感，心中不免浮起一抹遗憾。
他才抓了没一会儿……
殷承衍将楚星禹在背上放置稳当之后，对三只凶兽首领道了句，然后便朝着祭坛的方向而去。
走出不远，殷承衍侧眸看了眼楚星禹，看到他盯着自己的手，心中顿时明晰。
他不动声色地将狼尾送至楚星禹手边。
果不其然，楚星禹脸上立即露出惊喜之色，一手抓住，一手抚着狼尾上蓬松偏长的狼毛，嘴角扬了起来。
然而楚星禹却没看到，殷承衍逐渐暗下来的眼眸，仿佛暗藏着令人心悸的情绪。
很快地，祭坛出现在眼前。
殷承衍却改变了先前的打算，他本打算与楚星禹一同再回到灵脉中，意欲将某些事询问清楚。
然而此时，他扫了一眼楚星禹，楚星禹还捧着他的狼尾玩得开心。
殷承衍眸色微深，脚步一转带着楚星禹回到了山洞中。
一人一狼的人影进入山洞之后，身后忽然涌出大量的黑色灵气将洞口封住。
楚星禹没察觉到殷承衍的情绪变化，却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灵气，他动作一顿，转头道：“衍哥，你……”
话未说完，便忽地往下坠去，被突然变回人类模样的殷承衍一把揽住。
横在腰间的手臂格外有力，仿佛要将楚星禹融入体内一般，楚星禹抬眸对上殷承衍的眼神，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不对劲，呐呐道：“衍哥……”
殷承衍手掌轻轻揉捏着他的腰，语气不急不缓：“狼尾，好摸吗？”
楚星禹：“……还，还行……”
殷承衍闻言蓦地笑了声，还行……
一路上不曾放开一刻，却只得了句“还行”。
他抬手摸了摸楚星禹的脸，扬了下眉问：“只是还行？”
楚星禹顿了顿，如实道：“不止是还行，手感很好，摸起来很舒服，我特别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殷承衍，试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
殷承衍唇角勾起，在楚星禹松了口气时，忽然低头靠近，两人呼吸交错，嘴唇距离极近，仿佛一说话就要触碰上。
“楚小禹，你不知道狼尾属于狼的敏感部位吗……”
“你摸了一路，也该让我讨回些利息了。”
最后几个字，被吞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池中亲近
待山洞内平歇下来后, 殷承衍查探了下楚星禹的情形，发现这次双修之后，楚星禹修为的提升远远不如上次。
他眸中浮起沉思。
是第一次比较特殊, 还是……次数不够？
殷承衍一手圈着楚星禹，手掌在他背部轻抚着。
约莫是前者，但为求严谨，日后也可将后者试验一番。
想清楚后，殷承衍看了看楚星禹，忽然将人抱起, 下了玉床朝外走去。
而楚星禹则手指微动，毫无诚意地挣扎了下：“衍哥, 我能自己走……”
“是我想抱着你。”殷承衍说着, 将洞口处的灵气收归体内。
楚星禹闻言, 喜滋滋地揽住了殷承衍的脖子, 靠在了他身上。
殷承衍面上笑意闪过，就这么将人抱着来到了祭坛后面，进入通道之前, 他神识扫了一下凶兽深渊的情形。
凶兽们正在清理凶兽深渊上方浓密的树枝繁叶, 三只凶兽首领则掌控全局。
看起来已经并不需要他和楚星禹再出手了。
随后, 便踏入了通道之中。
黑暗猛地席卷而来，不等殷承衍开口，楚星禹便取出了夜灯，提在手中。
这时才问：“我们要去找龙龟前辈？”
殷承衍摇了下头：“先去莲花池。”
“莲花池？”楚星禹眼含疑惑，灵物已经取走, 还去莲花池做什么？
殷承衍垂眸看着他, 扬了下眉道：“虽说以你我如今的修为早已无需盥洗，不过方才……还是清洗一番为好。”
中间的话虽未清楚说出来, 但楚星禹已然明白过来，先前还不觉得，听殷承衍这么一说，楚星禹觉得身上不自在起来，道：“那我们快去吧。”
见状，殷承衍唇边笑意闪过，微微加快了脚步。
待有过狭长的通道，陡峭的石梯后，莲花池出现在眼前。
此时池中已经没了莲花，只剩下清澈见底的一汪清泉，仔细看去，池底呈现一种浅淡的蓝色。
与灵脉空间内的蓝色灵雾，颇有些相似。
殷承衍定睛看着池底，之前收取灵物时，他和楚星禹被琉璃幻莲引去了注意力，倒是不曾细看过这莲花池。
他将楚星禹放下，随后俯身将手伸入池水中，甫一接触到底部的清浅蓝色，他眸中划过一抹了然。
“果然……”
这莲花池的底部似乎联通着灵脉，有浓郁的灵气从底部涌出，才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形。
现在想来，那包拢着火鸾血的莲花，应当也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滋养，方能压制火鸾血的力量。
既然是灵气，那便无碍了。
殷承衍直起身，直接拉着楚星禹走进莲花池中。
刚一踏入水中，楚星禹微微顿了下，道了句：“好凉。”
话音刚落，背后忽然贴上一具炙热的身躯。
殷承衍从后面将他环住，两人的身躯紧贴，温暖的热意隔着衣物传至楚星禹身上，楚星禹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按理说以楚星禹的修为，池水是热是凉已经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如此情形，许是封印尚未彻底解开的缘故。
