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鹿一边开机甲一边骂骂咧咧,从百草园骂到三味书屋,从盘古开天辟地骂到那个让她不得不丢掉梦中情山洞的半人马。
法斯中途回应安慰了几句,发现并不能让她尽兴停止,反而骂得更持久了,识相的没再说话,当一个安静的机甲。
这一幕落入直播屏幕中,颇具喜剧色彩。
【笑死,连夜买站票走的】
【人马哥看到机甲果断转身就走的时候都愣住了】
【我也看到了哈哈哈,笑缺氧了】
【小马这下傻眼了吧,叫你一来就夜袭贴贴,懂不懂什么叫循序渐进啊】
【原始社会谁谈恋爱啊,不都是看对眼了就睡一起的嘛哈哈哈】
【想啥呢,《宇宙恋综》全年龄向,能在种花家播出就表明全程最多也就贴贴了,想走最后一步节目组也不让啊】
【谢谢你,一下子性冷淡了】
【好消息:原始蒙昧的爱与欲有了。坏消息:单方面的。】
【等等,你们看那边那个小点……不会是瑟珀追上来了吧?】
【哪里哪里?!】
直播镜头随着观众的发现,也开始移动,视角渐渐拉远,与地面形成了一条线。
机甲在前面走,连成一线的丛林中,有一道黑影如影随形。
而方鹿目前还半点没察觉,开着机甲跑出好远后停下来,推开驾驶舱门透了口气。
“就停这了,那家伙总不至于追上来吧。”她拍拍法斯,“你在这充电吧,我重新去找能睡觉的地方。”
“好的。”
方鹿熟练找到一个新的小山洞,捏着鼻子清理了一下,又双叒想起那个山洞。这个小山洞跟那个大山洞比起来,就像是小平层和豪华大别墅,落差太大了。
将就睡吧。
这次她有经验了,先编了条藤蔓干草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往身上一裹,美美睡觉。
睡到半夜,背后再次有冰凉的躯体贴上来,头颅靠在她颈边轻轻呵气,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又找到你了。”
“……”方鹿睁眼。
附骨之疽,狗皮膏药,恶鬼缠身……总之什么词都冒出来了,她忍无可忍,脑子里那根弦啪得崩断了,深吸一口气猛地翻身,把‘背后灵’压在地上。
然后一手撑住地面,一手抓住对方头顶的羊角把它脑袋拽过来,面露凶光瞪着他:“没完没了了是吧!”
瑟珀再次被迫仰起头,对上方鹿充斥怒火而格外明亮鲜活的双眼,脸上冒散出得逞的笑意,从眼睛,从条状的瞳孔,从唇角。
方鹿被这笑意一激,恶从胆边生,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是那种野兽锁住猎物咽喉的咬法,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血腥味,牙尖甚至能感受到血管涌动,方鹿有一对尖尖的虎牙,在自由场影响下更锋利了,再咬深一点就能咬进它的动脉——如果这种生物有动脉的话。
节目组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准备发出警告,唯独导演依旧是一副镇定的样子,副导演原本站起来了,想到什么也镇定下来坐下。
方鹿把羊角又拽过来了一点,牙齿和尾巴同时收紧,满嘴的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一点,但是怒火仍未消退。这一刻在原始化buff的影响下她是真的想把麻烦连根解决的,但是牙齿探了又探,却始终有什么东西牵扯着她无法,心底有个声音跟她说:不能这么做,文明社会的人是不能杀人的。
最终还是没有突破心中那一关。
方鹿和瑟珀僵持片刻,松口离开,抬头那一刻瑟珀的手伸到她脑后拉了她一下,让她嘴唇又撞到那处伤口上。
方鹿心里可还火着呢,尾巴抽开它的手,撑起身打量瑟珀,然后冷笑一声,一口咬在它的胸膛上,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
位置就在那一粒上面几厘米,胸肌最显眼的位置。
这时候方鹿已经不想考虑这会不会让它爽到了。
倒不如说三番五次被黏上后,方鹿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具体变化大概是这样的:
烦死了,有完没完→避都避不开是吧,我*他***→好好好,喜欢挨抽是吧?行,那就抽它好了
瑟珀瞳孔在兴奋地翕动,主动伸展身体让蛇尾勒得更紧。
……
一夜过去。
第二天,方鹿找到法斯,面无表情爬进驾驶舱。
法斯还疑惑:“去哪里呢?”