“将你的灵气放入水中。”殷承衍想了想道。
楚星禹的灵气偏火属，不出意外，可以驱散水中的微凉寒意。
楚星禹也这么想，在殷承衍刚说完后就抬手凝出一团明亮的赤色灵气团。
灵气团散发着热意，被楚星禹放进了水中，映出火红色的波光。
不一会儿，殷承衍便明显察觉到水温的上升，再看楚星禹，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
然而，他却并没有松手退开，反而将楚星禹揽得更紧了些，微微低头将下巴轻轻压在楚星禹肩侧。
用自己的气息将楚星禹完全包围，肆意侵占。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触上了他腰间的束带……
下一刻，一只带着水珠的手按上了殷承衍的手，将水痕沾染了过去。
殷承衍微微侧眸，却见楚星禹仅仅是覆在他的手上，并未用力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微挑了下唇角，在楚星禹耳畔轻吻了下。
被略灼热的气息触及，楚星禹眸光轻颤了下。
殷承衍继续手中的动作，解下了楚星禹的衣袍，连内衫也一并褪下，只余下亵裤。
被白光笼罩的区域内，一层黑色的灵气罩不知何时浮现在莲池附近，将之遮掩了个彻底。
灵气罩之内，殷承衍从背后拥着楚星禹，身上所着的衣物触碰到楚星禹，似乎令他有些不舒服。
楚星禹原地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开始帮他解着衣袍。
殷承衍见状笑了笑，站立不动任由他动作，偶尔伸开手臂配合着楚星禹。
他微微垂着眸，目光落在楚星禹格外认真的脸上，心口中某处位置愈发灼热起来。
“好了！”
待殷承衍也和楚星禹一般无二后，楚星禹眉眼间扬起笑意。
殷承衍却挑了下眉，垂眸看着楚星禹在他身上隐隐作乱的手，不由得扬起笑，手掌箍着他的腰拉至近前，含笑低声道：“在山洞中摸了那许久，还没摸够？”
被抓包的楚星禹脸上一红，抬手轻咳了声。
没等殷承衍再说什么，楚星禹忽然捧着他的脸靠近，在他唇上轻触了下，随后略有些生疏地轻吻。
殷承衍眸光微微幽深，抬手轻轻按上他的颈后，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隐隐带了些鼓励的意味。
楚星禹察觉到后，愈发自然起来，在他唇上触碰片刻后，伸出了舌尖……
察觉到那一抹濡湿，殷承衍手上忽地用了些力，按着他的后颈，启唇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不大的莲花池中，两道身影紧紧拥在一起，偶尔响起轻微的水声。
殷承衍和楚星禹并未在此处停留太久，只略亲近了片刻，便清洗一番后起身走了出来。
从楚星禹手中接过新的衣物，殷承衍不由得挑了下眉，他和楚星禹相识以来，身上所穿衣物皆是楚星禹准备好的。
略一回想，少说也有近十套衣物了。
不禁有些好奇，楚星禹的天灵戒中，究竟准备了多少他的衣物？
这般想着，殷承衍却没有问，有时未知也是一种惊喜，尤其是，这是楚星禹给他的惊喜。
不过，等殷承衍看到楚星禹拿出给自己准备的衣物后，却是忽而笑了下。
之前他和楚星禹所穿的那身衣物极为相似，他尚且以为是巧合，现下却发现，或许是早有准备？
“你何时准备的这些衣物？”他问道。
楚星禹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穿着衣服道：“在东部准备的。”
也就是说，是在殷承衍的“戒灵”身份死亡之后，两人暂时分开的那一段时间。
殷承衍眸光微顿，随即恢复如常，待楚星禹穿着整齐之后，握住他的手，靠近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唇边含笑道：“我很喜欢。”
喜欢楚星禹这般隐晦却又直白的心思，属实可爱……
楚星禹扬起笑，目光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己和殷承衍一看就十分相似的衣袍，嘴角扬起的笑意便更深了些。
随后，殷承衍取出了须弥石，两人携手进入。
***
时隔数日，殷承衍和楚星禹再次出现在灵脉内部的空间中。
龙龟仍被锁链捆缚住，习以为常地趴在地面上，不远处，一团茧状物品悬浮于半空中，一股奇特的力量在茧周围转着圈，极为显眼。
殷承衍凝眸看了看：“这是天道？”
龙龟看了一眼气息相融的两人，语气懒洋洋道：“你们二人离开后，他就开始吸收龙魂，维持这副模样已经好几日了。”
不过，他估摸着，应当也快吸收完了。
殷承衍颔首，随后目光落到缚住龙龟四肢的锁链上，顺着锁链看向了其后的虚空。
“前辈，这锁链可是阵法所致？”
龙龟点头：“不错，这阵法出自伏龙之手，龙族并不擅长此道，伏龙却是个例外。”
殷承衍想了想，将他和楚星禹初次进入凶兽深渊后，莫名被影响了情绪一事道出，道：“起初，我怀疑是阵法所致，但如今看来，似乎另有蹊跷之处。”
听他说完，龙龟也有些惊诧：“阵法并无影响情绪的作用。”
殷承衍目露思索，那看来，凶兽深渊还有其他问题，待他们回去之后再查探一番。
在殷承衍和龙龟交谈时，楚星禹索性取出了炼制一半的傀儡，继续炼制起来。
直到他听见殷承衍道：“我曾在其他地方，也见过一个同样的阵法。”
楚星禹略微顿了下，道：“衍哥？你说的可是千仞山？”
“不错。”殷承衍点头，“你也察觉到了？”
楚星禹摇了摇头：“不是，是曾经……”
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并未说清楚，但殷承衍却清楚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眸光微顿。
楚星禹的意思是，千仞山有阵法一事，他是前世所知晓的。
龙龟闻言，神情并没有太过在意，“当年伏龙四处游走，遇到珍贵之物，例如灵脉等，时常会用阵法遮掩。”
“你所说的阵法若真是伏龙所留，那阵法之后定然有好东西，你们之后可试着……”
龙龟的话尚未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奇异的波动。
殷承衍和楚星禹也一同看了过去。
只见，那个茧状物品忽然快速转了起来，茧外一直转圈的奇特力量也随之一同转动，速度愈来愈快。
片刻之后，一声悠长的吟鸣悠悠从茧中传来。
听得这声吟鸣，殷承衍和楚星禹并无异样，龙龟却是缓缓站了起来，神色肃穆。
那声吟鸣，便是龙吟。
龙龟已有十几万年不曾听过。
三双眼睛齐齐盯着那个茧，约莫半刻钟后，原本在茧外转圈的那股力量忽然有了变化。
“那是……”楚星禹双眼略微睁大。
那股力量不知何时变化成了一条手臂粗细的半透明小龙。
龙龟眼神微寒，叹道：“果然是……这是龙族被强行抹除的龙魂。”
经由龙魂的修补后，才恢复本来模样。
天道，的确是龙族。
情绪异常
肉眼可见地, 那条小龙的形态愈来愈凝实……
然而这时，龙龟的眼神却凝重了起来，对殷承衍道：“龙魂完整后, 他十有八九会记起以前的记忆，一会儿，若是他冲动起来，我希望你能出手阻拦。”
在场诸人，龙龟被困住，身为气运之子的楚星禹封印尚未完全解开, 唯一有能力控制住天道的，只有殷承衍。
殷承衍颔首：“可以。”
不过, 他心中却浮起疑虑, 天道已经知晓龙族灭族的真相, 寻回记忆之后即使愤怒, 也应当会保留理智徐徐图之。
但龙龟的言下之意，却仿佛笃定了天道寻回记忆后势必会冲动行事？
“前辈似乎知道天道为何会冲动？”楚星禹显然也觉出其中不对劲，开口问道。
龙龟的双眼盯着那条小龙与茧, 长叹了口气：“蒙谕……与伏龙关系极好。”
蒙谕……是指天道？
殷承衍心中想着龙龟的这句话, 目光隐隐落在楚星禹身上。
若他是天道, 寻回记忆后发现同族被灭，重要之人神魂俱灭，自己还成了被幕后之人利用的刀……
思及此，他的瞳眸深处隐隐闪过一抹戾气。
若真如此，那人即使已死, 他也必然要将之找出来挫骨扬灰！
这时, 似乎察觉到殷承衍的目光，楚星禹抬眸看了过来, 触及他的眼神微怔了下，脚步靠近攥紧了他的手，略有些担忧喊了声：“衍哥？”
殷承衍眸中的深沉缓缓退去，回握住他的手，顿了片刻后还是揽住了楚星禹，靠在他肩头轻轻吐了口气，“无事，别担心，只是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稍稍偏过头，轻闻着楚星禹身上的气息，心绪一点点平稳下来。
情绪稳定后，殷承衍没有放开楚星禹，而是换了个姿势揽住他。
楚星禹乖乖地任由他摆弄，末了，等殷承衍停下来后，试探性地朝后靠了靠。
殷承衍垂眸看着他，唇边浮起浅笑，手臂更加用力将楚星禹揽住。
见状，楚星禹便安心了，靠在在殷承衍身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殷承衍心中微暖，握着楚星禹的手轻轻捏了几下，暧昧又克制，同时看着楚星禹的眼神也愈发柔和。
看出他情绪不对，却并未探究下去，而是暗暗用自己的方式来抚慰他……当真是可爱。
可惜场合不对，不然他定要身体力行告诉楚星禹应该如何来安慰他……
心中翻涌着万般情绪，殷承衍表面却丝毫不显，连箍在楚星禹腰间的手掌都透露着克制之意。
殷承衍就这么抱着楚星禹，分了些心神在不远处的天道处。
而一旁的龙龟看着他二人，原本凝重的眼神微微一顿，带上了些调侃之意，到底是刚结道的年轻人……
他们并未等太久，从天道的龙魂出现，仅仅只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小小的龙魂彻底凝实的刹那间，中间的白色巨茧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轻微的声音随着缝隙的出现传来。
两人一龙龟齐齐抬眼看过去。
殷承衍眸光微凛，放在楚星禹腰上的那只手缓缓抬起，掌心有黑色灵气不停溢出。
从茧破开的缝隙中，一股极强的威压倾泻而出。
楚星禹神色有些诧异，这股威压，可比先前他见到的天道强了太多。
威压尚未触及楚星禹，就被殷承衍挡住。
龙龟自然更不用说，他虽被困住，却也不惧这股力量。
与此同时，茧上的裂缝仍在不断蔓延，咔嚓咔嚓的声音愈来愈响。
裂缝仿佛是被人从中间直接劈开的一样，从茧中忽然伸出两只手，强行将巨茧破开！