“回上一个地方。”
既然都不打算避开瑟珀了,那自然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待在这个小山洞了,还是之前那个大山洞更合她的心意。
法斯想问为什么,还没问出口,一低头扫描到不远处矫健的身影,有些明悟了:“那个就是你说的烦人的半人马、夜晚袭击你的魅魔吗?它昨晚又……”
法斯的话终止于瑟珀胸肌上那显眼的牙印。
“嗯。”方鹿的情绪在一晚过后已经相对冷静下来了,只是有点没精神的样子,闭嘴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显得很有距离感。
【法斯你快别问了,蛇蛇她啊,被逼成抖s了捏】
【原来这叫抖s吗?好带感】
【妹好惨,不想抽人被逼得抽人,快,给它点好果子吃!】
【是你想看吧,算盘都蹦我脸上了】
【虽然昨晚也没有做什么,但是光是两人的对话,还有人类嘉宾那带着怒火的厌恶眼神,就好刺激,突然理解半人马为什么总想惹她生气了,眼神落在身上感觉要烧起来了一样,我的机油都要沸腾了,用一点疼痛换取愉悦很划算耶,被那么漂亮的尾巴缠死也不错】
【你们非人类……都好这口的吗?】
【机油?机械类啊?机械类也会有痛感吗?】
【是半机械改造类谢谢,还是有一半感觉的】
【声明一下,不是所有非人类都是这样的,泡泡人表示吃不消】
【……】
半人马目光跟随着机甲移动,跟上去也是悄无声息的。
皮肉下鼓动的痒意终于消停了些,它用手指在脖颈伤口处沾了些血送到眼前舔舐,眼中是将要捕获猎物的兴奋。
不是满足食欲的猎物,它早就不会因为那些低等的猎物而兴奋了。这次的猎物,满足的是好奇、贪婪与色欲主导的占有欲。
瑟珀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那片林中了。那片丛林就是自由场捕捉它的记忆创造出来的,与它生活的黑暗森林一模一样,但它潜意识觉得这不是它最熟悉的环境,因此一直警戒着,防备着,又静默地观察那熟悉又陌生的丛林。
也许是因为没有随时会在暗处偷袭它的同族?也许是因为丛林中的这些生物都太弱小了?明明看着凶悍,却不堪一击,这样弱小的生物是无法在黑暗森林生存下来的。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窥伺,从飞鸟的眼睛,从每一片树叶,从每一粒土,注视它。向来都是瑟珀这样观察别的生物,第一次袒露在这样无处不在的窥伺中,它潜伏下来没有丝毫异动,神经其实已经在焦躁中充满了暴虐和毁灭欲。
就是这时候,一架机甲在黑暗森林外停下。
有着美丽面孔的蛇出现了。
瑟珀有一半人羊的血脉,半人羊本就擅长伪装与引诱,它自然不会被蛇的面孔所迷惑。
但是在看到蛇的那一刻,瑟珀终于知道这片丛林哪里不对了。
在它的感知中,情绪是有味道的,最美味的莫过于恐惧的味道,猎物在恐惧之下血液加速流动,从皮毛血肉下散发出馥郁的馨香。其次是恶欲与杀意,每当它的同族想要捕杀它的时候,这种味道都能让它锁定同族的位置,然后猎物与捕猎者身份倒转,这种味道会在同族被它反杀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可是这片‘黑暗森林’中的生物,没有情绪的味道,只有动物原始的腥膻味。
只有从外界来到这里的蛇有情绪的味道,高兴的味道,苦恼的味道,愤怒的味道……足够显眼也足够鲜活。
如果说没有情绪的黑暗森林在瑟珀感知中是灰色调的,那闯入其中的方鹿就是彩色的水珠,情绪的色彩像有形的烟雾从她身上散发,即使瑟珀不去看,这些味道也会不受控制地被它所感知。
瑟珀于丛林中窥视她坐在泥坑边捏泥人,捏出一个完整的后露出喜悦的笑脸,它的皮肉下渐渐蔓延起一股痒意。
发情期?也许吧。
它只知道,要与她皮肉相贴,要拥有她。
只有这样,那被窥视的焦躁和暴虐才能暂时平息。
在节目组监测中,瑟珀对自由场环境的接受度一直很低,但是当它贴近方鹿的时候,接受度就会莫名涨一些,方鹿一跑,接受度就降,现在方鹿决定回去,瑟珀的接受度也相对稳定了。
“我都有点磕他们了。”
“磕啥?怀疑世界组?接受度疯狂波动组?”
节目组导演是人工智能不代表工作人员也是,工作人员什么种族的都有,私下聊几句也是有的。
“至少从节目开始到现在,这两个人的线是最有看点的吧,发展也是最快的吧,怎么不算好磕呢?”
“倒也是。”
……
方鹿把法斯停在老地方,面对法斯的担心只说没事,然后往山洞那边去。
瑟珀跟在后面,蹄子踩过地面近乎无声,方鹿知道它跟在后面,头也不回,到了泥坑附近,看到前些天捏的那些盆盆碗碗和泥人都还摆在那,她收集的藤蔓和干草也大多都在,干草被露水打湿了些。
她在这停下,把湿干草挑出去,剩下的藤蔓则是简单编起来,依旧是拿来当被子的。
恼火归恼火,还是不能冷到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气出病来无人替。
编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刻意加重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方鹿厌恶瑟珀,自然不会对它发出的动静有什么耐心,一听到窸窸窣窣声就皱起了眉,转头就要开口让它别发出动静烦她。
结果一转头正看到瑟珀把一堆干草放到她身后,那声音就是这些干草发出的。放完后瑟珀还后退离开,让她连滚开都没理由说。
方鹿只是顿了一下,没说什么,拿过那些干草编入藤蔓中。
她觉得……很危险。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做这件事,会让人感觉乖巧懂事、或是讨好,但是半人马……它确实是讨好的意思,但做出这个行为的实质是揣摩,它在试图用它自己的方法分析她,揣摩她,然后学习她。现在想来,半人马的一些话语和行为也都是出自揣摩,它以为她会喜欢那样,然后去迎合,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让方鹿想到了什么呢?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一只熊直起身体两足行走,假装是人去敲门。
半人马的行为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它在学习人类的样子接近她。
第一次它说话的时候很生涩,听起来不是很熟练,第二次就已经流畅了许多,到第三次已经能很顺畅地说话了,这种学习速度堪称恐怖,而且……方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盲点,为什么一开始瑟珀说话用的就是跟她相同的语言?
它是从哪里学的?它还遇到过其他人类吗?
那个人类现在怎么样了呢?
节目组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他们为了让嘉宾们无障碍沟通而准备的自动翻译装置,反而让方鹿脑洞大开,脑补了一些很黑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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