“砰——”
裂成两半的茧轰然倒地，露出茧中的天道。
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英俊少年，少年板着个脸，一伸手将茧外的小龙抓住。
小龙顺势缠绕上他的手臂。
这是……天道？？？
饶是殷承衍做足了猜测，也没想到天道会是这般模样，倒的确应了龙龟的那句话，还是未成年的小龙……
这时，龙龟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活了十几万年，你怎么还是这副小娃娃模样？”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天道的痛处，他怒目而视，脚步动了下却又硬生生止住，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后身影一闪……
“砰！”
听着就让人觉得疼的碰撞声传来。
原来是天道欲要离开此处，行至一半却被凭空出现的灵气墙挡了个正着。
碰撞的声音虽大，不过天道碰撞的位置连红都没红，但他的双眼却是红了，眸中闪过愤怒难过等种种情绪。
思及自己如今还不是殷承衍的对手，他止住脚步，闷声质问：“为什么拦着我？”
回答他的是龙龟：“蒙谕，你是这世上最后一条龙了……”
那人虽已死，但以天道的实力，还不足以解决那个法器，龙龟自然不能看他去送死。
此话一出，天道的气息忽然沉落下来，眼中的赤红之色也渐渐退去，从半空落到地面上，盘着腿默不作声。
见状，殷承衍便收回了灵气。
熟料，在灵气被收回的瞬间，天道的身影倏然一闪，消失在了灵脉空间内。
殷承衍的手顿了下，然后收了回来。
楚星禹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转过头看向了殷承衍，双眸中含着些许疑问之色。
衍哥方才明明能出手拦住天道，却不知为何在中途停了手……
他们两人灵气与神识尽皆相融过，因而殷承衍不奇怪楚星禹能看出来，不过却并非楚星禹所想的那般。
他道：“天道并未去找那个法器，他去了北部。”
至于为何去北部……
不消殷承衍多言，楚星禹便已明白过来。
不出意外，天道应当去了伏龙崖。
楚星禹想了想，看向了龙龟：“前辈可否和我们讲一讲天道与伏龙的事情？”
龙龟顿了下后点头：“那我便讲一讲吧……”
殷承衍与楚星禹盘膝坐下，听龙龟缓缓道来。
天道，也就是蒙谕，蒙谕尚且在龙蛋中时，他父母便意外逝世，因此所有龙都对蒙谕多有照顾，尤其是伏龙，几乎可以说，蒙谕就是被伏龙抚养长大的，与伏龙感情极深。
“原来如此。”楚星禹道。
听完之后，两人便明白了为何龙龟先前会担忧天道冲动。
殷承衍眉心微动，心绪有些浮动，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却无法控制内心疯狂涌出的种种情绪。
表面上看起来无异，瞳眸的颜色却仿佛浸了墨一般，极为深沉。
他似乎受到了天道的情绪影响，冥冥之中，仿佛看到了前世的楚星禹，和梦魇中一般，被……
不知不觉，他攥着楚星禹的手越来越紧。
楚星禹忽地转过身，目光触及殷承衍的双眸时蓦地一惊，他脸上浮起惊慌之色，抬手抚上殷承衍的脸，喊道：“衍哥？”
话音刚落，就被一股巨力揽住，跌坐在了殷承衍怀中，楚星禹微微一顿，想起之前的一幕，立即回抱住了殷承衍，头靠在他肩侧。
殷承衍耳边传来楚星禹的一声声轻喊，他不由自主将楚星禹紧紧拥在怀中，双目阖上，梦魇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良久之后，他睁开双眼，缓缓吐了口气。
清醒过来后，殷承衍才看到楚星禹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被他抱着，不禁心头一软，扶着他的腰将人换了个姿势揽在怀中。
楚星禹松了口气：“衍哥，你好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殷承衍的心头还残留着些许情绪，他将之压下，抬手轻抚着楚星禹的发顶，道：“刚才无意中被影响了情绪。”
说话的同时，他眸中微寒。
楚星禹闻言，双眸一震，立即反应过来，看着殷承衍问道：“是那天影响我们情绪的东西？”
殷承衍点头，安抚道：“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
话至一半，他抬眼看向了某个方向，声音微冷：“恰好，借此机会，我也想看看能影响他人情绪的，到底是什么。”
上次还只是挑起他和楚星禹的情绪，这次居然能将他带回当初楚星禹的梦魇中……
若非听到楚星禹的声音，将他从梦魇中拉回，他怕是会真的受到影响，心境不稳。
他如果心境不稳，自己倒是无碍，却有可能误伤周围的人……甚至对冥玉小世界造成影响。
一旁，龙龟也是心有余悸，就在殷承衍出现异样之时，他从殷承衍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可怕的力量，幸好之后被楚星禹安抚了下来……
而殷承衍彻底压下心头的情绪后，忽而在楚星禹的手上看到数道红色印记，他目光蓦地一顿，唇角微抿起来。
楚星禹察觉到，欲将手藏在衣袖后，却被殷承衍捉住。
殷承衍轻吻上那几道红痕，动作轻柔，如同羽毛拂过。
楚星禹却忽然咬住了牙，感受着通过手上传来的酥麻之感，紧闭着嘴唇压住喉中的闷哼。
察觉到什么，殷承衍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灵气又收回了些。
在他吻过的位置，红痕一点点退去，隐约可见淡淡的黑色闪过。
待所有红痕消愈，殷承衍将他的手握住，轻声道：“日后我若再这般，你便直接挣开，莫要再如此任由我伤害，小禹，我会心疼……”
核心再现
楚星禹表面乖乖应下：“我知道了。”
但嘴角却偷偷扬了起来。
殷承衍：“……”
罢了, 与其指望楚星禹有这个觉悟，倒不如他让自身变得更为强大，切勿再出现这种情况。
这般想着, 他神色忽然一顿，下一刻倏然抬起手，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一般，猛地将之拽了过来。
看到他的动作，楚星禹和龙龟立即转头看向了某处。
只见，无尽的黑色灵气凌空掠来, 灵气构成的牢笼之内，牢牢困住了一物。
看到灵气抓来的那东西, 殷承衍和楚星禹尽皆一愣。
楚星禹眼中含着意外, 看向殷承衍：“衍哥, 这不是玲珑幻界的核心吗？”
殷承衍缓缓颔首：“的确是。”
被灵气抓住的那物, 乃是一颗菱形半透明的晶体，上面隐隐闪过一抹紫色光芒。
正是玲珑幻界的核心，却不知为何, 出现在了这里……
殷承衍眉心蹙起, 回想着他和楚星禹第一次被影响情绪的时间, 淡淡道：“十有八九，它是随我们一起来的。”
“该不会……是因为衍哥你拿了它的琉璃幻莲莲子？”楚星禹思索道。
殷承衍也是这般猜测，他心念一动，手中立即多了一颗晶紫的莲子。
莲子的气息出现的瞬间，原本还算安静的核心猛然挣扎起来, 不停地撞到灵气上。
然而殷承衍却早有预料, 灵气收紧，不给它丝毫逃脱的机会。
楚星禹见状松了口气, 道：“又不是将它的莲子全拿走了，何必如此小气？”
殷承衍听到这句话，唇角微勾轻笑了声，楚星禹这心偏的，着实有些明显了……
但作为被偏向的那个，殷承衍脸上的神色透露出明显的愉悦之色。
不过话说回来，对殷承衍而言，已经到了他手中的莲子，还是不可能还的，甚至，玲珑幻界的核心只怕也是自身难保。
殷承衍看着核心的目光含着思索，片刻之后，他将核心放在楚星禹面前，“你试一下，能否认主？”
楚星禹：“？”
他眼中露出匪夷所思，为殷承衍的话感到惊诧。
殷承衍解释道：“玲珑幻界虽然特殊，但应当也属于灵物之列，琉璃幻莲都可以认主，或许它也可以……”
然而事实却是，楚星禹虽然诧异，但出于对殷承衍的盲目信任，在殷承衍开口解释的同时，他就已经凝出一滴血滴落到玲珑幻界的核心上。
见状，殷承衍微微一顿，止了话，看向楚星禹的目光更为柔和，心头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留下微微的痒意。
目光缓缓向下，落在楚星禹的唇上。
殷承衍眸色深了些，若非此处还有旁人，他已然揽过楚星禹肆意亲近……
思索之间，玲珑幻界的核心忽然有了动静。
楚星禹的血液刚滴在核心上时，核心挣扎得格外剧烈，就在楚星禹以为失败之时，困住核心的灵气忽然分出一缕融入那滴血中。
下一瞬，倏然侵入核心内部，打上了认主的烙印。
见此一幕，殷承衍也不禁愣了下。
他的灵气自发帮楚星禹认主，但方才那情形，到底是楚星禹认主，还是他认主，或者……又像当初他们一起进入玲珑幻界中那样？
当初，因为灵气融合进入幻界，导致后来他们二人控制幻境时还需保持灵气融合的状态。
楚星禹显然也想到了这里，试探性地控制了下核心。
事实证明，两人担心的情况并不存在，楚星禹完全控制了玲珑幻界的核心。
不过，也有意外……
就在楚星禹尝试之时，殷承衍忽而察觉到一股奇特的感应。
他心念一动，也试探着控制了下核心，下一刻，核心也做出了反应。
两人相视一眼，殷承衍轻笑了下：“如此，倒是也不错。”
玲珑幻界的核心，算是他二人共同掌控了。
将核心认主之后，殷承衍和楚星禹也清楚了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的的确确是因为殷承衍拿走了它大半的莲子。
殷承衍取走莲子，与楚星禹一道离开后，核心一急也跟了出来，而当时尚且在玲珑幻界内部的北部修士，则尽皆被它扔了出去。
也即是说，除了他们两人，北部再无任何修士通过玲珑幻界离开北部。
这是殷承衍所没有预料到的。
而殷承衍和楚星禹初次踏入凶兽深渊时，情绪受到影响确实是玲珑幻界的核心所为。
现在他们可以控制核心，自然也能运用这种能力。
再就是另一个意外之喜……琮阳宗居然还在？！
殷承衍眸中微微惊诧，他和楚星禹离开玲珑幻界之后，当初的幻境居然还存在，着实令人意外。
琮阳宗幻境还是他们离开之前的模样，尚未被修补完整的窟窿，藏在演武台的琮阳宗修士……
楚星禹心中有些高兴，他和殷承衍当初在幻境中待了许久，离开之时还有些不舍，如今再次看到，倒是颇有些惊喜。
殷承衍的目光落在楚星禹脸上，看出他的高兴，虽然不甚清楚，但也知道应当与玲珑幻界有关。
因而，他将玲珑幻界的核心放在楚星禹手中，顺势攥住了他几根手指，道：“你且收着。”
楚星禹点了点头，将玲珑幻界收进天灵戒中，随手扔到了正绽放着的琉璃幻莲的花蕊上。
随后忽视了琉璃幻莲传来的抗议感觉，看向了殷承衍，“难怪我在极云洲没见到楚鸿，他此时应该还在北部之中……”
殷承衍敏锐察觉到楚星禹话中的隐意，略思忖了下，心头浮起个猜测，莫非在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楚星禹试图找过楚鸿？
而他找楚鸿的目的自然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他。
果然，随后便听到楚星禹继续道：“倒是便宜他了……”
殷承衍面色如常，轻轻揉捏着楚星禹的指尖，道：“不急，日后你我定然还要再回北部一次。”
千仞山下的阵法，楚星禹身上的血仇……总归还是要回去的。
不过，也是巧了。
他的功法助楚星禹解开了第六层封印，因而原本用来解除封印的灵物也变得没用了。
如此，便导致有一大段剧情直接被蝴蝶掉，而那段剧情中，楚鸿恰好占据了关键部分。
现如今楚星禹已经不再需要那个灵物，楚鸿是否离开北部也变得不重要了。
只是，原剧情中，白狼之死也是在那段剧情中。
思及此，殷承衍微微垂下了眸，遮掩了眸中的些许冷意，片刻后又缓缓退去。
假死脱身之事，还需天道协助。
而那第三个金手指……
殷承衍眼中划过一抹思索，心念一动，有几道灵气悄然离开了此处空间。
楚星禹并未察觉到，而距离两人不远处的龙龟却是朝那处看了一眼，不过却并没有询问。
殷承衍这一举动并非刻意瞒着楚星禹，只是习惯而为，待反应过来后，因着不能明说，便暗示了一番。
他说的略显隐晦，但楚星禹却立时反应了过来，瞳眸深处忍不住浮起些许紧张之意，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微微苍白起来。
殷承衍见状，抬手抚上他的脸侧，轻轻摩挲着安抚道：“莫担忧，这次与上次不同。”
若是顺利的话，他们或许无需再分开那许多时日……
楚星禹正要开口说什么，忽而神色一顿朝不远处的上方看去。
殷承衍也察觉到了愈来愈近的气息，是天道，但随之一起的那道气息是……
他眉心微皱，那道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不同于他们两人还算淡定的态度，不远处的龙龟却是忽然站了起来，四肢上的锁链发出哗啦的巨响。
下一瞬，更大的响声在此处空间响起。
“嘭！”
像是重物坠落一般，天道抱着一物重重砸了下来，巨响正是那东西所发出。
待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后，殷承衍和楚星禹两人着实愣了下。
“伏龙崖？”楚星禹惊讶道。
被天道抱着砸下来的那东西，正是禁地中崖上的那块写着“伏龙崖”三个字的巨石。
殷承衍目光落在那巨石上，的确伏龙崖上那块，整体呈灰白之色，上窄下宽，上面“伏龙崖”三个字被刻得歪歪扭扭。
他直觉天道不会无缘无故抱一块巨石回来，打量了几眼后问道：“你将这巨石拿回来做什么？”
天道：“因为别的我抱不动！”
随后，开始疯狂碎碎念嘀咕：“非要那么高的修为干什么，现在好了，龙躯长那么大还那么重，我要是一点点抱过来，得再抱个十几万年吧……”
“……”殷承衍微皱了下眉，随后看向了龙龟，问：“前辈可知天道所言何意？”
从天道的话中，他隐约听出了些东西，伏龙崖大概率是伏龙身躯所化，这点殷承衍倒是清楚，但这巨石……
龙龟盯着那块巨石，缓缓道：“这是伏龙的一颗牙。”
随后他看向天道，话音一转，声音中透露着明显的忍笑：“过了这许多年，没想到你这手丑字还在，岂不是被很多人都看去了？”
天道双眼一瞪，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龙龟背上，用力踩了几下：“你的字才丑！明明伏龙都夸我写得好看……”
龙龟不痛不痒地趴了下来，口中偶尔说出的话，尽戳在了天道的痛处，惹得天道更加跳脚。
那边吵吵闹闹，殷承衍和楚星禹也从中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天道去北部，本意是想将伏龙的身躯带回来，却发现做不到，最后只能抱了一颗牙回来。
“伏龙崖”三个字是天道亲手写上的，因为识字不清，误将“牙”写成了“崖”，当年被同族嘲笑了很久。
楚星禹低声道：“看得出来，天道当初的确备受龙族照顾……”
殷承衍点了下头，亦有同感。
龙龟看似在激怒天道，实则一句句皆在暗中开解天道的情绪，也是颇费苦心。
楚星禹双眼中含着好奇，颇有兴趣地看着那边吵闹的一龙一龟。
殷承衍看了他一眼，思忖之后索性直接拉着他坐下，好让楚星禹更为舒坦地看戏。
然而，楚星禹表情微微一顿，转过头看向殷承衍，道：“哥，你这样会让我分心……”
殷承衍将楚星禹圈在身前，微微低头压在楚星禹的肩侧，属于他的气息充斥包围着楚星禹的周身，楚星禹只觉得他仿佛整个人都被彻底占有了一般。
听到楚星禹的话，殷承衍俯在他肩头轻笑了声，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畔，带来一抹浅浅的绯色。
他轻声道：“这正是我的目的。”
成为剑灵
话中的占有欲显而易见。
殷承衍一边说着, 一边垂了眸留意楚星禹的反应，然而话音刚落，便察觉到自己的手被触碰了下, 他微微低头看去。
楚星禹将自己的手放置在殷承衍掌心中，殷承衍见状合拢手指将之紧紧握住。
随后，看到楚星禹稍稍偏过头去，声音传来：“无需如此，衍哥你已经占据我全部心神了……”
殷承衍看不到楚星禹的神情，只听到他愈来愈低的声音, 以及墨发的缝隙中露出的一点微红的耳根。
他心中一动，唇边噙了笑。
内心深处, 先前因楚星禹过于关注龙龟与天道, 而产生的阴暗情绪骤然消退。
殷承衍清楚, 他心底滋生的这股情绪, 是玲珑幻界力量的些许残留所导致。
不过，玲珑幻界的作用是放大内心的情绪。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对楚星禹本就抱有占有欲。
而楚星禹的回应也深合他意……
殷承衍抬手抚上楚星禹脸侧，动作轻柔, 道：“如此甚好。”
话落, 又开口道了句：“我亦如此。”
楚星禹顺着他手掌转过头来, 听到后面那句话，双眸微亮，眉眼也稍稍弯了起来，露出清浅的笑。
两人这一番交流结束时，天道和龙龟的争吵也到了尾声。
天道说了太多话, 累极了, 仰躺在龙龟背上直喘气，而龙龟仅仅是哼了声, 并未将他掀下来。
见他们停战，殷承衍开口道：“我欲在今日换掉白狼的身份。”
此话一出，在场其余人包括楚星禹尽皆愣了下。
碍于规则与那人的法器，殷承衍并未直言。
楚星禹最先反应过来，“可是，那东西不是在东荒之外？”
说话的同时，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
殷承衍一边在他手背上轻抚着，一边解释道：“若是隔界山，也不算位于东荒之外，并且……”
“此处灵脉连接着隔界山。”
通过凶兽深渊无法抵达隔界山，殷承衍也是心血来潮才放出灵气查探，灵气沿着灵脉一寸寸探查过去，最终寻到了隔界山的地界，也是意外之喜。
看龙龟的神色，似乎也不知晓此事。
而天道本想反驳，嘴巴张张合合了几回，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反而将自己给说服了。
气运之子已经解开第六层封印，原本要去拿的灵物也无需再去拿了……
殷承衍也找到了隔界山，也就意味着找到了第三个金手指……
如此说来，倒……真的可行！
唯有楚星禹神色中尚含着些许疑虑，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微白。
殷承衍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略顿了顿后心中立即明了，楚星禹怕是想到了上次“戒灵”夺舍时的情形……
他眸中闪过一抹心疼，心底微叹了声后，抬起楚星禹的脸与之对视，道：“小禹，你可信我？”
楚星禹嘴唇微颤，还是点了头：“信。”
殷承衍眼神认真：“这次与上次不同，你我不会分开，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之中。”
“衍哥，我信你。”楚星禹再次重重点了下头，随后目光一直落在殷承衍身上。
殷承衍略顿了顿，手掌摩挲着他的脸侧，缓缓靠近，唇在他眼尾轻触了下。
楚星禹随之闭上了眼，待殷承衍稍稍退开后才重新睁开。
殷承衍轻笑了下，道：“眨眼还是要眨的。”
不然，以楚星禹那一直盯着他看的模样，等结束之后，岂不是要双眼通红了。
闻言，楚星禹脸上一红，抬手摸了摸鼻尖。
安抚好了楚星禹后，殷承衍与之一同站了起来，神色稍正。
他看向天道：“稍后，还与上次一般。”
天道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天道的身份仍在，殷承衍需要他协助遮掩假死脱身，进而转换身份。
天道盘膝坐在龙龟背上，郑重点了点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殷承衍一手握着楚星禹的手，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与此同时闭上了双眼，心神转移。
能被伏龙特意用阵法封印的灵脉，的确不同凡响，他们所处的这条灵脉，几乎布满了整个凶兽深渊的地下空间。
甚至延展出颇远的一段距离，恰好有一条分支通往隔界山下。
察觉这一事情的殷承衍，立即让灵气找寻藏着剑灵的那把剑。
此时，他将心神刚转至灵气上，就看到了一处极度灼热的空间。
周围像是一处宫殿，宫殿中间是一个流淌着熔浆的巨大火池，正是淬炼法器之地。
火池中，一座高架伫立，下半部分置身于熔浆之中，高架上正放着一把长剑。
长剑无鞘，通体如月光流银，剑身上一条赤色血线蜿蜒划过，着实不凡。
正是剧情书中楚星禹的第三个金手指，断痕剑。
殷承衍心念微动，仔仔细细将断痕剑探查过去，扫过剑柄处时忽地一顿。
找到了，那个藏身的剑灵。
灵脉空间内，殷承衍突然睁开双眼，眸中划过一道寒光的同时，抬手猛地一拽。
下一刻，整个灵脉空间忽然震颤了起来。
所幸灵脉处于地底极深处，除了他们四个，再无他人能感受到这股异动。
约莫颤动到第八息时，黑色的灵气从远处凌空掠来，灵气捆着一把长剑，飞来时猛然将之甩下。
长剑插入地面，剑柄发出颤鸣声。
饶是早有预料，但再次看到这把长剑，楚星禹目光仍沉了沉。
他的目光落在长剑的剑柄处，随后微微一顿，忽而转头看向了殷承衍：“衍哥……”
殷承衍控制灵气将断痕剑牢牢困住，闻言微微侧眸，道：“怎么了？”
“我能看到里面……”
楚星禹话只说了一半，殷承衍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能看到断痕剑里面藏着的剑灵。
上一世的楚星禹，在同样的修为时，看不到剑灵的存在，而如今的楚星禹却能看到。
原因极有可能在殷承衍传授于他的功法上。
殷承衍和楚星禹心中同时闪过这个答案，楚星禹不由得想起某些回忆，比如他如何靠这个功法提升修为……
殷承衍看到楚星禹的脸忽然浮起薄红，心下一转便清楚了他的想法，唇角微微勾了下。
他轻轻揉捏着楚星禹的手，暗含了几分暧昧意味。
这时，一旁的断痕剑忽然挣扎起来，在殷承衍的布置下，却只换来了灵气的重重捆缚。
殷承衍眸色一寒，淬了冷意的双眸看向那把长剑。
看来是剑灵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开始控制断痕剑反抗，连会暴露自身的存在都顾不得了。
然而，它的挣扎只是徒劳罢了。
殷承衍将剧情书看过数遍，对断痕剑以及剑灵的实力极为了解，此时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最后握了一下楚星禹的手，微微靠近在他耳畔轻声道：“看着我，等我。”
楚星禹抿起唇角，点头，双眼紧紧追随着殷承衍。
紧握在一起的手缓缓松开。
殷承衍朝断痕剑的方向走近几步，然后看向了正在忙碌的天道。
在殷承衍和楚星禹依依不舍时，天道则已经开始着手布置。
不多时，众人面前多了一个极为简陋的阵法，像是阵法初学者的手笔。
殷承衍和楚星禹意外于天道还懂得阵法，龙龟却道了句：“退步了。”
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天道，顿时怒目而视。
无需天道解释，殷承衍便已清楚了这个阵法的作用。
剧情中白狼欲用阵法夺楚星禹气运，最终被反杀死于阵法之下，如今殷承衍既然要假死，做戏也需做全。
心念一动，殷承衍周身浮起淡淡黑雾，片刻之后，便已化作白狼模样。
即将踏进阵法之前，殷承衍忽然脚步一转，回身走到了楚星禹面前，缓缓低下了头。
楚星禹怔了下，随后唇边漾开一个笑，他抬手摸上了殷承衍的颈部，感受着手指被柔软的狼毛轻柔抚过的感觉，脸上笑意更为灿烂。
殷承衍目光也变得柔和。
待楚星禹摸够了，殷承衍才重新回到阵法前面，能感受到那道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紧张目光。
阵法前面，白狼锐利的双眸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断痕剑，抬脚踩进阵法中的瞬间，他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下一瞬，捆缚在长剑上的灵气骤然缩紧，地狱珠从灵气中出现，径直撞向了剑柄处。
甚至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剑灵的气息便已消失了个彻底。
剑灵消失后，殷承衍蓦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威胁气息。
天道震惊的声音同时响起：“怎么来得这么快？！”
在蕴藏着巨大威胁的气息逼近之前，天道立即催动了阵法，光芒一闪，阵法中的白狼忽然倒了下去。
楚星禹瞳孔微缩，下意识上前一步。
不等他靠近，一旁的长剑上忽然涌出大量黑色灵气。
楚星禹脚步顿住，被吸引去了目光，瞳眸中透露出紧张之意，手指不自觉地越攥越紧，指节出泛起白色。
黑色灵气渐渐将长剑淹没，紧接着灵气越来越多，须臾之间就已占据了极大的一片空间。
灵气已经逼近了楚星禹的面前，却仍未停止。
楚星禹紧紧盯着这片黑色灵气，双脚不曾移动分毫。
不过片刻，黑色灵气已然近在咫尺。
下一瞬，一只手忽然从灵气中伸出，拉住楚星禹将之拉入了黑暗之中。
楚星禹微微一惊，随后就被熟悉气息包围，紧攥着的手指蓦然松开，他开口喊道：“衍……”
刚喊出一个字，唇舌忽然被堵住。
由灵气组成的空间中，殷承衍的身影浮现，箍住了楚星禹的腰，一手按着他的颈后，深深含吻着。
黑暗中两人紧拥在一起，偶尔传来呼吸交换间的几声轻喘，仿佛连周围的灵气都含了几分灼热。
殷承衍稍稍退开，炙热的气息像是无处不在，将楚星禹牢牢包拢。
他的双眸在黑暗中并不受影响，将楚星禹唇色殷红双眸迷蒙的模样收入眼底，轻轻笑了下贴近他耳边道：
“如何，我并未食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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